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5章 阿玛救命,阿玛去哪儿了?
大明崇祯六年四月初,辽西,小凌河。
火铳击发的声音如爆豆一般噼里啪啦的乱响。明军马兵的三眼铳已经响成了一片,间或还有虎蹲炮和3斤野战炮交相开火的声音。
在小凌河南岸,在四月初二的白天降临之后,大批的明军骑兵就从他们的松山大营开了出来,扑向尚在后金军控制下的小凌河南岸,以百骑为队,同锦州派出的满八旗、蒙八旗马队打在了一起。
这场发生在主力部队展开之前的骑兵先锋战可不是随便打着玩的,而是为了夺取周遭战场主动权而战的。获胜的一方,将会成为小凌河周遭战场的主宰,从而掌握主动。失败的一方,则将会因为无法掌控战场,无法对敌人展开有效侦查,无法遮蔽己方的行动和营地,从而陷入被动。
而此时明金双方的骑兵都是走“杂活”路线的,没有欧洲战场上多见的专业化的冲击骑兵。都是一些除了炮兵、工兵的活干不了,其他只要属于陆军的活儿,他们全都能干的杂活骑兵......当然了,能不能把杂活干得比较精就两说了。
而之所以会这样,当然也是东亚大陆战场的需求所决定的。东亚大陆太辽阔,而且战争的高发地区又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向交汇的长城沿线,这一线地形开阔,遍布草原、大漠。
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杂活骑兵,就根本没办法在广阔的战场进行布署。而没有杂活骑兵去干侦查、搜索、传令、驱逐、追击、掩护等等的杂七杂八的工作,步兵就只能被动的守在一个个孤立的据点当中,一点用处也没有!
所以昂贵且难以在广阔而复杂的战场上单独行动的重装骑兵,在东亚大陆就很难发展壮大了。适应性比较强,而且用途广泛的杂活骑兵,也就渐渐成为了骑兵的主流,甚至是一**队的骨干主力。
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后金所倚仗的八旗兵,其实就是一支杂活骑兵。这个时代八旗兵的核心,就是每个牛录取10人的白甲兵和取40人的红甲兵,这些全都是武艺高强,而且马上马下、结阵游斗等各种战技战术全能的勇士!
在朱由检的黑枪骑兵出现之前,依靠这些精锐悍勇的白甲兵、红甲兵,后金军在大部分时候都能牢牢把握战场主动权。不仅可以进退自如,还能把敌人变成瞎子、聋子。
在这种情况下取胜当然就比较容易了......战与不战的主动权在后金嘛,没把握不打就是了,余下的自然就是“战必胜”了。
不过这种战斗力超强的白甲、红甲数量却是有限的,通常情况下,一个满洲八旗的牛录才有50个白甲和红甲。而满洲八旗的牛录总数也就200多个,每个牛录理论上能出50个白甲、红甲,总数也就一万多白甲、红甲。
而这一万多人,才是后金军队真正的骨干!
在朱由检出手夺取燕山和漠南草原之前,明军和后金八旗兵直接接触的战场非常有限。只有辽西走廊、金州半岛,以及皮岛附近这些地区存在接触。而且双方的接触并不频繁,大明一方除了毛文龙的军队之外,都不会主动出击。而后金这边也一直通过保留“缓冲区”,以减少双方的日常接触。
在这种情况下,一万多白甲、红甲完全够用。
可是现在,由于燕山、大宁、辽西(营州两卫)、信州等军的出现,大明和后金接触的战线已经变得非常漫长。而且明军在建立燕、宁防线后,已经开始转守为攻,并且还发展出了非常扎手的“黑枪骑兵”。
所以满洲八旗的一万多白甲、红甲兵根本就不够用了,而且也消耗不起——武功再高,也怕黑枪啊!
因此以黄台吉就不得不扩大后金的旗人队伍,一口气扩编出了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朝鲜和外藩蒙古四盟,将八旗变成了六十四旗。这样一来旗丁数量是多了,牛录也多了,白甲兵、红甲兵自然也多了......可是真正能打的白甲、红甲却不会同步增长。
从老满洲牛录中选出来的白甲、红甲还是这么点人。而从蒙古、汉军、朝鲜牛录中选出来的白甲、红甲(火器兵),不过徒有其名而已。上了战场别说帐前黑枪兵了,就是辽镇的6600家丁骑兵他们也打不过啊!
而豪格、阿敏带到锦州的兵,大部分都是从1400多个牛录中摊派来的,一个牛录出几个兵,也不都是白甲红甲......除了豪格、阿敏自己的牛录,别的牛录是不会把白甲兵轻易交给他们的,能给一个红甲(火器兵)就不错了。
所以汇集到锦州这里装主力的一万多后金兵中,如果不算豪格、阿敏自己的老满洲的白甲、红甲,就只剩下不到2000红甲和火器兵,其中可以派出去和明军的辽镇家丁较量的,只有1000多蒙古红甲再加上几百个镶蓝、镶黄旗的红甲兵。其数量只有袁崇焕带来的辽镇铁骑的五分之一......
在小凌河北岸的一处木堡高处,豪格和阿敏正举着千里镜在观看小凌河南面的战斗情况。
在两人的千里镜当中,水流缓缓的小凌河南岸,是大片平坦的原野。刚开始的时候,明军的骑兵以约百骑为一队,一字排开摆了数十队,正把后金的骑兵往小凌河南岸的几个桥头堡逼。
这些明军的家丁骑兵还没探明对手的虚实,所以打得比较小心。只见他们不断向收缩后退中的后金骑兵发起火铳攻击——并不是直接夹枪冲击,而是先打三眼铳,一群一群的骑兵端着点燃了引线的三眼铳飞奔到后金骑兵群附近开火,打了就跑。
同时还有夹着长枪的骑兵组成了横队,等着后金骑兵散乱,就发起冲击。
而后金骑兵则以弓箭对敌——他们其实是蒙古人,最拿手的就是骑马射箭,不大敢肉搏。
在和明军家丁的三眼铳对抗时倒也棋逢对手,可是当一队明军骑兵抡着三眼铳上去砸人的时候,他们马上就露了怯,四散开来想要避免近战。
这可不是真满洲的作风!
探明虚实后的明军家丁开始放胆攻击了,枪骑兵发起了冲击,打三眼铳的骑兵也不不退回去装填,而是抡起三眼铳上去砸人。很快就把那群蒙古八旗红甲兵逼到了小凌河南岸的几处桥头堡——这些桥头堡都连着浮桥,浮桥直达北岸。
不过没等他们退过小凌河,明军又用骡马拉来几门不大不小的火炮,而且很快就摆放开来,开始发炮轰击了!
而坚守桥头堡的后金火器兵,则用虎蹲炮还击......不过这些虎蹲炮根本够不着人家,只能听个响而已。
看到这一幕,豪格沉沉的叹了口气,回头对阿敏说:“二贝勒......不行啊!新来的红甲兵根本打不过南军的家丁!这已经露了怯,袁崇焕很快会反应过来的......”
“这可怎么办?”阿敏看着前方的情况,也有点头皮发麻,“大阿哥,看来得向大汗求救了......小凌河南岸的家丁那么多,袁崇焕这次带来的人马可不少啊,说不定有10万之众!如果大汗不来救,锦州是守不住的!”
豪格吸了口气:“我亲自给阿玛写信......阿玛一定会带着大兵来救锦州的!”
豪格还是相信他阿玛的,那是他的亲阿玛!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他阿玛已经秘密的离开了沈阳城,往千里松林而去了。
第1956章 有了福宁,谁还要豪格?
四色的大军行进在翠绿的草原上,从跨过辽河开始,黄台吉率领的数万八乘八旗劲旅,就浩浩汤汤的一路向西,未曾稍停。根据黄台吉老早就定好的计划,扔给豪格和阿敏去固守的锦州,就是个随时可以弃子扔出去的城池。
虽然这座锦州城从地图上看非常重要,就位于山海关和沈阳之间。但拿下了锦州也不等于可以一路顺风入沈阳了——锦州到沈阳之间还有将近400里路程,期间还有渡过大凌河、辽河,还有个北镇医巫闾山横在锦州通往沈阳的大路边上。
如果明军想要从锦州东进沈阳,就得先渡过大凌河,再拿下医巫闾山(广宁卫一带),然后才能渡过辽河向沈阳推进——如果不管广宁直扑沈阳,那就是孤军深入,很容易让人断了归路,截了后勤。
而对于拥有大量骑兵的后金来说,守卫锦州不如守医巫闾山(广宁)。因为医巫闾山周围地形更开阔,又靠近昭乌达盟(后金蒙古四盟之一)的地盘。有利于后金的骑兵集群进出,也有迂回包抄的空间。
后金方面只要一边固守广宁并且坚壁清野,一边派出小股骑兵不断打击明军的后勤线,就能迫使明军撤兵了。
如果后金的骑兵不足以在开阔的医巫闾山以南的平原地带对明军构成威胁......那么后金离灭国也就指日可待,守哪儿都没用了!
不过黄台吉也不是因为锦州不重要而放弃救援锦州的,而是因为对豪格、阿敏有信心,同时也太了解袁崇焕这个对手,所以才不救锦州。
而且黄台吉让豪格、阿敏在锦州打出自己这个大汗的旗号,还虚张声势装主力。不就是为了吸引袁崇焕的蓟辽军东进吗?
而吸引蓟辽军东进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歼灭......现在的蓟辽军保守估计已经有10万之众了,而且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哪儿那么容易歼灭?
所以黄台吉的目的就是把蓟辽军的主力吸引到锦州,以便为自己在千里松林以西和明军的宣大军及兀良哈大贵妃的蒙古军决战创造条件。
根据黄台吉掌握的情报,现在北直隶、宣大、燕宁、蓟辽一带明军的主力约有20多万。其中蓟辽军占了半数!而洪承畴指挥的燕宁军又因为负担着燕山的防卫,不可以轻动。
黄台吉还得到确切情报,知道朱由检并不在北直隶,而是在西北剿灭闯贼——因为没了“八大皇上”,黄台吉获取关内情报的能力下降了不少,并不知道朱由检是去山西抓老鼠了......不过就算“八大皇商”还在,打听到了朱由检抓老鼠的消息,黄台吉多半也不会相信的。
既然朱由检剿闯贼去了,帐前军肯定得跟着去啊,要不拿什么去剿?
所以只要豪格吸引住蓟辽军,可以运用于漠南草原的明军就只剩下了宣府、大同、殿前三军和兀良哈大贵妃的军队。总数也就是六万七万......当然也不可能都去草原,能出动个四万,就已经是极限了。
而且宣府、大同、殿前三军的骑兵并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出10000?加上兀良哈大贵妃的骑兵,顶天也就是20000多骑。
所以黄台吉觉得自己四出燕山的赢面很大!
因此才在天聪七年的春播结束后,就迅速点集了25000骑兵,一路向西!
夏日的阳光下,黄台吉亲领的大军如风一般前行,在干燥的道路上扬起了满天的烟尘。在这些八乘八旗大兵的后面,就是几乎将道路塞满的骡马大车队伍,由各旗包衣奴才组成的辎重队伍,也同样努力的跟随着。
道路两侧的原野里面,传骑往来穿梭,传递着从千里松林以西和沈阳城送来的最新的消息。
......
“大汗,十四贝勒奏报,六阿哥的大军已经在金莲川草原击败了朵**兵!还乘胜包围了开平城......十四贝勒的奏章上还说,在金莲川草原一役中,六阿哥亲临前线,坐在骆驼上亲自擂鼓为我大金勇士助威!我大金勇士听见了六阿哥勒起的鼓声,个个都有使不完的气力,杀得明朝的朵**兵溃不成军,还差一点活捉了朱由检的朵颜贵妃巴特玛.璪!”
黄昏的时候,黄台吉正坐在自己的营帐里面,一边享受着泰松公主的敲背和按摩,一边在听范文程念奏章。
“擂鼓?”黄台吉嗤的一笑,“老十四就喜欢吹牛......六阿哥一小孩子,拿得动棒槌擂鼓?”
“大汗,”年轻貌美的泰松公主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您忘了,过年的时候您还命人从沈阳给六阿哥送了一面鼓。”
“鼓?什么鼓?”
“是一面小鼓,用一根木棒穿着,小鼓上还用小绳系着两个小锤子,摇起来的时候咚咚的直响,可好玩了!”
黄台吉一愣,“啊,那是拨浪鼓啊!合着六阿哥就是打着拨浪鼓给满洲的勇士助威的?”
范文程谄媚着道:“大汗,六阿哥以两岁之龄,亲临前线督战,就足够激励我大金将士了,擂什么样的鼓都是一样的。”
黄台吉点点头:“只可惜没有捉到朵颜贵妃巴特玛.璪......朕听说朱由检非常宠爱她,还把富饶的金莲川草原封给她了。如果能抓到她,那可就能大涨威风了。”
“还不是早晚的事儿......”泰松公主笑着,“就连我姐姐兀良哈,也早晚没跑!”
黄台吉已经从泰松公主的话中听出了醋意,只是笑了笑,没接这个话题。
范文程这时又换了一份奏章,翻开看了看,就皱着眉头道:“大汗,是大阿哥的奏报......袁崇焕这次来势汹汹,带了至少10万大军,已经到了小凌河南岸。而且大阿哥还在小凌河南岸输一阵!”
“什么?输了一阵?”黄台吉眉头一拧,“怎么搞的?初战就输了?他会不会打仗?”
范文程道:“大阿哥在奏章上说来自八旗蒙古和蒙古四盟部的红甲兵名不副实,根本打不过辽镇的铁骑,所以......”
