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双喜临门（二）
整个地府的天穹，引起宛若整齐的海潮，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就像两人从两方拉扯着一批灰黑色的锦缎那样。甚至……如果现在跳出地球往下看，能看到华国上方一片漆黑。
但那些黑色不是死寂的黑色，它们在动，宛若活动的潮水——那是一片片阴云凝结而成的天幕。因为两方撕扯力量太过强大，导致中央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天光从这条裂缝中挥洒下来，让它成为辉光的长河。又被两侧的阴云拥挤，这让整片天幕宛若活过来了一样。
光与暗交炽，阴气和阴气争夺，天河的两边，仿佛能看到两尊通天彻地的虚影，彼此争夺着整个神州的阴气。
一座城市的鬼门关中，一位阴差抬起了头，就在他面前，等待发落的阴灵莫名其妙。
阴差呆滞地看向外面，很快，就有其他同事注意到了他的不同。紧接着……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在场所有阴差，全都张大了嘴，鬼火狂燃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窗外。
阴云天河！
数不尽的鬼火从虚空中冒出，成为点亮这片星河最璀璨的繁星。
这一幕……堪称梦幻。
“道祖在上……”阴差失神地深呼吸了一口，天穹中那恐怖的伟力，压得他们呼吸都停滞。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跪拜在地。
不止这一座城。
一所大学中，窗户上已经趴满了人，而正在书写的阴灵教授，瞠目结舌看着半空，手中粉笔哒一声落在地面。
一座工厂，流水线上，每一位工人都呆滞地看着窗外，任凭流水线从他们面前流过。
一座城市，街道上所有阴灵抬头失神地看向天穹。这一刻，城市为之静默。
所有阴灵……现在华国地府近四亿的阴灵，同时瞻仰这进阶阎罗的恢弘盛势。天穹中那连绵不绝的阴云，无比浩瀚的阴气，以百万计数的鬼火，照亮这一千多万平方公里！
那种阴灵的至高追求，那种灵魂本质的牵引，让每一位阴灵灵魂都在震颤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位老者坐在自己的房屋前，手中烟斗已然落在地面，痴痴地看着天穹：“为什么……我的灵魂都在呼唤……”
六道轮回，数万阴差悬浮火焰山之外，他们是最直接的旁观者。是这一场全国盛事的亲眼目睹者。而他们……同样不比其他阴灵好，反而更加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啊……
阎罗啊……那么高高在上的位置！全国一共就三位阎罗，如今……就在他们眼皮底下，马上就要再多一位！
羡慕，嫉妒，唯独没有恨。此情此景，被他们看在眼中，记在心底，成为鞭策自己加速前进的利器。
“总有一天……我也要在这里，万众瞩目！”一位年轻的阴差，脸色都发红了，死死捏着拳头，咬牙道。
总有一天……我也会来到那个至高无上的王座！
这个声音，不知道响彻多少阴差心中。
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现场一片死寂，一道道目光聚焦阿尔萨斯身上，没有人敢打扰这铭记史册的一幕。阿尔萨斯根本不知道，她带走了多少阴差的期待，多少阴差的梦想。
然而，赵云和谛听的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办？能阻止吗？”谛听磨着牙说道：“另一个是谁？找到了吗？”
赵云神色无比凝重，瞳孔中，数不尽画面掠过。数秒后摇了摇头：“找不到。”
“那现在怎么办？”谛听急的四只小脚都在满地乱跳：“最多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之后，阿落刹娑铸就死神真身，道成阎罗！如果这时候有人和她抢夺阴气，两人都达不到阎罗境界！地府的阴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两位阎罗同时进阶！历史上都从未有过！”
“哪一位阎罗进阶不是全国准备好，停工一日，广告全民，全力支持冲击阎罗境界！这倒好！这两人约好的吗？谁都不说，突然成就！还是同时！”
一位新阎罗的出现，对于现在的华国作用太大了！
这是标杆。
这是万丈杆头的绣球！
这是告诉所有阴灵，我可以，你们同样可以！
新地府建立以来第一位阎罗，重要程度远比他们自己想象得更高，但现在……
刷……就在此刻。天穹中和阿尔萨斯抢夺阴气的另一股力量，忽然消失了。
赵云和谛听猛然回头看向天穹，眼中还带着浓浓的不敢相信。紧接着……轰然巨响！四面八方的阴气齐齐朝着阿落刹娑靠拢，千万上亿的鬼火围绕身侧，就连整个六道轮回都吞没进去！形成鬼火冲霄，万灵围绕的旷世奇景！
“对方离开了？不晋级了？”谛听差点惊呼出声。
赵云眨了眨眼睛，立刻摇头道：“不！”
“对方……这是感觉到了有人进阶阎罗。他让了！对方……这不是冲击阎罗！”
谛听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冲击阎罗？
不是冲击阎罗，能引起地府共振？阴气来朝？
“别忘了。除了进阶阎罗，还有一个境界……可以有这种天地异像。”赵云深呼吸了一口，目光灼灼地说道。
话音刚落，谛听一声尖叫：“阎罗大圆满？！阎罗高阶？！”
是的。阎罗高阶。
这个世界上，只有四位主宰死神，和冥王冥后达到的地步。
一共六十多位阎罗，六十多位死神，但其中，目前算上谛听，也只有七个死神走到了这一步。
再往上，就可以窥见那条不可跨越的线。
谛听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知道的……哪一国的阎罗突破，阴气来朝就会在哪一国出现。而如今……华国地府双方抢夺阴气，一方是阿尔萨斯。而另一方……
除开赵云，他自己，华国唯一的阎罗就只有……
“秦阎王？！”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飘：“他、他进阶阎罗高阶了！？这怎么可能！！”
那个苟得要死的苟王之王，那个不逼到最后绝不踏出华国地府半步的苟神，居然……居然真的苟出无尽了！
不……这特么时苟出了六神装！
从当年见到自己都战战兢兢的小伙子，居然站到了和自己同样的高度！
“卧槽！！”一声怒骂，他身形化作黑光正要离开。却被赵云拉住了：“你干什么？”
“当然去朝圣！我特么不亲眼看到绝不相信！”
赵云摇了摇头，肃容道：“本王去。”
不等谛听开口，赵云继续说道：“你忘了吗？”
“双方争夺阴气，如果真的是秦阎王，他放弃了地府的阴气，那么……会去哪里？”
谛听目光一亮。
答案只有一个：阳间。
用阳间全世界的阴气，用所有的孤魂野鬼，来铸就自己的阎罗高阶之身！
修行这一条路，他算是走到了尽头。
“你现在重伤未愈。每一次成就阎罗，都会
有大量的阴气反哺。等阿落刹娑成为阎罗之后，你的伤势可以极快愈合。但在阳间，你汲取阴气反哺恐怕会引起世界瞩目。也等于告诉其他地府，你受了重伤。我去更合适。”
谛听不甘心地点了点头。最后一个字落下，赵云已经化为一道阴气，冲霄而去。
阎罗啊……谛听不无感慨地看了一眼阿尔萨斯。眼中满是期待。
不是期待阿尔萨斯，而是期待对方的阴气反哺，自己这本来要养一百年的伤，终于可以结束这该死的养伤日子了！
自己的爪子百年没亮……想必，诸位死神也很是挂念吧……
“传令！”他深吸一口气，整个华国地府，一面面阴气光幕悄然打开：“六道轮回典狱长阿落刹娑进阶阎罗，诸位阴灵不必惊讶，各司其职。但凡发现趁机动、乱者，杀！”
他的声音，伴随无数光幕传遍整个华国。听到这个消息的阴灵，瞬间沸腾了！
“阎罗？真的出现阎罗了！真的有人修炼到阎罗了！！”“卧槽！学校教的，阎罗是最后一个境界！全球几百亿阴灵，阎罗只有六十多个！”“现在竟然真的有人进阶了！”“阿落刹娑大人啊……地府五巨头……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巨头了！”“阎罗啊！这可是阎罗啊！这算是百年一见吧？！”
……………………………………
刷……一只手指轻轻拂过面前的阴符。这枚阴符极大，恐怕有一米高，无比繁琐，每当看到它，就由不得心中狂怒，简直让人失去理智。
愤怒。
七情六欲最后一枚阴符，随着这只手划过，飞快旋转起来，最后，化为拇指大小，飞入秦夜额头中心。
嗡……随着这枚阴符入体，四面八方黑暗疯狂褪去，一缕缕阳光照射进来，熟悉的最初之地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开始还有些朦胧，就像失明者突然看到了久违光芒一般。但很快就清晰起来。
秦夜深呼吸了好几次，随后长叹了一声：“终于……结束了。”
就在他身后，百鬼夜行齐齐出现。
楚人美已经是府君高阶，但接下来的黄建森，同样是府君级别！
再往后，权景浩，刘昌闵，杰森，弗莱迪，铁皮脸，大狱丸……居然全部达到了府君！
虽然境界还不稳，但一瞬间出现十几位府君，恐怕对手无论是谁，都要大吃一惊。
“百鬼夜行，这才算大成。”他微笑着收回目光：“可惜，我的百鬼夜行质量不错，但数目还少。如果能真正填满百鬼，恐怕同阶没人愿意和我面对面。”
至于将它们升级到阎罗，那是不用想了。
“而且……还不知道他们能否用法器……这道术法简直太适合我了，前面肉盾顶着，我只需要在后面一枪一爆头就行……”
“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一点。”还没想完，一个淡漠而冰冷的声音，就从身侧传来。
是无。
祂就在秦夜身后不远。看到秦夜的目光移了过来，他淡淡道：“原本我预计，你会再晚个两三年。和心魔融合所有灵魂的时间一致。你有个好的开头。”
祂挥了挥手，一片金色的光幕出现面前。
不大，最多一米左右。上方书写着上百个名字，但是，小部分已经成为黑色，大部分是灰色。而只有四个名字，是纯金色，隐隐发散着金光。
“来吧。”
“书写下自己的名字。”
“能在这个世界最难的试炼中走出，你的名字注定被传颂千古！”
第1129章：双喜临门（三）
一点阴气汇聚于秦夜指尖，很快，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气息。秦夜手指放在金色光幕之上，却没有立刻书写。
全世界所有死神的名字，都在这上面。
逝去的，幸存的……每一位，都不曾遗落。
但是，代表走过心魔大审判的阎罗，只有四个！
塔纳托斯，阿努比斯，阎摩，初代阎王。
如今……即将多出第五个名字！
他深呼吸了一口，手指轻划，指尖溢出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秦夜。
刷——！整片光幕绽放出璀璨的光华，这两个字顿时死死印在了上面，紧接着，光幕缓缓合并。
就在同时，秦夜胸口中已经许久没有动弹过的阴司录骤然飞出，绽放出一片金色光华，下一秒……轰然碎裂！
刷啦啦……无数书页碎片，化为一点点纯白的光华，萦绕在秦夜身侧。而他周围，一列列金色的字迹缓缓出现于虚空。
姓名：秦夜。
籍贯：庆广市唐安县嘎子沟刘二砣子村。
家族成员：无。
出生年月：1938年10月1日。
职务：华国地府阎罗之王，主宰死神。
上任时间：二十四年六个月零七天。
境界：阎罗高阶！
阎罗高阶吗……秦夜微笑着看着那一行行字，心中的满足感无以言表。慢慢地快要溢出来。
前三年，在全国各地和特别调查处之间蹉跎。这段时间里，他找到了生死簿，找到了秦长信，明镜高悬。
再六年，全国统一战争，灭董卓，平三藩，苏妲，秦桧归降。建新六道于蓉城，收复外蒙古地府，开疆拓土，使华国地府面积达到史无前例的一千一百多万平方公里。这份功绩，可谓封狼居胥。
接下来的十年，灭徐福，得归墟。全力攻下新能源，一举扭转华国地府不利局面。虽然现在华国地府底蕴比起三常来还有不足。但是，已经走在了高速超车的弯道上。
全球最大的港口——台湾龙门港！
全球最大的能源交易市场——华国能源部驻台湾分部联合办事处。
全球最大的海关——龙门海关署！
全球最硬通的货币——龙玉，直接挂钩新能源，二十七个地府通用！包括三常！俄罗斯！
最后五年，他……完成了世界上只有四位死神曾经完成过的试炼。
刷啦啦……一行行功绩飞快地出现四周，飞快滚动，他置身其间，仿佛在0和1的数字空间，他已经不想去看这些熟悉的数字了。而是欣慰地闭上了眼睛，张开双手，感受着越来越浓的阴气。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他自问当得起这八个字。
轰隆隆……他周围的阴气浓郁到可怕，却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就在一分多钟后，他终于听到了“叮”的一声。
轰！！！
四面八方的阴气，朝着他猛然涌来。他正准备安心迎接这份馈赠，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向华国的方向。
“阿尔萨斯啊……”半秒后，他微微一笑：“本王刚苟出无尽，你也苟出了霜之哀伤？”
“还真是好事成双呢……”
话音未落，就在阴气临身之事，他的身形猛然一冲，直冲幽冥界而去。
与此同时，那已经汇聚到他身边的阴气，宛若一条千米黑龙，咆哮着紧跟了上去！
沙——阴气
甚至吹动了无仿佛永远不受重力控制的斗篷。他轻轻拉了拉，复杂地看向最初之地的天穹。
太多了……阴气仿佛无穷无尽，随着秦夜冲向幽冥界，甚至在上方形成了一个逆向的阴气漏斗，盘旋着，嘶吼着，随着他一起冲了上去！
“让出阴间的阴气。靠着阳间百年地府缺失，造成的浮游灵进阶吗……”
“一口气吞掉华国地府所有浮游灵……甚至还要引动海外、阴气，秦阎王，你也算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敢于昭告全世界了。”
“恭喜。”
………………………………………
“快！封锁住所有方位，不要让它逃脱了！”燕京郊外，四位特别调查员，将一位无头厉鬼包围中心。
灵灾结束已经多年，甚至很多新一代都不知道有灵灾这种东西。关于那十年浩劫的一切都被尘封在了档案中。相应的，特别调查处，也在不断裁减。但剩下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只队伍不大，一共四个人，按照现在的特别调查处战队配置，两位主攻手，一位保护者，一位辅助。而这只队伍更加特殊的是——辅助是队长。
那是一位头发雪白的青年，皮肤也白得吓人，显然得了白化病。同时，他的两只眼睛中也没有瞳孔，但却死死盯住了厉鬼的一举一动，不需要借助任何仪器。
“甲十七！从你左方包围！甲十八！准备接应！”
随着他的命令，袖子中一道道银色丝线悄无声息流淌于地面，轻轻一拉，变得比钢丝还笔直锋利。而两位高大的青年队员，已经将厉鬼包围其中。
“三、二……等等！”就在一还没有出口的时候，头发雪白的青年浑身一抖，本能地喊了停。
“怎么了？”身后，一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低声道。
花白头发的青年摇了摇头，就在刚才，他的意识中传递出一种极其恐怖的预感。然而转瞬即逝。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摇了摇头，将刚才的不适扫开。就在他准备继续动手的时候，却更加惊讶地停了下来。
那只厉鬼……那只拘魂级别的厉鬼，此刻，竟然全身颤抖地趴在地上。没有头颅的颈脖磕头一样在地面顿着。身躯微微鼓胀，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但是，却是颤抖的声音。
“饶命……饶命！！”
饶命？
所有调查员面面相觑。
他们也是拘魂，但是刚入拘魂不久，而这……可是在燕京周边逍遥了几年的老阴灵。它……居然求自己饶命？
得得得……不知不觉，白发青年的牙齿都在轻微打颤起来。
又来了……脑海中的意识又来了，在拼命尖叫：离开这里！立刻！马上离开！
刷……四面八方，不知何时阴风乍起。他倒抽一口凉气，心中的不安已经达到顶峰，毫不犹豫高喊道：“走！！！”
然而，晚了。
就在走字出现的刹那，距离他们三十米远的地方，连绵不绝的阴气如同海底、火山爆发！轰然炸裂！
那是根本数不清的阴气，远超他们的想象。就连特别调查处内部资料的天地异变，都没见到过如此恐怖的阴气。刚刚喷出，就浸染了整个天穹。
但他们的目光没有落在上面，而是看向了阴气最顶端，那个大笑着冲天而起的身影。
那是一尊骸骨。
居然留着黑色长发，带着金色帝王冠冕，腰缠白玉带，身穿九龙长袍，手捏一只银色毛笔
。说不出的妖异，但是，这种妖异中，却带着一种巍峨大气，浩然无疆。
滴滴滴！也在同时，他们身上齐齐传来了尖锐的鸣叫。但是不到一秒，砰的一声紧跟着响起。
这一声终于将白发青年拉回现实，他手抖得如同中风，颤巍巍地拿出阴气探测器一看，随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探测器……爆表了……”
“这……可是能容纳府君级别的鬼物阴气啊……”
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还不等他想完，他们面前的鬼物猛地发出一声尖叫，好似被无形巨手抓着一样，疾冲天际而去。
不……不止这一只。
所有厉鬼……燕京地区的所有厉鬼，全部都蜂拥而来！围绕着那个帝王一般的身影，开始不由自主地拼命旋转！
“他……他在吞噬这些厉鬼？！”
“这、这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怪物！？阴差？！厉鬼！？”
队友们震撼的惊呼，终于将白发青年再次唤醒。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手机，声音都在发飘：“甲十五……特急事件！请求联系上级！！”
不过，不需要他联系了。
此刻，整个华国，十年后，久违的阴气报警器，终于再一次响彻神州！
滴滴滴……“我的天……我的天！已经超过五十亿了！”“地府呢？！马上联系城隍！城隍有没有通知？！”“报告！城隍最近没有通知，而且，现在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不知所措！”
“土地呢？土地庙去了没有？”“已经去了！土地同样不知道！”
“该死……通知中央！特急情况！”“老李，不用通知了……你看看全国……”
这一刻，全国还没有被撤除的特别调处，都看到了一幕荒谬的景象。
已经绿了十年的华国地图，就在几秒内，一片赤红！
这是鬼王出世了吗？！
………………………………
偌大的会议厅，大长老正在召开全国性会议。就在此刻，秘书长焦灼地快步走了过来，悄声在耳边说了几句。大长老苍老的目光陡然闪了闪。
“不要慌，不要乱。”两秒后，他低声道：“地府联系了没有？同时准备征召所有无常以上的调查员……”
