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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罗罗     抢救大明朝txt下载     抢救大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0章 李自成死了,额的机会来啦!

    “哇哈哈......李自成这不讲义气的贼头一准是死糗了!他娘的,男儿大丈夫,死就死呗,还装活。额过去就听说过活人装死,死人装活倒是第一回听说啊!”

    四川成都,大西王府内,一个穿着穿着红袍,长身虎颔,面色蜡黄的四十来岁的大汉,正坐在一张虎皮王座上,一手端着个酒杯,一边喝酒,一边和分坐两旁的几个文武谈论着李自成装活的事儿。

    这汉子不用说,就是如今大西朝的皇爷老万岁张献忠了!

    向李自成称臣受封西国王什么的,都是对外的。在自家老巢关起门来的时候,张献忠还是大西朝的皇帝老子,谁要敢说他不是,只要老张没喝醉,多半会死得很难看。

    当然了,如果这家伙走运,说错话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喝醉酒的张献忠,那就没事儿了。

    譬如今天,在确定了李自成在装活之后,张老万岁就龙心大悦,汇集众文武开怀畅饮,现在已经是半醉半醒,性情也随之大变从一个杀人魔王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好人大叔了。

    张献忠喜怒无常,好杀人是肯定的,也许还有点精神不正常,特别喜欢虐杀。不过说他屠光四川一省的人类显然也是污蔑。因为他从没完全控制四川全省。

    他的队伍也是流寇,在根据地建设方面比李自成还不如。而且在进入成都以后,队伍的战斗力也掉得厉害。没多少时间就丢了重庆、夔州、泸州、叙州、嘉定、黎州等地。差不多半个四川整没了,就剩下成都府、龙安府、保宁府、顺庆府和保宁州这些地盘。

    而且这几个府州的地盘也没在大顺朝廷的牢牢控制之下,他的大顺朝廷也就是在成都府中部的存在感稍微强一点,能算得上完全掌握的,大约只有成都城内。

    所以张献忠要杀光四川人是做不到的,杀光成都人还有可能。但是看他现在的心情,仿佛也不会在成都大开杀戒了。

    因为李自成十有**已经死了,而且张老万岁还很可能取代李自成在造反界的地位,成为各路义军的总瓢把子!

    “父皇圣明!”大声说话的是个面色有点阴沉的汉子,三十许岁,颌下五绺长髯,一身红袍,头戴红色的关羽巾,显得非常威武。

    他是张献忠四养子之首,原名孙可望,现在名叫张可望。在张献忠的大西朝廷里面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列群将之首,官拜平东将军,监军,节制文武。因为张献忠无子(他不是生不出,而是养不活,不是早夭就是被官军俘虏),所以这位张可望也极有可能是未来的西太宗!

    未来的西太宗也和他父皇一样,心情愉快,所以多饮了几杯,一张阴沉的脸孔上也浮出了笑容,话也多了起来。

    “那一只虎(李过)比李自成还长两岁,怎么可能当太子?李自成又不是没有年少的侄儿......这一准是李自成已经遭了不测,李过秘不发丧,以太子摄政掌握实权。

    而且,李自成素来把军队地盘看得很紧,不大肯分兵的。怎么可能让刘宗敏、田见秀、袁宗第、刘芳亮这四大侯爷各领一军,还都当上一方节度?这不是把军队、地盘分了吗?

    另外,关中自古帝王家啊,比之四川不知紧要多少!如果李自成不死,李过怎么会让高一功、罗虎带兵走汉中入川?这分明是一只虎担心镇不住场子,才召他们两个带兵去撑场面的!”

    还别说,张可望的分析还挺有道理的!

    张献忠当皇帝的本事虽然不如李自成,但是收儿子的眼光还真是不错的,张可望、张文秀、张奇能、张定国等四子个个都是人才啊!

    所以历史上张献忠的团体在他死后反而更加壮大,而且更难对付了如果说李自成的死让朱慈大松口气儿,那么张献忠如果死了,朱慈一定会急得睡不着的。

    张献忠笑着点头,又喝了一大口酒,笑道:“四川的皇帝太难做了,一群四川人都不识得明主,额实心待他们,他们却都要造额的反,搞得额都烦了。不如大掠而去,走阳平关、略阳、凤县,出大散关,杀回关中去。趁着高一功、罗虎这两个娃娃带兵南下,一举夺了关中帝王之家!”

    关中好地方啊!李自成喜欢的不行,吴三桂做梦也想拿到手里,张献忠一样日想夜想只是之前李自成拿着关中,还有大清朝来争夺,张献忠也就是做梦想想,不敢真的出兵去夺。

    这位大西老万岁还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的,李自成他是打不过的除非他也跟李自成一样去“装活”,让他的四养子分掌大权......

    而现在李自成死了,大清朝那边自打豪格被朱慈打死后,就不大管关中的事儿了。而且根据细作报告,驻守关中的大顺军主力正大举南下。

    所以张献忠觉着自己入主关中的机会就来了!入主了关中,才能有取天下的可能啊!窝在四川,无非就是数十年的富贵,夔门之内的天子,早晚得叫中原的皇爷给收了去。

    张献忠可不想临了还去当个刘阿斗什么的,丢不起那人啊!

    “父皇,”现在开口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也和张可望一样的打扮,也管张献忠叫“父皇”,“现在阳平关到大散关这一路都被刘芳亮的人接管了(这块地盘大部分是属于汉中府的,不过刘芳亮只有半个巩昌,非常不满,为了安抚他,袁宗第就从自己的汉中割了凤县、略阳给他),只怕不容易打下来。”

    这青年就是李定国,现在叫张定国,也是张献忠的养子。他是四养子中长相最俊俏的,黑面长髯,剑眉星目,鼻直口阔黑脸皮是晒出来的,带兵打仗是护外工作,风吹日晒的是白不了的,而长胡子是中世纪美男子的标配。

    听着张定国的质疑,张献忠依旧是一副笑模样,张定国可是打小(10岁)就跟着他的,在四养子中和他最亲如果他到了还没个亲儿子可以接班,西太宗也很有可能给张定国当了!

    “黄澍!”张献忠提高嗓门吼了一下。

    然后就看见穿着蓝袍的黄澍,一脸惊恐,瑟瑟发抖的站起身,走到张献忠跟前就噗通给跪了他在成都的这些日子,可算是开了眼,见识到张献忠是怎么杀人的了!

    要论凶残,这位才是天下第一!朱慈和李自成压根就不能和人家比啊!

    在成都的这些日子,黄澍可以说时时刻刻游走在剥皮凌迟的边缘......

    不过喝了酒的张献忠是不杀人的,只是笑嘻嘻道:“你去趟阳平关,对刘芳亮说,给额让个道,额就把龙安府的地盘让给他。”

    黄澍听到这话,有一种如蒙大赦一般的感觉,死里逃生啊!

    他看着张献忠心情似乎不错,他的狗胆也壮了一点,又多问了一句:“皇爷,您要北走了,这成都府给谁?”

    张献忠嘿嘿笑着:“你说给谁?还给朱家皇帝如何?以后马士英那老贼据住成都,一只虎那贼头占了重庆,就叫他们打个你死我活。额自去关中干一番大事业!”

第541章 不交税,没保护

    汉阳门外,赫然矗立着几座用木料搭建起来的粮库,占据着交通最便利的地段。还有几座同样规模的粮库,正在紧张的施工当中。不过这几座巨大的粮库当中,却都是空空如也的。

    往年的这个时候,来自湖广各地的粮船,已经挤爆了汉口和武昌的各处码头。来来往往的马车和人力拖车上都堆满沉重的米包,贩运粮食的商贩,装船卸货的苦力,还有操帆驾船的船工,熙熙攘攘的数以万计,都围绕着汉口、武昌的码头忙碌不停。

    可是从去年冬天一直到现在,都是冷冷清清的,拢共也没多少石粮食运过来!

    “湖广足,天下余......现在湖广不足,东南还能有余吗?”

    再有几日就要启程离开的朱慈站在汉阳门城楼上,一边观望着汉阳门码头的情形,一边低声自语着。

    李自成的确挑了个好日子出兵江汉,正好是崇祯十八年秋收之后和米粮被贩运到汉口、武昌之前的这个点。

    东南现在人多地少,而且经济作物种植得太多,粮食是不能自给的,需要从盛产米粮的湖广购入。

    从经济角度而言,这是没有问题的。湖广有两亿亩土地,其中水田近半,人口又不算太密,所以哪怕田土地收成不是很好,也有足够多的富裕粮食可以卖给东南。

    而东南的人口太多,土地不宽,又沿着大江大海,水运便利,赶上大航海时代后正好可以大量出口丝棉茶叶换取白银,然后再购入湖广米养人。

    这就是明末南方市场经济的必然选择!

    朱慈统治东南后虽然知道这种经济循环是存在风险的湖广地区并不在朱慈的牢牢掌控当中,而且还受到敌对势力的威胁!但是他又有什么力量去对抗东南自由化的市场?

    他能用一纸令旨就迫着下面改桑为稻吗?这是夺人钱财,是杀人父母......

    而且一旦东南改桑为稻,南京、苏州、杭州、扬州、松江等五大纺织中心就得出现大量的失业人口。城市贫民又得闹腾起来了......他们可是朱慈这个封建皇太子最害怕的无产阶级!

    站在朱慈背后的湖北巡抚丘瑜听了太子爷的话,也没什么好的建议,只好安慰他说:“千岁爷,现在已经有不少米商愿意在水军的保护下去湖北收米了......到下个月,应该就能有几百万石运去江南了。”

    去年湖北的收成其实还行,如果不是李自成出兵的时间太好,左梦庚那杀千刀的又把汉口、武昌的商船掠走了,现在早就有上千万石湖北米运去江南了。

    而这些日子因为江南米价上涨,许多东南的商人都四处搜罗木船,现在正陆陆续续向武昌、汉口而来,准备贩米而下,大发一票了。

    朱慈回头看了眼丘瑜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湖南巡抚何腾蛟和知荆州府堵胤锡。

    “何卿,堵卿,你二位在湖广为官多年,了解地方情况,说说看吧!”

    何腾蛟道:“丘世伯(丘瑜是伯爵)言之有理,现在只要湖北地方能够安定下来,粮商敢下去收米,几百万石总是有的。虽不及往年,但也能稍解东南缺粮之困。

    另外,湖南去岁收成也不错,只是因为武昌、汉阳二府失陷,长江粮船大多被左梦庚所掠,才无法将粮食运出来的。只要朝廷能打通湘江和长江之间的航道,湖南至少能运出一千万石白米!”

    堵胤锡却摇摇头,面色凝重:“千岁爷,民以食为天!粮食的事情可不能有半点疏漏。现在东南人口云集,而粮食又不能自给,全赖湖广努力供应。湖广虽然田宽,但是这两年被流寇所扰,产出亦大不如前。湖南收购一千万石白米许是能够办到的,可是湖北......臣觉得不行啊!”

    朱慈问:“为何?”

    堵胤锡道:“因为计口均田!”

    朱慈沉默不语。这个问题在武昌行宫这边争执了不少时间,到现在也没最后的结论。

    堵胤锡说,“绅商本是一体,绅亡则商不存!如果殿下想要尽快恢复湖北粮道,那就请殿下在恢复荆襄全境后立即拨乱反正,还湖北一个朗朗乾坤!”

    堵胤锡的观点当然是有点道理的!朱慈不是流寇,也不是鞑子,他是大明抚军皇太子,代表的就是旧世界,而不是砸烂之后再重建的新秩序。

    所以收复湖北的荆州、承天、襄阳、德安、汉阳等府后,理所当然要将土地归还旧主。

    堵胤锡又道:“太子殿下,朝廷为政必须要公私分明!公田就是公田,私田就是私田。否则受害的不是湖北缙绅,还有追随太子殿下南来的北方壮士啊!”

    跟着朱慈跑路到江南的北人中有不少也是地主,如果朱慈不能为湖北缙绅拨乱反正,他又怎么会在北地拨乱反正呢?如果他承认了李自成在湖北的“土改成果”,他当然也会承认多尔衮在中原计口均田的结果。

    这样一来,朱慈的北府军将,还有什么北伐中原的动力?

    朱慈瞅了一眼军师李岩,他是河南人,当然是大地主了!

    “太子殿下,”李岩当然明白朱慈的心思,连忙开口道,“北地有旗地四千余万亩,足够筹壮士之功。至于东虏均给平民百姓的土地......若要复归原主,那一千多万北人恐怕就都是东虏的腹心了!”

    朱慈微微一笑,这个李岩当过流寇,觉悟到底是高的!

    “是啊!”已经是克难诚意伯的刘孔昭附和道,“千万北人当有百万壮士,如果皆为东虏前驱,中原还有恢复之日?臣以为朝廷应该承认流寇所均之田为耕者所有!”

    刘孔昭虽然是南方的勋贵地主阶级出身,但他现在已经完全投靠了朱慈,屁股当然也要跟着挪地方了。

    “可粮食从哪儿来?”堵胤锡道,“如果不拨乱反正,湖北粮道就没办法完全恢复,一年至少减少几百万石,东南百姓就要挨饿了......这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啊!”

    “这个......”朱慈笑了笑,“左班监察御史纪坤和吏部员外郎黄宗羲到了没有?”

    纪坤、黄宗羲是代表督察院和内阁来向朱慈汇报“南京抢米事件”情况的,大元帅府也派了人来,是孝陵卫新军指挥使张定边。

    李岩回答道,“纪坤和黄宗羲是昨日到武汉了。”

    朱慈点了点头,笑着:“此二人是有点想法的,可以叫他们参加明日的行宫合议,大家都听听他们的意见吧。”

    其实朱慈心里面早就有了主张,把湖北土地还给所谓“原主”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生活在荆州、德安、承天、汉阳四个农业大府的几百万口人会怎么样,单说那些“原主”在过去那么多年中为大明朝交了多少税,就决定了他们的私有财产无法得到保护了。

    湖广那么老大,一年才二百多万石的税粮总额,就是这个数目,又有几年是收齐的?而每年从湖广输往江南的米粮怎么都在一两千万石,大明朝廷在长江上的税关又收了多少?

