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这里……不干净
秦夜这才想起来，当初张保国让张霖华叫自己干爹，对方一脸“nmsl”的表情。
紧接着给自己穿了个不大不小的小鞋。
他见得太多，又和自己切身利益没有一两重的关系，事后一堆事情，他也忘了这茬。
不过……
他打量了一眼张霖华，这是赔罪来了？
见风使舵，这小子颇有他爹从政的风范嘛，可惜，底限还差了一些，老张育儿无方啊……
看到秦夜没说话，张霖华心里更紧张。别看他笑的满脸桃花开，实际上心里砰砰打鼓。
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
对秦夜或许是一件小事，但对他，就是天大的事。
“干爹。”面对着比自己还小的秦夜叫干爹，现在他没有丝毫压力，尽量保持着笑容道：“不如……走走？”
秦夜笑了笑，根本懒得和他计较，直接摊牌：“收起你的把戏，类似的桥段我没看一万也看了八千。你的演技还太嫩。”
“我……”
秦夜淡淡道：“放心，老张和我算是生死之交，管好你的嘴，这件事我其实都快不记得了。看在老张的面子上，我原谅你这一次。不过……”
他深深看着张霖华：“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给老张面子。”
“是！”张霖华是个聪明人，否则坐不到学生会的位置上。他知道现在秦夜摊牌，他只能硬着头皮承着，对方明显没想给他狡辩的余地。
“带我走走吧。”秦夜这才开口，张霖华立刻推着车走在了前面：“干爹，那边就是畅文苑……”
“还有，以后别叫干爹了。”秦夜平静开口。
“啊？”
“叫学长就行。”秦夜似笑非笑地说道：“干爹这个词，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有的时候啊……过了那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张霖华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当时自己到底犯什么蠢啊！
就算不开心叫干爹，也不用事后摆对方一道啊！对方好歹是自己老爹的朋友，当时怎么就意气用事了呢？
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怎么补救才是有用的。
“好……”他深深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诚挚自然了许多：“秦学长，畅文苑是徽大最好的学区房，当时是给一批老教授住的。我看了一下这次的名单，教授才十几个人，绝对住不下。要不……我们去看看？”
秦夜想了想：“我之前住那栋楼……”
不等他说完，张霖华就苦笑着叹了口气：“秦学长，这是我的错，认罚。”
干脆。
秦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以退为进，真的有他老爹从政的天赋。
“不是说这个，我要一栋以前我住那栋宿舍附近的学区房，有吗？”
“那里……”张霖华脸色变换了数秒，低声道：“秦学长，那里……不干净。”
“放心，现在宝安市不可能有不干净的地方。”
“不是！”张霖华真的急了，错了一次，不能错第二次，声音压得更低：“徽大现在没有人，宵禁也解除了。我们这段时间留下来就是因为徽大改名之后，需要一批熟悉事务的学生做助手。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事情特别多，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加班到十一二点。”
“而您住的那栋楼……正是从那一晚开始，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我没敢往外说，毕竟……就我看到了一次。”
秦夜目光一动，神色严肃了起来。
从那一晚开始的……很多变故，都是因为那一晚。
他现在推测，可能是那晚阴气波动太大，影响到了那个三千万灵的恐怖存在。而正是因为对方被惊动，很可能……引发了其他什么不知道的变化。
“你找一栋附近的公寓，帮我把东西搬进去。我去看看就来。”
张霖华没有任何反对，推着车走了，而秦夜独自一人来到了曾经住过的学生宿舍旁。
“你……想进入曹有道的老巢看看？”阿尔萨斯低声道。
整个修行学院，时不时就有无常级别的真气划过，她对人间的修炼体系不是很清楚，不过知道，人间的修炼者在达到无常之后，会产生出一种类似灵识的东西，代替自己的眼睛，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没错，元旦排名战，排名战之后就要去岱山市徽大学习。我没时间了。”秦夜也低声回答：“先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src实在无法打入……我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阿尔萨斯叹了口气，满是不甘。
明明一块至宝放在面前，自己也认出来了，却偏偏只能选旁边的鱼目。
谁能甘心？
“而且……”秦夜顿了顿，指着不远处，一个明显是新修的地方说道：“看到那里了吗？”
那是一个墓园。
采用的是西式，可能因为不太占地方。一块块墓碑沉默地立在那里，中央还有一座三米高的塔型建筑。每一块墓碑前，都放着一束洁白的鲜花。
“那是什么？”
“我之前扫了几眼。”秦夜的声音有些低沉：“那是……那一晚牺牲的所有修炼者墓园。”
“那座碑上，刻满了他们的名字。”
不等阿尔萨斯开口，他就苦笑道：“我知道，作为你，一个曾经执掌?f丰省的判官，大约会说这是无用的感情吧？但是……他们其实是因我而死。”
“这个答案，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人说曹有道死在哪里，谁杀了他。不过……”
“人呢……”他的目光有些迷离：“还是要讲讲良心。”
“否则，这几十年来，我早就不是我了……”
阿尔萨斯没有回答，许久才道：“所以，你想在曹有道的老巢拿点东西顺路祭拜一下？”
秦夜冷哼了一声：“因为他，那一晚死了上千人，他既然曾经身为阴差，那就用自己的骨灰去祭拜，这没有错。”
阿尔萨斯点头：“是的，没错。”
“违背阴阳不相交的信条，却以阴差自居，死有余辜。”
没人再开口，秦夜一路悠闲地走到了自己的宿舍。首先看了看柜子。
曾经这里有三只纸扎人，寄宿了三个灵魂，他没带走。
现在应该还在才对。或许问他们更清楚。
然而……没有！
“被人拿走了？”他皱眉轻声道，随后立刻摇头：“不对……这里……和第四捕食区一样，我感觉不到任何阴气！”
“不对劲。”阿尔萨斯也肯定：“就算人类的绿色捕食区，也不是代表没有阴灵，而是代表安全。华国现在每一个角落都漂浮着无数阴灵，绝不可能感觉不到一丝阴气！”
“真的有问题？”秦夜目光闪烁，拍了拍被子上的灰，也不介意，躺了下来。
他倒要看看，谁敢在华国修行的桥头堡闹事？
活腻味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午起来吃了个饭，一觉睡到了下午。
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霞满天。
看了看手机，六点半。
曾经的灵异广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谧。
整个校园恐怕都没人了，只有树木在晚风中的沙沙声。
打了个哈欠，他进入了盥洗间。
白色的灯大亮着，这是老式宿舍，白色的粉皮墙上钉着一排镜子。上面布满牙膏沫子，洗面奶的污痕。一股浓烈的直男气息扑面而来。
一米多高的地方，是一溜现在很难看到的水槽，洗脸漱口都在里面，可以放盆。上面横着一排蓝色水龙头。
典型的男生盥洗间。
有些困了，他看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倒映出空无一人的房间，埋下头捧起水狠狠洗了把脸。
刷……冰冷的水扑在脸上，终于让神智清醒了一些，然而就在抬起头来的时候，镜子中……除了他的影子，身后竟然还有一个彩色的纸扎人！
它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冰冷地看着秦夜。
嗖！不等开口，纸扎人手中的剪刀直冲秦夜颈动脉而来，秦夜冷笑一声，一个踢腿蹬开对方，还不等纸扎人站起来，一柄苍白的骨刀已经顶在了对方额头上。
“你……是怎么……”纸扎人声音中带着嗜血的味道，沙哑问道。
“我是怎么发现，这里早有人在了？”秦夜微笑着指了指周围：“这是老式宿舍。”
“没有声控开关。”
“这种灯，是开关操作的。我们离开了这么多天，根本不可能盥洗间还开着灯。”他用刀顶了顶纸扎人下颌：“我把你们做出来，我杀了曹有道，我帮你们报了仇，我还在想，你们去了哪里……你们就这么报答我？”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我仍然没有感到你们的阴气？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对阴差动手？”
纸扎人仿佛失去了记忆那样，扭曲的五官上竟然能读出一种怨毒的神色。忽然，它一声尖叫，一股绿色火焰从脚下冒出，刹那间就将对方烧成灰烬。
咚……就在同时，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啪?辍辍??绲粕亮松粒?鋈幌?稹?/p>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丝毫不停，就像一位老人，拄着拐棍走在地面上。
孤寂的校园，晚霞洒下如血的颜色，空无一人的宿舍楼，有什么东西……感觉不到阴气的东西，正在朝着盥洗间走来！
如同……四号捕食区再现！
第91章：柳暗花明（一）
秦夜将刀扛在背上，冷眼看着已经披上阴影的楼道。
咚……咚……声音非常有节奏，在空无一人的宿舍楼中越来越近，一分钟后，随着啪的一声，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门上。
“滋……滋滋……”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低沉而短促，就像有人正在用猩红的舌头舔着脑髓。
突然的寂静，秦夜握了握手中长刀。
下一秒，一片死寂之中，一个巨大的他头颅，从墙角处伸了出来。
那是一个纸扎人的头颅，足足一米大小！画工相当之差，五官都不对等。夕阳西下，如血的夕阳照射在这张惨白扭曲的脸上，只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它带着一顶高高的白帽子，两只纸糊的眼珠一片血红，脖子如同蛇一样探到门口，然而帽子下，却垂下了干枯而扭曲的人类头发。它的鼻子恶狗一样抽动着，似乎在闻着什么，终于，那双猩红的眼珠转向了盥洗间内。
最后一抹阳光投射下斑驳的影子，四目相对，秦夜挥了挥手：“hi。”
“滋！！！”纸扎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鲨鱼看到了血。那张画上的嘴巴陡然张开到耳际，庞大的头颅完全占据盥洗间大门，露出里面一排排尖针一样的利齿，还有一条蛇一样的舌头。
叫声未落，一道刀光已经呼啸而出。
刷……若黑夜皎月，璀璨的刀光赫然劈出一道半月的形状，扑的一声闷响，巨大的纸扎人还没反应过来，刀光就在它头上斩出了半米长的裂痕，惨碧色的鬼火倏然燃烧起来。
一刀之威，纸扎人的尖叫顿时变为哀嚎，巨大的头颅猛然缩了回去，秦夜抽身跟上，踏出盥洗间的刹那，终于看清了这只鬼物的形体。
很大。
身体如果站直，起码五六米高，现在庞大的身躯蜷缩在相对狭小的走廊中，看起来如同一座纸糊的大山，压抑且诡异。
一身纯白，身上穿着纸剪的衣服，干枯的头发披散在身上。脚下踩着半米高的高跷。刚才那种恐怖的咚咚声，就是由它高跷踩出来的。
它如同饿狼一样趴在地上，姿势扭曲，本来可笑的油画五官狰狞到了极致，就在秦夜出现的刹那，小山一样朝着秦夜冲来！
“血食……新鲜的血食！！滋！！！”
咚咚咚！身后的楼道都被它脚下的高跷踢得乱响，墙皮沙沙掉落，空无一人的走廊，堵塞整个走廊的纸扎人让秦夜退无可退。
“拘魂？”秦夜目光寒了寒：“宝安市还真是人杰地灵啊……其他地级市听说拘魂最多两三只，到这里都开始成群出现？而且还感觉不到阴气……啧啧啧……”
他缓缓抽出刀：“这就是‘夸父’的威力吗？”
轰！！
最后一个字落下，鬼头刀刀柄燃起汹涌鬼火，比之前猛烈数倍！下一秒，一道匹练似的刀光瞬间掠过整个通道！
和通道齐高，地面的地板轰然绽裂，龟裂出万道裂痕。刀光所过，一切都安静了。
锵……长刀入鞘，纸扎人还保持着刚才的趋势。距离秦夜不过半米，手中的黑色指甲几乎要触碰到秦夜的脸。
却再也无法寸进。
“你……你……”它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紧接着，一道细细的烈焰从中蔓延，顷刻间将纸扎人分为两半，焚毁在漫天鬼火之中。
这一刀，赫然将这只拘魂鬼物从中斩为两片！
同阶鬼物，阴差就是无敌！
秦夜没有动。
他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灰烬，许久才道：“还有一只。”
“什么？”
“当时我留下了三只纸扎人，两只都变异，最后一只不可能幸免。但关键的是……”他深深皱起眉头：“他们是在哪里变异的？”
“而且这些变异和四号捕食区一模一样，都是短短几天内到达拘魂，并且感觉不到任何阴气。四号捕食区还可以说建在夸父身上，它们又是怎么变异的？”
阿尔萨斯顿了顿，忽然飘了出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是说……他们也接触过夸父？！”
秦夜刀轻轻在地上画着，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
“来……我们好好拉一拉。”他的声音也带着无比的激动，如果突破这一点，那么夸父的真面目，自己的地府，一切都有着落了！
“首先，因为夸父的存在，整个宝安市都感觉不到阴气了。但是，只有接触过它的阴灵，会在短时间内晋升为拘魂等级，这是夸父的特征。”
阿尔萨斯声音凝重无比：“有没有可能，这三只纸扎人白天去过四号捕食区？受到了夸父阴气的影响？”
“不可能！”秦夜肯定地说：“别忘了，它们……是地缚灵！”
地缚灵三个字，在阿尔萨斯耳中振聋发聩，让她全身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两人都有种预感，这一次……距离夸父的真面目，只差一扇门。
而他们，无意中已经找到了大门的钥匙！
每一条思维都清晰起来，阿尔萨斯强压着波动的情绪慎重开口：“地缚灵，它们是被一地困住。只能在这一块地域中行动。所以，绝无可能到达四号捕食区那边。换句话说……它们就是在徽大接触的夸父！”
秦夜的胸口也是起伏不定，本来以为丢失的宝石，竟然在别的地方找到了：“那么……这里有什么地方有可能接触到夸父呢？”
两人沉默了一下，数秒后眼前一亮，封魂球飞快地飘在前面，秦夜几乎是冲着往下。
一楼，传达室！
下方，曹有道的老巢！
这里就是唯一的可能性！
飞快来到了传达室，老头早离开了，他们冲进那个电梯一样的房间，秦夜气息波动，仿佛感受到了阴差气息，电梯轰的一声往下落去！
谁都没有开口，这个可能性关系太大了，夸父的真容，谁能在地府崩溃中活下来，还达到了阳间？看着周围镜面上再次出现“-1”“-2”……一直到“-6”，一人一球同时冲出了电梯。
入目之处，还是那条狭长的古道。周围刻满花纹，长明灯仍然未熄。
正在前冲的秦夜忽然停住了脚步，轻轻抚摸着墙上的花纹，不等阿尔萨斯开口，他就狠狠一锤墙壁：“就是这里……肯定是这里！”
“你记不记得，src的那扇大门？”
阿尔萨斯立刻回想了起来。
是啊……早就有蛛丝马迹了，src的大门，花纹和这里几乎一模一样！
曹有道的老巢是一个还没有被发现的，巨大的古墓。
这个古墓之大，横贯整个宝安市！
而夸父，就是从阴间冲到了这个古墓之中！
一路进入盂兰会所，里面仍然是一片狼藉，不过布满了灰尘。还有一些没有熄灭的灯光在闪烁。就在这片明暗交界的世界中，一个惨白的身影，正蹲在一个地方，嘴里伸出什么东西没入地面，发出一阵阵愉悦的“滋滋……”声。
听到身后响动，它立刻回过了头来，然而迎接它的，是一把燃满鬼火的长刀。
“滚！！”
“滋！！”最后一只纸扎人烟消云散。而秦夜和阿尔萨斯已经来到了它刚才在的地方，出神地看着这一切。两人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如此……”秦夜舒了口气：“我早就该想到的……”
是那个大坑……
阴司录存在的大坑！
此刻……一道道漆黑如同实质的阴气，就在大坑下面翻涌不停，然而却怎么都无法突破地面。
这里没有金色鳞片，没有被堵住！
“错了……我们从开始就错了。”阿尔萨斯激动到颤抖：“一开始，我以为这是阴司录冲上来的碎片。但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就连阎罗印这种地府至宝都在地藏成佛的波动中成为碎片，比阎罗印低一级的阴司录，怎么可能如此完好？”
“是有东西将它带上来的，而带它上来的东西……”秦夜深呼吸了一口：“就是夸父！”
“而这个洞。”一人一球齐齐看向深不见底，阴气密布的洞口：“直通夸父藏身的所在！”
三只纸扎人，也就是在这里，汲取了夸父的阴气，形成蜕变。
