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军镇
王成浩没有说话了。
他在慢慢消化秦夜的内容，他也有过疑惑，和阳间合作明显是更好的做法。为什么秦哥一直不出手？
现在依稀有些明白了，百年阴司的不作为，阳间已经不太相信阴司。在这种情况下，对阴司的无条件投入？那简直是个笑话。
别以为说的天花乱坠当权者就会给投资，这不是水变油的年代。现在的华国领导者，绝对不是吃素的。嗯……顺路拍一波马屁……
两三次的投入不见效，阳间就很可能选择只靠自己。
但偏偏，地府现在急缺阴灵，有了阴灵才有阴兵，有了阴兵才有资格收复故土。这不光是物资可以见效的。
诚然，有了城市，就能收编百年阴灵。然而……城呢？
城中央的国道，是要用阴灵的命去堆的……阴兽，大自然，还有幽冥界……任何一个都是阴灵杀手。在没有占据一座城市的情况下，物资有了，人手不足。没有通往各城市的国道，阴兵打不出去，怎么回馈阳间？
合作过一次，恐怕就不会有第二次。
“必须要打通国道，才能和阳间合作……”慢慢理清楚了思绪，王成浩感慨地看了一眼秦夜：“秦哥，你真厉害，这都想得到……”
秦夜邪魅一笑：“小夜夜虽好，可不要贪杯哟~~”
王成浩所有夸奖的话全被堵死，聊天终结者，而且是以极其花哨的方式，简直是王者级别。
“不止如此。”织田信长看了一眼，微笑着开口道：“秦大人还有一层意思。东山省，是我们第一次遇到的阴灵联盟。或者……可以称为……军阀！”
“这是乱世降至的迹象。任何一个朝代末期，都是诸侯并起，军阀割据。但是，军阀也有军阀的好处。这说明东山省的高阶阴灵汇聚一处，只要敲掉了它，我们完全可以宣布东山省的解放。其他土鸡瓦狗的地方势力不足为惧。”
他有些敬佩地看向秦夜：“以一个省为筹码和阳间谈判，这才有底气，才能要到更多的投资。秦大人，佩服，抓机会和对人心的理解几乎无懈可击。有您坐镇地府……我对反攻日本有充足的信心。”
秦夜笑笑：“好歹也活了百年……说到底……”
他目光一寒，冷声道：“一切……都着落在武阳东征身上。打通国道，哪怕打烂所有兵力也要攻下曲阜！之后……阳间的投资，一年后海外商路的开拓……地府腾飞才真正无人可当！”
诚然，可以从宝安开始打通国道。但是，那样会暴露自己。阳间地身份他还不想失去。
武阳东征……地府大肆拓展的开始，跳出之前一村一镇发展的目光局限，真正将眼光放到一省，一片区。站稳脚跟后……就是跟目前阳间最大的三股势力，三位道主坐而论道的时间了。阎罗印的完整，终于可以看到一丝曙光。
“其实……我还有最后的一层意思。”眼前青黑光华大盛，所有人齐齐没入其中，身后上万阴兵接踵而至。织田信长听到这句话，深吸了一口气，愕然看向秦夜的方向，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还有？
他以为自己已经吃透了对方的深意，竟然还有一层？
这是进入幽冥界以前，秦夜最后的一句话，若有若无，织田信长都不敢肯定对方说了没有。
咚咚咚……三人的脚步声落到了地面，紧接着，是上万阴兵的落地声。刚站稳，阴兵就自发地将秦夜一行人围在中央，矛尖齐齐对外。形成一圈水泄不通的防御。
幽冥界，放眼看去一片青黑色。满地都盛开着忘魂香。这一处幽冥界明显比谛听所在之处大得多。甚至能看到远处朦胧的山川。
没有阴兽……秦夜摁着眉心，努力回忆着幽冥界的特征。作为地府与阳间之间的夹层，它以盛产阴兽为名。但数目并不多。地府的阴兽才是兽如潮水。这里的阴兽……恐怕十几公里只有一只。但一个区域出现多只阴兽时，就会决出一位王者，被称为王兽。
除此之外，幽冥界的面积比阳间和地府都大，地府面积和阳间一样。夹在中间的幽冥界为什么会更加庞大？秦夜不理解，或许地府志上有相关解释，不过显然不是他感兴趣的范围这明显涉足了空间学说的方面。就像为什么谛听所处的幽冥界明明在地府之下，实际上它们是存在于地府之上的一样。
不要用眼或感觉来判定幽冥界的方位上下，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秦大人。”看着秦夜沉吟不语，织田信长走了过来，低声道：“您刚才的意思是？”
秦夜做了个嘘的手势，飞到空中，沉吟道：“也不算意思吧，算是我的一个猜测。如果没猜错……我们这一行恐怕会拿到不菲的好处。”
放眼望去，四野一片寂静。没有一只阴兽。整片大地只能看到一个个树桩。不知道多大的森林被砍伐得一干二净。这是六万阴兵过境的后遗症。
目光没有停留，他继续看向远方，终于发现，就在大地的尽头，有一片城池模样的黑影！
“居然真的有？”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随后立刻带上织田信长和王成浩。化为阴风飞了过去。
“这是……”两人同样看到了远处的庞大身影。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城市……这里……居然有座城市？”王成浩难以置信的惊呼道。模糊看去，那是一座兴建完好的古式城郭。外面有长长的城墙。上方有烽火台，?望塔，堡垒等等。天堑一样隔断了目光。
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出现在织田信长脑海，他猛然看向秦夜：“这就是您的猜测？居然真的实现了？”
“没错……”秦夜感慨地笑了起来：“战争啊……还真是发财的第一利器……”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王成浩一脸懵逼。但没人回答他。因为两人看向那座城池的目光，都充满了火热。
刷拉拉，他们最先飞到了城池上，秦夜将两人放了下来。自己则飞得更高，放眼望去，城里所有风光尽收眼底。
外围是十米高的城墙。完全由砖石磊成，不知道加了什么粘合剂，城墙壁上安放满了一种角质倒刺。应该是某种阴兽的牙齿，非常锋利。整座城市并不奢华，而是实用，明显被分为了几个区，每个区都带着显著的军队风格，这赫然是一座军城！
里面的房屋有一部分是木头堆砌，但更多的是砖石打造。地面平整，甚至秦夜看到了打铁的炉子。商铺，酒楼，居然还有妓院？
不过，一个阴灵都没有。
许多房屋，帐篷上，还有一面面旗帜。孤独地随着阴风飘动。
秦夜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铁匠铺门口。织田信长立刻跟了上去。
这间铁匠铺极大，应该是官营的，占地恐怕有上千米。刚走入，里面阴风扑面，甚至鬼火都没有熄灭。
秦夜若有所思地走了进去，可以看到里面被分成各个区域，已经用上了流水线工作法，还有数十套没有做完的铠甲留在流水线上。旁边放着一些工具。一个足足有十米大的炉子，里面青色鬼火烧的正旺。
“还没走多久。”织田信长沉声道：“应该在半天以内。我认为更有可能……当乾坤大挪移展开的时候，对方马上就选择了撤离。”
秦夜拿起一根……炭火？或许是，摸起来很像骨头，但里面显然添加了其他东西。在炉子远处堆得如同小山。秦夜往炉子里丢了一根，顿时，鬼火啪啦啪啦冒起无数火星。
果然是炭火……
“化学？”秦夜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走到流水线旁，指着铠甲：“军工业。”
“锻造加工业。”
他走了出去，大批阴兵已经赶到，随着织田信长一偏头，顿时水银泻地一样踹开每个房门。
秦夜没有管它们，而是看着街道上的酒楼，赌坊，妓院，一个个数了过去：“娱乐业，**行业，城市规划……对方的文明发展，比新地府至少要快二十年以上。”
他们说的非常轻松，王成浩一直在注意观察着他们，他知道自己的经验比起对方太少，所以更注重细节，不想辜负了对方培养自己的希望。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忍了好几秒，秦夜仍然在和织田信长对周围的一切不徐不急地讨论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你们一点不急？二十年啊……十年就可以称作一个时代！而且，这座城再好也不在阴间。而是幽冥界！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高兴是吗？”秦夜终于想起了还有一脸懵逼的一尾同学，转过来笑道：“很简单……因为，这代表以后我们的战利品有多大。”
战利品？
你怕不是搞错？经济发展得好还是战利品？下一秒就是黄金舰队，飞龙骑脸吧！
“是……他们发展得越好，我们打下曲阜之后得到得东西就越多！”秦夜兴奋的看着四周：“城不在地府？不重要，阴魂从阳间下来照样要过幽冥界。这作为地府入口甚至都超规格了。但真正重要的，是技术！是会这些技术的阴灵！”
“这座军镇，它告诉我们孔末已经将鬼城发展到了什么地步！这才是我在谷城县想看到的东西。而这些技术，只要打下曲阜，我们都能得到！就算得不到，我也白赚了一座城。哪怕作为幽冥界的据点，以后探索幽冥界的契机，也赚得盆满钵冒。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don't worry, 小case。”
第407章：战争财
什么发财最快？
抢银行？
nonono，那才几十万，银行不可能有多少现金给你。特别是华国银行……都特么数字化，无现金社会了……
只有战争，唯有战争！
获得的不是几十万，而是几十万亿！是一国，一城，数百万人！还有无数的珍稀特产，黄金白银！
王成浩张大了嘴，他终于反映过来了。
一座城……一座比目前新地府设施更完备的城。
它空了，它干净了，它就像脱光衣服的少女，仍任采摘。如今，就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卧槽……城……新城？我们……有一座新城了？！”他数秒后才猛地跳了起来：“不是……我们什么也没做……怎么怎么就有了座新城？！”
秦夜木然脸：“不是……你的反应速度能不能更慢一点？进来之后没发现空无一人吗？套子都不带了你还没理会这是什么暗示吗？另外啥叫什么都没做？我就不乐意了……本官不是让一万阴兵特地来巡视了一圈吗？”
……槽多无口……但现在根本不是管这些的时候，王成浩张大了嘴，颤抖地抚摸着眼前的大地，墙壁，快乐地就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得到了新玩具。足足五分钟才转过头来，满脸通红：“就，就特么转了一圈……就，就有座城了？”
秦夜决定终止一尾培训计划。这种货色还是人道毁灭比较好。
“你说你除了脸还有什么用？”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成浩愕然摸了摸脸：“这不够吗？”
卧槽……爸爸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谁也别拦我！
织田信长忽然开口了：“一座建设好的城市，进可作为探索幽冥界的桥头堡，退，可作为新地府最后一条退路。价值难以估量。况且，周围阴兽都被扫荡了，对方在这里驻扎绝非一两年。这座城堡……至少价值十亿阴灵石以上，果然啊……战争才是最赚钱的。”
秦夜缓缓走到酒楼里，手从一张张黑沉沉的桌椅上划过，冷笑道：“真正的价值，还是它代表的技术。不愧是当初的豪门世家，比我早发展几十年，竟然连化工业，饮食业都做出来了，这还是再在地府崩溃之后……我越来越感兴趣了，他手里还捏着多少好东西？”
“真的是我们的了？”王成浩兴奋地摸着木质楼梯：“它……不会再回来了？”
秦夜根本懒得理这块朽木，朝织田信长抬了抬下吧，对方了然地点了点头：“不会。”
不等王成浩问，他就在桌面上用阴气画了一张简易地图：“王先生，首先你要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弃城而去。”
秦夜仿佛在饶有兴趣的看着古式柜台，实际上仔细听着织田信长的对话。他也想知道，织田信长的真实水平。
这道题，非常考为将者的目光。
织田信长耐心的说道：“你还记不记得，秦大人说过，东三省的道主不敢碰燕京，所以选择从渤海湾渡海而来，染指胶东半岛？”
王成浩点了点头。对方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东山省现在很可能处于水火之中。上有修罗道主，下有十二厉鬼联盟。这座城里却有六万阴兵，如果和地府开战。如此多的兵力一旦被拖住，就给了后方的修罗道主伺机而入的机会。”
他干脆蹲了下来，用阴气在地面上画出一幅地图：“它们不敢赌。所以必定撤兵。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
“对秦大人动手的人是谁？”
突如其来的问题，王成浩愣了愣，秦夜回来已经将谛听的话告诉了众人，他思索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道：“孔……末？”
织田信长微笑看着他，王成浩一拍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了：“对……没错！孔末对于老地府极其畏惧，他太清楚老地府的阴兵只要看一眼就根本走不掉。所以，他怕的城都不敢要？马上撤军，这才便宜了我们？”
织田信长笑道：“具体点说，是对方正要来这里召集军队，却意外发现了秦大人的踪迹。对方认为地府的威胁还在道主之上，所以……临时召集各路联盟成员，一起对秦大人下手。在发现秦大人离开后，接到地府大军杀到的消息。它们又必须赶回东山，所以才有了这座空城。”
看着地面上黑黑的几个箭头，王成浩佩服地看着织田信长，不愧是信长之野望的主角……真人版牛逼啊……
织田信长没有注意到王成浩的目光，而是在曲阜的地方画了一个大黑点，重重锤了一拳，声音也凝重起来：“这个推测应该没有失误！但是，一旦是这样，东山省就绝对集齐了十二位判官联军的所有兵力！还有修罗道主的势力！绝非善地！”
啪啪啪……秦夜的掌声从柜台上传来：“看来新地府本官没托付错人。”
关键时刻，就看出谁是珍珠谁是鱼目了。
比如他身边这个号称一尾的鱼目。
而且是廉价的草鱼鱼目，又臭又硬……
感觉到秦夜不善的目光，急于证明自己的王成浩嗫嚅道：“秦哥……你可要考虑好啊……我怎么感觉东山省就是一个蛊盆。这种局势……你真的要去？”
“它们拿头赢？”话音未落，秦夜收敛了笑容，冷哼一声：“上一次是对方兵力太多，这一次……我，阿落刹娑，再加上地府一万兵力。杨继业大人的援军马上就到！数位正牌阴差，数万大军，它们凭什么赢我们？！真以为阴差拿人，闲杂退避是空头口号？！”
织田信长眼眶鬼火爆闪，沉声道：“大人……您还邀请了杨大人？”
秦夜抬眉点了点头。