“知道了!”黄台吉有点不耐烦,挥挥手就想要打法范文程离开。
范文程连忙道:“大阿哥还在奏章中向大汗求援了。”
“求援?”黄台吉笑着摇头,“袁崇焕而已......纵有10万精兵也难成气候。范文程,给朕拟旨,告诉大阿哥,除非朱由检到了锦州前线,否则他必须在锦州坚持。如果朱由检到了锦州,那他和阿敏就可以走,撤到广宁去整军再战。”
豪格要被抛弃了!范文程听了黄台吉的话,心里面有点数了......豪格因为母亲被废,失去了嫡子的地位,但是因为他的弟弟叶布舒和硕赛也都是庶子,所以在福宁出生前,他的地位还算牢靠。
可是现在有了福宁——福宁的生母泰松虽然是侧福晋,但是后金宫廷对嫡庶的算法和大明不一样,侧福晋所出也能算嫡子,所以福宁是嫡子。而且泰松的血统是黄台吉的正室哲哲所不能相比的......哲哲只是科尔沁的血统,而泰松的黄金家族嫡系。
对于想要拉拢蒙古各部去和朱由检对抗的黄台吉而言,立泰松为正室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
剥夺豪格的牛录更不算什么,只要豪格在锦州兵败,哪怕是被朱由检打败,他的牛录也会归了福宁!
想到这里,范文程应了一声“嗻”,就退到一边去拟旨了。
第1957章 悄悄的亲征,举旗的不要
北直隶,河间府,得胜淀。
夜色当中,一丛丛的篝火将四野照得通明。得胜淀边缘一片草地,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一支路过的骑兵所占据,成了他们野营的地方。这支骑兵由帐前军的两个团组成,总共有2500多正兵,还有超过2000的辅兵,马匹的数量更多达七八千。
这么一支军队在北直隶的地面上行军,这动静也够惊人的。不过这一路走来,却安排的极好。部队所过的北直隶各州府,一早就得到了命令,为这支骑兵安排好了向导和食宿。
根据,这支骑兵的食宿并不安排在城内,一律摆在城外——各府的团练兵会将食物运到指定的宿营地,还会帮着搭好帐篷。
所以这支过路的骑兵,到了地方后,就是吃饭睡觉饮马洗马,天亮后就继续行军,行进速度也就极快了,几乎以日行200里的速度,直往山海关而去。
而带领这支骑兵,正是大明皇帝朱由检——也只有朱由检的旨意,才能让北直隶的州府全力配合,为这种骑兵安排好一切。
不过朱由检并没有打出自己的皇帝旗号,而是以帐前军骑兵副将吴三桂的名义行动。
之所以不打皇帝旗号,主要是因为朱由检名义上还在山西抓老鼠呢!
老鼠真的不容易抓到啊!
至少到朱由检离开太原之前,大同和太原府北部各州县都没有上报疫情——没有人上报不等于没有疫情,当然也不等于有疫情。鼠疫大爆发这事儿,的确也存在一定的偶然因素。
虽然鼠疫病菌肯定存在于太原、大同一带——万历年间就发过一次!不可能自己就没了吧?但是会不会传给人,还真存在变数。
毕竟上一辈子崇祯四年至六年时,因为陕西的义军大举渡河入晋,在山西各处转战,不仅造成了农业生产的破坏,也造成了人口的大量流动。农业生产的破坏有可能让农民捕捉携带了鼠疫病毒的动物为食,从而加大了鼠疫传播给人的风险。
而人口的大量流动,也让鼠疫有可能在各地之间蔓延。
但是现在太原、大同的人口流动被控制,山西各地的农业生产也算安稳......所以病菌没有传播开来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不过朱由检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为免太原、大同各地的封锁措施被下面的官员自行解除,所以朱由检不敢光明正大的离开太原,还要保持天子仍然在太原坐镇的假象......因此朱由检的这场亲征,就只能悄悄地进行,而不能大张旗鼓。
所以朱由检不仅以吴三桂的名义出征,而且一路上只是蒙头赶路,拒绝和地方的官员和驻军将领见面......这个吴三桂实在有点不近人情了!
不过朱由检还是在行军途中不断派出传骑,带着帐前军上差的令牌去山海关上打听消息。几乎每天都会有传骑从山海关上返回,寻到朱由检的军中。
今儿从山海关上回来的传骑找到朱由检所在的营地时,这位大明皇帝正和他的朵颜贵妃巴特玛.璪说话。
朵颜贵妃巴特玛.璪这两年一直跟在朱由检鞍前马后伺候着,根本就没回过自己的封地开平。因为一路上伺候的朱由检非常舒坦,而且当年投靠朱由检的时候又积极主动,所以巴特玛.璪现在非常得宠。
至于在金莲川草原上被两岁的福宁击败,还差点被活捉什么的,当然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不过现在,朱由检却打算让巴特玛.璪走一趟集宁,去协助兀良哈大贵妃解开平之围——开平被围的消息是朱由检派去山海关打听消息的传骑带回来的。
同时带来的,还有什么两岁阿哥远征漠南草原什么的消息——这可真是的,漠南草原这个战场变成三个孩子唱主角了。大明这边一个五岁的皇太侄和一个三岁的信王。后金这边则是两岁的福宁。三个孩子总共才10岁......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璪,”朱由检捧着个饭碗,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对巴特玛.璪说,“围攻开平的奴贼人数看来也不少,需要小心应付……而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保持接敌,但避免决战。等朕在辽西锦州击败黄台吉,西线的福宁自然会撤兵,咱们就可以不战而胜了!”
原来朱由检也和黄台吉一样,不知道对方的老大已经御驾亲征了。
因为黄台吉同样封锁了自己离开沈阳的消息,他同样悄悄的亲征,举旗的不要!
所以朱由检也上了当,还以为黄台吉人在锦州呢!
他正和巴特玛.璪面授机宜的时候,帐前军总参议陈奇瑜快步走了过来。
“万岁爷,锦州军前捷报!”
“捷报?”朱由检一愣,“袁崇焕打败黄台吉?”
“没有完全打败,”陈奇瑜笑道,“但是赢了初战,斩首100多级!还把战线推到了小凌河南岸。”
袁崇焕这次可没虚报,他的确把豪格的骑兵撵回来小凌河以北,而且还以为自己打败了黄台吉,而且也以为黄台吉的大军在小凌河以北,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好!”朱由检大笑了起来,“初战告捷……璪,看来朕能在一个月内速败黄台吉了!”
他倒是挺自信的,只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期限……
“那奴就提前恭喜万岁爷了!”巴特玛.璪笑吟吟道,“万岁爷,那奴就和大贵妃说,让她等您的好消息……等您打败了黄台吉后再回师开平!
这样大贵妃性子再急也愿意等的。”
朱由检笑着点头,“璪,还是你懂大贵妃……她是真心愿意把好的都给朕,包括好的对手!”
……
宣府,皇城,承运殿。
逆子朱慈烺刚刚上完课,也不和吴三妹玩耍,就来承运殿上朝了。
其实他不来也没关系,因为绝大部分的决定都不是他做的。但他现在还是很努力的在学做一个明君,而且也想搞清楚福宁和朱慈烜以及自己是什么关系。
“大贵妃娘娘,这个两岁的福宁和二宝到底是什么关系?”
兀良哈大贵妃和朱慈烜是前天才到宣府的。
大贵妃来宣府的目的是为了合兵进军金莲川草原,去解开平之围。
虽然开平城池坚固,不大好打,但是被敌人长期围困总不好看吧?
兀良哈大贵妃还在张罗库里台大会呢!
如果能在金莲川草原来一场大胜利,那么朱由检也就容易得到蒙古各部贵族掩护。
“小爷,”兀良哈大贵妃笑着说,“这个福宁是烜儿的表弟,他的母亲是我的妹子泰松公主。”
“哦,原来是我们的表弟……”朱慈烺点点头,他显然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大贵妃,你能把他抓来宣府吗?”
“这可不好说,”兀良哈大贵妃笑着,“只能试试看吧!”
朱慈烺点点头:“那我就在宣府等着他了!”
……
“阿玛,额娘,福宁要阿玛,阿玛抱抱,呜呜……”
就在朱慈烺惦记福宁的同一时刻,福宁终于在清平镇外的一座金顶大帐中见到了他阿玛黄台吉和额娘泰松公主。
看到自己的这儿子哭着扑上来,黄台吉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这孩子看着就比豪格孝顺啊,一定是个孝子!
第1958章 兵法有云:欲吃老虎须扮猪
金莲川草原,黄台吉的汗帐之内,一场令人侧目的军议正在进行!
这场军议的不一般之处有两个。
一是后金大汗黄台吉抱着两岁的幼子福宁出现在众将面前!
二是黄台吉宣布自己来到金莲川军中的消息是机密......现在名义上的主帅依旧是福宁!
这是什么意思?
老子要扶儿子上马?
豪格呢?还要不要了?
豪格都20多岁了,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替老子奔走,没有功劳也苦劳,这就不要了?
在场的满洲人,除了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其他人都忍不住替豪格不值。
而在场的蒙古人,却个个都喜上眉梢。
他们蒙古人比满洲人更看重血统!福宁的生母是黄金家族嫡系的公主,是当今蒙古人中血统第二高贵的女人(第一是兀良哈),科尔沁家的哲哲和布木布泰都比不了,何况豪格的生母乌拉那拉氏?
所以现在后金体系中的蒙古人,包括科尔沁的蒙古人,都希望福宁能够取代豪格(科尔沁的哲哲、布木布泰都没儿子),成为黄台吉的继承人!
而黄台吉把福宁捧起来的原因,多少也有拉拢蒙古各旗的意思——后金的64旗中,满、汉、朝共24旗,蒙古一族独占了40旗!而且后金国的土地,大部分也在这40旗蒙古人的掌握当中!
现在后金和大明之间的战线也变得越来越长,使得人数众多,而且能够提供大量游牧战士的蒙古人在后金国中的地位更为重要了......
抱着福宁的黄台吉也在打量着大帐当中的众人,不怎么能打的蒙古人占了一多半!
黄台吉在心里面轻轻一叹:现在仗越打越大,能打的又不多......看来还是得多用计谋啊!幸好本汗熟读《三国演义》,颇会用计!
想到这里,黄台吉就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开口道:“朕在来金莲川草原的途中,得到大阿哥的奏报......现在南朝的精兵都去了锦州,而山西、陕西又闹起了流寇,南朝皇帝亲自去指挥剿匪了。所以坝上草原这里一定是南朝的软肋,朕率领精兵潜行至此,就是要打南朝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话,他放沉了语气,“所以朕抵达金莲川前线的消息,一定要保密!可不能让南人知道,否则咱们即便围了开平,他们也不敢来金莲川草原和朕决战......即使壮着胆子来了,也会小心翼翼,不露破绽,就跟遇上诸葛亮的司马懿一样,那就难对付了。”
原来大汗不是要抛弃豪格,而是要扮猪吃老虎......真不愧是熟读《三国演义》的大汗啊!
一群满洲八旗的额真、章京终于替豪格松了口气,全都带头大声喊道:“大汗英明,我等愿听号令!”
......
豪格如果看见黄台吉抱着自己的六弟福宁一块儿参加军议的场面,一定会想起自己幸福的童年的。那时他还是家里的独子,阿玛和额娘还相亲相爱的在一起......而且他阿玛也不会把他丢在危险的前线不理不睬!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不仅不再是独子,而且连嫡子都不是了——他额娘早就被他阿玛给抛弃了,不仅被抛弃,还很有可能被他阿玛杀掉了!因为豪格成年之后花了不少气力去找妈妈,可是却一无所获,关于额娘乌拉那拉氏的一切消息,就只到其被黄台吉逐出为止。
后面的事情,连身为镶黄旗旗主的豪格都打探不到了......发生了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对豪格这样的人而言,失去额娘还不是最糟糕的。因为他阿玛的新宠哲哲大福晋和跟着哲哲一块儿来的布木布泰都是生丫头的命,女儿生了好几个,却没有生出一个儿子。而黄台吉的另外两个儿子也都是庶子,其中四阿哥叶布舒是庶妃所出,五阿哥硕塞的生母也被黄台吉所抛弃。而且这两个没人疼爱的庶出儿子都比豪格小了近20岁,又没有强大的母家支持,不可能和豪格争夺权力。
所以豪格一直以来,都是以大金汗位继承人自居的。虽然黄台吉从没封他当过太子,但他的感觉还是很好的,身边也围着一群两黄旗的额真、章京,把他当主子哄。
可自打有了福宁……
唉,别提了!
豪格正在锦州城内的帅府里面回忆童年的美好时光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索尼和鳌拜的声音。
“大阿哥,奴才索尼求见。”
“主子,奴才鳌拜求!”
豪格正烦着呢,于是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儿?”
门外的索尼道:“大阿哥,大汗让人送来了密旨!”
鳌拜则道:“主子,小凌河南岸的南军大营异动,好像来了援兵!”
“快进来!”豪格一听是大事儿,只好让两人马上入内。
先进门的是索尼,捧着个黄布抱着的匣子,展开黄布后,可以看见匣子上有封条。
豪格赶忙撕了封条,打开了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张折起来的高丽纸。
豪格展开高丽纸一看,脸色马上就铁青下来了。
索尼和鳌拜都是豪格的心腹,见了他这样,连忙就问。
“大阿哥,是不是大汗不来锦州了?”
“主子,大汗有没有给咱们派援兵?”
豪格哼了一声:“人不来,援兵也不派......还说,说什么朱由检不来锦州,就不许跑路!他真以为袁崇焕好对付?老玛法和他自己,不都在宁远城下吃过亏?”
鳌拜眉头锁了起来,“主子,小凌河对岸的南兵气盛的很,人也多......”
索尼也说:“大阿哥......袁崇焕要不渡河来战,咱们还能撑住,要真让他过了小凌河,咱们的人撑不住啊!”
豪格哼了一声:“撑不住也得撑!”他看了眼鳌拜,“鳌拜,从现在开始,我的巴牙喇兵由你亲自掌握!”
巴牙喇就是白甲兵!
豪格是旗主贝勒,出征的时候当然要带着本旗的一部分白甲兵。而指挥这些白甲兵的,就是巴牙喇纛额真。那可是一旗之中有数的高官。
豪格知道鳌拜忠勇善战,所以才在关键时刻提拔他当了镶黄旗的巴牙喇纛额真。
鳌拜明白主子的意思,行了个打千礼道:“主子放心,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让主子有半点风险!”
