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古宴（一）
秦夜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却赫然发现，外面有走动的服务员，其他地方，居然看不到一只阴灵！
不可能！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自己要感觉不到，那就需要是阎罗级别的阴灵。韩国这地方……不是他吹牛，华国现在谛听在睡觉，二任阎王不会这么无聊。俄罗斯沙皇不会过来，印度的阎王更不可能远隔千里来这里撩华国虎须。没人能瞒过他的感官。
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顿了顿。
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行字：今夜十二点，钟路区栗谷路99号。
这句话没什么，但是留言的人，让秦夜猛然站了起来。
祖冲之！
竟然是他！秦夜用力一锤桌子，差点仰天大笑。
罗宴的经理立刻冲了进来，恭敬地再次鞠躬：“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秦夜摇了摇头，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刚出门，他带着热切的目光看向大街小巷。
从未觉得首尔这个城市如此可爱……简直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他都差点忘了，华国还有不少交换出去学习的学者在外面！谁对他说过来着？这些人翘首以待地等着回国！
华国被封印，任何阴灵不得出入。但是……他是阴阳人啊……呸！是不生不死之人啊！
李贞淑都能带着鸦天狗和黑夜叉过来，他没理由做不到！
“现在，最缺的就是人！这批人的回归对华国高精尖科级的研发帮助巨大！他们更熟悉以前政体，科技，别的不说，其中说不定就有阴符的专家！甚至祖冲之自己就有可能是！如果真的是样……”
脱肛的想法让他浑身都有些发热。
如果真的是那样……接下来，酆都要做的就是历史性的工程诛仙的诞生！
没有当年朱光亚，彭恒武，邓稼先，王淦昌，郭永怀等老先生的拼搏努力，罗布泊怎可能爆发蘑菇云？华国怎可能如今坐在联合国五常的位置上？
五常靠的从不是国土面积。而是实力！
啪啪，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地思索起来，新地府接下来的事情还很多，六道轮回，十八地狱根本看不到希望，而且，四常的位置也虚得很。
封印打开之日，如果没有核武自保，他绝对会被其他地府干下来。
“弄得我都开始期待晚上了……”摇了摇头，他回到住宿的酒店前，却发现王成浩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还有一辆加长版轿车，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这是？”他疑惑问道。
“秦先生您好。”就在此刻，一旁毕恭毕敬的司机微笑道：“这是李小姐的吩咐，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请务必让李小姐尽地主之谊。”
秦夜当然不会拒绝。
来到韩国，他还没有好好逛过。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是他的一贯理念。
人就像机器，时时刻刻上满发条，迟早会崩掉。
虽然预计过李贞淑给他们安排的地方不会差。但当真正看到，就连土豪的傻儿子一尾同学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不对外开放度假区。应该是李贞淑的自留地之一。内部纯华国风情摆设，楼台水榭，金菊飘香，纯正的江南水乡风味，建筑是正宗的徽派建筑风格，黑瓦白墙。走在其中，甚至有一种梦回汉唐的感觉。
精雕细琢，美轮美奂，而且，每一个房间都是独立的小院，里面居然有自带的温泉！
能在寸土寸金的首尔拿下这样一片地，只能说，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要吃什么，请尽管吩咐，房间内有电话。只要您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司机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正要离开，秦夜抬眉道：“等等，钟路区栗谷路99号是什么地方？”
“距离这里不远，昌德宫所在。后苑尤为著名，是韩国唯一的宫殿后苑，代表着韩国庭院的最高水平，1997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先生，您要去看看吗？忘了说，您想去任何地方，这里都有24小时待命的司机。”
我特么完全不想想象有钱人的快乐……我只想去感受……秦夜按下一肚子的吐槽，这尼玛……韩国的土皇帝过的比朕还舒服！是时候削藩了！
让司机离开，秦夜朝着王成浩和织田信忠点了点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热切：“今夜，陪我去个地方。”
“没问题。”王成浩愣了愣，随后一幅我懂的神色：“不得不说，秦哥，你现在才想起来，我还以为要和信忠自己去呢。”
秦夜莫名其妙：“不是……你们怎么知道风声的？我都是刚刚知道，难道……他们之前通知了你们？”
王成浩也是一脸哔了狗的神色：“不是……这需要通知吗？过去随便找就好了啊。难道……”
他目光直勾勾看着秦夜：“秦哥你有攻略地图？！你居然是这样的秦夜！”
秦夜脸色木然：“所以，你去哪里？”
“江南！！”王成浩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全首尔最多的按摩店聚集之地！来韩旅游不播种能叫男人吗！”
秦夜看死人一样看了对方一眼，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对于你这个不成熟的提议……”
王成浩立刻知情识趣地接上：“我有一个坚硬的想法？”
不气……不气……和地主家的傻儿子气什么……秦夜深呼吸了好几口，偏了偏头：“信忠啊，打不死都算我的。”
“……明白……”
“啊！！不！你要做什么！我可是救过你……别、别打脸！我浑身就脸能看！”
……………………………………
夜，十二点。
霓虹冲天，首尔已经化为不夜城。位于栗谷路的昌德宫早已闭馆。宫殿博物馆外车水马龙，不时有穿着新潮的年轻人来来往往。
“怎么有点冷？”一位妆容靓丽的女子刚走过昌德宫，愕然看了看里面。除了路灯，没有一个人。
“美淑妹妹，怎么了？”同伴好奇问道。
美淑摇了摇头，刚才，仿佛有什么东西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形同实质，一片冰冷。但仔细感觉，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们也看不到，就在昌德宫门口，六位老者，穿着统一的黑色官服，正焦灼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们。他们身后的昌德宫，灯火通明，飘摇着一盏盏红色灯笼，无数苍白的鬼火萦绕周围。
“你确定送到了？”一位老者停下不停踱步的步子，转头说道：“怎么现在还没到？都十二点零五分了！”
“赵道友，稍安勿躁。”身旁一位老者淡淡道：“才五分而已。”
话虽如此，他负在身后的手却抖得厉害。
百年不见，故国安好？
没有人知道，他们联系不上酆都的时候是何等惊慌急切，诚然，只要他们愿意，他们立刻就能拿到外域绿卡。但是，从未有人说过。
他们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酆都联系不上。哪怕是外域交流，也说偶有联系。
没有地府的魂，如同无根浮萍，但是，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今天！
“十二点十分了。”终于，又一位老者急切道：“鲁道友，你真的联系上了？”
“你还怕老夫骗你不成？！”鲁道友，就是白日的鲁总工程师，同样焦灼无比地看着街道：“是素未谋面的府君，应该就是前几天在京畿道成就府君的那位……来了！”
话音未落，一片阴风降落昌德宫门口。阴风之中，两点金色鬼火倏然睁开，一袭红色长袍迎风飘扬，那熟悉的獬豸谛听十八地狱图案……所有老者喉咙一酸，头脑一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们想说话。
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
想问，酆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诉说，这一百年来他们过得是如何辛苦，如何辗转。
但此刻，最终化为一句：“大人……您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老者哽咽出声，猛然捶地：“我们……已经等了足足一百年了！”
“仪态！”为首的老者一声轻喝，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磕了个头：“微臣……酆都大理寺院长，商鞅，见过大人！”
“微臣，国建部总工程师李春，见过大人！”“微臣国建部总工程师鲁班，见过大人！”
“微臣轩辕书院院长吴道子，见过大人！”“微臣轩辕书院副院长张仲景见过大人。”“微臣地理司司长张衡，见过大人。”
秦夜无比感慨地舒了口气。
不止一个……他没想到，竟然不止一个！
商鞅，吴道子，张衡，张仲景，鲁班，李春……涵盖医学，地质，工程，艺术，算数，五大方面！这份惊喜太大了，亲自和这些历史上的伟人面对面，哪怕是他，此刻也激动地有些心潮翻覆。
“各位不必多礼。”他连忙扶起对方，火热地说道：“快请起，快请起。”
所有人都扶了起来，他感慨无比地说道：“各位，这一百年辛苦你们了。如今……你们可以回家了。接得晚了，还请各位见谅。”
“无碍。”鲁班是一位方脸老者，颤抖地擦了擦眼睛这是人类的习惯，尽管鬼已经没有眼泪：“大人……怎么称呼？”
秦夜微笑：“第三任阎王，秦夜。二任阎王已经卸职，仍在新地府。”
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伤感刹那间消失无踪，全都直勾勾地看着秦夜，脸上的震撼根本掩饰不住。
他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第三任阎王？
就在自己面前？
政权更迭了？现在……竟然还有了新地府？
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回来真的回对了么？
第606章：古宴（二）
现场忽然的寂静。秦夜转眼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要拜历代改朝换代的腥风血雨所赐。前朝之臣，后朝基本鸡犬不留，这已经是帝王的本能。
“各位误会了。地府经历了一场大变，本王也是不得已扛起了这面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进去说？”在外人面前，秦夜一向端着高冷的架子，微笑道。
“是……请！”心中无比疑惑，但现场哪个不是数百年的人……不，鬼精？脸上一片和蔼，为首的商鞅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走了进去。
昌德宫中，已经是灯笼密布，起码上百名穿着黑衣的阴灵半跪于地，看着秦夜一行人进来，齐声大喊道：“恭迎天使！”
“这是？”秦夜好奇问道。鲁班微笑着接了过来：“这些人并非书童，亦非仆役。而是当年派出的研究交流团队。如今学有所成，自然应该报效国家。”
秦夜简直止不住要仰天长啸！
仪态！仪态！心中怒喝几十声才压抑下来。目光如火地看着面前的上百号人。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人，放在现代，哪个不是长江学士？中科院院士级别的？
这可是在历史上都名垂青史的人物！属于敢开口各地府就敢发绿卡那一批“有可能改变世界”的种子！
他们出行，外域交流，怎么可能一个人去？
徒子徒孙不知道几千几万，这种好机会必定要带出去见识见识啊！
现在……这就是蒲公英，将外面的先进技术吹到了华国，在华国生根发芽！
“太好了。”终于没有忍住，他尽量不失逼格地感慨了一声，深深颔首：“各位，辛苦你们了。如今，可以回家了。”
“愿为地府效死！！”顿时，上百人轰轰烈烈的回应扑面而来。
“都是对华国绝对忠心的阴灵，请。”商鞅带头，配合秦夜走近了大殿。
其实，说是大殿有些勉强，见过故宫之后，没有任何宫殿能在大和华丽上比肩，秦夜一直觉得，凡尔赛宫、白金汉宫、克里姆林宫和白宫和故宫并列世界五大宫殿，纯粹是西方人给自己贴金。
更不要说昌德宫了……
宫里仍然是白天的模样，然而，桌子，凳子上，都摆好了一壶青碧色的酒壶。鲁班有些尴尬：“时间太急，我们又不想被刘裕发现，所以只能准备这些，秦……阎王见谅。”
“不用客气。”秦夜也不推让坐了主桌，所有人落座后，他才微笑道：“各位，这百年里，你们是怎么过的？有什么难处？本王一定竭尽所能补偿。”
张仲景是一位瘦削阴灵，两鬓斑白，轻轻抚摸着胡子长叹了一声：“不好过。”
他苦笑道：“最初，我们是去交流学习。但是百年前华国一夕之间失去联系。外域冥府同样发现，我是交流阴灵学，去的是进化论发源之地英国。整个欧洲都属于希腊冥府统治之下。对方冥府同样很快发现了华国闭关锁国。开始三十年还好，之后……就不停地劝诱我们加入。”
李春面容普通，鼻子微微有些塌，满头黑发，是这批阴灵中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位。倒了杯酒轻轻抿着，仿佛在回忆：“我们显然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不过……随着他们多次试探华国，发现华国没有反应之后，越发变本加厉。我们几乎都待不下去了，每天都有阴羽上门谈心，呵……”
他摇了摇头，晃了晃酒杯，语气中带着无比感慨：“说到这里，还要感谢祖道友，如果不是他发现了微信所在，利用一次次出行安利给我们，我们还真没法在外域冥府监视如此严密的情况下，找到脱身的机会。”
等等……你说安利？微信？
秦夜正在抿的酒差点喷出来。为何你们如此与时俱进？
他没插话，继续听着。祖冲之微微躬身，感叹道：“我们找到了所有能找到的学者，利用阳间的联系方式，终于在华国闭关第六十年后，一次多国交流会上找到契机，这才离开冥府。”
秦夜微微颔首，华国要交流，必定是去同样顶尖的地府，不可能和什么俄罗斯，日本地府交流，那是自降身价，而且也没什么好学习的。
而这些顶尖地府，对这批同样顶尖的学者，监视必定异常严密，能找出离开的契机，确实辛苦他们了。
张衡是一位长须及腹的老者，有些矮小，他接着说了下去：“离开了各大地府，他们发出了通缉令，为了避免被捕，我们干脆隐匿于阳间，找了几具刚死的尸体附身了上去。加入各大公司，保持微信联系，终于……”
他狠狠喝了一口酒，长长舒了一口气：“等到了今天！”
房间里一片沉默，仿佛谁都在回味那些躲藏隐蔽的艰苦日子。秦夜缓缓站起，重重一揖：“放心，当年你们所受的委屈，以后本王会一一给你们讨回来！”
等华国强大以后。
等诛仙重现以后。
当阴差出行，闲杂退避再次让亚太噤声以后。
犯我中华，虽远必诛！
所有阴灵都狠狠捏了捏酒杯，这句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是谁都知道，这就是华国地府的惯例！
“本王还有个问题。当初在罗宴，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你们的阴气？”秦夜举了举手中酒杯问道。
刚刚肃穆的气氛舒缓了一些，商鞅笑道：“因为二代阎王给我们所有人都加持了庇护，力量不超过他的人，都感觉不到。这也是我们为何能逃脱各大冥府追捕的关键。”
“这之后，我们都到了韩国，这里离华国沿海省份最近。而且地府实力不强。可惜，有封印在，我们仍然无法渡海……”
就在此刻，他忽然看到鲁班朝他悄然使了个颜色。他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摒除杂念，恭敬道：“说到这里，不知……二任阎王安好？”
对自己还是不够信任啊……秦夜心中暗叹一声，不过这也正常，初次见面，能完全相信才有鬼。
“安好。”他微笑道：“如果各位及时回去，还来得及见他一面。”
大厅里瞬间寂静无声。
一双双复杂的眼睛看向秦夜，看的秦夜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
自己这张嘴……怎么就说出了如此令人误会的话！
简直就是：老爷不行了！公子你赶紧上路吧！还能看老爷最后一面……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本王的意思是，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位面，恐怕永远不会回来。现在正在教导本王阎王传承，各位应该还来得及。”
算了，迟早要说……说完这句话，秦夜沉吟了一下，手一挥，大门顿时关上，王成浩和织田信忠守在门口。所有阴灵都对视了一眼，凝重了起来。
秦夜站了起来，缓缓走下，目光从一位位阴灵脸上扫过。最后，深深鞠了一躬。
“大人，不可。”“您这是？”“大人，您当守君臣之道，哪有君向臣行礼的？”
秦夜直起身，摇了摇头：“地藏菩萨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再次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将所有阴灵炸得目瞪口呆。