织田信长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秦夜将镇守新地府地任务丢给了他。他简直恨不得拔出菊一文字，立刻参与这场大战！
这场战争，夸张点说，说是奠定国运也不为过！
若非大朝会打通十二天罗的脉络，现在哪有底气在东山省一位府君，十二位判官争雄的情况下谋夺曲阜重镇？圣人故里？
一旦赢了，东山省高阶阴灵一网打尽，他就有资格说能庇护东山省，阳间的物资绝对会马上送到！地府将直接开上高速公路，弯道超车！
正因为有把握战胜，看到空城中的科技，秦夜才如此兴奋。
朕的，都是朕的！
王成浩已经听到耳边吹起了天使号角。飘飘然地飘到了大街上，开始指挥到来的阴兵扫荡全城。
“大人……您真的这么想？”就在王成浩出去后，织田信长的声音幽幽响起。
秦夜目光眯了起来，沉声道：“说笑而已。曲阜……不知道汇聚了多少阴兵，我当时被六万阴兵挡住，加持了军阵的阴兵威力实在可怕。我和阿落刹娑做过实力对比的推算，没有十倍的兵力，我们必胜。”
没有人开口。
不知何处的阴风，吹动两人须发衣袂。谁都知道秦夜没说出口的下句话。
胶东半岛明显已经被厉鬼联盟完全掌控，否则手不会伸到徽省和江浙的分界线谷城县来。这太远了。吞并了东山省百年阴灵的军阀们……真的没有数十万阴灵？
但是……
“但是一定要打。”秦夜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一战，就算打烂了新地府，所得也足够我们原地复活！堪称一劳永逸。我简直找不到不发动战争的理由。”
织田信长目光如火，数秒后默然半跪于地，沉声开口：“愿为地府效死！”
秦夜点了点头，收回目光：“走吧。”
“杨大人的部队应该快到了，那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杨家将啊。等他们一到，就是武阳东征誓师之时！”
……………………………………
刷……老地府的天空中，忽然绽放开一片红芒。所有鬼民都愕然的看了上去。
轰隆隆……随着这一片红光闪烁，以往黑沉沉，布满鬼火的空中如同拉开了血红的银河，带着轰鸣蔓延到城外，随后，继续往一个方向前行。
如同一条血色的道路，一眼看不到头。
“还阳灯？”房顶上，明镜高悬镜面微微闪烁。下一秒，无数画面出现其中，最后，定格在谷城县。就在那里，阴差形态的秦夜将一块六边形，拇指大小的晶体摁入千人坑中，顿时，整个千人坑底部，仿佛透明一样。道道红光掩映在地面下蒸腾不已，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才平息下来。
鬼门关偏殿中，阿尔萨斯感慨地看着天的尽头，一道赤红的光柱仿佛黑夜灯塔，照亮鬼门关之外那片未知的世界。黑暗的深邃，唯一的光明，又带着让人窒息的，却让人为之疯狂的神秘。
没有人在出海之前，能预料自己是葬身鱼腹，还是发现新大陆。
仿佛谷城县什么都没发生过，接下来的时间波澜不兴。除了阴兵和织田信长等人回到地府，地府仿佛又进入了曾经偏安一隅的发展模式中。
但是……任何阴灵都闻到了暴风雨的味道。
撼灵堂整天地开工，无日无夜，青白黑三色阴气几乎吞没了这个角落，这是地府地特殊建筑，如同蒸汽时代的巨人一般，鬼火飘渺，阴风四射。
织田信长回来以后，任何靠近摇钱树方向的工地，都能听到时刻不断的喊杀声。还有每天准时的绕树冠长跑。
当然，最显著的，就是阴传媒集团开始铺天盖地的报纸。以连载的方式讲述了前因后果。无论是生前有学识有眼光的人，还是普通鬼民，全都知道……战争，就快到了。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还阳灯连接的，是一片深邃黑暗的大地。在那里，强龙和地头蛇已经撕咬做一团。他们的加入，将会让这块土地的事态直接进入白热化。
当最后三块还阳灯安放完毕，苍茫阴间终于有了信标，那，就是大军出征的时候！
去探索这个未知的阴司，去面对外围一位位诸侯！要么闯过去，要么……止步于此。
第408章：东山局势
“小兄弟。醒醒。”秦夜被乘务员摇醒，睡眼朦胧中，乘务员微笑道：“终点站齐州火车站到了。”
到了吗？秦夜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外面明晃晃的齐州二字无比显眼。
齐州，东山省省会，也叫泉城。现在早已经没有了曾经满火车站叫卖的小摊小贩，乘客拖着行李涌入出站口，纷乱而有序。
距离离开谷城县已经五天了……秦夜看了看表，一边拖着行李走入人流，一边打量起周围的景色来。
上一次下车，还是江浙和东山省的边界安邑市，现在终于踏入东山领土，而且是东山省会……阴阳从来不是分割的世界，两者互相独立又紧密相连。这里阴间到底是什么模样，从阳间可以略窥一二。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刚拖着行李走入出站口，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武警赫然站立左右。
外面还沸反盈天，火车声，喧哗声，声声入耳，随着车门的打开，本该更加喧哗纷乱的出站口，却鸦雀无声。
至少数十位武警，虽然现场没有说不允许说话，却就是没有人开口。无声的压抑中，唯一响起的，只有两个声音。
第一个是安检通道。出口处已经不是危险物品扫描仪，而是一种他没有见过的仪器。每一人走过，就会响起一声轻轻的叮声。
第二个是车站的广播，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请各位旅客带好随身物品，依次过安检。出现停顿复检请不要惊慌。重复……”
看样子……东山省的情况恐怕比自己想象得还糟……秦夜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好不容易等到他进入安检通道。但是刚刚进去，机器立刻尖叫了起来。
刺耳的警笛声环绕整个出站口。刹那间，这里一片安静。秦夜身侧身后的人愣了愣，紧接着尖叫着逃开。周围的武警齐刷刷端起了枪，严阵以待地看着这个少年。不到十秒，他周围已经一片空白。
秦夜叹了口气，无奈的站在原地。人群迅速分开。数秒后，一位披着黑色及膝风衣的男子，散发着拘魂级别的真气，叼着一根烟快速走了过来，两侧军警立刻让开。
“无通知进入吗……而且是拘魂级别以上……”他哼着走到安检仪器旁，刚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场面一度陷入了安静。下一秒，男子猛然抬起头，看了看秦夜，甚至揉了揉眼睛，随后再次直勾勾地看向了仪器。许久，才不相信地问道：“无常？”
如此年轻地无常高阶简直闻所未闻……这句话他忍住了没说。
懒得废话，秦夜将证件递给对方，对方拿过来看了三秒，脸上迅速泛起了堪称亲切的笑容：“原来是第一修大的秦先生，请。”
说完带头朝着外面走去。两侧的武警枪全都抬了起来。
秦夜正要拒绝，这五天，他刚给谷城县和第一修大报了平安，武阳市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对方估计已经等得心急火燎。但就在他刚张口的时候，却闭上了嘴。
要去武阳市，还要从齐州转高铁。为什么不从齐州看一看整个东山的格局？
一省之地，消息汇聚最多的莫过于省会。调查处实力最强的也莫过于这里。
只不过……他扫了扫身边的风衣男一眼，小伙子如此讨好本官是为什么？明显不是武阳市的接站人员。难道本官的脸已经帅到你合不拢腿了？
两人坐上了一辆军用吉普，风衣男自觉坐在了驾驶位上，微笑道：“秦先生，高铁站？这是齐州北站，通的是外省来的火车，内省火车和高铁都放到了南站。”
“麻烦你了。”秦夜微笑着坐上了车，舒适地靠在椅子上：“这是齐州调查处的待遇？来往都有人接送？”
“哈……哪里哪里……”风衣男子笑着发动了车，轰鸣中，车直接朝市区开去。
东山省文化底子极深，一路开过，秦夜赫然发现，到处都有带真气的灵物。或许是一面石碑，或许是一个小型公园中的假山，或许是一块雕塑。这些东西极好地隐藏在各处景观中，丝毫不显得突兀粗暴。但是，却以两公里一件的距离有条不紊地安置着。
他在看着窗外，风衣男子却不停地偷瞄着他，当十几分钟后秦夜终于收回目光。风衣男子终于轻咳一声开口了：“秦先生……您觉得齐州市安防做的怎么样？”
莫名其妙，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外来调查员吧？
秦夜好笑的看着对方：“不错，比很多市级县级做的好太多。这是你们的想法？”
“这是月初刚下达的107条例。”风衣男子笑着掏出一根烟：“来一支？”
秦夜摇头拒绝，男子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点上，抽了一口才叹道：“现在华国灵异大联防，全国都是这样，以省会为中心，辐射周边城市。齐州或许不是做得最好的，但是在副省级城市里，绝对数一数二。”
“而且，齐州调查处分部的待遇应该是全国最好的。每个月，工资是十五万。更有二百功绩点的高额补贴，或者对应的十万人民币奖励。二选一。但凡公差，全部报销。每年还会组织国外团建。大小节日，最高有三十功绩点补贴。”
他吐出一口烟雾，笑着说道：“房子一百平，市中心特别为我们建的，市政府购买。车，一人一辆六十万上下的suv，也是政府奖励。损坏可报销购买新车。并且已经和燕京，东海以及其他各大研究所，著名分部有了学术交流。每年全市调查员，都会有一次外出交流的机会。同时，我们是周末轮休制度。比其他副省级城市的全年无休强太多了。”
你不是吧……
秦夜终于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见鬼一样看着对方：“这是你的任务？”
“啊哈……什么任务……不过是开车闲得无聊说两句。”风衣男子脸上一片尴尬，干咳一声继续说道：“如果您这样的高阶调查员愿意加入，一切手续从简，而且，可以分管一个片区。哦，对了，刚才我说的是鬼差级别的调查员。您这样的级别……恐怕月薪五十万也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功绩点补贴可能能上五百点！”
兄弟……东山已经缺人到这种地步了吗？随便路过一个无常你们都不放过？如果本官显出判官真身你岂不是要跪舔？
或许普通人听到这种待遇，立刻就点头加入。但是秦夜同样清楚，重赏之下才有勇夫。
为何要勇夫？
必定是因为……此地阴灵局势已经到了一种刀尖上跳舞的地步！
这是……收钱卖命！
秦夜直勾勾地看着男子，看的男子心都有些发毛了，这才拍了拍对方肩膀：“兄弟……我是去武阳市上任分部长的……”
“没关系！”然而没想到，他话音未落，男子就急促说道：“我们这边发一个报告过去，武阳市也不会说什么。只要您愿意留在这里，下面的工作我们去做！如果让您受到了半点连累，您随时可以走！”
可以啊……齐州和武阳就是所谓的表面兄弟，塑料花姐妹吧……槽多无口，秦夜不想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沉声道：“东山省的局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就连兄弟城市都开始忍不住抢人了？”
对方没这个意思……男子叹了口气，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您不知道？哦……对了，您在第一修大，那里不得接收外围消息。”
他烦躁地将烟头摁灭。凝重的看着前方：“按照道理，我们是不应该做出这种事的。但是……如今齐州都自身难保，一旦齐州崩溃……整个东山省都会受到震动。我们……是顶在灵异线上的第一座桥头堡！”
车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对方有些急促的呼吸。秦夜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么危险了？”
“是……”男子磨着牙，从牙缝中说道：“年初，一道东山省难以计算的阴气忽然降临省会齐州。当场刘分部长就摁下了紧急情况支援按钮。但是不等支援部队赶到……整个东山省骤然爆发了一道比这股阴气弱不了太多的阴气！”
“这不是一股，而是整整十二股汇聚而成。它们也冲到了齐州，和那股阴气正面相对！没看过的修炼者真的难以想象当时的画面，所有树木树叶全部发黄，发黑……畜牲死绝，无论老鼠飞鸟，还是野狗家猫……您看看外面，有一个人带着宠物吗？”
秦夜愕然看去，果然……没有一个人带着宠物！
男子烦躁地拿出第二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狠狠咬着：“这两股阴气就像在对峙那样……足足三天，三天不见天日。双方阴气忽然消散。紧接着……东山省灵异开始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爆发！而且……在某些地方出现了阴灵聚集地。数个捕食区纠结在一起。甚至……发现了鬼物之间的相互厮杀。”
秦夜眼睛看着窗外，心中却已经飞快地思索起来。
修罗道主越过了京津冀防线，跨海来到东山，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东山省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厉鬼联盟。它们非但阻止了对方的前进，更拉起所有阴兵，准备和修罗道主殊死一搏。或者……让对方知难而退。
乱世出枭雄，这句话不假。无论阳间看起来多么安平，阴司……已经开始进入了战火纷飞的战国时代。
但是修罗道主同样无处可去。
后方就是十二天罗之一，宋武帝刘裕。惹了它可不止惹上一位封疆大史。上方是东正教无名死神，真正的阎罗级别。前方是京津冀大防线，阳间首都。他能走的只有东山。一旦起事之后，想停……就停不下来了。
第409章：进入武阳
今天2更，，，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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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间呢？”
男子苦笑了一下：“阳间……阳间还算安宁。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鬼物会相互厮杀……但这只是看起来的安宁。就在这几个月里，我们已经发现了好几个市区阴气激增，同时那几个地方每天晚上十二点以后，都会爆发拘魂以上，鬼差级别怨灵依附的小型战争。厉鬼之间的战争……到现在已经上百起，而且越来越多！”