......
“万,万,万岁爷,您怎么来了松锦前线?”
“万岁爷,您来之前,怎么也不让人知会一声,松山这里,可什么都没有啊!”
同一时间,朱由检已经到了松山城外的明军大营。鳌拜之前报告的援兵,就是朱由检到了。
和黄台吉一样,朱由检也会扮猪吃老虎,所以也没打出天子旌旗,风风火火的就到了袁崇焕的大营。
他上一辈子不就被个装了十几年的“带孝子”给救了?而且他还忍辱负重,装了50多年荒淫无道的昏君,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可不比黄台吉差。
所以直到他抵达松山大营门外,袁崇焕和刘策才知道朱由检来了!
“袁崇焕,刘策......”朱由检看见出迎的两个“前世冤家”,就忍不住皱了下眉,“你们不是说黄台吉领兵10万来了锦州?朕不放心,所以就亲自来此地和黄台吉交战了!现在松山大营这边情况如何?将士们有没有战意斗志?愿意随朕出战吗?”
第1959章 你们都跟朕一起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吧!
“陛下,小凌河对面的奴贼可不好打啊!”
“是啊,他们的兵马不比咱们少,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而且他们还守着小凌河险要,已经在小凌河岸边上下了寨子,咱们没有办法过去,只好夹河对峙......”
“万岁爷,咱们粮多,奴贼粮少,对峙上几个月,奴贼就得粮尽!”
“对,对,臣听说黄台吉喜欢自比诸葛孔明,他就是个粮尽兵败的命......”
松山城外的大营之中,袁崇焕手下的三总兵、六副将,这个时候正七嘴八舌的在劝朱由检别冲动!
冲动是魔鬼!冲动有危险!
现在小凌河对岸的奴贼那么多,冒险出击太危险了,还是隔河对峙比吃饭吧!这几年因为辽西屯田屯得不错,不仅种上了燕麦、黄豆、高粱米,而且还种了许多蕃薯。沈廷扬的海沙帮还送来了许多湖广稻米,怎么吃都够了。所以比吃饭,辽镇是一定能赢的!
朱由检听着这帮辽军宿将的话,真有点哭笑不得了......合着你们就跟奴贼比吃饭?不让你们上阵打奴贼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号称什么精锐,都嚷嚷什么五年平辽,现在要打仗了,怎么就剩下比吃饭了?
不过朱由检也没怎么发火,他早就知道辽镇的将门大多是酒囊饭袋了。就算有几个比较忠勇的,也是害怕奴贼的。
想到这里,朱由检就笑起来了,“黄台吉自比诸葛亮,可朕不是司马懿啊!朕自御极以来,年年用兵,什么时候当过缩头乌龟?朕可不会和人比吃饭......”他的语气忽的沉了下来,“朕意已决,要身先士卒,去和黄台吉一比高下!你们要是不想去,就留在营中吃饭吧!”
什么?皇帝又要身先士卒了?
还让咱们留着营中吃饭......这事儿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呢?是不是吃断头饭啊?
下面一帮辽镇将领当中马上就有人沉不住气了。
“万岁爷,您是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再亲冒矢石,老臣赵率教愿,率领儿郎出战,为王前躯!”
赵率教赵老爷子脸皮薄,而且也比较敢战,所以上辈子就战死了......
朱由检满意点点头,心说:老爷子,这辈子朕带着你去杀奴,别说一个黄台吉,就是来10个,也不是朕的对手!朕有黑枪、黑炮、黑锅......一定黑死那个胖子!
何可纲看见赵老爷子一大把年纪都出头了,也不好意思再躲着了,于是就出班奏道:“万岁爷,臣也愿意出战......头阵就让臣来打吧!”
朱由检也笑着点头:你也是忠勇之士啊!好样的!跟着朕去立功吧!
然后朱由检又扭头看着上辈子的“五臣”祖大寿,目光渐渐的阴冷了起来。
祖大寿是见过朱由检身先士卒的英姿的,当然知道这位天子不是在和大家伙儿开玩笑。
天子真的要身先士卒!
谁要是自告奋勇说要为王前驱,那就等着被这个皇帝拿黑枪逼着上前线吧!
可是现在袁都督手下仨总兵中的两个已经请战了,就他一个当缩头乌龟也不行啊!
想到这里,祖大寿也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万岁爷,臣祖大寿请战!”
好!算你识时务!朱由检将目光从祖大寿身上收回,又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也没辙了,手底下的三个总兵都请战了,他这个总督能畏敌如虎?他这几年都花了朱由检几千万军饷了......
“万岁爷,”袁崇焕道,“请让臣临阵指挥大军和奴贼决战......陛下只管在松山城内听捷报就行了。”
朱由检认真的看重袁崇焕:“袁都督,你不行!你不是黄台吉的对手......指挥10万大军与奴决死战的事情得朕自己来!
而且松山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朕不去!朕要去锦州......明天就去!”
明天?
这也太急了吧?
“陛下,”袁崇焕忙道,“时间太急了些吧......诸军来不及准备啊!”
朱由检瞪了袁崇焕一眼:“你都准备了6年了,还没准备好?当年你可和朕说要五年平辽的!”
袁崇焕脸一红,心想:我是喜欢吹牛,可你也没信啊!
“陛下,”一旁的刘策开口了,“现在我军和奴贼是隔河对峙,而且小凌河水深,难以涉渡,需要时间准备船只。”
“什么?”朱由检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对峙了那么久,你们连船都没有准备?不对啊,辽西靠海,你们辽军还以觉华岛为转运粮草之地,怎么会没有船?”
辽西走廊靠着海,辽镇的粮饷都从海路运来。不过不是直接运到辽西陆地上,而是先在觉华岛堆放,然后再向辽西各地发送。
运粮到觉华岛的差事却是沙船帮承包的,而由觉华岛再往辽西各处发运的活,则是由辽镇自理的。
所以辽军不可能没有运粮的船......现在只是没有渡河决战的船!
“有船,有船......”之前和刘策说没船的是袁崇焕,现在赶紧改口,“万岁爷一提醒,臣记起来了......臣是有船的!”
“明天有吗?”朱由检问。
“明天......”袁崇焕想了想,“来得及,来得及,总能准备好几十条,再多就得宽限些日子了。”
“到底是几十条?”朱由检沉着个脸,“一条船又能运多少人?袁崇焕,你不要和朕打马虎眼,要给个准数!”
“有50条船,每条船都可以装运100人!”
袁崇焕说的那是运粮船,一次可以运几百石粮食,装运100余人过个河当然不是问题。
“那就是一次渡河5000人了!”朱由检道,“既然有了船,明日就出兵......袁崇焕、祖大寿、赵率教、何可纲!”
“臣在!”
被朱由检点到名当然没跑,全都站出来了。
“你们各出多少人马?其中家丁多少?额兵多少?马兵多少?步卒多少?报个数吧!”朱由检语气冷厉,“明日你们人人都要身先士卒,所以就别想着留后手余力了......有多少精锐,都给朕拿出来!朕带着你们一起身先士卒,强渡小凌河,去和黄台吉拼了!
到时候你们人人都得跟着过河......所有出战兵将都过河后,朕就烧船!朕要学楚霸王项羽,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得,一个都跑不了了!
这回不是有人拎着尚方宝剑来督战,而是那个批发尚方宝剑的皇帝亲自逼上来了!
而且还不仅是督战,而是一起过河,要破釜沉舟,要背水一战......这是楚霸王再世了!
也不知道那个黄台吉能不能和刘邦相比?
大帐之内的总督、总兵、副将,全都知道没有办法“幸免”了,这次真的要拼了,拼命保命,许还有活命的机会。所以都在心里面算开小账了——得算算手下有多少真能打仗的?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就算一双,都上阵去杀敌吧!
就在他们算小账的时候,已经有帐前军的参谋拿着小本子来计数了——得先弄清楚下面到底有多少能上阵的,才能制定决战的方略啊!
而且明天还得点数,人数要是差太多,那可就得割脑袋祭旗了!
没一会儿,各将所报的数目就送到朱由检手中了,朱由检略略加了一下,有六万余人......这应该就是扣掉了辎重兵、打杂兵之后,真正的精兵的数目了。其中家丁有6000余人,骑兵有10000余骑。
朱由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兵,全体战兵都带三日的干粮......刘策,余下的军队都由你来带领,先往松山城堡屯驻,并准备庆功宴,等待朕凯旋而归!”
第1960章 风萧萧兮凌水寒,都督一去兮不复还!
大明崇祯六年四月二十二日,辽西,小凌河南岸。
当天色蒙蒙放亮的时候,松山城北的明军大营外,一片肃杀景象。
辽西健儿,蓟镇勇士,将门家丁。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已经肃立在大营之外的空地之上。兵甲整齐,刀枪森寒。
他们是袁崇焕、赵率教、何可纲、祖大寿等人花了五六年时间和两千几百万的军饷,以及他们的全部忠心和良心打造出来的精兵劲旅......哦,对,还砸进去22个千户总共200余万亩的耕地用来豢养家丁亲兵。
而且大明的天子和朝臣们还给了这帮军阀足够的信任,既没有派出监军的太监,也没有太多的弹章揭发他们贪污军饷和盗卖军粮的罪恶......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袁崇焕、赵率教、何可纲三人的操守还不错,在练兵屯田的事情上还算靠谱。
祖大寿当然比不过他们仨,但在唐指山战役中领略了大明第一勇士朱由检冲锋陷阵的英姿之后,祖家将门也开始卖力了。既然朱由检那么凶悍,那么后金看来是没什么机会取而代之了,就算能混下去,顶天就是个西夏的局面。那祖家将的定位也就是明摆着的——就是个世守辽西的场面。想要世守一方,当然得有实力了。
所以祖大寿也和袁崇焕、赵率教、何可纲一样,努力积攒自家的军事实力!
而朱由检这个皇帝也是他们这些辽西前线的将帅们遇到的最懂军事的万岁爷了,天启皇帝和万历皇帝同朱由检一比,简直就是俩军盲!而朱由检的军事能力,在祖大寿、赵率教、何可纲他们仨内行人看来,已经超过当年的东李西麻,也就是戚继光戚少保能与之相比了!
这种水准的军事家当了皇帝,辽镇的将帅当然能放开手脚练兵了!朱由检不仅不会拖他们的后腿,而且也不会让别人去捆他们的手脚,还能在军事上面指点他们,能够纠正他们和袁崇焕在军事布署、装备、训练、组织上的诸多错误。
最让这些辽镇将领感到意外的是,朱由检还针对几乎成为削弱明军战斗力的顽疾,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改变的家丁制提出了一个让各方面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家丁千户百户制。
朱由检将辽西走廊和辽西山区,由蓟辽将门自己开发出来的屯田千户和屯田百户所,都封给了蓟辽军的三总兵和六副将以及下面的一些参将,让他们用这些千户所的土地和屯田户去供养自家的家丁。
因为蓟辽将门一方面可以从几百万粮饷当中拿出一部分用于投资(这其实属于贪污);一方面又有二百多万辽东难民在关内生活困难,保守歧视(难民总是让人看不起啊),都巴望着回到辽东、辽西家乡,所以蓟辽将门可以很容易的招募到屯田户。因此辽西走廊和辽西山区的屯田情况,比之燕山、大宁要好太多了,到了崇祯五年六年的时候,辽西的22个千户所已经实现了盈利,可以用来养蓟辽将门的家丁了。
不过朱由检也不会让这帮蓟辽将门白白把自家的土地(用公款开发出来的)分给家丁当职田......他给蓟辽军的三总兵六副将画了最诱人的大饼!许诺他们在收复的辽西、辽东地盘上圈占同样数量的土地,作为自家的勋田,同时还允许他们世代领有辽西的22个“家丁千户所”。
当然了,朱由检嫡系军队的军将,也可以得到同样的待遇——在新收复的土地上受封世袭军千户和圈占勋田!
和逆子喜欢砸钱赏人,希望克难功臣都变成南京市民的做法不一样,朱由检喜欢给功臣封地授千户授百户,把他们变成小小的封建主......这基本上还是太祖朱元璋的路数,区别只是朱元璋搞了个“模糊封建”,并没有把千户所、百户所封给一帮老兄弟,而是让他们的子孙世袭卫所官职。
这种封法,有封建的好处,却没有封建的责任。所以一代人之后,几百个卫就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如果朱元璋将几百个卫下面的一千多个千户和一万多个百户都授给老兄弟们,明军的战斗力也许还能多维持几代!
而在朱由检这里,无论是帐前骑士还是蓟辽家丁,现在都是成了干劲十足的初代封建主义好战士。
而且蓟辽将门有了足够的土地和屯田户可以分给家丁,当然就能少贪点军饷少吃点空额,也能给下面的额兵发足饷了——袁崇焕、赵率教、何可纲、祖大寿他们几个现在都是有理想的军阀和官僚,在达到封侯拜相圈地的目标之前,当然得在自己的武装力量上多用点心了。
所以在大明崇祯六年四月二十二日这天拿出来摆在朱由检面前的62000蓟辽战兵,看上去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这62000蓟辽战兵是分属于一总督、三总兵、六副将的。和朱由检嫡系的帐前、殿前等军拥有严密的指挥和清晰的上下体系不同,蓟辽军和大部分的明军一样,是将兵权分给总督、总兵、副将等高官——原本连参加、游击也能分一部分兵权,后来在袁崇焕的几番整顿之后,总算将兵权集中到了一总督、三总兵、六副将等十名高官手中。
不过这十名带兵高官所掌握的战兵数目有多有少,大致上就是三总兵人多些,六副将人少些,而袁崇焕这个总督的督标人数则正好是6200,是个平均数。
这十个带兵官出兵的数目,昨天就已经报给朱由检了——不是随便报报的,真的要点数的!
朱由检带来的侍卫团官兵都会数数,现在分散下去数,不仅要数,而且还要记录每个人的姓名、籍贯、官衔、职位和饷额!