    这帮湖北地主都没给钱,还想朱大太子派克难新军来保护?想得美!

第542章 这不是赎买式土改吗?

    对于湖北的土地问题,朱慈已经有了决断,不需要听取黄宗羲和纪坤的意见。不过整个湖广地域广阔,情况复杂,还有赶蛮拓业的后遗症,一刀切是不行的。所以他才把比较有想法纪坤和黄宗羲召来武汉,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臣以为万事都要讲大义,定名分,堂堂正正,如此才能通顺兴旺,上下和谐,中外欢悦。本朝所失者,就是重大义而轻名分,有封而无建,因而上有天子,下无封君,无封君则无封臣,则卫所之封,名不正,实则烂......”

    正在讲大义名分的人是纪坤!他是讼棍加酷吏的人设,自然重视法度。同时他又是军籍出身,祖上也是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功臣,给封在了扬州卫。

    在他看来,朱元璋搞得卫所制其实就是个半封建半官僚!而半封建半官僚就是卫所制的败笔。

    如果是完全版的封建......那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卫,既不需要,也控制不了,世界上也不存在没有君主直辖领地的封建。

    所谓封建,其实就是管得了的地方直营,管不住的地方发包。

    以明朝的情况,最多在国土周边地区封上几十个藩镇,或以诸王镇守,或以功臣为君。余下的地方,还是得由官僚政府直接管理了。

    这样外藩内官,互相牵制,保持压力,也容易保持活力。

    另外,封在边境上的外藩如果没有造反的实力,就只能往外发展,去折腾蛮夷鞑虏了。

    当然,内官外藩玩砸了也是有可能的!大明立国之初的九塞藩王就有点内官外藩的雏形。不过九塞王的体制也是半封建半官僚,没有堂堂正正的法度可以约束上下,各种变扭就不断了。

    如果是完全版的官僚统治,那就和赵宋差不多了......

    “以臣之愚见,国家大事,就应该有名有实,堂堂正正。藩镇者藩镇之,官府者官府之,公田者公田之,私属者私属之。”

    纪坤接着说道:“如今东南之名实稍正,因而为政比之以往大为通达,百姓稍安,朝廷所入也增加不少,可以勉强维持二三十万之新军。然而湖广、巴蜀、山东、云贵之地,名难符实之事重多。譬如实为藩镇,但名为巡抚、总督、团练大臣者有之;实为封臣,名为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者亦有之;名为军屯官田,实为封臣私邑者更有之。

    朝廷如欲长治大安,就应该先正名分,再固根本,以强干御强枝!”

    他的话似乎有点离题了,不过明朝土地问题的根源,其实就封建体系的混乱!

    “如何正名实呢?”朱慈问。

    纪坤道:“可官府者官府之,可官田者官田之。”

    他的意思能拿在手里的,那就别客气了......朱太子的为人谁不知道?但是拿不了的,也没办法啊!

    大明现在只是在东南稍安,要收拾的对手还多的很,怎么可能在湖广这里和一帮赶蛮拓业历练出来的土军头打烂仗?

    湖广的平原地带当然好搞,但是湖广西部、南部还有大片的山地,原始森林那是接地连天的,真要扫平没有十年八年就别想了。

    纪坤又道:“不可官府者,当行封建,立法度,君君臣臣,各尽其责。”

    如果说人话,这番话的意思就是没有办法直辖的,也不能放任,而要堂堂正正的封建。只有这样才能制定法度,让封君封臣们各自尽职,为朝廷出人出力。

    别以为封建主一定会反抗中央,在历史上的大明末世之中为朝廷辛辛苦苦打了那么多年的秦良玉老太太不就是个封建主嘛!她是石柱土司的“老太后”啊,她的白杆兵就是土司家兵。论起功劳苦劳,京营都比不过他们。

    朱慈不置可否,又将目光投向了黄宗羲。黄宗羲也当了年余的“酷吏”,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阴沉了。

    “太子殿下,”黄宗羲沉吟着道,“您到底想将湖北之田当成官田还是民田?”

    朱慈看着黄宗羲,“黄卿以为呢?”

    黄宗羲道:“计口所均之田理应是官田。均田是为了抑兼并,弥贫富,所以应该是官田,不许私自转卖转租......但是如今朝廷的官田军田却不为抑兼并、弥贫富而设,不仅允许转租,而且还会因为佃户欠租而驱田,并且所收之官租甚多。如此官田之法,真的可以在湖北施行吗?”

    朱慈不是开国雄主,所以他不能走“重启循环”的路,而只能憋憋屈屈的试图带着一亿几千万离乱之民,去摸索一条走出治乱循环的出路。

    所以他不和李自成、多尔衮一样计口均田计口均田的实质就是重启治乱循环,前提则是人口因为“乱”而大幅减少,人地矛盾得到充分缓解。

    一个老百姓你给分个十亩八亩的好田,自然是安居乐业了。而且在人口膨胀到一定数目之前,兼并土地的利益也不大封建官僚兼并土地是为了收租,人多地少租金才高啊!没有人你租给谁去?

    同时,当土地足够宽裕的时候,农民也不容易种地种亏了本,小农经济也就容易维持了。

    但是当湖北回到大明东南这个人多地少的总盘子当中后,计口均田的成果怎么维持?如果把湖北那几个府的土地都归入军屯司,那么不仅租子高了,而且还有驱佃的问题。那些湖北农民能满意?他们可都是从李自成那里分到田的,以后他们还不得日日夜夜思闯王啊!

    可如果不收那么多租子也不驱佃......那么别处租了公田的农民就该叫屈了。

    黄宗羲又道:“如果将湖北流贼所均之田皆列为私田,那么私田五年免征之策,是不是要在湖北执行?如今湖北商绅数量大减,短期内难以恢复,小农所种之米卖不出去也没有什么意思的......如果卖不出去,他们何不少种一些?”

    “黄卿可有良策?”朱慈笑问。

    黄宗羲道:“臣建议将湖北流贼所均之田列为私田,但是湖北小民必须向缴纳一笔买田之资。买田之资可定为一亩土地两年所产白米之数。约在一石五斗到四石之间,可分五年付清。

    湖北所均之田,约有三四千万之数。以三石均之,可得白米九千万石到一亿两千万石之间!

    朝廷可以将其中一部分补偿给有田契的失田之主,这样朝廷也就不必用武汉府的官田去补他们的损失了。而所余部分,可尽归朝廷所有。臣估计五六千万石还是有的......一旦买田之法全面在湖北实行,朝廷在数年之内,都能从湖北得到二千万石,不仅可以缓解东南粮荒,而且可以增加大笔财入。”

    这不是赎买式土改吗?朱慈心想:应该能行吧?后世不知道谁采用过的......既然经过实践经验,应该是错不了的!只是这办法还是个远水,毕竟整理湖北四府的土地,和农民订立买田之约也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黄卿的办法不错!”朱慈点点头,“纪卿的建言也不错......都有可取之处。

    就设立一个湖北清田司,归在兵部军田司下,这个清田司就由黄卿主持吧......过一阵子要办个湖广招贤科考试,也由黄卿担任主考,顺便为清田司选拔一批官僚。”

    “至于纪卿!”朱慈看了一眼纪坤,后者一脸渴望期待的表情,显然想脱离酷吏队伍,成为一位名受人尊敬的大明文官啊!

    朱大太子笑了笑:“赏银两千两!”

第543章 路在何方?

    大明崇祯十九年六月中旬的时候,李自成还在继续装活,李过则已经夺了巫县,开始攻打夔门险要瞿塘关。高一功和罗虎则已经从另一个方向突入夔州,占据了太平县,还推进到了通川江畔。而大西国老万岁张献忠则大掠成都之后北上而去,准备走阳平关大散关这一路去实现他的关陇之梦了。

    而位于长江汉水结合部和长江中游,控扼着九省通衢之地的大武汉府,现在正是百废待兴,元气渐渐恢复的时候儿。

    设立江都武汉府的令旨,是在几日前的六月初十那天,由远在南京的内阁府和大元帅府共同发布,并昭告天下的。

    朱慈的令旨之所以由内阁府和大元帅府共同发布,是因为现在的大明朝政又恢复到了洪武初年宰相辅弼君王的模式了,而且更加成熟了。中书省的名号并没有恢复,而是用了内阁府的名称。

    因为第一任内阁首辅魏藻德兼任吏部尚书,为了方便管理,内阁府和吏部就合二为一,以后的内阁首辅也将会兼任吏部尚书。除了吏部这一摊之外,内阁府下还设有左通政司、钱业司和条例司等三司。

    其中左通政司管辖的是诏令、奏章和行文的传递,凡是大明民政体系内的诏令、奏章、行文,一律由左通政司负责传递。

    另外,大元帅府下还有一个右通政司,管辖的是军事体系内的命令、军报和文书传递。

    由六部之中的兵部现在是由大元帅府和内阁府双重管辖的部,所以和兵部有关的诏令、奏章和行文,也都由右通政传递。

    钱业司则是一个类似银监会和中央银行的衙门,负责监管银行业和钱币铸造。其中钱币铸造又分为官铸和官督商铸两种,前者由钱业司自营的铸钱厂负责铸造。后者则授权给海商银行、盐商银行铸造,但是只限银元,不能私铸铜钱。

    条例司则是一个筹划国家经济,改变旧法,制定新法的机构。类似宋朝的制置三司条例司。但是条例司本身不具备颁布法令的权力,所有民政方面的法令,必须以令旨加内阁府会联署的形式发布。而涉及军事的法令,则视情况(是否涉及民政),以令旨加大元帅府联署,或令旨加内阁、大元帅府双重联署的形式发布。

    譬如设立江都武汉府,并同时撤销凤阳府中都地位的令旨,就因为涉及军事民政,所以就有两府联署并且发布。

    从崇祯十九年六月中旬开始,大明的南北二京(或者是南中北三京),就正式变成了东西二都了。

    虽然在许多立志恢复的仁人志士们看来,朱大太子改南北二京为东西二都的做法,很有一点要偏安东南的意思。但是被朱大太子召集到武汉府的湖广官员、士绅们,却非常分明的感觉到了一种天威迫近的压力。

    从现在开始,大明朝廷可就不是远在两三千里之外,而是直接压在湖广士绅官员头顶上了。

    大家伙儿的逍遥日子,恐怕要一去不返了......

    而在这道令旨正式发布之后,朱大太子就登上了东下的官船。因为武汉已经是江都了,所以再过不久,他还会回到这里。

    六月中旬,进入盛夏的武昌府的连着下了几日的暴雨,不仅将暑气冲刷得干干净净,还让这座大明新都之中的人们感到夏日少有的阴凉。

    在武昌城西南文昌门的门洞里面,正有几辆马车,一队兵将在躲避暴雨。守着马车的兵将都伸长着脖子,焦急的等带着这突然降下的暴雨过去,好继续走完这最后一程,把刚刚为抚军太子送完行的两位大老爷,安安稳稳的护送到大明西都武汉府城内宅邸去。

    只是这暴雨如织,何时方休啊?

    而在这个时候,其中一辆特别宽大的马车上,两个已经换上了宽大单薄的道袍的大老爷却正谈得兴起,一点都不着急。

    “咱们这位抚军太子,怕是在打着以外治内,以贼治绅的主意吧?南京的这一闹腾,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说话之人赫然是湖南省的一把手,封疆一方的何腾蛟。在他看来,朱慈即便没有力量大举入川,也应该把荆州府西部的夷陵州、归州、宜都县、长阳县、巴东县和兴山县一共两州四县的山区地盘给拿下啊!

    怎么能让好几万分田分地,免债免息的流贼盘踞在那里?这是什么意思啊?

    “湖南不同湖北,湖北素来安定,早在秦汉之时就入了华夏,而湖南的许多地方到了本朝还是荆蛮之地,怕是不易治理啊!”

    回话的是堵胤锡,他现在升了官,是湖北布政使了。

    “太子一定有办法的,太子是英明之主,知道要因地制宜,不会在湖广搞一刀切的。”

    何腾蛟感慨道。

    “唉......不管怎么因地制宜,总是要与民争利的。湖广过去才多少田税总额?区区二百多万石而已,将来会有多少?加到一千万石都是客气的!另外就是湖北被李自成均过一次的土地怎么办?照理该返还原主的,可是......”

    堵胤锡显然不是朱大太子的拥护者他是能人不假,但他同时也是东林后继、江南士绅和金陵勋门!

    他的老师马世奇是东林八君子之一的叶茂才的门生,和周延儒属于一党。在北京被李自成攻破时,他正好在京候选(他丁忧回京时正好遇上周延儒倒霉,所以就没得到授官),后来跟着朱慈一起跑路,现在派去广东当了知府,也算能用,但说不上是太子一党。

    而堵胤锡的祖上则是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世袭的指挥使前程。不过在他祖父一辈因为家产之争(争的其实都是军田)而中落,所以从金陵迁居宜兴。但依旧是士绅,随着堵胤锡读书出仕,家道也逐渐兴旺,现在也是无锡(堵胤锡后来移籍无锡)的大地主了,家里面还有不少亲朋好友,都是苏南一带的士绅。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朱慈新政的受害者!

    堵胤锡的屁股在哪边,可就是个问题了。

    而被后世称为“猪队友”的何腾蛟虽然也和东林亲近,但是他毕竟是贵州人,也不是名门望族出身,和朱慈之间不存什么利益冲突。

    朱慈的手没那么长,他现在正推行的新政能在东南和湖广得到贯彻,就算非常成功了。云贵那边,真是鞭长莫及......管不好,也管不起啊!