秦夜皱眉：“你之前说……危若累……”
“是，危若累卵。”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阳间看起来安宁，但是有两个地方……阴气已经超出了副省级省会能调查的数量！”
秦夜目光一闪，沉声问道：“哪里？”
“莱平，阴气无法计数！曲阜，阴气同样无法计数！”前方已经出现了车站的影子，男子烟嘴都咬扁了，恨恨道：“月初，src总部来人，带来了首都的仪器，我们终于查出来……莱平阴气已经达到了两千一百四十七万！而曲阜……同样高达一千八百四十二万！”
果然是曲阜！
秦夜猛然回过了头，愕然看着男子。男子苦涩地笑道：“没骗你，所以……东山省才拼命发送招募信息，全面提高调查员待遇。曲阜和莱东的人口已经全面撤走。如果我们走的市一环，你会看到数百万的板房。秦先生……您是去的武阳，距离这两个该死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千万小心。”
秦夜没有说话，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
他一直对武阳东征看的非常重，但现在看来，恐怕还不够重！
因为一个词，判官。
同为判官，他有信心直接斩杀孔末联军，自己带上的一万阴兵，不……还有杨继业支援的军队，难道不能横扫曲阜？
但他忽略了，他不怕判官，却怕府君。身为道主的府君，不是他能对付的。
然而……曲阜阴灵联军却敢叫板府君！不管如何，对方有和府君刚正面的底气！
自己……不同样等于面对府君？只不过是比道主弱一些的府君？
细想起来，军阵加身，府君阴器护体，这还只是对方展露出的一些方面。还有更深的东西……自己对阴差身份有些过于自信了。
两千多万的阴气，量变……同样会引起质变！
“是了……想必……阴差秒杀同阶，是一对一的情况下。或者在一个小范围。如果一个阴差可以随便秒杀不计数的同阶厉鬼，还要阴兵做什么？以前的地府大战，比谁的高阶阴差多就行了。并且……地府也完全没必要提供如此多的阴差职务。一位无常就可以统管一个市。他们应该不是政府机构臃肿，而是……有这样做的必要！”
两个千万量级，瞬间提醒了他，自己到底在面对什么东西。
“果然是初期战国时代……一旦占山为王，在没有太多其他势力的干扰下，实力将会迅速膨胀……现在不铲除它们，以后……恐怕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恐怕孔末联军做梦都没想到，他想先下手为强，结果反而引来了新地府的杀意。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只能说，世事如棋局局新。地府崩溃之后，无论残存的阴差，还是阴灵，谁都在摸索中前进，谁都在黑暗中壮大自己。这是一个真正的黑暗森林，谁先露头，谁就会引来别的枪口。
兹……就在此刻，车停了下来。玻璃外齐州火车南站几个大字，已经伴随着一座巍峨建筑出现在了眼中。
秦夜在男子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下了车，笑道：“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让调查员来做说客效果还是太差了。”
男子苦笑不答。
“谢了，不过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岗位地方不同而已。”秦夜挥了挥手，拿起行李走进了火车站。但就在此刻，他的目光忽然一动，拐到了没人的地方。
手指抬起，虚空一阵波动，一只阴气凝聚的知更鸟飞到他指头上停了下来。他侧耳停了停，目光霍然一闪。
杨家将大部队全员抵达！
知更鸟不能带太多信息，他只知道，杨家将大部队已经赶到。六位将领，六万阴兵，四头阴兽！对于刚知道对方阴气突破两千万的他来说，简直是一针强心剂！
还阳灯只差最后一盏……他强压下立刻回到地府的心思这趟车是硬座，不过两个小时而已。他不想因为自己魂归地府而节外生枝，另外……必须将武阳的事情交代清楚，他才能全面投入到武阳东征的大业之中。
火车缓缓开动，他深呼吸了好几口，心情才渐渐完全平静。不能急……任何大事，最重要的不是事情爆发的瞬间。而是事情之前，无数的猜测，推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差最后一盏还阳灯而已，绝不能出一丝纰漏。
车上，他给武阳政府打了个电话，对方一听他两小时后到，兴奋之情简直透过电话都传了过来。坚持要去接站，秦夜怎么劝都没用。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他到了武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全市都在响彻灵异广播，火车站已经没有多少人，但是出站口却站着好几个人。
都不带怕的？
秦夜愕然，随后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来的可是无常，怕什么？
他的资料早就被发过了过去，在刚出站的时候，出站口的人立刻激动地围了过来：“秦先生是吧？我是市委马书记的秘书，您叫我小蒋就好。这位是市驻军856团的团长钱建军先生，这位是市警察局副局长高林先生，非常感激您接下了武阳市的委托。以后我们还要相处五年的时候，来，秦先生，请上车。马书记和季市长已经准备了晚宴。想必秦先生也累了。”
依次和所有人握过手。秦夜上了车。蒋秘书开车，车上只有他一个人。而钱建军和高林坐在后面的车上。
“真年轻啊……”钱建军看着前方的车缓缓开动，感慨地叹息道：“高先生，他真的是无常？”
“第一修大的证明，华国修行网上都查到了。绝无虚假。”高林同样感慨，脸上的微笑怎么都止不住：“听说是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无常，好啊……好！我们武阳市终于有无常坐镇了！这下，你我也安心多了。”
秦夜当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新官上任的兴奋感也没有。现在他的心情全都在武阳东征上，不处理好这件大事，真的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它带来的蝴蝶效应太大了。
车很快开到了县政府，所谓晚宴，也不过是县政府食堂，不得不说，灵异全面爆发之后，华国政府机构重新恢复到了那种干实事的作风。起码秦夜现在见过的一方掌权人，还没有一个会掉链子。
大敌当前，内部矛盾全部都得放下。但凡敢不做事，一律从严从重处理。这是总/书记在某次内部会议上的讲话，通过录像形式下发各大调查处。
“秦先生！”刚走进去，一干有资格知道秦夜真实身份的政府班子就走了上来，为首一位国字脸的五十多岁男子热情地握了握他的手：“我们武阳真是久旱逢甘霖啊。来，坐坐坐，今天咱们不说别的，好好见一面，熟悉一下，明天再谈工作。”
华国人的聚会，怎么能少的了酒？但是今天竟然没有一瓶酒，菜也是东山省的特色菜，绝没有什么山珍海味。
“秦先生可别小看这桌菜。”生怕秦夜不满，蒋秘书坐下来就微笑道：“这可是正宗的孔府宴。地道的东山味。秦先生，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虽然没有酒，这些会议桌上的老油条也绝对不会让气氛尴尬。谈笑之中，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秦夜不得不感慨，鲁菜能进入八大，甚至四大菜系之一，果然有它的特色。咸鲜香，既不会有川菜的辛辣，让承受不了的人胃里难以接受。也不会有淮扬菜的酸甜，味道偏重。然而是中正绵长，滋味深邃。
“各位。”吃得差不多了。秦夜终于举杯站了起来：“各位的殷切期望，我绝不会辜负。只是……”
顿时，整个食堂安静了，所有人都深深看着秦夜。他沉吟道：“接下来四个月，最多半年，我恐怕要闭关一段时间。”
沉默。
许久，马书记才转着茶杯说道：“秦先生……莫非有什么急事？但……武阳人民同样很急啊。”
秦夜摇了摇头：“我保证，接下来半年，武阳绝不会出现大型灵异事故。这个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但恕我不能多说。但最晚半年后，整个东山省的灵异局面，将会出现一次大洗牌！”
半年内，修罗道主的势力还在和孔末纠缠，绝对没精力顾及阳间。但半年后……新地府兵发曲阜，彻底打通宝安到曲阜的国道。那时候……东山省就是三国演义，无论哪一方走投无路，绝对都会大肆掀起灵异事件，以战养战。
不等其他人回答，他沉声道：“而且……这半年内，我有可能进阶判官。”
话音未落，一位瘦削男子刷一声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夜。
判官……
判官？！
“你……您不是……刚进阶无常？”
第410章：大军集结
这是武阳市调查处副处长武文庆，拘魂级别。满脸都是震撼的神色。对于秦夜如此年轻的无常，他早就把对方的履历研究过了好几次，希望从中找到一些快速进阶的方法。但是……
你特么告诉我就快进阶判官了？！
你之前不过是无常初阶吧！
秦夜也不希望引人注目，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借口。刚来就要闭关四个月甚至半年，武阳市政府的态度绝不会好。他以后还要在武阳市长期呆下去，一旦东征结束，有幸打通国道的话。武阳市的港口城市建设他要步步跟进。扫荡东山省残余阴灵他更要亲自动手。最后……借着东山省的安定和阳间正式摊牌，还是只有他上。
一句话，在这里有个高身份，做什么都轻松得多。
“恐怕你还不知道这次我在谷城县经历了一些事。”秦夜微笑，借口早就想好：“有了一些机缘，这才能快速进阶。我会通报第一修大。”
没人开口了。
在座的都有资格知道判官是个什么概念，可以说……只要秦夜真正成为判官，武阳市就可高枕无忧！
不……不仅仅如此，还能被上头看在眼里，简在帝心，作为抗击灵异的优秀城市，甚至整个东山省地级市都会以他们马首是瞻……马书记的呼吸已经急促了起来。
这个条件，他没法不接受！
“而且，这几个月如果有什么事，你们随时可以通知我。绝不推诿。”秦夜不动声色地加上了最后一枚砝码。
咚……
秤盘落地，在座的谁不是官场老手？一瞬间，全都有了决断。
“好。”马书记舒了口气，放下筷子：“什么时间？另外，调差处和我们不是一个机构。听说判官之后会别有委派，你……不会接受别的委派吧？”
“放心，起码要干完这一届任期。”秦夜笑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天就进入闭关。地点要在闹市，其他随意。”
马书记想了想，转头对蒋秘书道：“小蒋，我记得前年刘科长那儿，还有栋海滨别墅？秦先生如果不介意，我们马上安排人打扫，今晚就可以入住。至于秦先生的具体待遇和福利，不如……等你出关再谈？”
贴心。
秦夜暗暗给马书记点了个赞。这地方不错。管他那个刘科长愿不愿意？不过他估计没对方不愿意的资格，这种别墅……大多都是户主被双规之后留下的产物……
“谢谢各位的照顾，我会记在心里。那……暂时就这样？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行。”“没问题。”“期待秦先生早日出关。”一片道贺之中，谁都拿到了想要的承诺，纷纷离去。
两小时以后，秦夜已经来到了滨海别墅区。这里差不多没有人，灵异爆发后，没人敢住在这种远离市区的地方。市区警力也顾不过来，在明确这里不会有警力巡逻后，住户已经走空了。
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从小区边缘看下去，不远处就是苍茫大海，夜幕下一片黑暗。猎猎海风吹过，让秦夜的心都不由得宁静起来。
当人准备做一件大事，而事先所有准备都已经做好的时候，出现的一定是片刻的宁静。
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最后的祷告时间。
他闭上眼睛，数秒后缓缓睁开，看向黑夜下的市区：“不……还有最后一盏还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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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地府。
天空中的血色长河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烟云缭绕，鬼火飘摇。通向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黑暗之中，三道巨大的光柱若隐若现。仿佛黑夜中的灯塔。
鬼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幅诡异的画面，但忽然间，整个地府再次颤动起来。
偏殿中，正在看着地府志的阿尔萨斯猛然抬起头，喃喃道：“地府还是太小了……若是老地府，数十盏还阳灯一起安放，也不会颤一颤。不过……这是最后一盏还阳灯了吗？”
她的目光化为黑白二色，仿佛穿破黑暗，瞳孔中倒映着无数画面。终于，定格在数百公里外的某个地方。
就在那里，无穷黑暗中，一道巨大的血色光柱穿破阴云，从阳间直刺而入！化为第四座灯塔！
终于结束了……不，终于要开始了……阿尔萨斯闭上眼睛，身后头发狂龙一般乱舞。而鬼门关前，织田信长带着上万阴兵，死死盯着天穹。
仿佛苍凉的战鼓响起，这一刻，织田信长，织田信忠，村井贞胜……都感觉一种久违的，让人战栗的激动。
这不是扫荡小小谷城县可以满足的。
而是数万兵力的大战，带给人肾上腺飙升的刺激。
那是血的召唤。
那是阴气的哀鸣。
沙……织田信忠悄然握住了菊一文字，这一次出征，他将随行，而父亲将这把刀给了他。
这把伴随着织田信长半生的刀，代表着……凯旋而归。
“拜见阎罗王大人！”“拜见秦大人！”就在此刻，鬼门关前一片跪拜声。织田信长等人立刻转过了头来，秦夜已经于阴风怒卷中出现地府。
没有回答周围的跪拜，只是淡淡抬了抬手，目光直视着天空中的血长河。哪怕是他这种咸鱼，此刻都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悸动。
这是奠定国运的一战。
为战国时代揭幕的一战。
从这条无形的天穹长河中，他似乎也感觉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心悸感，足足一分钟，他才低下头，感慨道：“万事开头难。”