“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秦夜朝前走了一步，哪怕阴气无法突破地面，洞口的阴风都刮得他全身衣袂猎猎。
“不能。”阿尔萨斯咬牙道：“但是……本宫会竭尽全力！”
妈的……秦夜狠狠抓着头发，不下去看看，他也不甘心。
看一次……就看一次！投入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一旦没有危险，回报将是投入的上亿倍！
“老子怂了这么多年……真想不到还有主动拼一次的时候……”秦夜狠狠咬了咬牙，心一横，猛然朝着下方跳去。
封魂球化为一道流光，急冲而下。
刷啦啦……洞中一片漆黑，入耳之处都是无尽的哀嚎痛哭，入目之处尽是满天阴云。
但秦夜还是通过这些厚密地从未见过的阴云缝隙里看到了。
越来越大……洞穴越往下，空间越大！当他下落十秒之后，目光已然看不到周围墙壁。
起码上千米了……
而就在下方，一阵如同打雷的鼾声，正透过无尽阴云，隐隐约约地传了上来。
随着每一次呼吸，阴云都在颤动，收缩。
他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生物，呼吸之间，仿佛吞吐天地！
第92章：柳暗花明（二）
刷啦啦……秦夜飞快往下掉着，这个洞穴好似没有尽头，越往下落，他感觉身体越轻。当落了二十多分钟后，他忽然感觉……自己就像羽毛一样，可以站在这些阴气上。
不是感觉……
他尝试了一下，真的如同羽毛一样保持住了形体，以站直的姿势笔直往下落去。
“这是怎么回事？”落了几十分钟，他们激动的心情已经暂时按捺下来，他愕然道。
“幽冥界。”阿尔萨斯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在阴阳两界之中，还有一个非常小的空白地段，叫做幽冥界。你可以把他看成阴间，也可以看成阳间。比如说，有的人会忽然发现一条路，一个路口，自己从没有看到过，地图上也没有标注。那就是幽冥界的进入地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曾经对你说过，阳间有很多地府开的出口，大多都不会让人类找到。而所有的出口，全都开在幽冥界！”
封魂球警惕地看着四周：“阴阳交界的出口是绝对的机密，这么大的出口……就算本宫也从未听说过。”
秦夜随意点了点头，忽然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尔萨斯冷笑：“意思就是……如果不是夸父无意中被冲过来的，那么，就是它有意冲到这里。它能知道地府的绝对机密，在官职体系中起码是府君！换句话说，它是体制内的人！”
秦夜点了点头，两人没有再开口。又过了十几分钟，他的身形终于停了下来。
毫无预兆。
这是一个非常诡异的空间，上面是白色的天，不是晴空，而是纯白的雾海。能感到一股和阴气格格不入的气息。下面是青色的雾海，明明感觉踩在地面，秦夜伸手去摸，却什么都摸不到。
就在青雾的雾海上，长满了一朵朵黑色的小花，巴掌大，黑得无比纯粹，一共五层，仿佛莲花的花瓣。
若腾云驾雾，羽化飞仙。
“果然是幽冥界……上面是阳气，下面是阴气，这些花叫做魂留香，只存在于幽冥界。听说，到了这里的灵魂，一旦因为贪心摘下一朵魂留香，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秦夜眯起眼睛看向四周，黑色阴气已经完全消散了，目光所及，果然，无数阴灵茫然地行走在花朵之中。
有古代的，有现代的，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而就在更远的地方，有一团巨大的金色物体。
“吼……滋……”巨大的鼾声随着金色物体的起伏响起，而每一次响起，整个幽冥界的天地都在微微颤动缩涨。对方身上的金光同样随着呼吸明灭转换。
刷！！！
就在同时，一股恐怖的风压，差点直接将秦夜吹走！就算他马上醒悟过来，也竟然被吹动了一步！
“仅仅呼吸……拘魂竟然站都站不住……”秦夜倒抽了一口凉气，阿尔萨斯立刻道：“摘一朵魂留香，它还有一个别称，叫做定风花，你看看周围的阴灵，没有一只被吹散。”
秦夜看了看，果然如此。
“你身为阴差，在幽冥界不会接受它的威压，拿上魂留香，就可以走到它身边。”
秦夜握紧鬼头刀，斩下一朵花，小心翼翼拿着走了过去。
“吼……滋……”每一次呼吸，都看到手中的花拼命摇动，周围的阴气不翼而飞！疯狂后退，然后，又随着那堆金色物体的吸气被吸到身前。
“何等威势……”他摁了摁胸口，咬牙走了过去。
距离很远，起码数千米。然而随着秦夜越走越近，他的脸色也完全变了。
大……
太大了……
这只巨兽，起码有宝安市的一半大小！
他不知疲倦地走着，十分钟，二十分钟……当随着又一次呼气，脚下阴气一扫而空之时，他忽然轻声开口：“阿尔萨斯……这是什么？”
他的脚下，不知何时已经走上了一片条石铺满的地面。
然而，这片地面上满是瘢痕。
那是一种液体，纯金色的液体。
阿尔萨斯看了两秒，紧接着封魂球整个都颤抖起来，嘶哑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你拿近一点……让本宫看看……”
秦夜照做，看了足足十几秒后，封魂球飞了起来，声音都干涩了：“这是……血……”
“我知道了……难怪我看到这抹金色有些眼熟……我知道它是哪位大人了……”
“小家伙……过去，本宫给你好好介绍一下，这位地府的大红人……”
已经很近了，又过了十几分钟，秦夜终于能远远看清这头巨兽的身形。
他没有再靠近，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就在远处之时，他敢肯定这头巨兽全身鳞片都是乖乖趴在自己的身上。
而现在，随着他越走越近，巨兽的鳞片……每一片都悄然竖了起来。
强者的本能。
这个距离，他的目力甚至可以看清鳞片上一圈圈的金色纹路。
“真的是它……竟然真的是这位大人……”阿尔萨斯颤声道：“不要前进了……再也不要前进一步，一旦进入对方的警戒线，我，你，就算再强十倍，都会片刻化为飞灰。”
“绕着它走，看看吧……这可能是你遇到的第一只神兽。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看到第二只……”
秦夜不会再往前了，这个距离，他也有一种清晰的预感，哪怕再上前十米，他都会被立刻击毙。
明明是在睡觉，却偏偏感觉，有成千上万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真是……强得让人发指啊……”他咬牙绕路，围绕着巨兽走了整整一圈，数个小时后，他终于记清楚了巨兽的真容。
老虎头，头生独角，却有犬耳，龙身，金色的身体上布满鳞片，背上一道雪白色的毛，从头到尾。
然而到了尾巴，却是狮子的尾巴，脚也是一种他没看过的动物的爪子。
巨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头部半藏在身体之中，睡得安稳。随着每一次呼吸，周围的阴气如潮汇入鼻中。化为一道道黑色的气息，在龙身上流转不已，最后，汇聚到背上一道几乎把它剖成两半的巨大伤口中。
“我的……天……”秦夜倒抽了一口凉气，就算趴着也有千米之高，万米之大，这种怪物，简直让人觉得看到了山海经中的龙！
阿尔萨斯沙哑的声音响起：“独角表公断力，‘片言可以折狱’。龙身表吉祥，虎头表示智勇，犬耳表善听，狮尾表有耐性，麒麟足表四平八稳，以善为宝，故被谣传为九不像。”
“在地府之中，任何无法判决的阴灵，只要送到它面前，它老人家趴在地上听一听，就能听到对方的一生过往，若为恶人，就用独角戳死。它老人家……名字在人间广为流传，也被传为身负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和骨气，所以，也叫……九气神。”
“而它的真名……”阿尔萨斯的声音都在发颤了，秦夜闭上眼睛，感慨无比地说道：“谛听……”
“西游记中，佛祖都无法分辨六耳猕猴，却被谛听听了出来，它也是……地藏菩萨的坐骑……”
太震撼了。
秦夜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所谓的夸父，居然是谛听！地藏菩萨的坐骑！真正的神兽！
宝安市下方，居然是谛听的藏身之所！
他已经明白了一切的原因，是谛听带走了阴司录，才能冲到这里，恰好被曹有道发现，才唤醒了对方的野心。
更可怕的是，对方背上那道伤痕。
几乎把谛听剖开，甚至已经看到里面森森白骨和内脏，对方现在还活着，真的是奇迹。
“它挣脱了地藏菩萨？选择了留下来？”阿尔萨斯喃喃道：“这道伤痕……就是拼死对抗地藏成佛时，那种带走一切的威能留下伤势？”
“怎么做？”秦夜也出神地看着这只传说中的地府神兽，轻声问道。
不知道这是谛听很简单，在对方头上修建地府。但现在知道居然是谛听，他反而不敢造次了。
规格太高了，对方一个不乐意，翻个身，他新生的地府就像风雨中的扁舟，瞬间玩完。
阿尔萨斯也有点懵：“这种伤势……非千年不能醒。但是新地府的建立会用到阎罗印……它老人家作为地府神兽必定会有感应，或许……会醒来，看我们一眼……”
秦夜吞了口唾沫：“这一眼……有多恐怖？”
阿尔萨斯冷冰冰道：“运气不好，我们就可以在阴间团聚了。”
“艹！！”秦夜狠狠抓了抓头发，这算什么事？终于找到了这颗珍珠，谁能想到居然是谛听这种级别的东西！而且很可能新地府的设立会引起对方的反弹，然而就这么放弃？
无法放弃。
他甚至有种野望。
谛听醒过来还早得很，如果能在千年后得到这位地府神兽的认可，那……
自己简直如同黄袍加身！
谁敢对新地府有半分觊觎？！
阿尔萨斯没有再开口了，做不做，都看秦夜。
沉默。
秦夜死死盯着谛听，仿佛想从对方的呼吸中看出它醒来的时间。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五个小时后，秦夜终于舒了口气，认真看向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也抬起了球，两人目光对视。秦夜嘴唇动了好几次，才咬了咬牙：“教我……怎么建立地府！”
第93章：地府的含义
阿尔萨斯有些惊讶。
在她的了解中，秦夜绝对不是这种敢于拼搏的人。说白了，就算现在已经比刚遇到他的时候好了很多，但还是条咸鱼。
“你确定？”
“……你这是什么语气？”秦夜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要不要背这口锅，他考虑了好几个小时。
不背，退而求其次，多少年才能做到让阴灵重归地府？五十年？一百年？
没有地府收敛阴灵，五十一百年几亿的阴灵，全都归于三位道主手下。他听张成海说过，现在阴气已经十二亿，就像一根钢丝，根本承受不起多一点重量。
到时候，恐怕三位道主真的攻破了宝安市，他的地府楼梯都还没建好。
先下手为强。
两害相比取其轻，至少……谛听老人家还是公务员体系的不是？说起来还是一家人呢……指不定开个后门儿什么的……
“好。那你听好了。”阿尔萨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等会儿按照本宫说的做，一步都不能错。”
“首先，这个世界是阴差绝对主权的世界。阴阳的裂隙存在许多难以想象的生物。既不是鬼也不是人，只不过谛听在这里，根本不敢出现而已。”
“为了防止阴差从出口进入阳间发生意外，所以，这里有天道规则保护，只要想，地府阴差和生物在这里就无所不能。”
封魂球发出一片轻微的震颤，随后竟然飞了起来！
和以往飘在秦夜身边不同，这次是鸟一般展翅翱翔！
“比如，飞行。”
秦夜愣了愣，随后闭上眼睛，十秒之后，他的身形如同插上双翼，直冲天际。
刷啦啦啦……半空中狂风如鼓，衣袂猎猎狂舞，秦夜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了看周围一望无涯的天穹，感慨地说：“真是奇妙……”
“现在，拿出阎罗印来，记住，用阴气包裹着它，我们应该到了足够远的距离，下面……就看我们的运气了……”封魂球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下方，轻声道。
秦夜凝重地拿出阎罗印碎片，阴气缭绕四周，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谛听。
没有反应。
呼……秦夜无声地出了口气：“然后呢？”
“然后……”阿尔萨斯仿佛也在犹豫：“然后，你要知道地府的性质。”
“本宫再重申一次，地府不存与阳间，曾经的酆都鬼城只是投影。它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你有两块阎罗印碎片，用其中一块作为坐标，那，就是新地府的中心。”
“这个坐标会缓缓开始扩张，当吸收的阴气足够多的时候，它会开始第一次主动扩张。面积一般在五平方公里以内……”
“等等。”秦夜皱眉道：“这么小？”
“你以为呢？”阿尔萨斯冷笑：“你以为地府刚建成就是曾经相当于神州那么大的巨城？电影看太多吧？”
“任何国家的建立，都是从村，镇，县，市，省，片区，国这样一个过程。五平方公里，和阳间的村差不多大小。这还是在掠夺谛听大人阴气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就凭曹有道那微薄的阴气，能扩建出0.001平方公里都算你的运气。”
“等等！”秦夜倒抽一口凉气：“你说……掠夺？”
“不然呢？”阿尔萨斯淡淡道：“阎罗印是凌驾一切之上的地府至宝，一旦激活，它会主动吸收周围五百平方公里之内的阴气。谛听大人……正好在这个范围。”
秦夜再次确定，阿尔萨斯的心绝壁是纯黑色，无杂质。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谛听一定会醒了。
趁着自己养伤沉睡，居然有人敢摸老虎屁股？老子在拼命汲取阴气恢复，你却在乾坤大挪移？
找死？
阿尔萨斯接着说道：“所以，既然决定建立，我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让地府强大起来。一旦整个地府阴气之和逼近三千万，就算它老人家不赞成，也不会肆意挑动战争。”
秦夜看了看下方的金色巨兽，低声道：“这么重的伤，最多支开眼睛缝就差不多了。而且，它作为地府神兽，就不想看到地府重建吗？”
阿尔萨斯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冰冷开口：“鬼心难测。”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谛听大人不愿意呢？”
“它可是地府的神兽啊……享受着至高的待遇，却不等于变相的囚禁吗？如果它真的那么听话，为什么不跟着地藏一起走？拼着重伤濒死也要留下来？”
秦夜没有开口，沉吟片刻，深深点了点头。
重建一界，既然自己决定了，那就要排除一切潜在的危险。
“咱们接着说。当一块阎罗印锚定坐标，而你手持另一块阎罗印碎片的时候，可以在每晚十二点以后，进入新地府。”
秦夜耐心地听着，但是他发觉……没了？
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简单？”
“简单？”阿尔萨斯差点怒极反笑：“是啊……你现在可以说简单，你可知道，在酆都志里，当年同时建立的地府一共有一千四百三十二个！都是村级大小，第一任阎罗王，经历了数百年的征战，这才一统阴司。开始建立酆都城！”
“一点点的聚拢阴气，一点点扩展地盘，幸好那时候人类愚昧，战争不休，阴灵无限，而且人均寿命极短。否则到现在，地府有没有到一省大小都不知道。”
“你现在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有什么立场说简单？”
秦夜轻咳一声：“那……我就埋下去就可以了？”
“不……将阎罗印在空间锚定是第一步，接着，你要构想整个地府的风格。记住，这是一个新世界。三界中已经缺失的鬼界。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神。这一步至关重要！”
“你现在定下是什么风格，地府就会完全按照你的风格发展。以后哪怕扩展到一市一省的地盘，它仍然会保持着这种风格……这么说吧，你们现在的人类，有很多不靠谱的修仙小说，很多都提到了规则一词。”
“规则确实是存在的，至高的为天道规则。但在地府，你就是规则。你定下来地府的风格，会有什么，是什么样，地府日后就会按照你规定的规则发展下去。”
“简单地说，你需要在脑海中‘建模。’建筑好一个最基本的雏形，然后通过阴气刻印入阎罗印碎片中，这才算完成锚定。”
秦夜深深点了点头，随后，闭上了眼睛。
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从未有过的体验。
自己的经历，见过的东西，开始一点点在脑海中浮现。各种关于神鬼的传说，各种自己曾见过的图腾，雕塑，酆都的故事……
一点点细微的碎片在脑海中拼接起来，他的记性一向很好，此刻全神贯注之下，更是出奇的好。
大模型，环境，气候，很快建立，他开始深入抠刻着那些应有的建筑，甚至一些必须有的设施，乃至法律……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哪怕只是一个村，秦夜的眉头都时不时皱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睁开了眼睛，朝着阿尔萨斯点了点头。
阿尔萨斯没有反应，只是封魂球在他身侧转了好几圈，这才开口：“你知道……你想了多久吗？”
“多久？”秦夜不明所以。
“五天。”阿尔萨斯深吸了一口气道：“整整五天，同一个姿势，没吃没喝……你怎么做到的？”
秦夜耸了耸肩，这才感觉肚子咕咕乱叫起来。在脑海中，他仿佛才过了三四个小时。