“酆都的情况，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二代阎王壮士断腕，在地藏菩萨成佛之际，放开地府禁制，你们熟悉的酆都，已经随着地藏一起升天。”
大厅里很安静，宛若清晨的湖面。
但他的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柄巨锤，在其中锤起惊涛骇浪。
“地藏大人……升天了？”许久，鲁班才颤声道。
秦夜深深看着他的眼睛：“不止地藏，现在的酆都，只有一个空壳，只有一市之大，内无十万兵卒，外有列强环伺。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他目光掠过鲁班，看向所有人：“最糟糕的是，地府的一切，都要从头建起。所以，各位回归的意义之重大，你们应该想得到。”
死寂。
阴灵的停尸房。
谁也没想到，回国之后，面对的是这种惊天巨变！
咚……张仲景脱力地坐到席位上，目光有些失神：“三千年的酆都……说没就没了？”
秦夜摇了摇头。
张仲景勉强看向秦夜，胡须都在颤抖：“十殿阎罗，六方鬼王，数百府君……都……没了？”
秦夜沉重地再次摇头。
“严格说来，本王是新地府第一位府君。”
他不打算隐瞒。也不打算考验人心。人心这种东西，经不起考验。
而且……如果这些人有别样心思，二代阎王会放过他们？
这种掌控欲极强的强攻，就不允许自己的小受有别样心思……
一片沉默中，张衡沙哑开口：“也就是说……现在百废待兴？地府通道都没有打通？所以，这就是新地府的意思？甚至……新地府令不出市区？敢问大人，新地府现在何等规模？有多少鬼力可用？”
“三千万。”秦夜目光环视：“目前掌握东山省，徽省。生死簿，明镜高悬，命运已经归位。阎王印已有信息，判官笔不知所踪。”
“呵……”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秦夜平静道：“本王保证，同甘苦，也能共患难。谁若不想同甘苦，也不勉强。”
说话的同时，手中已经倒扣上了一根阴气丝线。
谁敢明面表达出来，那……就别怪他挥泪斩马谡。
他可能有万般缺点，但有一样是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大事面前拎得清。
这批人，他要定了！
第607章：最后的谈判（一）
“说笑了。”十秒后，商鞅肃容拱手道：“生为华国人，死为华国魂。我们从未想过投靠外域，否则，秦阎王今天就不会在这里看到我！”
“没错。”张衡也慨然说道：“百废待兴，大不了从头再来。能经历一次第一任阎王经历过的百朝争锋，也是一大幸事。”
“大人不必试探，我们坐在这里，自然有为华国地府鞠躬尽瘁的心思。”“当年诸地府四处征伐，整个阴司一片狼烟，还是酆都站到了最后。如今，局面还远不到最差。华国人口众多，我就不信，会比当初更难！”
秦夜手中的阴气丝线悄然溃散。颔首沉声道：“那，就拜托各位了。”
所有阴灵尽数出列，齐齐拱手：“愿为地府效死！！”
秦夜压了压手：“很好，我保证，新地府绝不会让各位失望。不过……”
他端起酒杯坐了下来：“在此之前，本王想听听各位的高见。”
这就算是考验了。
毕竟他们是历史上的名人，现在的时代距离他们已经太远，他需要一个与时俱进的班子，封建余毒已经数千年，他不希望再在新地府来一次。
他也没有二代阎王那种破釜沉舟的魄力，而华国地府，也经不起如此大的第二次冲击了。
现场再次沉默了下来，所有人都若有所思，数十秒后齐齐交换了一下眼色，商鞅站了起来，拱手道：“当务之急，只有一个。”
“愿闻其详。”
“诛仙！”商鞅毫不犹豫地开口：“时代在变化，震慑武器已经不是冷兵器，而是阴司核武器！”
“不止如此……”祖冲之沉吟道：“我在希腊交流的内容……是关于第二代阴司核武器的开发。外域已经走在了前列，您可能不知道，希腊地府的阴符学是四大地府中的顶尖，由阿基米德，毕达哥拉斯，欧几里得，泰勒斯，丢番图，亚里士多德，阿波罗尼奥斯组成的‘贤者’学术圆桌。堪称阴司世界阴符的孕育地。地位等同于美国的硅谷。”
秦.学渣.夜感觉有些心塞，这些名字……这些频频出现在高初小学，以虐待学子为目标的伟人……竟然还活着啊……
每一个名字，都是一座丰碑。可能现在的人知道牛顿，爱因斯坦更多一些，但是，他敢打赌，这些从公园xxx年活到现在xxxx年的初代科学家，绝对不会比爱因斯坦，奥本海默等人弱！
他幽幽叹了口气，说起来……华国强大在于哲学，美学，科学反而不擅长，如果不算道士炼丹的话……但现在，因为活人死后成为阴灵，科学家的弱势反而成为了地府的掣肘。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道：“你觉得……华国阴符学一道，和对方差多远？”
阴符是地府的重中之重，无论谛听还是二代都重申过几次。
别的不说，一个地府核武器，就足以证明它的地位。哪怕它只能制造出核武器也一样。
祖冲之沉默了一下，委婉道：“其实四大地府的科研技术都差不多。不过……确实差一些。毕竟……四大禁术之中，诛仙和湿婆的威力相同，都是垫底的存在。”
我尼玛……秦夜想起谛听虚幻出来的诛仙，那威力……毁天灭地不为过吧？这还是垫底？
“那……有没有可能把贤者学术圆桌的人挖过来？”他不甘心地问。
瞬间，迎来了一道看傻逼的眼神来自于门口的一尾同学。其他与会者装作低头喝酒，沉声不语。
看样子新领导不太清楚科学家的地位……有必要好好给他上一课……
“大人。”还是商鞅为他解了围，死过一次的他，明显要圆滑得多：“挖是不可能挖的，一辈子都……我的意思是，华国地府无论多艰苦，都应该将核武的研究当成首要课题！”
鲁班点头接道：“没错，一个国家的重新建设，是一个任重道远的过程。硬件设施恐怕只需要几十年，但是软件设施却至少百年。”
秦夜噎了口气，不是……你们这现代用语比我还溜啊……你们真的是古人吗？
“教育学的深耕。和阳间完全不同的阴符学的扶持，还有社会的发展，这不是几十年能完成的。只有禁术，才能给我们拖这么长的时间！”
张衡的目光有些发红，嘶哑道：“当年，华国阳间研究核武，多少人认为是浪费时间？徒耗国力？但事实呢？”
“因为核武，华国阳间稳稳坐在五常位置上！牢不可动！我们现在正处在历史的拐点！面临和华国阳间建国初期一样的情景！这种情况下，哪怕以倾国之力，也要弄出禁术来！这是历史证明过的！”
“而且，禁术需要的不是举国鬼民的参与，只需要高精尖技术鬼才，这样培育起来容易得多！”
秦夜深深点了点头，对于下一步怎么走，他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想法。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举起酒杯：“来，诸位畅饮，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等回国之后，我们再在会议上讨论，现在，今朝有酒今朝醉，莫问明日是与非！”
…………………………………………
时间过得很快。
三天后，韩国lsd和李贞淑，还有几位阳间代表前来谈判。和李贞淑想的一样，秦夜的狮子大开口被对方拒绝了。取而代之的，是砍掉将近一半的物资输送。
秦夜答应了，羊毛嘛……不能杀了羊，留点等下次再收割也不错。比如……五年之后，等对方再回复个五年，自己再制造一次昆池岩，自己再回来玩玩……啧啧，真是今夜做梦也会笑……
所以，在晚上秦夜看着高达一厘米的韩国投名状，笑的如同一个两百斤的孩子。
钢筋，混凝土，各式机械，发电机，全都是上千的单位，这还只是第一批。每年交付的时候，拿出第二批的清单。有了这些东西，东山省的基建将平地起飞！建设兵团也不需要自己捉襟见肘。
“现在，就只剩下和鲁缅采夫的谈判了。”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和刘裕鲁缅采夫的谈判就在明天十二点。这次和韩国政府的谈判耗费了三天，难度不算大，再加上有李贞淑这个吃里扒外的好手。总体还算轻松。
不过，这是预热。
对真正的谈判，地府与地府之间的谈判的预热。
哪怕是这看似轻松的政府谈判上，秦夜也感到了那种锱铢必较的火热味道。纸面上哪怕0.1%，都代表惊心动魄的百万千万美元。他不敢说已经习惯坐上那张桌子，但对于韩国之行真正的句号，这场为期三天的谈判，确实让他熟悉了气氛。
现在已经是第六天的深夜，刚从韩国政府的谈判桌上下来，他就投入了对俄罗斯地府的谈判文书修改中。最重要的，是自己需要什么，索要怎样的战利品。
集思广益，在和韩国政府谈判的期间，起草战利品目录的工作交给了织田信忠和一尾。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复审，而复审人员，加上了商鞅。
这位为秦国称霸扫平了障碍的宰相，不可能对于谈判陌生，虽然他们那时候的谈判原始血腥了一点……比如什么抱着玉往柱子上撞啊，比如什么鱼肚子里藏剑啊，比如什么摔杯为号啊等等……
房间里很安静，秦夜泡了壶茶捧在手心里，商鞅一点点地翻阅着战利品目录，数秒后轻轻放下第一页，感慨了一声：“秦大人虽然执政不久，但对于阴司民生已然心中有底。这上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没有问题。只是……”
“但说无妨。”秦夜颔首道。
这就是体制里出来的人的好处，看看这说话的艺术，欲抑先扬。要是让一尾来说问题，绝壁是：这xxx不对啊！这xxxx不该要啊！
丝毫不懂上官尊严！辣鸡！
商鞅极为正式地抱拳躬身：“微臣觉得，这条‘可做运输的阴兽’可以斟酌。当然，具体怎么做，还看圣心独裁。”
看看……这说话的水平……马屁都高几个档次。圣心独裁这种高端成语，是尾兽能用的吗？
秦夜用一种“学着点”的目光瞪了王成浩一眼，随后陷入了沉思。
这句话一听还没有想到什么，但品味几次，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你的看法？”他没有说自己的看法，而是看向了王成浩。
王成浩干咳一声，犹犹豫豫地开口：“大约……可能……是因为没有限定阴兽是否驯服。一旦驯服，用的又是俄罗斯口令。不方便？”
秦夜抿了口茶，挥了挥手：“信忠啊。”
织田信忠站了起来，挽起袖子，一尾守鹤瑟瑟发抖。
“打。打不死算我的。”
“啊！！你、你不能这样！！卧槽！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别……别打脸……我靠脸吃饭的……”
痛殴几十秒后，秦夜才哼了一声：“需要阴兽，还要‘可运输’的阴兽，这不是告诉别人华国闭关锁国之后，连运输工具都没有？信忠，你再看一下发我审核，将上面类似的东西都划掉。”
华国输不起。
不能让任何国家看出华国外强中干的内在。
“这不是你写上去的吗？！”鼻青脸肿的守鹤逼逼叨叨：“为什么对我下手！”
“质问上官，没大没小，信忠啊……”
“是。”
王成浩已经自动缩成一团。
直到第二天下午，四人终于整理好了想要的东西。几乎全都是从农产业，副产业，养殖业下手，看起来是国家支柱。换句话说，他们这次要求的是上游原产品，而不是下游成品。虽然下游成品更易获得，难度更小。
而且，这些特产，全部都是从几位学者口中打听来，俄罗斯地府绝对有的。
“五点了吗？”秦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精神非常疲惫。但目光落到手中厚厚一叠纸上，他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满载而归。
只有这次谈判圆满了，自己才算满载而归。
今夜，自己就会彻底画上这一笔。
第608章：最后的谈判（二）
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再次回荡在首尔街道。在教堂众多的首尔，钟声并不奇怪。而钟声刚刚响起，一股熟悉的森寒就涌了上来。
不知何时，他们下榻的庭院已经布满丝丝阴气，秦夜挑起帘子看了一眼，一辆八匹骸骨战马拉着的华丽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门口，马夫，侍从，毕恭毕敬地垂手立于两侧。
不止如此。
车是华国风格的马车，雕刻着明月初升和烛龙衔灯图，精雕细琢，四个角挑着的宫灯亦呈莲花状，美轮美奂。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青蓝色烟气，随着宫灯中鬼火的燃烧而没入黑夜。
在马车身后，是整整八位穿着太监服饰的阴灵，拂尘统一右摆。太监之后，左方九位宫女服饰的阴灵，右方六位童子服饰的阴灵。左捧鲜红彼岸花，右捧漆黑杨柳枝。最后，是六位仕女阴灵，打着鎏金的华盖，支着不知道什么阴兽羽毛做成，色彩斑斓的屏风。
车队之后，是整整九十九位穿着新虎式铠甲的阴兵，面甲上燃烧的鬼火，如同暗夜长灯，威严而不失庄重。
“好大的阵仗……”王成浩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愕然道。
“当然。”商鞅冷笑道：“刘裕敢和外域地府勾连，死不足惜！他现在怕的是华国地府清算，还敢摆出所谓汉阳地府之主的架子？”
就在此刻，所有太监阴灵的拂尘一甩，从右到左，用尖细的声音喊出了堂皇的味道：“吉时已到，请天使登车！”
刷刷刷……所有阴灵齐齐半跪于地。秦夜带着王成浩织田信忠化为阴风，瞬间出现在车前。
“恭迎天使！”后方九十九位阴兵齐齐沉声道。秦夜平静地坐上了车，数秒后，一声鞭响，马车呼啸而去。
低沉的诵经声响了起来，王成浩好奇地打开一丝窗户缝隙看了过去。整个车队都是离地一寸，漂浮于地面，下方阴气滚滚，上方鬼火漂浮，一路走，仪仗队伍一路抛飞漫天钱纸。所过之处，孤魂野鬼全都尖叫着退开。
几乎感觉不到马车在抖动，稳定度堪比阳间高铁。秦夜没这个兴趣探出头去看，天使不能丢了逼格。不过，他还是感觉到了，四周气温在极速降低。
“进入阴阳裂缝了么？”闭上眼睛休息着，他能感觉到车外光芒不断变化，气息也从开始阳气浓郁，到现在完全是一片阴气。
应该到了……
“唏律律！”几乎同时，骸骨马一阵嘶鸣。车门外响起轻轻的敲击声：“天使，到了。”
秦夜睁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推门下车。眼前豁然开朗。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外域地府。
入目之处，是一片不算小的宫殿群，金碧辉煌，屋檐下挑着一盏盏宫灯，青色鬼火给金色抹上了一层诡异，一位位仕女立于朱红柱子旁，起码上百阴兵，挑着灯笼，在整个宫殿群中来回巡逻。
他往后看了看，远处宫墙之外。鬼火连天，那是一家家鬼民点亮的灯笼。歌舞升平，华国古式阁楼接踵摩肩，连天鬼火形成一片星辰的海洋，汉阳之繁华，甚至只有蓬丘才能比肩。
自己的发展时间还是太短了啊……汉阳都是如此，不知道新德里，开罗，雅典，又是何等辉煌。
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急切的想去外面看看的冲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就在那里，两道鬼影已经迎了出来。
穿着黑色官服的刘裕，和穿着浮夸侯爵服的鲁缅采夫。
“钟侯爵天使降临，有失远迎。”鲁缅采夫热切地伸出手来，仿佛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微笑道：“请，刘伯爵已经安排好了宴席，就等您了。”
刘裕脸色带着僵硬的微笑，形式比人强，他不能不笑。笑着走了上来，笑着微微鞠躬：“现在，应该叫您钟府君了。有失远迎，请。”
“刘判官。”秦夜同样假笑着，握了握手，丝毫不管刘裕听到判官二字更加难看的脸色。目光越过两人，看向后方金漆的屋顶：“鎏金琉璃……皇室专用。逾越了啊。”
刘裕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把钟馗剁碎了喂狗的想法。强笑道：“是，本王已经下令重修。”
秦夜这才点了点头，在鲁缅采夫的陪同下，施施然进入了大厅。
不得不说，刘裕对皇帝的梦想已经成为执念。刚刚进入，秦夜就立刻发现，整个大殿，都是按照皇帝规格修建。却明显经过临时的修改，现在王座上并没有九龙椅，而是符合判官身份的獬豸椅。但……
就和外面的金琉璃屋顶一样，小东西可以改，盘龙巨柱，烛龙宫灯，谛听壁画……这些却没法搬走。
“看来，刘判官这百年来过得不错？”一边走，秦夜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
“托阎王洪福，一切安康。”刘裕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他现在无比想摔杯为号，立刻涌入八百刀斧手将这个华国天使剁成碎片！
然而还是那句话，不能，也不敢。
输了就得认，挨打要立正，再傲的人在生存基本法面前也得低头。
包括历史上唯一的千人斩。
秦夜了然地哦了一声，忽然道：“可刘判官听说睡眠不大好？”
刘裕脸色几乎铁青，没有开口，嘴角仍然职业化地带着僵硬的笑容。
这巴掌都扇到了脸上，他都猜到了对方下面要说的话，手都在腰侧动了好几下，却被鲁缅采夫一把抓住，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气的发抖的后背才平息下来。
秦夜根本不会考虑败者的感受，更不会考虑叛国者的想法。悠然道：“如果不是睡眠不好，又怎么会做春秋大梦呢？”
“钟大人！”一句话，如同将活火山扒开一个口，刘裕满腔火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一把甩开鲁缅采夫拉住他的手，死死盯着钟馗，从牙缝中说道：“三任阎王已经答应本王独立！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阎王授意？身为四常之一，华国阎王就如此不守约定？这让其他地府冥王怎么看？！怎么和华国阎王坦诚相待？！”
