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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罗罗     抢救大明朝txt下载     抢救大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0章 孝陵思过宫

    大明崇祯十八年正月初一,南京城内。

    旗手卫的大队,举着鲜艳夺目的天子旌旗,浩浩荡荡的从西圃离宫当中鱼贯而出。现在国难当头,一切从简,所以天子旌旗之后,便是护驾的力士和宿卫官兵,前前后后护卫着骑着一匹白马的崇祯皇帝,轰然而出。

    崇祯皇帝之后,还有大队或乘车,或骑马的贵人相随。乘车的多是崇祯帝后妃公主一流,人数可比他在北京当明君的时候多了不少啊!骑马的则是大明的王爷。在京的三十三王,全都穿着亲王、郡王的常服,跟随在后妃公主的鸾驾之后。

    虽然一切都是从简,跟随的人员也不是很多许多人已经跟着朱慈先一步去了孝陵可崇祯身边的旗手卫仪仗护卫,跟随的太监宫女就有五六百人。跟着后面的天家贵戚也有好几十人,每人都有自己的随从护卫。七七八八凑在一处,便是三两千人!

    这般队伍从西圃鱼贯而出,行在南京的街道上,已经是二百年少见的浩大排场!

    从西圃出来就是宽阔的东牌楼宝院街,沿着这条繁华热闹的大街向东北而行,上太平里,过大中桥,穿过通济门大街,就进入了大明中央各个衙门和皇城所在的“核心区”了现在皇城正在施工翻新,不过皇城以南的各个衙门已经完成了翻新,并投入了使用。

    进入南京“核心区”后,就是西长安街、长安右门、长安左门、东长安街、东皇城根南街,然后就是朝阳门瓮城了。出了朝阳门,沿着朝阳门外大街就能直达孝陵了。

    现在从东牌楼宝院街直到孝陵下马坊的各条街道,各处城门,全都调了克难新军的兵将,沿街守护。士气高昂的新军士兵,都换上了崭新的大红军服,头戴红笠,肩膀上扛着上了铳刺的鸟铳,五步一哨,沿街而立。这些都是克难新军下辖的四个“全火铳协”的精锐,足足出动了四千多人,将天子车驾将要通过的大街,戒备的密不透风。

    顺便提一下,在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五万的克难新军序列中,真正称得上精锐的,也就是四协火铳兵和两协铁骑兵,现在全都集中在南京。

    而以德意志洋将石瑞恩为首的五个洋将团很快就将全部就位,朱慈会和所有五个团队签订了中法文版的合同,其中四个洋将团各自负责一个“模范团”的训练所谓的“模范团”就相当于“协”,不过编制上稍有不同,采取了荷兰莫里斯方阵的编队组织方式。最基本的作战单位是500人的营,而一个“模范团”下辖4个营,不包括辅助兵力,总共就是2000人。

    另外还有一个洋将团是炮兵军官组成的,根据合同,他们将按照瑞典炮兵的组成方式,为朱慈训练一个标准的野战炮兵团由八个炮兵连、一个工兵连和辎重连组成。其中的六个炮兵连一共装备24门从澳门卜加劳铸炮厂购入的铜铸三磅野战炮,其余的两个连则装备12磅红夷大炮。

    现在四个“模范团”和一个“炮兵团”还没有成军,但是相应的人员已经集中到南京外廓南部的大校场军营里,正在加班苦练队列,妥妥的“697”,过年都没休息。

    所以今天能够拉出来保卫崇祯皇帝和朱慈的,就是4个火铳协和2个骑兵协了。

    在火铳协官兵警戒的街道两边,当然是人山人海了。

    天子出宫这等盛事,南京的百姓可多少年没怎么见过了!而且昨天刚有天子落水的传言出来,还透着浓浓的阴谋味道,仿佛有逆子等不及要谋朝篡位......汇集在南京,等着考恩科的东南士子们也都没了读圣贤书的心思。今天听说皇上要去孝陵祭拜,全都上街来看皇上了虽说昨天皇上就登了一次三山门。

    但那时天色已晚,而且皇上高高在上,下面的人也看不清啊普通的士子百姓当然不认识崇祯,但是南京这里还有不少赋闲守选的官员,其中一部分当过朝官,都是认识崇祯的。

    如果他们认定皇上还好好的,那么士子们自然可以安心去考礼部试,否则的话......就得好好想想了,一个弑父篡位的逆子,真能当上大明中兴之主吗?

    现在可是“孝子忠臣治天下”的大明朝,弑杀君父这种事情,那可是大逆不道到了极点的!

    这时山呼万岁之声,一阵接着一阵,开始在崇祯皇帝车驾通过的大街两侧响起。还有大嗓门的内侍骑马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大呼:“圣上驾到,官民一体迎驾!”

    明朝的百姓迎驾时是要下跪的,不过到了明末时规矩不严,跪着就行,不必匍匐在地,是可以乐呵呵看皇上的,还有些退养守选的官员早有准备,现在拿出了单筒望远镜,远远的就开始侦察了。

    “是皇上!还骑着马,气色不错......”

    “谢天谢地,皇上好好好的!”

    “皇上还在就好,大明有救了......”

    “看来某人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皇上来了,快快迎驾!”

    “恭迎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崇祯驾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气凝神,深深拜伏下去,同时爆发出山呼万岁之声。

    呼声震天而响,让策马而行的崇祯皇帝心中一震。人心仿佛还在啊!不是说得人心就能得天下吗?人心还在,是不是说他的皇帝还能当下去呢?

    ......

    此时此刻,太子朱慈和在京的阁佬、尚书、侍郎、卫帅,还有公侯伯等一干爵爷,都已经提前抵达了孝陵下马坊外的行宫下马坊外本就一座供祭扫的皇帝和王公大臣们沐浴更衣的行宫,已经年久失修,非常破烂。

    所以朱慈在抵达南京后,就命人将之扩建翻新,还亲笔书写了“思过宫”的牌匾,悬挂在了这处行宫的大门口......这“思过宫”,顾名思义就用来闭门思过的好地方?

    也不知道谁要在这里思过?

第331章 谁要思过?

    “千岁爷,您看这里还行吗?”

    问话的是神宫监掌印太监李继周。自打朱慈掌控了南京城后,他就成了孝陵就归了神宫监主官。李继周还奉命从原先的孝陵卫军户中募集了1400人,再加上200名净军,组成了新的守陵协,由净军火铳太监出身的元帅府千户许景弥担任协统。

    守陵军不再是班军,而是拿饷的募兵,不过他们原则上不会上前线,只好混年功拿土地。不过训练起来也没那么严格,不必“697”,军饷也比其他新军高百分之五十。怎么看都是很优厚的待遇!

    而原本的孝陵卫军户,现在都免除了军籍,成了寻常的民户。孝陵卫的土地是不可能分给他们的,不过他们却可以继续租种原本属于孝陵卫的土地这其实也能大大改善他们的生活!

    因为租种军屯卫的土地需要支付的田租很低,以孝陵卫所辖的上等水田为例,一亩水田一年的租金仅仅只有七斗大米。

    而一亩上等水田年产的大米,怎么都不会少于三石。三石缴七斗,即便扣除杂七杂八的成本,一亩土地还可以净赚两石。一户租上十亩,一年就能有二十石的净赚。以南京的米价,在扣除一家所需的口粮后,怎么都能有30两银子的收入。

    如果再种上一亩两亩的菜田,养上一点牲畜家禽,生活还是非常过得去的!

    当然了,这一亩收取三到七斗的田租比例,比起之前的军屯、官田所取田租的数目,其实是大大增加了!

    之前大明的田税总额里面是包括了官田田租的!在包括田租的情况下,明朝田赋收取最多的洪武年间,也不过3300万石......按照当时的民田、官田数目平均,大约就是一亩一斗。

    而到了明末,在册的土地数目都有七亿多亩,比洪武年间大幅增加,可是田赋却只有两千万出头,有时候还收不足!

    与此同时,老百姓却觉得负担极重,到了要造反的地步......其中的原因,当然就是国家失去了对土地和人口的直接掌握,只能乞食与士大夫!

    不仅田赋要靠士大夫的恩赐,连军屯官田的租子,也得让士绅过上一遍手,国家收得再少,和种地的农民是没有关系的。

    而朱慈在抄了南京勋贵和世袭武官的家,又夺了他们世代把持的卫所之后,就将得到的土地(包括官田、私田、隐田、军田)一律划为军屯田,归入军屯卫,然后再由军屯卫下面的屯所和租种土地的佃户直接签订契约。

    在军屯、勋贵和盐商土地集中的应天、太平府、镇江府、滁州、扬州府境内,截止崇祯十七年底,已经有1000万亩的土地完成了“军屯直辖”,另外还有超过500万亩土地被分配给了克难新军的中下级官兵。

    光是这1000万亩,每年就能收到600多万石的租子(这一带田土质量比较好),在扣除了“管理费”后,可以上交到大元帅府军屯卫仓库中的大米,仍然能超过500万石......

    如果已经没收到手的5000万亩(包括清理出来的军屯和官田)中的4000万亩都能完成签约(余下的大部分都要分配掉),那么收入将能达到2000万石,即便扣掉百分之二十的“费用”,也能有1600万石入库。

    整个东南(还不包括山东、河南,那里是前线省份)的官田、军屯、隐田的数目,怎么都能超过一个亿,如果都能拿在手里,也不用收什么田赋了,收租子都四千万石了!

    而大明全国的农田,账面上的数目就有七亿多,实际上怎么都超过十个亿了,其中的官田、屯田,没有三亿也不少于两亿!

    那么多的田,居然只能收到2000多万石的税,还因为几百万两的加派弄到了民不聊生,天下皆反的地步,这到底是谁的过错?

    这事儿,也该到了要挑明白,说清楚的时候了。

    “千岁爷,您看这里会不会太简陋了?”李继周看着朱慈陷入了沉思,又提高了嗓门,“要不要在好好扩建一下?”

    “还要扩建?”朱慈一愣,回头看着李继周,“不过就是个思过宫,你要修得多富丽堂皇?”

    李继周眉头皱了皱,还想继续劝说,就看见两个骑马的净军连辔而来,远远就已经大呼:“皇爷到了,快快准备迎驾!”

    在思过宫的院子内静静等候的官员军将们立即纷扰起来,分班列队,文官由内阁首辅魏藻德带队,军将则由大元帅府军政卫都指挥使吴襄带队,一起向宫门外走去。

    朱慈回头看了一眼李继周,“孝陵卫旧城那边准备得如何?”

    李继周道:“都安排好了,足够让随驾而来的官员居住了。另外,灵谷寺内也整理过了,也可以住下不少人。”

    “享殿呢?”朱慈又问。

    “已经翻修过了。”

    “好!”朱慈点点头,“走,咱们去迎驾吧。”

    此时此刻,下马坊外,所有的车马全部停止了前进。崇祯皇帝在众人的注视下,矫健地从马背上翻下来。他这几个月虽然“沉迷女色”,可是并没有忽视锻炼和休息他还想着有朝一日亲率大军北伐燕都呢!当然不能把骑马射箭的本事给丢了。再加上睡眠也充足,也没那么多烦心事儿缠着了。几个月下来,这个沉迷酒色的昏君居然显得荣光焕发,看上去还年轻了几岁,而且还结实了不少。

    崇祯下得马来,也不等朱慈带人出迎,就步履矫健,带着后面的三十三王还一群内官宫女妃嫔公主,大步向前,就往思过宫而去。他知道下马坊外有一处供祭扫孝陵的帝王官员休息更衣的行宫,但是并不知道这里已经被修葺扩建,还命名为“思过宫”了。他健步如飞,带着一群太监宫女走在前面,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思过宫外,已经有提前抵达的官员出来了,乱纷纷的向他下跪叩头。

    崇祯皇帝这才立住脚步,不经意间一抬头,正好看见朱慈亲笔所题的“思过宫”牌匾,顿时就是脸色剧变!