    在万历朝张居正辅政年月里,贵州一省的田税总额仅仅五万零八百零七石。云南好一点,是十四万两千六百九十石。这两个数目不仅说明云贵二省多穷,还说明了大明朝廷在云贵两省的实际控制能力。而两省不到二十万石的田税,即便能够收齐,也不足以维持大明朝廷的流官统治的成本。

    也就说,大明在云南、贵州的统治是“亏损”的,而且亏得肯定不少。考虑到云贵二省的实际情况,短期内也不可能扭亏。如果现在是太平盛世,朱大太子也许会往云贵砸钱,加强统治,强行加快云贵的社会进步。

    可是现在,朱慈哪有余力去折腾云贵?能安安稳稳的维持住大明的统治就很满意了。

    所以何腾蛟、马士英这两个云贵大官僚大地主和朱大太子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了,不仅没有冲突,而且还有很大的合作空间毕竟大明朝廷越稳固,他们在云贵地方上的统治也就越有保障。

    看着堵胤锡陷入了沉默,何腾蛟又开口道:“均出去的地,怎能说收就收了?真要这么干,湖广这边几万新军怎么够用?如果再要增兵,粮饷谁来出?湖北的士大夫都被李自成吃干抹净了,出不了钱的,难道让东南的士大夫出这个钱?”

    堵胤锡摇头:“说的也是啊......一个钱,一个粮,难得易耗,到处都是无底洞,想想也替这位抚军太子为难啊!”

第544章 不好,资本主义来了!

    将会让抚军朱太子为难的事情多着呢,其中最麻烦的还不是钱粮,而是一只洪水猛兽,名叫资本主义!

    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个万恶的东西,其实已经被朱慈放出了笼子,就连始作俑者朱慈,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哦,对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出现了。广泛存在于东南的南京、扬州、苏州、杭州和松江的丝棉手工工场,以及出现在广东佛山的铁器工场,都可以看成资本主义萌芽出现的标志。

    但是这种萌芽在中国发展的十分缓慢,小农经济始终占据主导地位,哪怕朱慈在东南的一系列运作,比如开设盐商银行、海商银行;比如开放上海、宁波、泉州、广州、登州五口商埠;比如同荷兰、葡萄牙殖民者交往,推动大明进入大航海时代等等,都没有真正触及困住大明资本主义萌芽的牢笼被士绅特权所统治的小农经济!

    道理很简单,当一亿多人口的南明开始走上万恶的资本主义道路以后,对农产品的需求和对农村劳动力的吸纳,都会以极快的速度成长。

    也就是说,南明的农业生产的效率必须大幅提高!只有这样才能以较少的劳动力生产出更多的,足以满足手工业(工业)生产和城市人口的农产品。

    而且一旦南明社会进入邪恶的资本主义初级阶段,人口还将会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保持较快增长!

    现在是一亿几千万,而将来很有可能是两亿、三亿,乃至更多!

    要为那么多人口提供足以果腹的食品,同时还要为庞大的工场手工业体系提供足够的原材料。南明的农业就必须进入资本主义阶段!

    即便南明在朱慈的领导下,可以在海外获得一些盛产的稻米的殖民地,也必须用资本主义的办法去开发,去开办资本主义农场,才能为国内市场提供足够的初级产品。

    要不然尽是一些生产效率低下的封建采邑,能指望它们产出多少大米?而且去水真腊(湄公河平原)或暹罗的土地上开拓,是需要大量资本投入和高水平的经营管理的。封建领主哪儿有那么多的资本?他们哪儿会管理海外农场?

    当封建主靠得是砍人的手艺高,又不是靠经营农业上台的,让他们去办农场能行?

    所以要把南洋的富饶土地变成大明的粮仓,还是需要许多大明的农业资本家去南洋办农场才行啊!

    可大明本土如果没有大量的资本主义农场,南洋的农业资本家又从哪儿来?

    根据后世历史学家们的研究,大明的第一批农业资本家就出现在崇祯十九年的湖北汉阳、荆州、承天、德安四府。

    而他们的出现,其实是李自成和朱慈合力促成的!

    李自成对荆州、承天、德安和汉阳四府的进攻,以及在荆州、承天、德安,汉阳四府推行的均田,还有之前在襄阳、陨阳二府执行的圈地授田,都惨重打击,甚至可以说是摧毁了士绅阶级在这几府乡村的统治。

    当崇祯十九年的盛夏到来的时候,湖北大部分地区已经没有士绅地主的存在了。

    当然了,李自成只是摧毁了支持明朝的士绅阶级在湖北农村的统治,他并没有把资本主义这只猛虎从牢笼中放出来,而是换了一只更加坚固的牢笼就是翻身圈地的大顺老营兵!

    只要假以时日,他们就会成长为军事贵族,代替原来的士绅阶级,成为小农经济的坚决捍卫者!

    可是朱慈和他的克难新军,又让李自成的“牢笼”来不及成型,就全面瓦解了。

    不过朱慈并不打算恢复旧有的秩序,所以在他离开武昌返回南京之前,推出了一个“赎买式土改”的湖北善后方案。

    这个方案的细则,在朱慈离开武昌前的几日,就制定完毕,并且在朱慈离开的次日,张贴在了武昌城各处城门口立起来的告示栏上。

    出乎朱慈本人的预料,这个“赎买式土改方案”,将会把资本主义这个吃人的怪物,带到湖北富饶的乡村。而这只怪物一旦在湖北乡村站稳脚跟,很快就会凭借自身的高效率席卷东南农村......资本主义就要来了!

    ......

    汉阳门外的码头终于有了点人气,并不是有多少粮船沿着长江、汉水而来了,而是大批的兵船从下游的小武昌开来了,密密麻麻的停泊在汉阳门码头外的江面上。

    这些战船寄托了许多流亡武昌的士绅奸商们的希望,所以每天清晨,汉阳门一打开,就会有许多难民一样的士绅奸商涌出来看他们要看看船队是不是已经出征?只有打下了襄阳府和荆州府的西部,他们这些土豪劣绅在湖北的统治,才有可能恢复啊!

    不过在今天早上,从汉阳门内出来的姚大桥和叶家鑫,却看到让他们诧异的一幕。

    并没有多少人拥挤在汉阳门码头上去向值守的兵士问东问西,大家都拥在汉阳门外新近竖立起来的告示牌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不时还有人放声大哭。

    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太子爷不打算出兵收复荆襄之地了?

    姚大桥和叶家鑫都是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了告示栏外围。

    这边人山人海的,挤是挤不进去的。不过这难不倒姚大桥,他交游广泛,很快就找到一个蹲在路边流眼泪的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正是上回拎着菜刀要去“劈李自成”的德安举人彭子勤。

    他比去年冬天的时候又苗条了不少,脸色灰灰的,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流亡武昌的这些湖北士绅奸商,大多在吃“救济粥”活命。如果手头还有点资产的,像姚大桥这样的,日子还能过。

    而彭子勤几乎是捏着两个拳头逃出来的,啥都没有,一大家子只能喝粥了,全都饿得两眼放绿光了。饿得实在没办法时,他都想着要卖掉两个小老婆了,但是到最后还是下不了狠心,只好一家人一块儿挨饿!

    不过混到了这种即将饿死的地步,彭大举人和聚集在武昌城内的大部分举人、秀才,依旧不肯接受朱慈开出的“武昌薄田置换方案”彭大举人手里还有三四千亩德安农田的田契啊!要是能拿回来,他还是个大地主......怎么肯放手?

    所以彭子勤和一票有点头脸的湖北士绅,这些日子都在和朱慈耍无赖,一会儿去孔庙哭,一会儿去太庙(武汉现在是江都了,当然有太庙)哭,一会儿又在武昌行宫外面哭。

    哭来哭去,还真把“土地置换方案”给哭没了,给换成了粮食补偿方案。根据土地的肥瘦,一亩补粮两石到四石,而且还要在荆州、襄阳、德安三府收复后,分五年兑付。当然了,这些粮食也不是大明朝廷拿出来的,而是分到土地的湖北农民出农民多出一点,地主少拿一点,分到官田、军田、隐田的农民也要一样出粮赎买!

    彭子勤家有三千四五百亩土地,大部分是旱地(他是德安的,那边的土地在湖广算差的),但是拿到七千石白米的补偿还是没有问题的。即便分五年兑付,一年也有一千多石可以拿。比起之前的“土地置换方案”倒是多了一些。可是九成的身家还是折腾没了......与此同时,彭子勤的举人功名依旧会失去,户籍也会被迁移到武昌,而且他和他的儿子、妻子,终身不得在德安府置业。

    所以他心里面难过,就在告示栏外围哭了起来。不过当他将朱慈给出的补偿方案告诉姚大桥后,这位奸商却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这可是发财的机会啊!”

第545章 果然是无商不奸啊!

    他疯了?

    一定是疯了!

    又疯了一个......

    姚大桥的狂喜,换来的是几道同情的目光。

    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大家看着他的员外打扮就知道这是一个奸商。奸商一般都把土地寄在德高望重的士绅名下逃税,所以他们是没有田契的。

    没有田契,就不能得到补偿!

    而且得到补偿的士绅一律要放弃功名,落籍武汉,而且不得在原籍置业,在原籍的房产、店铺,也一律要放弃!

    这就意味奸商们在地方上的保护伞也没有了,没有了保护伞,他们放出去的高利贷自然也收不回。

    损失之大,足以让不少家底有限的奸商倾家荡产......发疯都是轻的,想不开去跳长江的估计也不会少!

    叶家鑫看着姚大桥的样子也害怕这位可是他在武昌的衣食父母啊,可别真的发疯了......于是赶紧拖着他就往汉阳门里面去,想着把他拉过去让嫂夫人们好好安慰一下。

    姚大桥被他那么一拖,也只能踉踉跄跄跟着走。叶家鑫一个大富农,浑身都是力气啊,姚奸商虽然胖,可那是虚胖,怎么挣得脱?

    两人到了汉阳门内,姚大桥才找到机会把胳膊抽出来,一边揉一边埋怨:“干什么呢?你急什么呢?告示还没看见呢......这可是发财的机会!”

    “发财?”叶家鑫欲哭无泪,“发什么财?全都没了......”

    他的土地都是寄存在别人名下的,手里没有田契,也就没得补偿。

    姚大桥拍了拍胸脯,“有我呢!我还有本钱......你跟我来,咱找个吃酒的馆子,哥哥我高兴,咱们一边喝一边说!”

    叶家鑫看着不像是疯了,就只能跟着他找了个小酒馆,随便要了点酒菜,就开始边喝边说了。

    “你回去后就收拾一下,咱们一块儿出发,就跟着太子爷的军船走!”

    叶家鑫问:“跟着军船干什么?”

    “收米啊!我这些日子又搞了几条五百料的船,可以运个三四千石米。”姚大桥笑道,“你不是说去岁湖北收成不错么?去年收成不错,又没有人去收租子,商路也已经断了,现在湖北农人手头一定有许多稻米,咱们赶紧收购......如果等到今天贴在汉阳门外的告示贴遍各处,米价一定会涨上许多。咱们就去你老家京县收米!”

    “对啊!”叶家鑫是个富农,当然也是奸的(富农也是商人嘛),“我怎忘了......太子爷要让湖北的农人赎买田土,他们手中的稻米就有去处了,所以米价一定是涨的!”

    姚大桥思索着道:“现在东南的米商已经把船开到武汉府了......咱们运米回来后马上卖出去,然后就分成两路,我再去收米。你就带上点本钱去淮南购买麦种、稻种、耕牛、雇壮工!”

    “买麦种、稻种、耕牛、雇壮工是为了......租地?”

    姚大桥点点头:“没错!就是租地......如果没有太子爷的以米赎地之法,将来几年中湖北一定有不少土地会抛荒。因为李自成计口均田的办法太粗疏,许多分了田的农人可能会无力耕种。

    若是没有交米买田的压力,他们未必会把田往外租。但是现在一定会租,而且租金不会太高,因为湖北刚刚乱过,人口少了许多,愿意租田耕种者一定不多。”

    李自成的计口授田只有“授田”,没有分浮财浮财都被李自成和他的老营兵们拿走了,也包括耕牛和农具(农具都是铁器,可以打造兵器,也可以给老营兵自家的田庄使用)。所以在荆州、承天、德安、汉阳四府,一定会出现土地过剩而农具、耕牛等生产工具不足的情况。

    另外,一口授田四到五亩的标准也很“粗”。因为这一口到底是壮汉还是妇孺,是农民还是镇子上的居民,大顺朝廷的官员也不去过问,就胡乱授田了。

    所以许多授了田的农民其实是无力耕种的,而那些善于营田,耕种了大量土地的富农,则在李自成的计口均田中损失惨重,许多还跑路了。

    因此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湖北的荆州、承天、德安、汉阳四府,也许还要加上襄阳府,都会出现土地过剩的情况。

    对姚大桥这样手里还有点本钱的商人来说,就是机会啊!

    姚大桥盘算道:“咱们尽可能多租一些,租连片的土地,签订长约......本钱我来出,种出来的米面我来发卖,其他都交给你了,赚了钱咱们七三分账,我七你三!”

    “行啊!”叶家鑫当然乐意了,他现在两手空空,吃饭都成问题,也没资格说不啊!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低声问:“姚大哥,咱们跟着太子的兵船......能行吗?让咱们跟吗?”

    “行!”姚大桥拍拍胸脯,“我有路子!”

    他的路子就是陈永熙,就是那个从山西跑去李自成那里出使,然后又溜达到南京的那个代王府纪善。他因为在李自成那里呆过些日子,所以就被李岩调入了行辕参军司,一起跟着来了武昌。在武昌城内又遇到了到处找门路的姚大桥,成了酒肉朋友。

    不过姚大桥不会去求陈永熙帮忙,而是陈永熙倒过来求他帮忙......帮忙买米!