不等他说完，大门再次打开，一号秘书同样快步走了过来，贴耳说道：“大长老，宝安城隍发来消息，地府一位府君进阶阎罗，另一位阎罗中阶进阶高阶。因为阴气冲突，所以借阳间厉鬼一用。如有异象，不必担心。”
说完，他顿了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地府还说：这一次之后，阳间不会再有任何阴灵。”
大长老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同时，他的目光看向了台下的周先龙，雷处长。无比复杂。
特别调查处啊……
这个曾经一手遮天的部门，这个历史上唯一可以同时调动政权军权的单位，风风雨雨二十多年，终于……到了该解散的时候了吗……
不过，这是好事。
没有人愿意活在恐怖之中。
十年灵灾，何其惨烈？多少人付出了性命。修炼者，军人……他们义无反顾，如今……终于到了结束一切的时候。
“给地府送去祝贺。”他别过了头，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另外，做好事后公关。将阎罗高阶进阶的地方完全封闭。按照惯例，新的地府高层必须和我们建立紧密联系。”
“是！”
第1130章：阎罗高阶！冥府第八人！
郑舒国赶到箭扣长城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上千名调查员包围了起来。
“首长。”“首长好。”看着穿戴着三星上将肩章的郑舒国来到，目光所及的调查员齐齐行礼。在特别调查处雷处长退居二线的情况下，忽然爆发，冲到府君级别的郑舒国毫无疑问地接任了特别调查处处长的位置。虽然这个部门已经大不如前，但一位三星上将的威胁，还能让人保持足够的尊敬。
郑舒国点了点头，径直从烽火台走了下去。箭扣长城被称为长城最险峻的一代，山脉起伏极大，海拔一千多米。山峦之陡峭，让修筑其上的长城成为w形。号称万里长城第一险。
但是，如今他却没有工夫看这些，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天穹之上。就在那里，数以万计的厉鬼身不由己地呼啸着，惊恐地尖叫着，飞速飘荡，形成一个巨大的幽魂黑球。而更远的地方，监视器上已经表明，起码上百万，数百万的阴灵，正在疯狂飘来！
呵……他轻轻舒了口气。咬牙道：“证实这是哪位阎罗了吗？”
“没有……但是……”旁边的干事一脸苦逼得走了上来，将监视器放到郑舒国方便观看的地方。郑舒国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太阳穴青筋乱跳。
箭扣长城上空，五十亿以上的阴气。然而……一股更加恐怖的阴气，已然笼罩全国。刚刚抵达阳间。
阴气指数：一千二百亿！
“根据记录，这是赵鬼王的阴气。”干事低声道。
郑舒国长长舒了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保持全程警戒。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范畴了。”
“记住自己身为特别调查员的责任，和自己当时入职的宣誓！一旦发生意外，包括我在内！没有命令，谁也不允许后退一步！”
“是！！”
……………………………………
秦夜知道自己来阳间汲取阴气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没有想到，会引起如此的轩然大波。
他也没有工夫去想了。
就在阴灵围绕的中心，阴气形同实质，凝聚为一个二十多米直径的圆球。上面时隐时现着一张张哀嚎，痛哭的人脸。每一次出现，阴气立刻疯狂冲入其中，再通过它们进入自己的身体。
**在发生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明，不是变得更坚韧，也不是变得更纤细灵活。而是……变得更加玄奥？
一个个阴符，仿佛长河一样冲刷着他的每一根筋骨，一层又一层，细细密密地覆盖了上去。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实质上却兼容了坚固与灵敏。他有种预感，现在阎罗初期面对自己，恐怕都破不了他的防。
那自己现在算什么？
符文生物？泽拉斯？
但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了。四面八方围绕的是阴气，却带来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就像人重回母体，浸泡在羊水中一般。数分钟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每一个细胞，每一块血肉，都在阴气洗刷中慢慢变质。他现在已经完全超脱了人类和阴灵，达到了更高的层次，如果非要用词语来形容，那只有一个合适。
神。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种本能。
就像鸟儿到了该孵化出来的时候，会自己顶破蛋壳那样。现在秦夜就感觉到了一种懈滞感。
如同带上了手铐脚镣，急于想挣脱束缚起舞。但是，却感觉被什么东西层层包裹，本能让他打破这些东西。
他轻轻抬起了手。
就在触及外面已经化为实质的阴气层的瞬间，那些外壳如同冬雪遇到了春阳，瞬间化为阴气消散。与此同时，一种极度的饥饿感，立刻冲上心头。
没有思维，只有本能。他本能地张开嘴，四面八方围绕在他周围的巨大阴气漩涡，如同群龙汇海，疯狂冲进他的嘴里。
鲸吞。
万流归宗，似白龙汲水。足足十几分钟，所有阴气尽皆归于胸腹。他这才满足地舔了舔嘴唇。满意地握了握拳。
力量……一种强大到极点的力量，正盘亘在自己的血肉中。小说中总说破碎虚空，这或许只是比方，但他现在，真的有一种一拳能打破虚空的感觉！
他缓缓抬起了手。
沙……清新的自然风吹拂到脸上。他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一口，心肺里都灌满了秋日的凉风，分外凛冽。
随后，轻轻朝前方压了压。
轰隆隆！前方的虚空宛若被巨拳击中，狠狠地扭曲了一下。他的目光霍然一闪，难以置信地收回拳头，深呼吸了一口。
“这是……空间？”他惊讶地看向拳头：“我刚才……这是触及到了空间？！”
任何力量体系，时间和空间一定是永恒不变的至高法则！
而他……竟然能通过自己的双手触摸了？
“阎罗高阶，已经达到了冥界修行的最顶峰。”就在此刻，一个淡漠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自然能触摸这一界最顶尖的东西。”
秦夜压下心中的震撼，转头拱了拱手：“你怎么来了？”
是无。
在他身后，站着赵云。但是对方仿佛看不到无一般，疑惑而关切地看着秦夜。
秦夜摆了摆手，继续说道：“特意为我护法？”
无漠然摇头：“有一件事，我始终不得其解。所以，特意向你求证。”
“请。”
无微微皱了皱眉：“这段时间，我考虑了很多。你并不是冷漠的性格，相反，你很重情义。按照道理，你应该走不出心魔大审判才对。但是……”
“我怎么做到的？”秦夜微微笑了笑，手轻轻一晃，命运出现手中，微笑道：“认识它吗？”
“认识。”无淡淡道：“二代御笔。”
顿了顿，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我懂了。”
命运，可以书写一切人的命运。让他们的命运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巧合方式吻合。虽然心魔大审判中，一旦失败就会消除记忆。但是……如果是自己给自己书写呢？
心魔大审判禁止的，是自己记录记忆。却没有禁止他人记录，这很简单，挑选出来的任何场景，根本不可能有人帮他记录。一旦记录了以后的情况，就等于剧情ooc，马上就会宣判失败。
然而，命运却不同。
不用耗费时间，不用惊动人手。甚至不需要秦夜自己去操纵，有了这一条，他根本不用担心心魔大审判失败！
所以说，当时他才感
觉自己掌握了这道神术最大的金手指！
“原来如此。”无感慨地叹了口气：“难怪……其他几位死神，全都是经历过冥界创立血与火的岁月，才能战胜心魔大审判。你没有经历，阅历比他们低了太多，你能走出来实在让我意外。但你想出了命运的这种用法……合该你赢。”
秦夜微微颔首。
他从没有太过高看自己，实际上，他心里很有逼数。
比心境，三常主宰死神一定高于自己，他们活了太久，见过太多。更是从当年全球神战中存活下来的顶尖鬼雄，要说自己百年阅历胜过他们三千年目光，他是不相信的。
他能走出来，很大一部分依靠命运。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工具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他已经将名字留在了天道那里。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还有一件事。”无的声音永远不徐不疾，看了一眼身后十几米外沉默的赵云。神色罕见地化为凝重：“你知道……赵鬼王亲自前来，是为了什么吗？”
秦夜挑眉道：“当然是给本王护法。”
无毫无感情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觉得，为什么我也在这里？”
“当然是给本……当然是为了见证历史！毕竟，本王现在好歹是世界前八的强者！”
沉默。
蜜、汁尴尬的那种沉默。
数秒后，天道缓缓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是给你护法。”
啊？
居然是真的？
秦夜有些不敢相信，天道能屈尊降贵地给他护法，他有这么大的面子？这就是做天道打手的好处？
仿佛读懂了他的心，天道寒声道：“你想过没有，你在阳间成就阎罗高阶，这是何等大事？幸亏九州正神结界尚在，还能为你掩饰。否则全世界都会动容。”
“而阳间……你忘记了，你的对手是谁吗？”
秦夜愣了愣，随后一滴冷汗就从额角流了下来。
大意了……
成就阎罗高阶心切，却忘记了……阳间是心魔的地盘！
现在，心魔已经百分百知道他成为了阎罗高阶！
然而，还不等他想完，天道继续说道：“你的神国，遭到了攻击。”
秦夜眉头挑了挑：“神国？”
“这是西方的说法。”天道幽幽开口：“按照他们的分级，塔纳托斯这一级，属于主神，全名主宰死神。冥界判官三巨头，属于从神，死神初阶的，叫做仆神。而其他的，都是神仆。”
“所谓神国，就是神灵统治的王国。换言之……就是你的地府。”
天道轻轻摇了摇头：“暴动不重要，赵鬼王已经压了下去。但是他不知道暴动的由来，这才是紧急前来护驾的另一个原因。他必须向你汇报这种诡异的情况。”
“但是……暴动虽然不重要，它代表的意义却非常重要。”
无直视着秦夜的眼睛：“这说明，心魔的融合即将完成。它已经在尝试进入冥界，为自己打开一条通道。”
“你紧接着要面对的，恐怕是史无前例的大暴动！当一个村，一个县城陷入无法统治的时候。心魔就会正式建立冥界的锚点，进军冥界。”
“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1131章：再会特别调查处（一）
秦夜微微颔首：“我知道。”
他轻轻舒了口气：“我和心魔之间，必决生死。你不用加油添醋。”
每个人，一生中总有一些事情，值得自己去奋斗，值得自己去努力。哪怕再懦弱的人，也有可能为这些记忆海中最美丽的贝壳提起屠刀。
无轻轻点了点头，屈指一弹，一道幽光没入秦夜额头。他淡淡道：“这是秦忠国的一缕分魂，微不可察。但是有它，你就可以感觉到心魔所在。”
说完这句话，祂随即化作白雾飘散。秦夜这才舒了口气，对着赵云微微一笑。
“恭喜！！”赵云欣慰地双手一抱，一躬到低：“世界上目前只剩下七位死神高阶，您再添一位。恭喜大人！”
秦夜感慨地笑了笑，谁能想到，青溪县走出的苟神，居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说明什么？
哪怕你天赋再高，也不如苟得好……
将这句说出去可能会被打的话压下。秦夜微笑着看向赵云：“阿落刹娑进阶阎罗了？”
“是！”双喜临门，赵云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深呼吸一口，拱手道：“就在您出关前的三天，阿落刹娑进阶完毕。自号‘轮回王’，谛听大人代您下诏，册封第一殿阎罗。掌六道轮回。”
秦夜无比感慨地笑叹了一声。
这个老硅胶，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好事，绝对的好事，华国地府和三常比起来，差在哪里？
差在年代的积累，导致阴灵的数目悬殊过大。更差在日积月累的大批中高阶阴差上！
希腊地府有判官三巨头，死亡管理者，处刑者，审判者……印度地府有天龙八部，天蛇王孔雀王黄幡星。埃及地府有十二天神，死亡主宰，沙漠死神……哪个名字不是震慑世界千百年？但华国地府呢？
就靠着三位死神撑场面，这导致他每次外出，说硬话的时候心都在发虚。如今，终于有了些许底气！
“再过千年……”他的目光无限憧憬地看向天穹：“那时候，秦长信他们也有可能进阶阎罗……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底气。”
千年之后，或许已经踏出了星空，届时千百文明鼎盛，一个位面就是一个全新的文明，甚至可以复苏那些已经消失的神系！比如已经名存实亡的新大陆三神系，比如迦太基，比如快要灭绝的凯尔特，比如克里……到时候……会出现多少主宰死神？
那，才是百花齐放的年代。
不过……
他的目光冰冷了下来，凝重地看向四周。哪怕在这里，他也能隐隐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过，首先要解决掉心魔。
这恐怕是他登基以来最大的危机！对方毫不避讳地对他发起了挑战！
“赵鬼王。”秦夜低下头，肃容看向赵云：“地府……最近是否接连发生暴动？”
赵云微张开嘴，愕然看了秦夜一样。立刻点头道：“是。”
“连续七次，数目一次比一次大。我们调查过，鬼民没有暴动的理由。甚至有的上一天还在歌颂地府，第二天就化为暴动的魍魉。微臣百思不得其解。”
秦夜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刻回答。
心魔……怎么解决？
它不在阴间，阴间没有它的锚点。它在广袤的阳间。然而，要在阳间寻找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恐怖的瞬移，无声无息的侵蚀心灵，这让他根本无从找起。是，现在他确实能感觉到心魔所在。然后呢？
这百年，他寄宿过多少人？自己赶过去，心魔难道不会发现？阎罗之上一眼就可以看遍全国，他根本无机可趁！‘
等他快到了，对方再选择天南海北的另一位寄宿体附体，他又怎么办？
更不要说……恐怕赵云都不是心魔的对手，哪怕对方不跑，他还能怎么样？
“听说过心魔吗？”秦夜终于开口问道。
赵云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能感觉到……华国阳间另一位阎罗之上的存在吗？”
华国阳间有阎罗之上？
赵云闭上眼睛，足足过了十分钟，才凝重地睁开眼：“没有。”
秦夜点了点头：“所谓叛乱，是一只名为心魔的阎罗之上阴灵，在对地府发动常识性的攻击。具体的情况等会儿再说。咱们先去看看老熟人。”
他的目光落向了下方，不知道他这次进阶耗费了多少时间，下方的特别调查处越来越多！现在恐怕有几千人，全都紧张地看着空中。
要和心魔掰腕子，光靠阴间是不行的。光靠阴间等于被动挨打，阳间遍布全国的监视网，是他一大助力！
只要政府下定决心，没有华国做不到的事！这，就是一党制的好处！
……………………………………
郑舒国紧张地看向天穹，那里已经云淡风轻。然而不协调的是，两位浑身阴气浓郁到令人发指的阴灵，正在悬空攀谈。
下方没有人拿出真气制造的武器，谁也不想局势恶化。而且他们很清楚，他们的武器，对这两位站立于修炼世界巅峰的阴灵，恐怕没有半分作用。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足足九天，京津翼地区支援过来的调查员越来越多。几位新晋判官也加入了进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一旦这两位阴灵愿意，整个华国都会天翻地覆！
就在他心思百转的时候，忽然间全身一震。猛然抬头看向天穹，正好迎上了秦夜的目光。
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是谁。但是这道目光，却让他感觉一脚踏进了地狱，整个脑海瞬间空白。
他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一花，两位阴灵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好快……
直到看清了对方的脸，他才感觉背心一片冰冷。
快到匪夷所思……接近“掉帧”的速度……如果对方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恐怕支撑不了十秒钟！
心在跌落寒冰深渊之后，逐渐回暖。因为，他已经认出了来人。
“秦阎王，赵鬼王。”他深吸一口气，友善地伸出了手。
他才掌握特别调查处三年。关于以前的事情有所耳闻。却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对于阴司的实权派，无论任何调查员，都必须牢牢记在心里！
“你好。”秦夜伸出手，微笑着握了握：“你是？”
“特别调查处处长，郑舒国！”
秦夜感慨地笑了笑，时过境迁啊……老雷也退下了吗
……
当年的第一修大，多少人已经结婚生子？多少人还在坚守岗位？
多少人……还活着？
记忆与现实的交错，心中渐渐泛起一抹酸涩。然而，眉心中眷恋阴符轻轻一转，这些感情就归于平淡。
郑舒国也是府君，府君初阶，自然感觉不到眷恋阴符这种超九环的顶级存在。赵云却猛然回过头，震撼地看了秦夜一眼。
是自己的错觉吗……
刚才……自己竟然感觉到一种类似“本源”的东西……阴符的本源？
秦阎王这几年，到底去哪里闭关了？
“地府府君阿落刹娑进阶阎罗。为了不和她争夺阴气，特意借阳间一用。打扰了。”秦夜笑着缩回手：“另外，阳间所有阴灵一次性清空。接下来起码五十年内，不会出现无常以上的厉鬼。”
郑舒国心中无声苦笑。
是啊……这是好事，大好事。
但……这是否代表着，特别调查处的权利再次下跌了呢？
特别调查处最后存在的必要，也差不多没有了吧……他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却在飞快计算，这道消息，自己到底要不要上报？