第332章 咱们得好好思过啊!(第四更)

    “思过宫”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过错很大,崇祯皇帝的心一下子就虚了:思过宫,顾名思义就是天子思过之宫吧?而思过是要闭门的!难道逆子是要把朕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思过宫内?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就想扭头离开,却听见朱慈远远的在喊:“父皇来啦!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遭了,逆子已经到来了!

    崇祯皇帝也知道走不掉,怎么可能让他走了?他这个皇帝说穿了就是光杆子,连看守西圃离宫的兵都不是他自己的,还能跑去哪儿?

    “父皇,您可算是到了!”朱慈依着礼数,给崇祯皇帝叩了头,然后才上前去拉着正在发呆的皇帝的胳膊,“思过宫里面已经替您备好了房间,您先随儿臣入内安顿,等安顿好了再商量怎么思过吧。”

    真的要把朕囚禁在此?崇祯皇帝看着满脸都是狰狞笑容的朱慈,只是轻声一叹。

    其实这一天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他是失权被囚的皇帝!能保住活命已经不错了,想要复辟那真是千难万难了。虽然大明历史上有一个复辟的太上皇明英宗,可是景泰帝的本事怎么能和朱慈这逆子相比?

    逆子有那么多的死党,而且还掌握了那么多的土地和金银,根基越来越牢,难以动摇了......可他也不能把亲爹囚禁在孝陵之旁啊这里虽是南京外城,但实在是荒凉清冷。而且这思过宫怎么看都有点寒酸啊!

    人家李世民也知道为李渊营建大明宫,你个逆子就给朕住什么思过宫?这可不行,朕坚决不能答应!

    “春哥儿......”崇祯可怜巴巴的看着儿子,想要求饶,却又说不出口。

    “父皇,来吧......”朱慈看崇祯皇帝的样子怪怪的,不过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拉着他往思过宫走去,“父皇这次得在思过宫多住些时日了。”

    完了!真的逆子给捉了关起来了!崇祯的心是哇凉哇凉的,也没心思听朱慈说话了,只是木知木觉的被朱慈牵进了思过宫,进了一座刚刚落成,还散发着木材清香的大殿,还被牵到了一张椅子上坐好。

    这昏君已经在思过了?朱慈看着崇祯这样子,心里想着:其实你不需要思过了,你还思什么呀?老老实实当你的“明徽宗”吧!反正财务自由是有的,绝色美女也不会少你的,身体看上去也不错,年纪才34岁,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父子俩各自落座后,三十三王,六位尚书阁佬,还有大元帅府的几个卫帅,还有右都御史张世泽,左都御史李明睿,还有定国公徐允祯,武定侯郭培民,泰宁侯陈延祚,恭顺侯吴汝征,镇远侯顾肇迹等一批在京的公侯,全都鱼贯而入,然后列成两行,给崇祯皇帝行了叩拜之礼。

    “起来吧,都起来,都坐了。”朱慈招呼众人落了座,然后就是一声叹息,“诸位,咱们到南京好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正式祭扫孝陵。唉,不是为了修缮大工,更不是没有时间,而是不知道该在太祖高皇帝的地宫前说什么呀?”

    “能说什么?”崇祯皇帝突然开了金口,“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这是《论语.尧曰篇》上的话,据说是尧在禅位给舜的时候说的。也是后世君王下《罪己诏》时候的套话。崇祯皇帝也不知道是真信这套还是说习惯了,反正张口就来。

    “父皇,”朱慈同情地看着崇祯,“这罪己诏上的话,糊弄一下老百姓罢了,咱们可不能真的相信啊!”

    “什么?天下落到如今地步,难道不是朕这个皇帝无道?”崇祯皇帝认错的态度倒是好的,问题是他压根不知道错在哪儿?

    朱慈摇摇头:“父皇自然是无道的,但是天下无道之人太多,非父皇一人尔!便是今天汇聚与此的诸君,也颇多无道之人!”

    “这......”崇祯一愣,“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个忠臣那个功臣的挂在嘴边,怎么现在都成了亡国之臣了?”

    朱慈摇摇头:“他们不是亡国之臣,而弱国之臣!国家因为他们而弱,可要是能有个英明神武的君王,知道国家的问题出在哪里,苦心经营,努力维持,还是可以平辽东,灭流寇,还大明一个半死不活的太平局面。

    不过如今的局面,却不能只靠明君,还得有实心任事之臣......而要实心任事,就得知道咱们的国是如何败坏到现在这个局面的!

    咱们现在聚在这里,就是要找出问题所在!本宫不是要追究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因为诸位和本宫一样,都已经因为无道而损失惨重......诸位大多是失了藩的王,失了家业的公侯,失了家乡的士大夫。虽然得到了一些赏赐,可以把日子过下去,但是以往的富贵却没了九成九,想必也该知道痛了!”

    原来朱慈不是要找崇祯的麻烦,而是真的要检讨大明朝二百多年来的为政得失只有大家都知道了得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此,下一步的改革才能有足够的动力!

    “呜哇!”

    被朱慈怎么一说,大殿之内已经有人放声大哭了。哭的那人正是福王朱由崧!

    胖子命苦啊!打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王府里面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可是李自成一来,全都完蛋,连父母妻儿都没了,只剩下孑然一身。

    虽然朱慈又给他赐了府邸,又给赐了10000亩土地,还给了些金银。可是胖福王孤苦伶仃,身体也不好,除了借酒浇愁,也干不了什么,怎么不苦?

    他一带头,大殿里面顿时就哭成一片了。三十三个王大多是苦命王,只有衡王一脉还算完整,其他各家都是七零八落的,有些个还成了光杆王爷,想想都苦。

    至于那些公啊侯啊的,也都差不多,在北京的时候谁不是一大家子?现在还剩几个?谁没有一堆亲人死在乱世当中?想想都惨啊!

第333章 咱们为什么那么惨?

    呜哇哇......

    朱元璋还有一群大明开国功臣和靖难功臣的后代,现在就聚集在思过宫里面哭!

    也不知道孝陵地宫里面的朱元璋会不会被气得显了灵?

    朱慈看见这一幕,也只是叹息不已。大家的老祖宗都是什么样的狠人啊!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子孙却这样没用......

    “别哭了!”终于有人吼了一嗓子,是英国公张世泽,他现在是右都御史,东南那些世袭的“卫所之主”最恨的就是他领导下的右班御史了。

    全都是穷凶极恶的北京勋贵和世袭武官的子弟啊!

    本来和东南的“卫所之主”是阶级兄弟,大家应该互相关照,一起把大明朝给贪没了的。可是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为了百分之十的奖金,全都猛如老虎恶如狼。东南的卫所主人们,不管是多少代的世袭指挥使、世袭千户,落在他们手里,不死也得被扒层皮识相的就主动交出土地,还能带着浮财去城里当个富家翁。不识相的,全他n的给查抄了,本人还得流放海岛!

    而张世泽也没白得罪人,“百分之十”的奖励金里面,也有他一份儿。

    几个月的“张扒皮”当下来,他已经捞了好几十万了!

    可是在发财的同时,他也没忘记反思大明东南没有一个卫所还能养兵了。而东南各地的营兵,除了高杰和黄得功两部尚可,其他也几乎都是纸糊的,不堪一用。

    “都他n的是咱们自己在造孽啊!”张世泽黑着脸,拍着胸脯,“我张扒皮这几个月到处查卫所,查倒了不知道多少家......可是有一家是冤枉的吗?东南这里,还有一个卫所能养兵吗?没有了......岂止是东南没有,北边一样没有啊!而且卫所的土地,不是咱们这辈给造没的,在咱太爷爷那辈就这样了!本来该养兵的土地,都他n的低价租给了当官的,当官的再租给小军户。本该用来充实武备,用来养兵的土地,都成了咱们这些人的生财之道了!咱们家家户户都发了,可是国家却没兵没将的,差一点就亡了!”

    他这话说得可有点太敏感了,说完之后,包括崇祯皇帝在内,众人面目上都是阴晴不定。

    朱慈这时点点头道:“英国公说得好啊!今日之议,乃是诊国家之病,思自己之过。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对于国家之病,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这国也不是本宫一个人的,大家都有一份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不是嘛!”首辅魏藻德也叹了一声,他是通州三卫的军籍出身,本人又是少年得志的才子,“何止天下卫所的地都给偷了,各州各府的官田,一样三钱不值两钱的租给士绅豪门......士绅本来是不免税的,后来开了免税,再后来又把本就不交多少的官田租子也当田赋一样给免了。全国那么多官田,都成了士绅发财的私田了!

    另外还有商税......挂个举人、秀才的牌子,下面的税关就不敢收钱了。如果谁敢坏了规矩,那就是地方上士绅煽动抗税,而官府却毫不作为。万历年间那么多次抗税,大多就是这么闹起来的!”

    崇祯皇帝突然插话问:“不是都说税监不法,横征暴敛,以致逼反了百姓吗?”

    朱慈笑了笑:“当官的不办事,派出的太监,呵呵,自然要顺便多捞一点的,人之常情。而太监又都是孤穷之人,也没有治民理财的本事,他们要完成先帝的旨意,就得招揽爪牙办事。那些爪牙,当然也得捞钱......而且他们知道自己来钱的路子长久不了,更得抓紧时间拼命捞,惹出民怨也不足为奇。可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诗礼传家的士绅在滥用朝廷的优待逃漏商税、田赋。而科举出身的官员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不愿意认真的去收税!要不然,神庙爷爷为什么要派太监去收税?”

    福王这个时候已经哭好了,抹着眼泪道:“勋贵和武官吃军卫的,文官和士绅则偷税漏税,而咱们这些王爷也好不到哪儿去!不也一样接受大户的投献?河南境内,到处都是福王的田,福王的店,福王的产业遍及河南,其中有先帝赏的,也有许多是投献、诡寄而来的。

    而河南的官田、军田,也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赏给王府......现在都没了,家都没了,人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早知道,都拿去养兵不好吗?”

    刚刚袭封的周王朱伦奎接过福王的话,叹了口气:“咱们的人也太多了......在遭逢大难之前,咱周王一系就有好几十个郡王府!至于将军、中尉更是多如牛毛。每个都要河南百姓来养活,的确是苦了百姓!”

    朱慈点点头,接过话题道:“这事儿也怨朝廷,总是信不过藩王,不愿意让藩王、郡王出来做事,对下面的将军、中尉,也一样是不相信的。不让他们出来做事,那就得养活他们了!结果人丁滋生,数量日众,直到后来养也养不起了!”

    他顿了顿,掰着手指头道:“一是勋贵、武官侵吞军卫土地;二是士大夫倚仗朝廷优待偷税逃税;三是藩禁严厉而宗室人丁繁殖,数目太多......这三者,的确是咱们大明天下败坏的关键。

    在这三者之外,本宫还总结出几条过失,也说出来让大家议一议......一是海禁;二是宗藩朝贡;三是十五不征之国!”