    原来他在不久前又被调入了江都留守司担任粮库提举,也给刘孔昭派了动员米商的差。

    所以从五月份开始,陈永熙就一直在求姚大桥帮忙。而姚大桥则是一副怕死的模样,必须要重赏来鼓励......还狮子大开口,想要借用十条五百料的木船(他和叶家鑫说的船就是这些)和汉正街上一大块白地他有汉口镇的地契和房契,不过汉口镇已经毁于战火,必须重建,所以地契和房契可以兑换白地,但是兑到地在哪儿,就不好说了。不一定在原来的地方了,因为汉口所有的街道都要重新设计规划。

    姚大桥已经盘算好了,汉正街上的白地到手后,马上押给盐商银行,拿了钱去当定金买布租船,再用布去换米,换来了米再倒给留守司粮库,这样就能赚上一票,他就有本钱去干更大的买卖了。

    原来这个奸商也给李自成折腾到了破产的边缘,只是一直努力撑着门面不倒。

    “陈提举,我真不缺钱,我有的是钱,会贪什么厚利?就是帮朋友,对吧?你是朋友,还有那几个大农(不止张家鑫一个),都是我的朋友......也不能亏待他们啊!”

    在江都留守司的一间耳房里,正等着去和刘孔昭签合同的姚大桥根本没有一点喜悦的意思,只是唉声叹气的在和刚刚被他宰了一刀的陈永熙(其实挨宰的是朱慈)说话。

    陈永熙在请示了刘孔昭后,答应了姚大桥的全部条件,现在还挺感激姚大桥的人家那么有钱,还冒那么大的风险下乡买米,而且还签了二十万石白米的合同,真是太够意思了!

    虽然陈永熙被狠宰了一回,但是请到了很靠谱的大米商,还是物有所值的,所以他算是立功了,现在心情相当不错。

    “莫担心,”陈永熙说着一口山西官话,“有水师的兵船和你们一起去,还能出什么意外?而且这笔买卖稳得很,只要你在湖北有路子,就不怕赚不到。如果真能买到二十万石白米,额还可以在留守跟前保举你当官。”

    “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真是太好了......”姚大桥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颜,官身他还是想要一个的,怎么都是护身符啊!如果能得到一个皇商身份就更好了!

第546章 很有思想的人物

    “湖广之役拖延至今,官军虽然占了上风,可是两湖之地还是被流寇蹂躏了,湖北那头搞了计口授田,官府又不肯拨乱反正,湖北的绅商算是完了......没了湖北绅商,咱们都不知道找谁收米了!”

    “湖南那边也好不太多,岳州、常德两个府都过了点兵火,不少地方还有小股的贼兵出没。有些地方的刁民还曾经闹事,吃大户,抢大户,烧田契,烧债契,一片乌烟瘴气......”

    “现在就怕湖广的乱子要波及江南啊!”

    “波及江南?怎么可能?流寇在湖广这边都落了下风......”

    “可是咱们不也没收多少湖广米啊!没有湖广米运去江南,江南人吃什么?现在江南那边可不止江南人,还有许多流亡来的北人,一个个苦得都那样了,如果没有米吃,还不得继续闹腾?”

    “江南本土还有许多奴婢也蠢蠢欲动,也都苦得很,真闹腾起来可不得啊!”

    “唉,怎么办呢?收不到就是收不到......往年和咱们做生意的湖广米商倒了一多半,剩下的也元气大伤,没办法替咱们收足白米了。”

    “他们有什么办法?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农人也惜售......”

    “我看这天下还得乱啊!”

    秦淮河畔的一处酒楼里,一群从湖广买米回来的米商,正聚在一起,一边吃酒,一边议论着时政。

    大明的言论早就宽了多少年了,老百姓说话没什么禁忌,有什么都敢往外讲,所以消息和谣言都传得很快。

    而他们这些米老板现在说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情况!

    湖广的乱子闹得有点大......当然了,对朱慈而言,湖广现在的局面还是挺理想的。

    湖北的士绅奸商被李自成整垮了,也就没有能力阻止朱慈吃下李自成留下的土改胜利果实李自成又当了回冤大头!在湖广折腾了半天,搞了个计口均田,结果都便宜朱慈了。

    现在朱慈可以通过赎买政策,让湖北这边得到土地的农户在未来五年缴纳数千万石的粮食!

    而且,由于湖北的土地比较平均了,也没有土豪劣绅去包办把持,五年后朱慈的朝廷依旧能收到比较多的田税。一亩征个一二斗米,光是湖北就能拿到不下一千万石!

    湖南的情况当然差一点,只是被李自成撸了一遍,没来得分田分地。但是洞庭湖平原周围的土豪劣绅也都损失惨重,很难抵挡朱慈去清屯检地。虽然做不到湖北那么彻底,但是在长沙、岳州、常德三个府搜刮出一千几百万亩的军屯、官田是没什么问题的。

    如果再加上武昌、黄州(也未被李自成占领)、汉阳三府地面上的军屯和官田,两千万亩都拿下了!这两千万亩按照东南军屯司的办法收租子,一年就又有八百万石进账(还有两百万石是“费用”)。余下的湖南州府和武昌、汉阳、黄州的私田多少还能找补一点,整个湖广未来年入两千万石都不是问题......这还没算工商业的税收呢!

    另外,朱慈还得了个江都武汉府,以后在长江中游就算有据点了。

    所以湖广之役看上去“憋屈”,还让李自成假装活着,但实际上的收获可是非常巨大的。

    不过这些巨大的收获都是长期的,而且还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去消化......可是一场粮食危机,眼看着就要在东南半壁爆发了!

    在这座酒馆里面扯闲篇的都是湖广江南两头跑的米商,对于东南缺粮的问题,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其实东南却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先李自成、张献忠轮番蹂躏湖广的时候就开始缺了,在左良玉收复湖广大半后稍有缓解。

    但这一次事情闹大了之前李自成和张献忠对湖广的蹂躏只是针对表面,几座大城市掠一把算完。而这一次李自成闹了土改,可算是挖了地主阶级的根,而且还挖了大半年,现在还没完呢!

    所以朱慈的头还有的好疼呢!

    南京皇城,黄江和苏生这两个大皇商这个时候也在向朱慈报告东南各处粮食紧张的事儿。

    “千岁爷,即便有一些湖广米运到,也平抑不了东南各大城镇的米价,市面上的糙米,普遍已经涨到四到五两银子一石了,而且还在继续看涨!”

    “千岁爷,真是没有办法了......没有米啊!江南每年从湖广输入的白米不下两千万石,去年冬天到现在,怕是一千万石都没有。”

    “是啊,是啊!今年肯定指望不了湖广米了!明年会好一些,但是也好不太多了。因为今年的春耕已经误了,秋收一定不如去岁。而且小农卖米的意愿不如士绅地主......”

    朱慈听了这话有点不明白,“怎么说来着?为什么小农卖米的意愿不如士绅?”

    苏生绰号苏老米,家里原就是粮商,对这事儿再熟悉不过了。

    他说:“小农种米,那是粒粒皆辛苦,士绅收租不过扒拉一下算盘珠子,两者怎能等同?而且士绅花钱的地方多,需要卖米换钱。小农节省,一个大子儿恨不得砸成几瓣儿花,所以他们宁愿把米存着。

    另外,士绅家里面都存够粮食了,不怕饥荒,小农不一样,他们以往都要寅吃卯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余粮,当然要存一点了。人之常情,咱们能怎么办?”

    是啊,能怎么办?总不能派兵去抢粮吧?这可是官逼民反......

    能怎么办?

    朱慈想着也头疼啊!

    看着两个皇商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朱慈只能挥挥手,让他们且退了。

    商人没办法,那就只能找官人了。

    所以朱慈回南京的这些日子,连和崇祯皇帝商量内禅的心情都没了,天天就和两府大佬们一块儿商量办法。

    只是这吃饭的问题太大,办法也不容易想啊!

    ......

    “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时此刻,在秦淮河畔一所颇为雅致的小楼里面,正有一个把朱大太子看得穿穿的才子,在评论着朱大太子眼下遇到的麻烦。

    这才子正是跟着朱慈一块儿返回的左班监察御史纪坤,他刚刚在南京城内买了个宅子,准备长住。今儿正好是乔迁之喜,所以就请了几个好友一起来吃酒。来的人有黄宗羲(他虽然要去武汉任职了,但是手头还有许多交接的活要办,而且清田司的上级是兵部,也得回南京才能组建)、王夫之、顾绛(就是顾炎武)都是很有思想的人物!

    他们仨之所以凑一块儿,其实是朱慈的安排。他不希望这些人在几角旮旯眯着,麻烦太大。同时也不希望他们成为体制外的在野派麻烦更大!

    所以就给顾绛安排了南京的官职,而王夫之本是湖南人,在堵胤锡的幕府里谋了个差事,后来又被堵胤锡推荐给了左梦梅,当了楚王朱慈照的纪善。

    朱慈在查看楚王府属官名录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人,于是就把他带来了南京,在来南京的路上王夫之又结交了黄宗羲和纪坤。

    听纪坤这么评论,长得有点消瘦的王夫之捋着胡须,也叹了口气:“平天下者,均天下而已......太子做不到均天下,却摘了李自成均天下的果子,也算是聪明之主。”

    顾绛闻言笑了起来:“均天下而已?真要那么容易,李自成就该坐江山了!”

第547章 太子原来是要饭的

    王夫之当然是儒家大思想家,大大的儒,纪坤这个“法贼酷吏”在儒家思想方面是不能和他比的。不过王夫之对儒家的贡献主要在“大道”方面,比如气一元论、心物之辩、名实合一、人性论等等。是教儒家弟子怎么认识世界的儒家不是“官家”,不仅有为官行政之道,而且也是有大道的,也就是儒家的世界观。说人话就是儒家认为的宇宙万物等等的......王夫之主要就是搞这方面的大儒。

    当然了,他也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主要就是均天下,反**之类。现在的李自成倒是挺合适给他当明君的!

    而顾绛则和黄宗羲,以及那个被逼成为酷吏的纪坤则是一个路数,都是以政治、经济、法度为主要研究方向的。另外他们仨都东南人口稠密之地的读书人,当然知道人多地窄的苦处。

    看着王夫之一脸的不服,顾绛笑了笑道:“而农兄只在湖广之间游历,没有去过江南,也没有去过中原,自然不知道江南人口之密,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中原日益苦寒。如今天下之祸,乃是天灾、**和人丁滋生繁衍过多合力所致。一个均平......呵呵,你们湖广地宽粮多,愿意拿出一些和流亡而来的北人均平吗?”

    “这......”

    王夫之居然被顾绛三言两语就怼得没话说了。这个时代人们的地域观念是很浓的,哪怕对湖广的贫下中农而言,也是不肯和逃亡而来的外乡人均平的。

    这均天下,只能各自在各自的家乡均......可这样一来,人口众多或是气候极端的地区怎么办?现在闹将起来,乱了天下的,也不是地宽民安的湖广、四川、两广的百姓啊,甚至不是人多地少的东南。而是同时受到人口、气候、外患三重压力的北地中原!

    这明朝的崩溃,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各地发展极度不平衡,而朝廷又缺乏调配资源和财富的能力。

    如果大明朝廷能够充分调动湖广、四川、闽粤的力量,平定中原,甚至推平东虏都是可能的。

    如湖广一年二百万粮税,四川一年一百万粮税,广东这些富得流油的地方一年九十九万粮税......简直就是瞎胡闹啊,对这些地方,崇祯那点加征算个屁,必须狠狠的加,加个十倍还差不多!

    而北直隶、山东、山西、陕西、河南这些省份,因为小冰河期的灾难和东虏的入侵,急需得到国家的救济,而不是没完没了的加征催逼。

    可是大明朝廷因为定都北京,对湖广、四川、闽粤这种距离较远的省份控制能力不足,所以也就调动不了那里的资源。

    不过现在大明朝廷已经被朱慈拉到了南京,而且还组建了南明版的北府军团,并且同福建海贼头目郑芝龙结盟联姻,又组建可在长江上作战的强大水师。从而具备了依托长江布署北军,以镇压东南、湖广的能力......这一次的湖广之役,他又借李自成的刀杀了杀湖广地主士绅的威风,对湖广的控制力也大大增强了!

    纪坤叹了口气,插话道:“那么多北人攥着刀子跟着太子爷南下......就是来江南、湖广、闽粤均贫富的!咱们这些东南的读书人,只能顺,不可逆,顺着他,许还能做些事情。”

    一旁的黄宗羲却摇了摇头,低声说:“是均贫富,还是要饭吃......现在还不好说!”

    “要饭?”纪坤看着黄宗羲,“怎么说?”

    黄宗羲拈着胡须,笑道:“太子殿下借李自成的刀砍了士绅田主,谋夺了湖北几千万亩好田,可同时也被李自成算计了一道......湖广之役拖得太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了结。现在武昌这边没有多少白米可以东运,而南京、扬州、苏州、上海、杭州的米价一天比一天高,一石白米的价格已经到了四五两白银。东南的小民还能挣扎求活,而北来的流亡可没什么底子,用不了多久都得饿死!

    太子殿下靠北人的刀兵掌权,能不顾他们的死活?”

    纪坤拍了拍大腿,“对啊!太子殿下不能不管那些北人的死活......可是他怎么管呢?没有粮食啊!”

    “有粮食的!”王夫之道,“湖南还有粮食。”

    “有多少?”纪坤随口问了一句。

    王夫之居然思索了半晌,才道:“足够救急!”