鲁缅采夫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有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看来，俄罗斯不该下注刘裕，否则……今天的他，也不至于如此难堪。
他难道不知道，胜利者说的话才是真理？败者说什么都没用。合约？不过废纸而已，尤其是嘴上合约。如果他是华国阎王，容忍家门口的十二天罗独立，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国际地府社会，会把第三任阎王脸都打肿的……这性质就像华国宣布台湾/独立一样，根本不可能。
“可笑！”话音刚落，秦夜的声音比他更大，冷笑道：“三任阎王是答应了。但是，一没有公布日期，而没有正式国际通告。在你没有正式独立之前，你引来外域地府入主华国藩属国！是欺谛听大人听不到？还是欺二代阎王已经不问世事？！”
“你身为华国十二天罗之一的封疆大吏，急于背叛祖国是为不义，拦截祖国阴差是为不仁！华国地府没有公布而私自行独立之事是为不信！不仁不义不信，你愧对历史上偌大名声！”
“你……”刘裕脸都成了猪肝色。
他在提醒秦夜，口口声声点出第三任阎王，就是告诉对方，他还没有对俄罗斯地府说出这张底牌，没说出地府的现状！别把他逼急了！
然而没想到，秦夜立刻将军了回来，一句谛听，一句第二任，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现在的局面。
谛听还在……第二任虽然没出面，但是……命运已经出现！这和第二任阎王正在新地府没有任何区别！
哪怕他是千人斩，也根本不敢面对二任阎王那种怪物。
那就是个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两位。”鲁缅采夫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干笑道：“何必讨论这些，事情都发生了。各有各的误会。今天我们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解决这个问题的途径？来，请坐。”
“途径？”秦夜秉持着蹬鼻子上脸的优良传统，貌似不解的看向鲁缅采夫：“难道不是俄罗斯地府擅闯华国藩属国的补偿？”
他拂袖而去：“如果是途径……抱歉，我想二任阎王和沙皇大人讨论更适合。”
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提出一些不该提的名字呢？！提某人的名字犯规的好吗？！
鲁缅采夫强压着心中的恶心，一把拉住秦夜的衣袖，笑容无比真诚：“是的，补偿。俄罗斯地府肯定有相应的补偿，之后，咱们翻过这一篇。钟侯爵，还请上座。”
秦夜这才冷哼一声，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上首。
华国阴差天使所至，必定是上首。
“多余的话我也不必说了。”刚坐下，面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秦夜看都没看，直接说道：“首先，华国没心情也不打算计较这次的事情。”
这是来之前就打算好的，不会逼刘裕太狠，否则他真的说出华国地府的现状，才是两败俱伤。
要杀，就得一刀毙命！不给他求援和吐露消息的机会！
刘裕和鲁缅采夫都暗暗舒了口气。
“这次的事情，也不用美化，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看看这个吧。”秦夜手指一弹，一份卷轴飞到了鲁缅采夫手中。
“所有补偿，共计十亿阴灵石，详细目录都写在上面。侯爵先生，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第609章：最后的谈判（三）
鲁缅采夫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就死死皱了起来。
十亿，恰好在他估计的赔偿范围底线附近。按照阴司gdp，换做硬通货阴灵石来算，去年gdp总量在八百亿阴灵石左右。这次的行动，完全推托说不知道，大家国际扯皮也可以。说是有心试探也可以。不是什么经济战争，也不是局部战争，十亿是可接受的范畴。
关键是……这份目录的范畴太广了，广到……有些不像战利品，如果是战利品，以华国地府的实力，直接索要阴灵石这种硬通货才是最方便的做法。但现在……他也说不清。
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录递给刘裕，刘裕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华国地府目前百废待兴，这些都是新地府急需之物。
但是，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华国没有把他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不会说。
不过，不代表不能给钟府君添堵。他是彻底被对方恶心到了。
“第一条，俄罗斯特产，阴木棉种子十五吨，本王记得，百多年前的一次交易中，华国进口了上百吨，现在又需要？”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冷笑道：“华国地府不会连耕种能力都没有了吧？华国地府可是世界上最擅耕种的地府。”
秦夜也端起了酒杯，假意抿酒，实则，心中已经提起了一百二十分警惕。
这份目录肯定会引起怀疑，毕竟他要的东西涵盖范围太广，怎么让对方不起疑，才是这次谈判的戏肉。
他想过很多表达的方式，不过，最后还是确定了一条。
“华国需要什么，好像没有给贵国通知的必要。”他轻轻放下酒杯：“侯爵先生，这是补偿，不是交易。”
是的，就是保持顶尖地府的霸道！
我凭什么对你说明？
这又不是贸易讨价还价！
鲁缅采夫没有再问，而是看向下一条：“茶叶种子也需要？华国地府是产茶大国，世界上95%的阴茶都来自于华国。俄罗斯地府的‘凯旋’阴茶虽然味道好，但也不及华国地府的腾龙山小黄叶极品……”
“鲁缅采夫侯爵。”秦夜的声音有些冷了下来：“贵国是否是诚心对本次越界的行为作出补偿？为何本官听到的只有讨价还价？莫非你希望我们更改赔偿目录？”
鲁缅采夫没有说话。
越看，他越觉得这份目录有问题，具体哪里有问题，他却偏偏说不出来。
非要说，就是和现在大型地府之间的补偿目录太不一样了。反而更像纷乱的新大陆上面，那些小型冥府所索要的赔偿。
然而……华国怎么可能是小型地府？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就消失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无限接近真相。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政治警惕。
按捺下心中的念头，他将整份目录再看了一次，在心中默默计算了起来。
阴木棉，作用于衣物的缝制，是地府世界和丝绸并列珍贵的阴司农物之一，制作的衣物能使阴灵感到一丝暖意，也是地府最流行的材料之一。
其种子极易生长，特别是寒冷地带。俄罗斯地府每十年不知道要交易多少。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他有些不安。
深渊七色花，从一号到七号。每一号为一种颜色，分低中高三种品质。大多作用于染料。目录上居然一口气要了两百吨。价值数百万阴灵石。华国以前从没进口过这种作物，因为他们有同级的替代品，这又是发了什么疯？
邪眼。名字诡异，实际上却是如同罂/粟的植物，花朵极其鲜艳，花蕊为一只眼球。花朵可采摘，制成优质烟草。根茎是上好的阴兽饲料制作主料。目前阴兽目录上30%的阴兽，都对邪眼根茎不表示抗拒，且无副作用。
裂隙草，中文名死罗汉。富含丰富的纤维，是制作纸张的主料。华国……应该漫山遍野都是吧？曾今自己到访华国，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特别是西南省份，看到了梯田耕作的裂隙草……越看越是摸不着头脑。
人面竹，制作纸张的另一种材料，用它制作的纸张品质极高。且竹笋号称玉片，是不错的食材……
醉玲珑，酿酒的材料……落魂树，食材……地行龙，食材……炎憎，食材……看似涵盖所有方面，丝毫不搭，但他就是感觉，这份目录有高人指点过。这些完全不相干的东西底下，恐怕隐藏着什么他没想到的线。
仔细数来，食材十几种，日常生活十几种，这……是要开全球超市的节奏？
秦夜貌似垂着眼帘，却压抑着加速的心脏，目光不停瞄向鲁缅采夫。
哪怕商鞅修改了很多敏感项目，此时此刻，仍然忍不住心跳加速。按照商鞅的说法，这份协议是卡着这种小型冲突赔偿款的脖子，但毕竟时间太紧了。
这一次，足足半小时，他才放下目录，食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不语。
不对劲……华国的要求太不对劲！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并不想让对方如愿！
“东西太多，范围太广，短时间内无法征集。”他貌似苦笑地说道，眯了眯眼睛：“所以，我国可否直接支付阴灵石？”
呵……刘裕拿在筷子上的手顿了顿，带着一抹意外看向鲁缅采夫。心中简直要为对方的直觉和警惕性鼓掌叫好！
他很清楚，如果俄罗斯地府愿意支付阴灵石，钟府君回去绝对无法交差！
华国地府现在根本不需要阴灵石！哪怕发行了货币，物品产量也无法支撑起货币市场！
继续追寻这些普通的东西，这不符合华国的国际地位和身价。不追寻……呵呵……那位奸猾的三任阎王恐怕愁得头都快白了，就等着钟府君这一口奶回血。
秦夜目光霍得扫了对方一眼，手心一紧，淡淡道：“这是上面给出的目录，不允许更改。你来之前，难道克里姆林宫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和我们讨价还价？”
鲁缅采夫沉默。
确实有人说过，还是沙皇大人的秘书。知更鸟特别通知。但是……
沙皇大人绝对没想过，自己看到的是一份怎样的目录。
而秦夜委婉的拒绝，阴灵石都不要，让他更加疑惑了起来。
“不是讨价还价，而是等价交换。”他的声音平静，却在仔细观察着秦夜的动作：“难道……华国是不需要阴灵石？或者……认为这些华国本来就有的东西，比阴灵石这种硬通货更值钱？”
刁钻的问题！
秦夜心中狠狠骂了一句，深吸一口气，微笑看向对方：“你知道沙皇大人为什么这么对你说吗？”
“愿闻其详。”秦夜脸上没有出现让鲁缅采夫满意的答案，他抬了抬眉回道。
秦夜笑了笑，声音化为阴气，没入鲁缅采夫的耳朵：“新地岛下面的黑堡，可还好？”
哗啦！话音未落，鲁缅采夫猛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夜。
克格勃总部……他居然知道克格勃总部所在！整个俄罗斯地府，知道这里的人不超过五十个！
这一瞬间，他心中那点疑惑彻底消失。
华国还是那个华国，那个无比强大的地府！黑堡的位置，就是对自己试探的反击。
他根本不敢再试探下去！
“你……”他嘴唇有些微颤地开口。秦夜却举了举酒杯打断了他：“放心，华国是个可靠的盟友。”
鲁缅采夫惊魂未定地坐了下去，刘裕疑惑地看向两人，刚才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能让鲁缅采夫一位侯爵如此失态？
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秦夜微笑着看向对方：“那现在，对这份目录还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鲁缅采夫掏出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惊魂未定地开口道。
敲山震虎，所有疑惑，都在这一棒子下烟消云散。
“什么时候交付？怎么交付？”
幸好……幸好华国地府以前行事作风足够硬派。幸好华国以前足够强大。如果鲁缅采夫能往不可能的方向多想一想，这份目录将引出天大的祸端。秦夜看似平静地晃了晃酒杯，到现在都觉得手心还有些冷汗。
“华国会开放一个海港城市。位于黄河入海口武阳市，名为蓬丘。”他貌似不经意地说：“刚刚兴建的城市，明年二月之前，蓬丘将开放十日。届时会提前通知俄罗斯地府，十日之内，我国希望看到贵国的商船。”
鲁缅采夫正在擦汗的手顿了顿，难以置信地看了秦夜一眼。
开放国界……华国开放国界了！
哪怕只是一个城市，也可以看到太多东西。华国的政治更迭完毕了？这个古老的地府终于又打算坐回国际的位置上了？一个个想法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刻回到俄罗斯，这次宴会震撼太多了，他必须马上禀报沙皇！
刘裕同样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夜。
这才多久？
徽省到东山，数百公里，这……居然就兴建了一座城市？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问题。
鬼力足够了？是谁回归了？是二任阎王的后手？还是三任阎王终于打开了前朝宝库？
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致命。
短短的一场夜宴，三人同床异梦，吃得风云诡谲。
“可以。”鲁缅采夫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下来。
“最后一点。也算华国对前任十二天罗的一点仁慈。”秦夜看向刘裕，淡淡道：“华国地府，准备接收所有活死人，以及活死人的操纵方法。反正，留在韩国，刘判官恐怕也难以解决吧？”
“没问题。”还不等刘裕开口，鲁缅采夫就答应下来。随后，朝刘裕使了个眼色。
刘裕暗叹了一声，拍了拍手，顿时，编钟古筝响起，流水的仕女缓缓走了上来，撤下几乎没动的菜肴，换上了精致的茶具。
现场的气氛轻松起来。各人品了几口茶，秦夜才轻咳一声。举了举茶杯：“正事完毕，很高兴和俄罗斯地府达成共识。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入主菜环节了？”
鲁缅采夫眼中精光一闪，舔了舔嘴唇：“当然。”
“那……现在开始？”秦夜的心也热了起来，成吉思汗的灵魂啊……那已经不能叫灵魂，应该叫英灵了吧？
论战略目光，现在他麾下，还没有谁能比得过这位几乎打下半个世界的霸主！
这个名字，足以让这位多瑙河之王都自惭形秽，他深吸了一口气，摩挲着茶杯，脸上带着一抹难掩的狂热，沙哑道：“这件事……要从七十年前说起……不过我先声明，这位大人的灵魂，我们不保证绝对存在，而且……要动手，也绝非现在！”
“那里的环境……超乎人的想象，沙皇大人已经亲自动过手了，可惜……就连他都无功而返！”
第610章：草原霸主
刘裕同样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夜。
这才多久？
徽省到东山，数百公里，这……居然就兴建了一座城市？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问题。
鬼力足够了？是谁回归了？是二任阎王的后手？还是三任阎王终于打开了前朝宝库？
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致命。
短短的一场夜宴，三人同床异梦，吃得风云诡谲。
“可以。”鲁缅采夫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下来。
“最后一点。也算华国对前任十二天罗的一点仁慈。”秦夜看向刘裕，淡淡道：“华国地府，准备接收所有活死人，以及活死人的操纵方法。反正，留在韩国，刘判官恐怕也难以解决吧？”
“没问题。”还不等刘裕开口，鲁缅采夫就答应下来。随后，朝刘裕使了个眼色。
刘裕暗叹了一声，拍了拍手，顿时，编钟古筝响起，流水的仕女缓缓走了上来，撤下几乎没动的菜肴，换上了精致的茶具。
现场的气氛轻松起来。各人品了几口茶，秦夜才轻咳一声。举了举茶杯：“正事完毕，很高兴和俄罗斯地府达成共识。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入主菜环节了？”
鲁缅采夫眼中精光一闪，舔了舔嘴唇：“当然。”
“那……现在开始？”秦夜的心也热了起来，成吉思汗的灵魂啊……那已经不能叫灵魂，应该叫英灵了吧？
论战略目光，现在他麾下，还没有谁能比得过这位几乎打下半个世界的霸主！
这个名字，足以让这位多瑙河之王都自惭形秽，他深吸了一口气，摩挲着茶杯，脸上带着一抹难掩的狂热，沙哑道：“这件事……要从七十年前说起……不过我先声明，这位大人的灵魂，我们不保证绝对存在，而且……要动手，也绝非现在！”
“那里的环境……超乎人的想象，沙皇大人已经亲自动过手了，可惜……就连他都无功而返！”
秦夜收敛了笑容。
之所以会不带其他刚回归的阴灵来，而是他亲自来，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他猜测过，大汗的墓地绝对不简单，否则不可能酆都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对方的灵魂。但没想到事实更加困难。竟然一位阎王已经出过手了，却无功而返。
鲁缅采夫随手一挥，周围的视觉听觉完全被隔绝，就连刘裕也不例外。他这才摸出了一块蓝色的晶体，放到了桌面上。
“这个东西，钟侯爵应该不陌生。”
秦夜看向了桌面，那块晶体非常不规则。但是里面竟然流动着水流一样的阴气，点点宛若星辰一样的光点交错其中。仿佛绚烂的宇宙。