秦夜没有关注郑舒国的心思。他收敛了笑容，凝重道：“郑先生，现在，本王需要一间会议室。绝密的会议室。和阴灵有关的省部级官员，我想邀请他们现在参与一场重要会议！”
郑舒国目光霍然一闪，低声道：“什么级别？”
“灭国级别。”秦夜沉声开口：“地府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阳间……一直存在着一只阎罗之上的阴灵！它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就在不久前，正式对地府宣战！”
阎罗之上的厉鬼！
郑舒国倒抽一口凉气：“我马上通知大长老！”
……………………………………
夜，十点。
飞机稳稳降落在了燕京停机坪。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临时停机坪的存在。在停机坪后方，是一排金瓦红墙的古风建筑。而此刻，哪怕十点，建筑中也灯火通明。
一辆辆牌号以0开头的红旗轿车停在停车场上。屋外偏殿，数位青年，中年男子，正聚集在一起喝着茶。目光不时扫向主殿。
在这里坐着的，大部分穿着中山装。少部分穿着军装，但他们的军衔至少是大校！更有几位少将！
“李秘。”一位少将朝着一位方面男子微笑道：“今天是什么事儿？”
“竟然二长老亲自驾到。特别调查处的郑处长，几位和……”他用手指了指地下：“那边有关的部长全都过来了……”
他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是不是……那边又出事了？”
十几年前的悲惨十年，没有人想再经历一次！
李秘摇了摇头，肃容开口：“我也不清楚。但是……三大最高战力临时赶到，绝不是什么小事。”
没有人再说话，一道道目光，全都担忧地汇聚到了主殿之中。
这才和平了几年？
当时和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怪物的战争，多少调查员默默无闻地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只有他们，才清楚那些数字有多恐怖。
这来之不易的和平，谁也不想失去！
第1132章：再会特别调查处（二）
各位读者大家好！汇报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那就是……
30号之前，应该只有一更~~~
原因是……出去旅游……这几天要忙着找房子，订机票~~去爬衡山。
写作快十年了，身体越来越差劲，而且越来越宅，希望借着这次爬山，再次打开心胸。为大家奉献更精彩的情节！
………………………………………………
这是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古华国风格和现代新华国风交相辉映，繁美和简约的美学无声撞击，却将华国的审美推向了一个全新的高峰。
大气的屏风，上面勾勒着山川水墨图，四周悬挂着宫灯，屏风和摆设，各色盆景不经意地将主会议场围起，只留下四条外出通道。而通道处，里里外外早就有保镖严阵以待。
毕竟，目前坐在这里的人，不仅仅有数位省部级高官，更有国家二号首长。
五米长的会议桌，左右三人，秦夜坐在下首席，赵云坐在他左侧。上首席，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头发已然花白，瘦长脸，脸上总带着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几乎每天都能在电视和各种新闻上看到他。
赵湘云，二长老，第一副书记。宦海沉浮四十多年，一路从村委书记走到这个位置，堪称划过政坛不倒翁。并且……政绩卓著。
然而，一向被外国媒体称作“笑面虎”的赵书记，此刻却没有任何一丝笑意。手中点燃的特供熊猫已经积累了半截烟灰，右手抚着茶杯盖，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沉吟不语。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震撼来的太大。华国阳间刚安稳了十几年，政府人民齐心协力，再次走在了世界前列。今天秦阎王带来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秦阎王。”足足十几秒，赵湘云才凝重开口：“你的意思是，一位阎罗之上的修炼者，对地府发动了正式宣战。而它的根基……在阳间？”
这句话，他非常不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同时，也对地府的执政党——如果有的话，隐晦地表达了不满。
他经历过灵灾十年，当然知道那时候是怎样的风声鹤唳。现在但凡放出一个风头，刚刚安定下来的老百姓恐怕又会草木皆兵。这对局面来说太刺激了，刺激过头了。
更重要的是……地府是怎么执政的？
之前有灵灾，有各色割据的府君，东三省，珠三角被两位府君化为万灵囚巢。现在还来了一位阎罗之上？
合计着开战地点不是在你们阴司呗？
秦夜当然听出了对方的不满，他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赵书记，阴阳之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恐怕十几年二十年后，咱们还有得见面的时候。”
你不开心，我还不开心！
要不是人间**横流，力量体系极为不健全，心魔哪里找这么优质的土壤？
十四亿人啊……一人一个想法，心魔就算躺着不修炼，也能睡到阎罗之上。现在我们要给你收拾，你还不乐意？
就算不乐意，也不用表达出来，毕竟……你年纪也大了……
秦夜绝不承认这是威胁。
赵书记差点被气笑了，摇了摇头，终于弹了弹烟灰。朝左右除赵云以外的五位老者点了点头：“就事论事。
今天在座的都是灵异方面的专家，各位畅所欲言。”
一位老者微微颔首，首先开口了：“首先，心魔这种东西，护国神卫历史有记载。”
秦夜目光霍然一亮。深深看了老者一眼。
这五个人中，三大最高战力来了两位，老和尚和轩辕剑主，郑舒国也在其中，不认识的就另外两位老者。说话的这位，身材微胖，秃顶，脸色红润。从胸口徽记上来看，来自src。
他没想到的是，阳间竟然有记载。
诚然，阴司或许是有的。但是……早就被归天蛊吃空了。他本来以为再也得不到心魔的消息，没想到，竟然还能寻到蛛丝马迹。
老者朝着秦夜挥了挥手：“src国立研究所所长，徐林。”
“历代护国神卫，从汉朝开始，就记录了一种‘无形无相，似真似幻’的阴灵。根据记载，一旦人心中某种情绪过于激烈，且阳气不足，立刻会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盯上。”
“初次记载，源于张道陵张道主口述，原文不可查，经记录为：龙虎大丹丹成之日，天赐印剑符三宝。张道主欣喜若狂，随即感觉，虚无中一只无形之眼看到了自己。”
“他的喜悦**越来越强烈，立刻意识到来者绝非善茬。闭关七七四十九天，终于斩却心魔。故……称之为‘心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唐代护国神卫，李淳风道长口述。当年创作推背、图时，若非袁天罡道长推了他一把，他已然不知身在何处。同时称其为心魔。至此，心魔一词正式进入了护国神卫的记载。”
“之后宋元明清，始终有心魔的记载，却无法联系到一起。而没有一个人见过它的灵体。并且没有任何预兆，均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心生执念，走火入魔。”
“当然，这只是官方记载。这些人任何一人，都是修为顶尖的前辈。心魔似乎也偏向对他们动手。我想请大家注意的一点是，它并非挑选负面情绪，而是剧烈的情绪，甚至说执念越重的人，越容易被它注意。”
“这就是我们所有对于心魔的记录了。希望能有所帮助。”
秦夜点了点头，随后眉头深深皱起。
这只是纸面上的。
心魔数千年前就敢对张道陵这种等级的大拿动手，危险程度可见一斑。依仗的就是自己诡异的身法和无法确定的踪迹。反正试试又掉不了一块肉。如果成功，那可就赚大了。
明面上的桩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百年中，华国有多少人被它寄宿过？
不把这些人全部找齐，根本无法抓住心魔。但……这样广撒网去寻找这些人，且不说怎么找，这个动作，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对方：我要对你动手了吗？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赵云沉声道：“如果能确切找到心魔正在寄生的人，地府有一道术法可以困住他。”
“哦？”
“谛听！”赵云凝重说道：“别忘了，谛听的称号，可是‘九气神’！”
秦夜脑海中瞬间一亮。当初阿尔萨斯对自己解释谛听二字的由来，那番话再次浮现。
谛听，又名六不像，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片语可折狱”。
龙身表吉祥，虎头表智勇
，犬耳表善听，狮尾表耐性，麒麟足表四平八稳……身染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骨气，故又名“九气神”！
这是一个和心魔完全相反的存在！
赵云的声音回荡在屋里：“谛听的绝技，名为‘九气炼狱’。曾经是为感化十恶不赦之徒的存在，哪怕董卓那样的恶人，进入九气炼狱七七四十九天，也会灵魂重归纯洁。但……这只是它的表面。它的实质是：禁锢空间的囚牢！”
“一旦进入，除非经过四十九天，谁都不可能出来。哪怕谛听在此期间身死也不例外。”
秦夜深吸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谛听还有这种绝招！
不是说好了……就是条宠物犬吗……
“话虽如此。”轩辕剑主终于开口了：“但是，怎么确定心魔所在？”
“又怎么确定我们请谛听过去的时候，对方还在那里？”
再次沉默。
这个问题……几乎无解。
“也不是没有办法。”数分钟后，秦夜幽幽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想法。”
他看向赵湘云：“如果……我们事先知道对方要去哪里呢？”
赵湘云目光一闪，立刻接到：“请君入瓮？”
周围的几个人一听，包括赵云，都是猛然抬起了头。
没有人说话，无数思绪在脑海中碰撞。谁都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心魔确实如同无形的风，根本抓不住，但是……它的秉性，绝不会放弃欲念旺盛的灵魂！尤其……这个人还在位高权重的位置上！
那么……如果给他设下一个局，它一旦踏入其中，却发现迎来的是谛听的狙击，七七四十九天……拥有赵云，阿落刹娑，谛听，秦夜的地府，拿不下心魔？
熬也要熬死它！
“越是位高权重，它越是会关注？”赵湘云目光中闪过一抹亮色，轻轻拂了拂茶杯盖：“不知道一省二把手，算不算位高权重？”
当然算！
秦夜舔了舔嘴唇，华国一共不到百位省长省委书记，这些可真正是从十几亿人出现的人杰，封疆大吏！手握实权，掌一方民生！
心魔为什么在意这些人？
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一个措施，一条命令，会造成全省的欲念扭动！
比如，打个彼方，菜价上浮，带来的就是老百姓几千万，几亿的抱怨。这些可都是心魔最好的养分！它如何能不关注！
所以，它历史动手的对象，都是什么张道陵，袁天罡这类可以直达天听的人。
冷静……这是一条路，但是，这条路还没有经过验证！面对心魔这种来去无踪的对手，只有一次机会！
活了几千年的阎罗之上，从人类还没有诞生神系开始，它就出现于所有死神之前。堪称世间第二真神，除了天道以外，它就是第一！这样的老怪物……老不死，绝不会在同一个沟里栽倒两次！
“我需要证明。”秦夜按捺下波动的心绪，因为这个构思，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我有一些办法证明，但我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华国政府能帮忙做三件事。”
“请说。”
第1133章：三件事
办公厅里针落可闻，秦夜沉吟片刻，才竖起一根指头道：“第一，我希望阳间政府配合。一旦地府实验成功。阳间政府请配合监视全国人民！”
徐林微微皱眉，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赵湘云。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犹豫，立刻点头道：“可以。”
“第二，我希望一旦真的要动手。阳间政府能以最快的速度封城。并且想好应对新闻。”
“这是当然。”
“第三。”秦夜直视着赵湘云的目光：“我希望你们……相信我们。”
这一次，赵湘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目光波澜不兴地看着秦夜，迎上了秦夜毫不退缩的目光。
这句话很简单，但是意思不简单。
心魔……这是伴随人类文明成长就有的怪物。真正要算起来，它的雏形早在智人时期恐怕就出现了。
确切地说，有智慧的时候，就有了心魔。
仔细算来，它起码有上万年，甚至数万年的历史，见证着这片大地历史兴衰。它寄宿过不知道多少人类，上到天子，下到庶民，恐怕都有过它的足迹。
如果现在地府说，某某高官被心魔寄宿过，需要控制，那么……阳间怎么做？
要是一位村长还稍微好一些，哪怕是县长，那都是天大的事！
别以为县长官小，手握数万人十万人民生，整个华国才不到一千五百个县，哪怕加上县委书记，那也是从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三千人。笑话县长官小的，就太想当然了。
那么……马上抓捕这位县长吗？
对方以后的政治生命怎么办？
这一县忽然没有了父母官，千头万绪，百姓民生谁来批？让书记兼职吗？
“尽量。”赵湘云叹了口气：“秦阎王，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你试想，忽然撤掉一位官员，对当地治安，官场，会带来多大的震动？”
“而且，对方的形象，政治生命怎么延续？你也是执政者，我们说尽量，已经是尽最大努力了。”
秦夜明白这一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确实，这是抓捕心魔最难的地方。尤其……对方真的如果寄宿到一位高官身上，面对的阻力，阳间的困难，真的不是字面上说说而已。
“好。那就不打搅各位了。”秦夜站了起来，微微鞠躬：“非常感谢各位深夜还来参加这次会议。但是……心魔不除，一旦我们失败，你们将面对一位暴君阎王。十年灵灾……恐怕会演变成千年炼狱。”
“请等待地府的消息。”
说完，他和赵云就化为阴风消失了。
屋子里的人没有动。许久，赵湘云才抬起头，微笑着问道：“各位，你们说，秦阎王最后一句话，是否危言耸听。”
“不是！”禅明大师和轩辕剑主同时肃容开口：“首长，地府统一这么多年来，回复了城隍和土地的互相监督体系。平时从未麻烦过阳间。这还是第一次。”
徐林轻抚着茶杯盖：“如果是因为沉寂太久，想寻找一点存在感。寻求一些阳间的话语权呢？”
“我宁愿不这样想。”禅明大师幽幽叹了口气道：“根据记载，历代阎王，都和阳间保持不相交。他们挑选的继任者，应该会延续他们的风格。”
“而且，如果他们要寻找话语权，方法有的是。”他苦笑了一声道：“生死簿……主管生死，如果他告
诉我，让我做一件事，可以延寿二十年，哪怕是我，也会动心啊……”
“不值得，没必要。他不会用这种方式寻找话语权。”
赵湘云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的意思也是这样。”
他的目光看向所有人：“能执政地府十几年的阎王，扶地府于危难之中，手段一定是在线的。那么……他说的应该没有问题。”
他收敛了笑容，凝重开口：“确实有一只阎罗之上的厉鬼，隐藏阳间。”
“这对我们是重大的挑战……各位。”
他站了起来，沉声道：“十年灵灾……有这一次就足够。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无论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都必须完美配合地府的行动！”
“是！！”
………………………………
刷啦啦……秦夜和赵云的身形一路穿过幽冥界，直冲阴司而去，路途中，秦夜一直没有开口。
和心魔交手，阎罗之下的过来全都是送菜，来多少死多少。在心魔本身的特殊性之下，恐怕来的阴差越多，越抓不住对方。
少而精，这就是他的杀手锏。
他在拼命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最初的想法已经有了：请君入瓮。只要设计好一个圈套，下足够的血本，不怕对方不来。
但是，在这之前，还有几件事要证明。
第一：心魔是否真的对位高权重的人类**有别样的执念？
理论上说，肯定没错。但是不是真的，这非常值得考虑。
如果不是，阳间费了大力布下陷阱，自己也带着斩首队伍前去，如此庞大的阴气震动势必引起心魔关注。一旦扑了个空，心魔根本没到，那……
下次，这种方法绝对不会管用。
第二：心魔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多久，表象是什么？这同样重要。
这关系着动手的时机。晚一步，心魔可能走了。早一步，对方恐怕还没降临。同样，一旦走空，下一次还想抓住心魔根本不可能！
一个存在了数千年……不，数万年的阴灵，却几乎没有被注意到，这本身就说明对方的某些特质。
谨小慎微，若无绝对的把握绝不出手！这才让被它寄宿的人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甚至就连护国神卫都只能“捕风捉影”。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先找到心魔最近落脚的地方，然后才能顺藤摸瓜。
在阳间展开阴气大面积搜寻，这不可能，这等于告诉心魔：我要你的命！
迎来的恐怕是惊天动地的反击。
而对方的根基又不在阴间……
“陛下。”就在此刻，赵云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若有所思地开口：“您是否在烦恼，从哪里着手，寻找心魔？”
刷啦啦——狂风吹过秦夜的脸颊，吹得他黑发猎猎扬起，他有些烦躁地点了点头。
前方是青灰色的阴云，因为阴气的波动，而形成旋转的漩涡。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想着手，却找不到方法。