    朱慈的话一出口,大殿里面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位太子殿下想干什么?他是来孝陵请罪的,还是来向地底下埋着的朱元璋问罪的?

    海禁、宗藩朝贡体系和十五不征之国可都是大明祖制,是朱元璋开创的祖制啊!

    崇祯看了看朱慈,又看了看大殿中的王爷和大臣们,似乎在提醒大家:太子公然批评太祖,大大的忤逆不孝啊!

    朱慈嗯咳了一声:“太祖高皇帝被改得还少吗?九大塞王不就被圈起来啥事儿都不干了?既然先帝们能改,咱们就不能改上一改?有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第334章 要改革,要开放

    崇祯皇帝又一次猜错了儿子的心思这是正常的,朱慈的心思多坏啊,哪是他这个老实皇帝能猜到的?

    朱慈带着崇祯,还有在京的王公大臣到这个孝陵思过宫来,既不是为了逼宫,也不是为了思过,更不是为了向朱元璋请罪,而是为了召开一次事关大明朝改革和开放的会议!

    改革和开放这事儿,当然得有一次“王公大臣会议”来布署和推动了。同时,朱慈还必须统一内阁、大元帅府和王公大臣们的思想。

    统一了思想,改革和开放的事儿才能大张旗鼓的推进啊!

    而且,也只有走了改革开放的路子,大明的军事和经济才能走上发展的快车道。

    要不然,老朱皇帝定下的十五不征之国、宗藩朝贡体制和海禁国策,就会成为大明走向海洋并且从海上获取力量的绊脚石。

    别的不说,就连设立“上海特区”,同荷兰、葡萄牙、日本建立正式且平等的外交关系的事情,都没有办法进行。更不用说向欧洲各国派出使团和留学生了......

    如果没有正式和平等的外交关系,大明想要成系统的引入西方的科学军事技术,不说办不到,那也是困难重重。

    另外,大明如果想要在海上扩张,那么十五不征之国的限制就必须打破。否则这个也不征,那个也不征,向何处去扩张?

    第一个附和朱慈的当然是“张居正式的改革家”魏藻德了,那可是要名垂青史的人物啊!以后的《魏藻德传》就照着《诸葛亮传》来写......

    他说:“千岁爷说得不错,祖制是二百多年前的老办法,现在不合时宜了,可不就得改吗?太祖高皇帝那会儿,也不知道地是圆的,也不知道海上会有西洋的商船一船船的运银子进来啊!海上既然有大利,咱们怎么能禁了?再说,海禁压根就禁不住!禁来禁去,无非就是堵了朝廷的海路,使得走私盛行,海疆失控。”

    “可是穆宗已经下旨开海了。”崇祯皇帝又小声的插了句话。

    “父皇,”朱慈笑了笑,“隆庆开海的步子还是小了,这一回咱们得大踏步的开海禁......黄卫帅,你说说吧。”

    黄斌卿是海军卫的都指挥使,开海的事情他是有发言权的。

    “隆庆开关开放的并不是外洋商船来港,而是允可大明商船出港。”黄斌卿解释道,“本朝向来是允许外船来港的,早年开放有广州、宁波、泉州三港,分别通南洋、日本和琉球。后来实行海禁,仅开广州一港,隆庆年间又加开了漳州月浦港。

    不过广州、月浦二港,早就不能满足东西二洋通商之需了,而且二港距离南京太远,不易管理。所以就有不少海商建议在长江口再开一港!”

    “开在长江口?”崇祯皇帝眉头紧皱,“就不怕倭人探明虚实,沿着长江入侵?”

    朱慈笑着:“父皇多虑了,倭人在崇祯初年的时候就闭关锁国了。而且该国的水师自壬辰倭乱败北后就一蹶不振,如今根本不是郑家水军的对手,如何能跨海而来?”

    日本在丰臣秀吉统治的时代,倒是拥有不弱的海上武力,要不然也不可能入侵朝鲜。不过在关原之战后,比较重视水军的许多西军大名都损失惨重,水军力量也就一蹶不振了。而大明这边,因为郑芝龙这个吸收了许多西洋航海技术的海贼王的归顺,一下子就拥有了东亚第一的海军实力在近海都能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叫板!日本幕府海军和西南诸蕃的海军对于郑家水师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而且因为德川幕府的锁国政策,加之日本国所处的位置向来是东西方贸易航线的末梢,本来就没什么海商,锁国之后就更不用提了。这年头没有海商哪有海军?海军需要发达的造船业和大量能够进行远航的水手为基础,而造船业和水手的养成都需要有庞大的海商群体。

    “如今不是倭寇来,而是咱们去了!”朱慈笑着,“而要去日本,就得改了宗藩朝贡和十五不征之国的祖制......要不然咱们去干什么?给倭寇送钱?”

    大明的宗藩朝贡体制加上十五不征之国,所产生的后果就是赔本赚吆喝你不揍人家了,人家凭什么给你上贡?还不是薄来厚往?朱慈可没兴趣倒贴。

    朱慈又道:“便是从海防考虑,朝廷也应该在能够牢牢把控的长江口开设口岸!只有开了口岸,才会有四方海商云集。而海商云集,又会推动长江口造船业的兴盛,同时也有利于招募水手,组建水师。

    这个长江口岸不仅要允许海商往来,还应该允许东西洋商人上岸居住,兴办产业和西学学堂。

    所以长江口岸的占地应该尽可能的广阔,还应该采取鼓励工商贸易的特殊制度,还应该同口岸之外的地区进行隔离,或可用长墙环绕。长墙之内,可以重商重工,以贸易为本。”

    这分明就是个对外开放的上海特区啊!

    不,不仅是特区,还有更加重要的作用!大明的海军也得靠这个特区这年头真正的海上强国,不靠海盗就靠海商,归根结底都得有发达的工商贸易城市为依托,要不然怎么发展造船,怎么养成庞大的水手群体?

    朱慈顿了顿,接着说:“另外,还可以在长江口的这处口岸中设立外交通商司,负责管理口岸事务以及和东西洋各国交往之事。”

    这就是个外交部加外贸部的存在,同时还是上海市的政府。将这样的衙门设在上海,当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毕竟大明闭关锁国都二百多年了,保守势力不容小觑。恐怕很难接受南京城内随处可见洋鬼子溜达的场面。

    所以把外交部、外贸部摆在圈起来的上海口岸里面,总归让人比较容易接受。

    “千岁爷,设置口岸的事情,您就说了算吧。”跟着朱慈从山东溜到南京的衡王也是三十三王之一,他这个时候很应景的插了句话,“臣只有一事不明,这个口岸开设后,要不要严征出入口税和商税?”

    “呵呵呵,”朱慈笑了,“诸位觉得该不该收啊?”

第335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

    该不该收商税?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崇祯皇帝的耳朵马上竖起来了。好啊,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是要横征暴敛啊!

    “该收!”衡王重重点头,“必须收!现在朝廷已经免了田赋,如果再不好好收商税、关税,何以建新军、伐中原、保名教?朝廷真要不收这个钱,只怕天下读书人都不答应啊!”

    不错,不错,这个衡王的觉悟提升很快啊!

    胖福王也道:“应该要收!之前咱们思过的时候已经发现收不好商税和田赋是本朝败坏的根子之一啊!有错能改才行,所以必须得收!”

    福王的进步也很快!

    “福王说的是,必须收!不收商税,大明朝如何维持?大明要是没了,咱们这些王爷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是晋王留着眼泪在表态!

    “对啊!咱们死了那么多人,家产也败光了,不就是因为大家一起逃税偷税,让朝廷没有钱募兵打仗吗?这个弊政必须得改了!”

    秦王也言之凿凿,现在他对自家当年逃税漏税的行为是痛心疾首啊!

    “不改咱们都得死......”

    周王抹着眼泪说。他爷爷倒是派头很大,号称“挥金百万做城防”,所以开封府硬扛了李自成三回,还把李自成打成了独眼龙。

    接着周王后面表态的王爷,也都坚决支持收税!

    很明显,三十三王都进步了!

    因为他们现在都是穷光蛋王爷了......虽然朱慈赏了十个亲王一人一万亩田,二十三个郡王一人五千亩田。可这点田够什么呀?王府有王府的排场!

    而且,其中一多半的王府都带着一群落难的王孙宗子,都得接济!都得想办法安排......朝廷不多搜刮一点,他们的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朱慈笑着点头,王爷们的态度是在他预料当中的。因为他早就让胖子福王和衡王去打过招呼了收商税这事儿,对老朱家的宗室大大的有好处啊!因为各地的税关,会用一部分宗子。

    接着王爷们,是张世泽为代表的勋贵表态。

    不用说,这批勋贵也是赞成收税的。他们的买卖大多在北方这个年头通讯条件有限,北方勋贵不可能把大量的土地和买卖摆在东南,要不然下面的家奴家仆不知道得黑掉多少,他们肯定没得赚。所以现在他们基本上都是“无产勋贵”,当然要收税了!

    而且收税也是他们家的子弟去收啊!不必贪污多少,朱慈让手下人搞钱的时候都给提成,连反贪抄家都给一成,军屯卫收租有一到两成的“管理费”,收商税肯定也能提成。

    收他一个亿才好呢!

    “首辅魏先生,您看呢?”朱慈又把问题出给了魏藻德。

    “千岁爷,臣也认为该收......”魏藻德思索着道,“太祖高皇帝那会儿,秀才、举人,乃至官员,都没有免税免赋之权的!这是弊政啊!既然是弊政,那就必须得改了!”

    啊!要夺了士大夫免税免赋之权?

    钱谦益和侯恂一下子紧张起来了,他们俩不仅是东林魁首,而且也是大地主,家里面还兼营商业.......要是没了免税免赋的特权,损失可就大了!

    朱慈笑着问:“钱先生,侯先生,二位以为呢?”

    “千岁爷,此事干系太大,还需要三思啊!”

    “是啊,现在朝廷刚刚南迁,各方面都不安稳......”

    钱谦益和侯恂都不赞成。

    “哦?”朱慈笑着,“二位觉得如果宣布严征商税、关税,东南将如何不安?”

    “许有人会抗税......”

    “还会打砸税关!”

    朱慈一笑:“就这些?”

    这些......还不严重?

    钱谦益说:“其实朝廷也收不了多少,就是下面的小吏贪赃枉法,不知要加征几何?”

    “唔,”朱慈点点头,“钱先生所言极是......必须防患于未然,可以设立一个总税务司,专门负责收取商税。”

    总税务司?钱谦益心说:这可是个遭人恨的油水衙门啊!也不知道谁能管,谁又敢去管?自己这个好学生不会让那帮王爷和勋贵去管吧?这可不好办了,下面人闹事打死个太监没啥,打死个王爷......那就是造反了!然后又可以抄家了!

    朱慈这时看了看侯恂:“侯先生,你是户部尚书,你说说吧。”

    “千岁爷,”侯恂额头上都是冷汗,“臣的户部尚书就快卸任了,现在脑子里尽想着军务。”

    “对啊,”朱慈点点头,“你就要不当户部尚书了......那本宫有个想法,您能帮着参详一下吗?”

    “千岁爷请说吧。”

    朱慈道:“本宫想要将如何征收商税、关税当成今科大比的考题,侯先生以为如何?”

    啥?要把征收商税、关税之事当成考题?侯恂寻思着:难道写文章反对的就名落孙山?