“可以开始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带着期待的心情问道。
阿尔萨斯声音也凝重了起来：“割破手心，将血滴在阎罗印上，这是附加你的印记，曾经的阎罗王印记早已在地藏成佛中湮灭，只有附加了印记，它才真正属于你。”
“什么都不要考虑，将阴气灌输到阎罗印里。它不动绝不能停！”
秦夜照做，当第一滴血落在阎罗印上的时候，这块赤红色的碎片陡然爆发出万丈黑光！
刷……这道光芒是如此猛烈，形成一圈璀璨的波纹，从秦夜所在处环形爆发，一切接触到它的阴气，阳气，瞬间如同春阳化雪，暴风般被吹开数千丈外。
刹那之间，秦夜周围千里，玉宇澄清。
那些血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拼命朝着阎罗印中心滚去。而这块坚硬无比的碎片，遇到这些血竟然如同铁水浇泥，一道道痕迹随着血液的蔓延缓缓生成。
卡卡卡卡……轻微的声音弥漫碎片，十几分钟后，四面八方的黑光陡然一收，幽冥界都仿佛颤了颤。
一个血红的“秦”字，是古篆文，已经刻印在碎片之上。
这一刻，秦夜产生一种和阎罗印碎片心心相连的感觉。
“吼……”就在同时，下方忽然传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和之前不同，这一声更加低沉，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秦夜和阿尔萨斯的目光早就聚焦在谛听身上，所以，他们清楚地看到……
谛听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快！立刻输入阴气！”阿尔萨斯转过头，几乎是咆哮地低声吼道。
话音刚落，一道道阴气如潮，疯狂冲入阎罗印中。
刷啦啦啦……秦夜头发衣袂无风自舞，如同狂龙，太阳穴跳动不已，脖子上青筋暴露。他感觉自己握住了一个黑洞，全身的阴气海啸一样被吸了出来。
轰！！
不到五秒，他已经情不自禁化为了鬼差模式！
黑衣白发，黑色眼白白色瞳孔，全身鬼火轰然暴涨，而阎罗印仿佛与之呼应，形成一个阴气的漩涡！
第94章：新地府
呼啦啦啦……青白色的两界雾海中，秦夜拼尽全力输送阴气。他手中的漩涡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
卡卡卡卡……一些秦夜根本看不懂的金色文字，开始从四面八方出现，缓缓汇入漩涡之中。阿尔萨斯愣了愣，随后狂喜：“天道认证！这是天道认证！”
秦夜已经没有功夫去问这到底是什么了，他手臂上一条条血管都在暴起。
阿尔萨斯当然明白，立刻说道：“地府的建立，自然要经过天庭的许可。现在……天庭回应了你了！天道在看着你！这是无上功德！！”
嗡……四面八方金字越来越多，漩涡的中心，好似有无穷画面扇动。
有流淌火焰的大河，有古色古香，却鬼气森然的房屋，有一棵棵树叶通红的树木……全部一闪而逝。
“吼……吼！！”就在同时，下方谛听的呼声越来越大，眼皮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它极力想睁开自己的眼睛。
它感觉到了，有几个小贼在偷取自己聚拢的阴气。本来它可以不管不问，它的阴气太浩大了，偷一点只是九牛一毛。
然而……一种直觉告诉它，这几个小贼不是偷一次，如果它不努力醒来，恐怕……对方会无限偷下去！
“坚持住……”阿尔萨斯也紧张无比，她的心情更加微妙。
从开始想把这个小鬼杀之而后快，这么长时间以来，看到对方居然启动了地府，她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自己真的能辅佐对方建成地府，那……日后自己的判官位置是不是可以官复原职？
有阎罗印碎片，更有阴司录在手，她从没见过起步如此之高的阴差。
不，甚至……作为开国元勋，再往上一步……不，几步呢？
或者……等这位咸鱼阎罗不想当了，自己是否也能品尝一下那种言出法随的至高感受？
她已经不由自主地为秦夜担心起来。
“一定要坚持住！谛听大人快醒了，争取在对方醒来之前完成！”
就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整个漩涡爆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
整个幽冥界，无穷无尽的鬼哭之声四处而起，天地都好似在摇曳。
一圈纯黑色的光芒，如同太阳一样在阎罗印碎片中升起，带着碎片直冲天际，最后……真的成为一轮黑色烈日！
“成了……成了！！”阿尔萨斯声音都尖利起来。但就在此刻，一声嘶哑无比，却拼尽全力的怒吼，陡然从地面八方。
“吼！！！！”
秦夜疲惫至极，用力抬起眼皮朝下看去，阿尔萨斯也呆了呆，立刻看向下方。
谛听埋在龙身里的虎头已经极为艰难地挪了出来，同时，睁开了金色的眼瞳，直直对着天空中的两人。
一人，一球，一兽，遥遥对视。
即便秦夜听不懂对方的叫声，也从对方眼中读出一种名为愤怒的感情。
根本没有时间给两人犹豫，阿尔萨斯掉头就跑：“跑！！”
秦夜想都没想，全速朝着上方冲去！
谛听没有动。
如果靠得近，可以听到它巨大的嘴里，细密的牙齿卡卡作响。随后……用尽全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滋！！！”
叫声未落，它全身的鳞片全部竖起，闪电一样朝着半空的阎罗印冲去！
谛听逆鳞！
刷啦啦啦……鳞片所过之处，天空中响起无数破碎之声。那些金色的鳞片居然将空中划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漆黑裂缝，久久不能痊愈。
“撕裂虚空……”阿尔萨斯倒抽一口凉气，干脆直接跳进了秦夜兜里：“再快点！！”
“你特么……滚出去！”秦夜咬牙道。
“滚！要死也是你先死！”阿尔萨斯怒道。
若万道金色礼花，带起漆黑的光尾，在幽冥界中爆发。然而就在同时，天空中的黑色太阳陡然一颤，随后……开了。
是的，开了。
如同黑色的莲花，一层又一层，一片片阴气凝聚的花瓣舒展开，越来越大……最后，化为一个一平方公里的巨大彼岸花，正好在秦夜下方，摇曳天穹！
轰轰轰！！那些金色鳞片全部砸到了彼岸花的花瓣上，无穷无尽的惨碧鬼火漫天飘扬，但是，阴气所化的彼岸花根本不受影响。就在其中，一片悬空之地，如同息壤一样，临空生成！
“吼……滋！！！”谛听金色瞳孔死死盯着空中的彼岸花，然而随着这一次用力，背上的伤口瞬间喷出无数金色血液，让它刚努力站起来的身体，惨叫倒地。
轰隆……扬起一地烟尘。
它的瞳孔，却死死盯着黑色太阳，一刻不曾移开。四肢无力地蹬着，拼命都想站起来。
半空中，秦夜和阿尔萨斯也感觉到了，他们已经冲过了阎罗印碎片，然而，此刻下方的光芒消失了，成为一片黑暗而深邃的海洋。
“艹！”秦夜忍不住了，这可是自己的心血，自己的国土！
看一眼……就看一眼！无论如何，都想看一看！
全速冲刺中，他咬牙回头一看。
目光所及，一片土地凭空生成。上面有流淌着火焰的河水，有血红色树叶的树木，还有好几栋古色古香的华国建筑。
一点点绿色鬼火四处飘摇，如同夏夜萤火虫。血红的灯笼挂在每一栋建筑屋檐下，依稀可见黑色的“秦”字。
死灵的国度。
亡魂的天堂！
能看到的大约五十米范围，其他的地方还是一片黑雾，根本没有扩张开。阿尔萨斯尖叫道：“走！！！一周内，最迟一周它会自动扩充完毕！不走就等着留下来喂谛听吧！！”
“嗡……”突然之间，阴气彼岸花的花瓣缓缓收缩，就像午夜昙花，惊鸿一瞥。不过数秒之间，就形成了一个阴气的漩涡，而且肉眼可见，在缓缓扩大！
下方，谛听沉重的身体倒地，眼中满含恨意地看着空中两道飞奔的身影。
可恨……可恨！！
地府初成，展开的威势在天道保护之内，它根本无法伤及地府分毫。这才让那两个小贼逃过一劫。
“虎落平阳……”它满是尖利牙齿的嘴里吐出四个字，喘气喘得如同风箱。看着那两个越来越远的身影，猛然再一次张开嘴，一道苍白色的光华轰然爆发！
这一击，仿佛用尽全力，它全身的金色都暗淡下来。双目悄然合上，竟然撑不到看到结果的时候。
快。
极致的快。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地府的彼岸花已经收拢起来，没有再能为秦夜挡下这一击。而当秦夜发现的时候，这道足足十米粗细的光柱，已经距离自己不足百米！
不是才发现。
而是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冲击得秦夜几乎窒息，光柱所过之处，就连幽冥界都出现了一条赤黑的划痕。这一瞬间，他第一次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不怕死，但痛恨死亡，下一次复活再也记不得这一世的事情，从头来过……他珍惜自己的过去。
“该死！！！”他怒吼着转身，逃不过了……手中一紧，阴差服如龙狂舞，用尽全力爆发出所有阴气，怒喝一声斩向光柱。
一个不到两米的拘魂。
面对重伤濒死的谛听倾尽全力的一击。
远处看去，若蚍蜉撼树。
“给老子……”青筋暴起，眼睛都红了，拼命怒喝道：“破！！！”
然而，有人更快。
一个球，在秦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光柱前方。
时间仿佛停滞，光柱距离秦夜不过二十米。
一道五颜六色的身影，满头黑发如同万蛇出洞，舌头垂到地面，赫然以虚影状态出现在封魂球外。
“阿落刹娑……”秦夜愣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时候……阿尔萨斯居然出来了……
“呵……”阿尔萨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本宫居然也冲动了呢……”
“小鬼……新地府的重建，看来只有你自己走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她身侧燃起无穷无尽的鬼火，方圆足足百米，若群星拱月。远超秦夜的星星点点，那是……天火燎原！
明明鬼魅的一刻，在秦夜眼中，此刻的阿尔萨斯，却仿佛上圣观音，身后星罗棋布。
鬼，也有人心。
她，同样懂感情。
面对下方暴涨的白光，阿尔萨斯睁开了猩红的眼睛。淡淡道：“万鬼噬魂。”
0.1秒。
短短的0.1秒。
阿尔萨斯身后聚集了成千上万……不，数万骷髅一样的绿色阴灵，随后，疯狂朝着下方的光柱冲去！
轰隆隆！！
交接的刹那，幽冥界都在震颤，任何幽冥界中的生物，全都感觉到了两位阴差大能的正面交手。
如果说谛听的一击是开辟世界，阿尔萨斯的一击就是星河倒卷。
判官对阎罗！
“扑！！”秦夜一口血喷出，脑海中瞬间失去了意识，冲击太过强烈，他什么都不知道了，断线风筝一样直接被冲到更上方。
没有任何人知道。就在阎罗印初成的那一刻，存在了千年的酆都城。被淹没在三峡下的酆都城，随着无声的闷响，全体崩塌。
旧地府逝去。
新地府建立。
从此之后，没有十殿，没有十八地狱，没有六道轮回。
只有一座名为地府的……村落。
第95章：逝去的和存在的
丰都鬼城旧名酆都鬼城，古为“巴子别都”，东汉和帝永元二年置县，距今已有近2000年的历史 ，位于丰都县的长江北岸，又称为“幽都”、“鬼国京都 ”、“华国神曲之乡”。
随着三峡大坝的建立，一部分已经淹没于水下，而此刻，随着哗啦啦的一阵闷响，水面之下，一根根廊柱，一座座房屋，仿佛受到了什么无声的力量牵引，全部崩塌。
无数巨石，悄无声息地落下。如果有人开了阴阳眼，此刻就会看到，在水下方，无数的阴灵，密密麻麻，何止十万数十万！全都围在酆都城左右。
它们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越等待越焦躁，有些阴灵已经出现了怨灵化的特征。然而就在此刻，忽然愣了愣。
它们齐齐抬起头，看向东方。
动作一致，沉默着，感受着。
下一秒，疯了一样飞起，全部朝着宝安市而去！
地府招魂，莫敢不从！
三峡大坝之上。后方是隆隆江水，两侧是连绵青山。巨大的落差让下方的开口喷出海啸的壮观。后方的江水却安安静静，碧蓝如洗，居然呈现出一种海洋的感觉。
一位道士坐在正中央，这是三峡大坝的中心，俗称“龙口”的位置。
大坝之上狂风怒号，两岸猿啼不止，他却从未睁开过眼。
“你说，他是不是石头啊？”工作站中，一位员工看着道士的身影疑惑开口：“十年了，一个月只吃一顿饭，喝一缸水，就这么坐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镇压什么呢？”
话音未落，道士陡然睁开了眼睛。
“这是……”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极度的震惊。猛然跑到大坝边上：“这……怎么可能！！”
轰隆隆……凡人看去，天地色变，不过十秒之内，乌云漫天，雷霆滚滚。
而在他眼中……那哪里是什么乌云。而是无数的阴灵，横渡整个大坝！从他头顶尖叫着飞了过去！
多。太多了！数之不尽！起码上百万！不……还不止！
如同千山鸟齐飞，这些阴灵竟然形成了恐怖的乌云，遮天蔽日！
足足数十分钟，阴灵的黑云才渐渐消失。而就在同时，他忽然听到了一片惊呼的声音：“看！这是什么！”“我的天……不是吧……怎么会有这么多？”“酆都城鬼门关开了？”
他立刻往下一看。
下方奔腾的江水里，一只只腐朽的棺材，全部浮出水面。
不知道有多少，竟然……布满整条长江！
“哗啦……”同一时间，一栋别墅中，一位穿着丝绸团龙长衫的老者，正捧着一杯茶。手却忽然一抖，茶杯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种感觉……”他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朝着外面看去：“怎么会……”
“怎么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简直就像……数千年前刚到地府的时候那样……”
…………………………………………………………
徽大，曹有道老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夜躺在坑洞旁边。浑身阴差服残破，一道道阴气缭绕身上。肌肉生理性地抽筋，双目却始终没有睁开。
“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然直起身来，满头冷汗。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拼命看向洞穴下方。
“小阿？”他尝试着喊了一句。刚说出这一句，浑身肌肉都在发痛。他却根本没管，有些出神地看向洞穴。
然而，没反应。
“咳咳……”他张开嘴正要再次呼唤，又狠狠咳了几声，捂着胸口，却仍然沙哑地喊道：“阿尔萨斯？”
斯斯斯斯……幽深的洞穴下，似乎能听到回音。
还是没有反应。
“阿落……”第三次出声，还没喊完，下方黑暗中一点光芒，如同流星一样射来。
光芒冲到地面的瞬间，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破败的皮球一样滚落在地面。
咚咚咚……孤寂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秦夜嘴唇微微有些发干，轻轻拿了起来。
那是一个封魂球。
上面布满了烧焦的痕迹，本来缠住封魂球的布上隐隐约约能看到无数繁杂梵文，现在也一片黯淡。
就在秦夜接触封魂球的刹那，封魂球沙一声散开，里面一片焦黑。
没有阿尔萨斯的灵体。
也没有实体。
就像里面什么都没有过那样，一片空白。
秦夜有些出神地看着封魂球，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你说说你吧……”他仔细将封魂球的布条一点点收好，带着一抹复杂的微笑：“从一开始就在作死……”
“地狱里想暗算身为主角的我，按照主角不死定律，你就一定要死了。然而你没有，你留了下来，和本官一起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本来我都打算好好信任你了，你在最后演一出美救英雄是打算成为我心中的朱砂痣吗？天真啊天真……”
他缓缓收起焦黑的布条，丝毫不管染黑了手，手指修长，不徐不疾。
“早就说……你有什么东西趁早拿出来，交给我，底牌留了一张又一张，有什么用呢？这世界上啊……最怕的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
“你看你，前半生荣华富贵，中半生颠沛流离，后半生老无所依，波折的生活导致一位地狱少女信任的缺失，死活吊着地府怎么修建不对我说，阴司的术法也不教我，每天以怼我为生活信条……现在啊，给你收尸的还是我……”
布条虽长，却总有尽头。
在手里团成一团，他摇了摇头：“安心吧，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给你烧纸钱的……”
“对本宫这一生总结得很精辟啊？”一个阴森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秦夜愣了愣，随后不敢相信地回过头去。
阿落刹娑就站在他身后，不是虚影，是完全的实体。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阿落刹娑的真容。
而且是最近的一次。
很美。
在她不判官化的时候，美地让人心颤。瓜子脸，肤若凝脂，唇似胭脂，一双杏眼含秋水，一对峨眉凝远岱。
只不过，现在的她非常狼狈。
脸白得不正常，无数黑发无风自舞，全身五彩的衣服也烧成一片漆黑，目光极其不善地看着秦夜。
没死？
这……就略尴尬了啊……