“其实……您不用去找。”赵云想了想，咬牙道：“末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地府的鬼民会无端暴动。”
秦夜点了点头。没心情开口。
这当然是因为心魔。
在心魔大审判中的见面，对方也很清楚，他们……是不死不休。
只是看双
方何时发难而已。不过，心魔率先动手了。
这是警告：警告华国地府，别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
也是拖延：根据天道所说，心魔的灵魂融合还没有完全完成。它希望华国地府投鼠忌器，给自己争取融合完毕的时间……等等！
秦夜猛然转过头，身体戛然停止，直视着赵云的眼睛。
赵云深深点了点头。
秦夜眨了眨眼，十秒后，猛然一拍手掌：“原来如此。”
“是啊……我为什么要去找它？”他有些兴奋地在半空中踱步：“他自己就会找上门来！”
“只要发现是哪里，然后直接寻找对照地点的阴阳裂隙！立刻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曾经停留过的地点！”
地府有三神器，有赵云，心魔注定不会潜伏太久。它就像一枚病毒，深入鬼民灵魂，飞快传染，然后同时爆发。但……这个时间绝不会太长！
太长，赵云虽然不如它，但好歹和它同一个境界，必定会被发觉！
“这个时间……很有可能在三天之内！不……哪怕不在三天内，我也发现了它的踪迹！”
大海捞针……但只要找到了连着这根针的线头，那就……有解！
心魔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这一次对他动手的，是阴阳双方！
“先回去。”秦夜再次化作阴风，直冲阴司：“通知阴羽七大指挥使集合！带上之前暴动的卷宗，我到北阴阁之后，立刻开会！”
“是！”
………………………………………
宽大的会议室，完全是古华国风格，厚重的木质摆设，让这里看起来充满着严肃的气氛。
就在枣红色的木椅上，数位穿着黑色飞鱼服的阴灵。正静静坐在木椅上品着茶。
一共有九位阴灵，为阴羽七大指挥使，其中就有黎继希。但是，他们在这里，只能分座两方。
首位上，左侧，是钱多来。右侧，是秦长信。这是阴羽一二代总指挥使，哪怕秦长信交权已经三年多，但是因为资料库的庞大，移交工作还有一些收尾。他也勉强担任了一个副总指挥使的名头。
但是，他已经不在意这个名头了。
现在的他，迫切的是如何更进一步。
不是权利，而是修为。
阿落刹娑……这个当初境界和自己差不多的判官，如今已经贵为阎王，而他，则还在府君打转。
他很清楚，自己归根结底，根在日本。要想成就阎罗，除了得到华国地府的认可，更要得到日本地府的认可！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如今……距离自己也不是很远。
当打下天岩户的刹那，也就是他……冲破阎罗的日子！
“秦先生。”钱多来终于没忍住，低声道：“秦阎王这是？”
秦长信摇了摇头，还没开口。一个淡淡的声音，就响彻会议室：“当然是遇到了麻烦事……最麻烦的事。否则，他哪来的空闲单独接见指挥使？”
这道声音是个女声，很熟悉，但众人一下没想起来。不过一秒后，钱多来猛然站了起来，躬身道：“不知轮回王，典狱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
阿落刹娑？
秦长信目光无比复杂地看了过去。
阎罗啊……所有阴差共同的渴望！她……竟然比自己早踏出了一步！
第1134章：日后任务
刷啦啦！在场的阴差全部站了起来，除了秦长信外，所有阴差齐齐鞠躬：“见过轮回王。”
人未到，阴气先到。一片恢宏如海的阴气瞬间弥漫全场。若天之遥，似地之阔，让每一位感受到的阴差都高山仰止。
秦长信嫉妒地快要发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门被两位侍者恭敬地推开，中央的阿尔萨斯如同女王一般君临。身后是四位捧着香妃扇，香炉，打着仪仗的宫女。
她现在是一头紫色的长发，无风自舞，越往后，长发越是虚幻。到了最后，已经完全由无数尖叫的阴魂构成。
她的皮肤现在呈现出一种蜜色，并非以前的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麦色，脸部勾勒着一些简单的阴符痕迹。五官还是以前的五官，不过一眼望过去，却仿佛看到了不见底的深渊。让人汗毛倒竖。
“轮回王。”秦长信五味杂陈得拱了拱手，阿落刹娑微笑着点了点头：“秦大人。”
随着一位阎罗到场，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现场够资格和阿尔萨斯交谈的，只有秦长信一人，显然处于疯狂柠檬中的秦长信并不想开口。
足足过了十分钟，秦长信才压下心中酸溜溜的滋味：别急……会有的……蛋糕都会有的……
“还没有恭喜阿落刹娑大人道成阎罗，这可是新地府成立以来首位阎罗，可喜可贺。”秦长信捧了杯茶，终于开口笑道。
“也是因缘际会。”阿落刹娑幽幽道：“下一个，恐怕就轮到你了。打下黄泉比良坂之日，叶落归根，就是你成就阎罗的日子。”
打下黄泉比良坂？
现场所有阴羽的目光都闪了闪。黄泉比良坂，那可是日本地府的大本营，日后……我们要对日本地府用兵？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就在此刻，两道阴风汇聚到主位上，秦夜和赵云的身形瞬间出现。没有多余的话，秦夜手指敲了敲桌子：“都到了？开……”
话音未落，他忽然顿了顿，狐疑地看了一眼阿姓阎罗。
对方还以礼仪万方的微笑。
卧槽……这小浪蹄子还真成阎罗了？
但为什么……哪怕她装得再人模人样，也总觉的虚有其表呢？
是太熟悉了吗？或者当日的硅胶印象太深刻？
女儿长大了啊……他感慨地朝阿落刹娑点了点头：“这个皮肤不错，蛇年限定？”
阿尔萨斯一道眼刀就飞了过去：什么皮肤？说谁呢？老娘怎么听不懂的样子？
本宫已经不是当日的网瘾少女了！！
短短的恭贺之后，秦夜整了整脸色：“本王不在这几年，辛苦大家了。”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秦长信率先表态，拱了拱手道。
一点都不辛苦！您到是说说什么时候兵发日本好吗？
秦夜淡淡笑了笑，直接对着秦长信问道：“第二代禁术的研发如何？”
这几年，虽然没有立刻着手星空的道路，但是二代禁术却在研发之中。
这是必要的立身之本，无论是新能源或者飞天，都是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利器。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因为一些不可预知的摩擦发展为区域战争，然后是局部战争，最后甚至再次引起世界大战。
再次，打下日本是必须的，从地理上来说，这是华国东太平洋的桥头堡，位置之重要堪比台湾。而且，这也是亮肌肉。告诉全球地府：廉颇未老。也是兑现织田信长的承诺。
而要防止战争，或者说威慑。以及打下日本，就必须有二代禁术。
日本背后是三常，虽说三常距离日本海距离极远。然而……在俄罗斯远东地区，有三常的联合军长期驻扎。光“教皇”级别母舰就有两艘。“主教”级别的驱逐舰三十多搜……堪称东太平洋目前最大的海军力量。
华国攻打日本地府，在外界看来就是大炮打蚊子。当然，鉴于日本地府存在久远，舔得三常舒舒服服，三常肯没会为日本说话，甚至会联合全球各国挑起制裁。这是外部压力。
而一个四常地府和一个二流地府的碰撞，如果华国地府不能一个月之内拿下日本，那就是世界的笑谈。没有死神是傻逼，他们会自动倒向实力更强的一方。
攻打黄泉比良坂，要么不打，要么就要一击毙命！快刀乱麻！
而防止三常插手的手段……莫过于二代禁术。
一发不够，那就再来一发！
秦长信也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有很大进展，想必再有个三四年，二代禁术能率先问世！”
这就好……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鬼才来做，自己只负责掌舵就好……秦夜想了想：“这件事，现在谁负责？”
“赵将军负责。”秦长信拱手道：“二代禁术，涉及到一些阎罗之上的力量。有一位阎罗之上的存在，对整个二代禁术的研究轻松很多。毕竟，这不需要向新能源一样样实验。只是阴符的极致排列。”
“我需要具体的完成度。”
“63%。详细的报告，会在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放在您的案头。”
秦夜点了点头，手指虚空一勾，顿时，一页页纸张飞到了秦长信和阿落刹娑面前。
“这是……”秦长信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眼镜，扫了一眼，皱起眉头：“这是什么语言。”
资料很厚，大约一尺左右。但是，上面的语言秦长信从未见过。
如同蛇一样弯弯曲曲，不过，蛇是流线形的，很柔和。这些文字，起承转结却非常锋利。
“这是阿兹特克文字。”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阿尔萨斯压低的声音立刻传到了耳中：“奥梅约坎计划……飞天计划书？！”
最后几个字，哪怕是她，声音也猛然高了几拍。翻阅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飞天计划书……神躯望远镜，星空母舰，飞天推进器……越翻，她的心中越是震撼。
这……根本不是计划书啊！
这是已经有了完成流程的飞天教程！哪怕没有写完，但……至少进行了五分之二左右！远超现在一切的飞天理念！
是的，在上一次台湾岛公布飞天工程之后，全球地府虽然没有明着往这方面走。但至少三常都成立了自己的飞天部门，市面上的重力矿石，抵抗矿石价格一路飞涨。她本来以为，华国地府落后了五年，但这份计划书……将再次让华国地府处于技术的领先位置！
她轻轻合上计划书，深深看了秦夜一眼，没有说话。
秦夜并没有理会阿尔萨斯，而是看向秦长信：“这份工作，由你主导，有没有信心？”
“下官当竭尽全力完成任务！”秦长信激动地站了起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好，等会儿你准备拟定名单。所有科学家，器材，资源，随你挑。一周以后，我要看到这个项目的具体名单。一个月内，我需要看到它的详细流程。”
“是！”
秦夜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其他阴羽。
除了钱多来，在座的指挥使都是第一次面见秦夜，几乎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忐忑又期待地低下了头。
秦夜调整了以下坐姿，两条腿交叠了起来。缓缓开口道：“最近几个月来，华国地府发生了数起暴乱？”
全场死寂。
秦夜的声音平静，却如同暴风雨之前的海面。一种说不出的压抑，让所有指挥使心中都是一颤。
谁也没有想到是这件事。暴乱的原因太过匪夷所思，政府方面不方便出面，自然要阴羽去查。然而……
“下官办事不力。”死寂之中，一位指挥使站了起来，躬身道：“至今……没有结果。”
会议室中一片安静。秦夜悠然端起茶杯，轻轻拂动、起身回答的指挥使也没有直起身子。其他指挥室纷纷低下了头，仿佛在等待着摔杯子的声音。
足足十秒后，秦夜才平静开口道：“坐。”
在不敢相信的感情中，这位指挥使无声坐下。秦夜这才抿了口茶，轻轻放下茶杯：“具体是怎么回事？现在谁在负责这件事？事发地点保存如何？多少阴差在位？”
钱多来不得不开口了，他轻咳一声道：“这件事下官负责……事发地点一共五处。”
“距离三年前第一次爆发，时间线呈现不规则曲线。有的时候是七个月，有的时候半年两起。看不出有任何源头。”
“我们针对每一次暴动发起前发布的政策做过详细排查，没有任何一处直接影响到当地鬼民。当地鬼民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反动意识。更奇怪的是……”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当地的阴兵，阴羽，军警系统以及政府官员，全部牵扯到暴动之中！”
这些事情涉及在座每一个人，谁都逃脱不了责任。但……他不能不说。
“目前的暴乱地点，大多以村为主。一旦暴动，立刻席卷全村。直至目前，我们没有接到过任何一只求助的知更鸟。换句话说……每一次暴动……简直就像当地阴羽，政府机关，和军警系统一起配合好的那样……虽然下官也觉得匪夷所思……”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秦夜一眼，对方却如同云掩雾罩，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目前，这七个村全部被封锁。封锁线内，一共有一百二十名阴羽停留。我们……还发现了一个诡异之处。”
“说。”秦夜缓缓点了点头。钱多来抿嘴道：“他们……鬼火还在。”
刷！秦夜，阿落刹娑同时抬起头。直视对方，只有赵云早已知道，并没有惊讶。
鬼火还在……这代表对方并没有死亡！
但是……暴动却是地府剿灭的。所有鬼民凝聚为魑魅魍魉，必定随着被剿灭的瞬间灰飞烟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35章：亲临
可能还有2个月吧，这本书就该结束了。剩下的剧情就一个心魔，一个日本，应该结束再飞天揭开天幕的时候，满打满算2个大剧情。之后应该写点番外~
…………………………………………
“具体的情况难以言表。”钱多来谨慎道：“我掌管阴羽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事后询问过秦大人，他也没有见过。”
“我也没有见过。”话音刚落，赵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阴灵再死一次，就彻底灰飞烟灭。而且……大人。”
他凝重地看向秦夜：“那里的情况比我们口述的更加复杂。下官觉得有亲临现场的必要。”
亲临当然是要亲临的。
连续的暴动，是心魔的示威，也是他的拖延。不可否认，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同样留下了一些东西。
世界上从没有任何事是单方面的利好。心魔留下的……就是它的习性！
心魔……这两个字，竟然连赵云和谛听都感觉陌生。数千年的特别调查组也只留下了只言片语。神秘，诡异，是它的标签。不过……现在它在引发暴动的时候，正在一丝丝揭开自己的面纱。
或许揭开得很少，甚至对它来说无关紧要。然而，这些资料对于地府来说，极其重要。
哒……哒……秦夜的手指轻轻在桌面敲击着。沉吟许久后，看向阿尔萨斯。
“走一趟？”
阿尔萨斯微微一笑：“义不容辞。”
“大人……”赵云有些忧虑，对方可是阎罗之上啊……一旦出现，秦夜和阿尔萨斯两人都不会有反抗的机会。但是话音未落，秦夜就摇了摇头。
“这可是地府。”他冷冷道：“三界之地界。三神器排斥它的存在，如果常驻，你也可以感觉到。”
“阴灵有趋向性，一旦感觉哪里阴气浓郁，会自发前往，它躲不下去的……我们现在第一步要知道的是：为什么它的降临如此不稳定？”
赵云没有再开口。秦夜执政已经十几年，他很清楚，对方可以随便放权，甚至将阎罗的工作都交给自己。但是一旦决定，那……就不会改变。
秦夜站了起来，目光环视所有阴差，沉声道：“传旨。”
“是！”所有阴差都站了起来，秦夜沉吟数秒，缓缓道：“即日起，各省市县立刻入驻阴羽。任何异常状态，必须汇报总指挥使。”
“即日起，各省市县阴兵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扑灭暴乱。”
“即日起，控制所有舆论，严查当事人是否有亲属关系。排查几个暴乱点之间人际关系是否交叉。”
“明白！”
秦夜微微颔首，三位阎罗齐齐化作阴风消失。
会议室里的阴差没有动，许久，一位指挥使才小心翼翼地看向钱多来：“总指挥，秦阎王的意思……是还有暴动？”
钱多来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次会议很紧急，也很古怪。
几位阎罗仿佛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却并没有告诉他们的想法。当然，他们肯定不会因此不干事。不过……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相当不好，尤其是以信息为第一要务的阴羽。
“秦大人。”钱指挥使站了起来，朝着秦长信一拱手
：“借一步说话？”
秦长信摇了摇头：“别看我。本官什么都不知道。”
钱多来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等他叹息完毕，秦长信幽幽道：“但是。”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秦长信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挑眉道：“你们可有想过，阎王为什么不告诉你们？”
不等他们开口，他就继续道：“或许……这件事的真相只有阎罗级别才有资格知道？”
“或许……阎罗之下，就连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他拱手告辞。
会议室一片死寂。钱多来只感觉灵魂都在发冷。
真的只有阎罗级别吗？
几位阎罗一起出动，赵鬼王都没有提对方的名字。这……恐怕远比他们想得恐怖！
“大人？”几位指挥使的声音将他惊醒。他深深舒了口气，认真看向所有人：“各位，准备好吧。”
“我有种预感。这次……恐怕会迎来地府建立以后，最强的挑战对手。”
……………………………………
大青山。这是一个村落的名字。
一个位于西方的村落，曾经也有近千人。然而，现在只有一片漆黑的光幕。
这片光幕如同倒过来的碗一样扣在曾经的村落上。似虚似幻，但确实无比真实。一道道玄奥莫测的阴符在上方不断流动。方圆十里之内，阴差密密麻麻。起码有两三千阴兵镇守。没有令牌，任何阴灵不得进入。
这里，也是地府首次爆发暴动的地方。
谁也没有注意到，两道阴风直接穿透了这片屏障，落到了大青山的最南方。
“可累死老娘了。”刚站定，阿尔萨斯就哀怨地伸了个懒腰：“狗蛋，我算知道你为什么当上阎王之后每天都端着。不端着不行啊，下面一道道注视的目光，不由自主就正经起来了。”
秦夜面无表情：“提醒你一下，现在我是阎王，你是阎罗。”
所以，请注意形象。
阿尔萨斯轻掩住嘴，满脸惊讶：“所以……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吗？”
回你妹啊！