    “足够救急?”纪坤问,“往年湖广东运的白米不少于两千万石啊!你们湖南今年大丰收么?还能填上那么大的窟窿?”

    “今年哪有那么多余粮?”王夫之笑道,“可往年还有存粮啊......湖南哪家大户不是米粮满仓满囤的?难道你们南直隶的大户家里都不存米?”

    “对啊!”纪坤一拍额头,“怎地忘记土财主爱囤米了......”

    他不是土财主,他是扬州的讼棍,虽然也是地主,但实际上不去乡下生活,都交给管家负责,自己在扬州城里逍遥,所以一时忘记地主老财都囤粮食的茬了。

    黄宗羲笑道:“这可太好了!太子爷现在就是个丐帮主啊。他能清田检地,可他不能直接抄了人家家里的存粮啊......只能讨要!”

    王夫之又听不懂了,“为什么不能抄了大户家里的粮食?”

    黄宗羲道:“他不会那么干!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借李自成的刀整治湖北的田主?自己下刀子岂不更痛快?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做事是有分寸的,不会胡来的!”

    纪坤点点头:“对,太子虽然称不上仁德之主,但也有理、有节、有信、有义。”

    朱慈手里有刀子不假,也有点奸诈凶残,但他并不是不讲道理,没有节制,不守信用,无情无义之辈。

    他北京突围出来,这一路上奸得有理,凶得有节,而且言而有信,对追随者也有情有义。

    王夫之想了想,“那么说来太子殿下是我朝少有的明君啊!”

    “岂止少有,”黄宗羲笑道,“简直是绝无仅有,我辈的确是遇了明主。”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朱慈是明主不假,但他毕竟是北人的明主......黄宗羲、纪坤、王夫之他们,始终进不了朱大太子的核心圈子。

    王夫之越听越糊涂,“明主就得要饭?”

    纪坤和黄宗羲互相看了一眼,都点点头。他们俩跟着朱慈的时间不短,已经知道他的路数了。

    黄宗羲说:“对,他就得要饭!”

    纪坤笑道:“因为明主都知道要管住自己手底下的虎狼,不能由着他们把肥羊都吃干抹尽了!那些随着太子爷南来的北人权贵都是什么底子?他们在北地的时候不也一样是国之硕鼠?如果没个规矩约束他们,由着他们把东南的肥羊都圈了吃了,太子爷的日子还能过下去?”

    “可是能要得着吗?”王夫之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崇祯皇帝在北京那会儿怎么就要不着呢?难道这位太子爷要饭的手艺比他爹要好?

    “要得着!”纪坤似笑非笑,“他是太祖高皇帝再世啊,当然会要饭了!”

    朱元璋原来是要过饭的......

    纪坤笑道:“再想想,咱们几个一块儿替千岁爷想想,然后联名上书,给殿下指一条要饭的明路吧!”

第548章 要吃饭吗?给我们议政之权!

    “要饭的明路?”王夫之轻拈着胡须,有点哭笑不得。这个纪坤自己是个得罪人的酷吏,还敢满口胡言,就不怕有人告他一个谤君之罪吗?

    谤了君还不知错的纪坤思索了一下,道:“本朝向有捐纳之例,但是捐纳所得怎么也不至于补上两千万石的亏空......而且太子现在推行官绅商民一体纳粮交税,一个空头官身也没什么用处。至于实缺,也没那么许多可以卖啊!”

    黄宗羲道:“可以用议政之权换米啊!太子也不是下过令旨,让各地以商税上缴数目多少为准,推荐议政官吗?”

    “倒是个办法,可是......”纪坤摇摇头,“光是一个议政之权怎换得到两千万石大米?按照现在南京、苏州、扬州等地的市价,那可是六千万两银子啊!”

    “六千万......”王夫之道,“借粮如何?以将来的田税相抵。借两千万,抵四千万!”

    到底是大儒......账还是算得不错的!那些米搁在家里也是发霉,借给朱太子还能抵双份田税,收益率还不错!

    黄宗羲补充道:“还要设立议政之所,同治天下!”

    顾绛又补充道:“不仅要议政,还要论税!只有合天下之私才能成天下之公,此乃王政之议也!”

    这个顾绛的思想是很落后的,他在《日知录》中曾说:自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而人之有私,固情之所以不能免矣。这就是公开肯定自私自利啊!

    大公无私什么的,顾大儒是不相信的!

    所以他主张“合私为公”,也就是合议出一套符合“众人之私”的办法,就是“公”,就能天下大治了。

    纪坤则道:“还是应该复封建,明法度!”

    这位纪御史是半封建的卫所出身,深知半封建的弊端,同时他也觉得现在的天下碎成这样,要完全恢复郡县,立即重建中央集权是不现实的,所以只能“官府者官府之,封建者封建之”。

    “不可不可,”顾绛摇摇头道,“郡县之失,其专在上。封建之失,其专在下。”

    黄宗羲笑吟吟插话道:“宁人(顾炎武的字)兄刚才还说,只有合天下之私才能成天下之公吗?咱们家里面的些许产业是私,那些割据一方的豪强手里的军队、地盘难道不是私吗?”

    黄宗羲在封建问题上的主张和纪坤类似,都认为不可能完全恢复中央集权,而且他反对还都北京,认为北地贫瘠苦寒,根本养不起诺大的首都。北京城内的人口比九边重镇的兵将加一块儿都多,为了供养他们,光是漕米每年就得运去几百万石,更别说其它各种从东南运去的消费品了。

    而漕运的运力也是有限的,往北京运了几百万石,那么供养九边的物资就少了几百万石!经年累月下来,九边能不疲敝吗?

    所以置九边还不如封九塞,问题只是这么让九塞封君各安其分,为国守边?

    黄宗羲说:“朝廷想要收回那些人的军队、地盘,那就得兵戎相见了......现在鞑虏占据中州,流寇盘踞西北扰乱四川,咱们自己再打,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而且现在北地中原也行了计口授田,所行之政和东南是不一样的。如果强以东南之法行北地,只怕会将北地一千数百万生民都变成仇寇!”

    现在中国的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东南,而中原、西北、东北的人口比较少,所以能推行计口均田这事儿在朱慈看来简直是“金手指”,但是在中国历史上其实搞过很多次。

    历史上的大清朝就玩过,比如著名的“湖广填四川”其实就是一场均田,直接派兵去圈住湖广的地方的一些人口稠密的村庄,全部给押去四川分田地......

    现在东北没什么人不提,中原、西北的计口均田已经在搞了,等大明收复的时候,牢固的利益集团早就形成这个和湖北还不一样,湖北只是让李自成搞了几个月,即便如此朱慈也要承认湖北均田的现实。

    所以将来必须有一个不同于东南的制度,去保护均田农户的利益,要不然一千多万人都和大明朝拼命,这麻烦就大了。

    “正是如此啊!”纪坤斟酌了一下,“现如今只能官府者官府,封建者封建......但一定要有个法度规矩,让封君之私,也能合入天下之公!”

    顾绛点点头,“说的也是......那咱们再商量一下,一块儿给太子爷写个建白书!”

    ......

    “昔商汤讨桀十甲子,周武伐纣八百载,始于寒末,筚路蓝缕,教化诸夷,混同海内,牧天下生民,遂成中国。近世以降,秦汉晋隋唐宋历不过三百春秋,盛不过几十寒暑,何也?

    一曰封建,一曰议政。封建者非封其君、封其国也,封其制也。

    三代之封建者,封建立藩,屏弊夷夏,诸君下乃有公室、卿、大夫、士诸层,亲亲尊尊、层层建卫,各领其责。

    虽犬戎东胡成其患,乃有齐桓、晋文尊攘避其祸。公室、卿、大夫、士或国君臣也,或彼此契定主从。其国为王赦命立,国君立之中,诸阶制衡,厘定本份,各尽权责,具安天命。王、国君、公室、卿、大夫、士尚武守礼,文不过祀祷,闻战喜,出征颂。

    其时君制臣,臣亦制君也。既立其国,教化黎苗,拓土蛮夷,亿兆夏民,具晋、楚、齐、鲁、宋、燕、秦余者之始也。其时流民者几何?其后两千载拓进几何?

    然七国八王者何焉?此汉晋无议政之肇,议政非科举之议,乃王公之议、贵人之议、贵族之议,尤重国人与三老之议也。公室、卿、大夫贵人也。士贵人庶子,贵族也。国人王民也,为国服戎,君命国基也。三老乡贤,黎苗之长,戎事之附也。

    昔周武穆诸王有三老国人议政,制衡贵人于内,扫荡东方于外,国人争相效王命,以军役为荣,三老征赋于王野,用度具足,天下咸乐,虽昆仑、肃慎不敢不朝于镐。至周厉其政衰,宣、幽视国人三老如仇寇,遂有迁洛之变。

    其后,此政益衰,历春秋战国,时有孔孟兴儒欲复其制,终至而亡,再未闻神州有四百年之朝代。

    议政既无,封建难存,存则王祸。至本朝,太祖置塞君,高瞻远瞩,欲效商周。然塞君无封建、议政所制,王与塞君竞向敌视,遂成大乱,宣德后,此政乃亡。如此何,实刘基李善长庸人也,识皮毛而不知其理;解、胡、三杨刀笔吏尔,因噎废食,媚主求进,才不配位,具不足以称士。及至今日,数万女真蛮夷,竟无健儿可当,北地沦丧,泣兮哀兮。”

    文华殿内,朱慈的眼睛似闭非闭,抱着胳臂坐在椅子上,听着翰林学士毕酒城一字一句朗诵着纪坤、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四人联名所上的《谏封建议政疏》。

    纪坤、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等四位这次一共上了两份建议书,其中一份建议书是提朱慈解决粮食问题的。提出了用“借粮抵赋”的办法向东南和湖南的地主筹集大米,以应对燃眉之急。而这份《谏封建议政疏》名义上则的配合“借粮”的用“议政”和“议税”(议田税)之权,作为“借粮”的保证。

    同时,纪坤、黄宗羲等人,还希望用“封建议政”的办法,去议出一套封建法度可以参加议政的不仅是东南、湖广的地主,也包括其他什么人,那些拥兵据地的军阀也可以参加,大家一起商量着怎么搞好大明朝封建主义......

第549章 我们不是要饭的,我们是吃大户的!

    你们这帮封建余孽还想民主?

    朱慈面子上还保持着平静,心里面却早就开骂了。他当然不是反对民主了......他在后世是70后,成长的年代正好是西方自由世界最牛逼的时代,所以他并不认为民主不好。

    但是在他看来,就南明的这帮士大夫根本不配有民主!

    现在已经是西历的1646年了,如果不是他朱慈牛逼,扬州人纪坤多半被多铎的清兵打死在扬州城了!

    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三人好一点,还在东西奔走忙着抗清,但是也没有什么卵用,最后还不是大清一统天下了?

    你们连几万个八旗鞑子都砍不死,还想用两千万石大米换什么议政、议税之权......你们这帮人啥时候能扛着火枪去和毛子排队枪毙,什么时候能驾着炮舰去和大英帝国、法兰西帝国争夺世界海权,再来说这事儿吧!

    到那时候,谁当大明皇上都不敢不答应了......

    不过朱慈也不会治他们四个人罪,他是个讲道理的太子爷,这一点黄宗羲还看对了。

    这四个封建余孽无论如何都是有资格上疏的,而且他们的上疏内容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

    首先,他们给朱慈提了醒地主家还有余粮!他们要不说,朱慈一时还想不起来呢!

    其次,《谏封建议政疏》中提出的建立封建法度,实行国人议政的办法是对的只是东南士大夫没有资格当国人而已!但并不代表别人没有资格议政。

    比如那些扛着枪去开拓殖民的人就有资格,也必须让他们当可以议政的国人。要不然殖民地怎么治理?搞总督独裁?那总督不成国王了?

    搞中央集权?那也不行啊,离得太远,形势又太乱,远在南京的帝王根本没法集权。殖民地出了什么事儿,等南京这边知道说不定已经是一年后了,等朝廷开会讨论完毕,再把圣旨传去殖民地都两年了......

    另外,现在大明旗下还存在许多拥兵自重的军阀!

    朱慈喜不喜欢他们是一回事儿,能不能灭了他们,同时又不让多尔衮和李过、张献忠他们捞一票好处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所以摆在朱大太子面前的现实选择,就是得和这帮军阀和平共处。

    而要和平共处,那就得商量出一个法度,找寻到一点共同利益了!

    第三,用预支田税的办法向地主老财筹粮也是个可行的办法。

    “诸位,你们怎么看?”

    毕学士念完了,轮到朱慈和颜悦色的发问了。

    现在正是午朝时间,身在南京的内阁府和大元帅府的高层都在朝堂上坐着,跟朱大太子一块儿听了《谏封建议政疏》这篇奇文。

    “太子殿下,臣以为有些可取之处。”首辅魏藻德最会体察上意,现在第一个开口发言,其实就试探着摸一下朱慈的底牌。

    朱慈点点头。他不怕手下人试探自己,他不愿意和崇祯一样,当个不确定性太大的君主。

    “其中‘封建者非封其君、封其国也,封其制也’说得甚好。”魏藻德道,“现在朝廷封了不少藩镇藩爵,但是却没有封其制。而且只封其君,并无国人,更无议政。因此封君下无所制,上必猜疑,封建亦难久存。封建难以久存,则封君和朝廷便不能齐心,犹如当年王与塞君竞向敌视,早晚必有大乱!”

    现在没有一个上上下下都能接受的封建法度,所以上面的朝廷动不动就想削藩,而下面的藩镇则是防朝廷甚于防虏寇。

    而这套藩镇和中央之间的斗争模式,同样也适用在殖民地和大明本土之间。

    殖民地其实也是个“藩”,如果没有双方都能接受的法度进行约束,朝廷还办什么殖民地?给自己添堵吗?还不如闭关锁国来得干净呢!