    侯恂苦苦一笑:“您不会让写文章支持开征商税、关税的举子去当总税务司的收税官吧?”

    “哈哈哈,”朱慈笑了起来,“侯先生果然大才啊!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本宫会考虑的!”

    侯恂真是哭笑不得,他儿子今年也要参加大比的,而且肯定高中,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发去收税?

    “千岁爷,”兵部尚书陈锐眉头皱着,“万历年间抗税的事情闹得很凶,万一再闹起来可怎么办?到时候鞑虏攻于外,士绅乱于内,左良玉说不定也会有所动作......”

    崇祯皇帝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心说:听听,这才是持重之言啊!

    “乱不起来的......”朱慈笑着,“而且本宫也不怕乱!”

    什么意思?要让克难新军去大开杀戒?

    兵部尚书陈锐偷偷瞄了一眼吴襄、曹友义、黄斌卿、朱纯杰和吴国勇(现在是军屯卫指挥使),看上去都很凶残啊!

    朱慈见陈锐也无话可说,便笑着道:“既然诸位大多赞成严征商税、关税的,那么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他回头看着崇祯皇帝,“父皇,看来今天的思过之会,还是很有成效的。这样的会,以后应该多一些......只有好好思过,才能更好的改过啊!”

第336章 请罪,问罪

    啥?这样坑人的思过大会还多一些?

    钱谦益和侯恂两个东林大佬互相瞄了对方一眼,心情一下就更不好了。

    这哪儿是什么思过啊,根本就是一个税收工作会议啊!

    这要一年开个几会,那得收多少苛捐杂税啊?这可怎么办呀......东南士绅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朱慈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认真地看着崇祯皇帝:“父皇,通过这次思过会,咱们父子总算知道了大明江山为什么会沦落至今。那么,也该去向老祖宗请罪了!”

    请罪?崇祯心说:你刚才还说老祖宗的海禁、朝贡和不征之国都不弊政呢!你这是去请罪,还是去问罪啊?

    朱慈笑着又道:“父皇,现在天色已晚,不是祭扫皇陵的时候,不如今晚就在思过宫休息,明天一早再沐浴更衣,一起去向祖宗请罪?”

    “请罪?”崇祯皇帝幽幽地说,“怎么?你也需要请罪?”

    “儿臣的确没有什么罪,”朱慈笑道,“不过父皇的罪太多,一个人怕是请不过来,到时候儿臣帮着您一起请。”

    “你......”崇祯不知道该怎么训儿子,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大殿内的王爷、勋贵、大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谁也不理他,还有几个家破人亡的王爷还在那里点头!仿佛他们家里死人都是让崇祯给害的!

    你们这些王爷也真是没良心啊!崇祯心说: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就该罗织罪名,像逆子对付东南勋贵那样,把你们的王府都给抄了!你们谁家没有个几百万家产,都抄了,一个亿都不止!什么李自成,什么东虏,都他n的给铲平了!自己就是心太软啊!

    朱慈只是笑吟吟看着脸色阴沉的崇祯皇帝这位皇帝从来就没几个“自己人”,现在就更别指望有人来拯救了!还是乖乖的和本太子一起去老祖宗的坟前说说,什么时候把皇位让出来......

    ......

    大明崇祯十八年,正月初二,南京孝陵,风和日丽,正是一个向祖宗请罪的好日子。

    崇祯皇帝和太子朱慈,还有一群跟随而来的王公大臣,今儿一大早就起了,也不吃早饭,只是洗了热水澡,洗刷干净后又换上了祭服。这叫斋戒沐浴更衣,然后就由崇祯皇帝、太子慈、宗人府令福王朱由崧带领,步行入大金门,向着孝陵享殿方向走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大队的新军和净军,用扁担挑着祭品。除了标准的牛、羊、豕组成的“太牢”之外,还有近3000个风干的人头!

    都是大沽口一役的战利品这些死人头快变成朱慈手中的一笔“优质资产”来,已经利用了好几回,现在还拿出来向朱元璋献祭......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朱元璋真的在天有灵,看见这些死人头,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这些人头相当于朱慈经营的大明朝给朱元璋的“分红”啊!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的!

    “太牢”和2000多不到3000个死人头,都被摆在了享殿和方城之间的广场上,其中人头堆成了一个颇为可怖的京观。

    主持祭祀的是礼部尚书钱谦益,他当然是反对给朱元璋送一堆人头的吓着老祖宗是不至于的,可总归是变扭啊!而且一个个面目狰狞的脑袋,谁见了都得反胃加做噩梦。钱尚书早上没吃东西,还不至于呕吐,不过今晚上多半睡不好了,看来得让柳如是幸苦一下了......

    钱谦益念好了祭文,又领着崇祯、朱太子,以及文武百官行了大礼,然后就是负土益陵,也就是给朱元璋的坟头上添把土,意思一下而已。

    而负责负土的,当然就是朱慈本人了他前世不是胡说八道什么要给朱元璋修祖坟吗?现在正好修上,背了小半筐的泥土,和崇祯皇帝一块儿,一步步的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了高大巍峨的孝陵四方城。

    四方城就是个四四方方的城楼,后面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宝顶。

    “父皇,小心一点,”朱慈还没进去,就对崇祯说,“里面黑得很,台阶也有点陡,可别摔了。”

    崇祯一愣:“你怎么知道?你走过不成?”

    “可不是吗,走过好多次了!”朱慈顺口回着他的确走过好多次,每回来南京办事儿都得顺道来看看啊!看完老祖宗还会去隔壁中山陵晃一圈,中山陵那边有快餐可以吃......不过今天就不去中山陵了,因为中山陵现在还没建成呢。

    “你,你什么来过南京?”崇祯皇帝瞪了儿子一眼,“老祖宗坟前不许胡说八道!”

    “怎么是胡说,我真来过......”朱慈一皱眉,也没往下说。

    两人已经走进四方城门洞了,里面的确是黑乎乎的,台阶也很陡,还有点滑。

    通过四方城之内的台阶,再从四方城的后门出来,眼前就是一堵石壁。此时石壁上并没有刻字,“此山明太祖之墓”这七个字是民国时候刻上去的。

    朱慈将箩筐丢在了地上,然后就站在石壁前面发愣。崇祯皇帝看着发呆的儿子,只是有点奇怪这逆子怎么回事儿?今天表现得很古怪啊!

    朱慈看着石壁,自然是感慨万千,分明是一肚子的话,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吐了口气,喃喃地说:“回不去了......也不回去了,现在就挺好!”

    什么意思?崇祯看着这个让既陌生,又害怕的儿子,心说:你......你要回哪儿去啊?别是要回眼前的大坟里去吧?这里面埋得好像是老祖宗啊!你难道真是老祖宗转世来的?

    “父皇!”朱慈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崇祯皇帝的思绪,“皇位什么时候让出来?”

    啥?这是你能问的?崇祯看着朱慈,很有一种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可是又不敢动手。

    主要是现在的气氛太人了!

    “天下都这样了,你还当什么皇帝呢?还是让给我吧!这也是老祖宗的意思......”朱慈看了崇祯一眼,“父皇,大明的烂摊子我来收拾,你就好好享受吧!这样行吗?”

    “你你你......”崇祯咬咬牙,“朕就是不让!”

    “嗨,您这是何苦呢?”朱慈连连摇头,“左良玉既老且病,不久于人世,等他死了,皇位还是要让出来的。”

    现在支撑着崇祯皇位的,就是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发疯的左良玉。但是左良玉的死期不远了,朱慈给他点面子,再等几个月而已。到时候,崇祯还是得让位出来啊!

    崇祯哼了一声,依旧不肯松口。

    “那就再等几个月?”朱慈道,“等左良玉死了再内禅吧......父皇,儿臣孝顺,您当了太上皇保证比当皇上还开心。”

    崇祯还是不说话。

    朱慈摇摇头,“儿臣先回了,您就跟老祖宗好好请罪吧!”

    说着他也不给朱元璋的坟头添什么土,转身就入了四方城的后门,沿着台阶下行而去。

    而崇祯皇帝则噗通一下跪在了宝顶石壁之前,痛哭流涕:“慈此子忤逆不孝,奸诈凶残,简直是曹操再世,司马复生,让他当了皇帝,全天下的逆贼、鞑子、奸臣、刁民一定会想念朕的!”

第337章 坑人的恩科

    大明崇祯十八年正月十八,好日子,双十八啊!

    对汇聚在南京城的大明才子们而言,今天就是他们参加恩科大比的好日子。

    考中了,那可就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太子堂,马上可以做官啦!真是想想都开心啊!

    而在汇聚南京的一万多个举人当中,还有一些特别开心的举人。比如松江才子罗大公他多半就是今科第一甲第二名,如果考得好一点,高中状元也是可能的!不是状元,就是榜眼啊!光宗耀祖啊!老罗家诗礼传家多少代了,尽出举人,愣没一个进士,这次不仅要出进士,而且还是状元榜眼这样的名次,以后一定能当上罗阁佬的......

    所以这段时间,罗大公那可真是得意的不得了啊!虽然科场还没得意,但是情场却已经有了收获,追了很久的苏州女校书,秦淮小八艳之一的李昱霖已经答应下嫁了就等罗大才子当了状元或者榜眼,就入他的房闱!

    这李小娘子可是才色双绝,艳冠秦淮啊!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双喜临门啊......

    “抗虏保教需用大兵,然兵将皆赖饷聚,商税又为财赋之基,如何使商税充沛军用充足?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策论啊!”

    “第一场怎么考策论?那不是第三场才考得吗?”

    “是不是放错题目了?”

    “今科主考是谁?怎么出这样的题目?这是不是要考聚敛搜刮的本事......”

    就在罗大公心里面无比得意的时候,江南贡院的考棚内已经议论纷纷起来了。原来明远楼上已经放出了第一场考试的考题明远楼是江南贡院内最高的建筑。依照惯例,在每场考试前,考官要把当场考试的题目写在一块木牌上,到明远楼上高高举起,称举牌放题,供考生抄录。

    而明朝科举考试的内容是朱元璋在洪武十七年定板了的,历史上终明一代都没改过。

    根据朱元璋的规定,科举考试考三场。

    第一场、考四书义三道,每道二百字以上。五经义四道,每道三百字以上。

    第二场、试论一道三百字以上。判语五条。表内科一道。

    第三场、试经史时务策五道。

    而怎么收商税的问题属于时务策,应该摆在第三场再考,可现在才第一场,怎么就拿出来了?

    另外,这题目也不对啊......哪有直接问怎么收商税的?这题目怎么做啊?《文献通考》和《大明会殿》上也没有答案啊这策论本来是要考查考生博古通今的能力,需要考生通读史书,以及当朝政书。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有什么实际工作经验的举人们往往做不好策论。所以到了后来,考生们只读《文献通考》和《大明会典》,一古一今两部著作来应付考试了。

    另外,大明的科举考试虽然有三场。但是真正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其实是第一场,也就是“四书义”和“五经义”。

    读通了四书五经(五经也不必全通,可以选一门为本经重点研究),做好了八股文章,高中的可能就很大了。至于后面的论判和诏、诰、表不过就是写点官样公文,没啥大不了的。而策论,差一点的就是应付,好一些的则是吹牛。

    一般情况下策论在省试中并不受重视,过得去就行了。只有到了殿试时,策论好坏才会成为决定进士名次的关键崇祯皇帝就是最喜欢这种吹牛文章的,每一篇都会仔仔细细地看。发现吹得好的,就当成有什么大贤提拔重用......