说得我们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秦夜无比嫌弃地别过头，他理解阿尔萨斯的心态。这十几年，两人甚至有些疏远。那是因为圈子完全不一样，地位都不一样。阿尔萨斯很识趣地离开了自己。
但是现在……呵呵呵，硅胶女再次变凤凰了。
这就了不得了。
曾经的毒蛇又回来了，她自认为可以和秦夜平起平坐了。积累了十几年的毒液和吐槽之魂已经在跃跃欲试！
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地府高层阴差一定要注意形象……秦夜明智地蹲了下来，手轻轻抚摸着地面：“这里就是大青山。”
周围是一片荒芜，树木完全被烧毁。地面布满了歪歪扭扭的伤痕。简直如同硫酸泼过的脸，根本看不出以前的痕迹。
谁也想不到，这里竟然几年前还生活着近千人。地府努力搭建的各种设施，鬼民房屋……依稀能看到破败的残骸。地面一片焦黑。倒塌的电线杆如同墓碑，横七竖八地卧在这片荒地。
“我看过这场暴乱的记录。”阴
风吹起阿尔萨斯的衣袂，她的头发如同阴魂火炬一样飘飞：“从大青山开始，连绵二十公里才被制止。这里是始发地点。”
秦夜点了点头，目光凝重地扫视了四周一遍。站了起来：“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有。这就是一片死城。”阿尔萨斯淡淡道。
秦夜没有开口。而是跳到一块发黑的巨石上，朝远处看了看。随后，又出神地看着地面。
阿尔萨斯没有催促，足足过了五分钟。秦夜才摇头道：“不对。”
“这里太干净了。”
不等阿尔萨斯开口，他就继续说道：“心魔是在对本王示威。区区一个村不叫示威，而且间隔还如此之长。”
“大青山的上级市是桐花市，它的路线也是朝桐花市走的。”他看了一眼依稀能看出的巨大脚印说道：“对一个地级市产生威胁，远比一个县更能让我投鼠忌器。”
阿尔萨斯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夜抖了抖手腕，手串落入手中，他一边盘，一边缓缓道：“如此多的鬼民同时暴动，是心魔在操控。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地府不能久呆，所以前往桐花市的速度很快。但是……”
阿尔萨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霍然闪亮：“但是，他居然留出了时间毁灭大青山？而且如此彻底？”
这不合逻辑！
心魔在明知无法停留太久的情况下，引发阴灵暴动之后第一反应一定是进军地级市，给地府真正的威慑。在时间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凭什么有空完全摧毁一个村庄？
“它……留下了什么？”阿尔萨斯目光灼灼得开口道。
“而且是带不走的东西，如果能带走，他没必要毁坏这里，它……在掩盖什么东西的存在？”
但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的阴气扫过几次，却没有任何发现。阿尔萨斯终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插个真眼试试？”
话音未落，命运化作银枪已经搁在了她脖子上，秦夜夸张地偏过头：“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就是本届地府公务员的素质！
身为高阶阴差，顶级的阎罗，遇到事情第一反应不是用天眼看，而是插真眼你敢信！？
“呵呵……只是个玩笑，狗蛋你太缺乏幽默感了……”
“……我太难了……真的……”
就在此刻，秦夜猛然回过头。眨了眨眼睛，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阿尔萨斯还没有听到什么。然而……数秒后，她的目光瞬间凝重，不敢相信得看着四周。
“呜呜呜……”
“呜呜呜！！”
一阵若有若无的凄厉哭声，在整片大地上回荡！
开始只是非常小的掩嘴哭泣，数秒后，已经化为撕心裂肺的痛哭！
就在他们身边……仿佛距离他们不过一米远那样！贴着耳朵痛哭！
“这是……”阿尔萨斯惊讶地看着四面八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
“他们……还没有魂飞魄散？”她不敢相信得轻掩住嘴，失声道：“三年过去了……他们的灵魂还没有被吞噬？如今……竟然还停留在这里？”
第1135章：死不瞑目
呜呜呜……幽怨的阴风伴随着凄厉的鬼哭，越来越厉，四面八方的阴影也仿佛摇曳起来，宛若一只只厉鬼重新活了过来。如果有活人在这里，不用任何特效，也足以让他惊声尖叫。
阿尔萨斯眯起了眼睛，一道道凄惨的哭嚎，若有若无的传入耳中。开始还非常轻微，不过数秒，已经宛如海潮一般沸腾！
“救救我……”“我不想……我不想融进去啊！”“救命……救命！！”“阴差呢？！地府的阴差呢！”“爷爷！你怎么了？你……”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阿尔萨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只是两只手已经握的发白。
这是责任。
他们凌驾于万千阴差之上，不只有享受，更有责任。让整个华国地府国泰民安的责任！
这些声音……全都是死于心魔之手的鬼民。不管他们生前有多大罪孽，不管他们有没有素质，是贫是富。但是能在这里，就赎清了他们的罪。
他们是地府的良民。
然而现在，自己却根本无法保护他们！身在自己的统治之下，却被别的厉鬼勾去了魂魄，这简直就是**裸地扇他们耳光！
过了足足一分钟，她才缓缓睁开眼。正好遇到秦夜的目光：“有什么线索？”
“很突兀。”秦夜搓着下巴沉吟道：“他们能残留下来这些信息，说明对地府的眷恋之深。也幸亏这些信息，我再了解到了心魔一些特征。”
“首先是快。”他抬起头，看向四面八方虚无的空气：“整个异变过程极其迅速，恐怕……不会超过二十分钟。这个村所有鬼民，就完全被心魔蛊惑。”
他往前走，那是一个巨大的脚印。哪怕过去了三年，也无比清晰。
大青山大部分都是泥石路。这个脚印在道路上深深烙下了它的痕迹，恐怕有一尺深，四五米宽。
人类的足迹。
“这是前往桐花市的方向。”秦夜喃喃道：“三年内的几次暴乱，看似没有联系，无论时间和地点。但……它为什么要在时间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毁灭这个村子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
数秒后，阿尔萨斯微微一笑：“不如……我们来问问这里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身后紫发轰然炸开，蔓延数十米，如同展开紫色屏风的孔雀。
阴风自来，宛若龙卷，吹得她浑身衣袂狂舞不已。以一种俾倪天下的势头缓缓抬起了手，而手中，握着一把湛蓝色的剑。
“这把剑……”阿尔萨斯刚开口，秦夜就木然道：“霜之哀伤，我懂，可以继续吗？”
什么人呐！
阿尔萨斯白了秦夜一眼，简直是老娘肚子里的蛔虫！
被破梗的阿尔萨斯再没有炫耀的心态，手持利剑猛然往下一斩。刹那间，平地陡然升起万千鬼火。
“阴差执法，万鬼来朝。”她淡淡地开口。
如同律法，所有鬼火仿佛听到了这句话，蜂拥着尖啸着朝她冲来。须臾之间，已经在她身侧凝结为一片鬼火的漩涡。
秦夜眯了眯眼睛，他能感觉到，那些鬼火不是人的灵魂，太过弱小了。
“这是……动物？”他狐疑地开口道。
阿尔萨斯轻轻点了点头：“你不知道？”
秦夜喉结梗了梗：“啊……哈，这个……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没想到居然有四种写
法……”
阿尔萨斯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浓郁的“不学无术”的味道。
她轻轻挥了挥手，无数鬼火随着她的动作飞舞跳跃，美的如同火焰的魔法师。缓缓道：“阴差……听令的可不止是人类。”
“动物想要进畜生道，再次轮回，基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遇到这种机会，才有一丝希望。所以，本王下令，他们全都争先恐后地前来。而我，也正好印证了一件事。”
她看了秦夜一眼：“你说的没错。”
“心魔根本来不及调动动物的欲念。它来得匆忙，去的更加匆忙，否则这里不可能有活物。它……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当然是在躲避天道……秦夜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在脑海中打着转。上一次心魔冲入天道的神术，已经算是极大的冒犯，现在想挑起地界的争王之战，一旦暴露行迹，就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阿尔萨斯随意挥手，打散周围鬼火，背负双手，威严道：“大青山的一切，有谁是亲眼目睹。并且能完全复述当时景象？”
所有鬼火仿佛顿了顿，下一秒，十几道鬼火同时跳了出来。围绕着阿尔萨斯打转，争先恐后地抢夺着两位阴差的目光。
“很好。一个个来。”阿尔萨斯对这些情形已经不能更熟悉。一挥手，七八道鬼火飞向了秦夜。
活到现在，谨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这个动作，是担心有的动物为了在阴差面前邀功，明明不知道，却假说知道。提供虚假情报。
但双方分别核对，单个核对，封闭外界视听，绝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果然，看到这种测试方式，三道鬼火悄然退了下去。两人也没有追究，是生物就会有**，他们的身份和这些小动物计较，也太丢份儿。
秦夜摊开手，数道鬼火没入手中。他轻轻闭上眼睛，捻起一点鬼火往自己眉心一摁。
刹那间，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绽放。与此同时，大青山禁区内，一只木雕一样站在枝头的骨骸麻雀悄然跌落，终结了自己的一生。
阴兽无法人言，要看鬼火的信息最好的方法就是吞噬。不过，它并不后悔。相反，它很开心。
或许……自己就能进入畜生道……渡完这辈子的罪……也有可能……进入人间道了啊……
它的想法秦夜自然不会去关注。他的意识已经飞快浏览者对方的记忆。数秒后，目光一亮，猛然冲向村中小湖而去。
阿尔萨斯也是同样。两人站在湖边，死死盯着湖面。
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在脑海中，他们已经看到了另外一幅画面！
那是被阴云包裹的画面，四面八方的虚影诡异地拉长，如同古时候看铜镜一般。不过，还能勉强看出里面是什么。
就在这个湖边，有一位女性鬼民。
她穿着一身退了色的旗袍，短发。浑身弥漫着一种老上海的味道，发夹，耳环的样式都有些古老。正在对着湖水中梳妆着自己。
现在不是没有玻璃镜，她却仿佛更钟情于这种方式。在她身旁，坐着一位老者。同样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袍，正微笑着看着她。
“这是处女。”阿尔萨斯率先开口：“她的手臂上有守宫砂。身前有一些家世，不过明显只是中下阶层。比普通老百姓好一些。”
秦夜微微点了点头，女子的手臂上，有一颗圆润的红色守宫砂。
就在这时，
女子微笑着转过头，一边梳头一边看着老者问道：“刘叔，今天的妆怎么样？”
“小姐怎么打扮都好看。”老者忠厚地笑着回答。
女子少女一般捧着自己的脸，巧笑嫣然：“可惜，我喜欢大清宫的钮祜禄氏妆容。却只在剁手节开卖，而且价格太高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要出嫁，自然得打扮得好看一点。但……一套‘大清贵妃’就上百万，皇后的有价无市。”
“男方出的那都是什么？几块钱的庸脂俗粉。真当地府是村落？一穷二白不成？我说了几次，才订的上好黑檀木棺材，巴宝莉的妆盒，可惜，这些外国牌子比大清贵妃套差远了。”
老者搓着手笑道：“是，不能委屈了小姐。”
秦夜抬了抬眉。
阴灵们下来，有不少都重新组建了家庭。这不奇怪。
奇怪的事……没有人会订棺材。
地府更没有什么巴宝莉，那是阳间的品牌！
很奇怪……这种诡异的扭曲感，代表着什么？
不等他想完，天穹中阴云骤然密布！不到两秒，就汇聚在女子头顶。紧接着，一道血红的雷光，轰然没入她天灵盖！
这一切太快了，不过两秒而已。女子刚刚感觉天阴了，正要抬起头，马上就是血雷轰顶！
“啊——！！”随着一声尖叫，无数阴气包裹住了女子，而画面中猛然一黑，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当然的……如此恐怖的阴气，阴兽根本不敢靠近。
秦夜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恰好遇到了阿尔萨斯的目光。
谁都没有开口。谁都在拼命组织着脑海中的线索，整整一分钟，两人目光一闪，同时开口道：“冥婚！”
阿尔萨斯立刻说道：“阴司法早已规定，任何阳间沟通阴间，一律不得回应！违者立刻入六道！”
秦夜冷笑：“但是……冥婚……可是能还阳的啊……”
所谓冥婚，正确的做法是，用要结亲一方的生辰八字，换死者的生辰八字。只有处女童男能感觉得到。而且……结亲方必须准备棺材，刚死不久，和八字应对的尸体。
一旦成功，那么……回应的一方，就能将灵魂附到尸体上，重新再活一次！
这种行为，和回应阳间五鬼通神，回应阳间喊神等做法一并被列为阴差最痛恨的方法。灵魂附体，有阳气遮掩，阴差根本感觉不到这是否是活人。起码无常级别才能正确分辨。很容易出现化生厉鬼！
阴司早就明令禁止。可是……能还阳的诱惑太大了。眼前他们就亲自看到了一件违法乱纪的事情。
秦夜磨牙捏紧了拳头。
他明白了……他终于懂了。他终于明白心魔是怎么降临的了！
它还是被搁在阴司之外，起码融合完秦忠国的魂魄之前，它无法抵达地府。
但是……一旦他发现了有谁在沟通阴阳！而且成功了，阴司有人不顾律法回应了他们。那……这就是它可以介入的“锚点”！
它过不来，却能通过阳间活人的各种仪式——成功的，正确的仪式抵达地府！
秦夜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
“我们头上……悬挂的可不止是一把剑啊……”
“这是……一片剑海！”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位置，它就会狠狠插进来！将阴司搅个天翻地覆！”
第1136章：冥婚（一）
搞定了，，恢复更新！
……………………………
“呵……”阿尔萨斯轻叹了一声，黯然摇了摇头。
能怎么做？
怎么去防范？
没有任何办法，这是人心中最本能的**。鬼民渴望还阳，每年总有那么五分之一的轮回者会踏上其他道。虽然地府明令上拒绝，但是私底下，谁感受到了阳间的召唤，谁知道？
看似严密的地府，在心魔面前就是一张满是漏洞的大网，这些洞很小，然而，通过它们进来的，却是能毁灭一个村，一个镇的毁灭之刃！
“我想不通。”阴风吹起秦夜的黑发，他如同孤寂的告死乌鸦一般。巡视着这片已经成为焦土的废墟：“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鬼民不够安康？
国际地位太低？
自己实力不够？
为什么地府发展到了现在，还有一些前朝余孽，上古大能看自己不顺眼？
就因为自己太年轻？
就因为他们自以为的“我可以做得更好”？
“或者……是单纯为了阎王这两个字？”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天穹。他确实想不通，心魔不想想，他哪怕接手了，赵云会放过他？二代会看着不管？
难道是因为二代当初和它有过一面之缘，它不知道对方就是二代？
或者说二代当初没有对他动手，让它错以为阎王有才者居之？
它何曾知道，二代阎罗执政时期，因为本身性格刚烈，不和八大世家虚与委蛇，导致国内矛盾丛生，甚至二代禁术启动模组都外泄。这才壮士断腕。
他要的是和老地府完全无关，却又长生不老，还能自由穿梭于阴阳的存在。他出现在当时那里就是这个目的！他要的结果，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吃过太岁的人才能做到！
“权力这种东西，没有最高，只有更高。”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阿尔萨斯淡淡开口道：“心魔或许不知道地府为什么毁灭。但是一定知道地府停转。它见过二代而不死，当然会认为二代默认了它的做法。或许，它根本不知道那就是二代。”
秦夜轻轻理了理头发，声音同样波澜不兴，目光直视着阴符游走的天幕，缓缓道：“那……二代为什么不杀了它呢？”
“因为你太年轻。”阿尔萨斯低下头，目光中带着一抹微笑：“任何权力的交接，哪怕是一个家族，都注定会经历太多考核。”
“而你，几乎是‘钦定’。没有威信，过往浅白如纸。更重要的是，也没有手段和力量。”
“一代阎王有手段，魄力，二代阎王有力量和决心。你的执政时间太短，短到甚至没有经历过国与国之间的兵戎相接。也就是所谓的神战。哪怕是本宫，谛听这些遗老遗少，也是从一场场神战中活下来的。”
刷……狂风吹动她的衣袂黑发，猎猎扬起。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数百年前，阿努比斯埃及犬神军团突进东方。华国地府正式对埃及地府宣战。参战者数十位阎罗。”
“五百年前，印度地府和华国地府边界冲突。双方禁术一触即发，阿努比斯和希腊双子神连夜赶往华印边境召开联合
地府理事会调停。”
“更不要说七百年前七大地府围攻华国地府……你在一代二代眼中，不经历真正的区域战争，灭国战争，永远也长不大。”
她忽然笑了笑，手不知从何捏出了一把扇子，轻掩嘴道：“不过，你内政做得比他们好。而且，你比他们脸皮更厚。简单来说，未来可期。”
阴风吹散了她的笑声，数秒后，她才停住了微笑，幽幽一叹：“这就像一个大家族，下一任家主苗子都死绝了。好不容易找了个类似人的生物坐上去……”
“……能不能在这里暂停一下……虽然本王知道你在阐述事实，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的样子……”
“这不是重点！”阿尔萨斯不是重点的打断技能同样无比娴熟，毕竟曾经是能和阎罗喷出半壁江山的存在……她轻咳一声道：“你可以想想家主的心情，他忽然发现这个人模人样的东西居然还做得像模像样，哎呦，不错呦？”
秦夜苦笑：“接着来的，就是继续加码？”
阿尔萨斯耸了耸肩：“或许二代都没想过要给你加码，只是习惯性地将困难留给你，观察你的解决方法而已。相信我，他随时有把你一杆子扫下去的冲动。”