然而，他马上从这种感慨的心情中走了出来。目光所及，新地府兵强马壮。织田信长，织田信忠，村井贞胜，还有织田家臣，眼中鬼火直直燃起一米高，死死盯着秦夜，仿佛正等待着他一声令下。
而就在他们旁边，两位面容英俊，和人一般无二的阴灵将领，正穿着宋代盔甲，凝视着他。
在他们身后，是四位女将，没有柔弱，只有脸上一片杀气。
在这所有人身后，是漫天旗帜，一望无际的大军。它们有同一个旗帜，旗帜上书写着大大的杨字，龙飞凤舞。
就在这苍茫大军之中，四只高大的身影，每一只都有三四十米高，小山一样坐落于此。
地府大军，集结完毕！
莫名的，一股豪情冲上秦夜胸口，他很奇怪，这是不应该属于他的感情。他这种咸鱼……怎么配有豪情？
但此时此刻，在这一幕风卷云舒，旌旗漫天的画面中，他就是感觉到了。
或许……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对刺激，对未知，对冒险，永远也放不下的生物。
“杨延昭。”“杨延德。”“花解语。”“穆桂英。”“耶律金娥。”“呼延赤金。”
面前六位将临齐齐半跪于地，拱手道：“见过阎罗王大人！”
“愿为地府率兵征伐不臣，祝新地府重塑乾坤！流芳万世！”
“威！！！”数万阴兵齐齐怒喝。它们都穿着和孔末阴兵一样的纸盔甲。一声吼出，天边的阴云都在颤抖。
“好。”十几秒后，秦夜才压下心中的火热。沉声道：“各位将领，今东山省大乱。罪人孔末，领十二判官联军乱鲁。外有修罗道主趁虚而入。诸位……可敢随我上阵杀敌？征讨不臣！”
很奇妙。
这一刻，怂这个词，居然诡异地飘飞无踪。按道理，秦阎罗此刻应该说的是：祝各位凯旋而归……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什么壮怂人胆吧……
“愿为地府效死！！！”排山倒海的音浪，响彻整个新地府。阴云翻飞，树叶摇动。就连那些没有上阵，在远处观看的鬼民，都感觉心情激荡。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摇钱树下，黄亮川听着这撼天动地的嘶吼，感慨地摇头喃喃道。
偏殿中，古青激动地闭上了眼：“任何国家的发展，都离不开战争。尤其是新地府这样，更像是改朝换代。如今……属于我们的战争……终于到了……”
此情此景，就算木头人也会热血上头。秦夜目光冷冷扫视了一圈，落到织田信长身上：“信长公，本官上次离开之时，着你准备一切出征事宜。可有准备好？”
“回阎罗，已然准备好。”织田信长抱拳半跪于地：“三套方案，所有物资，一应齐备。织田信忠，村井贞胜随行。杨延昭将军领军。”
很聪明。
秦夜点头，没有争这个领军位置。织田信忠绝非杨延昭的对手。
“相关地府传承也准备好。”阿尔萨斯的声音出现身后，黑发狂舞，如同魔神降世：“本宫将携明镜高悬随行。”
地府阴兵，不像阳间那样还要后勤，体力充足，不用食物，这些准备就够了。此刻，数万道燃烧着鬼火的目光，死死盯着秦夜。
只等一声令下。
“好……”秦夜深吸了一口气：“众将听令！”
“在！！”数个声音齐齐回答。
“随本官……出征武阳！！”
“是！！”
话音刚落，阿尔萨斯双手翻飞。屋顶上，生死簿爆发万丈光芒，通天彻地，周围那些原本牢牢包裹着地府的阴云，竟然开始缓缓淡了下去。
而在前方，鬼门关正对的路上。第一次……出现了新地府以外的景色！
地府大崩溃后的世界，陌生未知的世界，一点点展现所有人眼前。
漆黑，深邃，充满神秘。
刷拉拉……一行字，出现在了生死簿之上。
“地府纪，阴司历公元0001年，阎罗继任者秦夜，率兵七万，出宝安地府，剑指东山。发动了地府首次扩张战争武阳东征。”
第411章：未知大陆（一）
实在抱歉，今天有点急事，因该只有这一更了，明天恢复三更，突然得知的急事，理解理解，谁没有点事情呢……
这是存稿箱发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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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整个地府都随着生死簿的光芒而颤抖，原本一片阴气浓雾的对面，那些阴气随着越来越淡薄，苍茫阴气云海居然开始幻化为一扇通天门扉。中央赫然有一条紧闭的门缝。
随着秦夜一声令下，旌旗猎猎，七万大军齐齐面对这扇大门。于门缝两侧整齐分为两边。中央十米宽的过道如同摩西的分水杖，秦夜在前，阿尔萨斯在后，两人悬空数米，呈现阴差形态，凌空虚渡。明明人数如此之多，但是在这扇通天之门前，却显得渺小无比。
那是一种令人肃穆而敬重的仪式感。
阴灵宛若蝼蚁，大门乃为天地。极大与极小的强烈对比，滋生出肃穆，威严，雄伟等等词汇。就连旁边围观的十万阴灵，也无一人出声。
那是初见大海的震撼，夏夜草原窥视天空的感叹。
“我总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神棍的潜质。”顶着数万人炽热的目光，秦夜保持着全身不动，偷偷撇嘴道：“回想一年前的我，是何等的天真活泼。现在却不得不当一个邪教头子……”
“闭嘴。”阿尔萨斯目不斜视，严肃地如同修道院的修女。但秦夜却听到了对方磨牙的声音：“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这么多人看着能不能给我当个安静的美男子！”
“……对于你承认我的颜值我感到欣慰……但是……想上厕所怎么办？”秦夜夹了夹双腿：“一紧张就感觉膀胱不是自己的了……这是个膀胱局啊……”
话音未落，他立刻感觉到了一道浓烈的杀气，形同实质。阿尔萨斯幽幽道：“信不信本宫让你永远上不了厕所？”
……无论是哪一方面的永远上不了，秦夜都从心地怂了，如同一个弟弟。
所以说，千万别以为领导在训话的时候就一本正经，没准儿他们就在桌子下抠脚丫。
就在此刻，忽然一声远超之前的轰鸣声响起，吓得秦夜尿都缩了回去。紧接着，世界裂开了一道光。
卡卡卡卡……那扇阴云大门轰然裂开，缓慢而威严，随着大门裂开，一片光芒照亮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这是……”工地中，一位阴灵猛然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得看着天空。此刻，永远是黑白红三色的地府，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霞。那是他们熟悉的，却整整一年没有见过的东西。
“阳光……这是阳光！！”“是太阳……外面竟然有太阳！”“难以置信，真的是阳光！”“我的天……外面有阳光……是不是说，我们只要打通了国道，阳光就能照进来？”
刹那间，议论声汇聚成恢弘的海浪，就连地府的树木都被震地沙沙作响。
就在这片喧哗声中，秦夜和阿尔萨斯都愣住了，随后同时转头看向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震撼。
“地府有阳光？”秦夜飞快问道。
“不可能！唯一的光源就是烛龙衔灯。但现在烛龙早已升天，尸蜕都还在奈何桥下！”阿尔萨斯回答地同样急促。沉默一秒后，忌惮地看着铺满阳光地大地。
青色的天空，温暖的阳光，地面虽然不是绿油油的草地，仍然有许多黄沙和岩石。但是和想象中的荒芜孤寂完全不同，放眼望去，竟然有无数植被，充满生机。
然而，这种生机却让她脊背都感觉发冷。
“只有一种可能……”她从牙缝中说道：“地府崩溃，生态大变，这是本宫和你说过的……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种完全不知道的东西。”
“没人知道外面是什么。可能……比我们想象中更可怕。也可能……更容易。”
秦夜吞了口唾沫：“你的阿赖耶识呢？”
阿尔萨斯深吸一口气，凝重地看着外面：“不需要，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的危险程度恐怕比本宫当初开辟的几条道路危险得多！启程……不要再拖了，地府打开，阴气外泄，如果真的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它们……已经能注意到这里了。”
秦夜点了点头，一种未知的恐惧悄然蔓延心头。他抬起手狠狠一压，顿时，悠长的号角，激荡的战鼓同时响起，七万阴灵兵出地府，潮水一样冲向未知的世界。
咚咚咚……呜！这一幕是如此令人血脉喷张，阴灵们的注意完全被吸引了过来，那种浓烈的仪式感，紧迫的肃穆感让呼吸都在灼热。没有一个阴灵舍得移开眼睛，他们永远都会记住，是他们，见证了新地府第一次扩张战争。也是他们，见证了新地府探索大崩溃后的世界，迈出的第一步！
无人可知，外面是新大陆，还是一望无际的魔鬼三角。
轰轰轰！一群骑着骸骨战虎的骑兵率先冲出外围，紧接着是数万穿着纸盔甲，举着纸盾，手持纸枪的步兵，最后是平举弩/弓的弓兵。整齐而有序，若大江东去，秦夜和阿尔萨斯就是天空的日月，下方则是奔流不息的大江。
就在这一片沉默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祝新地府凯旋而归！！”
紧接着，四面八方，十万鬼民陆陆续续地高喊着，最后，化为一浪接一浪，甚至掩盖住了战鼓和号角的大喊：“祝大人凯旋！！”
就在这一片如山似海的恭贺中，大门已经完全打开，无数光芒涌入，而七万大军尽数走入光芒之中。秦夜和阿尔萨斯同时化为两道阴风，最后走了出去。
刷……仿佛从黑夜走向光明。外面明朗的阳光让他们都感觉有些不适。但还不等他们仔细看，身体就是一沉，情不自禁地往下落。
判官独有的滞空消失。
阿尔萨斯无比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天道不存在于这里……真是比本宫想象得更加糟糕。”
“这是什么意思？”秦夜低声问道。他也感觉有些不正常。阳光，草木，沙石……看起来无比平和，但是……太安静了。
没有风声，没有兽鸣，仿佛被众神抛弃的世界。
这里已经能看到周围地山脉，植被，说不定什么地方还有流水。但是根本没有一丝声音，完全不像是真实世界。
反而……更像一个梦魇的。
那美好宁静，却又易碎的开端。
之后，就是令人窒息的恐惧。
刷拉拉……阴兵已经排列成一个巨大的方真，将两人保护中央。阿尔萨斯陈胜回答：“以往……无论地府出了多大的事，天道都能照顾到。没人清楚所谓天道是什么，或许是这个世界形成的规则。就像人要呼吸，鱼要游泳。这些就是规则。”
她顿了顿，看着天空眯起眼睛。明明阳光明媚，却根本看不到太阳。
仿佛……这只是目光，一个巨大的怪物，透过天空看着他们。
“但现在，天道看不到这里了。这里如果出现东西，已经不在天地人三界的范畴……这很难说明，你看到就知道了。相信我，那一定比吞魂翁恐怖得多。”
轰！就在此刻，他们身后的阴云迅速扭曲。两人回头看了一眼，通天之门飞快变小，紧接着……居然越来越小！就在两人震撼的目光中，竟然化为拳头大小！随后……消失不见！
哗！不只是他们，纪律如阴兵，短暂的呆滞后立刻喧哗起来！
一双双惊恐的鬼火之瞳闪烁着，如果不是现在还有主将在场，恐怕立刻就是沸反盈天！但就算如此，部队也出现了瞬间的散乱。
“肃静！！”几乎没经过思考，秦夜立刻开口，淡淡道：“大惊小怪什么，地府还在原地，只不过进入需要本官允许而已。”
呜呜呜！随着他的话落下，军号顿时响起，数分钟的喧哗后，阴兵终于安静下来。
秦夜一背的冷汗，只有自己知道，刚才他都忍不住发了个抖。太诡异了……刚出门，偌大地府顷刻消失，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到底怎么回事！”
阿尔萨斯没有回答，而是目光警惕地看着地平线边缘。十秒后才说道：“这是……地府的自动防御本能。”
“你试想一下，地府新建立初期，国道全都没有打通。那时候还是神话时代！周围到处都是应龙，腾蛇这样的史诗级别怪物。就像人类出现之初，泰坦巨蟒，巨型猛犸这些怪物存在于世界一样！”
“一旦被它们发现，地府只有毁灭一条路。根本不可能发展得起来！所以，天道有自我防御措施。一旦地府自身过于弱小，身旁又有足以覆灭新地府的存在，那么新地府将不会对方感觉到！”
秦夜感觉自己牙齿都磕巴了，颤声道：“你的意思是……新地府之所以没有被阴兽攻城……是因为自我隐匿起来了？因为周围有能覆灭它的存在？”
“起码诞生之初是。”阿尔萨斯深吸一口气，看着地平线的瞳孔微微缩了起来：“而且，刚才新地府的打开明显惊动了什么东西……是啊……本宫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没有阴兽的声音。这种环境明显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圈，为什么如此安静？”
秦夜只感觉一股电流从脊椎通到了天灵盖，脖子喀喀喀机器一样转到阿尔萨斯看的地方。
为什么如此安静？
答案很清楚。
树林里，如果一个地方有老虎，周围绝对安静如死。
不是本身如此安静，而是……不得不安静！
在他眼中，一座山脉后方，倏然扬起了……一对翅膀。
彩色的翅膀。
如同破蛹的蝴蝶。
但他知道。这不是蝴蝶。
这是老虎……就在对方振翅的同时，一股无限逼近府君的阴气，海啸一样扑来！
“咕！！！”一声清脆的鸣叫，震得这方空间草木瑟瑟发抖。所有阴兵武器哗啦作响。也就在同时，前方的杨延昭怒吼一声：“举盾！列阵！！迎敌！！”
第412章：未知大陆（二）
随着一阵阵军号和战鼓，杨延昭指挥得如臂使指，所有阴兵迅速变阵，让秦夜叹为观止。
弓兵后撤，盾兵顶在前方，骸骨虎骑游弋周围。大军瞬间展开了它的獠牙，一根根燃烧的业火神弩径直对向翅膀展开的地方。
那里是一片连绵的山脉，正好挡住后方的场景，山不高，目测只有二十米。后方的阴兽振翅能被看到，证明体积至少在二十米以上。
一片寂静。
就这么静静等待了十分钟。秦夜和阿尔萨斯对视了一眼，还不等他们开口，阴兵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杨延昭赤红的披风飘飞，已经飞奔了过来。
“大人，有古怪。”他拱手道。不等两人发问，就沉声说了下去：“新地府初成，恐怕没有看到太多阴兽。但是菲律宾周围海兽众多，我们对它们的习性有足够的了解。只要它们对我们发出了示警，就表示它们对我们有兴趣。不抓住猎物，阴兽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眯起眼睛看向地平线：“而且……阴兽示警的方式极多，叫声只是一种。这代表它发现了我们。但是绝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一只王兽周围，有无数附庸兽群。接下来应该还有嘶鸣，调动它的兽群探路。这才是阴兽的做法，而这只阴兽……属下看不明白。”