秦夜看了看手中的封魂球，再看了看被谛听一击脱困的阿尔萨斯，默默拿着布条开始缠在阿尔萨斯头上：“乖，这都是幻觉，全都是泡沫，是一刹的花火……”
轰！才缠一圈，身形陡然被一股巨力撞到数米之外，然后身不由己地飞了回来，正对着阿尔萨斯雪白的，漆黑指甲冒出一分米的利爪。
“咳……咳咳咳咳！！”阿尔萨斯拼命咳嗽着，阴气随着她的咳嗽四处飘散。数秒后，她才阴森森道：“想不到吧……本宫因祸得福，居然能从封魂球里出来？”
秦夜在半空中拼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那啥……过去可能我们有一些小误会……”
“小误会？！”阿尔萨斯一把揪住秦夜的耳朵，狠狠一拽，秦夜痛出了猪叫：“别……千万别！冷静！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小阿？！嗯？！”阿尔萨斯几乎将秦夜的耳朵拧了一百八十度，平时的怨气海潮一样冲了出来。
“懒？！嗯？！咸鱼？嗯！！怂？！嗯！！”
“阿尔萨斯？！嗯！！”
“米奈希尔？！嗯！！”
最后狠狠一脚，直接踹在秦夜屁股上，秦夜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优雅地飞出三米开外。
“呵……”阿尔萨斯根本没有看他，而是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滋！！！”
轰！！一圈恐怖的阴气陡然爆发，形同实质，整个地下空间都颤了颤。秦夜闷哼了一声，喉头一甜，强压了下去。
失算了……
怎么还活着？
你这不是浪费表情吗？
万万没想到，谛听一击竟然打碎了封魂球，放出了里面的前任判官。而且……阿尔萨斯这几个月来表现太过纯良，他都快忘了对方喜怒无常的本质。
刷……就在阴气刚刚爆发之后，又诡异地平静下来，反复无常如同阿尔萨斯的性格。
黑云沉淀，她迷醉而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声音都有些发颤：“出来了……”
“本宫终于出来了……咯咯咯！！”
狂笑了数秒，她轻轻撩起耳边青丝，美的让人心颤的眼睛轻轻一扫，冷冷看着秦夜：“本宫早说过，咱们的账，可是一天都算不完呢……”
“误会，都是误会。”秦夜干笑着，手却轻轻握住了刀柄。
他的动作怎么瞒得过判官的眼睛，阿尔萨斯寒声一笑，秦夜的鬼头刀刹那间飞出十米开外，如同被弓射出去那样，夺的一声插入墙壁。
阿尔萨斯走到秦夜面前，带着黑指甲的手指轻轻一挑，将秦夜的下颌挑了起来。
“区区拘魂，居然敢对判官大不敬。你说……本宫要怎么惩罚你呢？”
秦夜额头冒汗，这个女鬼的心情他是真的吃不准。
阴晴不定。
“说起来，你长得也不错。”
阿尔萨斯微微一笑，嘴轻轻张开，一条猩红的舌头蛇一样舔上了秦夜的脸颊：“很对本宫胃口。”
“……首长，这不太好吧？人鬼殊途，我们是没有结果的……”秦夜举起双手，低声道。
“知道怕了？”阿尔萨斯微笑，手用力一捏，变成爪状狠狠握着秦夜的咽喉，焦黑的衣服和漆黑的头发轰一声飞扬，整个面部表情无比狰狞：“平时对罗刹女一口一个小阿，一口一个阿尔萨斯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今天！！”
第96章：每天起床第一句
“我发誓！再也不叫了！”秦夜毫不犹豫地开口，节操和小命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比较重要。
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完的刹那，阿尔萨斯的躯体忽然闪了一下。
两人都愣了愣。
“这是……”阿尔萨斯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肉眼可见，她的全身，竟然从衣服开始，悄无声息地化为了一只只黑蝶，如同被风吹动的焦灰，缓缓飘入空中。
越来越多……短短三秒，她仅仅剩下上半身，而漫天黑蝶，竟然在房间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黑蝶漩涡！
“谛听大人……那一击竟然还毁灭了本宫的肉身？！”
轰！！
下一秒，她全身崩溃，所有黑蝶响起一片凄厉的尖叫，瞬间化为灰烬。
房间里，只剩下秦夜，和一团金色的魂火。
反转来得太快，气氛尴尬到无以复加。
“那啥……”数秒后，魂火动了动，轻咳一声强作镇定：“不如先给本宫找个寄宿的躯体？然后找地方喝杯茶好好聊聊人生？”
秦夜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人形，整理好了衣服，理了理腰带，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面镜子，梳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型。
啊……还是帅得那么天崩地裂……
“人生啊……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他收好镜子，笑眯眯地对魂火开口。
阿尔萨斯感觉刚压下去的怒意瞬间又飙升了起来。
“本宫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要不你早死了十七八次了！”她冷冰冰地维持着人设说道。
秦夜西子捧心状：“可是你掐得人家好痛的~”
“本宫现在就在后悔刚才怎么没一巴掌拍死你！”
秦夜目光一凛：“小阿啊……”
阿尔萨斯牙齿磨得咔咔响：“你刚才不是发誓……”
“嗯？”
“……可以的……有话说话！本宫快撑不住了！”
“这才对嘛。”秦夜手一招，鬼头刀飞了过来：“来来来，到哥碗里来，你正好趁现在考虑一下，以后我们的相处方式。考虑清楚了，什么阴司秘法，地府秘闻什么的……就可以拿出来了。”
“否则……”看着阿尔萨斯的灵体迫不及待没入鬼头刀中，秦夜邪恶地拿起了封魂球的布条，一圈圈缠在刀上：“捆绑play什么的……我想你是不太想知道的……”
阿尔萨斯无比屈辱地住进了鬼头刀。
心简直是被扎得千疮百孔。
是的，她是真的没想过杀秦夜。
现在局势一片大好，和几个月前自己在地府下要抢王泽敏的灵魂已经完全不同。
阎罗印碎片认主，新地府获得天道认证。自己和对方最好的方式就是合作。
她只是看不惯秦夜懒怂的习性，想趁机调教一下，顺便转变一下谁掌控主权而已。
谁能想到……居然连装逼的机会都没剩下！
“这个作者呐……”她幽幽叹了口气：“太社会了……”
反抗已经毫无用处，在电梯升上徽大之后，她生无可恋地说道：“带本宫转一圈。”
“哦？谁给你的自信现在就可以提要求了？”
阿尔萨斯强忍着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心态，咬牙切齿地开口：“本宫自己找点看的过眼的寄宿品！”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
“就你那直男审美？”阿尔萨斯不屑。
秦夜心情大好，地府展开，夸父的真相也被揭开，宝安市是再没有什么能阻拦自己了。只等一周之后，自己再偷偷去看一下就是。
还剩下什么呢？
哦……大约还剩下当导师，在宝安市苟住，安稳发育，等自己摸出无尽，呵呵呵……
天神下凡！喷他q！
这个导师职务简直来得太是时候了！
这种良好的心情以至于他带着阿尔萨斯直接进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女生寝室。
现在已经是白天。徽大数千人几天内撤走，还是有些匆忙，整个宿舍楼都有一种兵荒马乱的味道。
“曾经我想过……”秦夜看着一片狼藉的寝室，拿起一包东西：“下辈子要做天使。”
“长着美丽的羽翼，自由地贴近美女的身心，所以……”他将那包东西放到鬼头刀身上：“我让给你这个机会。”
阿尔萨斯冷冷看了看那包舒尔美：“带羽翼，贴近身心……你信不信本宫马上就和你现场火化？”
“……那你看看这个小猪佩奇的抱枕？”
前任地府判官寄宿小猪佩奇，每天都能有一只小猪佩奇和人对话，画面简直美得让人颤抖。
“你是不是傻逼？”
“不满意？这个呢？皮卡丘的？”
“蠢。”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这个呢？哎呦卧槽？限量版提莫抱枕？这个不能给你……”
“好，这个吧！剑三花萝！就她了！”
阿尔萨斯根本懒得理他，以一种高冷的姿态一动不动。
两个小时后，秦夜累的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地从女生宿舍走出：“你给本官差不多一点啊，镜子你也不要，抱枕你也不要，比基尼你还是不要，你不是可以寄宿到任何东西里吗？哪有这么挑剔？”
阿尔萨斯更是切齿咬牙：“本宫的前提是，‘正常’的任何东西！你给我的那个蜘蛛一样的男人手办是什么鬼！本宫就算死了几百年，好歹也是个女人！女人你懂吗！！”
秦夜若有所思：“所以……”
阿尔萨斯生怕他说出让自己更加扎心的东西，咬牙提醒道：“本宫……需要一些漂亮的东西。”
好不容易从封魂球里走出来，再也不想寄宿在那些丑恶的物品里了。
她要放飞作为女人的自我！
秦夜摇了摇头：“这都是学生宿舍，哪来那么多高品质的物品？”
阿尔萨斯也感觉心灰意冷，这个世界简直充满了恶意，她就不该提出让秦夜帮忙找寄宿物品的想法！
太蠢了，真的。
“那是什么地方？”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湖边一片小型别墅。
“那？”秦夜眯着眼看了看：“张霖华当时说了一嘴，那好像……是各类二代的校内公寓，租金不菲。”
阿尔萨斯舒了口气：“去那。”
不等秦夜开口，她接着说道：“有钱才能懂格调，这个词对你来说太遥远，总之……听本宫的。”
秦夜自无不可，让阿尔萨斯寄宿在鬼头刀里也不是个事。
一路走进公寓，这里同样杂乱无章，还有几双牌子皮鞋，明显是某个败家子不想穿了，甚至都懒得打包的东西。
“你们现代的品味还真是奇怪。”阿尔萨斯皱眉看了看一片杂物的房间：“明明有几千年历史的好东西不用，偏喜欢这些什么和风，欧风，就连一面镜子，镜框都是一些伤风败俗的半裸残疾女子。”
秦夜同样不屑于和阿尔萨斯解释什么叫断臂维纳斯。
这就是代沟。
“自己看，有看上的叫我，我给你拿过来。”秦夜舒了口气，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顿时柔软得陷了进去。
舒坦。
阿尔萨斯扫了一眼，忽然，声音凝重了起来：“小家伙，这里……有人。”
有人？
秦夜猛然抬起了眼睛，阿尔萨斯的声音道：“床上，躺着一个，毯子下面，本宫看到手了。”
尸体？
秦夜一步冲了过去，将床上那一堆毛毯掀了起来，脸色顿时极其精彩。
确实是人……
硅胶娃娃……
做的极其精致，真人比例，简直如同最高级的3d建模，穿着一身古装的衣服，衣服的质量也很好，不难看出这位二代对这个东西有独特的爱好，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
是不行呢……还是保养得好呢……简直让秦夜的八卦之魂在沸腾。
“起码好几万……”他感叹了一声，转过头正要摇头，那把鬼头刀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了自己身后，金色的魂火一闪一闪。
就在秦夜顺手要将毯子放下的时候，阿尔萨斯的声音忽然响起：“等等！”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抹欣喜：“这是什么？”
“充气娃娃啊？”秦夜不解地开口：“哦，不，这个是纯硅胶娃娃，可能不用充气……”
“就它了。”
“……简直想不到能在这里看到这种伤风败……你说什么？！”秦夜的声音最后陡然高了三个八度。
幻听了？
“就它了。”鬼头刀偏了偏，仿佛疑惑地看了秦夜一眼：“它的美丽终于能达到本宫的十分之一，古装看着也顺眼一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还有这种操作？
秦夜目瞪口呆地看着金色魂火飘出来，biu的一声没入硅胶娃娃天灵盖，嘴唇发干地张了张，数秒后才断断续续道：“没……有……完美的选择……破菲特……”
刷……就在魂火进入硅胶娃娃身体后十秒，这个沉睡的硅胶娃娃缓缓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尔萨斯看着自己新得到的身体，舒展了一下手指，轻轻一弹，顿时，墙角一面镜子哗啦破裂。
“还不错。”硅胶娃娃的嘴角扬起一抹终于满意的笑容：“就是太脆弱了一些。”
这番操作简直让秦夜窒息！
万万没想到，阿尔萨斯居然选择了自己从没有想过的，最羞耻的选项！
你敢想象每天一个可用硅胶娃娃在旁边看着你，和你轻言细语？
你敢想象别人来到屋里，第一眼就看到一个人大的硅胶娃娃？
而且，还带着别的男人的味道！
代沟吧……这一定是代沟吧？
“咱……不能再商量商量？”
“就它了。”阿尔萨斯霸总气场全开，不容置疑地开口：“本宫很满意……你几次欲言又止到底为什么？干脆一点，像个男人点！”
秦夜吞了好几口口水，放弃一样翻了个白眼：“我吧……送你一句话……”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
第97章：大比开始
如果告诉阿尔萨斯，你现在正住在一个肉/便器之中，恐怕恼羞成怒的阿尔萨斯会把他当场正法。
还是以后找个好机会吧……代沟真可怕……
然后将阿尔萨斯运回酒店是个问题。
秦夜还没有无下限到抱着一个充气娃娃去打出租。万一小阿坐的不舒服，动了那么一动，司机正好看到了，他是轻轻拍打着对方温柔地说：“你不乖”呢？还是直接将司机打晕过去呢？
无论哪个选项都特别的差劲！
所以他拿了一个箱子，不由分说地将阿尔萨斯装了进去。对方相当不满意，不停念叨“抱着本宫走怎么了？这是你前世修来的福缘！”“你是在质疑本宫挑选躯体的目光？”“这具美丽的躯体配你绰绰有余！”
神烦！
是啊……配谁都绰绰有余，简直人尽可夫！
当他将阿尔萨斯扛进房间的时候，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王成浩对他有迷之信任，正坐在床上玩着电脑，旁边一大堆吃完的kfc。
“这是什么？要帮忙吗？”看到秦夜扛着箱子进来，王成浩立刻跳起来说道。
“不用。”秦夜淡定地推开了对方的手：“我让你复习的东西你复习好了吗？修大开学你就滚过去考试……不是，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让我操心，当爹的感觉很累的！”
“哦……”人高马大的王成浩抓了抓头发，有些疑惑地扫了箱子一眼：“那我走了啊？”
“赶紧滚！”
刚关上门，转头就看到箱子开了，里面空无一物。秦夜吓得魂飞天外，这尼玛如果让酒店看到一个行走的肉/便器那还了得？
仔细看了一眼，阿尔萨斯不知何时已经坐在窗台门口，忧郁地看着窗外。
“说起来，本宫已经几百年没到阳间了，更没有亲眼看看，有肉身的感觉……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床毯子已经罩在了她头上，将怒不可遏的对方一把丢到了床下。
“姓秦的……本宫觉得你在找死！别以为本宫不敢杀了你！！”阿尔萨斯咬牙切齿的声音喷薄而出。
“奶奶，姑奶奶！”秦夜只感觉自己捡回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满头冷汗地拜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外形有多么惊悚？如果不想特别调查处找上门来，求求你安静点好不好？”
阿尔萨斯沉默了数秒：“宝安市不是已经修行化了么？你可以说本宫是你的傀儡。其实你精通人偶师一脉？”
神特么的傀儡！
你家傀儡用硅胶娃娃？！
你不要脸本官还要脸！本官现在可是导师！导师你懂喵？！
遥想数年以后，第一修大荣誉榜上，一位导师指着第一届教职人员的照片淡定地给学生解释：“这位就是第一届导师赫赫有名的秦先生，一人高，似模似样，善用一硅胶人偶……”
羞耻感简直突破天际好吗！
鉴于小命的安危，不敢解释，急中生智之下，秦夜一把摁住了正在往外爬的阿尔萨斯：“是这样……你和主流社会脱节太久，本官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了解时代。”
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所以？”阿尔萨斯不解：“你不应该带着本宫出去看看现代吗？”
我带你马啊！
“……其实，现在有更舒适的了解方式，比如……比如……比如……对了！”
“我拿几个东西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
秦夜一溜烟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拿着王成浩的苹果手提，丢在阿尔萨斯面前，长长舒了一口气：“来，我教你怎么用……首先，教你一个最经典的工具，企鹅聊天软件。”
阿尔萨斯顿时来了兴趣。
“还有这个，惊奇视频网，我立马给你注册会员……”“这个，网页，你可以搜索到你想要的一切东西……”
将大多数东西交给阿尔萨斯，一说就说了两三个小时。等他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发现几百年前的阿尔萨斯终于开始沉迷于网络冲浪，头都懒得抬起来看他一眼的时候，嘴角露出了神秘而莫测的微笑。
呵呵呵……你个九零后的老阿姨还敢和本官斗？