    可再怎么重视,也不能把策论摆在四书五经前面,更不用说还是一道怎么捞钱的策论!

    ......

    怎么收商税?

    这题目到底要不要好好做呢?

    考棚里面,松江才子罗大公拎着毛笔的右手都抖起来了!

    这是因为激动,也是因为害怕!

    之所以激动,是他认为黄宗羲多半不会好好做这道题黄宗羲啊,那可是坚决和阉党作斗争的忠臣孤子!他会赞成严征商税,与民争利?这不可能......既然黄宗羲不会好好考,那么今科状元就是他来当了!

    至于害怕......状元的文章一定会广泛流传的!如果自己写了如何严征商税的文章,会不会变成东南士林的公敌?

    一边是状元,一边是东南士林......怎么办啊!

    罗大公急得满头大汗,急着急着,就急中生智了。

    收税的事情,最怕的就是不公,有权有势的不交,无权无势的则被敲骨吸髓。长此以往,无权无势的商人就会被消灭,只剩下有权有势有后台不交税的!

    所以朝廷要严征商税,就必须从权贵、近臣、官员开始,必须一体纳税这当然是做不到的!既然做不到,那么东南士绅逃税偷税也就天经地义了......

    真是聪明啊!罗大公吐了口气,已经在佩服自己了照着这个思路写,状元能骗到手,江南士林那边也可以交代啊!

    ......

    “收商税,呵呵......”

    同一时间,今次恩科内定的状元公黄宗羲正在自己的考棚里面低声冷笑。

    题目很难,但是难不倒黄宗羲!要黄某人放弃状元是不可能的......大年初一祭祖的时候,他都已经在父亲黄尊素的牌位前报了喜。他那么大的孝子,怎么可能在亡父灵位前说了不算?亡父在九泉之下会伤心的,儒家最讲究孝道了,如果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商心,他还能算是人吗?

    而且他的脑瓜子多好使啊!

    两全其美的路子,已经想好了!就是主张“工商皆本”和“税举结合”。前者是重视工商,发展工商,通过发展获取更大的税基。

    后者则是将地方纳税和科举名额结合在一起交税多的地方,就应该有更多的举人、进士名额。而交税少的地方,则应该扣减举人、进士的名额。

    另外,黄宗羲还主张通过整顿吏治,用“宽入”、“严管”和“养廉”三法进行整顿。这样就能让大明的官吏得力,政务高效,无论是征税还是促进工商,都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第338章 有人罢考啦!

    朱慈这个时候,正同钱谦益,还有龚鼎孳、吴梅村两个恩科主考官一块儿,在明远楼上等着看考卷。

    那道“收税策论”就是他这个太子爷亲自出的题!

    四书五经八股文什么的,能进江南贡院参加恩科考试的主儿都不会太滥。当然,真正好的也少......八股文还容易写,可是真正能称得上大儒的,明朝二百多年间才得几人?也不过就是王阳明、陈白沙、湛若水,还有就是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孙奇逢、李这几位。其中的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现在都在江南贡院的几角旮旯里奋笔疾书呢!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准备要严征商税的朱慈痛骂一顿?

    不过在考卷上开骂还不是朱慈最担心,他最担心的其实是考生集体罢考历史上顺治十八年时,苏州那边还闹出一个“抗粮哭庙”的逆案!

    而如今东南士大夫的势力可不是顺治十八年可比的!现在朱慈明目张胆要严征商税了,那还不得捅了马蜂窝?虽然之前他已经做了很多准备,把北边的鞑虏抹黑再抹黑,搞得他们都和妖魔鬼怪差不多了。

    可也不排除有些个别铁骨铮铮的读书人就是不信邪呢?后来顺治十八年了都有人哭庙,现在才崇祯十八年,真就老实了?

    “钱先生,”朱慈忽然笑着问,“你说今天会不会有人罢考闹事啊?”

    罢考?

    钱谦益心头就是一抽抽,心说:就你出的题目,有人罢考闹事太正常了!

    “千岁爷,”他眉头皱了起来,“书生意气而已......江南的书生的确少了点规矩,不过用心都是好的。”

    “是吗?”朱慈一笑,“龚先生,吴先生,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龚鼎孳和吴梅村两人互相看看,都是满头满脸的冷汗钱谦益是知道朱慈要在恩科大比时推出“严征商税”这个题目的,可龚鼎孳和吴梅村两人是刚才才知道的,现在正万分焦灼呢!

    他们俩可是这次恩科的主考!恩科出了这样的题目,哪怕不是他们俩出的,黑锅也没跑。这还不是士林公敌?还不是阉党余孽?

    现在已经有不少东南的士大夫因为朱慈清查军屯、官田和免赋五年的事儿多有不满了。只是现在抗清保教的风潮太盛,他们的不满之声发不大出来。

    可严征商税这招实在太狠,东南的进士举人乃至一些前途看好的秀才,谁家名下没有商人挂靠?

    如果要严征商税,大家伙的收入立马就得大大缩水了......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东南的读书人都是孝子,等同杀他们的父母的恨能忍得了?

    “千岁爷,若是有罢考闹事,臣应该如何应对?”龚鼎孳太知道朱慈的凶残了他也是克难功臣啊!在北京城买了“跑路令旨”,从大沽口开始就一路跟随,还替朱太子拉拢了钱谦益拐带了郑大木,功劳是很大的,虽然没有封爵,但还是得到了几百亩的勋田。但是这一路也见识了朱慈的狡诈凶残......

    他现在一怕朱大太子在江南贡院里面大开杀戒!二怕自己成了太子爷的替罪羊,倒不是怕太子爷和崇祯一样拿自己的脑袋去平民愤,而是害怕自己变成东南读书人发泄怨恨的靶子!

    朱慈笑而不语,又看着吴伟业吴梅村。

    吴梅村早年也当过朱慈的老师,但是在崇祯十三年时就调职为南京国子监司业了,等十七年再见到狡诈凶残的朱大太子,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现在他也和龚鼎孳一样急得不行,他的背景还不如龚鼎孳呢,人家好歹是克难功臣!

    “太子殿下,”吴梅村咬咬牙,低声道,“投献之事虽然会使税赋流失,但也能扶植书香门第,使得东南太平安稳,如果骤然改易,只怕会扰乱地方,对于抗虏保教也是不利的......”

    朱慈笑了笑:“无妨,鞑虏一时半会儿不会南下,本宫的十万新军正无用武之地!”

    什么?这是要大开杀戒了?吴梅村冷气连连,心说:江南贡院外边不会已经埋伏了火铳兵了吧?

    朱慈笑着:“没准读书人就愿意交商税呢?吴先生,你是读书人,你愿意交商税吗?”

    “臣......”吴梅村结结巴巴,“臣家里不做生意的......”

    正经的生意是不做的,不过太仓州那边却有许多商人和地主把产业、土地寄存在吴伟业名下,每年还交不少保护费!

    “是吗?”朱慈点点头,笑着,“那本宫就放心了!本宫原本还想给苏州府监察御史纪坤和蒲观水二人打个招呼的,现在看起来用不着了。”

    别啊!该打的招呼还是要打的!

    吴梅村听了朱慈的话,整个人都抖起来了。纪坤什么人啊!出了名的酷吏,在淮扬二府查田清屯的时候不知道逼得多少家军籍士大夫倾家荡产!

    而蒲观水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衡王府的护卫世家出身,世袭指挥佥户衔。后来跟着衡王一起南下,在扬州的时候被张世泽招入了都察院当右班监察御史,也是个酷吏。查得淮扬诸卫哭爹喊娘的。

    他们俩现在都去了苏州,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查苏州的官田、军屯、商税问题了?

    吴梅村正不知道该怎么向朱慈求饶的时候,明远楼下的考棚里面已经乱起来了。

    果然有些写不出好文章的考生开始闹事了!朱慈出的题目可不好答,也不是谁都有黄宗羲和罗大公那等铁定高中的把握。

    既然中不了,何不在贡院当中闹一场?说不定还能赚到一点士林人望!

    第一个闹起来的是苏州举人苏瑾,他家是在苏州开织坊的大商人,有几百部织机,万历年间的葛贤之乱,就有他爸爸一份!而他打小就知道那场抗税斗争!

    当年可还是太平盛世,万历老皇帝派出的税监也没敢剥夺读书人的免税优惠,就被整了个土头灰脸,何况如今?

    太子爷有兵是不假,可他真敢在江南贡院开杀戒?他真的不要东南读书人了?

第339章 要血洗贡院吗?

    “罢考了!罢考了......士可杀,不可辱!我等东南举子岂可为阉党奸臣所辱!”

    随着苏州名士苏瑾振臂一呼,整个江南贡院顿时就沸腾起来了。不少坐在考棚里面发呆,或者站在明远楼下发愣的举子,一时间全都清醒过来了。

    今天不是考试,是摊牌!狡诈凶残的抚军太子终于撕掉了一切伪装,要在东南富庶之地横征暴敛了。他们这些举子横竖写不好“收税策论”,所以今天的考题就是对他们的侮辱中不了进士,还要受辱,东南的学性男儿怎么能答应?

    所以贡院当中,立时就炸了锅了。

    “不考了!不考了!这等恩科根本有辱先贤!我等东南举子,凡有血性志气者,都应该罢考!”

    “对!罢考!罢考!”

    “谁也不许再做卷子了!”

    “都去明远楼下,把主考官揪出来......”

    “对,主考官一定是阉党!”

    “去抓阉党......”

    转眼之前,罢考的风潮就起来了,愤怒的考生们仿佛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向了明远楼,就将朱慈朱大太子所在之地团团围困起来了。

    钱谦益、龚鼎孳、吴梅村三人见到这场面都慌张起来了。朱慈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带着两三百全副武装的护卫到江南贡院监考的。这些护卫现在就在明远楼内,要是开出去厮杀......那可就是一场血案啊!

    可要是不杀......这事儿怎么了?罢考的风波怎么平息?太子那么刚强,肯向东南士子让步?他要让了步,以后还怎么执政,还怎么篡位?

    “千岁爷,臣出去劝劝他们吧......”钱谦益硬着头皮开口了。

    他是阁佬,又是东林魁首,说话应该管用吧?

    朱慈一笑:“钱先生,你出去就会挨揍的......你是本宫的老师,你挨揍了,本宫的脸面往哪儿搁?”

    钱谦益瞄了瞄龚孳孽和吴梅村,现在是他们挺身而出去挨揍平民愤的时候!

    “龚先生和吴先生也不必出去,”朱慈笑着,“你们要挨了揍,本宫一样脸上无光啊!”

    “那,那谁去?”钱谦益问。

    “尹运!”朱慈大喊了一声。

    立即就有一个披着布面铁甲的壮汉从楼下腾腾的上来了,到了朱慈跟前就单膝下跪:“千岁爷,末将在!”

    他是天津三卫出身,原本是曹友义的家丁头目,挂着千总衔。在天津卫之战中被朱慈看中,不断提拔重用,现在更是当上了领班侍卫。

    “千岁爷,不可啊!”

    “太子殿下,还是老臣出去吧,老臣不怕挨揍的......”

    “太子殿下......”

    看到杀气腾腾的尹运,明远楼上的“江左三人”都慌了。这是要血洗贡院啊!别说大明朝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就是往前几百年也没有啊!