阴气不浓郁，他仔细看了过去，双目化为黑白二色，下一秒，他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是无数符号混杂的世界，自身若在黑暗之中，一个个符号就是一颗颗星辰。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这是……阴符？”他心中暗自吃了一惊，正要仔细看，却发现每一个阴符，都仿佛一个宇宙，刚刚触及，就感觉目眩神迷。
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按捺下加速的心脏，他没有去问这是什么，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鲁缅采夫沉声道：“它的出现，代表着此地一定有巨大的怨魂晶矿。而且……每一座怨魂晶矿都绝非天然形成，而是需要附近有近乎神器的阴器辐射，才会从怨魂石慢慢进化为怨魂晶。而它出现的地方，位于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附近。”
“乌兰巴托是当初初代阎王与沙皇大人共同制定的缓冲区，我们没有立刻进入，只是派出了阴羽侦查。结果让我们相当震惊。”他舒了口气，仿佛在回味着当日的震撼：“乌兰巴托经历了一场微型地壳变动，导致出现了一条细微的阴阳裂隙。我们这才发现，它下方……恐怕有一条极其巨大的封印！”
“是谁封的，阴羽根本不敢下去。但是，经过叶卡捷琳娜大人的女王亲卫队调查，下面的封印……来自于密宗。”
秦夜目光微微一动。密宗……他大约想到了一些联系。
在元朝建立之后，蒙哥汗命忽必烈在开平府的大安阁举行一场佛道大辩论。这是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规格最高、影响最为深远的一场佛道大辩。也是最后一次佛道大辩。为了争夺这个国家的信仰，双方可谓精锐尽出。
佛教方面以那摩国师为首，另有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河西国师、外五路僧、大理国师、少林寺长老、五台山长老、圆福寺长老等300余人参加。道教方面择优全真道精英尽出，掌门人张志敬真人、蛮子王先生、道录樊志应、通判魏志阳、讲师周志立等200余人参加辩论。
忽必烈手下谋士姚枢、窦默、廉希宪、王盘等200余人被聘为裁判及公证人。双方各有17人参加辩论。以张志敬为首的全真道一方，在激烈的争辩中败北在以那摩国师为首的佛教一方。结果道士樊士应等17人诣龙光寺削发为僧，并被勒令焚毁“伪经”45部，归还佛寺237所。
从此，元朝国教确定，乃为佛教。
也从此，佛教大兴，但在元朝的顶级贵族之中，信的却不是元朝普通的大乘佛教，而是……密宗！
历史上，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唐武宗灭佛号称三武灭佛，密宗在中原几乎没了传承，只有塞外才有。这么想来，这里已经符合了成吉思汗墓的一些外像：信仰密宗，而密宗这种瞒过阎王的大封印，必定来自于密宗正统，而且是极其完整的传承，或许就是密宗当代活佛。出现在蒙古国也合乎逻辑。
心中有些热切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有疑问，因为……元朝顶级贵族是信仰密宗没错，然而成吉思汗铁木真本人却并非信仰密宗，而是信仰萨满教，长生天。
这种等级的英雄，死后必定按照生前信仰布置墓葬。
他仔细听了下去。俄罗斯地府对这里的探查绝不止于这些。
“经过女王的回报，沙皇大人确信下方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草原上最大的秘密……莫过于铁木真的墓，同时，铁木真的灵魂，也从没有被找到过。哪怕不是铁木真的墓地，也必定有怨魂晶矿。所以，沙皇大人亲自出手了。”
他胸口有些起伏，沉声开口：“但是……您能想到吗？就在沙皇大人的阴气侵入地底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支庞大的亡灵骑兵！”
“您难以想象那一幕……风卷残云，惊涛拍岸……整个大地都在震颤，数百年前的亡灵骑兵，十万冲击……简直如同海啸一样疯狂！”
他的声音有些大，回荡在大殿，胸口起伏地厉害，仿佛回到了当日那个恐怖的场景。秦夜轻轻摩挲着茶杯，仿佛也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数百年前的亡灵重现大地，十万骸骨夹杂阴风，形成席卷一切的旋涡……如果真的是成吉思汗的墓地，那么……他们遇到的，很可能就是数百年前横扫天下的蒙古骑兵。
沉默了数秒，鲁缅采夫才从回忆中走出来，继续说道：“它们的凶悍程度远超俄国阴兵，甚至……我可以用溃不成军来形容。沙皇大人立刻出手，然而……却被挡住了！”
他的声音带上了震撼：“我从未想过……沙皇大人面对一片大地出手，竟然会失败！他的阴气就像从没出现过，刚刚出现就溃散为漫天鬼火！不过就这一瞬间，他已经感应到下方有一道异常强大的灵魂。至于其他……我所知道的是，只有四大顶尖地府的一些神器才能达到这个程度！但这绝不可能！”
不……这真有可能……
秦夜貌似平静，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
逻辑线：怨魂石经过强大的阴气辐射而成为怨魂晶，因为地壳变动，怨魂晶露出地面，被俄罗斯地府发现，紧接着发现了藏在乌兰巴托的封印大阵……
他之前说，是七十年前，有没有可能……是判官笔被冲到了那里？然后……引发了地震？这样怨魂晶的出现也能说得通！
刹那间，他就决定，无论是不是成吉思汗的灵魂，他都必须去看一看！
天凉了，让蒙古国破产吧……
大殿里沉静了下来。许久，鲁缅采夫才问道：“钟府君，依你的判断，怎么样？”
“有可能。”秦夜也没有避讳，斟酌开口：“我会向上面反映。你们有没有具体动手的时间？”
鲁缅采夫沙哑道：“沙皇大人的意思是……不急。”
“蒙古就在那里，跑不了，而我们更应该做前期准备。哦，忘了告诉您，当时之所以我们溃败得如此厉害，是因为……那些阴兵也有军阵，而且是华国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军阵，威力极大，甚至瞬间冲散了女王禁卫军。如果不是叶卡捷琳娜女王也是公爵级别，恐怕当场就要饮恨。”
公爵……阎罗？！
第611章：天幕
秦夜垂下眼帘，俄罗斯已知两位阎罗。而且……他记得历史上还有个不逊于叶卡捷琳娜的彼得大帝……
不能小看任何一流地府啊……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希望贵国尽量提供成吉思汗的相关资料，并且……深入了解密宗。做出充足准备之后，我们再联手前往乌兰巴托！”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一次……会是叶卡捷琳娜大帝，彼得大帝同时领军！俄罗斯将派出女王亲卫队一千人，沙皇亲卫队一千人，还有五万哥萨克骑兵！”
他眼眶中的鬼火炽热地看着秦夜。秦夜没有立刻回答他，他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参与？
蓬丘城哪来的七万大军？如果派出一万军队，城防就彻底空虚了。这还不算什么，一万军队……面对俄罗斯五万大军，再加上两位阎罗级别的大帝存在……丢脸不？
让外国看出华国地府空虚，是他目前最忌惮的事情。
但……万一下方真的有铁木真的灵魂呢？
“我会完整转达贵使的提议。”他貌似诚挚地说了一句。淡淡道：“不过，如果真的打了下来……”
“平分。”鲁缅采夫沙哑道：“国土平分！怨魂晶矿归我们，我们发誓绝不染指下方其他物品。”
怨魂晶矿到底什么鬼？
不是凡物，刚才惊鸿一瞥，里面蕴含的阴符极其丰富。他不会现在答应。
“如果没有灵魂呢？”不等鲁缅采夫开口，秦夜立刻说道：“所以，先不用急，等我们双方商谈好确切的分配之后再动手。而灭国这种事……虽然蒙古地府在国际上毫无存在感，甚至不少国家都记不得有这个地府，不过……还是走走流程的好。”
比如发个通告什么的……
尽全力表演的秦阎王表示非常心虚，自己没说错什么吧？回去之后是时候好好学习一下外交礼仪和基本知识了……这种心惊胆跳的感觉，再也不想有下次了……
“可以。”鲁缅采夫舒了口气，端起酒杯走了过来，微微歪了歪头，笑道：“预祝合作愉快？”
“或许？”秦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两只杯子轻轻一碰。当的一声。
已经决定了蒙古地府的命运。
长生天也无法庇佑数位阎王的亲征，还有鼎鼎大名的女王禁卫军，哥萨克骑兵团！
宴会结束，秦夜很快回到了住的庭院，他根本没有多搭理刘裕。放着就是，搁在那，不用把他逼上绝路，也不用让他有太多担心，适当的时候，一刀足以。
他也没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刚回归的六位阴灵，这件事牵涉太大，甚至关系到国际形象，地区走向，最重要的……是有可能关系着一件地府神器！
先和谛听，二代目讨论一下，再公布，这才是稳妥的做法。
而且……
他可不想和对方平分什么东西，只不过，做决定之前，要首先弄清楚怨魂晶矿的重要性和密宗的危险度。
是时候离开韩国了。
他很快定下计划，两天后离开韩国。顺便问了一下李贞淑当初怎么带其他厉鬼进入华国疆域。
答案有些意外，陆路是走不通的。土地所在，封印牢固无比，唯一的缝隙，就是海路。只有在真实土地不存在的地方，才可以通过封印去往华国。而且，只有他们能做到。
所以，他们订了两天后夜晚的船票。
从首尔开往济州，全程十个小时。晚上九点开船，上午八点到。
……………………………………
时间过得很快，李贞淑并没有送他从而上演一幕儿女情长，她的事情太多了，三星重心转移，和秦夜接洽的后续……有一句话她说对了，韩国根本没有对三星的未来策划书做出任何反应。
只不过在离开的晚上七点过，对方打了个电话。反正很快又会在华国见面，两人的关系也远远称不上舍不得的地步。
呜……随着长长汽笛，游轮终于从港口出发，一路向西。
这只是一艘普通游轮，并非豪华游轮，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船顶趴体。现在已经十一点过，轮船顶的露天平台上，却有一个少年躺在椅子上，旁边甚至还摆着一杯果汁，只差墨镜和沙滩裤，就能完美诠释装逼这个词。
平台上早已没有了人，周围的海浪如同玻璃做的丘陵，起起伏伏，月光洒在海面上，仿佛披上一层洁白的纱巾，带着一种神秘的静谧。
哗啦……哗啦……听着此起彼伏，却极有规律的海浪，初时感觉烦躁，但慢慢地就会安静下来。紧接着，会陷入这种奇异的节奏中，感觉到安宁。
“只有第二个逢魔之刻才能看到？”秦夜抿了口果汁，头也不回地问道。
没有人能看见，他身后还坐着数位阴灵。听到他的话，张仲景捻了捻胡须，微笑道：“是啊……九州正神结界，原来它叫这个名字吗？也只有二代阎王能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了……”
“曾经我第一次回到祖国，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乘船离开的时候，一直隔海相望故土，却正好被我看到了那一幕。真是……超越极光的美丽，无法用语言表达。吴道友每年都要乘船来观看好几次，如果可以，以后能保存还是尽量保存一部分。”
有这么漂亮吗？
秦夜有些期待地看着漆黑的夜空，九州正神结界，在国土之内绝对无法看到。只有离开国土，在大海之上，于第二个逢魔之刻，才能看到短短五分钟。
这是保护华国二百五十年的长城，这是一代阎王存在过的丰碑，或许二代以后永远不会回到这个世界。但是，只要看到九州正神结界的存在，谁都会记得有这样一位阎王。
和几位著名学者的谈话是过得很快的，他们活的太久，知道得太多，秦夜着重听了外国冥府的见闻，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四点五十。
海面没有任何变化，但不知何时，喧嚣的海浪已经平静了下去，四周温度飞快降低。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笼罩了整片海域。
如神君临，万物匍匐。
那是无法诉诸于语言的威严，是只有用心灵才能感觉到的肃然。秦夜缓缓站了起来，海面没有一丝风，他看了看表，还有九分钟。
快到了……他站在最前方的栏杆上，所有人无一开口，都在等待着奇迹出现的瞬间。
咔擦咔擦……空气中仿佛能听到秒针行走的声音，九分钟很快过去。就在刚刚过去的一刹那，天穹中……忽然泛起了无数金光！
仿佛旭日东升，漆黑的天穹被这一片金光分为两半，仿佛从下方观看摩西分海，一个个金色的符?翻涌着，跳跃着，从缝隙中喷涌而出，两旁是滚滚黑云，好似长江大河的入海口。
金色的帷幕从空中缓缓降下，秦夜看的很清楚，那是一个个繁复无比的阴符，排列的整整齐齐，极有仪式感。这片光幕宛若极光一般缓缓跳动，但下一秒……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蔓延，沿着华国的海岸线，将整个神州囊括在内！
刷拉拉……金光璀璨，秦夜震撼地看着这一幕，这一瞬间，他仿佛成为天地之间的一粒沙尘，在这种宏伟的天地异象之前，显得如此渺小。
说心灵得到升华也不为过。
金光帷幕缥缈摇曳着，船载着他们不断向帷幕靠近。秦夜看见光幕从零到有，从虚幻到盛大，好似午夜昙花终于开放。最终，化为缥缈阴气飘散天地。他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看表。
五点十分。
而根据结界的位置，他们距离结界恐怕最多只剩下一千米。
海浪声再次响了起来，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所有人和阴灵的目光都看向海面，一百多年……带着满腔赤诚，还有终归故土的激动和期待，他们……再一次站在了这堵无形之墙前方！
咚咚……仿佛响彻着他们的心跳，游轮朝着结界飞快开了过去。祖冲之，吴道子，李春，鲁班……所有阴灵都站到了最前方，看着两侧破开的海浪，呼吸都几乎静止。
一千米，五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嗡！！就在船身冲破结界所在的刹那，一片难以言喻的震颤感传来。这一刻，所有学者都闭上了眼睛。三秒后，小心翼翼地睁开。
船还在自己脚下。
秦阎王还在自己身旁。
“过来了……”张衡差点把胡须都掐断了，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后猛然回头看向周围，兴奋的喊道：“过来了……我们过来了！！”
“一百三十年……”吴道子站在船头，狂猛的海风吹得他衣袍狂舞，鬼没有眼泪，然而他眼眶中的鬼火却拼命跳动，宛若火炬。
“我们……终于回来了……”
祖冲之什么都没说，站在他身边，深呼吸了一口。贪婪地感觉着祖国的味道。那熟悉的阴气。
权景浩和刘昌闵也跳了出来，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对于任何人，这都是一场全新的旅程。
“各位。”黑暗中，已经出现了朦胧的海岸影子，秦夜微笑道：“我们……回家了。”
第612章：天神共鉴（一）
蓬丘，目前新地府第一重镇。阎王办公室左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办公室，一位剑眉星目的英俊青年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幅阴气光幕，不时用手指划动一下，有时笑笑，有时皱眉。
以为在努力工作？
旁边化作小狮子狗的谛听无语望天，蹲在椅子上，都能听到对面传来的“今夜，就是我们创造101的成团之夜！”“我们是冠军！我们又是冠军！”“……所以说，现在在大陆旅游，已经可以不用钱包了吗？”
没错，对方就是在进行人类乐此不疲的工作看综艺。并且颇为挑食的不断换台。
“……用阴气当电力驱动，也是没谁了……”认命地看起桌子上一堆资料，谛听简直感觉太阳穴都在跳。
“第一建设兵团已经抵达预定地点，申请物资发放。”“第七建设兵团抵达预定地点，此处还有三百通过裂隙下来的黑户，是否强制拆迁，申请批准。”“第三建设兵团到达预定地点，然，预定地点地势险恶，暂不能建城，申请专家小组重新审核。”
mmp……谛听翻眼看了看笑的乐不可支的二代，埋头努力批复。数秒后，却愣住了。
当当！二代笑的快瘫软在椅子上，忽然听到了谛听敲击钢笔的声音，干脆利落地坐直身体，面容一秒钟狂拽酷炫：“何事？”
谛听：……
叹了口气，习惯了，还能说啥，以前就是这样，出去一趟没见变好……
“老地府本部，所有建设全部完工。织田信长邀请秦阎王前往剪彩并发表未来工作的重要讲话。”
“必须去？”二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皱眉道。
“应该去。”谛听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蓬丘和老地府本部的关系，需要他理清。二，老地府和蓬丘能连成一线，途中的省份如探囊取物。三，蓬丘已经达到发展的上限，毕竟是山海关的复制品。但是新地府没有。它有无限可能。这是一个定都的问题。”
“四，新地府还没有名字。需要正名。五，城市发展不能厚此薄彼，均衡发展才是王道。六……这全都是以前你们教我的啊！！！”
啪！钢笔被暴躁的谛听砸出数米远，小小的身躯急剧起伏。二代轻咳一声：“这样啊……”
“那不如你代……”
“我只是一只宠物！！阎王出门就是三个月！难道让宠物代劳吗？！要去也是您亲自去！！我没这个名分！！”不等二代阎王说完，谛听立刻反驳。正要痛斥对方的不作为，忽然，二代阎王竖起指头摇了摇头。
房间里顿时安静起来。二代阎王闭上眼睛数秒，睁开之时，已经带上了微笑。
“不错……”
“这个位置，现在我终于能放心交给你了。”他微笑着手在空中一抹，一道空间裂痕凭空撕开，里面倒映出一艘游轮的虚幻画面。
他伸手往里一抓，淡笑道：“但是，你的路……从现在才算勉强开始。到了阎罗，才有资格影响世界格局。小伙子……慢慢体会吧。”