全部都要登记在册!
而且这些侍卫团的官兵一边记录,还会一边传达朱由检的圣旨!
“莫要怕死!万岁爷已经准备好了抚恤和棺材,从优从厚,抚恤银子起价就是200两......”
“万岁爷和袁总督还有各位总兵、副将,会同你们一起过河杀敌!当万岁的都不怕死,你们怕什么?”
“万岁爷有旨,凡是无令而退者,无论官居何止,皆杀无赦!”
“今日之战,万岁爷会亲自督阵,以摧破敌阵为功,不算首级,你们不可为割人头而乱阵脚......”
好啊,抚恤的银子和装尸体的棺材都有了!
而且万岁爷还有带着一群总督、总兵、副将一起过河......整整齐齐的,一个都不少,大家伙同生共死啊!
万岁爷当到这个份上,下面的大头兵还要怕死,那还吃什么军饷!
“万胜!万胜!大明万胜,吾皇万岁......”
点数刚刚结束,原本士气不高(怕奴贼啊!)的部队就开始欢呼了!
62000人的欢呼,那可真是惊天动地的气势啊!
而当士兵们开始欢呼的时候,袁崇焕、、赵率教、何可纲、祖大寿正在小凌河边的一处用来掩护渡河的炮兵阵地上苦劝想要身先士卒的朱由检。
“万岁爷,您是万乘之尊,怎么可以打头阵呢?您要是头一个过了河,还要臣等做什么?”
“是啊,万岁爷,头阵让臣来,您就在小凌河南岸督战吧!”
“万岁爷,臣愿意请战......”
三个总兵都在请战,抢着要头一个过河!
不过朱由检的目光却落在了蓟辽总督袁崇焕的脸上,“袁都督,你觉得朕应该打头阵吗?”
袁崇焕当然摇头了,“万岁爷,您怎么可以打头阵呢?您是大明皇帝啊!臣愿意为皇帝前驱!”
朱由检忽然点点头:“好!袁都督,头阵是你的了......你赶紧去调集督标,立即登船渡河!朕当高歌一曲,为都督壮行!”
袁崇焕一愣,他刚才只是说说而已......他是总督啊!哪有让总督打头阵的?
他赶紧给心腹大将何可纲打眼色,想让后者再次请战,可朱由检已经开始唱歌了!
“风萧萧兮凌水寒,都督一去兮不复还......”
第1961章 袁崇焕有种
“风萧萧兮凌水寒,都督一去兮不复还;平辽东兮灭建奴,五年之约兮今日始......”
一曲崇祯皇帝所作的《凌水寒》被上千名帐前骑士齐声高唱起来的时候。大明兵部右侍郎兼右都御史,总督蓟辽军务袁崇焕已经顶盔披甲,一脸悲壮,手持尚方宝剑,在督标参将戴承恩和百余名亲兵护卫下登上了一艘原本用来运粮的沙船。
直到登上沙船的这一刻,袁崇焕都有一种不大真实的感觉——自己不是总督吗?蓟辽总督啊,蓟辽大军的主帅,怎么给皇帝丢到一条运粮沙船上去送死......哦,是打头阵!
可这是为什么呀?
袁崇焕想了又想:难道是万岁爷嫌我花钱太多,战绩太少,吹牛太大,所以才罚我打头阵的?
可我是忠臣啊!在辽西的这几年也努力练兵、筑城、屯田了......怎么就被万岁爷当成个杀敌陷阵的武将来用了?
“轰轰轰......”
袁崇焕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时候,隆隆的炮声已经从河对岸传来了。
打响的是那种只能装个五钱重的小号弹丸的虎蹲炮,这是河对岸的后金军的火炮。
朱由检在松山大营门外的点兵动静太大,对岸的后金军都听见了。而且昨天傍晚涨潮的时候,五六十条沙船从小凌河海口冲了进来,也瞒不过后金军斥候的眼睛。
所以豪格和阿敏早就知道明军要强渡小凌河了!
不过他俩当时并不知道是朱由检来了,还以为是袁崇焕要拼命了,所以立即就开始布署半渡而击了。
虽然是半渡而击,但是小凌河北岸还是得马马虎虎设个防的——不设防,人家的家丁骑兵就渗透过来了,一旦被他们控制了战场,还打什么半渡而击?
所以豪格和阿敏当下分了工,豪格带人散在小凌河沿岸布防。而阿敏则集中精锐在锦州城养精蓄锐,等明军开始渡河后再行动,等他们半渡的时候,差不多就到达前线,可以发起攻击了!
现在打响虎蹲炮的,就是豪格所部的汉军炮手——这几炮也不是用来杀伤明军的,而是用来给豪格豪贝勒报信的。
豪贝勒大小是个旗主,怎么都不会整天在河边上眯着啊!被派来守河岸的只是豪格的部下,并不是豪格本人。
当袁崇焕自己也唱起《凌水寒》,在一片悲壮之中,冒着敌人的炮火(根本打不着),一船当选,向小凌河北岸的滩头而去的时候。豪贝勒正在锦州城内的贝勒府里面,给亲阿玛黄台吉写信问安呢!
虽然这个阿玛不是好阿玛,但是豪格还是得继续装孝子啊!
因为装一下,还有一点希望可以让阿玛回心转意,立自己为继承人。如果不装......那可就死路一条,要当第二个褚英(努尔哈赤的嫡长子)了。
正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信里面写自己幸福的童年时光的时候,索尼和鳌拜就双双来报了。
“贝勒爷,南军开始渡河了!”
“贝勒爷,不得了啊!打头阵的是南朝的蓟辽总督袁崇焕啊!”
豪格闻言一愣,连自己幸福的童年都忘了,忙抬头看着索尼和鳌拜。
“你们说什么?”
“贝勒爷,”索尼道,“咱们摆在小凌河边的几个牛录额真都报告说看见袁崇焕的大纛和他的督标兵渡河了。”
这次豪格出兵锦州用的是“佥丁法”从一千几百个牛录中各佥丁10人(旗丁5人,包衣5人)从征,不过担任骨干的还是豪格自己的镶黄旗人马。在下面带兵的,也都是镶黄旗出来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
另外,豪格还从阿敏军中借了一些在锦州前线和明军打老了仗的老兵,专门负责认旗和分辨敌军所属。
就是他们发现第一批渡河的部队居然是袁崇焕的督标,而且袁崇焕本人也极有可能打了头阵。
“真没想到袁崇焕居然那么有种!”豪格眉头皱着,“看来从锦州传回沈阳的情报有误啊!”
“贝勒爷,”索尼道,“这个袁崇焕有种也好,没种也罢,都是半渡了......二贝勒总不会连一个半渡的袁崇焕都对付不了吧?”
鳌拜也道:“是啊,二贝勒如果能把袁崇焕打死或活捉了......那么小凌河一战也就赢定了,贝勒爷在国中的威信也能大涨啊!”
“说的也是!”豪格点点头,“走......咱们点齐兵马去找二贝勒,和他一起出击!”
“嗻!”
“嗻!”
.......
“袁制军平日待你们如何?”
“好!”
“你们吃谁的饭?穿谁的衣?”
“我们吃袁制军的饭,穿袁制军的衣!”
“当如何报答!”
“以死报答!”
“何时报答?”
“今日!就在今日......”
“为制军效死!”
“万死不辞!”
小凌河北岸,刚刚登上滩头的袁崇焕的督标亲兵也不含糊,一边组织起十余个枪阵,将袁崇焕团团护卫起来;一边就开始进行战前动员了。
袁崇焕手下的亲兵游击、千总们都是袁都督简拔于行伍的实在人,不会讲什么大道理,说的都是一些朴素的真理。
这支军队是袁崇焕亲手建立的!
而且袁崇焕这一任蓟辽总督已经干了6年,以袁崇焕的水准,6年时间别的事情不一定能干好,自己的督标绝对能整治起来。
看他把自己的总督衙门摆在宁远就知道他对自己的督标多么有信心了!
而且朱由检也是内行,什么兵好,什么兵烂,一看就知道了......在62000蓟辽军列队的时候,他已经看出袁崇焕的6200标兵是其中最好的步兵。
祖大寿、赵率教、何可纲他们的兵,都是围绕家丁骑兵进行作战的。只有袁崇焕的6200标兵是真正的步兵,编制抄了朱由检的帐前步军和殿前步军,编了一个亲兵队(骑兵)和6个步兵营(每营1000人)。只是火铳兵比较少,每营只有100人,另有200弓箭手。
而袁崇焕平日对自己的标兵也的确不错,待遇好,升迁的机会也多——袁都督经常命令自己的标兵出击去和后金军打一些小仗,既能积累功勋,又能锻炼队伍,所以他们也不是特别怕后金兵。
现在到了需要标兵们效死力的时候,他们当然也不含糊!
看见手底下人的士气鼓起来了,袁都督终于也放心了,让人牵来了战马,然后上马带着亲兵巡视大阵了。
刚刚摆好的大阵是以5个营方阵在外围,摆出一个却月型,还有一个营方阵居中,保护袁崇焕。
“为袁大人效死!”
“和奴贼拼了!”
下面的士兵看见袁崇焕挺有种的,士气自然起来了,全都疯狂的欢呼起来了。
欢呼声传到了对面的后金军战线——是战线不是战阵,就是几十小股的骑兵散在小凌河北。
豪格和阿敏就在其中一队骑兵当中。
两人都站在马蹬上,举着个千里镜在看明军的表现,越看越觉得不对啊!
袁崇焕真的拼命了!
至少五千亲兵组成了几个靠得很近的方阵,真是长枪如林人如虎啊!
“没想到这个袁崇焕真敢孤身犯险啊!”
阿敏也大吃了一惊,他和袁崇焕当了好几年的对手,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豪格问:“怎么样?能灭了这些南蛮子吗?”
“能!横竖就是几千人。”
第1962章 火枪队长袁摇旗
大明崇祯六年四月二十二日,辽西小凌河战场上的形势是这样的。
明军大部队在小凌河以南列阵展开,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因为明军的侦查骑兵被小凌河阻挡,所以搞不清对岸后金军的虚实。因为搞不清虚实,所以朱由检就派出了自己手头最强的步兵——蓟辽总督的督标,还让袁崇焕亲自带领,过河去结成坚阵。
在袁崇焕的6200步兵结阵完毕后,朱由检又命令侍卫团炮营的渡河官兵和蓟辽军炮标的一个营一起渡河,同时也将4门12斤红夷短炮、4门24斤黑锅炮、8门3斤野战炮一起运过河(这些火炮除了4门黑锅炮是根据朱由检的命令从大宁拉过来的,其余都是蓟辽军的炮),开始在袁崇焕的督标军抢下来的滩头阵地上设立炮兵阵地。
而后金军那边,就是豪格带来的14000人(其中包衣占了半数)和阿敏的7000余人(他们主要是镶蓝旗满洲、镶蓝旗汉军和镶蓝旗朝鲜的兵丁),拢共就21000余人,总兵力只有对岸明军的三分之一。
不过后金军也不是没有胜算,因为他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形。
而且因为明军的骑兵之前没办法渡河侦查,同时后金军又故意大张声势,虚建大营,广立旗帜。所以明军直到战役打响,也不知道后金军的真实实力,甚至还认为黄台吉就在锦州。
另外,后金军的21000余人也不是平均分布在漫长的小凌河沿岸的,而是集中在锦州城内和锦州城南的一个大营当中。用来看守小凌河北岸的只是十个木堡和千余骑兵,靠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明军大举渡河。而且小凌河的宽度有限,布署在河南的12斤红夷短炮和24斤黑锅炮都能把炮弹准确的轰到北岸守军的头顶上。
所以,后金军只是用这千余骑兵和十个木堡遮蔽战场,不让对手窥探到己方的虚实,同时掌握渡河的明军的动向。而后金的主力,则在养精蓄锐,等着明军半渡时发起致命一击。
而现在就是半渡而击的机会!
刚刚巡视了一遍那五个顶在前沿,组织了个大却月阵的长枪方阵的袁崇焕,才回到那个摆在却月阵后方的中军方阵,就听见了手底下人大喊了起来:“奴贼上来啦!好几千人......”
奴贼啊!大量的奴贼!第一波就是好几千,后面的当然就更多了!
袁崇焕心里当然是害怕的!
他这几年虽然带兵去锦州城外割过几茬燕麦,但那只是在欺负实力不足的阿敏。而且袁都督每次都捡农忙的时候出兵,就是瞅准了后金不可能放着广阔田野里的庄稼不割,点集大军来锦州和自己拼命。黄台吉要真来了,袁都督一准开开心心跑回宁远去死守——只要黄台吉点集大军误了农时,袁都督就算赢了!
因为袁都督去锦州割庄稼时,打得就是兵粮战的主意。
现在蓟辽军有粮,而后金国乏粮!
蓟辽军有整个大明朝提供补给,而且还有几十万返回辽西的辽民帮着种庄稼,蓟辽的兵将完全是脱产的。所以他们可以在农忙时出兵,去破坏后金的生产。
而黄台吉也能忍,任凭袁崇焕在锦州割庄稼,就是不出动大兵......
但是现在不是农忙时节,现在都入夏了!
所以黄台吉一定带着大兵来了锦州,袁崇焕知道自己这回凶多吉少了。
不过袁都督到底还是个血性书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所求的就是碧血写青史,姓名传千古了!
就是死,也要死出个忠臣的模样!
想着名留千古的事儿,袁都督就把刚刚从朱由检那里拿到尚方宝剑抽出来了,然后大声对左右吼道:“传令诸军,今日就是袁某报国效死之时......谁敢临阵脱逃,袁某必以此剑力斩之!
今日袁某与诸君皆陷死地,诸君先走一步,袁某随后就来,共赴黄泉,再去斩贼酋努尔哈赤之魂!”
到底是袁崇焕啊!就是能吹!死了下黄泉还要斩努尔哈赤的魂!