等会儿再交给你支付宝和微信，我特么就不信你能走出这道门！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和我的距离，而是宅男/女和门。
不……等等，这老怪物接受能力贼强，理解能力变态，逻辑严谨，这些还不足以让她完全沉迷……
沉默了一下，秦夜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小阿啊，刚才的都是最基本的，下面，我来给你讲解进阶篇。”
首次冲浪的阿尔萨斯终于抬起了痴迷的双眼，秦夜看了一眼屏幕，眼皮都在跳。
香奈儿天猫品牌店……
该说……女人的天性……吗？
“来，看看这个……”他带着叵测的心情点开了两条链接：“这个东西，叫做游戏，这个是当前最火的lol，这个叫做吃鸡，还有暴雪游戏平台，我都给你下了，尽管玩就是……没皮肤了叫我……不，叫王成浩，他给你买。”
阿尔萨斯斜了他一眼：“今天你怎么这么殷勤？”
“没……哈哈哈，我哪天不在你面前献殷勤？”
当阿尔萨斯终于认真开始玩起网络之后，秦夜终于揉了揉腰，直起了身子。
总算安抚住了……
然而，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当夜。
“握草！他的拉克丝为什么和我不一样？伤害都好像高得多？”
噼里啪啦的键盘响让秦夜太阳穴都在乱跳。
忘了这傻逼不用睡觉了……简直是重大失误！
“咦？敢喷老娘……起来！告诉本宫怎么打字！”“我的这个英雄怎么杀不死人？”“他们说本宫是萌新？什么是萌新？我出东西出错了？”
两点，秦夜捂着耳朵在被窝里蛆一样挣扎。
三点，秦夜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
四点，他抱起被子往王成浩房间走，被阿尔萨斯拉了回来。“符文是什么意思？”
五点，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人之将死的神色看着乱晃的屏幕。
六点。
“辣鸡游戏。”阿尔萨斯舒了口气，硅胶手一点，志得意满地关掉了电脑，见鬼一样看了一眼秦夜：“怎么还不睡？”
秦夜：“……”
他绝望地揉着眉心，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今夜理解得很深刻。
“你睡吧，本宫要追剧了……话说，你我认识了这么久，你终于做了件好事。”
下一刻……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护着我……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片片芳菲，入水流……”
啊啊啊啊！！！！
秦夜拼命用头撞着枕头，你特么一个判官和一群大学生通宵就算了，现在还看三生三世你敢信？！你敢信？！
时间过得很快，秦夜是不敢搬到王成浩房间的，放这个几百年的女鬼在这个房间天知道要出什么岔子。第二天晚上，当他交给阿尔萨斯至尊装备耳机，并且带上耳塞眼罩之后，终于好过了一些。
第三天早上，当秦夜刚睁开睡了三个小时的通红眼睛，感觉天花板都在转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
“哪位？”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秦先生。”门外一个沉稳的男声传了进来：“我是第一修大负责接送各位导师的司机，前段时间为您开车的那位，您还记得吗？”
秦夜打了个哈欠，手伸进大裤衩里抓了抓痒，正在往脸上抹洗面奶：“有事？”
门外沉默了三秒。
“秦先生……您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修大各位导师各系大比的日子，大比过后，就要去岱山徽大本校学习了。”
秦夜正在抹洗面奶的手顿了顿。
十秒钟后，神清气爽地出现在门口：“久等了，走？”
很快两人就坐上了车，直奔第一修大而去。
至于阿尔萨斯？
呵呵呵……现在恐怕只有杨教授才能唤醒这个迷途的少女了。
车很快开到了第一修大。秦夜的神色已经凝重起来。
此刻的第一修大，已经有了一些气势。到处都是巡逻的军人，一种肃杀感扑面而来。
车径直进入了大操场，没有横幅，没有标语。修炼者不拘一格，除了正中央一个五十米大的擂台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石质的擂台，古色古香。周围围着一百多号人，全都在舒展着身体，做着热身运动。属于拘魂等级的气息横布整个校园。秦夜还感觉到了一道拘魂之上的视线，随时注视着这里。
全国拘魂级别的精锐，50%都集中到了这里！
战意随着清晨的空气迸发，交谈都是三五成群，哪怕深吸一口，都能感觉到一片炽热。
睡意缓缓消散，秦夜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所有人，退到了一边，开始活动起筋骨来。
这次的比试，很重要。
第一修大没有明说，但提了一嘴，那就是排名次。
名次关系着什么？
资源和权限！
而这，就是他加入第一修大最想弄到的东西！
他在谛听的空间呆了不短时间，现在大比开始，证明他当时被冲上来后，昏迷了好几天。那么……
他目光一闪：“新地府……应该已经扩建完毕！”
“等这次比试完，我就去兑换掉所有功绩点，地府……是时候再次让阴灵们记住了！”
第98章：万万没想到（一）
现场寂静无声。
年长的，年轻的，但凡能参加这次看似不隆重的大比的拘魂，都在活动着躯体，偶然可以看到一只铜铃，一张符纸，闪耀着微薄的白色真气光芒，飘摇场中。
秦夜抬了抬眉，十指交叉，双臂绷直，骨骼咔咔作响。
渣渣们，今天就要你们知道，什么叫连斩九大捕食区的高手！
就在他活动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秦先生。”
秦夜转头看了看，苏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打了个响指。
“有事？”
苏锋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他身边，环顾全场看了数秒，忽然低声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吗？”
不等秦夜回答，他接着说道：“只是排名次，完全可以不来，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到了呢？”
“当然是因为排名关系着资源的发放。”秦夜皱眉看了对方一眼：“你来不是就为了告诉我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吧？”
苏锋微笑着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这只是一方面，我想说的是……其实整个第一修大，还有许多这样不成文的规则，这里看似世外桃源，实际上仍然是一个蛊盆，不过温柔许多而已。”
“比如，每半学期的职称贡献统计，比如每一个任务完成的功绩点，比如一位导师手下是否学员有所精进？比如每一位导师平日表现，授课方式等等。这些学校都不会说，但如果以为进入这里就可以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
“领导们心里有一杆秤。我们只是第一批导师，我们考核学生，领导考核我们。重点导师……甚至可能得到一些规则之中的优待。而称不称职就看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相信我，到时候会走不少人，然后你会看到不少新面孔。”
规则之中的优待？
苏锋话中有话，秦夜眯着眼睛问：“比如？”
“比如……学校内部功绩点兑换的折扣。”苏锋淡淡道。
秦夜目光霍然一闪，他好像明白了第一修大的宗旨。
只会说大体，不会说细节，细节要靠导师一点一点去挖，去找。总想着得过且过，那么永远得不到导师真正的权利。
“良心发现了？”他笑着看向苏锋：“这是为虚假消息的迟来道歉？”
苏锋顿时心塞。
有些东西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提出来呢，你这不是现场打脸了吗？你这人……这么不落教家里知道吗？
“我只是提醒你，烈焰小队和你全都分在同一个系，而这个系导师暂时只有我们五个。”苏锋冷冷道。
“哦？”
苏锋正色道：“秦先生，我们知道你很强，但是，这一次我们必定全力以赴，你也不必顾虑我们的面子。”
说完，扬长而去。
秦夜耸了耸肩。
想多了啊亲，我怎么会给你面子？像我这种锱铢必较……不，公私分明的人，怎么可能因私废公？
“放心，能用一招，绝对不会用两招。”
九点整，两道身影缓缓走上了擂台，正是正副校长许安国和李桃。
许安国神色淡然，扫视了一圈，无常级别的真气横扫全场，顿时，现场鸦雀无声。
“很好，一个都不少。”李桃意味莫名地笑了笑：“看来，大家都很聪明。”
“这一次没有仪式，没有礼花，也没有人喝彩，大家放轻松，这只是一次校内比试而已。不用看得太重，只是例行一下学校的规定。看样子大家都活动得差不多了，那……老朽就多嘴一下，说两条规定吧。”
“第一，点到为止。”李桃抚弄着下颌长须，笑容满面：“第二，无论结果如何，不得私下约斗。第一修大禁止一切私斗。也不得因为今日的一点点比武助兴怀恨在心，日后工作中以公谋私。许校长……”
他看向许安国，笑眯眯道：“开始？”
许安国也和蔼地笑着点了点头：“开始吧，老朽也等不及了，在座35以下的拘魂全都是s资质，我也很想看看，新一代天才们的表现。”
两人齐齐朝下走去，就在踏上最后一级台子的时候，许安国仿佛想起了什么：“哦，对了。”
“第一修大的招生邀请帖已经制作好了，第一届不面向社会，面向所有宗门，传承，鬼匠，宗门和传承道统，只需要有推荐书即可。从b级到s级，修大海纳百川。而七大鬼匠行业流传太广，除了几大家之外，都需要证明自己的资质，至少达到b+资质。如果各位导师心中有人，也不妨推荐一下。”
秦夜目光深深看了两个老头一眼，又垂了下去。
人生无处不争。
这个道理，他很早就知道，只是生命太长，没有什么值得他动手的东西而已。
而第一修大的争锋，从刚才就已经开始了。
两个老奸巨猾的老头，无论是从会场布置，还是从开幕讲话，甚至开幕典礼都没有。
任何一处都在透露着：这场比试不重要，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走个流程。
但是……
如果没有最后两句，他就差点信了。
“面向传承道统……从b到s……那排名最末的导师，会分到s级别资质的学生？”他低声冷冷一笑，看向坐在下方两张椅子上谈笑风生的两老头。
没有这种例外。
就连普通学校，也知道成绩好的学生交给重点老师培养。何况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修炼世界？
“学生也有差距啊……s资质的就是事半功倍，吐纳，周天运行都比abc级别的学生快得多。而期末……是要拿成绩说话的。平时也应该有各种考核……生源不好导师成绩不显资源越来越少，恐怕最后只能拿死工资。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这哪是让不争，这是暗示我们拼命争各系第一啊……”
思绪打开，他低头继续沉思了下去。
学校为什么这么做？
很简单，这次比试，比的不仅仅是实力，更有……导师的敏锐程度！
对事务，对人物的敏锐程度。
鬼物幻化万千，什么千奇百怪的事件都会遇到，这是作为杨建修炼者的必要条件，能在他们不经意的暗示下想到这一层，更具有强大的实力，这种人，才足以日后堪当大任。
再继续想下去，为什么要锻炼出这种“堪当大任”的人才？
“看来，不仅仅是培养新生，也在大海捞针地培养导师，这……恐怕就是特别调查处和src的‘黄埔军校’吧。”
而他，争不争？
他微微笑了笑。
必须争！
特别调查处就是他修筑地府的最大宝库！他呆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吃过太岁不老不死，最多五八年，必须借故离开，而在此之前，一定要捞到足够的好处！
搬不空特别调查处的宝库，起码也要搬一个角不是么……要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仓鼠也有仓鼠的尊严！
“首先进行比试的，是实战系的五位导师。”许安国笑眯眯地开口道：“实战系，是所有系中最重要的一个系。学生们在课堂上听到的，书本上学习到的，都要付诸到实战之中。而实战系的导师能否帮助他们平安归来，并且将一切融会贯通，就是他们的职责。所以，我们特别挑选了五位实战经验丰富的导师。”
“第一场战斗，由s9527，秦夜导师，对阵s8541，林瀚导师。”
第一场就是自己吗？
秦夜舒了口气，站到了台上，对面林瀚也是一脸凝重地站了上来。
李桃也笑道：“林导师属于烈焰小队，大家都知道，烈焰小队是s资质中完成任务效率最高，最快的小队之一。想必不用老朽过多介绍。”
就他？
秦夜暗中撇了撇嘴，打一个拘魂半小时都解决不完，阳间同级修炼者弱到了这种程度？
“而秦导师，一夜之间连斩九大捕食区，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前所未有。所以特评s等级……”
话音未落，下方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声，一道道好战的目光齐齐看向了秦夜。
“那么……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现场全部安静了下去，林瀚身上真气轰然爆发，如同捕食的猛虎一样盯着秦夜。
刷啦啦啦……随着一阵细密的声响，上百只铜钱悄然从他衣服中飞了出来，轻轻旋转着，死死对准秦夜。
“我不会留手的。”林瀚咬牙道：“虽然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可不想做最后一名。”
秦夜笑了笑，勾了勾手指头。
不是我小看谁。
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动作刚刚落下，林瀚身形骤然消失原地，秦夜目光一闪，他的身形已经出现在身侧，腿鞭擦起道道风声，直踢秦夜肩头。
对于这种对手，他很清楚，决不能有保留实力的想法。
轰！！
一声闷响，秦夜随意抬起左臂阻拦，紧接着，就是一阵“卡啦啦啦”地面划破的声音。
死寂。
全场死寂。
林瀚也呆滞了，许安国，李桃更是张大了嘴，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是吧……”苏锋眨了眨眼睛：“我……是不是看到了个假的s9527？”
秦夜也完全愣住了。
擂台还是那个擂台。
人还是那些人。
但他……居然被对方一脚踢出了十几米！地面都带出了十几米的沟壑。而自己的左手……火燎一样，痛得吓人！
这尼玛……不对啊……
这……阳间的天才怎么这么猛？
等等……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拘魂等级的鬼物都不可能一脚把本官踢出这么远吧？它们根本做不到！你个对拘魂鬼物都要打半个多小时的渣渣，凭什么能踢出这一脚？力度和速度都远不是拘魂鬼物可比啊！
林瀚眨了眨眼睛，紧接着脸都红了。
“秦夜！！”他仿佛耻辱一样低吼道：“我知道你强……但你也没必要给我留连面子！！”
“你这……是羞辱我吗？”
话音未落，身侧无数金钱凝结成一条金灿灿的鞭子，抽出呼呼风声，直抽秦夜腰部。
秦夜心塞到无以复加，你等等……你特么能不能看看现场！！我已经全力以赴了好吗！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啊！
第99章：万万没想到（二）
轰！！
金色的鞭子在半空中响起一声隐约龙吟，秦夜目光骤然睁大，毫不犹豫抬起双臂，阴气灌注，防御住这一击。
哗啦啦啦……金钱鞭在他手上划出一道道刺目的红痕，地面上碎石飞溅，硝烟四散中，他赫然发现自己又被打出十几米！
wtf？！
“你还不出力……好，我看你能忍到几时！！”如果说他是惊讶，林瀚就完全是愤怒了。怒喝中身形快如闪电，空中都出现了好几条幻影，仿佛四面八方同时有人攻向秦夜。
“七星闪月。林瀚没有传承，意外得到一卷古册，应该是一千两百多年前的逍遥派真传。练得不错啊。”许安国笑容已经消失了，沉吟地看着场中：“s9527……不应该仅仅只有这个实力啊。”
“没错，如果仅仅如此，他绝不可能连斩九大捕食区。我们都亲自调查过，确实是他的真气。以他的实力，称为新生代第一人都不为过。”李桃撩起胡须，也是双眉紧皱：“除非……”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划过同一句话：打假赛！
居然敢在两位校长面前打假赛？
翻天了？！
不止校长震惊，其他人也愣了。
林瀚有多强他们知道，但是这个谣传中最强的新生代第一人，居然……被逼的只能防御？
“不是吧……”一位中年妇女愕然：“这是……让着对方？还是……真的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不知道……”身边一位男子也目瞪口呆：“我只看到……秦先生防御得很艰难……”
他们的想法秦夜并不知道，而是看着空中七道人影，心中握草的怒骂简直铺天盖地。
你怎么还会这么诡异的东西！这不是你！你赶快把脸上的皮撕下来，让本官看看你到底是谁！
七道人影，难分真假，每一道都想起猎猎破空声，拳打，肘击，膝撞，脚踢……全都对准他要害而来，快若闪电，仿佛七柄神兵利器。