是啊……有些心情，已经近乎执政者的本能了……
阿尔萨斯继续道：“这种考验，你不用觉得不公平。任何一个职务，越往上，要经过明的暗的考验不知凡几。当初本宫的导师古尔丹为了欺骗我前往冰封王座，就留了个叫伊利丹的麻烦给我……”
很好。
整个话题到此戛然而止。秦夜带着一种和善的笑容看向阿尔萨斯：“我桌子上那封研究网络的可行性报告是你写的吧？还用了‘网’字的四种写法。”
“那不能。本宫文盲。”
就在此刻，四面八方一阵轻微的波动。数道身影瞬间出现周围。
那是阴差，鬼差级别。得益于地府目前的教育学铺开，鬼差已经不是白身可以进入的了。
“何方……见过陛下！见过轮回王！”刚刚还满脸警惕，阴气透体而出，瞬间就化为一脸恭敬。秦夜周围，十几位阴差跪了一地。
“平身。”秦夜随意挥了挥手：“你们竟然能察觉到本王？”
为首的阴差抱拳道：“两位大人的踪迹，下官当然看不到。但是，这个法阵是赵鬼王设置。虽然大人极力隐藏，但……十分钟内，都会被阵眼察觉。”
秦夜点了点头：“报告上说，大青山鬼火还在。为何本王没有看到？”
鬼火还在，就代表阴灵不灭。然而，他现在的感觉，却没有一位鬼民幸存。
几位阴差对视了一眼。为首的阴差咬了咬牙站起来，手一挥之下，一片虚幻的光幕出现半空。
那里，映出了一座石碑。
石碑上，密密麻麻刻着数百个名字。每一个名字上，都有一道鬼火。然而，这些鬼火仿佛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拘禁了那样！在石碑旁拼命打转，就是无法离开。
“无常定魄。”阿尔萨斯目光危险地眯了起来，冷笑道：“在以往的大战之中，无数的阴灵魂飞魄散。但也有一小部分，被参战者收集了
起来。”
“这些阴灵，放入六道轮回淬炼个十几年，又能回复阴灵身份，不过失去所有记忆。好手段啊……如你所说，不愧是见证了整个文明史的怪物。这种阴司独有术法都不知从哪里偷学到。”
不用说完。
秦夜闻香知雅意，这哪里是什么定魄，这是给自己以后的王国找臣民！
心魔根本不需要记忆，只要有**，它就永远是提着线的那只手！
“你仿佛不愤怒？”阿尔萨斯意外地看向秦夜：“这不是一个统治者该有的心态。”
任何外来者，胆敢染指自己国土的人和物，迎来的必定是死神震怒！虽远必诛！
秦夜没有开口。
阿尔萨斯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你不想对心魔动手了？”
因为太过麻烦？因为实力悬殊？因为自身安危？
但你别忘了，你首先是个阎王！
卧榻之旁，他人鼾睡，你忍得下去？！
阿尔萨斯无声的质问，秦夜当然听了出来，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朝阿尔萨斯和周围阴差点了点头：“陪本王走走？”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经化作阴风，直冲幽冥界而去。
阿尔萨斯皱了皱眉，长袖一卷，所有阴差化作阴风飞入她手中，她立刻跟了上去。
这上面，就是冥婚的起点。
…………………………………
“呜呜呜……”“儿子啊……你死的冤啊！”“早就告诉你，走路小心点。你就是不听！”
一片白色的灵堂，范围之广，将整个松客台都包揽了进去。
秦夜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一片白茫茫的灵堂。这明显是个丧葬殡仪馆，不过……全都被一家人包了下来。四面八方的花圈下，都写着一个墨黑的“李”字。
按照他的想法，他应该出现在一个村庄中。毕竟……冥婚这种东西，在今天相信的早已不多。成为多姿多彩的都市异闻之一。就像养僵尸，赶尸一样，近乎失传。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大出他的预料。
这个殡仪馆的规模，恐怕县城都不会有……应该是市区，至少是个地级市……他此刻正站在殡仪馆门口，两侧的灵棚，花圈，铺出整整二十米。外面黑色轿车停了一大排。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一眼前台，对一位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男子问道。
男子忙的脚都不点地，飞快记录着来客信息。仍然保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低声道：“又有人死了……厉鬼索命。每一年死一个，同一天同一刻，三年前开始。”
秦夜目光微动，看向白茫茫的殡仪馆中，抬了抬下巴：“他们呢？”
那是一群和尚道士，正在摆放在中央的一口漆黑棺材前方诵念不不已。
工作人员终于抬起了头，深深看了秦夜一眼。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味道：“先生，您不是本地人吧？”
“三年前七号车腰斩怪谈，你没听说过？”
“连人带车，当街切成两半。拦腰斩断，从此以后，每一天每一个时刻，每到这个点……”他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必定在原地……再死一人！”
第1137章：冥婚（二）
刷刷刷……工作人员一边记录，一边低声道：“第一年还没感觉什么，第二年……嘿，同一种死法，同一个时间，同样被看不见的东西连人带车腰斩为两截。你说怪不怪？”
他几笔登记完了人员，舒了口气道：“要是平民，这事儿没这么大谱。但这一次你知道死的是谁？”
秦夜出神地看了一眼灵堂，信口道：“谁？”
工作人员倏然靠近了一些，神秘无比地压低了声音：“李县委书记的大公子。”
他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了一眼：“看到里面的警察没有？他们说啊……这车就这么开在路上，咔擦一声，从中切成两半，正好把这位李大公子一分为二……听说敛容师都花费不少功夫才整起来……哎？人呢？”
等转回头的时候，工作人员差点一口气被吓得没提起来，抬眼看去，漫天纸钱飘飞，天地之间宛若一片苍白，刚才和自己对话的人却根本看不到踪迹。一背的白毛汗疯狂浸透出来，他只感觉嘴唇发干，喉结狠狠动了动，朝人多的地方靠了过去。
秦夜并没有离开。
阴差想让人看到凡人才可以看到，如果不想——就像他现在这样，站在整个松客台上方几十米，也没有人可以看到。
他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中央灵台。整个松客台如同古代的院落，一张张招魂幡，挽联，随着寒风吹过猎猎扬起。漫天纸钱飘飞，棺材前摆放着三牲五谷，焚香阵阵。超度道场的木鱼诵经声不绝于耳。
他看的不是道场。
而是……在这口棺材之中，一位满脸尸白的少年尸体，就在他升上半空的刹那，猛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如同漫无边际的黑夜。一人一尸体，明明隔着半空和棺材，却感觉彼此看到了对方。
就在那口黑沉沉的棺材中，那具残缺的尸体，一点，一点地勾起了嘴唇。无声地说出四个字。
那是……好久不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就在这四个字落下的瞬间，四周的香烛齐齐断裂，正在诵经的和尚道士们同时睁开了眼睛。所有和尚道士齐齐打了个冷颤，毫不犹豫站了起来，猛然道：“走！！！”
话音未落，还不等那些痛哭的亲人抬起头，铺在地上的纸钱刷拉拉笔直扬起，随后利箭一样朝空中射了过去！
“这是什么？！”“我的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闹鬼了……见鬼了！！”
顿时，整个灵堂如同打翻的锅。刚刚还痛哭流涕的亲人瞬间四散惊呼着奔逃。而那些卷上天际的纸钱宛若有了生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花圈多米诺骨牌一样跌倒，一道道漆黑的阴风，不知从何处汇聚而来，围绕着那些翻飞的符箓，汇聚为一个方圆数十米的阴云旋涡！
“雕虫小技。”秦夜信手一拨，面前的符箓刹那间被鬼火点燃，化为飞灰。他目光直视前方：“你的欢迎仪式实在缺乏新意。”
他看的并非棺材，这种短暂的附体伎俩实在勾不起他的兴趣。同时也说明，心魔距离这里很远。否则操纵不会如此薄弱。
也是，毕竟是三年前的暴动爆发根源，它早应该不怎么关注。
秦夜看的是……就在
松客台殡仪馆，棺材头部对着的房间！
没有任何人看到，而那个房间从没有打开过。并且……被黑色幕布遮盖得严严实实。
只有他能看到……里面，赫然是一口小一号的红色棺材！
和外面朴素的黑棺不同，这口棺材精雕细琢，棺材板上刻着龙凤呈现，两侧是牛郎织女。在它前方，同样摆着一大桌供奉。不过，却都是各种化妆品。并且，每一样都有动过的痕迹！
与其说是丧葬间，不如说是……什么诡异的东西……正住在这里。
明明大门是从外面反锁的，里面木雕的古式大床，等人高的玻璃镜，梳妆台，灯具，桌椅应有尽有。同样，这里仍然有着不少被动过的痕迹。
仿佛……这间反锁的屋里，有什么东西还活着一般。
轰——！！大门骤然炸开，一道身形踏着阴风飘然而至，就在她身后，十几道身影，在阴风呼啸中若隐若现。一股独属于地府的精纯阴气，吹得整间房屋灯火飘摇。下一秒，一道让人魂飞魄散的低沉声音响彻房间：“阴差拿人，闲杂退避！”
声音不大，但是对于任何厉鬼，这就是催命符！
阿尔萨斯站在队首，后方是十几位阴差。整间房屋里没有一点声音，但是她看的很清楚。就在棺材之中，一个穿着古式新娘大红袍，带着霞披凤冠的女子，正如同受惊的野猫一样，死死蜷缩在内。
过度的恐惧让她脸色都在发白……不，本身就是一种死白色。她双手的指甲已经狠狠掐入了掌心，然而，却没有一滴血溢出。
这是一具尸体。
活尸体。
阳间的尸体，阴司的灵魂。
哗啦啦——！棺材板在一片巨响中轰然破碎，伴随着新娘的尖叫。她的躯体仿佛被看不见的巨手捏住脖子，狠狠提了起来。
“饶命……饶命！！！”普通人被捏住脖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然而，新娘仿佛根本没有发声器官那样，双手拼命在脖子附近抓扯着，厉声尖叫道：“大人！饶命啊！！”
“我没有吃过血食！”她几乎是在尖叫了：“我只是借宿而已！只是借宿！！”
啪！话音未落，一记耳光扇得她头都转过去九十度。却立刻没有颈椎一样马上转了回来。想说什么，看到阿尔萨斯满是杀气的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狠狠咬着嘴唇，一言不敢发。
阿尔萨斯波澜不兴地抬起眼睛，终于赏赐了对方一记冷冷的目光：“可认识本宫？”
女鬼浑身一颤，嘴唇都在发抖。数秒后才嘶哑道：“典、典狱长大人……”
这不科学！
也不玄学！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地府每天冥婚，接受通灵，接受召唤的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为什么偏偏自己冥婚被发现？
而且……而且竟然是典狱长大人亲临！
天知道，在她感觉到一股冲霄阴气降临这座城市的时候。就差点魂不附体。那一声在地府熟悉不过的“阴差拿人，闲杂退避”，刚才听来，宛若举头三尺的神明之剑，吓得她近乎魂飞魄散。
阴司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别杀了她。”就在此刻，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厉鬼浑身一颤，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去。下一秒，浑身的骨头都仿佛被抽走一般，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阎王……阎王亲临！
无数尖叫在脑海中响起，灵魂都在发冷。她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一动不动。最后，化为了双手衬在额头下，以额触地，长跪不起。
“大人……饶命……”她啜泣着开口：“小鬼知错了……”
秦夜没有理她，而是直接和阿尔萨斯坐在了桌子前。
不生气？
不……地府三番五次严令勾结阳间，各种红头文件，但还有这种漏网之鱼。因为她，心魔将触手伸了过来。数个村镇因此而灭。
但是，有什么用？
对着一点不知道心魔为何物，刚刚鬼差的女鬼咆哮？扇她巴掌？
能挽回什么？反而更衬托得自己无能狂怒。
“你可知，地府因为你这次的冥婚，有多少鬼民被殃及池鱼？灰飞烟灭了吗？”秦夜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道。
厉鬼茫然摇了摇头。心已然冰冷。
甚至……阎王和典狱长……都没有问她的名字……
“罪无可赦。”阿尔萨斯冷笑道：“不过，死罪难免，活罪可饶。如果不想进六道地狱，希望下面的问题，你能如实回答。”
顿了顿，她微微笑了笑：“如果你拒绝，当场搜魂，再保持魂魄的完整性入地狱，本宫自问还做得到。”
“是……”女鬼颤抖地磕了个头。
能让两位实权大佬亲临这里……或许在看到他们的刹那，她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不死了。
房间里仿佛安静了下来。
秦夜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另一只手徐徐搓着下巴。他并没有立刻发问，这只厉鬼叫什么名字他没兴趣知道。但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却不一定能问得出来。
对方境界太低了。
心魔要想做什么，完全可以不让对方发现。但是……
为什么这里的都市怪谈继续了下去？
三年前，这里第一次暴动，心魔触手第一次伸入地府，一手推动了大青山暴乱。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继续怪谈？
死神剧本？
希望通过成神来冲击阎王的权柄？它需要一个“名义”？
有可能是这样。不过……这还有说不通的一点。
那就是女鬼的存在。
她就是大青山村冥婚的女鬼，这点灵魂在秦夜眼中根本无法掩盖。然而……
谁在养着她？
松客台殡仪馆，整整三年，一间房间中养着一只冥婚的女鬼。谁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锁没有打开过。”阿尔萨斯低声在旁边说道：“进屋的时候，我摸了摸锁，满是灰尘。她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大门。”
秦夜微微颔首。心魔再一次做了无法解释的事情。
大青山，它没有必要销毁现场，却偏偏销毁了，以至于速度不够，暴动凝结的魑魅魍魉没有时间冲击桐花市，被半路拦截。
松客台，明明它应该立刻销毁现场，让所有参与者魂归西天。偏偏……女鬼活下来了。
秦夜终于抬起了眼睛，看向女鬼：“你叫什么名字。”
第1138章：叶先国
“柳倩，大人。”女鬼五体投地，颤声回答。
秦夜淡淡道：“谁在养着你？”
柳倩顿了顿，然而下一秒，阿尔萨斯的阴气如同寒光闪闪的钢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披肩的长发瞬间断裂，在她惊恐无比的目光中飞扬半空。
“叶先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声嘶力竭地尖叫道：“县常委叶先国！李县长的左右手！农业局局长！”
人这种生物，只要开了口，后面的话题都是顺理成章。
根本不需要秦夜继续问。柳倩轻轻咬着牙，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低声道：“我……在地府感觉到了冥婚的契约，我、我之前是不想去的……我……我一直遵守地府各项规则……”
“本宫对你的生平没有兴趣。”阿尔萨斯冷冷道：“说重点。”
柳倩死死咬着嘴唇，数秒后才道：“……在我到达阳间之后，没想到……迎接我的并不是冥婚的尸体，而是……而是十几个人类。”
“他们境界很高，为首的就是叶先国，他……达到了无常级别。而且、而且仿佛非常熟悉地府术规则。他给了我一个选择……”
她的呼吸粗重起来，喉咙狠狠吞咽了好几下，身躯都颤了颤，嘶哑道：“大人，您也知道，如果我接受了冥婚契约，却找不到附体的尸体，我、我很快就会魂飞魄散！我我我从没想过，在阳间迎接我的，是这样的情况！”
“我别无选择，我真的别无选择！大人，请请相信我！”她猛然抬起头来，啜泣道：“他让我呆在这里，附身在这具躯体上。什么都不用做！这一呆……就是三年！”
阿尔萨斯没有说话，她隐晦地看了秦夜一眼。
情况不容乐观，心魔的谨慎超出他们的预料。哪怕是柳倩这样一枚无关轻重的棋子，都让人无法顺藤摸瓜下去——在一间屋子里被关三年，什么东西都不可能知道。
“不。”然而，秦夜并没有失望，而是深深看着柳倩：“你确定……他叫叶先国？”
“是的！”每一个问题，对于柳倩都是将功赎罪的机会。她拼命磕头道：“这我不会记错！他叫叶先国！虽然他只说了一次。但是……但是这三年，他是我唯一见过的人！”
没错，三年被关在同一间屋子里，她固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对于三年中她唯一见过的人，必定记忆犹新！
“很好。”秦夜站了起来，挥挥手：“带下去吧。”
根本没有给柳倩再度开口的机会，数位阴差勾魂索倏然射出，直没入柳倩四肢关节天灵盖，随着一声惨叫。一颗封魂球已经滴溜溜飞旋于阴差手中。
秦夜信步踏出房间。松客台爆发大批量阴气，外面已经可以看到特别调查处的人影。不过，以他们的修为想看到阎罗级别，还太过遥远。
“你想到了什么？”阿尔萨斯就在他身侧，轻声问道。
秦夜没有立刻回答，足足三分钟，两人已经走出了松客台，他才缓缓道：“应该是锚点的问题。”
“从古至今，死神的存在根基就是信仰。如果不是新大陆信仰崩塌，冥王冥后不会着眼星空。现在心魔想做的，和他们是一样的事。”
“心魔心魔……这两个字出现于声口相传，却不是任何信仰。他要想站住脚，一定会书写自己的死神剧本冲击神位，如果我没有猜错，一贯道就是死神剧本最重要的一环。”
他顿了顿，并没有说完，因为他相信阿尔萨斯明白。
心魔的死神剧本……和所有死神剧本都不一样！
迄今为止，他遇到的死神剧本一在韩国，一在新大陆。一方是无名死神书写，一方是外神美迪斯执笔。它们都有一个相似之处：死神剧本的作用者，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如果不是机会不对，谁都有可能冲击死神！
历史上唯一的千人斩刘裕，如果他不是生在亚洲最强大的国家，如果是在新罗，百济等地方，他成不了死神？