袁崇焕能吹,他手下的标兵能喊,得到袁崇焕“共死赴黄泉,再斩奴贼魂”的命令后,立即就发出了最大声的呐喊!
“以死报国,就在今日,愿随都督,共赴黄泉......”
喊声震天,把正指挥镶蓝旗的兵将向前推进的阿敏吓了一跳。
阿敏是懂汉语的,他爹舒尔哈齐还想投靠李成梁当大明的忠臣,他怎么可能不学汉语?
所以他能听懂袁崇焕手底下人的嚷嚷......这个袁崇焕真的渡了河,而且还要拼命了!
“阿玛,袁蛮子的兵好像士气很高啊!”阿敏的儿子爱尔礼这时凑到老爹跟前,一脸的凝重。
“怕什么?”阿敏横了眼儿子,“袁蛮子再发疯也就那点本事,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现在背水列阵就是找死!你亲自去指挥死兵,先用楯车推了他们的长枪阵,再扑上去肉搏!”
现在的后金军很少会推着楯车上阵了,因为楯车容易挨炮轰,那玩意儿给个3斤或是3磅的弹丸一打就碎了,碎木片到处乱飞,砸着谁都是非死即伤。
不过在小凌河前线,阿敏还是让手下打造了一批楯车。因为他觉得明军的炮兵不大可能头一批就跟着步兵一起渡河,而且楯车对明军的枪阵还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所以阿敏现在摆开来的,就是镶蓝旗汉军、朝鲜在前面推着楯车打先锋当死兵,镶蓝旗满洲在后面压阵当锐军的阵型。
因为袁崇焕摆出了一个“刺猬铁桶阵”,而且还背水列阵,所以阿敏也没让满洲兵上马,全部都步行推进。
由于阿敏所部的出发阵地距离小凌河有点距离,所以他们得走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在战场上。
现在交战的双方并不是面对面离开两三箭之地拉出大阵,而是明军摆铁桶阵占桥头堡,后金军用散成小队的骑兵(镶蓝旗蒙古)控制战场,同时将大队至于明军的视线之外,还照着《三国演义》的办法,让一小部分骑兵拖着树枝到处乱跑,制造烟尘,假装有大军正在调度......
“是楯车!”
一个好像耍杂技一样,站在马鞍上观察敌方情况的袁崇焕的亲兵忽地大吼了起来。
“多少辆楯车?”袁都督问。
“不下100辆!”
一辆楯车后面至少有二三十后人,一百辆楯车就是两三千人,这还是死兵,加上锐兵就是五六千了......第一波就上来那么多,奴贼要拼命啊!
袁崇焕的心已经凉了一半,不过他还是很快稳住了情绪,大喊一声:“全体火铳队,跟本都督上前!”
好嘛,袁崇焕要亲自上前指挥交战了!
而要跟着他上去的,则是6个火铳队,也就是他手下的六个步军营所属的火铳兵,总共600人。他们已经被袁崇焕从各营之中抽调了出来,由他亲自掌握。而且这600火铳兵还是在袁崇焕亲自督导下训练出来的!
袁崇焕是广州府东莞县人士,他家距离盛产斑鸠铳的佛山镇可没多远,而且他又和孙大炮那么要好,能不懂怎么用火铳?不懂他也能学啊!
所以现在的大明兵部右侍郎兼右都御史,总督蓟辽军务袁崇焕,已经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火铳队长。
600名斑鸠铳兵,在“袁火铳”的指挥下,分成了三队,迎着百余辆楯车,背靠三个长枪方阵,就摆好了射击队形。而袁崇焕本人也下了战马,站在火铳队的第一排的中间(斑鸠铳的队形一般比较散),身边还跟着一名旗手,举着一面红旗。
所有的铳兵不看敌人,就看着这面红旗,红旗落下,他们就要开始射击!
看着百余辆楯车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三四十步开外,袁崇焕猛地从那旗手手中抢过那面红旗,然后用力摇了几下,才猛的落下。
旗落,铳响!
第1963章 五年平辽不是梦!
旗落,铳响,楯穿,人惨!
二百枚一两八钱重的铅弹射了在后金军的楯车阵中央的三四十台楯车上面,立时就打出了一百多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厚重的木楯遇上斑鸠铳的弹丸,就跟纸糊的差不多,都是一击而穿!
铳响还在耳边萦绕,惨叫的声音就随即而起来。
如果袁崇焕站在那白余辆车楯的后方,此时就能看见一群抱着脑袋,满头满脸都是血的辫子兵在地上翻滚着惨叫了。
这些家伙还能惨叫,当然不是最惨的。因为把他们的脑袋打开花的只是被铅弹击碎、打飞的木头碎片。如果是真正的铅弹打在脑壳上,哪里还会惨叫?那不成丧尸了?
不过有木楯挡着,袁崇焕也看不见后面的奴贼辫子兵已经倒下了好几十(大部分还能惨叫),而且也没功夫去看。
因为战斗还在继续,他这个“火枪队长”,现在还得监督自己的手下认真装填,认真开火,认真杀人!
作为一名优秀的火铳队长,袁崇焕当然知道办好火铳兵的诀窍——那就是认真和负责!
从挑选火铳、火药、弹丸和使用它们的火铳兵开始,就要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一句话,他得拿出十年寒窗读圣贤书写毛笔字的那股认真劲头,去办火铳兵。
除了认真,还得负责!
从火铳、火药的采买,到火铳兵的日常训练,到现在上了战场……每个环节都得有人负责,哪个环节出了错,负责之人就得挨罚甚至挨刀。
而袁崇焕也不能当个甩手总督,他得亲自负总责!
没错,就是他这个大总督去为几百个火铳兵的装备、训练、作战负总责!
似乎很不合理,但是明朝军队和官僚体系的效率就是这样。
如果袁崇焕这个总督不亲自抓自己的督标军和督标下面的六百火铳兵,现在上了战场一准要掉链子。
对于明朝官场弊病非常了解的朱由检,早在几年前向袁崇焕推荐斑鸠铳和太祖长枪阵的时候,就一再叮咛他要亲自抓好督标特别是火铳兵的装备和训练。
千里之行始足下,平辽灭虏须认真。
今天朱由检让袁崇焕打头阵,就是要看看他怎么负责!
而从袁崇焕现在的表现来看,他也许不是一个好都督,但是作为火枪大队长,总还是合格的。
六百名火铳兵在他的指挥下,先是轮射,边打边退,在后退到了贴近长枪阵的位置后,又开始玩起了三段击。
也就是一人射击,两人装填,也不齐射,而是装完就打——三段击操作起来比较复杂,三人小组打打配合还行,如果还要打齐射,指挥起来难度就更高了,射速也会下降。
其实在排队枪毙的时代,线列步兵在战场上和敌人对射的时候,也就打个几轮齐射,然后就该打乱枪了。
因为几轮齐射之后,战场上就非常混乱了,枪声、炮声、惨叫声、呐喊声,全混杂在一起,而且还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军官们根本没办法指挥齐射。
虽然不是齐射,但是楯车的目标很大,移动的又慢,而且距离又近,对训练有素的火铳兵而言,是很容易打中的。
而对面楯车后面的后金兵,也开始反击了,拉弓射箭,开始一边前行,一边抛射羽箭。
不过这些箭镞没有什么准头,对于披甲顶盔的明军火铳兵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火铳的射击,依旧不紧不慢的进行着!
而指挥后金军死兵的阿敏的长子爱尔礼也是个狠角色,哪怕前面的铳声打得跟炒豆子一样,他也丝毫不惧。
爱尔礼虽然是个满三代,但是他年纪不小,已经三十多岁了,是参加过萨尔浒之战的老资格了。和明军打生打死十几年,什么时候怕过火铳?
就看见他穿着两三层的重甲,戴着个顶上有个“避雷针”的头盔,挥舞着一把关东大扫子,在那些推着楯车向前进的镶蓝旗汉军和镶蓝旗朝鲜军背后,大呼小叫着督战。
还有几十个镶蓝旗的白甲兵在他的指挥下列成一线,就逼在前面的汉军、朝鲜军背后,把这些炮灰兵死命的往前逼。
别看前面的汉军、朝鲜军已经死伤了不少,可这位镶蓝旗的少主,却是一脸兴奋的表情。
因为前方的明军到现在只发铳,不开炮,连用床子弩发射的爆裂箭都没有一支。
看来明军还没来得及将火炮和床子弩运上来,要不然他们早用来轰楯车了。
没有火炮,单靠斑鸠铳虽然可以给楯车后面的汉军、朝鲜军造成伤亡,但是只要督战的真满洲手上的刀子够利,剩下还能动弹的汉军、朝鲜军,还是可以把楯车推上去的。
而那一百余辆挨打楯车阵后面,还有18张真正的王牌,就是18门装在两轮推车上的虎蹲炮!
楯车的作用,除了掩护后面的步兵,撞击明军的枪阵,就是掩护这些虎蹲炮了。
只要把虎蹲炮护送到明军枪阵前方二三十步的距离上,一阵猛轰,就能轰垮枪阵,然后就是八旗天兵冲上去屠杀了!
想到这里,爱尔礼望了眼前方,看不大清了,一片的硝烟弥漫,但是那些楯车和明军枪阵的距离应该不远了。想到这里,爱尔礼就大吼一声:“吹号,开始冲阵,都他n的给老子冲,冲垮袁蛮子的枪阵!
虎蹲炮队也给老子上,轰死袁蛮子!”
......
今儿小凌河战场上没什么风,所以六百支斑鸠铳打出的硝烟一时散不去,就一层层堆在明军阵地前沿了。
所以袁崇焕也和爱尔礼一样,看不大清前方的状况。不过他还是能听见对面敌军发出的呐喊声越来越响!
敌人已经靠近了!
“传本官将令!”袁都督也开始调整布署了,“火铳兵停火后撤......长枪阵,准备冲锋!”
袁都督背后,自然有传令的亲兵,飞奔着就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火铳兵很快停止射击,开始穿过长枪阵后撤。
袁崇焕也往后退了退,带着亲兵步行到了两个长枪方阵的中间,不过并没有走远。
这时战场上的硝烟已经散了一些,交战双方都能看见对手了。
明军这边,三个长枪方阵的前三排战士,已经将手里的丈三长枪端平,指向前方,而余下的长枪,依旧指向天空,从正面看,就是三个长枪丛林。
而后金军这边,还有**十台楯车在继续推进。
楯车后面的后金兵也展开了队形,清一色披着蓝色棉甲,大部分也持着长枪!在一片蓝色之间,似乎还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袁崇焕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虎蹲炮!
这下袁都督也急了,从来都只有他发炮轰别人,今儿好像要反过来啊!
这可太欺负人了!
“丢老母!”袁都督骂了一声,就把尚方宝剑向前一指,“顶硬上去,几大就几大啦,和鞑子拼啦!”
老袁都飙起广东话了!
不过他的督标亲兵都听惯了广东话,基本上能明白意思,当下就举起唢呐一阵猛吹。
唢呐起,冲锋始,枪阵如潮,杀声动天!
早就憋着一股劲儿的三阵长枪兵同时发喊:“报袁公恩,杀鞑子啦!”
四五千大兵,就如潮水一样向前冲去!
对面推着虎蹲炮的汉军炮手哪见过这种明军?也不瞄准了,抖着手就点燃了引线,一阵硝烟过后,上百枚五钱弹丸就被喷出了炮膛,从明军枪阵前扫过,顿时扫倒了十七八条好汉。
但是这样损失对袁崇焕的标兵而言算不了什么......今天是万岁爷督战,袁都督领着大家拼命。
这样的仗,打死了也值!
转眼之间,三个枪阵就以泰山压顶之势,猛地撞上了两三千镶蓝旗的汉军和朝鲜军兵丁。
一冲之下,后者就立刻崩解!
看见镶蓝旗的八旗兵居然没有挡住自家长枪兵的一击,还在第一线督战的袁崇焕都有点吃惊了。
原来本都督那么能打啊!
看来五年平辽不是梦啊!
第1964章 朕要过河,朕要去杀黄台吉!
赢了!
真的赢了!
袁崇焕袁都督用沾满了硝烟的手抹了抹眼珠子,然后定睛再看,没错,真的赢了!
看见自家的亲兵顶着镶蓝旗奴贼的虎蹲炮冲锋,居然还一击得手,用长枪阵冲锋打得两三千蓝甲兵四散溃逃,连楯车和虎蹲炮都不要了,袁崇焕真有点感慨万分了。
虽然他从天启六年开始就在辽西领兵打仗,到如今已经在辽西前线呆了六七年之久,但他一直都是督军的文臣,而不是直接指挥部队杀敌的武将。
有几次他也亲临一线,还下达过作战命令。但那也是作为一个文臣下达的比较笼统的命令,并不是没像今天这样,直接上了前线,和一个武将一样,去指挥自己的督标亲军去同八旗兵血战。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他那么能打!
这才头一回带兵临阵,就杀得三四千,不,好像是五六七千不可一世的八旗兵大败亏输了。
袁崇焕心想:原来我真正的天赋还是当将军啊!都没怎么学过,已经那么厉害了,真是太了不起了。要是当年不是习文,而是去练武,现在大概早就把奴贼给剿灭掉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回头去把那个什么《太祖兵法》拿来好好自学一下,以后就亲自带兵打仗了!
就在袁崇焕被自己的军事天赋给震惊到的同时,率领2000镶蓝旗真满洲兵督战压阵的阿敏,也被眼前己方兵败的场面给惊呆了。
他可是常驻锦州和大明蓟辽军对抗的一线统帅,已经和蓟辽军对抗了好几年,而且也能感觉到蓟辽军的实力越来越强......虽然他们还有点怯战,但是真的打起来,镶蓝旗的汉军、蒙古军都不是蓟辽军的对手,也只有真满洲顶上去才能取胜。
但是因为取胜的代价不小,基本上是杀敌一百,自损个四五十!
这种损失对蓟辽军而言不算什么......只要给钱给土地,蓟辽军不怕招募不到勇士。
可阿敏的真满洲补充起来非常困难......补充一个家养的真满洲得18年!