    朱慈只是冷笑:“尹运,让你的人检查火铳,然后将火绳截成一尺五寸,两头点火!”

    听完朱慈亲口下达的命令,钱谦益、龚鼎孳、吴梅村三人的魂魄都被吓飞一半了。

    真的要大开杀戒,要枪毙考试的举子啊!

    朱慈这时似笑非笑的看着钱谦益,“老师,若今日在江南贡院中杀掉三两千个举人,东南的全面清田和严征商税,是不是就再没人敢阻挡了?”

    “千千千岁爷,不可啊......”钱谦益说着话,眼前就是一黑,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晕菜了。

    朱慈望了他一眼,然后看看吴梅村和龚鼎孳,“钱阁佬晕了,你们两个晕不晕啊?”

    “我们,我们......”

    “千岁爷......”

    两个江南才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太子爷发飙了,要血洗江南贡院啊!现在贡院里面有一万多快两万个举人......要是杀他个三两千的,剩下的多半就吓尿了,肯定会乖乖交税的!

    ......

    “诸位孝廉,某乃吴县苏瑾,今日有幸和诸位汇聚江南贡院,共讨阉党余孽,为生民请命,为士林扬威,为朝廷除奸,一定可以名垂青史......”

    明远楼下,苏州才子苏瑾这个时候不已经站上了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挪来的桌子,正在发表演说。桌子下面站着的都是前来赶考,又做不了卷子的举人,人数总有三两千,还更多的人正陆续赶来。在贡院里面维持秩序的兵丁,也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估计是被造反的举人老爷吓跑了。

    读书人闹起来,这帮臭当兵的哪里敢管?

    就在苏瑾以为自己很快就要名扬东南士林,成为新一代的东林领袖时,围观的举人当中突然有人向他发难了!

    “你胡说!你是阉党奸佞!”

    “站在桌子上的那个苏州人是阉党,大家不要相信他.......”

    “对!他是阉党,他没有在《讨虏保民檄》上署名!”

    “他是阉党,所以不怕鞑子打过来!”

    “对,他就是阉党......”

    什么?什么?我是阉党?苏瑾被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操湖南口音和江西口音的年轻举人一怼,顿时就有点哑口无言了。

    他只是个会写八股文章的举人,不是一个雄辩的政治家,所以突然被人指为阉党,他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他怎么可能是阉党呢?不过他的确没有在《讨虏保民檄》上署名实际上在《讨虏保民檄》上署名的东南士子并不是很多,没有几万人那么夸张,最多也就**千,剩下的都是杜撰出来的。

    这年头连电报都没发明,通讯手段那么落后,怎么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动员出几万士子去署名?

    而且东林大会还没有开,东林党依旧是个有名无实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政治动员能力啊!

    所以联署活动只是在淮安、扬州、应天三府真正开展过,身在苏州的苏瑾没有署名一点也不奇怪。

    倒是在山东境内,因为衍圣公府、鲁王府的命令,还有高宏图和左懋第这两个团练领袖的拼命鼓动,拉了许多士子参加署名,不个他们的署名活动在孙之獬、金之俊二人北反前并没有结束,所以在那几箱“黑名单”上其实没有山东士子的名字......

    “我我我,我不是阉党,我没有署名是因为没人找我署名!”

    他还真为自己没有署名的事儿辩解开了,可这一辩,气势就弱了。而那些指他为阉党的举人,更是得理不饶人。

    “胡说!他就是阉党!”

    “对,只有阉党才反对严征商税!”

第340章 只有汉奸才反对征商税

    啥?阉党反对严征商税?

    这下不是苏瑾目瞪口呆,在场的大部分举人都傻眼了。这几个江西、湖南来的举人是搞反了阉党和东林吧?

    “你们不要胡说,阉党怎么会反对征商税?”

    “对啊!阉党向来以横征暴敛媚上,并且上下其手,从中渔利......”

    “当年阉党的矿监、税监横行天下,不市而征税,无矿而输银,荼毒东南,祸及各地!”

    明白事理的举人果然还是有的,马上就有开和那群不明白道理的湖南、江西举人争论了。

    可是马上就有更多的湖南人、江西人,甚至操着山东口音的举子加入了争执。

    “一派胡言!当年开矿税、加商税是为了私欲而敛财。如今严征商税是为保孔林、卫东南,岂可混为一谈?”

    “对!现在的阉党和鞑子勾结,要灭亡我们汉人的江山,而要抗虏就得花钱啊!钱从哪里来?朝廷为了对抗流寇的三年免赋,还免了东南百姓的五年田赋,再不去找商人收一点,朝廷拿什么养兵?又怎么保汉人江山?”

    “对啊!朝廷没有钱养兵,鞑子就会打过来占了咱们汉人的江山,到时候咱们都是鞑子的包衣奴才!所以只有已经投靠了鞑子的阉党汉奸才会反对征收商税!”

    好啊,这就变成阉党汉奸了!

    好好一个读书人,这就给抹黑成汉奸了......

    苏瑾一下就懵了,他这才发现士林领袖不是那么好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我......我不是阉党汉奸!你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东林后继!”

    人家是东林党人!

    他们原来货真价实的东林党人,全都是办过手续,拜了闻名士林的东林党人为师的宗子和登莱才子登莱恩科所取的“才子”也不是人人都留在登莱,其中一部分补进了朝廷各个衙门当芝麻绿豆官。在这次恩科大比之前,朱慈就从在京的宗子和登莱才子中选了一批身强力壮,也有那么一点文采的青年,封了举人,还安排他们打入东林......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场!

    “什么?你们是东林后继?”

    “东林后继怎么会支持横征暴敛?”

    “谁是你们的先生?说来给老夫听听,老夫可是苏州复社的范一己!”

    还是有人提出质疑了!其中还有一个苏州复社的大人物,范一己范老夫子那可是考了八次进士都名落孙山的科场老前辈了!虽然考进士总是落榜,可是人家的举人老爷还是在的!而且范老举人当年落魄的时候在不少苏州丝商家里做过塾师,不少弟子现在都是苏州富商了,当然要捧一把他们的举人老师。所以范老夫子就拿着学生们的银子去交游士林,和钱谦益、黄道周、朱舜水这些江南士林名流都混得挺熟。

    所以有些自称东林党人的后生见了他,都得称他一声范先生,自称为晚辈的!

    而这位苏州才子苏瑾则是他早年的弟子苏才子还是小娃娃的时候就跟着范夫子念三字经来着,后来苏才子中了举,也依然很尊敬自己的“小学老师”,现在范夫子看见好学生被人欺负了,忍不住就挺身而出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毛良心范老贼!”一个操着湘音的“武冈才子”立马就跳起来了,指着范一己,“他就阉党汉奸范老贼!”

    “打他!”

    “打死他!”

    “打打打......”

    好嘛,这就一片喊打了!

    不,不是喊打,是真打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山东举人先下得手,扑上去揪住了范老夫子的胡子,然后就一个大耳刮子抽上去。打得范老头眼冒金星,胡子也被揪掉了一把,右脸颊上火辣辣一般的刺痛。

    老头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亏啊,整个懵了,捂着脸,惊恐的看着动手打人的“壮士型举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怎么打人?”

    “是啊,你怎么打人?”

    “你怎么能打人?”

    “这里是江南贡院,你怎么敢在这里打人?”

    马上就要人站出来维护范老夫子了,范老夫子到底是苏州士林的名人,是打不得的!

    “打得就是阉党汉奸!”

    “对!汉奸就是该打!”

    “你们要帮他,难道是他的同党?”

    打人的这伙人更加蛮横,纷纷撸起袖子,看着准备要大大出手了!

    一场为民请命,反对横征暴敛的抗议,转眼就要变成打群架了......而且还是举人打举人,地点还是举行礼部考试的江南贡院,这可真是斯文扫地了。

    聚集在明远楼下的举子们都有点懵了,他们是来考文进士的,不是来考武进士的,怎么还带全武行的?

    再说了,他们这些人不是为了抗议朝廷横征暴敛才聚集到明远楼下的吗?怎么朝廷的狗官还没有出现,举人们自己倒先掐起来了?举人打举人的仗怎么算啊?挨了揍的找谁去叫屈啊?

    “打打打!”

    “打死阉党汉奸......”

    “打啊!”

    明远楼下,两三百个湖南、江西、山东来的壮士举人一起喊打,把其他聚集过来起哄闹事的举人们吓了个好歹。这批不知道吃错什么样的蛮横举人看见明远楼下起哄的人们被震慑住了,气焰就更加嚣张,嗷嗷叫着就扑上来找人打架。

    这可把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们给吓住,纷纷抱着头四下窜走,一边走还一边嚷嚷:“莫打了,莫打了,我不是阉党汉奸......”

    发生在明远楼下的这一幕,自然让朱慈、吴梅村、龚鼎孳和刚刚被救醒的钱谦益看了个正着。

    “好好好,果然还是有明事理的举人!”朱慈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钱谦益,“老师,要不您下楼去带上100火铳兵巡视一番?对了,苏州来的苏举人和范举人有可能是阉党汉奸,您看要不要让锦衣卫去查一查?”

    钱谦益认识范一己,关系还很不错,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是阉党了,不过他也不敢太包庇自己的老朋友,只好有气无力地说:“不必查了,革了举人功名便是。”

    “那个苏举人呢?”

    “革,也革了功名。”

    朱慈满意了,点点头道:“好,革了他们的功名......老师,您是东林魁首,不如就由您把这个消息通知他们吧!”

第341章 未来的郑阁老

    一场罢考事件,还在萌芽当中,就被朱大太子事先安排好的“进步举人”给粉碎了。

    随着钱谦益和100名火铳兵,开始在江南贡院的考棚各处巡视,并且由跟随的火铳兵大声宣布革去两名举人的功名。考场内的秩序很快就恢复了这事儿闹得真是一点名堂都没有啊!两个苏州名士非但没有利用这场抗议更上层楼,反而被革去功名,而且还被扣上了阉党汉奸的帽子!

    “阉党汉奸”的恶名可不容易洗干净!而且,他们还有可能被锦衣卫南镇抚司调查......指不定就要查得倾家荡产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举人更不会去吃眼前亏了,还是乖乖回考棚去做文章吧!哪怕考不中进士,也得保住举人啊,可不能把举人功名搭进去。要是没了举人,那还怎么偷税漏税,怎么隐瞒田产,怎么让人投献诡寄?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举人都存着这样消极的心思,还是有一些人从进入考棚后开始就两耳不闻棚外事儿,打起全部精神在应付考试的。

    朱慈的大师兄郑森就其中一个!他参加这次恩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中进士......凭本事考上一个进士!没错,他是有本事的!虽然他的八股文章不怎么好,但是他知道怎么收商税和关税啊!