秦夜点了点头，威严地对阿尔萨斯说：“去看一看。”
迎来了阿尔萨斯“我要你死！！”的目光。
秦夜声音果断低了三拍：“不看就不看呗……这么凶干什么……那谁去侦察一下？”
阿尔萨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意思很明显，再哔哔一句就取你狗命。
秦夜二话不说，悲愤地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朝大山后走去。
越来越近，虽然不能飞行，但是驾驭阴风速度也比奔跑快了太多。十分钟后，他已经进入山脉之中，
“兹……咕！！”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后方的叫声越来越急促。翅膀有节奏地震动着。秦夜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要站在山顶上的时候，蹲了下来。
这不对劲。
或许是距离更近了，他有种感觉，这只阴兽……仿佛不是对他们有兴趣？
对方明显发现了他，却动也不动，翅膀振动也毫无威胁。如果有兴趣，对方早就飞上来了。现在都不动，反而更像……
求助？
“传说，有人帮老虎取下嘴里的刺之后，老虎为了报答它……就从了他？”他小心翼翼的从山后探出一个头：“莫非今天我也有这种运……卧槽！！”
不等他说完，一种恐惧感从他脊背轰然冲到天灵盖！
这是一个盆地。
硕大的盆地。
恐怕有几万米，四周都是高山。而就在这片盆地边缘，有一只……难以言喻的生物。
很像蝴蝶，六只蝴蝶一样的翅膀，色彩斑斓，但上面的花纹竟然全是人脸。而对方的身体……赫然是一个全裸的女子！
不过有六只手，没有脚。长在身体两侧。身体中央，是一张裂开的大嘴，里面层层叠叠全都是细密的牙齿。而且，没有头颅。
就在头颅的地方，无数根触角伸出来，顶端长着一只只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的方向。整个阴兽大约有三十米左右。看起来无比诡异。
这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这只阴兽……正粘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上！
是的，盆地……没有底部。
是一个无底深渊。
就在深渊半空，结着一张数万米大的蛛网。上面有无数骸骨，都是阴兽。有的还没有腐烂，但明显死去多时，上面布满了一个个卵，正拼命蠕动！
就在网中央，一只漆黑一团，长满长毛的生物，大约有百米大小，正在其中酣睡。庞大的身体微微起伏。
这才是正主！
看到的一瞬间，秦夜就清楚了，逼近府君级别的阴气，正是这只蜘蛛发出来的！而蝴蝶不过是无常高阶。
它就是这里的王兽！
咕嘟……秦夜轻轻吞了口唾沫，蹑手蹑脚地缩了下来。对方盘成一团，根本看不清外貌，但这种躯体……还有那外面的硬壳，看起来就绝非易于之辈！
趁着对方沉睡的时候离开这里……他不得不庆幸地府打开得是时候。但是就在他刚走下山脉的时候，忽然，那只蝴蝶一样的阴兽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哀鸣！
“兹！！！！”
这一声远超之前，震得整个盆地周围的山脉都在颤抖。秦夜愣了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对方早就发现了自己，它之前的叫声确实是求助，所以非常谨慎小心。但是……如今自己求来的援兵，居然跑了？
他的离开，等于它死亡的宿命。本能让它再也控制不住，拼命尖叫了起来！
“我草泥马！！”秦夜急得眼睛都红了，再也不顾掩饰，化为阴风全速冲向大部队。
就在刚才，他清晰感觉到……那道庞大的阴气，醒了。
刷拉拉！阴风掠地而过，远方杨延昭听到阴兽的尖叫，看到秦夜不顾一切冲回来的迹象，立刻一声大喝：“全军戒备！！”
噌！弓弦上箭，坚盾立起，长枪拄地。数万阴兵严正以待。而盆地中，蝴蝶阴兽的叫声越来越洪亮，就连远处的阿尔萨斯都愣了愣，她都听出了这是求饶。
为什么求饶？
“真没想到……”黑发乱舞，如万蛇出动，缭绕在她身后，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几百年本宫没开杀戒，看来一些新成阴兽已经忘了罗刹女的可怕……”
“滋！！！滋滋！！”秦夜距离盆地越来越远，后方的尖叫越来越急促。他恨不得给对方一巴掌，蠢货，想活久一点不会闭嘴吗！
但是不行。
阴兽根本没有智慧，只有本能。后方的尖叫越来越响亮，此起彼伏，叫的他心都忐忑无比。
醒了……绝壁醒了……他已经感觉到那道恐怖的阴气气势越来越盛。下一秒，蝴蝶阴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兹！！”
叫声起初洪亮，就像耗费了所有生命。但马上弱了下去，过程相当短促。
死了……军阵就在前方，秦夜几乎是用尽全速。也就在此刻，他终于感觉到，一道森冷的目光直勾勾盯在了自己身上。
“撤！！”距离军阵还有千米，他已经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全军朝着天上还阳灯的指示全速前进！不得耽误！”
就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身后的大地轰隆隆颤抖起来，盆地山谷口，一层漆黑的地毯，如同蚂蚁巢崩溃一样，黑压压涌了出来。
那是……无数黑色的小蜘蛛！
看起来小，但每一只都有半米大！放在阳间就是十足十的怪物！
锋利的口器中，一声声吱吱的叫声此起彼伏，那是看到食物的欢愉。而就在无数的小蜘蛛中，一只百米大的黑色怪物，终于从盆地中爬了出来。
“吼！！”两只巨大的前爪扬起，砰一声落在地上，将小山都砸落无数巨石，笨重地朝大军冲了过来！
刷！千米距离转瞬即至，秦夜已经满头冷汗，朝着杨延昭喝到：“杨将军！全速前进！顺着天空中的还阳灯走！”
杨延昭连是都来不及回。号角响起，大旗猎猎，大军飞快变向，顺着天空中的血路全速开拨。
但是，阴兵的速度并不快。
起码比起后面无数小蜘蛛来说不快，那只巨大的正主速度极慢，落在最后，但是前方无数小蜘蛛已经跨越数百米，卷起满地草木沙尘，化为一片褐黄的旋风，尖叫着冲了过来！
“这样下去不行。”阿尔萨斯朝后方看了一眼，寒声道：“每一只幼阴兽都有鬼差级别，蚁多咬死象，你和我去拦住它们。等大军走远，王兽应该知道拿不下我们。自然会走……人呢？！？！？”
阿尔萨斯头转了回来，不知何时已经偷渡到大军中心的秦夜浑身一抖。干笑道：“那什么……”
话音未落，黑发横跨数百米，直接将他卷了回去。
“我特么……”秦夜气的大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你能不能稍微顾忌一点男女有别！！这后面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阿尔萨斯磨牙冷笑：“兵为将之胆，将为兵之魂。你是想不到武阳，孔末的脸都看不到，就让咱们的大军死在路上吗？”
“我怕啊！节肢生物恐惧症没听说过吗！！”
“本宫一介女流都敢坦然面对，你怕个屁！”
“爸爸是人类啊！人类！！你个女鬼怕的东西能和我一样吗！”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抬手，轰然巨响，已经近在咫尺的旋风居然朝内凹进去数百米，无数小蜘蛛尖叫着化为灰烬。两位判官联手，竟然死死挡住了不计其数的鬼差级别阴兽。
这就是判官实力。
没有军阵，低阶鬼差来多少死多少。
“太恶心了。”秦夜呲牙咧嘴地掀起袖袍：“你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阿尔萨斯一声怒喝，后黑发骤然蔓延数千米，纵横交错，在阴兽前进的路上纠结为一张通天巨网，所有撞在上面的小蜘蛛刹那间被绞为齑粉。
轰隆隆……数不尽的小蜘蛛前仆后继，秦夜再也没空说话了，判官笔出现手中，朝着虚空连点。随着震天巨响，一道道无形冲击波扫荡八方**，成千上万的蜘蛛在尖叫中死去。数不清点了多少下，忽然间，他发现……蜘蛛忽然少了？
他愕然停下手。仔细看了一圈，确实少了。
小蜘蛛不再无脑冲上来送死，而是仿佛等待着什么一样。而它们退开才发现，无数小蜘蛛的死亡，已经在他们前方形成了一片浓密无比的阴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秦夜眯起了眼睛，不知何时，起风了。
腥臭的风，吹的他全身衣袂猎猎作响。风中伴随着一种呼哧呼哧的声音。还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口器在摩挲的声音。
这不是风。
秦夜握紧了判官笔，这是……王兽的呼吸。
就隔着这层阴云，三位判官，正在凝视彼此。
咚咚……寂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下一秒，阴云中亮起了八只碧绿的眼睛。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冲出！
“滋！！！”
第413章：未知大陆（三）
轰轰轰……就在前方，杨延昭一马当先，绕开盆地，大军全速跟在身后，顺着天空中的还阳灯飞快往前奔去。
这就是还阳灯的好处。阴司地府无边无际，没有它的指引，为了躲避一只王兽说不定就会进入更可怕的地方。但有了还阳灯的存在，哪怕和大部队失散，也有一丝希望。
不知道秦大人那边怎么样了……杨延昭心急如焚，但在看到合适的扎营地点，和完全脱离危险之前，他不能停。这是秦大人给他们争取的机会，他不能辜负对方。
偶然回头，只能看到万米之外/阴云汇聚，三道强大无比的判官阴气彼此纠缠。他咬了咬牙回过头，大喝道：“全速！没吃饭吗！玄甲军殿后！所有部队但凡有落在重装玄甲军身后的，军法不饶人！”
“大人。”就在此刻，一位年轻阴灵骑着骸骨战马冲到他身边，杨延昭看了一眼，这是织田信忠，很奇怪，是日本人，不过他并没什么恶感。
“为什么不杀回去？”织田信忠沉声问道：“我们的军队完全有能力拿下阴兽。”
杨延昭摇了摇头，反而一勒马缰，胯下战马速度更快。
“不行。”
不等织田信忠开口，他就冷声道：“七万阴兵，要想无伤打下阴兽，就需要武器助阵，否则必有死伤。而我们的杀手锏，是一百万根业火神弩。”
“一个阴兵五次射击，这就是三十五万根业火神弩。而现在才是东征第一天。以后的王兽怎么办？就算遇不到王兽……秦大人说过，曲阜重镇，孔末可是拿下了东山省，手已经伸到了江浙。百年阴灵尽归孔氏。屯兵何止数十万？现在就用，我们拿什么面对十二位判官联军？”
“就算打下来了，凭什么震慑那位道主？”
后续影响太大，这才是秦夜看到王兽第一反应就是跑的原因。
当然……不乏本心……
织田信忠愕然点了点头。谁都没想到，刚出地府就遇到王兽，武阳东征起码三个月，未知的世界……这才掀开了一角面纱。
底牌，绝不能轻易使用。
杨延昭没管他想什么，凝重道：“幸好，谷城县下方有一座城池。这是绝对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整。收到秦大人的知更鸟后，阴司已经派了五百阴灵的队伍进驻。现在……加速到那里，才是第一要务！”
他忍不住再次转了转头，看向后方已经爆发出苍白雷霆的阴云漩涡：“我相信……秦大人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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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实力何等强大。
在阳间，阿尔萨斯曾经显露过真身，青溪县，顶天地里，全市皆惊。在阳间行走秦夜都要压制自己的判官威严，否则全力出手是真正的地动山摇，然而现在不用。
现在……不用全力，就等死。
阴兽可不是阴灵，两者有质的差别，并非阴差可以同级秒杀的存在。而此刻，秦夜和阿尔萨斯周围，三位判官的阴气已经攀升到顶峰，形成方圆万里的黑云漩涡。
“滋！！！”就在刚才，百米鬼蜘蛛咆哮着压了过来，但是就在压上的瞬间，尖叫着退了回去。然后……八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两人。
很强……非常强！
尤其……他们身上有一种和自己捕食过的阴兽完全不同的感觉……如果可以，他不想惹这两个人。但是……
八只燃烧着鬼火的眼睛看向两人后方，漫无边际的阴兵大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但是，它放不开这些美味。
“滋……”它全身的刚毛都竖了起来，这是示威，警告这两人立刻离开，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或许你能听懂我们的话。”阴风缭绕中，阿尔萨斯淡淡开口：“滚回去。要不……就死在这里。”
秦夜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尼玛是求人的态度？
这特么要是对我说，老子反手就是一巴掌！求人还敢这么傲？
“不……不是，这位……蜘蛛兄？朱兄，朱兄，是这样的……”他立刻拉了拉阿尔萨斯，自己一步挡在前面，轻咳一声道：“你看，咱们素不相识，咱两皮糙肉厚，吃起来咯牙。要不这样行不行？咱们各退一百步，以此为界。各自打扫门前雪，我知道你死了徒子徒孙也不开心，但咱们是邻居啊，邻居就应该体谅啊，也算不打不相识呐……”
看，是不是这样说明就体面了很多？
阴云中它看不清蜘蛛王兽的真容，但就在说完这句话后，王兽的鬼火闪了闪，明显往后缩了缩。
秦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头对阿尔萨斯不悦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社会主义的接班人，首先就要注意个人修养。你那是求人的态度？幸好我们碰到个讲理的，要遇到不讲理的……”
话音未落，阿尔萨斯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就在同时，有什么东西凌空划过。阴云都被分为两边。