捉一个野生的真满洲倒是快一点,可是距离辽东比较近的山野当中的野生女真早就给抓完了,再要抓就得去黑龙江流域、大兴安岭和鲸海沿岸了。
可要跑去黑龙江流域、大兴安岭和鲸海沿岸抓野生女真,这成本可就太高了。就算能抓到一些野生女真,也是两黄旗拿了去加强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分给镶蓝旗。
所以阿敏这两年在和蓟辽军的对抗中,就不得不慎用真满洲,多用假鞑子——这种办法虽然保存了真满洲的元气,但同时也在磨练蓟辽军,让蓟辽军在一场场他们可以承受的战斗中,变得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有信心......
但是蓟辽军再怎么去变强,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就击溃了数量和他们差不多的假满洲啊!
假满洲虽然不如真满洲,但也不至于让蓟辽军一击而溃啊!
而且这些假满洲还推着楯车,还有虎蹲炮......就算让阿敏带着真满洲去杀,也没那么容易就杀散了吧?
就在阿敏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手底下的真满洲已经开始射杀溃退的假满洲了——他们是督战的锐兵,当然要阻挡前面的假满洲死兵败逃。
可是真满洲的弓箭再厉害,也没已经冲起来的长枪阵恐怖啊!
那可是无数根长枪放平或高高托举起来,组成了一堵堵布满了致命的枪尖的移动的城墙。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三个长枪阵在冲锋了,而是五个长枪阵一起向前,蓟辽军方面投入进攻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5000——袁崇焕看见中路突破之后,马上就让两翼跟进,只留下一个长枪阵守在渡口,等到大炮过河。
只要宁远炮营参加彭簪古指挥的12斤红夷短炮渡过小凌河,那么小凌河渡口之战就被袁崇焕给拿下了!
“阿玛,不行了......”阿敏的长子爱尔礼已经退下来跑到他阿玛跟前求救了(他也是临阵退缩,不过没人敢一箭射死他),“汉军、朝鲜军完全挡不住......必须投入满洲兵了!”
投入满洲兵?
阿敏这才从自己是思绪中反应过来,伸着脖子向前一看,顿时就倒吸了口凉气。
前方正碾压过来的哪里是兵啊?完全是几堵会移动的长枪城墙......在这几堵城墙周围,还有不少火铳兵、弓箭手不断开火射箭,还有许多刀牌手在枪阵两侧紧紧护卫。
挡在这几个长枪阵前面的镶蓝旗汉军和朝鲜军的兵丁,根本没办法与之对抗,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射箭。可是他们又遭到了明军的火铳兵、弓箭手,还有督战的八旗兵真满洲的前后夹击。死伤的一片一片的,哭喊惨叫的声音响彻战场,几乎都要压倒明军的“杀奴!杀奴!”的口号声音了。
打了一辈子仗的阿敏当然知道,不会动的长枪阵并不可怕,动不了的长枪阵也不可怕——前者是自己不能动,一动就散架。后者是缺乏火力和骑兵掩护,因此不能动弹,浑河之战中的白杆兵就是这样。
而能够排除敌方的火力和干扰,以严整的队形如墙而进的长枪兵,才是最最可怕的,是同样的结阵枪兵之外的步兵所无法阻挡的。
不过八旗真满洲可不能用枪阵去对抗明军......在枪阵作战中,个人的武艺用处不大,无法就是互相拍击或捅扎,这就是杀敌1000,自损800的打法!
“快,快去牵马来......”阿敏向左右的白甲兵大喊,“所有人都上马!爱尔礼,你也上马!”
爱尔礼一愣,“阿玛,咱们要撤退吗?”
阿敏瞪了一眼儿子,“撤个屁,大阿哥还在督战呢!而且今天的这一战就是决战了......你没看见吗?袁崇焕的督标都上来了,这是要拼命!”
“阿玛,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阿敏一咬牙,“拼命呗......咱们八旗的男儿,一身的本事八成在马背上!要拼命,当然得上马!
对了,爱尔礼,你赶紧去见大阿哥......将这里的情况都告诉他,让他赶紧派援兵上来!要是来晚了,半渡而击可就击不成了!”
......
“好一个袁崇焕,初战告捷,已经把渡口抢下来啦!”
小凌河南岸,看见袁崇焕指挥督标大显神威,击退了后金镶蓝旗兵马的朱由检已经高兴的有点手舞足蹈了——他并不知道小凌河对岸只有两万多后金兵,其中真满洲才几千,他到现在还以为黄台吉就在对岸呢!
“来人,牵马,朕要过河,朕要去杀黄台吉!”
朱由检的这话一出,在场的三总兵六副将脸色都变了——你又要坑我们?已经把一个蓟辽总督坑成冲锋陷阵的参将、游击了,现在又想让我们这些总兵、副将去拼命?
大家伙都不言语。
但是朱由检身边的侍卫却不含糊,很快就把马给牵来了。
而且朱由检带来的骑兵,也开始在小凌河边集中,看这样子,真的要渡河去交战啊!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出面拦着点?要不拦着......皇帝真过去了,这可好啊,一个皇帝,一个蓟辽总督都上了前线,他们这帮总兵副将却缩在后面。
等打完锦州之战,他们还当什么官?等着锦衣卫诏狱里面吃牢饭吧!
可是要拦着......搞不好又给诳到前线去拼命了!
第1965章 把你们的家丁交出来!
其实一帮总兵、副将都误会朱由检了。
朱由检哪儿那么会坑人啊?他又不是逆子,坑起人来六亲不认,连亲爹亲弟弟亲儿子都不放过......朱由检真没那么黑,他什么时候坑过老爹和兄弟?根本没有吧?而且他也没坑过儿子。
另外,朱由检比逆子更喜欢冲锋陷阵,他比逆子更迷信,相信自己身负天命,是打不死的天选之人。
而且,朱由检还喜欢打黑枪和打黑炮......这两门手艺都是天下第一啊!
黄台吉不被他发现就算了,要是被他找着了,黑枪不行就黑炮,24斤黑锅炮架起来轰,武功再高也白给。
再说了,黄台吉的武功也不可能比朱由检高的。两人要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单挑,朱由检也赢定了。
看见朱由检大摇大摆的要去骑一匹波斯大洋马了,蓟州镇总兵赵率教又一次沉不住气站出来了。
“陛下,让老臣上吧!”
朱由检回头看了眼跟个老黄忠似的赵老将军,都60多了,还上去干嘛呀?难道是想当忠烈吗?不必了......你上辈子当过了,这辈子没有机会了,因为朕手下没有多少忠烈指标,你就老老实实病死榻上吧!
朱由检说:“赵总兵,你年纪大了,不适合上阵厮杀,还是留在这里指挥大军渡河!”
“万岁爷,”赵率教哪肯服老?嗡声嗡气地说,“臣虽年老,但依旧有廉颇之勇!如果陛下一定要过河,臣愿意护卫在陛下左右!”
你护卫朕?朱由检看着赵老爷子,心想:朕护卫你还差不多!
“赵总兵,”朱由检摆摆手道,“你如果真的不放心朕,那就让你的家丁跟着朕过河。”
家丁?赵率教当然不舍得了......那可是他儿子、他孙子当总兵的本钱!如果给朱由检拿去胡乱折腾没了,赵家将还怎么混?
“怎么?不舍得?”朱由检笑吟吟问。
赵率教哪里敢说不?连忙道:“舍得,舍得......老臣这就让犬子光远带着他们护卫在万岁爷左右。”
朱由检笑了笑,“你儿子赵光远素有勇名,只是少了一点立功的机会,这次就和朕一起去杀黄台吉,如果成功了......也就够资格当总兵了!”
对于杀黄台吉这事儿,朱由检倒是信心十足啊!
“老臣就替犬子多谢万岁爷栽培了!”
朱由检哈哈一笑,目光又转向在场的另外两个总兵和六个副将,意思很明白了——你们也把家丁拿出来吧!
“万岁爷,”祖大寿笑着道,“臣有1500家丁铁骑,由臣的两个儿子分领,就让他们一起跟着陛下去立功吧!”
朱由检笑着点头:“好说,好说!”
装,继续装!朱由检心说:你家的那些五臣、四臣、三臣的,能装到上忠臣传就好了。
“陛下,”何可纲也道,“臣也有1000家丁,由臣的兄弟带领,也给陛下带去小凌河北岸吧!”
“陛下,臣有500家丁......”
“陛下,臣也有家丁.......”
蓟辽的三总兵、六副将都有家丁,光是带到小凌河前线的家丁人数就在6000左右,现在全都给朱由检几句话哄骗出来了大半——总要给人家留点在身边的。
这下跟着朱由检过河的人可多了,他自己带来的大约2000骑,再加上约5500家丁铁骑,总共7500骑!
而跟着朱由检一路过来的2000骑当中,至少有1200骑已经配上了鲁密铳,另外还有6门可以跟随骑兵行动的轻型3斤炮——经过几年的发展,宣府铳厂、炮厂的产量也上来一点了。年产鲁密铳已经超过2000支了,年产各式火炮(除了黑锅炮都是青铜炮)也达到了近200门。
这样的产量和当年朱慈烺统治江南六年后的枪炮产量是不能比的,但是也够朱由检的骑兵和炮兵使用了。至于步兵使用的斑鸠铳,目前还是从广东购买......在皇庄买盘的刺激下,佛山斑鸠铳的产量增加很快,现在每月都能供上1000多支,大部分都被朱由检买去了。
另外,财力比较充沛的蓟辽军也模仿宣府铳炮厂,请了葡萄牙洋匠和广东、福建的工匠(蓟辽军的老大是广东人,使用红夷炮的炮兵则都来自福建),在宁远开设了铳炮厂,可以生产12斤短管红夷炮和3斤红夷小炮等新式火器。不过产量比宣府铳炮厂更低,每年只有四五十门,主要供应蓟辽军。
这样的新式火器产量,虽然比不上逆子当年的成绩,但是也足够对付后金国了。
......
就在朱由检带领骑兵过小凌河的时候,小凌河北岸的战局再次发生了变化。
由于大批八旗马队的出现,袁崇焕发起的第一波进攻已经结束,又回撤到了滩头附近,重新布署了一个却月阵。
和之前的那个由5个长枪阵组成的却月阵不同,新的却月阵由6个正面更宽阔的长枪阵组成,而且还得到了刚刚过河的蓟辽军炮兵的支援。如果后金军再要出动楯车,可就要挨炮轰了。
有了炮兵掩护的却月阵当然是立于不败的,但是后金军的骑兵也遏制了袁崇焕的攻势。
而黄台吉的大纛和大队八旗兵步骑的出现,也让袁崇焕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了。
虽然长枪阵的冲击力很强,但是却很容易被灵活机动的骑射攻击弄得损失惨重。所以在己方的骑兵过河之前,袁崇焕也只能暂时摁下和后金军决一死战的心思,命令已经冲了一阵,消耗了不少体力的长枪兵就地盘腿而坐,休息并且进食。
而朱由检就在这个时候,乘坐一艘沙船过了小凌河,出现在了袁崇焕的跟前。
“袁都督,斩获多少?”下了船的朱由检,一看见还处于亢奋状态的袁崇焕,就知道这家伙刚刚打了胜仗。
“回禀万岁爷,”袁崇焕笑道,“臣刚刚重创了奴贼的镶蓝旗所部,斩首700余,缴获虎蹲炮15门,俘虏奴贼100余......已经可以算得上大捷了。”
这样的战绩搁在过去,的确是一场空前大捷了!
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奴贼这个东西,多了也贬值啊!过去是八旗,现在是八乘八旗,一下扩了八倍,怎么可能不掉身价?
“可曾发现黄台吉的踪迹?”朱由检又问起了黄台吉的情况。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黄台吉了......只要能打死他,大明的天下就稳如泰山了。因为朱由检知道,现在的后金国内并没有谁可以轻轻松松就取代黄台吉。
豪格不行,多尔衮也不行,代善和莽古尔泰就更别想了。
所以黄台吉一死,后金国内一定大乱,而且没几年太平不了,没准就元气大伤了。
“万岁爷,已经发现了黄台吉的大纛!”袁崇焕说,“就是黄底的四方形龙旗......五六里开外。”
袁崇焕说的其实是冒充黄台吉的豪格所部,豪格虚张声势的本事还是不错的,才一出场就把袁都督给镇住了。
朱由检点点头,又问:“知道人数多寡吗?”
“不大清楚,不过三五万人总是有的。”袁崇焕说,“臣没有骑兵,探不了虚实,只能从大军开进的烟尘判断。”
“那可不准……”朱由检想了想,“等骑兵都到齐后,朕亲自去探一下虚实……看看有没有机会杀了黄台吉这个祸害!”
第1966章 黄台吉,快出来谈判吧!
朱由检在马蹬上站了起来,手里举着一个千里镜,向远处正在施工的一个营盘眺望。只看见不计其数光着膀子和脑袋的汉子,在那里挥汗如雨的忙碌,在挖土成壕,在竖木为栅,在修建一个看起来很大也很坚固的营盘。
在这座正面宽达十里的正在开工的营盘之外,还有一群群批准黄、白、红、蓝四色衣甲的骑兵在警戒放哨,阻止明军抵近窥探。双方时不时的还会发生一些接触,明军这边打黑枪,后金军那边放冷箭,倒也有来有往,好不热闹。
不过热闹都是给外行看的,现在的朱由检可是学了50多年军事,又上阵实践了五六年的马上天子,砍人专家了。他这样的内行,当然要看门道了。
而门道就是双方之间的近战次数很多少,而且是后金的骑兵躲着明军的骑兵!那些后金骑兵的马术极佳,控马的本事可算是出神入化。连朱由检这个“马上天子”都比不上他们。但是这样的马上功夫却不是用来和敌人战斗,而是用来躲避战斗......这明显不是满洲人的作风啊!