“这个世界，有趣得很呐……”
……………………………………
沙拉拉……一片阴气弥漫，数道人影走了出来。入目之处，一片金碧辉煌，赫然是蓬丘城离镜宫顶层！
秦夜率先走出来，愕然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当看到前方负手而立的那道身影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见过二代阎王！”“见过阎王！”不等他开口，身后归国六位阴灵齐刷刷跪了一地。王成浩，织田信忠同时跪了下去。而权景浩，刘昌闵只感觉脑海中嗡的一声，如同人类看到了浩瀚宇宙，那种恐怖到极点的压力，让他们想都没想就跪了下去。
刘昌闵张了几次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人存在？这就是华国上一任领导者？这种强度……一万个鲁缅采夫加起来，恐怕还不够对方一只手碾压的！
这……到底是什么境界？
出了韩国，才知天下之大。初次见面，他就对华国地府充满敬畏。
绝非韩国那种弹丸之地可比。
徐阳逸深深看着秦夜，秦夜也毫不退让地看着他。在二代阎王眼中，对方黑了，脸上甚至有些许伤痕。但是目光变了，气势也变了。
如果说，以前的他感觉不到危险，也确实没有危险。现在，就如同一个毛团子，仍然没有危险，里面，却藏着锋锐的钢针。
多了一些锐利，多了一些坚决。或许还不够阎王的资格，但是，这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注定有长成参天大树的那天。
“你做得很好。”他罕见地夸奖了一句秦夜，颔首道：“超乎我的想象。这篇100分的答卷，你几乎拿了满分。”
“几乎？！”秦夜不乐意了，小奶狗已经变成了大狼狗，还几乎？
“我可以给你重新考虑措辞的机会！”
二代阎王笑了笑：“弄清楚怎么书写死神剧本是60分，阻止刘裕开府是80分，弄清楚死神剧本的始末是九十分，阻止一切，是100分。少给你一分，是怕你骄傲。”
看到这一幕，归国六位学者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请起。”二代阎王抬了抬手：“各位的事情，谛听会安排。本王正在教授三代阎王最后的传承，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各位先具体了解一下地府的现状，其他事情一个月以后再说。”
“阎王……”所有阴灵都站了起来，张仲景上前一步，拱手沙哑道：“您……真的无法留在这里？”
二代阎王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看向外面繁华的蓬丘：“谁都有他要做的事。而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没有了昨日的腐朽，也没有了昨日的繁华。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们亲自去创造，去开拓。”
“它是伟大的，也必定受到瞩目。我这种前朝旧人，就不留在这里碍眼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众人，深深拱手：“各位，你们……辛苦了。”
话音未落，他和秦夜的身形齐齐消失。
………………………………
青莲摇曳，锦鲤戏水，秦夜眼前一花，再一次来到了青莲洞天。
可惜，这次不是阁楼之前，而是一座小岛上。岛上有一块石头，仿佛透明，映照出无数人间轮回。一株茂盛的桃树，不断飘落着桃花，却从不减少。
“这是……”秦夜愕然看着这一切，继续放远看去，远处烟波浩渺，整整是接天莲叶，映日荷花。
“秦夜听宣。”背对着秦夜，二代目手指一挥，一张金色卷轴凌空绽放，被无数虚幻的无根金莲托住。秦夜看了一眼，只感觉身体如同被雷霆集中，一种无上神威从天灵盖直接劈下，让整个人一身冷汗。
深呼吸一口，他郑重地双手抱拳躬身：“在。”
“八方神明，并木德青帝太昊、火德炎帝神农、土德黄帝轩辕、金德白帝少昊、水德黑帝颛顼，紫薇大帝，开国阎王姬氏考等天罗诛仙，天神公证。”
“先王骤离，远去冥冥，汝承天道之眷命，列圣之洪休，万里挑一，入奉宗祧。今日三界共证，祗告天地，即阎王位。汝当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兴适致治，革故鼎新……”
这是诏书……
秦夜听了几句就明白了。这是真正的传位昭书！
诏书不短。开始还没什么，但是很快……他忽然发现……自己眼中，似乎出现了不同的世界。
首先，是地球。然而，华国，美国，日本，印度，亚马逊……一座座深山老林中，他竟然看到了……一些从未被记录过的村落！
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宛若天神，他看到了一只只似人非人的生物，有耳朵，有尾巴，他们穿着华国古代的服饰，也有一些穿着现代装束。更多的是穿着皮裙皮衣，极富原始风味。
有的相夫教子，有的狩以桃李，有的教授术法，数之不尽……
妖族……
曾经阿尔萨斯很早以前对他说过，世间也有妖，死后仍会来地府，不过数目极其珍惜。没想到……当正式天神共鉴的那一刻，世间万物，任何活物，都在他一眼之下。
就在他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所有妖怪若有所感，同时倒抽一口凉气，整个村落中央，火柱轰然冲上百米，全村男女老幼，无论化形的还是没化形的，全部颤抖着匍匐在地，用尽全力大喊：“恭迎阎王即位！！”
他的目光很快掠过了这里，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自己头顶召唤。
目光若闪电，瞬间穿破层层白云，他也看到了……白云之后，一座云顶天宫！
华国古式模样，金碧辉煌，祥云缭绕，有奇花献瑞，有瑞兽呈祥。仙鹤振翅而非，白泽衔花而走。更有无数衣带飘飘，仙风道骨的男女，坐在一件件宝物上，化作霞光飞掠天穹。
最中央的大门上，赫然写着南天门三个大字！
第613章：天神共鉴（二）
就在他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南天门门口，四位穿着古式盔甲，手持宝剑，大蛇，琵琶，宝伞的男子浑身一震，紧接着猛然半跪于地。同时，所有化作霞光的仙人也是震撼地往下看，穿过人间，看向九幽地府。
紧接着，全部落下云端，统统半跪于地，齐声大喝：“恭喜新任阎王即位！！”
咦？声音中充满了欢愉？像是在庆贺什么？二代你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秦夜偷偷看了二代一眼，立刻收回目光，继续看了过去。
目光一层层扫过天界，天宫足有九十九层，宛若悬空宝塔，祥云缭绕，无根金莲须臾闪烁开放，又缓缓消失。此刻，一层的天民跪了下来，紧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一层又一层，仿佛山崩海啸。
三界同贺！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二代阎王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样？有意思吧？”
秦夜深深点了点头。
如果说，接任阎王是打开了第一扇门，现在，是发现这扇门后，竟然还有一片别墅！
这个世界，绚烂多彩到让他兴奋！
“从即刻开始，你就是真正的阎王了。不用再说阎王序列。”二代感慨地说：“可惜，比当初本王还是差了些，紫薇大帝直接把我摁在椅子上，抱着大腿不让下来……”
谢谢，没人想和你比。请圆润地滚开。
“得到天神共鉴之后，最大的不同，就是……危险度增加。当然，收益也会增加。”二代目挥了挥手，一尊茶海出现，他悠闲地坐了下来：“坐，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
“不是……你的两个月怎么和别人差这么多？”秦夜忍不住吐槽：“这特么都快半年了吧？你怎么还有脸在咱一穷二白的地府混吃混喝？”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二代给自己斟了杯茶，抬眉笑道：“本王没说过吗？”
“是一共加起来两个月。而不是连续连个月。”
算你狠……秦夜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斜眼道：“话说，徐大哥，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我觉得天界很庆幸你……”
“这不是重点。”二代目果断发动了“不是重点”打断技能。手一挥之下，一份漆黑的卷轴打开，出现空中：“你先看看这个。”
秦夜看了一眼，赫然发现……这幅卷轴上，竟然什么都没有。
但就在此刻，一片波纹绽放其上，映照出秦夜接任出地府的一幕幕。他遇到的每一只厉鬼，每一件大事，从开始的王家厉鬼，到侥幸逃脱的阴差曹有道。再到遇到谛听，到第一修大阴差勾魂，对马海峡大战。蓬丘大战，一直到……现在。
而这些事情，分为一段一段的记录。每一段后，都有一个名字。
最初，是金甲天神。然后，是司晨星君。再然后，是南、北极仙翁，之后，是灵宝天尊！
神格在步步拔高啊……秦夜若有所思地看着卷轴。后面，已经出现了地藏菩萨的尊名。
到中元节时，赫然写着紫薇大帝的名号。
而最后的死神剧本，已经印上了轩辕王的名字。整幅卷轴，到此结束。
所有人名字后，都有一个红色的勾。
“考核。”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对面气定神闲的男人：“什么时候开始的？于刚才结束？”
二代阎王放下茶杯，话语中第一次带上了寒意：“从……孟婆找上你开始。”
“全名：天神共鉴神明录。只有一界之主于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接任，才会出现这种考核。这份卷轴由天道书写，由所有金仙级别以上的仙人，五方大帝，紫薇大帝，以及本王共同鉴证。你之前的每一步，都在这些人目光之下。”
“你知道吗？其中有三次，紫薇大帝已经决定抹消你的存在。是我让他停手继续观察。甚至还有一次，对方的化身已经走到你身后。只要你当时选择错误，就会立刻抹杀。”
“三界之主，不是开开玩笑耍耍嘴皮子就坐的上去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将牵动三界。我曾对你说过，继任阎王是一场考核。你以为是从见到本王开始？你以为本王是没事回来叙旧？”
“你又知不知道，如果你在死神剧本的考核中拿不到八十分，本王……会抹消你的记忆，重新选择考核对象。”
“离镜宫不会存在，蓬丘不会存在，新地府会烟消云散，阎罗印重新飞散四方，生死簿会不知所踪。一切的一切……都会重头开始。”
他舒了口气，寒气烟消云散，笑容温暖如春：“你很幸运，也很努力。”
“走到今天，所有考核，正式结束。”
“恭喜你，第三任阎王。”
秦夜愕然张了张嘴。
所以……他一直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能忍耐自己到现在的天庭诸位，真是涵养非凡呐……
“真的？”他有些后怕，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二代阎王点了点卷轴，顿时，上方光芒流转，一幅幅画面飞快倒回。回到了秦夜最初遇到特别调查处的时候。
那只厉鬼被秦夜斩杀，而画面定格到了追踪秦夜的调查员身上！
ac……285是吧？
但见对方离开之后，身上白雾缭绕，一道光华直冲天穹。
刷……还不等他惊讶，又回到了自己诛杀王氏女鬼的路边旅馆。
画面飞快转动着，他赫然发现……那位老板，在他上楼之后就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上方！
他的双目是一种玄奥的白色，仿佛能看穿所有。恰好等自己超度完鬼物，对方正正好低下了头，就像从没醒过那样。
还有……还有……甚至蓬丘大战，一位在离镜宫一楼的侍者，一直靠在柱子后，数着什么，鬼来鬼往，却偏偏没有任何阴灵发现他。
每一处……每一件事……都有一道看不见的身影，在暗中观察着他，这一观察，就是两年。
“当初有好几个选择对象，不过，最后孟婆因为你的体质，选中了你。”二代手指一捏，卷轴凌空关上。他微笑道：“当你每达到一个阶段，就会为你展现一些阎王的特性。而审核级别也会越来越高，本王的认可，就是最后一步。”
秦夜微张着嘴，有些难以置信地摇头道：“但……”
“但中元节后，已经土地朝拜？金册题名？”不等他说完，二任阎王就摇了摇头：“你没有坐过这个位置，想的太简单了。土地不过最基本的神职，不……神职都算不上。见习仙人吧，真正的阎王登基，一群见习生来贺礼？你当天界不要脸的？”
“其次，诚然，三界不得相交。然而，当某一界发生突兀的剧变，需要其他两界立刻动手帮助怎么办？让土地层层传达？和谁沟通？谁能做主？怎么合作？”
“这不现实。就算再不相交，那也是对普通鬼民。三界之主之间有独特的联系方式，专门为了应付特殊情况。就像阳间各省领导都有对上的特殊通道那样，偏偏到了你这里就是土地参拜，你当时没有怀疑过么？”
秦夜咳了一声，他还真没怀疑过……
看不出来啊……二代你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背叛了革命！
忽然觉得，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你说的危险和收益又是怎么回事？”他岔开这个羞耻度爆表的话题问道。
“很简单。每一界都有无数的奇珍异宝。”二代缓缓抿着茶道：“地界，群山大泽酝酿无数天材地宝，天界，多的是长寿登仙的宝物。而地府……则孕育逆转阴阳的至宝！”
“有些东西，对地府或许没用，但是对阳间却非常有用。比如彼岸花，能延续其他生灵的寿命你可知道？”
秦夜眨了眨眼睛，忽然插话：“白蛇传？盗仙草？”
二代阎王欣慰的点了点头：“没错……每隔个几十年，总有那么一些不知死活的修炼者，或者积年大妖，前往地府‘盗仙草’，这就是危机。不过，并不重。只是需要注意，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反抗情绪。”
“本王记得几百年前吧，白素贞和小青盗仙草，本来是判处死刑，结果整个蛇族联合龙族上访，在南天门外静坐了整整一年，最终改为镇压雷峰塔。你千万要处理好这些事情……打个比方吧，这就是美国黑人犯了案，首先法官要考虑的，不是多重的罪，而是这个黑人的身份，会不会引起民族/矛盾什么的……”
秦夜见鬼一样看着二代目，您还真是深入浅出呐……这种比喻……很二代目！
二代接着说道：“至于机遇……“
他轻轻弹了弹茶杯：“任何一界都有其主，你是华国地界之主。难道人界就是无主之地？”
秦夜目光霍然一亮：“人界……也有类似阎王的存在？”
“算不上。但确实是主持人界运转的五位神仙，人界是天地两界的基础，两界都不得干涉人界，却又必须时时刻刻保护相对其他两界最为脆弱的人界。地府有你，天界自然也有他们的大使。”
他收敛了笑容，沉声道：“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他们司掌阳间的一切，迟早你们会有见面的机会。”
他笑的很神秘，低声道：“这几个老东西，身上的好东西多得很，要能刮他们一层皮，这就是最大的机遇。”
秦夜干咳一声：“这怎么好意思呢……再说再说……他们都是管啥的？”
“啥都管。”二代端着茶杯幽幽道：“土地、山川、林木。江河、湖海、走兽……除了生死祸福，无一不管。不过他们居无定所，能碰到千万别放过。这么说吧……本王曾经偶遇过西岳大帝蒋雄，从他身上刮了一根五千年老山参，啧啧……比天界的灵丹妙药都灵。后来才知道是对方献给太乙老头炼丹的……”
话音戛然而止。
秦夜了然地看了一眼二代目，对方一脸淡定地喝茶，掩饰漏嘴。
仿佛知道了天界为什么巴不得他赶紧滚蛋的秘密了啊……这种人做二代，真的不会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咦？
我特么仿佛就是那个下梁啊！
第614章：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时间很快过去。在短暂的玩笑后，两人正式进入了阎王传承。
或许是知道二代真的要离开了。以后自己就没有大腿可……不，以后就要自己孤独奋战了。秦夜学习地格外认真。
几乎就没有睡过，地府志，地府各大传承文书……他就没有休息下来的时候。对这个灵异世界的了解，也在飞快而全面地增长着。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月末。
“地狱八部……土地庙，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殿，酆都……论其中关联，及新地府如何处理地府八部。”青莲洞天一方石桌前，秦夜仔细地阅读着试卷，今天，就是阎王传承的结业考核。
诚然，阎王的知识不可能全都传授给他。更多的东西是需要自己去体会的。他学习到的只是最重要的部分。比如地府的构成，官职的职能和分配，华国的要冲，险地等等。
看着卷纸上一道比一道奇怪的题，他并没有考虑太久，沉着地写了起来。
“答：没有关系，这是一道道震慑灵魂的关卡，可以统一于新地府法院。新地府完全不必管，更不用重建。”
二代目在他身后微微点了点头。
秦夜奋笔疾书着“论城隍和阴差，土地的关系？答：城隍和阴差，土地有本质的区别，虽然城隍亦属于阴差，但城隍是管阳间事。发现阳间任何不对，都会通报阴司。这是阴司在阳间的耳朵眼睛，也可以防范类似于98大洪水，08大地震等即将造成大量凡人减员的灾害。”
“自02年**以后，城隍职权得到进一步增强。管辖范围扩大，一旦有苗头出现，会立刻汇报阴司。”