吱……叫声仿佛响起于九幽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根猩红的舌头缩回王兽的口器中。
秦夜揉着腰站了起来：“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滋！！！”回应他的，是阴气沸腾中，通天彻地的咆哮。如山的身影直接扬起四只前爪，这是宣战的姿态。
阿尔萨斯笑了。
“在那边乖乖呆着。”她一步踏出，数千米黑发宛若黑色荆棘，她就是荆棘王冠中的女王：“好好看看，真正的判官是怎么对敌的。”
她的脸上已经化作冷笑，双手飞快结印：“破！！”
舌绽春雷，下一秒，和王兽同样恐怖的阴气瞬间生成，一个巨大的美女头颅悬浮空中，所有黑发毒蛇一样盘旋，鬼火缭绕，猛然张大嘴，朝着王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吼！！！”
“滋！！”受到挑衅，王兽人立而起，咆哮着朝同等大小的美女头颅朴了过去，同一时间，阿尔萨斯黑发扭曲为一只只利爪，疯狂地迎了上去。
轰！！
大地都颤抖了一下，这是真正的怪兽级别对决，双方没有用任何术法，几乎是本能地厮杀，大地都在它们的淫威下颤抖。一道道裂痕飞快蔓延。
秦夜看的叹为观止。
这就是判官级别的战斗。
如果放在阳间，一座城市的主城区指定没了。难怪判官可以统御一省。
他仔细看着场中的决斗，论力量，阿尔萨斯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她完全没有被压制。诡异的手法层出不穷，反而压制了对方。
她的七窍中喷发出无数烈焰，那是幽冥的鬼火，但凡被喷到的地方，立刻布满无数寒冰。王兽尖叫着，拼命摔落身上的冰，但是……这些冰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厚！
“区区阴兽，也敢挑战正牌判官！”阿尔萨斯桀桀大笑：“让你走你不走……真当本宫怕了你不成？！”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刹那，所有头发猛然散开，从四面八方牢牢抓住了王兽。而两只黑发组成的巨手，已经在头顶飞快结印，甚至出现了黑色残影。
“天道阴阳鬼神惊，魑魅魍魉附身行。”
随着她一声吟哦，七窍中的鬼火瞬间冲出数百米远，紧接着……居然蔓延到她的头发上，将她自己化为一团火球，寸寸成为飞灰。
“这是……”秦夜愣了愣，玩脱了？不可能，阿尔萨斯在地府百亿阴灵，只有一千二百的判官中排名前五十，实力何等之强，绝不存在玩脱的可能。
还不等他多想，一股比平常阿尔萨斯更加强大的阴气，在烈火中猛然爆发！
轰！！百米大的火球凌空炸开，一圈阴气的冲击波横扫方圆万里。但并不是纯粹的爆炸，这些火浪……居然随着爆炸，形成了一个百米之大的鬼火莲台！
莲台共有十八层，每一层下方都是层层叠叠的人骨，只有最顶上，盛开了一圈鬼火所化的莲花。而就在莲台中央，一尊十米大的身形，正端坐于此。
对比起王兽百米身躯渺小无比，但是，却让王兽发出接连尖叫，八只坚硬的蜘蛛腿在地面上画出道道沟壑，瞬间爆退百米。
死寂。
对比起刚才的激烈，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就在这片窒息的安静中，忽然，叮当……叮当……不知何处传来铃铛声响，秦夜终于看清了莲台上的身影。
三头六臂，一为悲，一为怒，一为喜，青面獠牙，带着项圈，璎珞，华贵头饰。而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
罗刹真身！
这是真正的地狱行者，阿尔萨斯从未显露过的形态。六只手中央，一个金轮飞快转动。
猩红似血的嘴唇张开，三张面孔齐齐轻启朱唇：“炼狱轮转，天舞宝轮。”
轰！
无尽肉眼可见的苍白灵魂，混合着一个个根本不认识的诡异文字，形成一圈圈漆黑的波纹，不规则地扫荡周围八荒**！
空气，鬼差蜘蛛海，大地……都在这一片光的世界中被切成一块块……然后无数块，最后……化为齑粉！
“卧槽……”秦夜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就在他眼前，那只巨大的王兽如同雕塑。下一秒，轰然巨响，化为无数细小的碎片，凌空洒下。
他忽然意识到，老地府的正牌阴差有多么可怕。
他忽然想到，阿尔萨斯如此恐怖，那么判官第一的刘裕又是何等身手？
明知他是阴差，仍然敢占山为王的孔末，手里又捏着曾经的顶尖豪门儒家多少秘密？多少术法？
第414章：未知大陆（四）
“滋”然而，让他惊讶的并不止于此，那些化为碎片的王兽碎块，居然没有血，反而响起一片片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是吧……这都没死？”震撼于阿尔萨斯的强大，同样震撼于王兽的生命力。秦夜吞了口唾沫，不过下一秒，这些碎片居然疯狂朝着盆地冲去。
怕了……
这些王兽是真的怕了，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存在。它们连呆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刷拉拉……黑色旋风瞬间冲过秦夜头顶，乌鸦归巢一样落入盆地，这方空间只剩下最后的王者。
端坐十八层骸骨莲台上的罗刹女。
秦夜干咳一声，尽量不让自己有失威仪，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喂？小阿在吗？帮我接洛丹伦……”
玩笑还没开完，十八层骸骨莲台瞬间化为冲天火焰，点点飘散，而火焰中，阿尔萨斯的身形笔直落下。秦夜几乎没有思考，立刻接住了对方。
“你怎么样？”怀中阿尔萨斯的身体冰冷，布满寒霜。秦夜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拍打着对方问道。
就在要拍第三下的时候，阿尔萨斯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声音颤抖：“走……”
秦夜眨了眨眼睛。
原来你也是虚张声势嘛……
“你懂个屁！”再怎么虚弱，遇到没心没肺的秦阎罗阿尔萨斯总是能焕发自己的战斗力，居然睁开了眼睛喷道：“本宫能压它，却杀不了它。判官顶峰是这么好杀的？而且……”
“咳咳咳……”她咳了几声，喘息道：“它……不是怕我……”
“本宫和它交手，所以知道，它还有杀招，但是没有选择使用，而是立刻逃了……它不是怕我……它在害怕别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恐怕马上就要来了……”
“走……立刻离开这里！地府崩溃，阴司环境大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来的是什么……”
秦夜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我猜……它怕的东西已经来了。”
轰隆！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随着秦夜话音落下，一道雷霆轰然砸落。
这是肉眼可见的雷霆，而且……是血红色。
这一道雷霆直接落到了千米之外，地面都泛起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阿尔萨斯和秦夜同时深吸一口气。
对方怕的，是大自然。
轰隆隆！
天穹乌云密布，雷霆翻涌，而在雷霆中，响彻了一种婴儿般的笑声。
“咯咯咯咯……”简直让人鸡皮暴起，汗毛倒竖！
就在此刻，忽然，极远之处，一道烟花炸起。
那是杨延昭的信号。
“这个距离，应该有十公里。耗尽了它们所有阴气，估计已经走不动了。”秦夜眯着眼睛看了看，紧接着背起阿尔萨斯，就朝着信号炸起的地方飞奔。
轰隆隆隆……天空的声音越来越响，预示着一场盛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一道道雷霆每过几分钟就砸落地面，炸起一圈圈的冲击波，秦夜简直吓得魂飞天外，这尼玛还是雷？核武器吧！完全不想尝试被击中会是什么样啊！
尤其……他看了看天空，这场雷暴不知道多久就会落下来，现在他还不知道杨延昭找到安营扎寨的地方没有。如果没有……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他绝不想尝试肉身抗雷暴这种操作。
强压下心中焦灼，就在天空中阴云越来越厚，雷暴仿佛煮沸的锅马上要喷薄而出的时候，他终于和大部队汇合了。
这是一片山脉。
事实证明他多心了，杨延昭不亏是名将之后，杨门最赫赫有名的一位。这个地方找的非常好。这片山脉已经风化，连绵数公里的山体上千疮百孔，现在大军正在进入那些孔洞之中，悉数躲藏不成问题。而杨延昭和织田信忠正在山脉前方等着他。
“阿落刹娑大人还好？”看到秦夜背着阿尔萨斯回来，杨延昭立刻接了过来：“大人，还请马上进入山体避难，雷暴就快到了！”
不用他说，秦夜马上跟着他进入山洞，进去之后才发现，所有阴兵将领都在。
“大人。”看到他进来，所有将领立刻起身抱拳。秦夜压下心中的烦躁，摆了摆手。一干人席地而坐，也不讲究什么。全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
现在，就连外出指挥阴兵都没办法，不过想必没人愿意真正让自己灰飞烟灭。
一片寂静中。天终于沸腾到了一个极致。声音仿佛消失了一秒，下一刻，随着一声惊天巨响，数不尽的雷霆奔腾而下！
秦夜死死盯着外面，感慨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有见过雷暴，活了太久见过的东西多了。但他从未见过这种雷霆。
天地间只有雷电，无一处不在雷霆淫威之下，以往只听说过雨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雷幕。而且，这些雷霆和阳间的根本不同，颜色自不必说，每一道都如同实质，能清晰地看到它们从天空中劈下来，将地面犁田一样犁了一遍。
天空中是红色的雷霆满布，地面是数不尽的尘土飞扬。这一幕足以让任何人叹为观止。不知道过了多久，雷暴终于停了下来。
大地上布满疤痕。杨延昭刚想起来，让大军安营扎寨，一只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人？”杨延昭疑惑地看向秦夜，对方神色平静地看着洞外，一言未发。
“别急。”数秒后，秦夜才收回目光：“你看看阿落刹娑怎么样了。”
“本宫没事。”一个声音从秦夜身后传来：“倒是你，为什么说不急？本宫知道，你只要进入了变身模式，说过的话还从没错过。”
秦夜这才缓缓站起，靠在山壁上淡淡道：“地府崩溃有一百年了吧？”
不等众人回答，他继续说：“雷暴一百年一次？这么巧？”
阿尔萨斯皱了皱眉，她还是感觉全身虚弱，没想通秦夜这句话什么意思。
杨延昭目光一闪：“属下懂了。”
“哦？”秦夜饶有兴趣地发了个音节。
“雷暴显然是自然情况，就像阳间的下雨一样，非常平常。”杨延昭肃容走到洞口，往下看了看，目光陡然一缩，喃喃道：“这样恐怖的雷暴闻所未闻，简直是将大地翻过来，刚才我们都能看到，地面上出现了无数裂痕，但是各位……为什么我们刚出地府没有看到？”
“是啊……”织田信忠搓着下吧沉吟道：“如果是这样，这片大地早就该支离破碎，但为什么呢？”
杨延昭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众人招了招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因为……是这样……”
所有人都围到了洞口，疑惑地看了一眼，顿时，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地面上确实满布裂痕。
但就在裂痕边上，不知何时……居然坐满了一道道人影！
不，不是人。而是一个个骷髅！留着数米长发，穿着古代的仕女服，手中拿着针线，正在……慢慢缝着大地！
而大地裂开的缝隙里，居然和生物的皮肉一样，是红色的肌肉组织！甚至能看到青蓝色的血管！而且……里面有一只只金色的眼睛！
这些骷髅仕女，就这么用针线一丝丝缝合大地。大地布满了裂痕，也坐满了侍女。被她们缝过的地方，裂痕消失不见。裂痕消失的同时，侍女也消失不见，化为一朵野花，或者一根野草，而缝过的地方，根本看不出一丝痕迹。
匪夷所思，根本超乎一切想象。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呆住了。数秒后，杨延昭才感慨地收回目光：“难以想象……从没见过，也没听父亲说过……这恐怕老地府都没有记载！”
“确实没有。”阿尔萨斯勉强走到了洞口，喘息道：“本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能说，能存在的世界，都有它的合理性。如果按照雷暴的恐怖程度，这片大地早就该千疮百孔，没有生物可以生存。但是有这些鬼女缝上，又消除了雷暴的威胁……”
“以前的地府志已经靠不住了，现在……需要我们重新指定地府志……杨将军，你带了书记官没有？专门记录的书记官。本宫和你说过的。”
“带了，就在我们隔壁的洞口。全都是擅长描述和绘画的人才。”杨延昭点头道。
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但大多数人都没有开口，仍然有些沉默。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生态大变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含义。
以往的一切都靠不住了，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经验，自己对于危险的直觉。
也直到刚才，他们才真正明白，武阳东征的困难程度。
这就像第一艘驶出邻海的船，根本不知道海的对岸到底是暴风雨，还是新大陆。
开拓，永远是令人敬畏的。如今，他们正走在重塑乾坤的第一步上。
“杨将军，想办法传令，让大军就地休息，等这些鬼女缝纫大地结束再离开。另外……”秦夜朝着洞里走去：“所有军官马上集合。召开第一次东征战事会议。”
杨延昭照做。等他回来的时候，所有人已经来到了洞穴底部。里面并不狭小，但也不宽敞。来此集合的都是万夫长级别，加上统兵杨延昭等七人，还有秦夜等人，一共接近二十人。