“都是蒙古人?”朱由检放下望远镜,低声问了一句。
“万岁爷英明,那些都是蒙古人,而且还不是勇士。”回答他的是朵颜贵妃巴特玛.璪,她是五个蒙古贵妃中长得最漂亮的,而且武艺也非常出众,深得朱由检的喜爱,唯一遗憾的是不大容易怀孕。
现在朱由检的五个蒙古贵妃中,有四个或是已经为朱由检生了孩子,或是怀上了身孕,就只有她的肚皮还没什么动静。
但也正因为她还没有怀上孩子,朱由检才能带着她一路从山西疾行到了辽西,现在又跟着朱由检一起窥探后金军的大营。
因为巴特玛.璪是蒙古人,还是个蒙古“女将军”,在虎兔敦汗那边管着窦土蛮万户斡尔朵,跟着朱由检后又掌管朵颜万户斡尔朵,对蒙古骑兵的那一套,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万岁爷,”巴特玛.璪又道,“这两年黄台吉大肆扩编八旗,组建了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朝鲜和蒙古四盟,所属牛录从原先的不足300扩充到了1400多个。不过乌合易得,精兵难养。黄台吉虽然扩军至1400多个牛录,但是奴贼的精兵还是那点人,散在大股乌合之中更显得精贵,自然不舍得放开手脚使用了。而不舍得用精兵,又让奴贼在战场上处处受制,实在是失策啊!”
朱由检一笑,心说:那是因为遇上了朕!是朕让大明和奴贼交兵的战场从辽西、辽东扩到燕山和草原,而且朕的黑铳、黑炮杀起奴贼来又快又狠,任你武功多高,都能了账!黄台吉兵力不够,满洲人又经不起消耗,不扩编八旗牛录还能怎么办?
巴特玛.璪顿了顿,又道:“这黄台吉将八旗军制推广到蒙古诸部虽然可以得到一些可用的乌合,但隐患却是极大的!”
朱慈烺笑着点点头:“八旗制度打破部落限制,又打开了军功上升的通途,的确可以补了蒙古的不足......黄台吉将这套制度推广到所属蒙古各部,扩编出40个蒙古旗,的确是有隐患的。因为八旗军制可以使奴贼强盛,一样可以壮大蒙古的实力。
如果奴贼本部强盛,这40个蒙古旗自然只能由其驱使,可一旦奴贼本部衰弱,或是黄台吉有所不测,40个蒙古旗怕是要喧宾夺主啊!”
其实朱由检也在干同样的事情!
他的五个蒙古万户斡尔朵(其中一个已经变成了信王府)同样打破了部落限制,重建了蒙古千户制,也打通了出身底层的蒙古勇士的上升通道。否则兀良哈大贵妃即便有骆驼军,也不足以对抗后金军队。
但是朱由检的五个万户斡尔朵的首领都是他的蒙古贵妃,而且黄金家族的男性成员都被排挤出了这五个万户斡尔朵的权力中心,取而代之的将是朱由检自己的子嗣。
也就是说,朱由检实际上已经兼任了察哈尔的汗,朱明王朝也已经完成了对察哈尔黄金家族的替代——而黄金家族则由汗族变成了后族,这种改变有利于朱由检对察哈尔余部的改造。
根据朱由检的计划,这五个蒙古万户斡尔朵,将来都会变成大明塞王的直属军民万户。
另外,汉人的数量优势也不容忽视。汉人有近两亿,而满洲人顶天就是百万。
前者可以不断补充到五个蒙古万户当中,以加强忠于大明塞王的力量。而后者自己的本部都不够充实,哪里还能往外分散?
所以黄台吉是没有办法排除黄金家族在40个蒙古旗中的主导地位,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子嗣派去这40个蒙古旗当旗主——因为他压根没那么多儿子!
想到这里,朱由检笑着点点头,“璪,咱们回营......去和袁崇焕一块儿商量一下,怎么打黄台吉的黑炮!”
......
“什么?万岁爷想同黄台吉议和?”
“是啊!现在中原、西北连年闹灾,民不聊生啊......朕虽然有守辽西、燕山和漠南草原的力量,但是却拿不出复辽的兵粮。所以朕就想着能够以战谋和,如果能让黄台吉割地请和,做大明的藩属,朕就愿意止戈熄兵。袁都督,你久在辽西,一定和奴贼颇多接触,你觉得朕想议和有没有可能成功?”
回到小凌河北岸渡口大营的朱由检,顾不上吃晚饭。只是拿了个肉夹馍一边就着米酒啃食,一边和袁崇焕说起了议和的事儿。
不过他说的头头是道,但袁崇焕却是一个字儿都不信——你要和谈干嘛还拉那么多大炮过河?你该不会是想着用谈判为借口,把黄台吉骗出来打黑炮吧?
袁都督心里明镜儿似的,但是嘴上可不能明说,要不然就不像个忠臣了。
袁大总督笑道:“万岁爷,臣的确和奴贼议过和......在天启六年,老奴死后,臣就奏请先帝诏准,和奴贼议和。”
朱由检点点头,“朕知道这事儿......后来因为奴贼入侵朝鲜黄了。袁都督,朕问你,在你二任辽事后,有没有和奴贼接触过?”
“没有!”袁崇焕斩钉截铁道,“天启年间臣得了先帝便宜行事之命,才遣使议和的。而陛下从未允许臣议和,臣又如何敢擅自行事?不过奴贼这些年倒是不止一次投书请和......但臣从没有回应过!”
朱由检笑道:“奴贼都提了些什么样的条件?是不是太过苛刻,所以卿才不加理会?”
“万岁爷英明,”袁崇焕道,“奴贼痴心妄想,想和陛下平起平坐,还想让咱们把燕山、大宁、辽西山地还给蒙古人。”
朱由检点点头,“平起平坐倒也无所谓......这天下之大,国家之多,是超乎过去所想的。我大明本就是天下诸国之一,和朕平起平坐的人多着呢。不过燕山、大宁、辽西是不能还给蒙古人的!袁卿,你觉得朕如果不割燕、宁、辽西山地,还想要锦州和营州前后屯卫。这黄台吉还肯议和吗?”
“这个......”袁崇焕想了想,“应该是肯的,索要燕、宁、辽西山地本就是狮子大开口。而且如今明强奴弱,能得个高句丽的局面,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朱由检道,“袁卿,你写封亲笔信,约黄台吉出来面谈!”
第1968章 崇祯帝单骑赴会,豪贝勒小心火铳(求一波订阅)
小凌河北岸,明军滩头大营。
当天色已经漆黑一片的时候,祖可法才从后金军的大营回到这座灯火通明的明军大营当中。
朱由检在小凌河两岸各下了一座明营,两片灯火灿烂,灯笼和篝火放出的光芒星星点点布满了小凌河两岸,如同两片地上的星海。两片星海之间,还有两座“星桥”,飞架在小凌河上,沟通南北——这是两座浮桥,是今天傍晚时,用50条运粮的沙船在小凌河上搭起来的。
有了这两座浮桥,后金军的小凌河防线就算被朱由检给突破了,小凌河南岸的大军,可以源源不断的渡河,接下去就是和黄台吉(其实不在锦州)的决战了。
祖可法抵达御帐的时候,朱由检还没搂着巴特玛.璪睡觉呢,他还在和袁崇焕还有蓟辽军的三总兵六副将们商量怎么打决战。
对了,现在三总兵六副将,还有袁崇焕这个大总督都变成了朱由检麾下的步军将领。每人手下就是几千步军和极少量的亲兵马队,三总兵六副将手头大部分的家丁铁骑,还在朱由检手中呢!
在锦州之战打完之前,朱由检是不会把这5500家丁铁骑还回去的......这可是个难得的拉拢壮士的机会,等打下锦州、营州后,朱由检还可以顺手给有功的家丁铁骑在锦、营二州封点地,以后他们可就是帐前骑士了!
当然了,这个好消息现在是不能告诉一总督三总兵六副将他们这些人的。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现在要考虑是怎么阴死黄台吉......如果阴不是那死胖子,也得强攻下后金军的大营!
“可法,怎么样?黄台吉在不在锦州?你可见着他了?”
看见祖可法兴冲冲的进来,朱由检也不等他行礼,就抢着发问了。
祖可法道:“万岁爷,臣见着黄台吉了......挺肥一个,国字脸,小胡子,大高个,看着很有气势。”
其实他见着的是范文寀,范文寀的相貌可比真黄台吉还要好,虽然成天奴才挂嘴边,但是看长相看举止,根本没有一点奴才相,而且还很有威势,一点不比朱由检、虎兔敦汗和黄台吉三个真君王差。
朱由检又问:“那他答应和朕,不,是和袁都督见面了?”
“答应了!”祖可法点点头道,“他答应和袁总制见面了......隔着300步见面!”
终于约出来了!
朱由检哈哈大笑了起来,约出来了,那就是黑炮伺候了!
“黄台吉准备拍谁出来面谈?”朱由检又问。
他这是想搂草打兔子,如果能在阴死黄台吉的同时,再坑死一个什么贝勒爷的就好了。
“是大阿哥豪格。”祖可法道。
“是他啊!”朱由检点点头,“好......朕去和他谈!”
朱由检要亲自出马!
“万岁爷,”袁崇焕连忙道,“这个豪格素有勇名,武艺相当出众啊!”
祖可法也道:“陛下,臣和黄台吉约定,明日双方面谈的使者都不能带利刃、钝器、弓箭和长柄兵器的......”
什么都不带,朱由检还能赤手空拳拿下豪格?
朱由检一摆手:“无妨!以朕的武艺不需要那些东西也能拿下豪格。”
在场的将领们都暗自挑起大拇哥,露出佩服的表情——万岁爷果然是大明第一勇士啊!
朱由检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回头对自己的爱妃巴特玛.璪说:“你给朕准备好两支转轮打火铳!”
什么?转轮打火铳!这也算武艺吗?
“魏藻德!”
朱由检笑了一下,又叫了那个“赛诸葛”魏藻德的名字,这家伙在高中探花后,就一直在朱由检的身边当侍卫团的团总——实际上就是当朱由检的学生,学数学、学格物、学拉丁文、学太祖兵法,还要学马上马下的武艺。学得他都怀疑人生了!
这家伙从小到大就是个学什么都好,考什么都中的学霸!在他想来,天下间就没什么学问是他学不会的。
可自打跟了朱由检,这才知道学习的困难啊!
真是太难了!
他是崇祯四年到朱由检身边了,整整两年,都没学通拉丁文......到现在都不会用拉丁文写诗!一本拉丁文版的《圣经》也读不太懂!
他的数学也不行啊,他本来以为算数就是加减乘除什么的,最多再打个算盘做个账,可谁知道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什么方程式,什么图形学,还有什么积分微积分的,听着就难啊!
格物就更难了!
什么光啊、力啊、元素啊,听着就更修仙差不多......哦,还要动手提炼砒霜和火药,看着就危险啊!
不过最让魏探花受不了的,还是“体育”课。魏探花是真学霸,两年当中学的知识,赛过普通人十年苦读!拉丁文、数学、格物学这些东西,他虽然没学完(数学、格物学有学完的时候?),但是方向还是有的,可是他的四肢并不发达啊!
魏藻德的传统武艺那是怎么都学不好,骑马人坠地,射箭箭脱靶,打个火铳还能把捅条给发射出去......唯一比较靠谱的就是打炮和挖坑(炮兵、工兵的本事)了!
“臣在!”听朱由检喊他,正在心里面默默背诵拉丁文圣经(不是相信上帝,是为了学外语)的魏藻德连忙出班行礼。
“明天你负责数步子!”朱由检道,“你跟着祖可法去见黄台吉,然后走回来,顺便数步子。得数准点,300步,一步不能差!”
数步子是为了打炮!
朱由检不能用红夷大炮,那是直瞄的!没办法遮挡,你推个几门出来,人家就看见了......黄台吉又不傻,怎么肯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炮打?肯定得躲啊!他要趴下避炮,红夷大炮就打不着了。
所以朱由检只能用4口黑锅炮去阴死黄台吉了,可是黑锅炮的准头很差。想要打得准些,一是目标不能太远,300步这个距离就很理想;二是得准确测距,测准了,才打得准!
“臣领旨!”魏藻德一听是数步子,马上就欣然领命——他一探花,数个步子还能出错?而且数步子是朱由检的炮兵们的基本功,这都不会,炮是打不中的。
“祖宽,吴三桂,黑文韬、秦明涛、曹变蛟!”
朱由检接着又点了五个大将的姓名。
“臣在!”
五人一起出列。
他们都是朱由检的心腹战将,都是帐前军骑兵的参将,如果放到别的部队中去,起码是个副总兵。
“你们各领1000家丁铁骑!”朱由检道,“明日炮响后就走左路,向奴贼大营后方迂回,如果遇到奴贼骑兵挡路,一定要坚决击溃!”
“得令!”
五个人一起领命。
“袁都督!”朱由检又叫了袁崇焕的名字。
“臣在。”
“步军都交给你!”朱由检道,“明日不管能不能炮毙黄台吉,你都要给朕把奴贼的大营给夺下来!”
说着话,他的语气已经放沉了,目光在大帐中一扫,“能否在五年之内平辽灭奴,就看明日一役了......只要黄台吉身死,奴贼军大溃,五年之内,辽事可平。诸位都是大明的功臣,朕绝不会亏待你们......只要有功劳,封公侯,赏千户,赐万金,都不在话下!
可谁要不力战杀敌,朕也不会饶了他!”
第1969章 豪贝勒节哀顺变,范文寀粉身碎骨(求一波订阅)
大明崇祯六年,四月二十三日,日近正午,天气良好,从附近海上刮来的轻风拂过人的脸面,非常舒服......真是一个杀人、放火、打黑炮的好日子!
除了两支产自神圣罗马帝国汉堡府的转轮打火枪之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朱由检,这个时候已经骑着他的波斯大洋马,走到了两军阵前和大金国镶黄旗的旗主贝勒豪格见面了。
豪格和朱由检一样,也是赤手空拳而来......他连转轮打火枪都没带,只是暗藏了一只流星锤!