“而阴差，则是人死灯灭之后会有直接感应，上门拘魂。然，阴司职权是七日之内，魂魄抵达奈何桥，实际上一日即可抵达。曾经的阴差，将拘魂作为公费旅游。不过情况略有不同，毕竟，法理不外人情，好歹留给对方头七托梦的时间。我认为，没必要禁。只是需要大力抓廉政，禁止公费吃喝旅游等等。有些阴差……”
好像越写越多了……秦夜划去后面几个字，跳到了下一条题。
二代在身后看的连连点头，不得不说，活了百年的人，看东西比他想的还要通透。举一反三是基本操作。
足足四个小时，秦夜终于舒了口气，甩了甩手，回头道：“二代目啊……你瞅瞅，我这理解能力，就说能不能拿一百……卧槽？！”
刚转过头去，他就愕然发现，身后的二代，身体正不断从脚部开始变为透明。
太过突然，完全没有预料，他愣了愣，有些复杂地开口：“你……要走了？”
“是啊，要走了。”二代感慨地看着周围：“青莲洞天会随我一起走。你考得不错，能有80分以上，基础理论没有问题，只是欠缺实际操作，一些理解还不够深刻。”
秦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只化作一句：“这么快啊……”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二代笑了笑：“身为阎王，你会见惯生老病死，很平常，很习惯，这是天道，也是大道。所以，我只是离别，没什么好伤感的。”
“实际上，昨天我的时间就到了，多撑了一天。看来……天道也不喜欢我这个神憎鬼厌的存在啊……”
秦夜喉结动了动，想开个玩笑冲淡这种气氛，动了动嘴唇，还是说道：“我挺喜欢的。虽然你这个人经常马后炮……算了……”
他长叹一声：“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恐怕不会了。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好了。”二代抬起手，想拍拍秦夜的肩膀，却发现直接穿了过去。他愣了愣，随后释然笑道：“身为阎王，你不适合露出柔软的神色。最后，我还有几句话要交给你。”
“请说。”
二代正了正脸色：“盟国不可信！多好的关系也没用！这个地府世界，比人类世界更加凶险，翻脸是家常便饭！”
“第二，你所处的阎王任期，是一个伟大的时期，这是华国地府改变的节点！我们没有阳间推到重来的机会，所以，只能由本王亲手来。”
“创建一个全新的地府，责任全都压在你身上。切记……不可手软！该杀便杀，无论是谁！别忘了，考核虽然结束，天界……紫薇大帝，地藏菩萨，可还看着你。”
秦夜深深点了点头。
“第三……”第二任阎王忽然笑了：“记不记得……蓬丘有一份密折？”
秦夜目光一亮，对啊……差点把这个忘了！
“当你觉得困惑的时候，就打开它。我相信，很快……”二代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最后的最后，牢记华国地府的铁律。”
“犯我中华，虽远必诛，辱我天威，虽难必报！”
刷……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身形陡然化作一片白光消失。同时，整个青莲洞天，开始疯狂颤动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将秦夜拼命往外推。他没有急着走，而是深深看了一眼逐渐虚幻的青莲洞天，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再见了……”
“我，秦夜，第三任阎王，必不负重托！”
……………………………………
刷拉拉……阴气如潮，虚空中突兀撕裂出一个漩涡，秦夜再次出现的时候，发现仍然在大殿之上。
金碧辉煌的殿宇，朱红的柱子，烛龙衔灯的灯台……他看在眼里，忽然想到，当年酆都称霸世界，万府来朝，阎王殿是否和自己这般华丽？
应该更大吧？也应该更奢华吧？
本来，脱离二代的学习地狱，他应该很开心，但他却觉得开心不起来。
目光扫过，这里平时不会有任何人，除了前方趴着一只京巴。
“哪来的蠢狗？”不在意地扫了一眼，摇了摇头，他微微叹了口气，打算怎么和阿尔萨斯还有谛听说这件事。
“如此蠢的我还真是对不起啊。”话音未落，京巴脸上竟然人性化地出现一种傲娇的神色，冷冷斜了秦夜一眼道。
……卧槽？！
谛听？！
这是……现原形了？
“哈哈哈……我的意思是，哪来的宝贝，如此吸引朕的眼球，此狗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干笑两声，秦.机智.夜立刻面不改色地改口道。
“你这是……又恢复了一些？能显出原形……不，能化形了？二代阎王没有帮你治伤？”
京巴懒懒地往前迈了一步，抬起爪子。高傲地昂起头。
秦夜：？？？
一人一狗，冷漠和愕然的对视，三秒后，京巴冷声开口：“不知道抱吗？！”
秦夜：Σ(⊙?⊙”？！
你……要抱抱？
“我现在的小脚能跟上你的步伐吗？！身为一个铲屎官你能有点铲屎官的自觉吗！”还不等他反应，谛听的唾沫雨一样喷了过来。秦.毫无尊严.夜吓得立刻冲过去抱在怀里，顺便撸了两把毛。
“不气不气……爸爸马上带你出去溜圈……卧槽？！松口！！”
谛听眼睛发红地狠狠咬着他的胳膊，凶神恶煞，瓮声瓮气地骂道：“爸爸？！嗯！？溜圈？嗯！！老夫现在一口吞了你都不带嚼骨头的那种！懂？！”
“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人形自动轮椅！明白吗！”
好半天，一人一狗才停止了人兽。秦夜怒火冲天地将狗抱了起来，走到门外，鬼火漫天的繁华蓬丘再次印入眼中，阴风扑面，他心头的鬼火才算消下去一些。
“每次站在这里，看着偌大蓬丘，才感觉自己没有白做。这个阎王没有白当。”他轻轻撩了撩额发，有些感慨地说道。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他不知道有没有古长安的繁华，但入目之处，鬼影如织，鬼火灯笼形成宛若银河一般的绚烂夜景，在漆黑的天幕下，仿佛第三次阴司文化的火种。映衬着无数亭台楼阁，仿佛都在诉说着：这是你的王都，你的国度。
谛听出神地看着蓬丘，许久才嗤笑道：“小富即安。”
“老地府你又不是没看过，酆都比蓬丘繁华何止万倍？夏商周，唐宋明，上下数千年文明的冲击和交织，还有海外地府的华丽文化。教堂，佛寺，道观，以及那些不出名的教派比比皆是……卧槽？！”
话音未落，京巴猛然跳了起来，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秦夜愕然地看向对方。
京巴嘴唇都在颤抖了：“快……立刻回老地府……马上！！”
不明所以的秦夜迅速转动阎王印，阴风拂面，很快，他们就站在了老地府上空。
老地府几乎已经被归天蛊吞没，下方尽皆是漆黑的海洋，不停蠕动着。大概还有十之三四没有被淹没，那是城墙的方向，能看到织田信长建立的根据地，如同黑潮中的礁石，艰难而坚定地矗立城投。
咔擦咔擦……密密麻麻的咀嚼声不断传来。秦夜一眼望过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谛听身体已经在颤抖了：“发现哪里不对了吗？”
秦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有点……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不过……我还没想起是什么。”
谛听狠狠吞了口唾沫，紧接着怒喷出声：“金身啊！！地藏金身！！”
“那个不要脸的竟然真的把地藏金身偷走了！！他就不能给地府留点念想吗！无耻！无耻之尤！！”
第615章：禁术（一）
“嗷~~不气不气，看你毛都炸起来了，乖~~~”狗蛋连忙给谛听顺毛，然后……
“卧槽！！松口！松口！！他拿的金身你咬我干蛋？！滋……出血了……绝壁出血了！松口啊逆贼！！”
好不容易拖开这条疯狗，秦夜小心翼翼地撩起袖子看了一眼，森森一排压印，看的自己牙齿都在痛。
“……你至于吗你？地藏金身消失，最多镇压不住归天蛊而已。归天蛊吃完老地府就会消失，不足为虑。你至于下这种黑口吗！”
谛听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下方漆黑的海洋，再看向城头零星的鬼火。这代表酆都最后的火种。而他们隐没于无限阴气之中，城头巡逻的阴兵并没有发现他们。
当这些鬼火都熄灭的时候，老酆都就将淹没于历史，再不复存在。
“不必担心。”谛听的低气压太明显，秦夜叹了口气，抚摸了一下对方头顶，立刻缩了回来，幽幽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它不符合时代了，所以二代放弃了它。但……百年之后，一定有一座比它更雄伟的新首府矗立于大地之上。”
谛听没有回答，许久才说道：“二代走了？”
“走了。他说他在也不会回来了。”
“就剩下我们了啊……”谛听出神地看着下方蠕动的黑潮，喃喃道：“最近几年，我其实一直在想，我留下来，到底是我真的挣脱了地藏大人的束缚，还是……这是他们安排的……”
“曾经我以为，是我真的挣脱了。但现在我又分不清了，这一切……”它轻轻叹了口气，看向苍茫的四周，那无垠的阴气黑雾，仿佛笼罩在人眼前，捉摸不清的命运：“是否只是一个圆，从开始我就在其中。”
秦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谛听很聪明，就算本身不聪明，几千年历练下来，天天跟着两位聪明绝顶的人物，也迟早会变成精锐。所以，从二代阎王迟迟不走，从那句考验，它就想到了很多。
“你有没有怀疑过，你曾经拿到阎罗印碎片，我对你的态度却丝毫没有恭敬。哪怕对于阎王印本身，我也应该尊敬。但我不止一次想杀死你。”
秦夜默然点了点头。
他想过，却没有答案，现在却隐隐有一丝苗头。
“因为，我从没想过接任阎王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空中阴风呼啸，谛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摇着尾巴道：“你可能不知道，二任阎王即位的时候，天人两界大门瞬间打开，那是真正的万仙来朝，比仅仅几个土地的朝拜规格高了太多。”
“而且，从二任阎王计划接手阎王位置的时候，天界，地界，无论大小渠道，报纸，都在大书特书……总之，那是一场疯狂的政治秀，是三界共同瞩目的存在。而你，什么都没有。”
“我最开始的想法是，这是何方妖孽？偷了阎王印，或者走了狗屎运找到一块碎片？如果不是某一次天道认可，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如果我当初发现有人在监视你，这是一场漫长的考验。那我早就停手了。但……我伤势太重。还看不到阳间。”
“三界天神共鉴……我都只是在书里看到过一次，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有人实现了……”
秦夜笑着抓了抓对方的毛发：“我也是从不知道，如果知道，有了压力，说不定还做不到这一步。”
现场沉默了下来。许久，谛听才说道：“天界之门在昆仑山。大概五年之后会打开。它在地府处于无主状态下，是紧闭的，只有地府回归秩序才会重新出现，每次只能通过一人。到时候，应该会有天界特使来接触你。”
秦夜微微颔首：“这是后话，不过说到这里，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接下来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什么怎么做？”
“我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发展经济，一个市倾国之力打造阴符核武。你觉得呢？”
谛听沉吟着，许久才说：“很难说。”
“阴符禁术，是你以后维持四常地位的立身之本，当还有一百多年封印结束，你将直面世界诸多地府势力，有大有小，能震慑住他们的只有阎王级别的战力和禁术。禁术的研究，可能短短三十年就成功，也可能数百年没有结果。我们等于从零开始，这个时间绝不会短。”
秦夜皱眉：“你的意思是暂放？但其他几位学者不这么认为，据他们的消息，外国地府已经开始研发第二代禁术……”
“听我说完。”谛听缓缓道：“所以，我们要研发，必须着手第二代禁术，在封印消失的时候，顶尖力量要保持和其他三常一致……”
它顿了顿，不等秦夜开口，它就接着说道：“你还没有看过关于禁术的封印卷轴吧？禁术根本不像阳间的核武器那样……你先带我去离镜宫，这里不好施展。”
整个地府恐怕现在只有它和几位学者最清楚什么是禁术了……秦夜点了点头，阎罗印轻轻一转，他们再回到了离镜宫六层。
这里一如既往的静谧。刚出现，谛听就从秦夜怀里跳了下来，爪子抬起，阴气流动，刹那间，一把五米长，阴气缭绕，上面刻满无数诡异纹路的长剑虚影，就出现在半空之中。
“这就是禁术诛仙。”谛听感慨地看着这把剑：“它来自于二代阎王，和当时所有学者的共同努力。阳间历史上被冠以‘子’后缀的学者几乎全部参与，鲁班，祖冲之，李春，都曾参与了这场伟业。于四百年前启动，耗时八十年，投入阴灵石一千八百亿，终于凝铸完成。”
“四百多年前，希腊地府悍然掀起第二次阴司大战，三万底比斯圣军冲出奥林匹斯山，上千万‘贺浦力持’，数不清的‘光荣军’，条顿骑士团，马其顿方阵……你难以想象塔纳托斯当时有多么疯狂，十二位教皇几乎全部出动，瞬间横扫欧洲。它旁边的吸血鬼老巢罗马尼亚，差点被灭族。”
“公然撕毁阴司反战条约的希腊地府，当然受到了其他三大地府的联手反击。不过……他们首先遇到的敌人，是隔海相望的非洲冥府酋长联盟。”
秦夜兴致勃勃地听着这一段历史，二代只是讲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偶尔会用典故，这些都记录在地府传承的资料上，他还没来得及看。
仿佛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展露在他面前，任何能坐上四常位置的，都绝非善于之辈。
似阳间，却又不是阳间。同样的国家，同样的地域，完全不同的展开。这种时光交错般的感觉，带给他无比强烈的冲击。
谛听的声音缓缓继续着：“非洲，是唯一一个没有大型地府渗透的大陆。他们信仰的是灵魂图腾。各个部落都有他们自己的信仰图腾。这些图腾就是一个个阎王。而他们有一个共神，名为……羽蛇神。”
“它们没有正式的冥府构成，甚至一盘散沙一样以部落崇拜的方式分布在非洲各处。比如撒哈拉沙漠，只有一个强大的图腾。而它和最下方的卡拉哈迪沙漠之间的广袤绿洲，又集结着十几个部落……”
它停顿了一下，看向秦夜：“是不是觉得无所谓？”
秦夜不置可否，谛听这么问，必定有玄机。
“如果我告诉你，每一个图腾的守护阴灵，都是阎王级别呢？”
卧槽！
秦夜倒抽一口凉气，非洲……有十几个阎王？！
“在希腊冥府横扫欧洲之后，他们面临两个选择，东进中东，将会面临另一大地府埃及的挑战。当时，埃及的十位法老，胡夫，美尼斯，拉美西斯，蒙坦卡图等等，早已经收到了欧洲沦陷的消息，最著名的，曾经击败过蒙古铁骑的‘马木留克’大军甚至放到了如今的沙特阿拉伯和土耳其。阿努比斯也亲临前线。很明显，塔拉托斯再疯狂，也不想面对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冥府。”
“所以，他选择了南进。”
“面对的就是以羽蛇神为首的非洲十几位图腾阴灵，十几位阎王。”
“希腊再强大，面对瞬间统一起来的非洲，也久啃不下，也就在此刻……希腊冥府终于展露了它最后的底牌，禁术神圣誓约之枪初露锋芒，瞬间击溃了羽蛇神，整个非洲群龙无首，希腊大军杀入。”
第一个研究出阴司核武的……是希腊吗？秦夜若有所思地想道。
他叹了口气：“当时，塔纳托斯想的是震慑。然而，世界局势变化何等风云诡谲。他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换来了三大地府的齐齐侧目。华国七位阎罗尽出，六方鬼王归位，印度八部众道主尽出，齐聚麦克白。集结了几十位阎罗和数亿大军，开始了解放欧洲的进程。史称‘第二次神谕之战’。”
“也是从这一战后，各大地府都开始研究禁术。近百年后，四大地府研究完毕，确立了四常地位，然后开始扫除异己。地府世界格局因此而确定。”
虽然谛听说的和禁术本身构成毫无关系，秦夜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这是了解到禁术真正实力的契机！
一位最强大的阎王，统御非洲的羽蛇神，竟然被禁术击败，为希腊打开了通往非洲的大门，这种战略资源……真的等同于二战末期的原子弹！甚至犹有过之！
那为什么……谛听还说“很难说”呢？
第616章：禁术（二）
秦夜很喜欢这种娓娓道来的方式，了解禁术这种阴司至高力量，不仅仅要了解它的构成，更要了解怎么用这张牌，历史上它发挥了怎样的作用，以史为鉴。
他仔细听了下去。
大殿里沉默了片刻，谛听爪子抬起，诛仙的幻象3d图一样，从各个方位呈现：“这就是华国倾尽科研技术的结晶……如你所见，所谓禁术，首先，它需要一个发动的‘载具’。”
秦夜点了点头，这把剑，应该如同阳间的核武载具导弹和火箭一样，虽然外貌千差万别，但本质同源。
“只有阎罗级别能够挥动。发动一次禁术，这位阎罗五年内没有可战之力，它会吸干阎罗的阴气，用于最后的爆发。”
“而它内部，是数以亿计的阴符。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否理解，这些阴符排列其中，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形状，一旦阴气激活，它将从外向内疯狂凝聚力量。最终由无数的阴符连环引爆，分裂出现点亮最高阶的阴符，从而达到恐怖的效果。”
秦夜揉了揉眉心，这就像是一个火堆，里面埋着一颗炸弹，周围的燃料尽了，才能点燃它的引信。而周围的燃料，更是能给这最后的辉煌增加无比的威力。
“核裂变？核聚变？都有些相似啊……不……更像逆向的核裂变。”