“之所以之前本官没有参加战前会议，一是没时间，二是没必要。”看到杨延昭进来，秦夜点了点头道：“所以，就让各位共同召开。而回来没有第二次召开，是因为去武阳的路还很长，本官本来想着什么时候召开都可以。不过……”
他顿了顿，手一招，一片阴气形成一张光幕，出现虚空。
正是从宝安到武阳的地图。
经过那些地方，从村到市，包括地形河流全都有标注，详细无比。
“现在，必须召开了。”
“我们面临第一个问题。这条路，怎么走？”
他的手轻轻在地图上划过，最后落到了曲阜上，重重一点：“如果不计划好，恐怕……我们就连走到曲阜的资格都没有！”
第415章：东征大会
没有人觉得这是危言耸听。
见识过刚才的雷暴，对于这个未知的世界。谁都充满了敬畏。所以，这次东征大会，尽管条件简陋，也没有任何仪式感，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可谓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任何势力壮大之前，都会经历这样的时代。这也是最好的时代。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或许……我们可以走幽冥界？”呼延赤金沉吟道。
这是一位匈奴女子，头发梳着小辫，穿着皮衣，高鼻深目，身材高挑，极有异族风味。
但她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背后两把长刀说明一切。
“我不赞成。”刚说完，秦夜就皱眉道：“首先，这次东征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有一件事是我们必须做的。那就是重新编写地府志，记录下我们踏出的每一步。我认为，这个意义甚至不亚于东征。”
“不……不是不管结果如何，而是东征必须成功！”阿尔萨斯坚定地说道：“它关系的东西太多了……战国时代，先下手为强，后期下克上的势力不是没有，但是太少也太难。谁先在这个乱世站稳脚跟，谁就能掠夺更多的资源，趁着对方没有发展起来逼迫对方降伏。”
“其次，打不通港口城市，我们永远只能被限制在内陆。秦大人，你要记住，我们真正的对手绝非十二天罗，三位道主。他们在塔纳托斯，阿努比斯，阎摩等真正的神灵面前，只是个弟弟。我们现在弟中弟都算不上。只有吞掉他们的势力，才能谈下一步发展。”
杨延昭深深看着秦夜，来之前，父亲杨继业说过，这是一位很有意思的阎罗。他初见秦夜，就觉得这是一位不那么正经的上位者，但现在，才第一次看到对方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是不是很疑惑？”织田信忠有意和杨延昭学点东西，一直留意着对方的神色，此刻偏过头低声道：“秦大人……或许平时不靠谱，看起来甚至有些……幼稚。但是我父亲说过，他是真正靠得住的领导者。”
“会放权，对熟悉的人也不太会摆官架子。尤其……他对新地府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没有错过。”他想了想道：“父亲说，秦大人决定是否要正经起来，是来自于对危险的判断，如果这次危险不够，永远只能看到他嘻嘻哈哈。但是危险超标，就会露出他真正的模样。”
杨延昭了然地点了点头。是啊……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张面孔。就算再老实的人，发起火来也完全不一样。
只不过秦夜经历得太多，更懂得操控自己的感情而已。
没有人关注他们的对话，阿尔萨斯站了起来，手指在光幕上一动，随即拉开，化为华国地图：“而且，各位请看，一旦打下东山省。上，可伺机反攻东北。下，有宝安作为屏障。可拦住饿鬼道主的攻击珠州市乃国内三大顶级城市之一，道主攻不攻得过来还是个问题。哪怕真的突破了珠三角大联防，东山，江浙三省，加上徽省，旁边的福临省，我们已经手握一个片区！”
杨延昭深深颔首，论起战略眼光他当然不差。自然看得出来，一旦拿下东山，徽省和东山上下呼应，中间的江浙两省不过瓮中之鳖，旁边的福临省也唾手可得。而且……全都是阳间发展富裕的省份！
阴阳是一个整体，阳间的富裕，代表着人才的众多！这对于堪堪走上高速公路的新地府，是一剂大补！
想了想，他说道：“不仅如此，东山，江浙，一为黄河入海口，一为长江入海口。只要拿下这三省，我们可以沿江而上，攻略周围省份。那么……沿海地区我们掌握了一半，内陆兵发中原。大势可定！”
尤其……途中还要经历南河人口第一大省！
那里一旦打下来，对于地府的弯道超车，同样重要无比！
阿尔萨斯感慨地点头道：“第三，就是有了这些省份，我们才能展开海贸。在没有飞行阴兽，尤其是跨国际飞行阴兽的情况下，海港城市必须拿下。”
“最后……”她沉默了一下：“本宫不知道这一点还有没有用。曾经老地府未崩溃时，但凡王兽所在，必定是阴气最浓郁之处。极其容易产生天才地宝，我们哪怕打不掉王兽，也可以记录下他们的地点。以后一个个收服。用这些天才地宝唤醒谛听大人……一旦谛听苏醒，华国国内可定！”
“所以，本宫也不赞成走幽冥界。虽然少了危险，但危险……从来和机遇并行。”
这就算给第一个议题定下了基调。
织田信忠自觉地担任起书记官的角色，飞快记录着。秦夜沉吟道：“好，那么就坚定走阴司道路。第二个议题，曲阜……怎么打？”
“我们的优势，就是敌在明我在暗，对方根本不知道我们七万大军进军曲阜。而且，我们走的是地心，身处地幔层的他们无法察觉我们的到来。”
“我们的劣势，顺着第一个议题说，走到曲阜起码三个月，数百公里。加上途中的王兽，大自然，到了曲阜不可能不损失兵员。甚至武器都要少很多。杨将军，你有什么意见？”
专业的事情自然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这是他的一贯做法。
身为上位者，只要懂得用人就好。
杨延昭立刻站了起来，到大地图前抱拳躬身：“这个问题末将考虑过，得出的答案是……偷袭！”
没有人打岔，他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带来了四头阴兽，九目破城兽，赤莲兽，阴足兽，吞云兽，都是大规模杀伤性阴兽。一旦让它们入城，必定城内大乱。我们趁机杀出，极大可能攻陷曲阜！”
穆桂英终于开口了：“偷袭……你的意思是……正面开战，我们不是对手？”
“是。”杨延昭沉声指着地图说道：“秦大人阳间的反馈已经告诉我们了，首先，孔末的势力甚至衍生到了江浙！这说明东山已经被他的联军大一统，这才有空闲图谋别的省份。东山省百年……其中还有抗战，内战时期的几大战役，阴灵绝非少数！”
“江浙边界的谷城县属于战略要地，能驻军六万，曲阜孔家本家，驻军绝对在十倍以上！还有军阵加持……秦大人，绝不要小看军阵这种东西，就算阎罗王在足够阴兵的军阵面前都要饮恨！您能在六万大军的军阵下回到新地府，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秦夜偏头看向阿尔萨斯：“是么？”
阿尔萨斯肃容道：“没错，各**阵，法阵，是每一个地府的根基。为什么有的地府初期能打下大片领土，就是在于军阵和法阵强悍。这些资料全部收集在地府传承中，可惜，现在我们没时间，也没能力去研究这东西。它需要极其深厚的阴符功底。你最好等阳间的src专业人才下来之后，再让他们捣鼓。本宫都不行。”
“所有的军阵法阵，都是每一个冥府压箱底的东西……”她的目光幽幽看着外面的天空，黑云正缓缓散去：“也就是孔末这种身在阴司第一大豪门的嫡系能拿到了……所谓阴差秒杀同等厉鬼，那也是有限制的。否则一位鬼差阴兵，秒杀对方十万大军，你觉得可能吗？”
秦夜搓着下巴喃喃道：“那么比率呢？”
“一比三十。这是在双方都没有加持任何外物的条件下。也就是说你现在一个人，遇到同样和你一样弱……咳咳咳，一样没什么保命手段的判官，你可以同时面对三十位。”
秦夜狠狠瞪了阿尔萨斯一样，妈蛋……说出来了吧……你终于说出来了吧！你终于说出自己对本官的恶劣看法了吧！
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恭维的话都不会！要你何用！
本官是靠脑子吃饭的好伐？！
阿尔萨斯避过秦夜兴师问罪的目光，偏过头去继续说道：“但是加持了军阵，就是一比十，一位阴兵可以同时斩杀同阶十位阴兵，如果还加持了法阵……那么，就是一比一。”
“你自己想想，你当时面对孔末，能斩杀对方吗？对方手里可是拿着桃花灯，一不小心，你还会被他反杀！”
原来如此。
秦夜彻底清楚了，沉吟数秒，看着杨延昭道：“你觉得曲阜的驻军可能在七十万以上？足以耗死我们的大军？”
没想到，杨延昭摇了摇头。
他微笑道：“大人，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他们不知道我们会来啊！还阳灯的道路只有阴司可见！曲阜原本可能有百万大军东山这一百年可是有数千万人。已经死了一批。孔末手下拉出百万大军绝非问题。但是……”他重重一锤光幕：“但是他们现在绝不可能在曲阜！”
所有人目光一亮，瞬间明白了原因。
曲阜深在孔末势力的腹地。既不靠海也不靠河，陈兵在首都，绝不是急于扩张的孔末愿意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
东山北部，道主大军压境！
怎么可能留百万阴兵在曲阜？
就连谷城县的兵力都调回去了，明显是道主的压力，还敢屯兵首都？等着别人围城吗？
秦夜立刻想通了这一点，目光瞬间火热起来。
是啊……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攻下曲阜的可能性明显大增！
而到时候……被困在他们和道主之间的十二判官联军，就是前狼后虎，进退失据。吞掉它们不过时间问题！
“或许……可以和道主合作一把？”他舔了舔嘴唇，阴险地搓着下巴：“罪大恶极的恶人嘛……本官以后翻起脸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嘛，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416章：突袭
但即便如此，曲阜也绝对是块硬骨头。
能掌握军阵的孔末，天知道在老巢还放了多少东西。
这是它们卷土重来的最后希望，虽然它们大批阴兵不可能放在这里，但并不等于这里不重要。没了可知的阴兵，未知的防御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所以，偷袭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打通幽冥界和阴间？”决定了怎么打，接下来就是细节。秦夜立刻问阿尔萨斯。
“简单。”阿尔萨斯冷笑道：“到时候本宫来。幽冥界如果按照玄幻小说，就是阴间的下界。下界不可打通上界通道，但上界要去下界可太简单了。”
“那么怎么知道阴间对应的幽冥界是哪里？”秦夜沉吟问道：“好比我们现在就是土拨鼠，一拨一个洞，但要没拨对地方……上去是锤子怎么办？”
所有人都尴尬地沉默了。
心中有一句卧槽不知道当不当讲。
不是……秦大人你如果不会用比喻那就不要用，土拨鼠这种生物……就留给您自个儿吧……话说为什么觉得这么形象啊！
阿尔萨斯已经习惯到麻木：“简单，你以为本宫带明镜高悬是做什么的？这就是天眼，只不过现在阴司没有天道眷顾，它无法开眼而已。在敌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又有全球gpd定位系统和卫星扫描。只要曲阜兵力不足，我们极大可能拿下它！”
织田信忠激动地接道：“然后以此为基点，先吞掉东山最大的军阀，紧接着就扫荡整个东山！再下江浙！长三角片区……就属于新地府了！”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目光如火。不是妄想，这样操作起来，可能性极大！
杨延昭身为名将，当然明白骄兵必败的道理，立刻说道：“当然，这只是推测。虽然是很有可能的推测。但是各位不要忘了……战场风云变幻，没有眼见为实，推测只能是推测。”
“如果当时正好有大军汇聚曲阜怎么办？如果孔末急招大军议事怎么办？所有的推测……都是建立在曲阜空虚之上。但曲阜到底是否空虚，有多空虚，对方留下了什么样的防御？这些……绝不可掉以轻心！”
秦夜长长舒了口气，是的，这只是推测，如果曲阜兵力不足，固然有希望拿下。但……如果到时候面对的时一座厚土坚城呢？
今日多大希望，他日就有多大失望。兵临城下，士气不足，此乃兵家大忌。
他扫视了一圈现场，手重重在谷城县上画了个圈：“杨将军言之有理，不能凭几句话定曲阜真实情况。既然天已经放晴了，我们不如立刻上路。距离谷城县一百五十多公里，还要两周左右的时间。到了那里，想必我们已经有更多经验，再以谷城县为据点，考虑下一步。”
“是！！”
呜呜呜……随着苍凉的号角声，七万大军再次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经历过王兽，大自然的洗礼，很明显这只军队明白了自己在面对什么。就连行军过程中，都保持着一千玄甲军在前，盾兵在后，弓兵压阵的战阵。后方还有虎骑殿后。
他们只带了一千玄甲军，作为冲锋陷阵中的杀器。其他两千驻防地府。
时间过的很快，日夜不辍，转眼间，两周已经过去。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血红色光柱。
第一盏还阳灯所在，也是谷城县的位置。所有阴兵都舒了口气，但是神色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加警惕。
军号响起，这是原地休息的信号，但是所有盾兵都自觉地竖起坚盾，将弓手围在中央。他们的武器上，已经多出了一些裂痕和鬼火烧过的痕迹，阴灵的神色，也多出了坚毅和肃穆。
那是战斗的勋章。
四天前，地府大军再次遇到一只王兽。就在秦夜和阿尔萨斯抵御对方的时候，他们在撤退过程中却遇到了另一只王兽！
杨延昭第一时间醒悟，他们踏入了两只王兽还没有结束的争锋战场。而且恰好是双方精疲力竭的时候。毫无疑问，这只新鲜的阴灵大军马上被当成了小点心。
当然，它们马上就发觉，这些小点心浑身都是刺。
杨延昭冷静地指挥着，拼命抵抗蜂拥而来的附庸阴兽群。业火神弩足足射出十五万根，沿着空中还阳灯的指引，大军且战且退。终于拖到了秦夜和阿尔萨斯解决掉王兽增援的时候。一场大战，损失兵力三千，但所有幸存下来的阴兵，都得到了升华。
打散在六万老兵之中的地府新兵，不会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也不会遇到王兽就手脚颤抖握不住阴器。而是终于敢对王兽提起长枪，以身为盾。