    “首辅所言极善,”朱慈笑道,“是得有一个封其制的办法......不过这办法靠咱们在朝堂上是商议不出来的。得有个议政大会,让封君藩主派人来议,郡县也可以派出议政官来议。”

    议政官其实已经出现了,是个用来打赏纳税大县的虚名,就是年底年初的时候到南京城参加“思过议政大会”不过去年底、今年初这段时间,因为朱慈率兵在外,并没有举办第二次思过议政大会。

    户部尚书陈锐和朱慈相处更久,自然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讨论议政大会的事儿,于是接过话题就是一转,“殿下,封建议政之事并非急务,如今的急务还是筹粮。在朱慈下令放出五十万石军屯司存粮后稍有回落的米家,这两日又回升到了每斗五钱五分银子,而且还是糙米的价钱。

    现在江北浦口城的难民生活困苦到了极点,许多人一日只有一餐,南京城内到处都是从浦口过来的乞丐......”

    浦口城就是原来的江北大营,在打死豪格后,朱慈就把江北大营变成了收容北人难民的大本营。许多没有赶上分田分房(功劳不够)的北军兵士的家眷,也都居住在那里。

    对于这些北人,朱慈的朝廷也尽可能进行救济,但是随着兵部军屯司库中的存粮不断减少,朝廷发放救济的能力也在下降兵部军屯司去年冬天一共收到了一千六百余万石白米,数量不少了,但是跟着吃饭的人也多啊!

    现在南京、扬州、淮安、凤阳、安庆、镇江等地都有北人“难民营”,需要救济的人口有数百万之多!

    由于豪格去岁在淮北的攻势,又造成淮北(包括徐州)粮食严重歉收,需要朝廷出粮周济。

    山东方面因为收容了大量难民,又和清军展开几**战,严重耽误了农事,所以也需要朝廷出粮接济。

    另外,朱慈的朝廷还办了不少大工江北不少城池要加固,不少军事要地要修棱堡。不过最大的大工还是淮河河堤的加固工程,因为黄河南流已经有几百年之久,黄河下游夺淮河道因为泥沙淤积非常严重。到了嘉靖、万历年间就常常闹灾,虽然由名臣潘季驯精心治理了一番,但是现在河患又再度严重起来了,除非遇上大旱,否则一定会漫淹泛滥。

    朱慈为了保证江淮产粮区的安全,不得不在崇祯十八年秋季任命韩霖为工部侍郎兼河道总督,开始了耗费巨大的淮河治理工程!

    几项消耗加一块儿,朱慈黑着心肠搞来的一千六百万石,也就消耗得飞快,已经没有余粮救济难民了......而现在才六月下旬,距离秋粮大量上市还有一段时间呢!

    而且即便秋粮上市,也不见得能缓解多少。因为湖广战争持续时间太长,影响到了今年的春播。同时,李自成在湖北几个府推行的计口授田和圈地授田,对于湖北农村的生产力发展也是负面的,所以今年湖广的粮食产出一定少于以往几年的均数。

    想要让东南渡过这次粮荒,就必须把地主老财家的存粮给挖出来!

    但是同时也不能撕破脸,撕破脸放抢爽一时,后果却是严重摧残湖广、东南的生产力,将来的缺粮只会更加严重。

    “太子殿下,臣倒有个办法。”说话的是军师李岩,“千岁爷,您可以领着北人难民去湖广吃大户啊!”

第550章 吃大户,占地盘

    什么吃大户,不就是要饭吗?而且还不好好要,而是一大群人武装要饭!这事儿让李自成去干才差不多,自己是大明太子啊!

    朱慈沉吟着道:“军师的办法虽然好,可天下最大的大户好像是我家吧?我这个太子带着流民去吃大户,不大合适吧?”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就往魏藻德那里看太子天潢贵胄,不适合带着流民去吃大户,你这个宰相赶紧挺身而出吧!

    魏藻德被朱慈一瞧,知道要挺身而出说话了,于是就笑着道:“合适啊,怎么不合适?这样的事情在隋唐两朝就出现过,根据史书记载,开皇十四年,关中大旱,粮食不足,隋文帝便率领百官亲贵及关中难民数十万就食洛阳。隋文帝还因此得了一个逐食天子的美名!

    后来唐高祖当了皇帝,也曾经因为关中缺粮而率百官饥民就食洛阳......因为准备不足,沿途还有不少人饿死。”

    什么逐食天子的美名......那不就是“要饭皇上”的意思吗?朱慈心说:自己成天打着什么“太祖高皇帝再世”的招牌忽悠人,现在好了,遭报应了,真的和朱元璋一样,要去讨饭了!

    可湖南是自己前世的家乡啊!人家都说衣锦还乡,自己现在却要回家乡讨饭......

    想到这里,朱慈叹了口气,心想:怎么就没有一个能代替自己去讨饭的名臣呢?

    “太子殿下!”

    朱慈正想着,副军师的曹友义挺身而出了。

    好啊......朱慈看着老曹,也觉得他的长相很适合去讨饭!好好干,以后青史留名,你就是要饭总戎了!

    曹友义道:“臣以为殿下带人就食湖南还是太近了,不如再走远一点,去一趟广东。”

    什么?还要去广东要饭!朱慈脸上还挂着笑,心里早就恼了......目光在殿上滑动,寻找都御史英国公张世泽了这个曹友义看上去很像贪官啊!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曹友义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倒霉了,还在哪儿出主意呢!

    “千岁爷,率领北方流民南下就食可是个掌控湖南、广东富庶之地的机会啊!”

    什么?朱慈脸色微变,“快说说!”

    曹友义笑道:“臣常听人说广东富庶,不亚于江南,那里地域广阔,水田很多,气候温暖,可以一年三熟,而且省会广州还是千年商埠,极其富庶。广州附近的佛山是天下四聚之一,盛产铁器和火铳......如此富庶紧要之地,怎么能没有咱们自己的人镇守呢?太子爷正好借着南下就食的机会,带上个十几二十万人过去,就安置在广州附近,授予土地,再择其精壮,编组成新军。这样广东富庶之地,就牢牢掌握在太子殿下手中了!”

    这不就是八旗兵分驻各省要冲的办法吗?朱慈已经龙颜大悦了刚才险些冤枉了忠良啊。

    朱太子除了为吃饭的事情发愁,就在为怎么收拾广东人发愁呢!

    广东账面上的田亩有将近两千六百万亩,只比陕西少三百多万亩(如果认真检查一下,多半是广东的田多),可是田税总额却只有九十九万九千九百石,比陕西的田税总额少了七十多万石!

    也不知道明朝各地税额是怎么定的?广东的税居然比陕西少那么多!广东人民怎么能答应这样的事情?后世一个深圳就顶得上两个陕西吧?现在虽然没有深圳,但是广州是天下第一商港啊!

    广东的税收怎么都得加个三倍,不,加个五倍才像话啊!

    另外,还有关税和商税呢!

    广州从汉朝开始就是对外贸易大港,到现在都繁荣了一千好几百年了!到目前为止,广州还是大明全国的第一商港......可是商税和关税呢?一年没有几百万两好意思吗?

    可几百万石的粮食,几百万两的银子,绝不是下几道令旨,砍几个脏官就能从广东人那里收到的。因为这年头广东人还是挺凶悍的土客械斗冲突的事儿,从明朝中期就开始出现了!

    虽然明朝的土客械斗还不能和清朝,特别清朝中后期是土客械斗相比,但是依旧在广东地区养成了一定的军事传统。

    根据朱慈从黄江、苏观生、李士淳等广东籍的心腹那里了解的情况,如今广东许多地方的土客宗族已经在多年的械斗冲突中凝聚起来,他们大多聚族而居,构筑堡坞,训练族兵,打造器械,一如东汉末年至南北朝时代的强宗大族。

    而土客宗族之间,还时常会发生激烈的冲突,双方出动几百上千人,布列阵势,互相厮杀的事情也偶有发生,官府根本无法禁止。

    连土客宗族的械斗都制止不了,大明在广东的地方官还怎么去收税?那些时常冲突斗殴的强宗大族可不是江南那里的士绅可以相比的!

    且不说在长期冲突中锻炼出来的战斗力,即便是宗族的规模和团结的程度,也远超过东南地方了东南因为没有土客斗争的压力,所以宗族内部的凝聚力很弱,朝廷收税的阻力就是绅权。

    东南士绅一般都没什么武力,朱慈真要翻脸开杀戒,他们也不过是挨宰的肥猪。不过朱慈还是讲道理的,东南的士绅再怎么坑,大明朝廷一年也能从南直隶收到六百万石田赋,此外还上缴了不少商税。湖广人家只给二百万,四川只给一百万,广东才九十九万......相比之下,这些东南士绅还是比较有良心的,所以不能对他们太凶残。

    而广东那边可就黑了,在广东收税和清田都不是跟士绅斗法,而是直接怼上土客宗族,都是强宗大族!靠广东的明军压根摆不平他们,所以之前无论派谁去广东都是白给。

    要从广东人那里收到足够的税款,必须得把真正管用的新军派过去!

    可朱慈手头又没足够的新军可用......

    所以曹友义的这个办法,算是解决了朱慈面临的一大难题!

    “曹卿!”朱慈笑着,“你果然是本宫的肱骨!”

    既然是肱骨,那就不查**的事情了。朱慈已经拿定主意了,回头就让曹友义去当“广州将军”,让他带人去广东讨饭,顺手把香港和深圳都占了这可是肥缺啊!

    “太子殿下,”朱慈的另一个心腹工部尚书林增志又抓紧机会出主意了,“现在流亡的北人数以百万(其实上千万了),其中精壮极多,朝廷可以将他们分置各省要冲,再从中挑选精壮,编练成军。如果北人得食,朝廷得兵,对于各处的掌握也能大大增强。”

    “自该如此!”朱慈笑了笑,“兵部,大元帅府立即做个方案,南京、武汉自是安置北人最多的地方,而后是凤阳、扬州、淮安、镇江、松江、杭州、宁波、福州、九江、荆州、襄阳、长沙、广州、桂林等处都要分派安置。

    朱慈一口气就点了十六个州府,除去南京、武汉之外,一个州府平均安排个十几万难民,两百万北人也就有了吃大户的去处了!

    如果再能从这些难民中选出十数万精壮,那么大明朝廷对广东、广西、福建、湖南、江西、浙江等省的控制能力,也将大大增强!

    另外,南京和武汉两处,至少还要安置一百万精壮北人,他们将是克难新军最重要的兵源。

    朱慈顿了顿,又道:“向各处难民汇聚之地调派一营新军,负责召集难民赶赴江都,另外水师要设法调集船只,协助难民前来。等难民都到了南京,本宫就亲自带他们去湖广、广东就食。”

第551章 父皇,儿臣去要饭了

    朱慈的话刚说完,兵部尚书吴襄突然想起个大事儿了。

    吴襄上奏道:“太子殿下,皇上日盼夜盼,就盼着可以早日内禅,颐养天年。上回您出征湖广时就允诺奏凯还朝后就办内禅的。现在李自成多半已经被官军打死,湖广也只剩下的襄阳府的襄阳、南漳、谷城、光化、均州,还有荆州府的夷陵州、归州、长阳、宜都、兴山,以及郧阳一府尚未收复,但是告捷的大局已定......”

    说得也是啊!

    今天都崇祯十九年七月初二了,崇祯皇帝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朱慈那么孝顺的一个太子,在提前接班的问题上让父皇一再失望,良心上也说不过去啊!

    可是吃饭问题也不小啊,现在至少一二百万北地难民在饿肚子,其中还有不少是军眷。

    不把他们喂饱了,朱慈的皇位能坐安稳?

    吴襄也知道朱慈的难处,可他却希望自己的这个女婿可以早点正了大位。

    只有朱慈登基了,他闺女吴三妹才能更进一步啊!

    对了,吴三妹最近又怀上了。而郑茶姑也在一个多月前为朱慈生了个女儿......真是谢天谢地,吴郑两家又打平了。

    可是吴襄却不想再搏下一轮,因为他已经听到风声,郑芝龙准备再送两个侄女入宫郑家人多势众啊!郑芝龙自己就有好几个弟弟,郑家兄弟又都有一堆妻妾,家里的女儿一群群的,多送几个入宫,总能生出儿子的。

    而吴家这边只有吴三妹一个孤军奋战啊!

    所以吴襄就想早点把朱慈拱上位,然后趁着吴三辅立功和吴三妹有孕的机会,把三妹也拱上去皇后宝座。

    只要吴三妹当了皇后,就不着急了,儿子可能慢慢生,总会有的!

    “护国公,内禅可是大事,总要好好操办一番的。”礼部尚书钱谦益提醒道,“可是东南这边那么多北地百姓还饿着呢!最近扬州、淮安、苏州、上海都上报了抢米之乱。”

    钱谦益当然是挺郑家女儿的他是郑森的老师啊!而且郑芝龙是福建人,是“南人”,虽然没怎么参与朝廷的党争,但还是被南人党看成自己人的。

    他当然明白吴襄的小算盘,所以就和吴襄唱起反调......他已经得到消息,郑森已经和日本德川幕府达成了几项重要的协议,不日就要返回大明,而且还会带回日本国的使团。

    日本国“来朝”可是盛世气象,而且和日本国交好后,就能打通去新西班牙的航道这可是大功啊!

    所以只要拖到郑森回国,郑吴两家围绕皇后宝座展开的竞争应该就能持续下去。

    “首辅,”朱慈看着魏藻德,“你怎么看?”