核聚变就是小质量的两个原子核合成一个比较大的原子核，核裂变就是一个大质量的原子核分裂成两个比较小的原子核，在这个变化过程中都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前者释放的能量更大。但现在阳间的核武器都使用的核裂变。听谛听的比喻，阴司的禁术，反而更像逆向核裂变，或者核聚变。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莫非……第二代禁术，就是要从核裂变向核聚变方向进行？”
谛听不解：“你说的我并不懂。但是，当时希腊只制造了这一份禁术，这才是他们最后低头的原因。正因为如此，他们最后迫于三大常务理事国的压力，放出了制造禁术最核心的理念。“
“那就是……群星。”
“群星？”秦夜反复琢磨着，依赖于长年的不学无术……不！精神修养，还依赖于长年混吃混喝……不！是被收养的时光，他有很多闲暇时间，所以，看过很多书。
“核聚变？”他搓着下巴想了想，喃喃道：“核聚变就是恒星发光的诀窍。无时无刻恒星都在进行核聚变……所以，希腊是从群星中得到的启发，这也说得通。”
谛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你在揭开禁术的封印前，最需要的做的事情，是决定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它的声音严肃了起来：“回到之前的话题，华国地府要研究，就只能研究二代禁术。否则依旧落后于人，也就是说，这一百五十年中，你必须弄出第一代禁术，还要开发第二代禁术。在结界打开的时间后，你起码要保证第二代禁术有了大的进展。”
他目光深深看着秦夜：“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无法预料到，所谓二代禁术有多么可怕，威力有多强。哪怕你拥有第一代禁术，威力却远不如第二代，甚至还会被其覆盖，那……它也成为不了威胁。四常的位置岌岌可危。”
“不管你下没下这个决心，你都要仔细听我下面的话。”他爪子指向诛仙，那柄剑陡然放大，出现剑柄的部分。
“顶级灭灵玉。老酆都特产，绝不外泄，作用大概是祛除阴符中其余残渣，只留阴符通过这里，到达剑身。类似的祛除装置，剑柄上还有六个。光这一寸灭灵玉的价格，就足以买下蓬丘！”
“还有这里，黯鬼炎罗心，同为酆都特产，同样绝不外泄。它铸就的剑格可以为阴气增幅……不光是这里，锋、脊、从、颚、茎、首、箍、缰……全部都是最顶级的材料，当时由鲁班门徒锤炼十余年而成……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秦夜微张着嘴，脸色有些僵硬，他当然明白这代表什么。
他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负着手踱来踱去。最后，目光复杂地看向了外面庞大的蓬丘。
事情需要鬼力去做。但现在……蓬丘并没有什么特产！
别说听都没听过的灭灵玉，什么什么心……连矿都没一坨！
想要得到这些材料怎么办？
交易是不可能的，别国类似的材料绝对不会外售，和没有禁术的国度交易这些，很容易引起警觉。最好的方法……
开荒！
就像他点亮还阳灯，打通宝安到武阳的道路一样。仅仅是拓宽到一个省的几条路，就要数月时间。而且，还无法保证能找到想要的材料。运气差点，开荒全华国才能找到！
这要多少人？多少财力物力？如果他真的立项了，能不能等得起？
在漫长看不到头的科研道路上，他会不会丧失信心？学者们会不会？
要知道，如果万事俱备，却只欠材料的东风，足以让人发狂。而太过急躁，绝不适合他现在的位置。
研究核武的顶端力量，恐怕只要十几位阴灵就可以，但搜集材料的过程，却是一个漫长而耗费鬼力的过程。最关键是，这还和现在的情况冲突。
现在要的是深耕，要的是发展，如果将精锐鬼力投入到禁术这个无底大坑里……天知道多久才有回报！
而且，还是第二代禁术……
不夸张地说，现在处于一个百年大计的时间节点。一时间，他也犹豫了。
“你准备怎么做？”谛听第二次问他。秦夜终于停下了步子，叹了口气道：“读书！”
“先去传承的东西里找找禁术到底是个什么鬼！我相信这种东西，绝对有详细的记载。重要的是材料！承载阴符的武器材料！这不通过全国范围的开荒根本别想找到！我特么现在才拿下东山省而已！”
谛听点了点头：“其实……我倒另外有个方法。”
“什么办法！”秦夜立刻追问。
“天界大门。”谛听肃容道：“五年后，天界大门打开。有些东西，现在的地府没有，不代表天界没有。”
秦夜目光一闪，对啊！那可是存在了几千年的天界！
还不等他高兴，谛听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天界运行的是灵气体系，哪怕有符合阴间禁术的宝物，也绝对不多，且价格不菲。你用什么去换？”
秦夜暗骂了一声mmp。
现在一无工艺品二无美术品，莫非用自己尊贵的屁股……不，龙臀？
“麻烦你再帮我管理一周。”他叹了口气，身形化为阴风消失。谛听皱眉：“怠政可不是好现象……你去哪？”
“学习！！”秦夜没好气的声音虚空传来。
………………………………
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就去了五天。秦夜窝在自己的寝宫里，仔仔细细地阅读着面前的卷轴。
如他所料，诛仙这种东西确实有记录，详细到每一个阴符，详细到怎么排列。他看不懂，不过，后面的统计价格，和材料名单，出处，形成条件，他却看得懂。
“歧路……剑从铸造唯一性物品，为特殊阴灵序列2‘歧路’之骨骸……”他头痛地摁着眉心，继续看了下去。
“死择……触碰的任何生灵无论人还是阴灵，都会瞬间灰飞烟灭。只诞生于幽冥界，所在之处，大地一片漆黑，中心必有能通向地府之通道，死择本体奠亡鸟生存其中……这是生物？生物的某一部分？”
越看越头痛，这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科技团队，还要有无数的生物，矿物，环境资料！
这个百年大计的时间点，根本不是那么好决定的！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怨魂晶，只有在阎罗级别的阴气或生物照射下才会出现，一旦发现怨魂晶，附近必定有类似生物或阴器。后天形成，成长环境极其复杂。任何怨魂晶矿不会超过一千公斤，目前记载，最小的仅仅有十公斤。极其稀有。同时，一省范围内具有唯一性，也就是说，一省内只会同时出现一座怨魂晶矿……”
他忽然停住了。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他皱眉想了想，忽然，脑海中一亮，猛然站了起来。
沙皇发现那个蒙古大墓，就是因为率先发现了怨魂晶！
“也就是说……俄罗斯地府，竟然有染指禁术的嫌疑？！”他思维急速转动，脊背上冷汗一层层冒了出来。
以俄罗斯地府的实力，应该就只有三位阎罗级别的存在了。哪怕造出禁术，他们也不可能荣登一流地府。但是……
到时候，华国地府左有埃及地府，上有俄罗斯地府，下有印度地府，局面就太差了！
诚然，怨魂晶如此珍贵的东西，也很有可能用到别的地方。然而……绝不排除俄罗斯地府在偷偷研发禁术！
“不……如果是研发禁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里有怨魂晶？”
他踱步的速度越来越快，眼中精光四射，刚说完，又自我反驳：“也不一定，他很清楚华国知道这是什么！所以不如说出来，顺便看看华国的态度对邻居持有禁术的态度？这是极其危险的试探！”
“当时我好像只说了‘以后再说’？我说错了，我应该直接严厉反驳！知识太少了……没想到鲁缅采夫还藏了这么一手！”
“对……应该是这样，他手里握着可能有成吉思汗英灵的线索，这就是他们交换的把柄，这位阴灵对华国地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在换取，换取华国的态度支持……不，是态度暧昧！只有我们暧昧了，他们才敢动！”
深吸一口气，他垂下眼眸。国际的局势，真的是一环套着一环，表面的行动永远不是最终的目的。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份卷轴，恐怕……几个月后他会犯下大错！
他怎么可能容忍俄罗斯地府拥有禁术？！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第617章：帷幕的开端（一）
愣了三秒，他深呼吸好几口，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摸着胸口：“镇静……你爸爸二代已经走了，地府没人给你收底。你的每一步都关系着地府成败，遇事三思而后行。”
这是二代走后，他给自己定下来的决定。遇事三思。
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数秒后，阴气动了动，数只知更鸟飞了出去。这才轻轻拂了拂衣袍：“来人。”
“大人。”王成浩走了过来。秦夜这才说道：“准备茶会，本王要宴客。”
“是。”
很快，数位穿着古装的阴灵飘入离镜宫。进入会议室。
权景浩和刘昌闵守在外面，内部，是数张古式桌椅，造型精致。背后放着一展钟馗捉鬼屏风，是蓬丘新贡上来的。方形短桌上摆着一盏盏茶水，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阴气。
秦夜端坐于主位，下首，祖冲之，李春，鲁班等人猎猎在座。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各位回来也有一周了。我让阿落刹娑和谛听安排各位，不知是否满意。”
商鞅有些意外地看了秦夜一眼。
这是一位很年轻的阎王，行事作风上看得出来，还有些跳脱，有些稚嫩的痕迹。这个稚嫩不是说思维，而是说作为一位阎王的处事和语言行动。
但是没想到，他坐在自己的国度中，真正开始处理事情的时候，竟然是不急不躁。把他们全部召集过来绝对有事，却没有单刀直入，给了大家一个舒缓的空间。
“有劳阎王挂心。”想到这里，他笑着开口道：“我们被分到了不同的部门。虽然不是一二把手，但是全都是总顾问。鲁道友更是总工程师。”
秦夜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清冽，阴间就不会有有温度的东西。茶现在都是奢侈品，只有一片小小的地，茶山都算不上。平常鬼民根本没法喝到。
轻轻放下杯盖，他微微一笑：“但是，各位满不满意呢？”
“满意。”祖冲之笑道：“本来我们就都是科研为主。真要让我们做一把手也没那个能力。最近我们都在和同事们沟通，华国现在的处理方法和以前的方法有很大差别。还在适应。”
秦夜斜过目光，轻轻拂着茶杯，缓缓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要生存，就不能不变。二代留给本王这样大一个摊子，不变可活不下去。”
他开了个玩笑：“为了撑起这个家，本王可真是脸都不要了。说起来可能各位会发笑，现在但凡有任何出国的任务，都是本王更改面容之后亲自去执行。我期待着啊……期待着麾下谋士如林，武将如雨的那天。诸君，共勉。”
“共勉。”“共勉。”“一定有那一天的，阎王放心。”
秦夜笑着抿了口茶，不管做得好不好，总归要学着去做。而不管怎么做，首先阎王逼格不能丢。
茶很不错，和阳间完全不同的味道，一股冷泉入喉，却不觉得冰，只感觉一种凉爽。仿佛……更柔和的冰沙。
“今天召集各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放下茶杯，他整了整脸色，手轻轻一点，一幅世界阴气地图在虚空展开：“各位回归之后，还没有和各位好好聊过。本王很想知道，现在的世界格局。”
所有阴灵脸色都肃然起来，随后全部看向了吴道子。
“那下官献丑了。”吴道子也不推托，仙风道骨地走了出来，朝着秦夜一拱手，转身直接说道：“自从第二次神谕之战后，为了确定地府的地位。为阴司世界作出一个规范，由十大地府发起了阴司地府联盟。票选出了四大公认的最强地府，成为常务理事地府，两百年后，已经统称四常。”
秦夜轻轻点头，听得非常认真，地府的传承太多，他连地府志都只看了个开头，还停留在地府历史，后土化六道，盘古开三界上面。有汲取知识的机会，他就如同海绵吸水一样，绝不会放过。
他的态度让吴道子非常认可，他一挥衣袖，指向了华国的位置：“如果说地理，印度，华国，地理都不算好。埃及稍好一些，最好的，是希腊地府。”
“华国地府上有一流地府俄罗斯，右有二流地府日本，周围十几个不入流的地府。下有印度，西有埃及。秦阎王……您可知为什么这就叫不好？”
秦夜莞尔一笑。
这群人……很认真。
他们竟然敢试探一位阎王的知识，如果他是昏君，吴道子现在就要人头落地。
撩龙须，是为死罪。
但他们为了能随时补全阎王的漏洞，竟然还真的撩了！
简直想为你们点赞呢……真羡慕你们有这么好的君主……秦夜省略心中对自己的赞美一百万字，故作沉吟开口道：“任何大国，辐射范围都极为庞大。多个大国在一起，影响力相互纠葛。反而会削弱彼此的影响力。比如亚洲，是朝鲜，日本，新泰，老挝柬埔寨对华国朝贡。”
“但是一过马六甲海峡，风向完全不同，下方的文莱，马来，斯里兰卡，香料群岛都是对着印度朝贡，说起来，我们藩属国比起希腊真是少得可怜。”
“是。”吴道子欣慰地点了点头：“希腊坐拥整个欧洲，光藩属国就有几十个。埃及也有数十个。他们的财政也是最好的。因为，阴司联盟有一条：藩属国百年一次大朝会，必不可少。光是这，就创造了无数的财富。”
秦夜适时地引过话题：“那么……要怎样拓宽财政？难道只有等华国版图全部点亮？用特产和阴灵石做交换？”
商鞅忽然插嘴道：“阴灵石是硬通货币，相当于黄金。平时是不会轻易启用的，一般是作为储备基金。其实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个办法。”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他深深看着秦夜，恭敬道：“那就是……提高国际影响力。”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无主之地。”他也站了起来，带着一丝兴奋走到地图前，在非洲和南美洲，澳洲上狠狠点了点：“这是三大无主之地。所谓无主，不是说他们没有阴司。相反，他们有，而且很多！比如非洲阴司酋长联盟。”
“再比如南美洲各种土著死神。这些地域，特别是非洲，南美洲，蕴含资源极其丰富，无论是战略资源还是产业资源比如这一百年，埃及地府和印度地府关于南美洲，关于印加苏帕伊死神领土之中的甲上等级农山空想之山的开采终于得到了结果。由印度地府胜出。这就是钱！数不尽的金钱！”
“这些地府，错过了初期地府战国的时代。它们出现的时候，四大地府已经呼风唤雨，根本没有它们置喙的余地。但是这些地方又诞生过多种死神，常年都处于互相攻伐之中你可以看做非洲的战乱区。它们谁都认为自己才是这块土地的领主。没有决出最后的胜负之前，阴司联盟是不会承认新的死神的。”
“然而，它们也要发展，和别的地府打仗也要钱。于是，不得不招标，让有实力的地府来开发一些顶尖资源。鬼力，那里有的是！而且地府的开采资源都不需要太过昂贵的设备，只要最后和对方分润，这些钱就和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原来如此！
秦夜了然地点了点头，和阳间非常相似。
“而且还不仅如此。”李春也站了起来，指着非洲说道：“比如，他们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怎么办？必须得请高阶地府评判，或者摆平。比如某某地府出现了化生级别厉鬼。比如某某地方出现了阴间反噬阳间，甚至阴气黑洞等等现象。他们根本没这个能力解决。”
“这种求助，给的报酬都不低！也是拓宽财政的好办法！”
秦夜听得兴致盎然，阴司世界，毫不比阳间世界逊色！不过他很清楚，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俄罗斯地府呢？”他终于问道：“它怎么样？”
现场忽然沉默了一下。所有人目光都移动到了俄罗斯那块广袤的土地上。许久，鲁班才开口：“俄罗斯地府……是有冲击顶尖地府的潜质的。”
“首先是资源，它的国土足够大，世界第一，资源蕴含量非常丰富。”
“其次是人才，二战，一战，给他们输送了太多名将。他们的军事底蕴绝对不弱，而且，间谍工作，是毫无疑问的世界第一。”
秦夜屈指弹了弹桌子：“那么它为什么一直冲不上顶尖地府呢？”
“人！”商鞅肯定地回答：“阳间人太少！死的人不够多！阴灵不够多！”
“阴灵不够多，所以无法形成城市，导致明知道有些地方是高级资源，却因为路线太长，无法接入鬼民文明网而放弃……大人，虽然它有这个致命缺点，却也千万不可小看这个地府。它其他方面的实力……很强！”
秦夜再次点了点头，出了口气：“它们……有没有制造禁术的想法？”
一句话，全场死寂。
禁术，是阴司不能提的话题，尤其是和俄罗斯地府联系在一起……不，和任何一流地府联系在一起，结果都只有一个。
灾难。
一流地府会利用它谋求政治权利，顶尖地府绝不会允许！这会破坏一个地区的政治平衡！
一方努力争取，一方努力压制，最终的结果就是战争真正的灾难！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阎王不会说废话，还没有等众人问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秦夜轻描淡写地拿起了茶杯，轻轻抚弄着杯盖：“俄罗斯地府想和华国地府达成一项交易，这是他们出现在韩国的根本原因。为此，他们等了数十年。”
他手指轻轻一动，蒙古国的地图被迅速放大：“沙皇的意思，是不想让蒙古国存在了。”
“因为……它们地面上，出现了一块怨魂晶矿。”
“什么？！”“这……怎么可能？蒙古根本不可能出现神器级别的阴气照射！没有怨魂晶出现的条件！”“不……怨魂晶……他想做什么？灵晶反应堆的主材料之一……这是……他们在偷偷试炼禁术？！”
第618章：帷幕的开端（二）
刹那间，惊呼声此起彼伏，但马上就安静了下去。
所有阴灵生前都经历过大风大浪，此刻，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了秦夜。