新大陆的黑珍珠号，红色熔炉号，在地府经营了千年才有染指死神的心思。它们的名声在地府加勒比海已经成为信仰的基石。
但心魔呢？
它什么都没有。
诚然，它的力量是如此的可怕，但是，它没有基石！没有任何人会去信仰它！它的死神剧本，注定是要让心魔的名声响彻全国！
或者……信仰心魔的教派，成为国教。
“这注定了它的剧本一定会无比恢弘，可惜，遭到了阳间迎头痛击，一贯道当时已经可以介入国共纷争，却痛失好局。我猜，这是他第二次尝试。”秦夜侃侃而谈：“这一次尝试，是他有了我爷爷的灵魂。可以在冥界设置锚点。他彻底放弃了从阳间成神的希望。而是想通过暴力征服地府。”
“然而他也知道，他无论再强，地府也绝不是什么软脚虾。所以，他不采用直接进攻的方法。而是……”
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人流不息的殡仪馆，寒声道：“调动人类的**，利用人类打通阴阳的桥梁。通过受到诱惑，想还阳的阴灵，锚定地府某个方位——他根本不需要知道这里是哪里。然后……”
他舔了舔嘴唇，眉头深深皱起：“通过瞬间的神降，引动**爆发。”
阿尔萨斯没有接话，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秦夜说的不是废话，在面对一个前所未有，而且一直贼心不死的对手的时候。首先要理清对方的进攻方式，否则从哪里来的攻击都不知道，别说还手，防御都是问题。
秦夜刚才就是详细地理清了心魔的攻击方法，而正是理清之后，她才感觉……这只数千年的老怪物，是如此的棘手！
这是……无法防御的攻击！
而且……无法预料！
甚至……随着心魔和秦忠国灵魂的越来越融洽，数次攻击之间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别说新地府，老地府都防不住这种攻击！
随着攻击的越来越频繁，各地刚建好的城市会成为一片废墟。所有鬼民的反应都不用想：惶惶不安，然后疯狂指责地府不尽职。那么……秦夜的锚点就开始动摇了。而人心惶惶的时候，正是心魔介入的时候！
“唯一的方法，就是杀光所有的人。”秦夜轻轻吐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这不现实。
刷……微风吹起了阿尔萨斯的紫发，她轻轻撩了撩，平静道：“或者……确定他的位置，引他入局。”
秦夜眉头挑了挑，没有开口。
何其之难？
棺材中的尸体说话，是在告诉秦夜：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被关在殡仪馆三年的鬼新娘，也是告诉他：别妄想找到我，我不会留下任何踪迹。
管中窥豹，一个谨慎到这种程度的老怪物，要引他入局难度何等之高？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至少他留下了线索。”秦夜轻轻舒了口气：“叶先国。”
“谁？”
“华
国十大灵异事件中，被特别调查处记录的s级案件。56年林家宅37号死亡事件。”秦夜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搜索这段怪谈的记录：“如果我没记错……叶宪祖……就是叶先国！”
“那是叶宪祖的化名。在百度等记录中，只记录了叶先国的名字！但是在特别调查处，记录了叶宪祖这个化名！”
他猛然睁开眼睛：“这件事发生在56年，也就是说，他在去过伏牛山不久，就去了老魔都。”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或许，会留下心魔的痕迹。”秦夜目光微敛，仿佛犹豫了很久才开口。然而，还不等他说话，阿尔萨斯就冷冷道：“所以，这就是你不打算和心魔动手的原因？”
秦夜刚张开嘴，阿尔萨斯就摇了摇头：“你不用说……我之前质问你的时候，你就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而现在……你说的是‘留下他的痕迹’。”
“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你觉得可以动手，一定不会犹豫。你现在只是想找到他的痕迹，而不是请君入瓮，那就是你根本没有对付他的方法！”
“所以，你选择了回避，我猜猜……你甚至想和心魔和谈？划江而治？哈……别搞笑了好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阴气轰然炸裂，直视着秦夜的眼睛：“华国地府的惯例，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从来没有低头的阎王！只有战死的阎罗！”
心中隐晦的想法被阿尔萨斯毫不遮掩地揭开，秦夜也是一头怒火冲上天灵盖，几乎没有掩饰地对阿尔萨斯吼道：“好！动手！那你告诉我怎么做！！”
“心魔的攻击方式即便你明白了，你能有什么方法阻挡？！”
“至少我们现在还能谈谈！如果双方上来就撕破脸，地府面临的是野火燎原一样的攻击！新地府是我十几年一点一滴建设起来的！好不容易六道运转，鬼有所依。你想看到那些新建立的城市毁于一旦？！”
“所以你就想和对方划江而治？！”
“划江而治？你从哪里学来的历史！谈都没有谈妄下结论！记住，你现在是阎罗，不是判官！你要看的是一国不是一省！”
阿尔萨斯脸色寒了下来：“本宫只知道，我若遇到心魔，一剑斩之。斩不了，我殉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秦夜差点气笑了，此刻也是怒气上头，毫不掩饰地嗤笑道：“好啊……好一个殉职。赢得生前生后名，哪管他之后洪水滔天？”
“若你为阎王，你殉职，谁来接这个位置？！是准备掀起新一轮的党同伐异？给对方机会坐地为王？”
政见不同。
两人怒目而视，纷纷长长输了一口气。阿尔萨斯冷笑着摇头，化为阴风消失。
她消失了，秦夜怒气冲冲一脚踏碎了地板。狠狠梳理了一下头发，吐出好几口浊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真！
身为阎王，第一考虑是鬼民，是社稷！匹夫之勇毫无用处！
心魔的威胁，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而且……绑着它的马尾已经快断了！殉职……说得好听，殉完了之后，不是给对方腾地方吗？
“政治，就是在不断的妥协中求同存异。”许久，他终于觉得大脑冷静了下来。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难道他愿意去和心魔谈？
身为地界之主，要屈尊降贵去迎奉诸侯。当时大朝会十二天罗的局面，谁愿意再来一次？
这是阎王之辱！地府之耻！
第1140章：犹豫
刷拉拉……阴风卷起案头文件，正在批阅的赵云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陛下，您心情好像不大好。”
秦夜没有开口，只是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这才舒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叹道：“出现了一些分歧。”
“没有问过智囊团？”
秦夜摇了摇头，智囊团更擅长对地府调控做出方针。但是面对单兵武力极强的对象，怎么围堵，怎么诱惑，怎么绞杀，他们一群拘魂都不到的阴差还没有发言权。
“无法防御的攻击。”他捧着茶杯，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幽幽叹了口气道：“看不见的对手。如果贸然动手，换来的是成千上万阴灵的消失。地府的秩序都会受到冲击。这是逞凶斗狠的时候？”
赵云的笔微微顿了顿，目光微敛：“您这是……怕了？”
不得不说，地府虽然和阳间一样是集权制，但力量体系分明的地府，党派作用并不明显。官本位思想也不严重。如果在阳间，是断然不可能出现赵云这句话的。
“怕？”这一个字，仿佛刺到了秦夜的g/点。他冷笑一声：“本王在面对当初的无名死神，三常比心魔弱了？何曾怕过？开什么玩笑？”
毕竟现在无尽已经摸出来了……急于甩脱“从心”状态的秦阎王，并没有注意到赵云若有所思的神色。
赵云笔尖仿佛在纸面上游走，实则什么都没写。两道剑眉微不可察地紧凑了起来。淡淡道：“那您的意思是？”
“谈。”
这一个字说出，赵云的目光微微眯了眯，却并没有开口。
秦夜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先礼后兵。毕竟……我们现在不是当时单枪匹马的自己了。”
曾经的自己，可以不用考虑一切，只考虑自身利害和未来发展，但是现在，一个决断，葬送的可能就是成千上万的阴灵。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阴灵绝不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而且……就这十几年的积累，华国地府伤不起。
为此，他能放下爷爷灵魂被心魔拘禁的仇恨。能放下心魔无处不在的威胁，甚至愿意屈尊降贵去和对方会面。因为，他坐在这个位置上。
赵云嘴唇深深抿了抿，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果没有谈拢，那……怎么‘后兵’？”
秦夜目光锐利了起来，舔了舔嘴唇，冷冷道：“本王会亲自去和心魔见面。他在用无处不在的化身警告我们，瓦解我们的信心。我也会告诉他，没用，地府想找，还从没有找不到的东西！”
“对于这种对手，要么一击必杀，要么就别去碰它。”他揉着眉心，喃喃道：“但是，我还没有找到一击必杀的点。”
不是没有杀心，而是时机未到。
赵云没有开口，秦夜继续说了下去：“但凡秦忠国的灵魂在心魔手中，我们中间最后必定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然而，他越是装神弄鬼，越是让我认识到……现在的他绝不是最好状态！”
“天道说过，他融合爷爷的灵魂没有这么快。他的拖延，是为了不让我们找到他。说不定……他……也盼望着我的到来。”
你有你的不足，我有我的忧虑，那……大家恢复到鼎盛之前，都别动手。
对地府出手，是心魔在亮肌肉，告诉
秦夜他有这个实力。而留下的各种眼线——比如棺材中尸体忽然睁眼，对他说：好久不见。现在想来，何尝又不是一种态度——故意留下蛛丝马迹，引诱秦夜继续查下去的态度。
历史上类似的事情太多，大多都在双方谁也无法撕碎对方的时候，都有类似的盟约。当然，执行与否，什么时候撕毁，就看大家的发展速度了。
心魔在等待魂魄完整融合，秦夜背后却有整个华国地府，两三亿阴灵的助力。双方都有拖下去的资本，这也是秦夜觉得，他和心魔可以谈的原因。
房间里一片寂静。
许久，赵云终于放下了笔：“那……如果谈成了呢？”
我们什么时候对心魔动手？
这就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对方处于优势，什么时候割下来对方说了算。心魔的特性，让地府永远处在后手位置。
那么……要反击吗？
还是一直沉默下去？
“当然要动！”秦夜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但是……等。”
“天时，地利，人和。我再重申一次，没有绝对的把握，我绝不会出手。”
赵云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微笑道：“微臣永远支持阎王的决定。”
秦夜点了点头，不到五秒就皱起了眉，狐疑地看向赵云：“什么意思？”
赵云还没说话，他就站了起来，负着手踱了几步，忽然笑道：“好啊……好……你原来是站在阿落刹娑那边的。”
“不用否认。否则你开头就会支持我的看法。”
他忽然转身，双手撑在书桌上，直视着赵云的眼睛，俯下/身子：“你在担心我遇事不决？放任心魔坐大？还是怕我因为找不出解法，完全妥协？”
赵云避开了对方的眼睛，沉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秦夜直起了身子，平静开口：“你一直在追问我的解法，直到我说出必杀心魔才支持我的决定。在你看来，一时的妥协不是错，这是你比阿落刹娑高明的地方，毕竟你站在阎罗位置看问题已经数千年。但是，你绝不会赞成和一个邪魔外道妥协！哪怕他是和天地共生，历史比地府还悠久也不可能，对不对！”
没有给赵云避让的时间，他立刻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决定和心魔划江而治，阳间给他，你会怎么做？”
赵云或许并不适合撒谎，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沙哑道：“死谏。”
秦夜重重哼了一声，舒了口气靠在沙发上，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良久才轻声道：“赵大哥……你说，本王是不是和老地府格格不入？”
赵云立刻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大人，您想多了。”
“老地府的处事方法，其实是在二代阎王时期才明确起来。但是，他有通天的修为。那时候的华国，没有人敢说不字！绝对的冥界最强国，但换来的，就是外交的各种不顺，对外贸易各种逆差。世界组织的各种谨慎。这并不是最好的状态。”
“如果说执政风格，微臣更喜欢您的风格。忍得住，也下得去手。时机把握异常精准。然而，华国地府从不低头，这是历代阎王的祖训！华国地府新建，必须树立起这种血性，尤其是在面对波澜起伏的世
界的时候！”
“日本地府的攻伐再过几年就要提上日程，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日本地府的拼死抵抗，天津神，国津神一百零八万，还有他们背后的三常。世界组织。接下来就要面对新大陆的地府巨变！没有这份血性，华国地府无法在世界舞台亮相！所以……我才有了一些担心。”
一个国家，有了一次妥协，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
宋朝，清朝的例子还不够明显？
“放心。”秦夜站了起来，笑了笑：“我这个人呢，被我苟过的人，没一个活到现在。”
“接下来，还要继续麻烦谛听了。”
赵云愕然道：“大人，您还要去哪里？”
“心魔的特性目前您最了解。要怎么面对他？而且，二代禁术的研发，飞天工程的成立，这些都需要您亲自点头……”
“本王去会会心魔。”秦夜拂了拂长袍，淡淡道：“就在刚才，我想到了一个不是漏洞的漏洞。”
柳倩知道了一个名字。叶先国。
她为什么会知道？
诚然，或许是无意。但是，心魔完全没有必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对方已经谨慎到将柳倩完全隔绝，哪怕当初第一次见柳倩，境界相差如此之大，哪怕威压都能压得柳倩抬不起头来，她有这个胆子问对方名字？
所以，这个名字，很可能是叶先国自己说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柳倩记住。
而在松客台停留三年，也是为了引出柳倩，让她把这个名字告诉自己。
这，就是秦夜觉得心魔会和他谈判的第二个理由！
在他知道叶先国名字的时候，华国十大灵异怪谈中，叶先国的事件就浮出了水面。从而……指向了一个地方。
魔都林家宅37号！
心魔……有不小的可能，在那里等着自己！
“赵将军，你和我一起去。”
赵云立刻拱手：“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后。”秦夜目光眯了起来：“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和心魔面对面过招……这是试探的应有之意。两位阎罗之上，一位阎罗高阶……卷进去的活人恐怕立刻会陪葬。这种大事，还是要告诉魔都一方的。”
“是！”
…………………………………………
时间如流水，很快，十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魔都，市政府，已然灯火通明，别着特别调查处徽记的身影进进出出。而且……其中至少有两位判官！
魔都，整个华国的金融心脏，而魔都的特别调查处，是和燕京一样，拥有判官坐镇的部门。而且……从未撤裁！
一辆辆车停在门口，一位位特别调查处长三角部门的高官满脸凝重地走下车，一言不发朝着大门内走去。身后的秘书连忙跟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几位助理快步跟了进去，一位助理压低了声音问道：“上午五点的紧急电话，邵部长立刻起床赶来魔都。什么事情都没说，但我从没见过他脸色这么严肃。”
“我也不知道。”身旁的助理摇了摇头，低声道：“注意到了吗……这次军方，政府方面，都有高官亲临。刚才我看到了梁上将，还有马市长……”
第1141章：七十三仙
哒、哒……皮鞋的声音响彻走廊。魔都特别调查处，全国最先进的抗阴灵武器，修行最深的修炼者都在这里。然而，他们此刻没有任何闲谈的心态。
无论男女，他们都穿着笔挺的制服，一身黄色，类似民国时期的军装。经过十几年的发展，特别调查处几次改革，服装已经不是单纯的迷彩。
然而，这些人的肩膀上，最低都是少将军衔。
沙……随着大门无声关闭，坐在首位闭目养神的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虽然苍老但精神矍铄。身形虽瘦却如同苍松翠柏一样笔直。尤其是肩膀上三颗金星闪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自然而然出现在整个会议室中。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没有任何废话：“会议开始。”
“我首先要强调一点，今天傍晚，逢魔之刻，地府赵鬼王会入驻魔都。今夜十二点，地府阴兵过境。明天傍晚，秦阎王和轮回王会联袂抵达魔都。这是地藏和城隍共同发送的消息。”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沉声道：“根据报告，一位阎罗之上的存在，正潜伏在魔都。而且……对方疑似当年一贯道余孽。”
一贯道！
听到这个名字，现场数位老者情不自禁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听轮子功比较多，但只有真正从建国时期走过来的他们，才知道当年一贯道膨胀到了什么程度！
“真是久违的名字啊……”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将叹了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初他们的摊子也太大了点。”