他不敢拿出鬼头刀，唬唬烈焰小队还行，有无常，甚至周先龙都不知道在哪里，露出一点破绽，他的仓鼠计划就彻底玩完了。
怎么办？
心中无数念头交杂，这一招不是挡不住，但是……连斩九大捕食区的他居然只能防御？校方会怎么想？会不会分给自己一群c级资质的渣渣，会不会剥夺自己某些还未知的福利？
林瀚……等你死后，你的灵魂迟早被本官丢去做苦力！！
心念电转之间，七道人影已经飞快地逼近身前，秦夜深吸一口气，场中轰然爆发一片剧烈的真气。
如同白雾，飘渺而散。
须臾，白雾散尽，秦夜双手抄在兜里，神色淡然，如同高山大岳，沉定地看向林瀚：“就这样？”
没人看到，揣在兜里的手抖得如同中风。
尼玛啊……太猛了吧？这特么就是人类的天才？凭什么你打个拘魂厉鬼半小时都伤不了对方啊！这不科学！
林瀚目光一寒，咬了咬嘴唇：“七星闪月果然伤不到你……”
“那……”秦夜脸上一片镇定，用生命在表演，他下面的话就是：那你认输吧。
林瀚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招，我本来不打算用的……”
刷……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四面八方溃散的真气群龙汇海一样冲入他的躯体，他的迷彩服轰一声飞扬起来。
等等……
你特么还有？！
有完没完了！！
秦夜一片镇定的脸色僵在了脸上，一滴冷汗从下颌滑下，就在林瀚真气即将爆发的瞬间，淡淡道：“那……我认输。”
扑……林瀚的真气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夜。
秦夜脸上笑嘻嘻，心里一万个mmp，朝着他点了点头：“不错。”
“比上次看到你有进步，震得我手发麻。”
林瀚英俊的脸上顿时浮现一层红色，咬牙道：“我不需要你让！！这次不算，我们重新来过！！”
你还来！
“不，愿赌服输。你赢了。”秦夜笑着走下台去。深藏功与名。
根本不管现场一双双瞪圆的眼睛。
“有意思。”许久，沉默的人群中忽然响起李桃的微笑：“s9527导师，想法……非常独特啊。”
“林导师胜。”他若有深意地开口道：“不过，s9527导师，以后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谦让后悔。”
秦夜保持微笑。
我特么当然会后悔！问题是本官要能打得过啊！
凭什么一个拘魂鬼物还要本官帮他解决，遇到本官就和打了春/药的疯狗一样！
许安国也微笑说道：“秦导师非常有团结友爱精神，如果不是你连斩九大捕食区是我和李老亲自核定，差点被你骗过去。不过……修炼，该争的还是要争。”
秦夜继续保持微笑。
还没笑完，一个足足比他高一头的黑影咚一声站在他面前。
林瀚脸色黑得和锅底一样，死死盯着秦夜，许久才道：“你是看不起我？”
不……我很看得起你……
秦夜完美微笑：“哪里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出全力和我打一场？”林瀚胸口起伏地厉害：“在你眼里，我就连出刀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的刀呢？你那晚上斩杀拘魂的刀呢！你的实力最多发挥出了十分之一，别想骗我！”
我特么真没骗你！！
秦夜虚伪的微笑完美无缺，倏然收敛，沉声道：“有意思吗？”
“咱们好歹认识一场，我……又特么的不缺这些名分……”这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随后舒了口气：“我不想展露实力，还是留给你们一些希望吧。”
“你……”
“林瀚！”秦夜声音轻轻拔高，正色道：“我的刀，只为斩鬼。”
“一旦出鞘，必定见血。”
“我不想给你留下什么遗憾。”
林瀚狠狠咬着嘴唇，都快咬出血了，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去。
秦夜站在原地，迎接着四面八方复杂的目光，刚才他的声音掌握得非常好，属于那种“情绪外露一下没控制住”的类型，演技完美。
哎呦卧槽……终于蒙骗过去了……
但是……但是这尼玛还有一轮啊……
五个人，分为两组，最后一个直接轮空，也就是说，他还要演一轮，才能拖到这个无比尴尬的比赛结束。
太考验演技了。
下一轮，是苏锋和李润雪的比赛。秦夜要和其中的败者比一场，如果赢了，再和胜者比试，再战胜林瀚，才能遇到轮空的卓勤奋。
双败赛制。
李润雪和苏锋的战斗就精彩多了，两人知根知底，而且每一招都对准对方要害下手，速度之快，真气之强，看的秦夜心惊胆颤。
这些人间的天才太猛了……打不过啊打不过……
有本事咱们比赛斩鬼！
最终，居然是李润雪以一招之差险胜苏锋。
“承让。”李润雪也浑身带伤，对着苏锋拱了拱手，苏锋无力地摇了摇头，随后推了推眼镜，转向了秦夜。
秦夜立刻低头。
转过去！
别特么看本官！
你屁股一撅老子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了！
“秦夜。”然而，秦夜的心声苏锋显然没有听见，他凝重开口：“下一场，我希望看到你的刀。”
呵呵……就不给你看。
看着苏锋跳下台恢复的身影，四面八方看向他的目光，无比期待。秦夜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等你们死后……本官十八层地狱等着你们！！”
苏锋吞下一枚什么东西，休息十分钟后，李桃笑道：“可以了吗？”
“可以了。”苏锋凝重点头。
“老朽也很期待啊。”李桃笑着看向秦夜：“那一夜，秦导师明显是用的刀，真气浑厚，所有鬼物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如果苏导师能逼出秦导师的刀，想必会让我们大开眼界。”
秦夜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保持不住微笑了。
不能打……
苏锋不比林瀚差太多，打起来可能能赢，但是……
一个连斩九大捕食区的s资质，面对另一个s资质拼尽全力才赢，这……比不要脸还不要脸！
“秦导师。你……”李桃还没说完，秦夜已经淡定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我认输。”
全场沉默。
苏锋推了推眼镜，见鬼一样看着秦夜：“不是……你真的不试试吗？我很好打的，又渣又弱，你试试呗？没准儿一推我就倒了……”
他也没法逼出对方的刀吗？
“不用试。”老子信了你的邪……秦夜仿佛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你不是我的对手。”
“一个对拘魂半小时都没伤到对方一刀的导师，还要我来救……没必要浪费时间。”
“校长，宣布吧。”
李桃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不用试，你不是我的对手”，下面应该接的不是“那你乖乖认输吧”。
为什么会变成“我认输？”
这中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但是……为什么从刚才秦导师透露的信息点上来看，推断下去又没有错误的样子？
苏锋脸色也憋得通红，然而事实如此，却无法反驳。
“秦导师……”许安国顿了顿：“你不再考虑一下？”
秦夜摇了摇头：“没兴趣。”
对整个大比本官都尚失兴趣了！
然而，在其它人耳中，就是：你们太弱了，我真的没兴趣。
“真狂。”一位男性导师抛了抛手中的小刀，皱眉道：“真的？苏锋还被对方救？”
“不然呢？”身边一位中年国字脸男子摇头道：“我听林大嘴说，还是一刀……所有拘魂鬼物，全部一刀，没有任何幸免。否则你说为什么今天他们卯足了劲要比一场？”
“可惜，段位差距太大，对方完全没有出手的想法。”
“是啊……”一位女性导师也叹了口气：“只有有实力，才有狂的资本。”
第100章：全军出击，碾碎他们
“为什么会这样？”午饭的时候，秦夜已经铁青着脸站在硅胶娃娃面前，寒声问道。
简直是地狱一般的一上午，最后宣布他名列实战系第五的时候，还要保持完美微笑，简直不能更心塞！
阿尔萨斯正在看恐怖片咒怨，闻言眼皮都没翻：“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心里面没点逼数？”
“不是……不是说好阴差面对同级碾压状态吗？我斩杀几个拘魂就连曹有道都没什么压力，为什么这些人间天才一个个就和春神上身一样？一个比一个猛？”
“这鬼……是化生级别啊……扶桑国也能出化生级别吗？”阿尔萨斯皱眉看着伽椰子，数秒后才反应过来：“记清楚本宫的话，是‘同阶鬼物’能保持碾压，不包括同阶人类。”
“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愉快地装逼？”
“傻。”阿尔萨斯打了个哈欠，发现qq上有回信，点开一看：“〃?芯イ尔ィ固ぐ。见??i?幔俊?/p>
秦夜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阿尔萨斯硅胶十指飞舞，瞬间回道：“〃?l。”
握草……这进化得也太快了吧……火星文不仅看懂了还能回啊……
秦夜有种不好的预感。阿尔萨斯关了聊天框，平静说道：“简单。”
“第一修大，不，整个修行界的目的，都是为了斩杀鬼物。你刚才说，你现在在实战系？那以后的任务肯定数不胜数。校方只要知道几次你的战绩，就没人敢对你指手画脚。”
“但不能在校方装逼我总觉得差点味道啊……”
阿尔萨斯不耐烦地一拍键盘：“你现在的目的是苟住！懂吗！身为一只哈士奇你能不能有点哈士奇的自觉？身在狼群还要引人注目？你不怕你暴露地不够快？要我说，你今天就做的很好。”
秦夜有些烦躁：“我是不想，但是……导师排序很可能关系着资源的发放和生源的分配，我们马上去岱山市学习，学习完了第一批学员就到了。我没那么多时间！”
阿尔萨斯终于把目光艰难地从电脑上挪开，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看了秦夜一眼：“今天早上，我大体熟悉了一下现在社会的一些部分，首先就是学校。你要记住，你现在虽然偷偷藏到了修行界里，但它的名字是学校。只要是学校，考核方面就不只是实战。”
“时间一长，他们自然知道你……面对鬼物的战绩。但是在这之前，学校必定还有其他暗中考核，比如……组织听课。”
秦夜眼睛一亮。
阿尔萨斯轻轻敲着键盘：“你们再怎么说也不是正式教职人员，就算培训过，校方怎么可能放心？必定会有普通学校那样校方听课。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以现在人间的实力，许多鬼物他们恐怕听都没听说过。”
“比如？”
“比如寄生灵。”阿尔萨斯淡淡道：“天生阴脉，又活在九阴之地，一旦被鬼物上身，鬼物会以为他是同类，寄生在人类躯体中，不爆发则以，一旦爆发至少是恶灵等级！在本宫执掌的年代，三起寄生灵爆发，都达到了可怕的化生级别，刚刚出现，全村立刻死绝，方圆百里化为恶灵巢穴。”
“再比如隔代灵。出现几率更加特殊，母系是鬼物，化鬼之前生下鬼婴，数代之后，后代有可能在没有接触任何阴灵的情况下异变为鬼物。而且级别同样极高，至少是无常同等的恶灵等级！”
“还有子母灵，魇灵……等等，只要随便抛出去几个课题，不管其他导师的课怎么天花乱坠，你必定独占鳌头。”
还有这种操作？
不是……你这领悟力有点惊人啊……秦夜深深看了阿尔萨斯几眼，有点后悔为对方打开网络的大门了。
“不过你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阿尔萨斯平静开口，声音凝重了起来：“学校大比开始，代表着地府已经凝聚完毕，你……就不想去看看你的领地？”
当然要去！
下午，秦夜什么都没干，不想接受阿尔萨斯的荼毒，找王成浩出去溜达了一圈，看了两场电影，等晚上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夜，十二点。
“将另一块阎罗印拿在手中，只要你想，立刻就能进入新地府。”阿尔萨斯顺其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
秦夜怒目而视：“放开。”
“放开本宫进不去！你以为我想？”阿尔萨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
秦夜嫌弃地让阿尔萨斯拉住衣角，拿出另一块阎罗印，深吸了几口气，眼前骤然一黑。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一片宽阔的大地之中。
呜啦……天空中弥漫着呜咽的狂风，远处，是海啸一样的阴云。纯黑色，密不透风。
地方大约两三平方公里大小。土地是干裂的褐黄色。布满裂痕，一道道碧绿色的鬼火从下方不时冒出，隐约能听到灵魂的哀嚎。一棵棵长满血红树叶的黑色树木摇曳两侧。形成猩红的森林。
而就在鲜血般的通道尽头，有一栋极大的建筑。
那是一座宫殿。
占地大约千米左右。门口一只四方鼎，三米宽，六米高，燃着惨白的香烛。青烟缭绕。雕梁画栋的宫殿上，挂满了白色灵幡，不知从何处飘飞的纸钱不时飘过，黑瓦白墙，伸出来的瓦檐上雕刻着精细的獬豸雕像。
古式的宫殿，古式的门窗。从窗棂中可以看到，里面的烛火全都是烛龙衔灯，夜叉，罗刹，无白无常，牛头马面的雕塑零落而有序的放置。一张数百米长的桌子放在进殿的方向，后面数百黑色椅子，桌面用白布铺就。桌子前，被一道道黑色木栏隔成数百列。
就在大殿正上方，黑色木匾上横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鬼门关。
下方，是一行对联。
上联：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
下联：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横批是：你可来了。
“呵……”阿尔萨斯有些感触地看着对联：“好久……没有看到这幅对联了。”
“小鬼……你现在权利大得很。你想不到的大，千万……不要迷失本心。”阿尔萨斯深深看着秦夜：“否则，本宫第一个就杀了你。”
秦夜收敛了笑容，看着这幅对联抱了抱拳。
这就是地府存在的意义。
不管你如何伤天害理，坑蒙拐骗，哪怕你是六十岁的老人，阳间治不了你。哪怕警察想宁事息人，私人解决。
但，你的罪责，已经刻在了地府的生死簿上。
要么活的问心无愧，要么死后十八层地狱生吞活剥。
长长舒了口气，他看向前方的隔栏：“这是什么？”
阿尔萨斯回答道：“这里，就是进入地府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俗称阴关。无论任何灵魂，都是从这里进入。看到宫殿两侧的偏门没有？那是阴差出入的地方。除了这里，没人能进出地府，这是天道规则。”
秦夜尝试了一下，绕过宫殿朝里走去。然而，就算他也不行。
仿佛是被一面无形的墙挡住，根本动不了。
阿尔萨斯继续道：“这些隔栏，就是地府阴灵进入的地方。后面的椅子，就是审查员坐的地方，在阳间，这些审查员俗称‘审死官。’”
“牛头马面招魂，阴差带路，到了这里再次核实，生死簿上是否有对方的名字，是否有阴差渎职，勾了不该死的人的名字。”
秦夜愕然：“有这种阴差？”
“当然有。”阿尔萨斯肯定地说：“阴差……都是开了灵智的厉鬼。不管如何，你例外，其他的都是鬼物！鬼物开了灵智和人无异，自然有他们的想法。”
“每一年，都会从阎罗殿的生死簿上抄下今年该死的人的名字，精确到分秒。但是有的鬼差去晚了，或者那道灵魂发生了其他变故比如变为厉鬼之类。无法完成，但又不想花费资源请其他人帮忙，自然会有阴差乱勾姓名。”
“这些死去的灵魂来到这里，就已经恢复了灵智，开始排队进入，之后，就是你走过的阴阳路，骸骨桥，直到摆渡人。”
秦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目光一闪：“那……这里为什么没灵魂呢？”
不应该如此的。
地府已经打开，今天绝对有灵魂赶来，为什么空无一人？
阿尔萨斯嗤笑了一声：“你这个小小地府，虽然是地府编制，然而威力最多只能蔓延宝安市下一村。一村能死多少人？三五天看不到灵魂是正常事。”
秦夜点头，有些感慨地看向鬼门关，那一排长长的桌椅，虽然空无一人，也能想象当年的地府，数百阴差齐齐执笔，奋笔疾书，无数鬼差拘魂押着一队队灵魂进进出出，是何等壮观。
自己……真的可以从挖特别调查处的墙角开始……重建如此庞大的一界么？
等等……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来看着一脸阴笑的阿尔萨斯，嘴唇都在发抖：“话说……公务员在哪？”
“哦？反应过来了？”阿尔萨斯轻掩住嘴，咯咯笑道：“自然……没有啦。”
“握草！！”秦夜差点跳了起来：“你不会是要我一个堂堂阎罗王去当公务员吧！！”
阿尔萨斯笑的无比阴险，往桌上一坐，轻轻撩了撩自己人发做的发鬓，硅胶脸上一片和蔼：“小秦同志啊……我看你还是不太清楚地府的现状……”
“首先，本宫要告诉你，就算地府新建立，辐射区域只有一个村，然而建立之初，但凡阴灵都能感觉到，这是本能，是天道。所以……”
秦夜绝望地看着天空：“一大波阴灵正在赶来的路上？”
阿尔萨斯肯定点头：“全军出击，碾碎他们。”
第101章：我在阴间找平衡（一）
秦夜完全呆住了。
他看了看数百人长的登记台，再看了看周围一片黑暗，身子一抖：“现在辞职来得及吗？”
轰！
话音未落，林荫道旁一棵树轰然倒塌，阿尔萨斯扬了扬手，硅胶脸上笑容和熙：“你觉得呢？”
好像……不太可行……
“所以……首先我要找一些信得过的阴灵，来做这个审死官？”秦夜搓着下巴呲牙道。
就在这时，一阵“咚咚”的声音响彻这个空间。