    魏藻德道:“太子殿下,江南也有大户可吃啊.......不如先在江南就食,等千岁爷登了基,再往湖广而去。”

    朱慈心道:这样的话,南人党怕是更加不满了!而且对他们的打击也太大。

    朱慈要剥夺的是东南士大夫的特权比如免税、免徭役以及通过诡寄制扩大这两项特权。

    但并不是要从经济上消灭他们,因为失去了特权的东南士绅,就是依法纳税的“肥羊”了。真把他们灭了,谁会吃个盆满钵溢?好处都归国家?可能吗?一封建主义国家能有这样的执行力?最后油水还不是大多归了吴襄、魏藻德这样的北人集团的头目?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北地的特权地主,逃税诡寄这一套,他们玩得也很溜。真让他们吞了东南地主的家业,朱慈可就变成崇祯第二了!

    “江南的地主家能有多少余粮?”朱慈摇摇头,“江南都是棉田、桑田,没有多少稻米的。而且江南的地主也不大收米,他们都是收银子,或是收棉花收蚕茧。”

    地主家怎么可能没余粮?地主家要没余粮,现在江南市面上哪儿来五钱银子一斗的天价米?今年湖广米起码少来了七八百万石,粮商的库存怎么可能那么多?还不都靠江南地主家的库存慢慢释放出来,市面上才有米可卖的。

    “两府尽快安排就食湖广、江西、广东的事儿吧!”朱慈顿了顿,“父皇那边,本宫去解释。”

    ......

    自打朱慈回朝,崇祯皇帝就病了,许是荒淫无道遭了报应,这些日子哪儿哪儿都不好了,而且特别怕见儿子哦,别的儿子不怕,就怕见到朱慈。

    和朱慈连着得了俩闺女的“岳父命”不同,崇祯皇帝在朱慈出征的这些日子,又得了五个儿子,加上朱慈和小春哥,一共有七个儿子在身边。

    另外,崇祯皇帝身边还有一大堆的闺女,其中最大的朱都快十八岁了,已经到了要出嫁的时候了。

    早在北京陷落前,崇祯皇帝就给她挑了个未婚夫,名叫周世显的,不过这家伙在北京沦陷的过程中失踪了,多半是死了。

    所以崇祯和周后就想给女儿再安排一门好亲,可这事儿现在也绕不过朱慈,因此也就拖拖拉拉到现在了。

    今天大孝子朱慈到武英殿请见的时候,崇祯皇帝正和周后一起在商量闺女的婚事,一听孝子来了,刚才还好好的崇祯皇帝马上就咳嗽起来了。

    一边咳还一边对周后道:“朕好像感了风寒,不,好像得了重病,一定是上次落水的病根又发了,快宣曾太医来......”

    周后看着突然发病的崇祯,也有点无语不就是当太上皇吗?你都大权旁落那么久了,和太上皇有什么两样?

    周后道:“陛下,还是先见了春哥儿,把日子定了,再见太医吧。”

    崇祯皇帝揣着明白装糊涂,“日子?什么日子?是出嫁的日子?”

    “皇上!”周后蹙着秀眉,“驸马是谁都没定,怎么出嫁?现在要定的是内禅大典的日子!”

    “内禅.......”崇祯皇帝听到这俩字儿心都快碎了,一时连咳嗽都忘了。

    他本来以为会有乱臣贼子给自己出头,可没想到乱臣贼子看到左梦庚的下场全都学乖了。连山东三大军阀史可法、高宏图、左懋第都不出声儿了。

    就在这当口,大孝子朱慈已经来了。

    “父皇,儿臣叩见父皇,母后也在呐!儿臣给母后请安了。”

    给父皇母后行了礼,朱大太子也不等对方开口,自己就站起来,然后看着瘫在椅子上哼哼的崇祯皇帝,就心疼地说:“父皇,您又病了?哎哟,脸色蜡黄,气息不允,您一定是为国事操劳过度了!”

    周后则扭头看了眼丈夫,明明是面色红润,呼吸匀称,哪儿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崇祯皇帝最近是比较荒淫,但他并没有无度。而且为了可持续荒淫,他听了曾神医的建议,注意饮食,加强锻炼。每天都在宫里面拉硬弓,扔石锁,还在御花园的湖水里面划船玩儿,现在的身体好得不得了!

    朱慈看着越来越结实的崇祯皇帝,非常抱歉地一笑:“父皇,儿臣对不起您啊!”

    崇祯心里面就是咯噔一下,“完了,要篡位了......”

    朱慈叹了口气:“最近东南缺粮,难民无食......民以食为天,无食必乱啊!”

    崇祯看着儿子,有些奇怪:“大春哥,你是要朕的内帑买米?”

    崇祯是条件反射了,因为大明的那帮文官遇到什么财政困难,一般都打内帑的主意,好像内帑花不完似的。

    “不是,不是......”朱慈连连摇头,“儿臣是孝子,怎么能用父皇的养老钱。所以儿臣准备带着难民去讨饭......内禅的事情怕又要往后退了!”

    什么?

    崇祯和周后这下都给惊呆了!

    一太子爷要带着难民去讨饭......大明朝这是怎么了?

第552章 崇祯觉悟了

    “皇儿,你莫不是在说胡话吧?”周后心疼地看着儿子朱慈,“是不是这些日子为国为民太操劳了?”

    “是啊,是啊!”崇祯皇帝也连连点头,“要不大春哥你好好歇几个月?”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就是:让为父来为国为民吧!为父现在已经知道怎么当个奸诈一点的明君了!

    原来经过两年多的学习(向儿子学习),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在治国理政方面有了极大的提升如果崇祯元年的时候他有现在的水准,早就把大明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了。

    那个时候他实在太天真了,居然相信大明朝的事情都是坏在一帮贪官污吏奸臣身上!

    所以他上台执政后就忙着找不贪不污不奸的好官来办事儿来挽救时局......可是没想到这个路子居然完全是错的,大明的问题根本不是出在贪官污吏奸臣身上,而是出在士大夫、世袭武官勋贵和宗室这三伙人把国家给瓜分了!

    宗室不用说了,人丁繁殖日多,亲王、郡王、将军、中尉多得数都数不完,个个都得发饷,简直就是财政黑洞!

    不过宗室的黑洞再大,也没大明几百个军卫的黑洞大!账面上有那么多的军户和军田,可实际上有几个能上阵杀敌的?

    寥寥无几啊!

    几百个卫怎么都有一亿多亩田吧?这些田都是国有的!既然养不了兵,收点租总行吧?

    还是不行!

    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勋贵和世袭武官把卫所的军屯土地给瓜分了......大明的军制是以土养兵,土地没了,兵也就难养了。

    世袭的勋贵武官吃军户、军屯,而读圣贤书考科举的士大夫则在吃民田、官田、隐田和商税!

    通过买卖、侵占、诡寄等手段,他们这些士大夫,主要是在籍未入仕的士大夫就把天下大半的土地都吃进去了,而且不加税、不交摊派,也不纳租。更有甚者还庇护商人,通过帮商人逃税牟利!

    老祖宗给举人、秀才的那点优待,全都被他们利用了去瓜分朝廷的财源税赋!

    崇祯皇帝原本以为官场最大的问题是贪官污吏太多,现在他终于知道当了官才贪污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没有当官他已经在贪了......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啊!

    如果当了官才能贪污,没有当官就没得贪,只能当个穷酸书生,看着那些贪官流口水,那大明朝就不会穷成那样了。

    因为当了官才有机会去贪,意味着读书人的富贵荣华都在皇帝手里捏着!

    皇帝给,他们才能富贵!皇帝不给,穷措大一个!

    全天下那么多穷措大伸着脖子,红着眼睛要来当贪官,会没有一些愿意替皇家捞钱的?他们会只顾自己发财,不顾主子穷死?

    可是大明给读书人的免税优待和秀才、举人的特权,却被他们一再扩大,最后变成了瓜分国家税源,挖大明封建主义墙角的工具。

    大明的文官,都是未官先富啊!

    而且这个“未官先富”的利益,往往比当贪官还要大。

    譬如那个钱谦益,他也没当几年官啊!而且也没捞着什么肥缺,怎么还那么有钱?

    他不就是利用名士身份和科举功名免税、庇荫、诡寄发的家吗?

    丢了官都一样能荣华富贵,还能有人好好当官吗?

    所以大明吏治的问题根本不是官贪,而是贪官都不好好去当!

    朱慈这忤逆子凭什么一呼百应?不就是领着一群两手空空的北方勋贵贪官到了江南?他们不听话行吗?不听话就没得贪了......这帮家伙吃饭的钱都没有,不贪污怎么活?所以他们都是朱慈的狗!比狗还听话!

    忤逆子一边用两手空空的北方勋贵贪官,一边想尽办法去夺东南士大夫“未官先富”的特权,这路子完全是对的......

    崇祯皇帝已经下了决心,如果还有机会掌权,一定比忤逆子还狠,绝对把东南士大夫往倾家荡产的路子上整!

    现在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崇祯皇帝期待的看着儿子,黑不溜秋的,瘦了不少......倒是真的有点像叫花子!就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累糊涂了?

    “父皇,儿臣孝顺,累一点,苦一点,都能捱过去的。”朱慈笑着,“绝不会让父皇再被俗务所累的,所以父皇只管放心养老就是了......只是内禅大典要稍稍延后,等儿臣要饭回来再办。这个崇祯二十年是不会有了!”

    为什么呀?崇祯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了,你个逆子,给为父凑个整数都不肯!

    周后只知道心疼儿子,追问道:“春哥儿,你真要去......”

    “去要饭!”朱慈笑着解释,“东南这边总有二百万以上的北地难民吃不上饭......儿臣准备效仿隋唐时候逐食天子的做法,带着他们去湖广、江西、广东就食。”

    逐食天子?崇祯心想:那也该是朕去啊!可是要饭该怎么要呢?老祖宗是有这门手艺的,可是没传下来啊!

    “原来如此......”周后秀眉轻蹙,“春哥儿,那些湖广、江西、广东的士绅肯拿粮食出来?”

    “肯啊!”朱慈笑着,语气已经阴冷下来了,“他们都是开明士绅......看到那么多人没饭吃,一定会把粮食献出来的!”

    那是肯定的!遇到太子殿下带着的两百万拉着大炮,坐着战船来吃大户难民,大明的士绅们一定会非常开明的......粮去人安乐啊!

    你要带着难民去抢粮啊!

    崇祯心里面那个恨啊!那么好的主意,朕怎么就想不到呢?当年让杨鹤去招抚流寇的时候就该用这个办法啊!朕苦啊,自掏腰包拿出十万两白银,再哀求几个藩王拿出五万两白银和两万石粮食......可是够个屁啊!那么多流寇,根本吃不饱,结果全都打了水漂!

    早知道就该用逆子的办法,亲自领着杨鹤招安的流寇去江南吃大户!

    让大户们拿出钱粮,难民吃三成,朕吃七成......有了钱粮再募兵去打东虏,这天下早就平定了!

    真是笨死了!

    崇祯看着儿子,心说:咱俩换换多好?你当父皇,去接熹庙留下的烂摊子,朕当儿臣,将来接班当仁君......

    周后看着丈夫悔恨交加的模样,心里也难过,她现在也知道儿子没糊涂,于是就用商量的口吻道:“春哥儿,你这一去湖广没几个月回不来吧?现在已经入秋了......要不你过了年再即位吧!总要让崇祯有个二十年吧?”

    “好好,”朱慈看了眼崇祯,“那就给父皇凑个整数吧!”

    总算有二十年了.....崇祯叹了口气。

    周后见崇祯叹气,以为崇祯还有别的心结,一定是在担心两个庶子的安危。于是她又对朱慈道:“春哥儿,慈照那孩子还小,又被流寇捉去受了惊吓,说错些话也是情有可原的。你是当大哥的,不要太过计较......”

    崇祯这个时候也想起来了,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有慈焕。大春哥,你知道慈焕的下落吗?”

    朱慈笑了笑:“父皇,母后,你们放心吧,儿臣是不会和四弟计较的......非但不会计较,还会把云南封给他。现在他的护卫正在整顿,等儿臣再去湖广时,差不多就该上路去云南了。

    至于五弟......儿臣不知道他的下落。”

第553章 走,讨饭去!

    北风呼呼的响动,推着不计其数的木船逶迤向西南而行,在长江到长沙的湘江水道上激起一道道白浪,“太祖高皇帝再世”的旗帜,就在其中一艘巨大的彩画官船上猎猎飘动。

    湘江两岸,还有无数身强力壮的北地难民,步行向南移动。如果从高处俯瞰,就会被正在沿着湘江向南的这支难民大军的规模和气势给震惊了。

    这支难民大军的人数总有数十万众,水路并进,由大明朝抚军太子朱慈带领,浩浩荡荡,向南而进。

    他们......是去讨饭的!

    还真是牛逼了,几十万人,其中还有相当部分全副武装,来找湖南的地主老财要饭了。不仅气势汹汹,而且理直气壮!

    因为他们是奉旨讨饭!

    湖南这边的地主老财要是不给饭吃,那就是抗旨,抗旨是要杀头的,且问湘江两岸,谁敢一试刀锋?

    而且朱慈不仅有刀,还有整整一个师的新军官兵,就在步行而进的难民壮丁前方。每到一处繁华的城镇,他们就会跟着巡抚何腾蛟一起入城戒严,然后拘了当地的富商士绅去码头上等候着朱大太子亲自率领的讨饭大军。

    在湘江和乔江交汇处的大镇乔口,是长沙府内仅次于长沙、湘阴的第三处繁华乔江不起眼,但是却连接着资水和湘江两大水系。因此这处乔口,也就成了来自资水的商船进入湘江的必经之口,自然就日益繁华起来了。

    另外,乔口周围的土地也非常肥沃。这里是洞庭湖平原的一部分,水网密集,拥有望不到边的水田。现在正是水稻已经成熟的秋季,所以从高处远眺,入眼的都是金黄色的稻浪,间或还有一些炊烟袅袅的村落。

    真是一派可以入得画卷的田野风光,而在这派风光的边缘,却出现了极不协调的场面。

    无数衣衫褴褛的难民,拄着长枪,背着弓箭,挎着腰刀,有些还披着有点破烂的各色盔甲,如潮水一样涌到了被高高的城墙保护起来的乔口镇外围。

    传说中的北地难民到了!