    他对这事儿特别有研究,知道日本国是怎么抽税的,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又是怎么抽税的,也知道他爸爸郑芝龙是怎么在海上拦路收钱的。

    所以他直接在考卷上写了一大堆具体的抽税办法。

    对于关税,他的办法就是从“船”不从“货”。

    也就是说,税务人员不管商人运什么货,只管有几条船,有几辆车,船有多长多宽多高,然后就根据数量和尺寸收钱。

    而为了方便收取关税,朝廷还应该设立江口(上海)、宁波、泉州、广州、登州等五处通商口岸,进行集中贸易。

    另外,还应该在长江、运河和其它具有一定通行能力的河道上设立税关,对过往船只征收过税。过关税的征收办法也和海关税一样,从船不从货,不过税率应该比海关税低。

    在关税之外,郑森还提出了“专卖”和“市税”两个概念。

    其中专卖主要是盐和酒。现在盐业专卖已经开始了,在淮扬四盐总后,朱慈又在崇祯十七年底对鲁盐、浙盐、闽盐和粤盐的专卖权进行了发包山东、浙江、福建、广东都有盐场,不过规模不能和淮盐相比。所以专卖权的价值也比较低,不过四省盐业一年上缴的盐税总额超过三百万两是毫无问题的。

    其中鲁盐专卖所得的60万两全部由七省总督史可法支配,浙盐、闽盐、粤盐的收入则全部上缴户部(存入户部在盐商银行的账户)。所以从崇祯十八年开始,大明朝廷的盐税收入将能达到840万两,真是财源滚滚啊!

    如果酒业专卖能够顺利推行,大明朝廷又能多一条非常宽阔的财路!

    市税则是在各地的城市和大型市镇中开征商税,具体又可以分成“过税”和“住税”。

    所谓过税,就是在重要的路口和河口设卡收税,对过往的车辆、船只和商人抽取较低的税款,不必收银,铜钱、粮食亦可。

    住税则是对城市和城镇内的商铺工坊收税,按照商铺、工坊的面积以及各处的实际情况开征。

    在郑森的建议中,和盐业专卖税、南北洋特许税、内外关税等三大税不同,酒业专卖税和市税这类收起来比较繁杂的商税应该是“地方税”。也就是有省、府(州)、县负责收取,然后再和朝廷分成除了几个大都市和口岸,朝廷也不指望从这里面收多少了。

    不过地方官吏的薪俸,地方官学的开销,维持地方安全的民团已经城墙修补的花销,还有官老爷衙门里面的开销,都得指着这些商税了!

    如果那些穷地方小地方地方官吏坚持不收,又能禁得住都察院的调查,那就由他们了......不过几个大都市和贸易口岸还是要有得力的官员去抓税收的!

    ......

    “好!好!”明远楼内,朱大太子放下郑森的卷子,拍手叫好,“好文章!好办法!钱先生,你的学生不错啊!”

    什么就不错啊?已经缓过来的钱谦益很有些无奈啊,科举大比不能这样卷子得糊名誊录!哪有你这样,直接让考官撕开糊名找出郑森的卷子来看?

    而且郑森的文章好在哪里?除了几个具体的收税办法,就没好的地方了。也没引经据典,读来也没有畅快淋漓之感,而且还俩错别字......

    “第二甲第一名吧!”朱慈笑着问钱谦益,“钱先生,你觉得如何啊?”

    “这个......千岁爷,现在是礼部试,不是殿试。”

    “哦。”朱慈点点头,“还要考一次的.......好好,不过大师兄的进士是没跑的。钱先生,大师兄高中后该给个什么官?”

    “如果,”钱谦益眉头大皱,“如果名列第二甲第一名,那当然是当翰林院庶吉士了。英庙以来的惯例,非翰林不入内阁......”

    “啊,钱先生也以为大师兄应该入内阁啊!”朱慈打断钱谦益的话,笑道,“郑阁老......不错,不错啊!”

    什么就“郑阁老”了,一海贼头子的儿子,当个水师提督也就罢了,怎么就阁老了?

    “怕,怕是不妥吧?”钱谦益提醒,“大木是外戚,而且他家又是一方霸主......”

    朱慈看来钱谦益一眼,低声道:“那才应该当阁老!要不当什么?福建王?”

    啊,太子爷英明啊!钱谦益一下明白了,朱慈早早的就在打削藩的主意了......

    “不过现在不能让他入翰林,”朱慈又道,“上海那边还得借助郑家,让他去上海任职。至于非翰林不入内阁,那不是太祖的祖制,本宫不守。”

    他顿了顿,又对守在边上的吴梅寸道:“吴先生,去把黄太冲、罗大公、张玄著的卷子都拿来我看。”

第342章 终于轮到东林党了

    “黄太冲不错啊,交税多的地方,科举名额是该多一些......好办法!农商皆本也是对的,只有工商发展了,税才能真正多起来。

    另外,他在吏治上的建议也很不错,做官就应该宽入严汰,也要末位裁汰,不能办事就该滚蛋!

    罗大公的办法也很好,官绅近幸权贵一体纳税!就该这样......好好,这是个直臣啊!钱先生,你给他起的‘大公’名号果然贴切!今科的状元,就应该在黄太冲和罗大公中产生了!”

    你终于被骗了!钱谦益看着自己为发现了直臣能臣的朱慈,心说:这个罗大公是奸臣,是为了当状元当大官故意迎合你的!至于那个黄宗羲,呵呵,就是想法太多,而且还都敢说出来写出来......要不然早就中进士了!这种人,给个同进士,然后找个偏远小县一扔就行了。

    让他中状元,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还不如用罗大公这个奸臣当状元呢!

    当然了,这个话钱谦益是不会和朱慈挑明说的......

    “张煌言也不错,”朱慈又拿起张煌言的卷子,笑吟吟对钱谦益道,“虽然不如黄太冲、郑森、罗大公有见地,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主张实行榷禁制,将盐、茶、酒等物都列入榷禁,不得私卖。虽然难以实行,但想法还是很好的,文章也好,也是一甲二甲的水准。”

    张煌言提出的“榷禁”,其实就是一种专卖。不过不是将专卖权下放给私商,而是由国家控制专卖权,通过专卖获取大利。这样的办法在南明是行不通的,因为南明所面临的形势是朝廷弱而商人强。

    不过张煌言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而不是直接交白卷,就已经表明了立场。

    在今天的这场考试当中,除了发生了公开的罢考,还有许多考生选择了消极抵抗交白卷!不会做总不犯王法吧?

    所以现在收到明远楼的卷子,一多半是白卷!也算是中国科举史上的一大奇观了。

    而在这场“白卷奇观”的背后,则是东南士林的消极抵抗如果考虑到参加这次科举的举人中还有许多是朱慈安排好的“内线”,还有不少是从北地流亡来的无产举人,他们是不会交白卷的。那么东南士大夫消极抵抗的比例还是相当高的。

    所以全面严征商税的政策,真要在东南实行,一定还会遇到许多麻烦的......而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麻烦,朱慈必须得篡了东林党了!

    篡位的事情还能再等等,篡党却是势在必行了!

    “钱先生,吴先生,龚先生......”朱慈思笑着说,“这次恩科中虽然有不少举子交了白卷,但还是能选出不少人才的。这些人才之中,有不少都是东林后继。所以本宫就想趁着大家都汇聚金陵的机会,召开一场东林大会,选出新一届的东林三君和东林七子。不知三位先生意下如何?”

    召开东林大会的想法,朱慈早就和钱谦益、吴梅村、龚鼎孳三人说过了,不过那时是想法,现在是令旨了。问他们意下如何,是让他们支持,而不是真的要听取什么意见。

    这东林党,朱慈是篡定了!

    ......

    三山门外,秦淮河上,各种船只,往来通行,繁忙无比。

    一艘客舟缓缓在河上行过,客舟装饰得非常漂亮,豪华之中又不失儒雅,在客舟的船艏部还竖着一根光秃秃的旗杆。

    苏州才子范一己范老夫子脸色惨白,坐在船舱内,从打开的舱门望出去,直勾勾地看着那根旗杆。

    在他乘船来南京应恩科的时候,那根旗杆上是挂着一面让他享受了三十多年的“举人旗”的就是一面白底的旗子,上书“吴县范举人”五个大字。

    这可不是一面表明身份认旗,而是范一己一家三十多口子长期的,稳定的,而且丰厚的收入来源!

    他范一己本是吴县一寒门,三十大几还是个穷酸私塾先生,虽然早就过了县试、府试,可是却卡在了院试上面,所以连秀才都不是。明朝都市人的特权是从秀才开始的,没有秀才功名就是平头百姓。所以那时的范一己真是落魄得不行,如果不是有个屠户岳父不时周济一二,只怕要饿死苏州街头了。

    就在他年近四十的时候,忽然时来运转,先是过了院试,成了秀才公,转年又过了乡试,成了举人!

    那可真是鲤鱼跃了龙门,不得了啊!

    中举之前,范一己不过刚刚脱贫的秀才,在苏州城内那是车载斗量的存在。

    而中举之后,那可就不得了啦!就不断有昔日的学生来孝敬他:有送田产的;有人送店房的;还有那些破落户来投身为仆,图他一个荫庇的。到两三个月,范一己家奴仆、丫鬟、银子、土地、房产就都有了!

    除了这些,范一己还能把他的举人招牌“出租”给商人避税,举人的招牌可是比较值钱的,能够“保护”的商人较多,有效使用范围也较广,所以每年都能给范举人一家带去丰厚的收益这事儿也是有潜规则的,也不能太过滥用,要不然就不值钱了。

    可是这一切,却在昨天的江南贡院风波之后,彻底终结了。

    当钱谦益亲口向他宣布了将其革去举人功名的时候,他家二十多年的富贵荣华就终结了,他头顶上的那片天也轰然坍塌了!

    等消息传到苏州,他那些得了容易的田产、店房、奴仆,用不了多久就会一一离他而去了。他也没有什么招牌可以出租给商人用来避税,他的那些学生转眼也就不认识他这个一文不名的先生......

    “老师,老师......都是学生连累了您!学生对不起您啊!”

    一个有点颤抖的声音在范老夫子耳边响起,打断了范一己的思绪。说话的是苏瑾,也就是那个在贡院里面当了出头鸟的吴县苏瑾苏举人。

    范一己看了自己的“好先生”一眼,苦苦一笑:“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老夫就是不当这个出头鸟,你觉得举人、秀才的避税之权,还能维持多久?”

    “老师,”苏瑾看着范老夫子,“朝廷终究还有钱阁老、侯阁老......而且学生还听说马上就要开东林大会了,或许正人君子很快就要在朝堂上占据上风了。”

    “哼!”范一己冷笑一声,“你忘了是谁把咱们俩的举人革去的?不就是钱阁老本人吗?什么东林大会,在老夫看来,不过是打着东林名号的阉党大会!”

第343章 东林乎?阉党乎?

    在南京内城,距离国子监不远的丹凤街上,有一处气象万千的深宅大院。单看这座大宅所处的地段和占地面积,就知道居停主人的身份地位。要知道在去年九月的“阉党之乱”后,南京城内大部分的园林宅邸都换了主人。能够在距离皇城如此近的地方得赐豪宅的,当然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了。

    如果有人去这处宅邸的正门张望一下,就能看见大门外面赫然挂着“克难温泉伯”的牌匾,所谓“温泉”指得是南京城附近的汤山温泉。如今大明虚封的侯爵和伯爵往往会挑一个州县的名称冠上去,通常是受封者的家乡名称。也有少数例外,可以得到特殊的封号。而这个得赐克难温泉伯的功臣就是其中之一!

    能得到“温泉伯”封号的,不是别人,就是朱慈的老师,以害怕凉水闻名后世的钱谦益。他怕水凉,所以才得了个温泉当然了,钱谦益并不知道“温泉伯”背后的含义,他还觉得非常光荣呢!