“哦，你第一笔业务上门了。”阿尔萨斯饶有兴趣地看着林荫道上，一排排阴魂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朝这里走来。她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尼玛……秦夜看了一眼，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这都是什么鬼！
一片片鬼火从四面八方阴气中升腾而起，如同黑夜的萤火虫，落到地上，化为一个个愕然的人影。
和预想中的不同，完全没有什么秩序。一位位穿着西服的员工，提着公文包的公务员，更多的是满头白发的老者，有男有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全部是阴灵状态，起码上千人，指指点点，甚至有的还在兜里摸着什么，浩浩荡荡地议论了起来。
摸什么？
秦夜无力地捂住额头，除了手机拍照发朋友圈还能摸这么？
这些阴灵完全没有在怕的！
和他想象中，一位位阴灵被鬼差拘魂串在一根绳子上，低着头，沉默地走向鬼门关根本不一样。两旁血红的树叶，空中飘飞的钱纸，根本勾不起对方的忐忑心态，应该说不愧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华国的新一代阴灵吗？
“不是……他们凭什么不怕？”秦夜轻摇着头，满脸惊讶：“我的地府气氛难道做的不够好？”
阿尔萨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水烟，优雅地抽了一口：“说实在话，做的不错。但是，曾经的地府是由‘黑山’集团赞助的环绕立体音响，布满整个大门，造价数千万。还有‘画皮’集团赞助的打光设备，同样数千万。还有‘恶来’地产建筑的道路……”
秦夜头痛地揉着眉心：“我懂了……我特么这就一个布景，没灯光没音效没群演，没地府那个气氛是吗？”
“不仅如此。”硅胶红唇淡淡吐出一口青蓝色的烟雾，媚眼扫了一眼秦夜：“没有阴差的压制，阴灵哪里知道自己来了哪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选之人，进了无限游戏。”
“……你连无限文都在看了吗……我是不是应该限制一下你的上网时间……”
“安静听本宫说，别废话。”烟锅敲上秦夜头顶，阿尔萨斯白了他一眼：“阴司的官职其实功绩点最主要的来源并非是镇压恶鬼，而是在一个地方任期已满的十年考核。每一次都能得到晋升到下一官职十分之一的功绩。懂了么？”
秦夜皱眉点了点头。
阿尔萨斯没说完，言下之意，就算阎罗王，也是从一任村官开始。
他已经接下了重建地府的重任，那也得一步一步来。
首先，就要尝试着怎么接触阴灵。
阿尔萨斯身形一闪，飘到了大梁上方，秦夜深吸一口气，阴气轰然爆发，化为拘魂状态，翻身坐在了椅子之上。
“你会怎么做呢？”抹着红色指甲油的硅胶手指轻轻敲击着大梁，阿尔萨斯面带微笑，喃喃道：“没有阴差压制的阴灵，可是不省心得很呢……”
秦夜怀着忐忑的心情端坐大殿，看着那一群人朝鬼门关而来，深呼吸了好几口。
“冷静……冷静！”他手捂着胸口：“不就是装逼，然后例行公事么？我可以的……论起装逼，本官还没输给任何人过！”
二十分钟，半小时后，所有阴灵都走到了大殿门口。鬼门关三个大字赫然印入他们眼中，两幅对联看下来，阴灵们脸上神色无比复杂。
有不敢相信，有惊喜，有忐忑……秦夜不动声色地将殿下群鬼的神色收入眼底，沉吟不语。
脸上一片平静地端着架子，心里已经心方无比。
这特么……真的是萌新阴差应该接的业务吗！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空中钱纸无尽地翻飞落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下方响起了一阵议论声，终于，一位年老的阴灵被其他人推选了出来，拄着拐棍缓缓走了上来。
四目相对，老者心中一片森寒。
面前的生物根本不是人，黑色眼白白色瞳孔，满头白发，想起门口鬼门关三个字，他身子一颤，身不由己地咚一声跪下，颤声道：“大人……这里……是阴曹地府？”
“是。”秦夜声音很平淡，回荡整个大厅：“你们已经死了。”
老者浑身都颤抖起来，往前爬了两步，抬起头来的时候，白发凌乱，嘴唇抖得如同中风，声音都带着哽咽：“大人……我……是徽省富豪榜第三十五的黄正翁，如果……如果能让小的还阳……小的原意付出一切代价！”
“是啊！大人！求求您了！我不想死啊！”“大人！求您网开一面！我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大人，开恩啊！”
“安静！！！”殿前黑压压一片，如同上千只鸭子，秦夜简直被吵得头晕。
安静二字一出，下方顿时一片寂静。
“生死有命，阴曹地府岂容尔等讨价还价？你们以为这是哪里？菜市场吗！”
阿尔萨斯抬了抬眉，什么都没说。
“大人……”一位面带伤疤的男子出列，脸上满是后悔：“真的……是阴曹地府？”
“你觉得呢？主神游戏？”秦夜嗤笑道。
大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问道：“是不是……阳间有罪孽的……在这里都会下十八层地狱，再入六道轮回？”
话音未落，周围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同时移开数米。
秦夜冷冷看着他，没有开口。
这个问题很平常，但是现在很刁钻。
他手底下半个人都没有！一个未来阎罗亲自坐/台，阴灵不受控制，有了自己的思维，六道轮回，十大地狱，十八小地狱建都还没建，甚至生死簿都不知道在哪里，完全看不到这些人的阳间功过，他能让他们去哪里？
他忽然明白了阿尔萨斯之前的话真正的含义。
这是考验一位新执政官，白手起家的驭下之道。
“大人……”大汉的话里明显带上了紧张，和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声音都沙哑了：“是吗？”
“地府现在有些特殊情况。”想了很久，秦夜还是决定告诉所有阴灵，这种事瞒不了，而且上千阴灵……就算他也没信心摁下对方，沉声道：“处于破灭状态，需要各位努力重建。”
大梁上，阿尔萨斯幽幽叹了口气。
还是嫩了。
确实，孟婆找的人选没错，这是唯一一个有希望能完成地府重建重任的阴差。但是，他同样有致命缺点。
因为吃过太岁不老不死，所以在人间从未敢踏足上流社会。更别说执政，他根本不清楚怎样处理一个村的事务。
就像现在，逼不得已交出自己的老底，她已经可以推测，今天不能善了。
“没有阴差押送，阴灵带着生前记忆，你等于在和一群活人谈判啊……”她缓缓低声道：“人心最是难测，单人很简单，很纯粹，但是十个人，一百个人，那就是一本破不开的经文……希望……你能好好记住今天的教训。”
“重建？破灭？”大汉刚刚舒了口气，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惊呼出声：“重建……地府没了？那我们要住哪里？我们……还要参与重建？”
“大人。”一位太婆也疑惑道：“我们生前没有坐任何坏事，也要参与重建？”
“这到底怎么回事？”“地府不是善恶有报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民众啊？”
“放肆！！”秦夜一声怒喝，声音雷霆一样响彻全场。他忽然发现，在这个殿里，自己竟然有一种世界之主的感觉。
扑啦啦……所有阴灵立刻如同鹌鹑一样跪下，然而仔细看去，每个阴灵的神色都不相同。
任何一道阴灵，他们都有同一种神色，就是恐惧和忐忑。但在这份恐惧和忐忑之下，还潜藏着其他。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在沉思着什么，有的偷偷看向秦夜的身影。还有的咬牙切齿。
极度的忐忑和恐惧，形成了一根钢丝。秦夜要做的，就是让这根钢丝不断。
“敢在阴司喧哗，是嫌活的太长？”秦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一样，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说一句话。
就在此刻，阿尔萨斯的声音低声从头顶传来：“你可以让他们去开拓阴气，平整森林，甚至修筑建筑。小家伙，这只是第一批阴灵，以后阴灵会越来越多，放着不管……迟早会出大事。”
秦夜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比如？”
阿尔萨斯咯咯笑道：“没有阴司镇压的阴灵，还带着身前灵智，越来越多聚集在一起，你感觉……会发生什么？”
秦夜倒抽一口凉气。
暴乱……
阴灵暴乱！
尤其……这里只有他一个阴差的情况下！
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新地府被推翻，无数阴灵将他推下政坛，白日换青天！
第102章：我在阴间找平衡（二）
“以后都会这样？”他咬牙道。
“不……等通灵殿建立好，会产出一种阴差专用的符纸。勾魂的时候贴在阴灵头上，他们来到鬼门关就什么都记不得了。”阿尔萨斯淡淡道：“与其关心以后，你不如看看眼下。”
“这些人啊……带着恐惧和忐忑而来，一旦你给的答案超过他们的心理界限，你就不怕……只做一天的阎罗吗？”
秦夜头痛欲裂地看着下面黑压压的阴灵。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地府根本没有安放这些阴灵的地方，而现在只是第一批而已！
“地府百废待兴，所有新到阴灵全部参加地府兴建工作。放心，一旦地府兴建完毕，每一个人都会获得劳动时间所得的报酬。”
下面没有人开口，这是个好兆头，秦夜无声舒了口气：“这些报酬，并不是冥币，而是属于现在每一位兴建地府的鬼民独有的福利。比如，在新建的街道上自选住宅。比如，优先进入政府考核部门……”
“哎……”阿尔萨斯笑叹了一声，已经坐了起来。
一条条优惠发布下去，然而，越说，秦夜目光越凝重。
下方的阴灵并没有感激涕零，而是目光交错，出现了一种不敢相信的神色。
“……地府面临着全部重建，各种重要建筑需要修建……”他沉声继续说道，心中已经反复思量：我说错了？哪里错了？
“大人。”他还没有说完，之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直起身来，恭敬问道：“每一个进入地府的门都需要重建吗？”
“是。”秦夜找不出说假话的理由，他现在太需要人手了。
“……那么……其他大人，不干事吗？”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笑容更加恭敬：“我以前是政府公务员，莱东市的，您的话我听着特别亲切。”
秦夜嘴唇微动，他确实没有参加过政府，更没有管理过人，新官上任，只能捡着印象中的说。
哪怕他活了这么久，见到的想到的和现实做，差距也极大。
“鬼门关只有本官在，本官负责这一切。”
“原来只有你啊……”之前的大汉狞笑着站了起来：“握草！老子还担心了半天，什么十八地狱六道轮回……去他妈的！”
秦夜的目光霍然一闪，手已经握紧扶手。
随着大汉的话，现场起码有一百多人站了起来，其他人目光闪烁，犹豫不决。
“也就是说，老子害怕了半天的地府就是个空壳子嘛。”大汉狰狞地舔了舔嘴唇：“老鬼，你旁边空了很多位子嘛……是不是我们坐上去，也能和你一样耀武扬威？”
“说不定业绩比他好，还能升官更快。”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也带着兴奋盯着大殿，抄着手站了起来。
卡巴……卡巴……一位肌肉虬扎的壮汉掰了掰脖子，同样站了起来：“地府和老子想的差别很大啊，刚到的时候还怕得要死，没想到比想象中的好了一百倍，这他妈椅子都给我们准备好了。”
“还等什么！”狰狞大汉指着大殿喊道：“地府没人了没看到吗！各位，只要坐上去！咱们就是电视里的黑白无常！怕个球！！”
“就是，咱们一千多人，他就一个人，怕卵！！”“这么多空椅子，不就是等着我们的吗！开门！！”“让开！让老子过去！！”
现场瞬间乱了。
起码数百人站了起来，瞪着发红的眼睛往大殿冲来。秦夜闭上眼睛，舒了口气：“哪里错了？”
“太温柔了。”阿尔萨斯曲起完美的硅胶腿。轻轻蹭着大梁：“你对阴灵的心态完全掌握不来，不过没关系，所有阴差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们从阳间下来，本来带着一种忐忑敬畏的心态，忽然发现地府和他们想的不一样。而且，是一个毫无节制的地方。没有法律，没有警察，没有政府，就坐着你一个泥塑木雕，周围一片荒凉。心中的**成倍地扩大，再加上自以为法不责众的惯例。只要一个人喊，千人都会暴动。”
“这就是阴灵暴动，这还算小的，规模一大，就是阴灵暴乱，最可怕的，是阴灵叛乱。地府历史上有两次叛乱，五次暴乱，暴动每百年就一次。你可不是高枕无忧……你在和这些阴灵抢时间。一旦暴乱镇压不下去，那……你的阎罗就当到头了。”
“别忘了……这只是前奏，小菜一碟，等全国各地感受到新地府建立的大批阴灵赶到，你地府的架子还撑不起来……那，可真的要出大事啊……”
轰！！
就在此刻，足足六七百人都冲了上来，目光发红，神色狰狞，然而就在冲到大殿门口的刹那，一片惨白色的光幕轰然出现，流淌着一个个看不懂的古文，死死封住门口。
“开门！！让我们进去！！”“反正你这里都没人，我们来帮忙不好吗！”“开门！放人！你就不怕我们告诉你上级你虐待我们吗！！”“毫不负责，不满足我们的需求，你迟早会被罢官！！开门！”
一张张扭曲的脸，秦夜从挤在人群中几乎看不到身体的中年男子，那张斜斜露出的脸上看到了对权力的炽热向往。在狰狞大汉脸上看到对法律消失的狂喜，从肌肉壮汉脸上看到了对暴力的冲动，从一张张老而被怂恿的脸上，看到了他们彻底放开自我的疯狂。
“恐惧和法律的消失，所以人心的钢丝断了。”秦夜喃喃开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放心，鬼门关是所有地府的门面，非百万阴灵冲击不能打开。而你作为新地府的建立者，拥有对一切建筑的把控权。不过，你现在要怎么做呢？”阿尔萨斯饶有兴致地开口。
秦夜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殿门前的光幕化为白光飞溅。
数百阴魂骤然没了冲击的目标，鬼潮一样尖叫着冲了进来。而就在同时，前方的阴灵发出一声声惊呼，飞快往后褪去。前后拥挤，门口顿时堵成一团。
喧哗，尖叫，很快恢复鸦雀无声，随后，开始面带惊恐地悄悄往后退。
因为就在他们面前，秦夜拿出了鬼头刀。
苍白的刀身，鬼火缭绕。而他已经一拍桌子，跳到了前方的隔栏中。
“怎么做？”秦夜微微一笑：“你已经提醒我很多了啊……”
“我真的是……太温柔了。”
话音刚落，鬼头刀陡然朝前斩出。
刷！！和阳间使用不同，这一刀斩出，仿佛和整个世界呼应，新地府发出一阵嗡嗡嗡的声音，数不尽的阴气海啸一样没入鬼头刀中，一刀漆黑的刀光从鬼门关大殿内喷薄而出，足足十米之高，径直冲过殿前。
哗啦啦啦！！地面碎石飞溅，一道数米深的鸿沟刹那出现，无尽鬼火冲天而起，而正中央的阴灵，全部在这一刀中消失。
一刀，起码一百阴灵魂飞魄散。
“哦？”阿尔萨斯懒懒地玩着头发：“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早。”秦夜笑着走了出去，所过之处，之前还沸反盈天的阴灵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再转头看向地面上那道深深的鸿沟，瞪着眼睛，到抽着凉气，如同分水杖一样，让开了一条路。
死寂。
没有一点声音。
所过之处，群鬼退避，直到他站在四方鼎前。
“你一直说：没有阴差的押送，鬼物会存在生前灵智。这里的阴差……不就只有本官一个么？”秦夜将刀扛在肩上，环顾全场，无一鬼敢于对视，目光所及，全都低下了头。
阿尔萨斯从大殿中飞了出来，有人看到了这个诡异的硅胶娃娃，却没有一个人敢笑。
“记住，地府……是一界。而你创造了他，可以说，你现在就是这一界的创世神。”
“你的生命本质已经开始了蜕变。但一界可强可弱，你最后能达到什么地步，就得看地府到底能发展成如何。”
“要是你有本事，将全球的地府统一，对别的冥界发起神战，那……你真的可能堪比传说中的真主，耶稣，盘古。”
“在这里，你就是神，独一无二的神，没有人能伤到你。”
秦夜点了点头，他听明白了。
是：没有人能伤到你。
不等于：你可以统御这个世界。
当阴灵越来越多，且带着自己的灵智，自己杀都杀不完，别人自行组织了政府，这个地府算谁的？
可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到底谁掌地府！
“要学的还很多啊……”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手虚空一抓，那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的魂魄就飞了过来，直接跪在秦夜面前。
“你……你要做什么……”他声音都颤抖了：“我……我会上诉！我、我们现在也是地府的鬼民……我、我们有政治权利的……”
秦夜笑了。
随后一刀挥下！
刷……刀过无痕。
眼镜男子的身形如同清风飘散，一点魂火飘飘悠悠飞入大殿，点亮了大殿内诸多罗刹，金刚像手中一盏古灯。
“还有谁？”他缓缓转过身，环顾全场。每一个人，无论是之前的狰狞大汉，还是肌肉壮汉，这一刻全都嘴唇颤抖。
五秒内，咚咚咚……一片闷响，剩余**百阴灵全部下跪，以额触地。不发一言。
“谁告诉你们，地府可以和本官讨价还价？”
第103章：我在阴间找平衡（三）