虽然双方都约好不带兵器,而且也安排了人检查,但两边都是大人物,也不能搜身啊!
所以就只能粗略的检查一下,那些暗藏的小号兵器是查不出来的。
不过豪格和朱由检都披了甲,豪格是一层链子甲加一身棉甲,寻常的兵器根本伤他不了,但是转轮打火枪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兵器!
而朱由检则是一身板甲,同样坚固异常......好像挨一下流星锤也够受的!
不过现在两人还没有要互相伤害对方的意思,豪格和自称袁公子的朱由检看来还是挺谈得来的。
两人是用蒙古话交谈的,自我介绍和寒暄了一番之后。豪格就说出自己和阿敏、索尼二人商量出来的条件了。
“锦州和营州前后屯卫还有义州卫,都可以交给南朝,双方在锦州、义州一带可以以大凌河为界。但是南朝也必须将金州卫、复州卫交给我方!同时还要从朝鲜撤兵,承认我方是朝鲜的宗主。
在燕山以北,大致可以以千里松林为界,但是我放必须全有千里松林,并且还得在西林河边保留城堡。
南朝皇帝和我汗阿玛都不能自称蒙古大汗,也不得召开库里台大会选汗......
另外,南朝还应该送交我方黄金10万两,白银100万两,缎匹100匹,布(毛青布)1000匹,作为和好之礼。双方和好之后,我方每年以东珠10颗,貂皮1000张,人参1000斤交给南朝。南朝以黄金1万两,白银10万两,缎匹10匹,布匹30万匹,交给我方,作为双方的馈送。”
豪格提出的“和好之礼”和“馈送”之礼,其实在天启年间的那场和谈中就提出过,后来一番讨价还价,又减少了一些。如果不是后金出兵朝鲜,也许就真的谈成了。
对于上辈子的崇祯而言,这样一个花钱买平安的议和,其实是最佳的选择......因为大明从崇祯元年到崇祯十七年,各种各样的天灾实在太多了!
所以大明的头等大事,就是撑过天灾!
等到崇祯十七年后,天灾减轻,国内的老百姓缓过气儿了,再撕毁议和去开战也不迟啊!
可惜当年的朱由检年轻气盛,又被袁崇焕忽悠,压根没想过利用宁远大捷后的有利局面,再开和局,以避免后金绕道入关。
不过这一世的朱由检特别能打,武功天下第一,已经用不着议和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就笑着问豪格:“豪贝勒,营门处那人,真的是令尊黄台吉吗?”
“是啊!”豪格说这话的时候,就是好一阵的心虚啊!
朱由检又抬起拿着马鞭的右手,扬鞭一指营门,“就是那个骑在马上的胖子?”
豪格点点头,“对,就是他!胖胖的那个!”
朱由检叹了口气:“豪贝勒,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豪格一愣,“什么意思?”
朱由检认真地道:“因为你阿玛黄台吉马上就要死了......你马上就是大金国的大汗了!现在你是伤心,还是开心?”
“什么?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就是大汗了......还有福宁呢!”豪格也不知怎么想的,这个时候想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弟弟福宁。话一出口,才发现不对。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豪格脸色已经变了,一边逼问,一边伸手去摸流星锤。
朱由检也掏家伙了,两只手也各攥着一支转轮打火枪,然后举枪就瞄了瞄150步开外的“黄台吉”。
豪格并没有认出朱由检手里拿得是火铳——火铳得有火啊!这两支铳却没有火(点燃的火绳),即便是火铳,也是无用的。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黄台吉”所在的营门,刚一回头,耳边就传来了“轰轰轰轰”的几声巨响!
这是火铳击发了?豪格被这几声巨响吓得脑子都糊涂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地落下,其中的两枚砸在了大营门口的人群当中!也不知道有没有砸着人?总之是一片人仰马翻,还激起了大片的泥土砂石,看着就好像挨了炮轰一样!
豪格都给吓傻了,那是......火铳的弹丸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砸中后金军大营门口人群的,当然不是朱由检手中的两支转轮打火铳射出的弹丸,而是朱由检安排在距离后金军大营正门300步开外的4门24斤黑锅炮在开火!
黑锅炮就是臼炮,是曲射炮,可以摆在步兵横队身后开火,所以豪格和他的后金军官兵才没有发现。
朱由检看见有两枚炮弹砸落在了人群当中,也紧张的忘记枪毙豪格了——两人相距约10步,还在转轮打火铳的有效射程内。不过朱由检此时只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炮弹爆炸了!
他为自己的黑锅炮装备的是木托开花弹,而且还配了木管引信,可以说是17世纪的黑科技武器了!
但也不能保证炮弹可以百分之百爆炸,在平时的试射中,大约只有一半的炮弹可以在落地后炸开.......就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炸死黄台吉了?
黄台吉,不,应该是范文寀已经从马背上落下来了,摔了个头晕眼花。不过他并没有被炮弹直接命中,而是被炮弹落下后激起的砂石泥土惊了战马,这才落马的。落马之后,他也是昏头昏脑的,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支撑着在地上爬,也不看清楚方向再爬,居然就向一个被24斤炮弹砸出的大坑爬去。
他恍恍惚惚的看见一个木架子一样的东西,而且还在冒烟!
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还冒烟?
正琢磨的时候,眼前忽然就是一片火光......然后发生的事情就和范文寀没关系了。因为他已经死了!被一枚爆炸的24斤开花弹给炸死,还死的很难看,炸得粉身碎骨!
看见巨大的火球腾起,朱由检和豪格同时反应了过来。豪格大喊道:“袁崇焕,你这个王八羔子!”
朱由检则撩起手里的火铳,对着豪格就打!
两声枪响之后,朱由检也不去看豪格有没有死,而是立即收好火铳,然后打马调头就走——他没带肉搏的武器,两支火铳打完后,就只剩下拳头可用了。
所以他得赶紧逃跑,免得被豪格用什么暗器给击中了......
而豪格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扔流星锤了,因为他的战马被朱由检的黑枪打中了,发出了惨叫!右手也被弹丸擦了一下,全都是血,而且疼得钻心!
这个时候朱由检如果扑上了,说不定就能用拳头揍死豪格了。
所以豪格也不敢恋战,只得熬着剧痛调转马头就跑,他胯下的战马也是争气,一路狂奔到了自家大营门口,才猛地扑倒在地,气绝而亡!
第1970章 这才是真正的大捷!(求一波订阅)
“黄台吉死啦!都跟本官杀奴去啊!封妻荫子,就在今日!杀啊!冲啊!”
朱由检飞马而回的时候,袁崇焕已经挥舞着尚方宝剑,向他的步兵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了。
“杀奴!杀奴!”
“胜啦!胜啦......”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随即就起来了,十个步兵大阵也不分什么先后顺序,一股脑的都往前冲了。因为所有人都瞧见后金军营门方向,那一片黄旗飞扬的地方已经被火球吞没了。
那可是后金国大汗黄台吉的所在啊!
黄台吉多半已经给打死了!
这场锦州之役,无疑大明这边大获全胜了,既然肯定大获全胜......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割人头赚军功啊!
这么好割的奴贼人头,这么好赚的军功,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第二回了。
其实蓟辽军现在的真实实力,已经不亚于注水的八旗兵了——如果是挤干水分的“干奴贼”,他们还是打不过,但是注了水的“水奴贼”的战斗力,还真的不如他们这些人。
况且现在锦州前线的明军在数量上还占了很大的优势,他们光是战兵就多达六万几千!
而后金军的总数才两万出头......本来就打不过,还来了个“黄台吉被炮毙”事件,弄得对面的明军都跟吃了枪药似的,还打什么呀?赶紧跑吧!
带伤而回的豪格也够果断的,看到事不可为,当机立断就对上来护驾的鳌拜说:“鳌拜,本贝勒身负重伤,无力再战,你赶紧调集白甲兵,护着本贝勒撤往医巫闾山!”
“嗻!”鳌拜应了一声,就大呼小叫着招呼自己手下的镶黄旗白甲兵上马了,还让人给豪格牵来了一匹特别能跑的高头大马。
这个时候索尼和阿敏也慌里慌张上来了,正由一个白甲兵帮着包扎伤口的豪格,也向他们俩下了命令:“索尼,赶紧带上蒙古骑兵,能带多少是多少,和本贝勒一起走......”
豪格带来的部队,除了镶黄旗的白甲兵和一批充军官的镶黄旗的红甲或章京,就数来自40个蒙古旗的骑兵比较能跑了。只要把这些人带走,豪格就能在医巫闾山稳住阵脚。
“嗻!”索尼领了命令,也扭头去拉蒙古人跑路了。
“二贝勒,你来断后!一定要当住南兵啊!”豪格又对阿敏道,“如果守不住大营就退入锦州坚守,等大汗从开平奏凯而还,就会率领大军来解救你的。”
什么?断后,还要入锦州死守?
二贝勒阿敏听了这话,眼前金星一片啊!
断后就是送死,入锦州就是等死......还什么坚守到大汗来援?人家有红夷大炮啊!刚才轰死范文寀的一准就是什么新式的红夷大炮,如果不是自己站得离他比较远,现在都死了。
明军都有那么厉害的大炮了,这锦州还守个屁!
阿敏还想和豪格强调一下困难,豪格却已经上了战马,在鳌拜和一群白甲兵的护卫下,扬长而去了,只留下一个傻了眼的阿敏在那里不知所措。
在豪格跑路的同时,索尼也拉了一大批蒙古人跑路了,不仅豪格带来的蒙古人跑了。连阿敏手底下的镶蓝旗蒙古的勇士,也都跟着一起跑路了。
蒙古人本来就善跑,都是在草原上跑惯了的,一打败仗就四散奔逃,非常难抓。
不过朱由检早就有了安排,在炮打“假台吉”的时候,这5000铁骑就开始向后金军大营的后方迂回,这些迂回的骑兵都是蓟辽将门的家丁。真让他们和满洲八旗打硬仗那是不行的,但是追杀四散奔逃的鞑子割点容易割掉的脑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下也不用祖宽,吴三桂,黑文韬、秦明涛、曹变蛟他们五个指挥,自发的就冲杀上去了。不过这些蓟辽家丁的“战斗热情”虽高,但是头脑当中的那份冷静还在——在追杀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护着豪格逃亡的镶黄旗白甲兵!
反正白甲兵的脑袋和蒙古仆从兵的脑袋也没什么两样,拿去朱由检那里一样换银子换土地......
豪格敢跑,因为他毕竟是黄台吉的亲儿子!而且他到锦州前线的任务本来就是虚张声势,伪装主力,吸引明军大队。如果他带来的兵真的能打,那个装什么装啊?而且黄台吉给他的命令,本来就是看见朱由检就跑——他其实已经和朱由检打过招面了,还被朱由检用“暗铳”打伤,炮路也是天经地义的。
另外,豪格的兵大多是各个牛录的佥丁,临时拼凑在一起,并没有多少精锐,也没多少是豪格自己的本钱——豪格是有本钱的!
他不仅有满洲镶黄旗,还牢牢控制了蒙古镶黄旗,在蒙古正黄旗中也有不少心腹。只要这些本钱还在,他老子黄台吉就不敢动他。
可是阿敏却没办法跑,因为锦州本就是他的地盘,作为主兵,他得替豪格这个客兵断后!
而且阿敏带着的兵大多是镶蓝旗的人马——他们本来就在锦州、营州、义州和广宁一带屯田嘛!
所以阿敏不能丢下自己的人马只带少数白甲兵逃命......那不是逃命,而是送命!真的跑回了沈阳,黄台吉不舍得杀儿子,正好杀他这个堂兄弟!反正他阿玛和他的几个兄弟都已经叫努尔哈赤杀了,再多他一个也没什么,黄泉路上凑一家,多热闹啊?
“阿玛,顶不住了,南兵疯了,他们打疯了......”
爱尔礼的呼喊声突然在走神的阿敏耳边响起,他这才回过神,定睛一看,战场上已经是一片血色和兵败在即的场面了。
明军已经从两翼攻入了后金军的营垒,守在那里的是豪格手底下的汉军和朝鲜军,他们看见满洲人、蒙古人,还有他们的主子豪贝勒都跑了,还有什么斗志?
而且端着长枪杀过来的蓟辽军也不是几年前的那副熊样了,装备好了,训练精了,军饷足了,战术也牛了——现在有大炮支援枪阵冲锋了!而且还是机动性很强的3斤炮!哪里攻不下来,3斤炮马上就拖过来轰击!
这种打法对上骑马的八旗兵不见得有用,但是对付八旗汉军、朝鲜军的步阵,那可真是太好使了。阿敏的两翼已经瓦解,八旗汉军、朝鲜军一边大呼“败了,败了”,一边跑得铺天盖地,都往锦州城的方向而去。
“阿玛,快走啊......”爱尔礼急叫道。
“走?走去哪里?”阿敏还没反应过来。
“去锦州城啊!”爱尔礼跺了跺脚,“锦州内外两重坚城,城内还存了许多粮食,足够咱们坚持三年的......”
“可是,可是明军有大炮啊!”阿敏道,“咱们守不住......”
爱尔礼瞪了老子一眼,心说:守不住你不会投降啊!不,不是投降,而是归义!因为我玛法,我那些可怜的叔叔伯伯,都是努尔哈赤杀的,他们都是大明的忠烈......我家可是满门忠烈啊!你这个阿玛也是身在金营心在明啊!
“走啦!”爱尔礼也不和老头子废话,赶紧招呼左右,“保护旗主贝勒入锦州......”
“嗻!”
一群镶蓝旗的白甲兵全都大声应嗻,然后架起阿敏扶上战马,就一起往锦州跑路。
爱尔礼也不敢耽误,马上收拢战士,也往锦州城跑,镶蓝旗在战场上有5000多人(包括汉军、蒙古、朝鲜),全都收拢是不可能的,但是两三千还能收拢起来,加上他的两个弟弟固尔玛浑、恭阿指挥的锦州守城部队,总还能凑出四五千人......还算有那么一点当忠臣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