    乔口镇首富,同时也是湖南最大的米商张庭粟张孝廉,这个时候正立在城墙之上,看着越来越多的难民,面如死灰......

    镇子上的团丁早就动员起来了,一人拿了张老爷一两银子的赏,现在全都上了城墙。

    但是却没有人敢升起反抗的念头这些团丁可不是没见过打打杀杀的老实农民。湘江沿岸这几年也不太平,张献忠早前来过一次,李自成的兵(一些散兵流贼)不久前也来过,至于那种不上台面的草寇,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乔口镇却凭着高大坚固的城墙和张老爷带头出钱建立的团练,硬生生扛了过去哦,也不是和钢板一样硬,而是献出了不少钱粮的情况下,紧闭城门,躲过了劫数。

    但是这一次......湖南巡抚何腾蛟已经和打前站的克难新军骑兵一起到了乔口城外。

    “快快,开城......”张孝廉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身后一群瑟瑟发抖的士绅富商,都是镇上的头面人物,“咱们一块儿去听听何巡抚怎么说吧?”

    何腾蛟能说什么?

    他现在已经相信朱慈是朱元璋再世连要饭的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跟着朱慈来湖南要饭的还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人留在了武昌,朱慈从湖广各处调集了一些粮食去救济他们,同时还让他们在方岳贡、丘瑜的指挥下修筑武汉三镇的新城以后这些人就会安置在武汉,朱慈会从中挑选精壮,组成新军,还会将汉阳、武昌的军屯、官地分给他们。

    还有一些跟着吴三辅、荆慕卿(襄阳知府)、袁继咸(河南、陕西总督,驻扎襄阳)去襄阳府要饭襄阳府城和南阳府城在七月下旬的时候,都被吴三辅给打下来了。刘宗敏则退守光化、谷城,继续抵抗。

    还有一些则跟着李岩、郝摇旗去荆州府要饭荆州府还是那样,虎牙山和宜都以西被田见秀控制着,以东归了大明。

    这两路也是讨饭加定居,解决了吃饭问题后,所有的难民都会在荆州或是襄阳定居。其中的精壮会被招募从军,余下的则会设法分配一点靠近城池的土地。

    在襄阳府分地不困难,因为本来就要在那里计口均田,不过是加进去两三万户北人难民而已。

    而要在荆州府分到土地就有点难了,因为李自成在荆州府均了田,土地大多有了主,想要收回可不容易。不过江陵城因为左家火并被洗了一遍,城内和附近的沙关市都空了。李岩干脆就挑了一批做买卖或者有点手艺的难民带去了江陵府,就把他们安置在城内和沙关市了。

    而汇集到湖广的北地难民的大头,现在则跟着朱慈来了湖南......湖南没有被李自成攻占过,大户多啊!

    要吃大户,自然该来湖南!

    “抚,抚台......人也太多了吧,他们这些人,都是来湖南讨饭的?”

    将何腾蛟迎入乔口镇,请进自家的大宅后,张大孝廉说了些场面话后,就试探着问起了“讨饭”的问题。

    何腾蛟一皱眉头,瞪了张庭粟一眼:“子嘉,说什么胡话呢?那叫就食!”

    他和这个张庭粟虽然年纪差了不少,但却是忘年交。乔口张家是湖湘豪门,何腾蛟在湖南募兵练兵时就得到他不少助力。

    所以二人在私底下说话比较随便。

    训了一句后,何腾蛟就压低声音说:“没办法了......五十万人跟着来了!整个湖南的士绅都没跑儿了。”

    “啊!”张大孝廉一张白净的面孔都拧成团了,“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这五十万人,得靠你们湖南人来养活!”何腾蛟说,“而且你们还得再往外拿粮食去养活留在东南的难民......不过太子爷也不会白拿你们,这些粮食可以抵将来的田赋。现在拿出一石,可以抵将来的一石五斗田赋。”

    “那么说......举人也不能免税了?”

    “还举人免税......”何腾蛟摇摇头,“举人都没了!”

    “没了?”张孝廉一愣,“怎么会......”

    他的举人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买来的!刚买没多久,怎么就没了......

    “没有了!湖广举人功名一律取消,”何腾蛟说,“湖南自三年后开始(朱太子给了湖南人三年免赋的优待),官绅一体纳粮交税!田税均数是一亩两斗,会根据田土好坏定税。”

    “一亩两斗......”张大孝廉,不,是张大秀才(秀才还是有的)心疼的都不行了,面皮都开始抽筋,“那我一年要交两万石啊!”

    两万石白米啊!怎么舍得......

    “不,不用交那么多的。”何腾蛟连连摇头。

    还好......张大秀才刚松口气,真正要命的话就来了。

    何腾蛟说:“你家的土地当中有许多是官田、军屯、隐田......都是要收回的,只有私田才需要交税。”

    “什么?要,要......”张庭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腾蛟苦笑:“岳州、长沙、常德、宝庆、衡州、永州等七府再加上一个郴州都是这个规矩!要清田检地,而且士绅之家还要拿粮食出来借给太子殿下。”

    “我不答应......我家没粮食了!”张庭粟咬着牙根在说话啊!

    不是他有多恨太子,而是他的心脏在抽搐......心疼啊!

    何腾蛟叹了口气:“你不答应,明天就有十万人到你家吃饭了......吃大户你知道吧?有没有粮食,你说了不算!”

    “十万人吃大户......”张庭粟眼皮一翻,当场就晕菜过去了。

第554章 还是湖南人民好啊!

    大明崇祯十九年,八月初八,湖南长沙,乔口镇。

    乔口镇码头,已经聚集了一批员外或是书生打扮的富贵人物。接驾的彩画牌坊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搭建起来了。按照大明的祖制,太子或是亲王过境,那是极为隆重的。不过明朝的王爷过去都当猪养,除了就藩的时候溜达一下,然后就是圈在封地再不动弹了。至于太子爷,那更是自幼长在深宫,老在深宫,死在深宫的命。上回太子满天下溜达还是明宣宗朱瞻基当太子的时候呢,都二百多年没出过离开京师到处溜达的太子爷了,直到来了朱慈这个异数,连带着难民去讨饭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这可真是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了!

    既然有怪事儿,那就少不了有看热闹的人了。码头两边的乔江岸堤上,这个时候已经拥满了听到消息赶来的乔口镇上的百姓还有四里八乡的乡民。都伸长了脖子往东望去,还不住的互相交谈议论。

    “么嘎叽,桶大巴大一个太子,哪门的就成了窖发子头头?”

    “呷大户嘛!打嚓脚的怕什么?张扒皮家才倒款款霉,要给吃穷喽!”

    “咦,那个不是张扒皮么?咋还那个雕样子?莫不是哈哈呆呆了?”

    “那是假格马嘎的,心里头亲爹爹苦啊!”

    “你们几个勺儿,莫瞎说了,小心叫人听了,捉了去剁脑壳!”

    一听要剁脑壳,看热闹的乡下人都不敢言语了,赶紧闭了嘴巴,瞪大了眼珠子,就想瞧瞧讨饭太子是什么模样,更想看看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张举人的倒霉样子。

    可是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谨守着名士雍容气度的张大举人和身边一个乌纱蟒袍的大官儿在低声笑谈,哪儿有一点儿要倒霉的样子?难道张举人不是要倒霉,而是要走鸿运了?

    乔口镇上的平民还有周围的乡巴佬也就瞧个热闹,可是周边几个镇的大户,还有来自长沙的几家大米商,却都知道张举人昨天晕菜过去的事儿......

    张举人是什么人啊!那可是长沙府数得上号的大地主,三五万两银子不在他眼里,都急晕过去了,怎么都得有几十万上百万两的损失吧?

    难道乔口张家的富贵就到张庭粟这一辈了?

    可是看看今儿张老爷的模样,不像是要完蛋的样子,反倒是张家已经抱上了太子爷的粗腿,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这些财主老爷们一个个也都瞪大了眼珠子,就等着太子爷的龙船抵达了。

    ......

    朱慈乘坐的“龙船”,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乔口镇码头了。他的心情看着相当不错都三百多年没回家乡看看了,现在的心情能不激动吗?这山,这水,和他记忆当中的模样都不大一样啊!

    不过家乡终究是家乡,而且他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带着几十万难民回家乡讨饭,也是很有脸面的!

    何腾蛟已经派人回来报告了,乔口镇上的湖南士绅听说太子爷来了,那可真是激动的不行啊!这是多大的光荣?一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所以谁都不在乎十几二十万石白米......

    湖南人民能让大明的好太子饿着?不就是米吗?流寇来了没有,太子来了就有的是!

    这个时候,龙船已经接近码头了,鞭炮声,鼓乐声,同时大作。船舱中的朱慈笑吟吟的对一路陪伴他的吴三妹、郑茶姑道:“看看,湖南人就是大气啊!看来本宫来湖南是来对了......所谓湘人不倒,华夏不倾!”

    吴三妹听得有点发愣,她不明白“湘人不倒,华夏不倾”是啥意思?湖南不就是个米仓吗?湖南人没听说有多厉害啊?在明朝官场上湖北人的市面倒是不小,湖南籍的名臣好像就是一个刘大夏,哦,还有一个李东阳好像祖籍湖南,不过他是金吾左卫军籍,世居南京。

    郑茶姑倒是一个劲儿点头凡是太子哥哥说的,一定都是对的!

    “对对,湖南人就是大气,”茶姑笑着道,“不过我们湖建人更大气,下南洋,去东洋,再过一阵子还过太平洋去新阿斯巴尼亚!”

    这年头的“湖建人”的确比湖南人有出息......南洋、东洋跑遍了不说,现在还打算派船去新西班牙(新阿斯巴尼亚)走一圈。而且还要派出盖伦大船!

    上回朱慈不是让郑芝龙去造十艘西洋盖伦式软帆大战船吗?还答应每条船补贴三万两银子来着。

    前几天朱慈在武昌时得报,十条西式战船中的第一条已经建好了。正准备首航,如果一切顺利,接下去就要用它跑太平洋航线了!

    没错,当然是跑贸易航线了!

    别以为有几艘西式风帆炮舰就牛逼哄哄可以把西班牙、荷兰、英格兰这些西方海上强国都收拾了。

    没到那时候......远洋航海都不大行呢!美洲、欧洲都没自己去过,郑家的船最远就去过巴达维亚,这种水平也就是大航海时代的小学生。

    至于明朝其他字号的水师,现在也就在大明沿海转一转......

    所以得大明的海上力量,现在先得学会跑远洋,然后再考虑其他。跑远洋不仅是锻炼水手,而且也是检验造船技术,同时在远洋航行中也少不了和西方海盗、海军来点低烈度的冲突。

    只有来来回回的跑远洋,跑熟了,才能真正把队伍(造船和水手)锻炼出来,然后才能想一想称霸大洋的事儿。而跑远洋的成本,必须要通过商业活动来抵消......所以这年头的海军强国,基本都是海洋贸易大国。

    何腾蛟和张庭粟这个时候已经上船了,一个乌纱蟒袍,一个方巾道袍。在甲板上向健步而出的朱大太子大礼参拜,并且通报姓名。

    朱慈也是满脸堆笑,上去就搀扶方巾道袍的张庭粟,“张员外快快请起......员外的义举,本宫已经知道了!好好好,果然是湘湖名士啊!”

    原来昨天张庭粟被人掐人中救醒后很快就想通了......他不能硬扛朱慈这个讨饭太子!

    人家带着五十万人呢!他真要敢扛,吃大户都把张家吃没了......

    既然不能扛,那就只能抱大腿了!

    一定要让那些对乔口张家的那点家业垂涎三尺的人看看,他张庭粟已经抱上了太子爷的大腿!

    献出二三十万石白米算个屁,没了几万亩的官田、军田、隐田也不是灭顶之灾。

    只要他是太子的人......各方面就会继续捧他的场,现在送出去的土地和粮食,将来总有赚回来的时候。

    再不济,张家余下的那点家业也能保住。

    所以张庭粟一咬牙,一跺脚,就请何腾蛟上奏朱慈,愿意献出二十万石白米,再交出四万亩官田、军田、隐田,并且邀请朱大太子驾幸乔口镇张家大宅!

    他本来只想着让朱慈在张家大宅住一晚上,那就是莫大的荣幸了。可没想到,朱慈这个狡诈凶残的讨饭太子对他却特别友好,居然拉着他的手,一块儿下了龙船的跳板,在一片鼓乐和山呼千岁声中,走上了乔口镇米粮码头。

    这下所有人都给惊呆了这个张举人和太子朱慈什么关系?他们怎么那么亲近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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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大明朝介绍:
朱慈烺此贼比汉奸还奸,比鞑子还凶,比额李自成还能蛊惑人心!——闯王李自成立马九宫山,遥望东南,感慨万千。慈烺此子忤逆不孝,奸诈凶残,简直是曹操再世,司马复生,让他当了皇帝,全天下的逆贼、鞑子、奸臣、刁民一定会想念朕的!——大明崇祯皇帝于明孝陵前,痛哭流涕。我冤枉啊!我洪承畴真的不是朱贼慈烺的内应,我对大清可是一片忠心啊!——大清兵部尚书洪承畴在刑场之上,大声疾呼。父皇别跑,儿臣孝顺!——这是被某个来自21世纪的老实孩子灵魂附体的大明太子朱慈烺拎着宝剑,追赶崇祯皇帝时的真心话。书友群:431301049抢救大明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抢救大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抢救大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