    太子爷封他当“温泉伯”,一定是觉得他一心为国为民太操劳了,让他在闲暇之时去汤山和柳如是一起泡个澡啥的......对了,朱慈还在汤山找了一处没收来的别墅送给了师娘柳如是。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是这份荣耀在克难功臣当中也是少有的。

    不过在外人看起来圣眷正隆的温泉伯钱谦益本人,这个时候正在温泉伯府后院的花厅里面唉声叹气呢!

    他身边还有一群好学生陪着,看见老师这样,学生们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劝慰了。

    “老师,这次的恩科搞得是有点难看,一多半人交了白卷,但是责任也不在您啊!”

    “是啊,士林自有公论,现在人人都说太子贪婪太过,坏了本朝优待读书人的祖制......”

    钱谦益听到这话,猛一抬头,就朝说话的人看去,发现竟然是左班监察御史纪坤。

    “春帆,你胡说什么?”钱谦益很有些恼怒,“这是谤君!”

    “老师,”纪坤摇摇头,“学生只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您难道还没察觉出太子殿下想干什么?”

    “春帆,”郑森也在这里,他一脸无所谓的说:“太子不就是想严征商税?我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御史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木,”罗大公笑道,“严征商税对你家有什么损害?便是普通的商家,也不是什么负担......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交钱,就算多也多不了几个钱。太子爷的路数,名义上是征商税,实际上是和士大夫征利啊!”

    “不是免了五年田赋?”郑森说。

    “这也是和士大夫争利!”纪坤道,“绅田本就免税,以往考上举人就有土地、店房投献过来,现在免赋五年,怕是五年内再没这样的好事了......”

    罗大公笑着:“五年后也不会有了!”

    纪坤一怔,然后点点头:“对,五年后也不会有了!五年以后怕是要官绅一体纳粮交税了......”

    “不至于吧?”钱谦益还有些不确定。

    “定是如此!”罗大公笑着道,“千岁爷可是太祖高皇帝再世......太祖高皇帝时,官绅持有的私田也是要交税的,只有朝廷赐给的勋田才能免税。”

    纪坤点头道:“一定是这样......不过老师是克难功臣,自是能从中取利的!”

    钱谦益猛地瞪了自己这个想法古里古怪的学生一眼:“春帆,你什么意思?”

    纪坤笑了笑:“顺昌逆亡而已......千岁爷虽然是太祖高皇帝再世,但是他毕竟年幼,今日在座之人,多半是活不过他的。所以也不必担心什么,好好卖命,自然都是克难功臣,荣华富贵一辈子不必说,还可以恩泽子孙!”

    钱谦益听得出纪坤在说反话不是说跟着朱慈混一定没好下场,而是鄙视那些甘心充当太子千岁走狗爪牙的读书人......虽然他自己也是朱慈的走狗一条!

    罗大公笑笑:“春帆兄言之有理......要不了几年,你就是左副都御史了!”

    左右副都御史是专职御史可以担任的最高职位,再往上就是左右都御史了,这两个职位是由廷臣和勋臣出任的。不过正三品的左右副都御史也很不错了,而且还有“反贪提成”,真到了那个位子,几十万两的身家怎么都有了。

    纪坤只是苦笑不语他一向是把自己看成名士大儒的,现在却要在酷吏的路子上走到底了......而且还不能换跑道!

    罗大公转过头对钱谦益道:“老师,现在东南就是太子千岁的天下了......咱们斗不过他的!上游的左良玉也无用,就算不是病入膏肓,就他那点实力,也是打不过克难新军的!咱们这些读书人要么顺着他,荣华富贵,位列朝臣,光宗耀祖。要么......呵呵,老师,算了吧!”

    这位罗大公跟着钱谦益那么多年,还不知道老师有几斤骨气?别看现在忧国忧民的,真要他挺身而出一定腿软。而他自己也一样,想当官想那么多年了,现在大好的机会,不是状元就是榜眼,不去当不是傻了。

    钱谦益叹了口气,又看看郑森,郑森点点头道:“大公兄言之有理......东南士绅都是书生,拿什么去和克难新军斗?再说了,咱们跟着太子肯定有利可图的,别人受损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钱谦益又看了眼纪坤,纪坤道:“且看着吧......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东林有时候称党,但实际上就是个群。只有阉党才是真正的党!如今太子要变东林群为东林党了,只是这党而不群的东林还是东林吗?太子终究是君,用小人而远君子,乱世中应急尚可,要长治久安能行?”

    罗大公哼哼笑道:“这乱世不知哪年是头呢!说不定和南宋一样,持续150年呢!”

    纪坤叹息道:“南宋也被蒙古所灭啊!”

    花厅内寂静一片,人人都默然无语,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钱谦益叹了口气:“150年就150年吧......咱们总算能死为明鬼了。”

第344章 民变在即啦!

    麟洲是一座位于玄武湖中心位置的小岛,与翠洲南北遥遥相对,周遭是一片湖光,稍远一些就是巍巍钟山和高大雄伟的南京城墙。湖光山色古城,身处麟洲岛上,全都能一览无余。不过如此湖光山色,却因为湖中梁州岛上的黄册库成为了禁地,二百多年来禁止闲杂人等游湖。

    可是今日的玄武湖上,却是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艘船只,在靠近南京内城的太平门的太平门码头和麟洲岛之间往来穿梭。不一会儿,就将聚集在太平门外的数百儒服士子,全部送上了麟洲岛。

    此时的麟洲岛上,已经围起了一圈帷子,圈住了一大片经过平整的空地。空地上面铺了一条一条的筵席,筵席上还摆好了让人跪坐的蒲团。从船上下来的儒生们就被早就守候在岛上的另一批儒服青年请进了帷子,就在这些蒲团上坐下,又端正跪坐的,也有盘腿而坐的。

    而在帷子靠北大约四分之一的区域,搭了一个低矮的木台,台上摆放了几十张桌椅,布置的和后世开大会的主席台一样。

    “主席台”上这会儿空空如也,只有几个高大的佩剑儒生守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着下面乱纷纷的“东林代表”。

    这里就是第一届东林大会的现场了!来自南直隶、山东、河南、浙江、江西、福建、广东、湖南、湖北、贵州、云南、四川等尚未沦陷或没有完全沦陷的省份的东林后继,总共四五百位举人都是地主阶级先锋队,现在济济一堂,都在等待那个大会开始的时刻了。

    不过等了好一阵子,该坐在主席台上发言的东林大佬,却迟迟没有出现。

    也不知道这些士林领袖这会儿都在干什么?是在为封建主义大明面临的严峻局势而忧伤烦恼吗?

    没错,局势又一次严峻起来啦!

    就在太平门码头上,所有参加第一届东林大会的士子代表们,都得到了一份《尊皇攘夷公揭》,《公揭》上明确告知,鞑虏在山东、河南边境上陈兵十万,还扬言要屠山东、掘孔林,断儒家传承,诛衍圣一族!

    山东危急!曲阜危急!名教危急!中华危急!

    形势都那么危急了,天下东林当然应该摒弃前嫌,团结一心,凝聚在以朱慈太子为领袖的大明朝廷周围......这也是今天与会的大部分东林举子们的心中所想啊!

    唔,不是这么想的,朱慈是不会让他们来开会的......能来的,除了姓朱的湖南人和江西人,就是山东来的“才子”,还有就是在恩科考试中认真答卷,而且拥护加税的东林举子。

    那些交白卷的,闹事的,呵呵......都是学渣!举人说不定都是买来的,怎么配当东林?

    当然了,坐主席台上的“大东林”并不是都那么好说话的既然是东林大会,那总得有些能装点门面的东林党人吧?比如钱谦益、侯恂、史可程(代表史可法)、左光先(左光斗七弟)、魏藻德、朱之瑜、黄道周、刘宗周、方以智、侯方域、冒辟疆、陈贞慧、黄宗羲、罗大公、纪坤、张煌言、夏允彝、陈子龙、徐孚远等人,他们现在全都汇集到了麟洲岛上的麒麟阁内,当着抚军太子朱慈的面,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而朱大太子则是面带微笑,频频点头,好一副虚心纳谏的模样儿。

    “......官绅帮着商人避税是本朝多年的陋规,朝廷虽然损失了些税赋,可也不是没有好处。如今东南的文风鼎盛,就是官绅庇商的好处。如果没有商人提供的钱财,不知道有多少举人、秀才要沦为穷酸措大了。

    而投献、诡寄之事在东南盛行已久,学而优则富,学而优则贵早就深入人心。上下尊卑,贫贱富贵,大多都由功名而定。如果骤然实行官绅一体纳税,还清田清屯,只怕乱了上下,废了人伦......而且还会大大削弱在乡的士大夫的人力财力,东南大乱,恐怕就在即了!”

    正捋着圣诞老人一样的白胡子,眉头大皱,侃侃而谈的老者,就是昔日东林三君之一的左光斗的七弟左光先。

    他的八股文章没有哥哥左光斗那么好,苦读到四十多岁才得了举人,大概是对科举考试失去了信心。中举之后的左光先不再继续努力考进士,而是弄了个建宁知县来当。在之后的近二十年中,他主要当地方官,而且还是个相当狠辣的地方官,在缉盗剿匪这方面颇有建树。

    不过在长期地方任职的过程中,左光先也深刻感受到了明末社会所存在的尖锐矛盾。

    而在长期接触基层的左光先看来,明末社会矛盾的根源并不在朝廷。朝廷一年就收两千万石粮食再加两百多万两银子,能多**?

    明末社会矛盾的根源,恰恰在于基层的败坏和瓦解!

    建夷女真的崛起是因为辽东边军基层的瓦解,辽东本就是军事重镇,一共有二十五卫二州。如果辽军基层不坏,光是这二十五卫就能随时拉出十几万战兵!那有建州女真崛起的可能?

    而流贼乱于西北,则是西北边军基层瓦解的结果!和辽东一样,西北也素来是军卫重镇。遍设卫所,广布军户。而流贼军中的骨干,恰恰就是衣食无着的西北边军战士!

    不过瓦解的并不仅仅是军户基层。左光先在多年地方任官之后,已经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了士大夫主导的民户基层,也正濒临崩溃。

    频发于东南的奴变,很可能就是东南民间瓦解崩溃的先兆!

    左光先显得忧心忡忡,他接着往下说:“太子殿下,这几年东南奴变频频,虽然没有酿成大祸,但是已经有了风雨欲来之势。去年的浙江许都之乱,就有大量的奴仆、贫民参与,险些酿成巨祸,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平定。如果朝廷再以官绅一体纳税和清田、清屯削弱士大夫,只怕士大夫虚弱之后,东南的大乱也就接踵而至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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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大明朝介绍:
朱慈烺此贼比汉奸还奸,比鞑子还凶,比额李自成还能蛊惑人心!——闯王李自成立马九宫山,遥望东南,感慨万千。慈烺此子忤逆不孝,奸诈凶残,简直是曹操再世,司马复生,让他当了皇帝,全天下的逆贼、鞑子、奸臣、刁民一定会想念朕的!——大明崇祯皇帝于明孝陵前,痛哭流涕。我冤枉啊!我洪承畴真的不是朱贼慈烺的内应,我对大清可是一片忠心啊!——大清兵部尚书洪承畴在刑场之上,大声疾呼。父皇别跑,儿臣孝顺!——这是被某个来自21世纪的老实孩子灵魂附体的大明太子朱慈烺拎着宝剑,追赶崇祯皇帝时的真心话。书友群:431301049抢救大明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抢救大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抢救大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