鬼头刀在地面上拖出“沙沙”的声音，静谧而压抑，让数百阴灵全身颤抖。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鬼门关前无故喧嚣？”
“你以为地府还是阳间？！本官还要和你讲人权！！”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鬼头刀一过，躲在人群中，最先站起来的几个人，肌肉壮汉，狰狞大汉……惨叫着化为阴气飘散。
“还是太温柔了。”手中一轻，鬼头刀已经被阿尔萨斯拿在手中，她微笑着看着所有人。
寂静。
每一只阴灵都在发抖，就在阿尔萨斯的微笑中，鬼头刀轻轻一抹。
轰！！！
动作很轻。
然而，整个空间都仿佛猛然一压，所有阴灵只感觉汗毛倒竖，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威压充斥整个空间！
判官之威！
下一秒，数百声惨叫接连不断地响起，无数阴灵躯体消失，数百鬼火腾空而起，飞入殿中，刹那之间，殿内绿光大盛！足足数百盏灯火被点燃。
现场顿时空了一大片。
“记住。”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做了一件以前做惯的事情那样：“在这里，你们只有一片天，只有一个主人。”
“他！就是你们的天。”她指了指秦夜：“但凡敢忤逆，格杀勿论。”
“这就是这里的法律。”
“听明白了吗！！”
最后五个字，让整个新地府都颤动起来。剩下的阴灵全都是之前没有冲击鬼门关的，此刻瑟瑟发抖地匍匐地面，嘶声大喊：“听明白了！”
声音甚至带着哭泣。
“这就是贱。”阿尔萨斯淡淡道：“好言好语不听，还真以为本宫要和你们**律？”
“在这里，他就是法律。不管你们身前是首富，还是什么省长书记，到了这里，记得心存敬畏二字。”她将刀还给了秦夜，轻声道：“这次，本宫给你示范一下，下一次，本宫就不会来了。”
秦夜点头后退，阿尔萨斯全身衣袂飘飘，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噤若寒蝉的数百阴灵，淡淡道：“现在，生前绘图设计专业的人出列。”
阴灵们交换着视线，却并没有人站起来。
“没有么？”阿尔萨斯声音不变，继续说道：“生前自己开公司，和建筑专业有关的阴灵出列。”
仍然没有人。
阿尔萨斯抬了抬眉：“生前在政府机关工作过，或者担任过街道，片区办事处职员的人，出列。”
所有阴灵抖了抖，十秒后，五道身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们，你们，还有你们。”阿尔萨斯用手随便一指，将人划分为五个群体：“六十人为一组，由他们带领，开始开荒。”
开荒？
阴灵们愕然相顾，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阴灵恭敬地开口道：“大、大人……怎么开荒？”
阿尔萨斯随手画了一圈：“以鬼门关为中心，周围三平方公里之内，所有树木，全部砍伐，地面一律平整！下一次本官回来，会给你们带来工具。而这中间的时间，就是给你们统筹好自己队伍的时间。如果下次再敢出现这种事……或者敢消极怠工……”
刷……一片无声阴风刮起，所有鬼火都颤了颤，她声音冰冷道：“那……你们就不用活着了。”
她微微一笑，声音温柔了起来，落入阴魂耳中，却仿佛刺骨寒冬：“是真正的灰飞烟灭。本官保证，一丝魂魄都不会留下。”
“知道要做什么了吗？”
“明白！大人，我们明白了！”“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统筹好所有人手！”顿时，被挑选出来的五个人拼命回答道。
阿尔萨斯带着秦夜朝鬼门关走去，身后数百阴灵，无一敢抬头偷窥。
怕了。
他们是真的怕了。地府的掌权人，比人间的凶狠太多。狠到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拒绝？
那就去死。
“记得，不规矩就杀。你害怕阴灵太少？只要人类没死绝，阴灵只会越来越多。”进入鬼门关，阿尔萨斯郑重说道：“地府新成，整个华国阴灵都会有所感应，不一定所有阴灵都能清楚知道是这里，但是能确切感知的，绝不在少数。”
秦夜目光闪烁，阿尔萨斯没有说透，看似是提示他阴灵杀多少都没关系，但言下之意，他何尝不明白？
第一次引渡，就发生了小规模暴动，一旦阴灵越来越多，地府班子还没有搭建起来……等达到一个临界点，地府就真的不是他说了算了！
人力！物力！现在他无比需要这两项。
真正接手了才知道，地产业先订一个亿的小目标有多么困难。
仔细回忆起来，阿尔萨斯之前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有的放矢，任何城市的建立，首先是人，然后是衣食住行，他让鬼民活不下去，对方绝对会让他这个风雨飘摇的阴司政府也开不起来。
秦夜看着外面低声讨论的阴灵群体，无力地叹了口气：“现在是城市新建的土地开发时期，阴灵的安置是第一要务。要安置，就要整地。要整地，就要工程队。要配套工程队，就要器具……砍伐锯木机，挖掘机，工兵铲，吊臂车……这特么得多少钱？”
“等等……”阿尔萨斯惊疑不定：“自动砍树机？挖掘机？吊臂车？那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啊……就是人坐在上面，前面一把大锯子，按下按钮吭哧吭哧就砍下一棵树，又快又轻便……你不会不知道吧？”
秦夜愕然看着阿尔萨斯，阿尔萨斯也瞪圆了眼睛看向秦夜。数秒后，掩饰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和数百年前一次性征召十万徭役确实有一些小变化……”
小变化？
“我说你上网能不能不要老追剧，可不可以与时俱进一点……”
“这不是重点！”阿尔萨斯强硬地打断道：“重点是……人力虽然可以放心现在十个岗位六个地产方面的，阳间地产业的职员都爆炸了，要不了多久，这下面监理，大小工足够你组出一支建筑队来。但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现代能精通古式建筑的人才少之又少。”
“等等。”这次轮到秦夜打断了：“古建筑？”
“当然。”阿尔萨斯挑眉道：“你以为地府建筑就和阳间一样？修好楼住进去人挂个牌子就能运转？不，每一栋地府建筑，都是一件法器，内部有自动阵纹流转，你不仅仅需要建筑图，更要在图中设计怎么镶嵌进这些阵纹。为什么要阴灵石？只有阴气才能彻底激发这些阵纹。”
“如果你按照现代的建筑设计图，结构和古建筑根本上的不同。以前的阵纹根本不能用。你现在的局面是随时可能会面临阴灵暴动，看看鬼门关，它就能挡住百万阴灵。你希望你好不容易建好的建筑一次暴动就立刻易主？”
秦夜两眼望天，无语地舒了口气。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呐……
一个城市的建立，百废待兴，纷乱如麻，根本找不到头绪。他头疼地摁着太阳穴，他抽过桌子上一张纸，磨牙写上了一行：“设计院：建筑设计图。”
他的毛笔字写得不错，摁着眉心痛苦地罗列下去“挖掘机，砍伐锯木机，工程系鬼才，建筑队………”
“还有会计统筹人员，就算图纸出来了，需要多少鬼力？多少木料？砖料？还有其他……哦，对了，还有阴灵的临时住宅，你不满足他们分分钟暴动给你看……”阿尔萨斯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落笔如飞，补充道。
“真的没有可能辞职吗？本官感觉难以胜任这份重任啊……”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阿尔萨斯也是头痛欲裂，真正入手，才知道白手起家有多么困难。、
洋洋洒洒，足足写了半小时，两人不停地讨论，终于罗列出了开始必须要的鬼力和机械。秦夜拿着满满当当的几张纸，只感觉眼皮都在抽筋。
不过，虽然仍然繁杂无比，但好歹清理出了首要次要。
第一，工程机械。第二，设计图。
没有这两个先决条件，等阴灵越积越多，就可以gg了。
“回去吧。”秦夜愁眉不展地说道：“上网查查这些机械多少钱，还有，就算买到了怎么送进地府？”
“烧。本宫到时候画几条符?贴上去，烧了直达地府……哦，对了，还需要租一个焚化厂，赶紧加上……”
“……我特么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他拿出另一块阎罗印碎片，正要运转阴气，忽然顿了顿，随后快步走出鬼门关，朝着这块大陆边缘走去。
新地府所在的区域，就像一座悬空山，超过五平方公里以外，都是一片深沉的阴气。这些阴气冰寒刺骨，怨念深重，根本不是他现在可以进入的。不过好在进入新地府的那条路，可以直达边缘。
走到边缘，他悄悄往下看去。
千米之下，庞大的谛听响着轻微的鼾声，肉眼可见，对方身上一道道阴气形成庞大的阴气柱，没入新地府之中，每时每刻，都有丝丝缕缕的冰寒阴气迷雾被驱散，地府悄无声息地扩张，缓慢，却不停止。
而在谛听身旁，那些黑色的忘魂香开得如同海洋一般灿烂，随着对方的呼吸摇曳成漆黑的海洋。
他这才舒了口气，心念转动，身形化为一点惨碧魂火，直冲天外而去。
第104章：前往岱山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人一脸疲惫地睁开了眼睛。
心累。
秦夜幽幽打开电脑，看了看时间八点整，叹了口气随意放了首歌，一首凉凉委婉地传出来，阿尔萨斯愕然：“你也追剧？”
“……不，我只是表达下我现在的心情……”秦夜生无可恋地输入关键词，认命地查阅起来。
宝安市的网络已经封闭，但是技术非常高端，游戏，影视和一些知识性论坛都可以登陆，不过任何和灵异有关的视频，帖子，一律无法搜索到。而且宝安本地ip无法在公共网络上发帖。
“好的自动砍伐锯木机，三万多，不算太贵。工程吊臂车十三四万一台，还可以接受。贵的是挖掘机，好的要三十多万，差点的也要十几万。”十几钟后，秦夜哀嚎一声躺在椅子上：“这还只是器械……还有设计院出图，分为四项十二条标准……是收费标准。一栋楼房的设计费都是一二十万，我们要设计的还是古式高层建筑，这个费用恐怕还要高。”
一片沉默。
两人大眼瞪小眼，眼中只有两个字：钱呢？
阿尔萨斯试探：“要不……去问问你的金主，借个几百万行不行？”
“借？！”秦夜冷哼一声，义正辞严地说道：“好意思吗？我空活这么久了？这点小钱还要问一个小屁孩儿借？”
阿尔萨斯眨了眨眼，这不是她认识的阴差同志。
直觉告诉她，下面还有话。
秦夜轻咳了一声：“……不用借……我们直接弄死小王同志吧……我再继承他的花呗，鬼门关空了这么多椅子，让他坐一把怎么样？”
阿尔萨斯深深看着秦夜：“you are really black……其实吧，本宫也觉着不错……现在审死官空缺，你一个人实在太累，这种知根知底的同学最为好用……对了，先得让他立下遗嘱，指定遗产受益人是你……”
可以说已经穷得毫无底线了。
现在只是仅仅五平方公里，等地府下一次扩建，又是一大笔金钱投入！少说几百万！
这还只是初期投入，还有还有各种建材……古建筑要大量的木料，砖瓦，琉璃……简直是个天文数据！
这五平方公里，完全建好至少数千万以上！
就在此刻，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去新地府并没有带手机，现在刚打开，陌陌的提示就来了：您有二十条新信息。还有七个未接电话。
不是林瀚的就是苏锋的。
“喂？”他信手拨了第一个林瀚的，刚接通，对方的声音就急促说道：“在哪儿呢？大家都集合了就差你一个，你是不是没开学就准备被扣教职分？”
秦夜莫名其妙：“什么事？”
林瀚沉默了一下，幽幽道：“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今天是集合去岱山市的时间，为期两个月的学习，现在所有教职人员都到了。就差你一个，哦，对了，周老大带队……”
话音未落，秦夜挂了电话抓上一堆衣服往箱子里一塞，飞快地朝着徽大冲去。
临出门的时候，床下飞出来一只纸鹤没入衣带，阿尔萨斯的声音响起：“带上本宫。”
“这也可以？”
“什么话？本宫可是执掌?f丰省的前判官！区区寄魂都做不到还敢镇压一省？”
如同上学迟到，当赶到徽大门口的时候，两辆大巴车已经停在那里了，周先龙黑着脸看着气喘吁吁的秦夜，抬了抬手，露出一块精致的手表：“自己看看。”
秦夜干咳了一声，扫了一眼，忐忑道：“……浪琴？”
我特么……
周先龙太阳穴都在乱跳，真的没问题吗……这群人教学生真的靠得住吗？不会把学生教成智障吧……
“八点整！”李桃说过他，他本来想温和一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秦夜总是无法温和下来，强压住心中的火气：“七点半集合，昨晚通知了十次不止！动员大会也说过好几次，无组织无纪律！秦导师，你今年的教职分是不是不想要了？”
“老周。”大巴窗户上，李桃笑眯眯的脸探了出来：“算了，秦导师还小，先上来吧，大冬天的，外面也冷。”
周先龙本来还想说什么，闻言狠狠瞪了秦夜一眼，先上车了。
箱子丢进车厢，秦夜夹着尾巴上了车，刚上去，就看到林瀚拼命招手。过去坐下，对方幸灾乐祸地说道：“挨训了吧？昨晚去哪里快活了？我去酒店都找不到你。”
“你死一死就能看到我了。”秦夜白了他一眼，今天他穿了件网红北影羽绒服，帽子一拉：“别叫我，困着呢。”
一路无话，整整三个小时后，岱山市三个鲜红的大字，出现在阳光之下。
作为一省省会，进入岱山市的收费站远非宝安市可比，占地足足百米，门口车流如织，整整七个入口吞吐车流。两旁绿树成荫。整个收费站不知道出自哪位设计师的手笔，建成古时的牌坊模样，一串串灯笼飘在风中，仿古鎏金屋顶金碧辉煌，气派非凡。
秦夜适时睁开了眼睛。
如同排练过，所有休息的导师都同时睁开了眼，若有所思地看向省会收费站。
普通人可能只能看到堂皇的收费站，而他们则能看到更深的东西。
比如……阴气。
“少到难以置信。”秦夜撑着头，喃喃道。
上车就睡觉的车友，对于林瀚这种话唠来说是深恶痛绝的，现在秦夜一开口，他立刻水龙头一样自动出水：“当然，灵异爆发大多都在地级市，县里多一些。省会是发现一个拔除一个，捕食区都极少。如果有……就都是拘魂捕食区。省会具有辐射能力，一旦这里出事，整个徽省都会惶惶不安。”
“各位导师。”就在此刻，前排的李桃站了起来，微笑道：“岱山市，是徽省省会，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我和许校长在交接完之后就会回到第一修大。有些话，我们还是说在前头。”
他收敛了笑容，扫视了一圈全车，肃容道：“下面的话，希望各位认真记住。”
他竖起一根指头：“第一，你们是过来学习的，不是过来斩妖除魔的。岱山市的任何事情轮不到你们管，岱山市是徽省核心，有无常和拘魂在，你们但凡主动管了，就是越权。”
“第二……”他的神色有些深邃：“第一修大也是学校，是学校就有教职分。教职分关系着各位导师的福利，每学期都会有一次评比。请珍惜任何一次获得教职分的机会。”
他微微一笑：“比如现在。”
“两个月61天，算60整，每在徽大主校安稳学习一天，算1分，两月后结算。60分是及格标准。学习完成后统一计算第一阶段教职分，按照甲乙丙丁排列，甲为一百满分，丁为六十及格。”
秦夜的眉头微微一抬，不过什么都没说，听了下去。
李桃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接着说道：“第三，不允许公布自己的身份，否则视为泄密。”
“第四，岱山市有学校的一个科研项目组，正在和src协同研究一个课题，主动打搅视为阻碍科研，如果各位想被关禁闭，可以试一试。所以，不得以强硬的手段打搅无关人士。”
“好了，就是这四点。等各位学成归来，学校会组织第一批听课。验收两个月的学习成果。”他顿了顿，徐徐笑道：“各位园丁，教职分很珍贵。千万……不要低于60这个分数啊……”
李桃坐下了，车里一片轻微的讨论声，他置若罔闻。秦夜眉头微皱，思维飞快启动。
这老头……话中有话。
安稳的度过六十天，他能理解，修炼者个个都是放飞自我的闲云野鹤，没点约束指不定就闹出什么大新闻。但是，就算安稳了六十天，也才六十分。
而这一阶段的满分是一百。
多出的四十分怎么来的？
不允许他们插手地方政务，难道要他们和学校的老师比教课？
“他的话里一定有什么漏洞，不过……这才是修炼者该有的方式……”他将自己缩进羽绒服中，低声自语道：“就算第一修大是学校，但却是最特殊的学校。修炼者是面对阴灵的第一防线，光会教书，没了血性绝对不行。”
“而这批人，s资质的就有好几个，让他们全都成为教书匠，恐怕周先龙也不允许，那……”
一只纸鹤偷偷摸摸飞到了秦夜羽绒服里，靠近耳朵低声道：“这是让你们去争。”
阿尔萨斯轻声开口：“自古以来，修炼者都和阴司密不可分，古称炼气士，讲究与天争一线。世间机缘万千，不会找，不会争，只能归于平庸。”
“看样子，现在你们的修行界并没有忘记初衷，学校的立足之本没有搞错。本宫倒是对这两位校长感兴趣起来了……他们还有多久死？”
秦夜窃窃私语：“不知道……我也由衷祝福着他们早死早超生……”
自从发现鬼门关椅子空了十之八/九，阿尔萨斯和秦夜看人才的目光就开始不对了起来。
哟？人才啊。
一般一般……
那本官祝你死得毫无痛苦，死后大展宏图？
秦夜摇摇头，将脑袋里古怪的画面挥去，低声道：“也就是说……教职评比，从现在正式开始？”
“当然。”阿尔萨斯淡淡道：“而第一关，就是考验你们抓机会的能力。”
“我猜，你们第一修大，从来不介意修炼者钻空子，介意的是钻空子被发现的蠢货。只会循规蹈矩的修炼者，面对层出不穷的阴灵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缝插针，这才是他们要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