话音刚落，中将朝旁边点了点头。一位助理立刻打开资料：“当年的道主张光碧逃到蓉城后病毙。之后一贯道分裂，成为师兄派和师母派。这也是50年我党能一击击毙一贯道的根源之一。”
“经过特别调查处十几年的严查，一贯道中，确实存在超自然力量。而且，无论师兄，师母两派，他们都还有一个共尊的存在。”
他合上了资料，肃容开口：“千面佛。”
“又叫做‘师公’‘师母’‘师兄’。地府称之为……心魔。”
“历史上，最近和心魔两个字有联系的，是民国时期邪教——白莲教，他们的教母无生老母，也被称作千面佛。根据调查，它的境界……至少在阎罗级别以上！”
没有人开口。
一旦想到有一位阎罗之上的存在隐匿阳间，在座无不如坐针毡。
足足十几秒，上将才凝重道：“当年他们应该没有残余力量。所有教徒大部分被剿灭。一贯道的存在，有历史因素，那时期的人民普遍没有开智。如果说一贯道今天还能吸收信徒，我觉得不太现实。”
言下之意，地府一位阎罗之上，两位阎罗亲临，阵势是否太大了？
魔都经不起这种折腾！一旦几位阎罗开战，这座凝聚华国心血的城市，恐怕立刻成为死城！没人冒的起这个险！
坐在下首的魔都市长，市委书记，已经脸色肃杀，一言不发。
助理鞠了一躬，继续翻开资料，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一种惋惜的口吻说道：“其实……或许不尽然。”
他从中抽出一叠纸张。恐怕有数十张，这些纸已经非常古老，甚至开始泛黄。他恭敬地放到桌子上，快步退下。
还没有等上将伸手，魔都市委书记张军良已经急不可待地抓在了手中。现在这种关口，他根本没法和谁讲
面子。
入目之处，纸上赫然画着一道看不懂的图形。下面三个血红的字：白凤仙。
明明看着平凡无奇，然而……越看，张军良越是感觉头脑都开始沸腾！仿佛……仿佛灵魂都在离体而出一般！
无法言说……自己的所有感情都仿佛被调动了起来。一瞬间，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一一在脑海中闪过。似乎一眼万年，经历了人生四大喜，又经历了人生四大悲。
他放下纸张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竟然面带微笑，却满脸泪痕。
“这是什么？”他触电一样将手中纸张丢到桌子上，心有余悸地问道：“诅咒？”
“不。”一位特别调查处的少将凝重地看着那页纸，磨牙道：“这是……名字。”
他放下纸张，目光如同鹰隼一样扫过全场，缓缓道：“特别调查处s级编号s0000档案中记载了一件事。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各位，你们还记不记得，国家为什么要击毙一贯道？”
上将沙哑道：“它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
“不是说存在，而是说……我党因为什么事情，下定了这个决心？”少将抿了抿嘴，压低了声音：“各位谁还记得：鼓楼冒烟，石狮掉泪，天下不长久这句话？”
“我记得。”说话的仍然是一位老将军。在这个会场上，年轻一辈没有太多发言权。
“当初一贯道来燕京‘渡大仙’，就是用了这句话。暗示我党坐不稳江山，简直可笑之至！”老将军脸上有一道伤疤，毫不介意“禁止吸烟”的标牌，掏出一根特供小熊猫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鼓楼确实冒烟了，不过当年就查证了，那是摇蚁，一种昆虫，喜欢在建筑物顶端聚集。怎么？特别调查处有另外的见解？”
这句话，助理可不敢接。特别调查处的少将仿佛想笑，却始终没有笑出来。同样点上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
“我倒宁愿是鼓楼冒烟……”青蓝色的烟雾缭绕中，他出神地看着天花板。许久才说道：“各位，你们可知道，当初来燕京渡大仙的‘师母派’师母孙素珍，她点了多少位神仙？”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哪怕还有的一丝笑容都隐匿了下去。上将凝重无比地看向对方：“多少？”
“七十三位。”少将摁灭了只吸了一口的烟，挥了挥手道：“杨二郎，白凤仙，无生女……说真的，如果不是看到这些纸，我都想不起来。”
现场一片死寂，他舒了口气，继续道：“当时……现场就留下了这些纸。而且……”
他深深抿了抿嘴，用力太过，嘴角的法令纹都陷了进去。再次用力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而且……所有渡大仙的地点……都有东西失踪！”
仍然无人说话。
只是一股森寒的凉意，不知从何而起，弥漫到众人心中。
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弥漫心头。首位的上将喉结微微动了动，声音仍然波澜不兴：“具体？”
“时间太久，具体让我说，我也记不太清楚。当时我也不过是上一任雷处长手下一个小科长而已。”少将苦笑了一声：“不过……我记得我们附近几个片区的变化。”
“我们那片，有座‘香娘娘’庙。不大，也不是什么著名机构搭建。就在渡大仙之后，庙里供奉的香娘娘不翼而飞。”
“临近几个街区，失踪的大多都是和我们这边一样的雕塑。要么就是什么古老的
器物。当时特别调查处还专门成立了专项部门，然而研究的结果你们知道吗？”
他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抹心有余悸的笑容：“那些雕塑……是自己走掉的！”
沙……张军良手中的火机不自觉扣在了桌子上，一声轻响，不大。此刻却让所有人耳朵都颤了颤。
就像漆黑的夜里，有谁……在自己脊背上轻轻舔了一口，那种轻微而剧烈的战栗感，在只言片语之间席卷而来。
“自己……走掉？”张军良深吸一口气，再次询问。
“没错。”少将没有一丝丝开玩笑的神色，目光和所有人对视：“地上有清晰的脚印……而且，孙素珍此人，哪怕在50年大围剿中，也没有她的踪迹。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师兄’代称自己的张五福，以‘师父’代称自己的叶宪祖。后化名叶先国出现在魔都林家宅37号。”
所以……这批人，这七十三位被渡的“大仙”，师父，师母，师兄，真的死了吗？
历史的迷雾中，史书的夹页里，他们又去了哪里？
许久无人开口。上将终于说道：“秦阎王在特别调查处待过，当时他的身份应该看过这份卷宗。毕竟案件卷宗是公开的。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一次性调动了三位阎罗。”
而如今……对方亲临魔都，是否代表……那位“千面佛”“心魔”，也在魔都？
千面佛如果在，那七十三位“大仙”……是否再次从历史迷雾中走了出来？
一贯道的残余，是否也汇聚到了这里？
张军良狠狠摁着太阳穴，他从未想过，自己任上，会面临这样的大事！
一贯道啊……再加上冥界，这一次……魔都一不小心就是天翻地覆！
不过，能在魔都做上市委书记的人，绝对不缺乏放手一搏的魄力。他咬牙朝着旁边的市长点了点头。不知道多少次深呼吸，郑重开口道：“魔都所有警察力量，将协助武警，军队做好这一次防范工作。”
话音刚落，市长立刻说道：“我们立刻召开常委会，明天，后天，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尽量禁止市民出门。”
魔都这样的金融中心，停转一天损失可想而知，但是现在……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这是十年灵灾之后，阳间面对的最大挑战！
“很好。”上将站了起来：“今天这个会，就是先给大家通个气。在这次的事情上，军地双方必须联合一致。放心交权。”
“郑舒国处长将于今晚赶到，到时候，希望大家不要在工作上有所懈怠。郑舒国同志常年奋战在灵异重灾区，第一线，有丰富的面对阴灵经验，也是上一任雷处长亲自推荐的接班人。是可以信任的同志。”
这就是给魔都政府班子打预防针了，这两天，绝不允许因为权力问题而出问题。郑舒国将在魔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会议散了。
所有人纷纷离开，张军良和市长季长青联袂走在通道上，谁也没有开口。
魔都一二把手啊……再进一步，就是全国省部级高官或者常委，他们绝不允许出现任何问题！
“长青同志，请马上召集市委常委，召开紧急会议！”走了十几米，张军良别过头道。
“嗯，我马上去准备。”季长青也没有废话，立刻离开。
通道上没有认了。张军良静静地站在那里，过了五秒，忽然掉头朝另一边走去。
第1142章：仙归魔都
~~我去，不好意思，刚要准备发明天的，才发现今天的都没发完，趁着还没到12点赶紧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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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十一点十五分。
魔都仍然灯火通明，这是一个每天都在创造奇迹的地方。无数工地日以继夜地为这座钢铁森林添砖加瓦，到了晚上，更是所有工程最活跃的时候。
因为运渣车只能在晚上入城。
大德区，海天一色工地。
巨大的吊臂闪耀着刺眼的探照灯，在黑夜中如同璀璨的灯塔。工程区所有大门打开，无数运渣车在监控人员的监管下，有条不紊地进出场地。周围开着惨白的探照灯，拉扯出鬼魅的摇影。让这一切看起来宛若灵堂。
“快一点！左转，左转！”一位带着安全帽的现场负责人，拿着喇叭高声呐喊。就在他面前，十几辆运渣车排成一列，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郑工，喝口水。”一只保温杯从旁边递了过来，郑工放下喇叭，一口温水入喉，长长舒了口气。
赚钱哪有这么容易……他的目光感慨地看向人声鼎沸的现场，无声摇了摇头。
魔都每一个小区，都不愁没人买，而且有钱人越来越多，口味越来越刁，绿化面积，各种福利，停车车位……他们这个小区定位是中高档小区，甲方催得又紧，更私自提前了售房日期，现在他们可谓日以继夜，连轴转都转不过来。
洛阳纸贵，居之不易啊……他叹了口气，正准备放下杯子，忽然，瞳孔狠狠缩了缩。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两秒，猛然倒抽一口气，一把拉过身边的徒弟：“你看……一栋a单元上面……是不是有个人？”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现在一栋顶都没有封，上面全是林立的钢筋，说句不好听的话，除非不怕被串成肉串，现在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上去！
但是……他偏偏……看到了一道人影。
徒弟是一位青年，带着黄色安全帽。眯着眼睛看了两眼，同样倒抽一口凉气，转过来看着郑工的时候，只能拼命点头，话都说不完整。
“有有有有人！真真的有有人！！”
那道人影，浑身雪白，似虚似缓，但偏偏避雷针一样站在楼顶。不偏不倚站在明月之下，让人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谁能上去？
为什么上去？
郑工喉结狠狠动了动，猛地大喊道：“还看什么？赶紧通知负责一号楼的陈——卧槽尼玛！！！”
话音未落，他已经疯了一样朝着一号楼工地冲去。
因为就在刚才，那道人影往前踏出了一步。
从那根尖锐的钢筋上，就像下楼一样，踏入了前方的虚空。那道身影，宛若白色的花瓣，倏然往下落去。
郑工已经急的眼珠血红，是，这个人跳楼不关他的事。然而一旦出现这种事故，整个工地都会迎来漫长的自纠自查，他们拿到工资的日期也会被无限期拖长，可以说，工地上没有一个人希望出现安全事故！
别说他，身边的徒弟也拼命跑了过去。现在两人脑海中都是一团乱麻。以至于直接冲上了车道都没发觉。
嘟嘟嘟——！尖
锐的刹车声突兀响起前方，两盏车前灯亮得如同地狱厉鬼的眼睛。郑工瞬间吓得魂飞天外，整个人愣愣站在中央，过度的惊吓让他全身都处于呆滞状态。
“怎么回事？”车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冷意，但没有听出不悦。
很平静。
平静地如同看一个死人。
这一声终于将郑工的思维拉了回来，他全身抖了抖，喉结都在发颤。劫后余生，方感觉背心一片冰冷。他双腿软了软，差点当街蹲下。
就在这一刹那，他忽然看到了车辆的编号。
“一号楼……”他捂着还在狂跳的心脏，颤声道：“你这是……一号楼的运渣车？”
没有回答。
“你看到没有？！”郑工拼命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车窗，可惜，车前灯太过闪亮，他什么都看不到。
“看到什么？”车里终于有了回应，声音仍然寡淡。
“有人……有人从楼顶跳下来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没看到吗！！”郑工终于咆哮了出来，或许是过度的震惊，或许是刚才生死一瞬的恐怖，或许是对方太过云淡风轻的声音，多种纠葛冲突，让他的负面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
刷……车灯终于熄灭了。
忽然闪耀在面前的光源熄灭，带来的是瞬间的黑暗。眼睛在自动调节光源和清晰度。也就在这时，车上传来了一道微笑的声音：“谁跳楼？”
“是……我吗？”
下一秒，郑工浑身一颤，瞳孔急剧收缩，目光直勾勾看着车窗，浑身发抖，嘴大大张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啊……”他的手抖得如同中风，微颤着抬起，指向车窗。然而，超越常理的恐怖，却让他暂时失声。
那不是人……也不是车！
运渣车后，装的应该是建筑残渣，而现在……摆放着满满的花圈！
而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是一个头戴白莲冠，男女莫辨的人。
他脸色煞白，腮红红的吓人，如同从古装戏台上走下来的伶人。两道飘带从白莲冠中垂下，七窍流血地看着郑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翘在嘴边的手，捏着一朵白色的凤仙花。
“啊——！！！”
……………………………………
“大德区，化生级别阴气，三百万！”魔都，特别调查处，一位调查员运指如飞，神色凝重地开口。
“高兰区，化生级别阴气，四百二十万。”“西山区，化生级别阴气，四百八十万！”“天湖区，化生级别阴气三道，波动极大，目前无法侦测。”
魔都特别调查处，全国最顶尖科技的调查处，这里充满了未来科幻感。台式电脑的屏幕薄如纸业，各种仪器带着强烈的未来元素。如果有人不小心踏入这里，恐怕会以为自己进入了黑衣人世界。
一台台电脑前方，一位位调查员如临大敌。就在他们面前，魔都整个城市的高清即时监视屏不断在切换。一道道红色标识勾勒出一个个阴气携裹的身影。而他们后方，魔都市委书记张军良，市长季长青，副书记马有才，特别调查处处长郑舒国赫然在列。
“目前有多少可识别目标？”没有人开口，整个调查处的气氛无比压抑。郑舒国
眯了眯眼睛，率先发问。
回答他的，是一片键盘敲击之声。
足足三秒，这才有人回答：“六十五道化生级别阴气，其中七道府君，其他都是判官。”
张军良狠狠撇了撇嘴，这让他嘴角的法令纹更加深刻。如果不是极好的涵养，此刻他早就怒骂出声。
六十五道……现在距离昨天会议，刚过去二十四小时，竟然有六十五位化生级别厉鬼降临！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七十三仙……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历史上存疑的七十三仙竟然真实地存在！而且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迹！
出现在工地的白凤仙，身为雕塑，健步飞奔的香娘娘，无头漂浮在国道的无生女……传说中的厉鬼一一出现。
这是建国以来最后一批厉鬼……此后，整个华国风调雨顺，国力蒸蒸日山，再也没有封建迷信的立足之地。本来以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一切都埋葬于历史，没想到……今天，它们竟然又回来了！
郑舒国目光从一幅幅屏幕上扫过，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发了下去：“随时保持和地府联络……秦阎王和赵鬼王什么时候到？”
“还有一个小时，大人！”
“他们到之前，启动灵异警戒线！灵灾过去才不久，市民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还有，a组马上追踪他们的阴气来源！b组，通知市广电，立刻循环播放严禁出入的通知！”
“cd组，联络军队，拉上灵异防护线！做好每一个小区，每一位居民聚集地的保护工作！”
足足十几分钟，他的命令才发布完毕。目光终于看向了中央的大屏幕。
那是浦东区。
东方明珠电视塔。
目前所有的阴气，全部汇聚向了那里。而那里……竟然诡异得不存在一丝阴气！
极为强烈的反差，没有让郑舒国有一丝安全感。而是死死看向东方明珠电视塔上方，确切地说……是顶端。
今天一整天，从上午开始，就通知了全市封禁一日。东方明珠电视塔顶部旋转餐厅，这种著名的打卡地点，自然不会开放。
任何人都不行。谁敢，张军良的鞭子就会立刻抽过去！
然而……现在，这里，有人。
有一个看不清楚身体的人，无论从任何角度，任何光线，拍过去都只是一片模糊。
他静静地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摆放着数只红酒——卫星监视的万倍望远镜甚至能看清酒的标志，却还是看不清这是谁，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久违的朋友。
“呵……”郑舒国闭上了眼睛，死死握紧拳头。
这个身影……只是看一眼，明明没有任何阴气，却仿佛自己的灵魂都在沸腾！
这是……一个怪物！
强压住波动的心绪，他转头看向了魔都地图。上面数十个红点，已经须臾间靠近了东方明珠电视塔。
“来吧……”他双手合十，轻轻说道：“一贯道的余孽……就让我看看，数十年以后，你们还有没有这个能耐，在华国大地上兴风作浪！”
哪怕是死，在座所有人，也要拼尽全力捍卫住祖国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