“不用看我，这是本王唯一得知的消息。”秦夜凝重说道：“阿落刹娑已经亲自前往蒙古国，相信很快就带回来消息。不过别指望有太详细的东西。一旦失去先手。能看到的只有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关键的是……接下来怎么做。”
他弓起身子，上体前倾，环顾整个鸦雀无声的大厅，沉声开口：“发现这件事的半小时内，我设想了一些小问题，全地府恐怕只有你们能解答。”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按照地府志的排列，材料分为甲乙丙丁以及最高的甲上。怨魂晶显然是属于甲上序列。这种天材地宝的出现……会不会连带出现什么异象？它是否只能用于禁术？”
“会！”张仲景捻着胡子肃容道：“下官有听说过，怨魂晶出现之初，十里黑地，无任何生物，踏入其中必死无疑。无日无夜，都能听到厉鬼哭嚎。”
他顿了顿：“至于是否应用禁术……起码怨魂晶目前开发的所有功能都和禁术有关。”
“不仅如此。”张衡迅速道：“我曾亲自参与过灵晶反应堆的建设。怨魂晶……名字听起来很普通。但是，它的本质……是将一切东西过滤！一切非阴间的东西。然而，它偏偏诞生在阳间！”
“这就相当于在阳间开了一张巨口，无时无刻都在过滤周围的物体。它诞生阳间，周围没有阴气，会黑洞一样吞噬一切事物！我们曾做过计算，如果时间无限，怨魂晶可以吞噬整个阳间！”
秦夜点头道：“速度很慢？”
“很慢，但从不停止！在阴符材料学上，这种极其珍贵的晶体引起的现象有独特的称呼，叫做……吞噬黑洞！”
“它的本质和黑洞没有区别！对于阳间来说！”
秦夜深深颔首，看着众人道：“那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为什么会告诉我们？”
所有阴灵目光闪烁，数秒后，商鞅倒抽了一口凉气：“您是说……那片怨魂晶储量太大，它们……守不住这个秘密！”
祖冲之立刻说道：“历史上，最大的怨魂晶，是位于百慕大三角发掘的一千七百四十二斤怨魂晶。被称作‘黑暗之心’。它哪怕一克，都足够灵晶反应堆使用一周。灵晶灵晶，晶就是指怨魂晶，灵，则是指特殊阴灵榜排名序列3的阴灵也是最特殊的，半灵半物的存在：阴太岁。”
“两者结合，就是禁术的心脏启动禁术的动能所在！”
李春沉吟道：“阎王说的没错……很有可能那片怨魂晶太大，甚至超出了‘黑暗之心’，他们畏惧华国的耳目，不敢也做不到独吞！这才不得不通报华国！而且……现在想来，他们在韩国弄出这么大的震动，恐怕是故意为之。”
商鞅眼眶里鬼火连连跳动：“只有这样，才能将不问世事的华国从闭关锁国里炸出来。才会正式和他们谈判，如果华国没有反应，等刘裕真的建国，之后在过个三五年，就是俄罗斯地府真正挖掘怨魂晶的时间……这么说来，韩国事件的后续……现在才开始展开！”
秦夜诚恳地拱了供手：“诸位，可有教我？”
死寂。
足足十几分钟，商鞅才开口了：“秦阎王，首先，您要知道，政治是复杂的，一句话往往字面和意思大相径庭。比如对方说的话。”
“他在询问华国……”他的目光凶戾地看向外面，仿佛透过千山万水，看到了俄罗斯地府那位沙皇的身上：“询问我们……允不允许？”
“这么大一片怨魂晶……我们允不允许他拿走？”
“如果允许，他们必定会奉上极其珍稀的厚礼！然后……作为交换，划走蒙古国埋藏着怨魂晶的国土，甚至灭国都不需要我们派人……这才是接下来的流程。”
秦夜目光霍然一闪。
联系起来了……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和现在的分析完全联系起来了。
那就是……鲁缅采夫已经暗示了。两位阎罗亲临，叶卡捷琳娜大帝和彼得大帝将会亲临，亲临！
区区一个不入流地府，为什么要两位阎罗前往？
蒙古地府不够格，但是怨魂晶够格！
“还有一件事。”商鞅声音郑重无比：“关于阴符的构筑，思路，这是一个顶尖冥府的最终核心！一流地府要自己研究出来太过困难。您千万要当心，俄罗斯地府如果一旦真的在打造禁术，那么……”
秦夜只感觉脊背上汗毛倒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有可能是某个顶尖地府对华国起了野心！将阴符的构筑思路告诉了俄罗斯地府！
顶尖地府之间，差距极小。
突如其来的百年闭关，虽然不知道华国地府出了什么事，但是肯定出了大事！换做他是湿婆，塔纳托斯，阿努比斯，恐怕同样会有这种做法！
“他们要攻打华国？”
“微臣无能，信息太少，还不得而知。”商鞅鬼火跳动极快，沉吟道：“但是，哪怕真的有野心，他们也绝对是用俄罗斯地府做马前卒，试探一下。禁术这种东西，他可以告诉对方一些概念，一些想法，然后自己脱身事外。这是阳谋，就像某次秘密会晤上，假设，埃及地府忽然说：禁术的一些理念，你想不想知道？”
秦夜叹了口气，接了上去：“必定是想的，出于国际地位的谋求，俄罗斯地府不得不接。这一接，就得和接壤线最长的华国产生剧烈冲突……哪怕沙皇知道有这个后果，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商鞅幽幽舒了口气：“用俄罗斯地府来试探华国，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好的位置……甚至，他们不用说出最核心的阴符，只要说出大体理念，就可以。禁术的出现是漫长的过程，华国如果实力没有消退，还有资格坐四常的位置，肯定会注意到。并且决不允许自己邻居出现禁术，冲突将无法避免。”
秦夜沉吟道：“如果试探出华国地府没有这个实力，他们就可能动手？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现在仍然有这个实力呢？”
商鞅冷笑：“那么，自然会有阴司联盟的顶尖地府出手，强行禁止俄罗斯地府继续制造禁术。”
“作为提供技术方，幕后的地府手握主动，对于俄罗斯禁术缔造的进度几乎可以逆推出来。这件事丝毫不存在风险，而且狠狠将了我们一军！好狠辣的手段……而且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根本避无可避。”
国际地府，风谲云诡。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任何一位还活着的阎王，少说……也看过了几百年的风云变化。
大厅里如同停尸房一般死寂。数秒后，秦夜才抬头道：“是谁？”
“你们有没有目标？”
商鞅摇了摇头：“只是推测，只是一种很有可能的情况。甚至……我估计这就是事实。可惜……现在华国根本不敢打开封印。也不敢外派阴差。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这件事从得利方来判断，哪个顶尖地府都有可能。甚至……可能是三家一起！毕竟，曾经几大地府围攻华国都没有成功，他们仅凭一家……我估计还不敢。”
再次安静。
所有阴灵都在沉思。秦夜忽然一笑，抿了口茶：“所以，现在问题找到了。也分析得明明白白。下面，就是寻找解法。”
商鞅，鲁班，吴道子三位阴灵几乎同时出列，脸色严肃至极：“大人……这件事……极其难解！”
“要解开，就必须严厉斥责俄罗斯地府，武力震慑。让他们灭了这个心思。但是……秦阎王……这属于外交纠纷！而且是远比韩国事件严重无数倍的外交纠纷！事关禁术，这必须要公告全球，让全球地府引以为戒！”
“而且，不能华国一个国家说了就算！还有其他三常，也必须参与禁术调查。别忘了，阴司可是在第二次神谕之战后签订了禁术禁止条约。这是国际纠纷！”
商鞅从牙缝中说道：“咱们必须派出使团，和其他几个地府磋商。华国地府领导人必须去站台！秦大人啊……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某个顶尖地府所为，恐怕这才是他们的目的！通过这些使团和华国的态度，和华国能动用的压制力量，判断出华国的现状！”
鲁班幽幽道：“其实也不是没有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兵发俄罗斯。灭国之战。”
这个方法当然不可取。
剩下的只有外交磋商一条路，可惜，华国地府根本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现在派出大使团，选谁？怎么谈？到处都是破绽！自己这个阎王在事关禁术的事情上必须出面，然而……自己懂得可能还不如眼前这几位阴灵多。
而且，这件事情还关系到了成吉思汗可能存在的阴灵……一旦被其他地府察觉，绝非什么好消息。
“秦阎王，首先，我觉得您要确定禁术的态度。再决定怎么做。”吴道子终于幽幽开口了：“我们首先要决定，现在发不发展禁术。这才能决定我们对那片怨魂晶的态度。”
“您对于禁术的看法，关系着下面一切进行的大方向！代表整个新地府的意志！华国地府在国际的立场！”
第619章：帷幕的开端（三）
秦夜开始还没听懂，但马上一想就明白了。
那可是怨魂晶矿啊……而且很有可能是极大的矿区，起码对于怨魂晶这种产量以斤来计算的珍宝来说是如此。
俄罗斯地府或许能允许自己吃不到毕竟吃不到已经几百年了，习惯了。但是……也不希望华国能吃到。
用本国的消息吞了缓冲带国家的怨魂晶？嗯？
恰独食？嗯？
这恐怕会刺激俄罗斯地府无法实现禁术梦那颗脆弱的心如果秦夜真的能办到的话。
树立了对禁术的态度，他才能够去思考，这片晶矿吃不吃，放不放？怎么吃？要怎么补偿的问题。
“我还没想好。”秦夜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筋都在乱跳：“不是不想研究……而是没法研究。现在的情况你们几位都看到了。蓬丘刚打下来半年，各行业都还刚开始发展。我们的据点只有东山和徽省。军力还没来得及打通中央的福临，江浙。”
“还有长江中下游，全都是一片漆黑，修罗道主秦侩汇报谛听，已经去拜会珠州，西川两位道主。他的消息不来，地府没法动！”
“谛听大人重伤，现在只有一击出手的机会，但我不希望动用，这是最大的威慑甚至在一流地府面前，一位阎罗的出手已经算不得威慑。俄罗斯就有三位阎罗。建设兵团还没有彻底扎根，东山都还不算完全被我们掌握。本王想和阳间谈判都毫无办法！”
他长叹了一口气，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千疮百孔，这一瞬间，他竟然升起一种不知从哪里下手的感觉。
没有人说话。
他们能理解秦夜的难处，但是……
祖冲之叹了口气：“秦大人，话虽如此，但是……禁术此事，不可懈怠！”
“它可是顶尖地府立身之本啊！阴间的核武器啊！”
鲁班拱了拱手：“大人，下官多说一句，诚然，这百年我们无法回到国内。但是一直在关心华国的变化。毕竟……阴司的变化，从阳间能推断出一些。”
“60年代，罗布泊炸裂蘑菇云，这是何等壮举？没有这次的行动，我们能否现在坐在阳间五常的位置上？阴司也一样，我们要研究的甚至是第二代禁术。一百五十年的时间长么？很难说，一个技术关口一停十几年不是什么问题。我建议是……从现在做起！”
“附议。”“臣附议。”“秦阎王，请三思，核武是立国之本！是封印解除后华国能坐稳四常位置的唯一途径！”“秦大人，如果现在不研究出来，等待我们的，将是阴司禁术禁止条约。我们没有第二个机会！”
是的，没有核武的国家，几乎不可能再出现核武。国际的压力，是巨大的。
但是……
“这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定下来的事情。”秦夜出神地看着天花板，许久才开口：“起码……得弄清楚其他两位道主，还有阿落刹娑回来之后的消息……到时候再说。”
“大人……”鲁班还想说下去，秦夜摇了摇头，挥了挥手。
众阴灵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飘了出去。
秦夜也没想到，所有回归的老人，这批最熟悉世界局势的老人，全部都坚持要破釜沉舟造禁术。
但真的……国力不允许。全国地图都没点亮，还差得远。
他的考虑，众阴灵能猜到一些，但在离开离镜宫大楼之后，祖冲之还是叹了口气：“秦大人还在犹豫……他犹豫什么呢？”
“他难道不明白阴司核武的重要性？”
“慎言。”商鞅低声道：“正是因为明白，所以秦大人才举棋不定。你应该理解。”
“商道友，仅仅一百四十八年了啊！当初酆都打造核武，投入千亿，那是阴灵石！不是货币！换位酆都冥币都有万亿了吧？如此多的鬼才，八十年才制造出来。现在还要提前一步，打造第二代！”
“是，我和几位道友都参加了当初的禁术打造，但……也只剩我们几个了啊！不说别的，在封印破碎之日，起码第二代禁术要有个大体的影子吧？148年……你确信可以做得到？希腊的贤者圆桌都不敢这么说！”
商鞅叹了口气：“你说的是现实，秦大人顾虑的也是现实。你们是从学术的位置看问题，秦大人是从国家的角度看问题。我且问你，现在的蓬丘，没有任何特产，东山省都没有拿下，拿头来打造禁术？”
“一旦决定打造，那是何等工程？你难道会不知道？好，本官数给你听。”
他清了清嗓子：“首先，是征兵，大规模征兵，然后是装备，精良的装备，再然后，是出兵，目标全国。首先要点亮全国的版图！”
“然后，是什么？是我们蜜蜂一样飞到各个市区和县，甚至村！寻找每一样可能的，珍贵的矿物特产！这要多少年？五十年？一百年？这个工作只能我们去做！现在只有我们能分析出来一些！”
“不……”祖冲之刚开口，商鞅摇头道：“祖道友，听本官说完。还有，新地府成立，地理生态大变，你知道哪些是可用的？哪些是不可用的？光是建立材料学，哪怕围绕着第二代禁术的模具来建立，也需要起码十年。”
他长叹一声：“十年啊……华国封印破碎之前，有多少个十年？”
“但是，现在新地府的发展局势，一旦深耕下去，让鬼才发展起来，先发展教育学，然后稳定东山，拉通东山到宝安的省，将江浙，福临圈入保护圈，我们就有了和阳间谈判的资本！”
鲁班这位纯学者也有些懵：“谈判？谈什么？”
“人！”商鞅鬼火跳了跳：“不，或者说，是魂。”
“那些顶尖的科学家，研究人员，魂魄只要齐聚东山，就有了搞二代禁术的氛围，再加上教育学的推开，有了大批的助手，就有了研究团队的模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秦大人考虑的正是这一点。”
沉默。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出了一大段。看着路上熙来攘往的鬼民，看着两侧接踵摩肩的房屋。李春忽然道：“你是支持先建设？”
“不。”然而，商鞅的话让他们也皱了皱眉头。他显然看到了，苦笑道：“实际上……两难。”
“真的要做，不是不能做。确实如同几位道友所言，时间啊……时不我待。一百四十八年并不长，禁术早一天出来，华国都有早日回归国际这张圆桌的底气。”
他看着漆黑的天幕，幽幽道：“再过一百多年……华国如果纯粹闭关锁国，谁还记得这个曾经的霸主？看看现在……据我了解的，日本试探过两次，俄罗斯地府也敢来试探了……这要放在百年前，呵呵……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国际影响力，地域影响力的下降，对大国来说，比杀了它更难受。华国绝不接受这点。”
吴道子笑了：“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意思，而是秦大人什么意思。”商鞅摇了摇头：“看他的抉择吧……这是百年大计的关口，第三代地府最关键的一个时间点。无论他怎么选，我们陪着新地府一起走到黑就是……”
“走，前面是观阳楼，今日老夫做东，不醉不休。”
…………………………………………
珠江省，珠州市，珠江省的首府省会。
十年前，这里是灯火连天，热爱生活的珠江人，在现在十一点的时间里，必定是灯红酒绿，络绎不绝。
如今，这座城市仿佛死了一样，全城的灯光都集中在城北。城南一片漆黑。
因为城南的几个区，已经如同釜山一样被放弃了。
围着几个区的边缘，有一道长长的隔离带。隔离带上牵着一道道铁链，无数黄色符纸在夜风下哗啦作响，仿佛招魂的纸钱。
里面是黑暗的，总觉得有什么若有若无，恐怖至极的东西在那里，一不小心就会冲出来。
而隔离带后方，是连绵数万米的军警，特别调查处成员。所有人不分日夜的盯着城南方向。军警中央，一位穿着僧袍的老者凭空而坐。离地十米。
他很老了，老得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什么时候西去都不奇怪。然而，他的肤色红润，呼吸之间极有分量，根本不像一个垂垂老朽。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彻，所有驻守人员，目光更加警惕。
这是一个……要命的时间。
字面上的要命。
也就在此刻，老僧忽然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国道中央。
不知何时，起风了。
道路两侧的树木狂岚起来，树冠沙沙作响，而且齐齐往国道中央的方向偏去。所有落叶一层层被卷起来，纸钱一样被带到几十米高，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仿佛有一只看不到的丧葬队伍，刚刚抵达这里。
“先生……”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疯了一样冲到老僧下方，抬头刚要开口。老僧悠然道：“阴气冲破千万了？”
研究员愣了愣，随后拼命点头。
府君驾临！
而且……就在国道百米之外！
这太诡异了！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突然出现在这里，出现之时，距离城南封禁区只有一百二十七米而已！
“不要告诉任何人，贫僧来处理。”老僧缓缓出了口气，悬空走向地面。
白大褂吞了口唾沫，随后低声道：“要发动紧急撤离预案吗……”
“不必。”老僧不徐不疾地走向国道：“和珠江这位一千一百万阴气的府君对峙了十年，珠州可曾陷落？”
“贫僧不死，就可保这方土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