两天前，天灾再临，大雪如刀子一样往下砸，山峰都被削掉一块。幸亏他们躲得及时。
一次次危险之中的徘徊，就算再胆小的阴灵也会被逼出一丝胆魄来。
呜呜……号角声再次响起，令行禁止，数万大军整齐地停了下来。秦夜和阿尔萨斯站在前方，身后是如山似海的阴兵。
上方就是谷城县……阿尔萨斯轻轻抬起手，一只知更鸟由阴风凝聚，扑啦啦飞了上去。
“经历太多，也要消化，这段时间的经历可谓大起大落。让他们消化两天。”秦夜手中把玩着一根卷轴，这是书记官一路的见闻，以新地府为基点，仔细标注了遇到的所有王兽巢穴以及类型，特征。
这些资料弥足珍贵，如果能从中发现王兽的信息，或者一些共同之处，甚至……巢穴有无规律，都对以后的行程帮助良多。
越是奠定国运的战斗，越像一场盛大的演出。**只有那么惊鸿过隙的一瞬，更多的，是舞台下刻画入微的准备。
风静静吹过这片平原，秦夜神色淡然地等待着知更鸟的回复。然而……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知更鸟一点反应都没有！
刷刷刷！杨家将，玄甲军，阿尔萨斯同时抬起了头，凝重地看着上方。
就在光柱顶端，黑云和红色扭曲为一个黑红色的云动，缓缓旋转，寂静如死。
仿佛择人而噬的地狱入口。
“知更鸟消失了。”就在所有人目光看向阿尔萨斯的时候，她动了动指头，无比郑重地说道：“有两个可能，第一……这里被幽冥界的王兽攻陷。第二，知更鸟没有找到目标。”
沉默，数秒后，杨延昭沉声道：“或许……两个都不是？”
秦夜也若有所思地开口：“阴兽根本不会关注到知更鸟。你说……它消失了。而不是没有反应，必定是有判官级别的智慧生物在出现的一瞬间打散了它。”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对方知道知更鸟是什么。第二，对方不想让我们看到上面的真实情况。第三，不是我们的人，本官记得打下这座军镇后，阿落刹娑主持过战前会议，阴司烧给我的汇报上有记录。派了数百阴灵驻扎军镇。不可能是他们叛变，因为，他们没有资格叛变。”
“那……是都死了？”穆桂英是一位英姿煞爽的女子，一头长发披肩，一双丹凤眼警惕的看着上方的漩涡，仿佛通过这一层阻隔，一个无形的恶魔正在和他们彼此凝望。
沉寂数秒后，阿尔萨斯率先开口：“本宫和阎罗大人先上，等本宫信号立刻跟上。站到光柱中央即可。”
秦夜见了鬼一样看着阿尔萨斯，我挖你祖坟了？！斥候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本官如此金尊玉贵，你让我去当个提莫？！
抗议无效。
阿尔萨斯完全无视了他的反应，继续说道：“华国府君就是最强战力，一共不超过三位，判官级别的生物阴兵一时半会儿弄不死我们。我们上去最为安全……秦大人，您有意见？”
一根头发所化的刀子，不知何时顶在了秦夜翘臀中心。
“没……没有。”秦夜双目望天，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杨延昭沉声回答。
就在阿尔萨斯和秦夜站到光柱中央的时候，秦夜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话虽如此，也要尽快尽力……记得千万要来……”
话音未落，阿尔萨斯一个响指，两人的身形瞬间被拉长，直接没入漩涡之中。
……………………………………………………
模糊。
瞬间穿破两界，接踵而来的是顷刻的模糊感。不论是视觉还是听觉，但就在这片模糊中，秦夜竟然听到了“噌”的一声。
那是什么东西被射出来的声音……
很熟悉……这一刻，他的思维仿佛放慢，但是下一秒，官威狠狠一震！一种什么东西拼命往里钻的声音响彻耳际！
对了……
他有些缓慢的思维瞬间警惕起来，倒抽一口凉气拼命瞪大眼睛。
对了……这是箭。当日孔末刺杀自己时，用的那些箭！
能在模糊中听到声响，那噌的一声绝不是一声。而是……无数支箭，同时离弦的声音！
有阴灵在……不……有厉鬼在此！
而且……是成编制的军队！
心中警报已经疯狂响起，但现在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阴气运走全身，官威拼命撑开。然而下一秒……
“吼！！”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四周空气瞬间炽热起来。与此同时，远处噌噌噌的弓弦响动，不绝于耳！
他甚至能听到半空中数之不尽的破空声。
第417章：江阴王
这些箭比之前都不同。
更加沉重，更加……像活物，顶在官威上吱吱作响。就在秦夜目光恢复的刹那，他已经看不到任何景色了。
黑色。
无尽的黑色。
天边，大地，入目的一切，全都是漆黑。
那是箭，一根根黑色的羽箭。起码数万，将整个天幕视野完全挡住，真正的乱箭崩云，惊涛拍岸。还不等他反应，所有箭已经插在了官威上。
咚咚咚！剧烈的震动，震得秦夜胸都都是一闷，数万根箭，这已经从量变成为了质变。从外面看去，他方圆十米外，赫然被扎成了一个箭球。
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男子的声音。
很轻，但在乱箭破空中无比清晰，他知道，这是判官级别的威严才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爆。”
下一秒，他猛然感觉……他的官威颤抖起来！
刷刷刷！一道道光芒从官威黑沉沉的阴气中透入，他这才赫然发现……所有箭的尾部，居然拴着一张符?。而此刻，居然悉数颤抖起来。
颤抖越来越大，四面八方的阴气无孔不入，数万道阴气水银泻地，他在半空中仿佛一个太阳。
撑不住……
不过瞬间，就得出了相应的猜测，他毫不犹豫拿出生死簿。就在同时，一声轰然巨响，这个太阳扭曲着，旋转着，绽放无数的光和热，全面炸开！
轰隆！一道赤红的火浪划过整个军镇。中央甚至能看到层峦叠嶂的烟云升腾。不等第一次熄灭，第二次接踵而至，紧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
轰轰轰！！！
就连远处的王兽都闭上了眼睛，这种阵势，那边就算有阴灵，也绝非它能啃动的。
火焰形成了一朵扭曲的彼岸花，徐徐在天空绽放，不知道过了多久。彼岸花终于凋零，无数的火星仿佛下了一场火雨。而就在火雨中心，左方，生死簿化为一个书球，紧紧裹住其中的人。右方，阿尔萨斯凭空傲立，黑发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
“不错嘛……”随着沙哑的笑声，黑发之球缓缓舒展开：“三阴封火冥符，整整十二万枚，丙上级别符?……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卡拉……左方的书球也同时裂开，无数纸页飞旋，最后再次组成一本生死簿，回到秦夜手中。
“过誉，没能杀死你们真是遗憾。”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秦夜的五感已经恢复正常，眼前的一切终于尽收眼底。
阴兵……
数不尽的阴兵！
整个军镇不知何时已经布满阴兵，层层叠叠，根本数不清多少万。无数的鬼火飘渺其间，阴风怒号。在这一片昏暗中，有唯一的一点光。
那是一盏天灯。
就放在他们面前。
灯高一米，火焰十米。从跳动的火焰中，可以看到他们派来的新地府成员一张张扭曲的脸，尖叫着，哭号着，祈求着，然后，被卷入火焰中，化为跳动的灯花。
竟然……敢点地府正宗的公务员天灯！
当着他这个阎罗的面！
他不相信孔末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而对方……完全不把新地府放在眼里！
“你是谁？”秦夜眯着眼睛，冷冷地看了过去。
就在所有阴兵之中，一座占地十米的行宫，被一群**着上身，佝偻着腰，只穿一条红色扎脚裤的无头鬼抬着。行宫是古式亭台的模样，四周挂着青色的帷幕。里面朦胧地坐着一个影子。就在行宫周围，整整七位无常，有的抱着头，有的舌头拖到地面，有的腹腔完全打开。正充满杀意地盯着他们。
“灵虚泰华阴盟，江阴王。沙向祖。”行宫里的声音淡漠地回答。
灵虚泰华阴盟……秦夜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阿尔萨斯，忽然眼睛一亮。
对方的手，正在身后轻轻动着，动作很小。但两人配合已久，秦夜立刻神会。
“孔末？”他也淡淡地笑道：“儒家罪人，倒是收拢了一些狼狈为奸的手下。”
沙向祖嗤笑一声：“地府大变，阴司不存。谁能重塑乾坤，谁就是阴司之王。他能给我们术法，让我们知道以前不知道的，告诉我们怎么快速晋升。我……管他是谁？”
秦夜用眼角扫了一眼阿尔萨斯，对方手仍然没停，他还第一次看到对方结如此久的印。看向江阴王继续说道：“本官很好奇。”
“哦？”沙向祖仿佛猫捉老鼠一样，戏谑地看着秦夜两人。
这一次……本王倒要看你怎么跑！
孔末做不到，他已经要求太多。那么……就让本王来做。用你的人头，证明我等已经青出于蓝，他还有脸霸占着阴盟盟主之位？
“你是怎么知道本官在这里的？”秦夜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天空中的还阳灯，对方不可能感觉到。
沙向祖仿佛笑了笑，随即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因为……这是本王的封地！本王起家的地方！！”
“谷城县隶属江阴市，本王就是江阴市的王！我死后来到极阴之地，天生地养，五年内成为无常厉鬼。天命所归。特此打造了江阴城……你牛逼啊？居然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撒野？！”
“在这里，只有本王说了算！我就算撤兵，王兽都不敢前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老地府的前朝余孽！”
“老不死，世道变了。这不是你们的时代了！这是我们的时代！！”
轰！！随着他近似咆哮的声音，青色帷幔轰然掀起，所有大军齐齐爆发出一声嘶吼，群鬼乱舞。
秦夜笑了：“你应该是个年轻人。”
帷幔中的咆哮戛然而止，数秒后才貌似没什么感情地哦了一声。
“你的术语带着现代的特色，而你……太年轻了。不够稳重。我虽然也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年轻状态，但我从来不会透露我的底细。”他微微一笑，身体后退了一些，因为阿尔萨斯已经抬起头来，手停止了动作。
“近百年死的阴灵啊……真是什么也不懂。呵呵呵……”
就在秦夜于阴风中倒退的时候，阿尔萨斯配合地一步踏前，看着那盏天灯，平静开口：“你做的？”
“喜欢吗？”沙向祖懒懒回答：“不用感谢，很快你们就会去陪他们了。”
“本王不想和你们玩了……杀了他们。”
随着他一声令下，下方所有阴兵刹那间鬼火闪耀。然而就在此刻，阿尔萨斯全身阴气如潮喷发，声音如同雷霆响彻天穹：“敢向正牌地府挑衅的厉鬼，本宫真的是数百年不曾见过了……”
轰隆隆……无数阴兵持枪前行，大地都在他们的脚步下震颤。阿尔萨斯视若未见，缓缓道：“也好，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阴差拿人，闲杂退避。”
哒……整个空间都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声。
下一秒，所有前进的阴兵齐齐停住了步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面前。
就在那里，原本只有秦夜和阿尔萨斯所在的地方，此刻……无穷无尽的鬼火轰然从他们脚下喷出！
若火山爆发，碎琼乱玉，白色的鬼火散做漫天星辰，紧接着围绕着两人……居然如同群星落子，一点点紧紧靠在对方中央。
刷！行宫中，帷幕猛然被挑起，一颗足足有半米大的头颅震撼地伸了出来。
沙向祖本体。
这是一个年轻人，面容普通，但是一种诡异的青色，脑门正中央裂开一道口子，里面有一颗燃烧着红色鬼火的眼珠。口里牙齿刀子一般交错。而此刻，他的三只眼睛都惊骇莫名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阴气……好强大的阴气！
甚至不逊于自己十万阴兵！
这是……
刷啦啦啦！星罗棋布，秦夜和阿尔萨斯周围居然出现了上万米的鬼魅星河，他们就仿佛其中的太阴太阳。就在所有阴兵震撼的目光中，这些鬼火……赫然化为了另一批阴兵！
另一批数量绝对不逊于他们，阴气强大了不知道多少的阴兵！
不知道多少……放眼看去无穷无尽！宛若汪洋大海。
“威！！”就在同时，一声声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地府阴兵齐齐拄盾于地，长枪斜举。身后数万弓弩燃烧无尽业火。死死围绕在秦夜两人身侧。异口同声的大喝，让整个军镇都颤了颤。
哗啦……附近房屋的瓦片轻轻滑落，居然被这一声震落在地，摔为碎片。
阴风肆虐，秦夜如同身处地狱中，白发飘扬，淡淡道：“各位，告诉他们，我们是谁？”
“阴差拿人，闲杂退避！！”
震天撼地的声音比刚才狂猛不知道多少倍！如果说刚才是威严肃穆的宣誓，现在就是震荡胸腔的咆哮。顷刻间形成如同实质的声浪，阴气轰然炸裂，扫荡八荒**。
“阴兵……地府阴兵？！”死寂两秒后，沙向祖猛然尖叫了起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不……这怎么可能？地府不是说出了大变故吗？百年不见阴差，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多阴兵？！”
这是不逊于自己的大军。而且阴气比自己的大军高了不知道多少！
面对两位判官阴差是一回事，面对数万阴兵是另一回事！
秦夜冷冷道：“我教给你一个道理。”
“谁都会留着几张底牌。显然，你们还不值得让孔末告诉你们所有。”
死寂。
现场的杀气就连远处的王兽都偷偷离开。双方泾渭分明，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带着让人压抑的肃杀。
真剑对白刃。
兵对兵，将对将。枪对枪，弓对弓。
鬼火看向鬼火，判官迎接判官。
无声的压抑中，军镇的空气都染上了血腥味。
只差一声令下。
第418章：江阴城之战（一）
这是死亡的国度。
这是阴灵的世界。
这是阴兵的战争。
针尖对麦芒，加起来接近二十万人的大型战争一触即发，哪怕是江阴王沙向祖，此刻硕大的头颅上也布满冷汗。
一声令下……只要一声令下，这里就会成为一个阴气磨盘，成为灵虚泰华阴盟十二位判官朝地府打开第一枪的地方。
明明这个命令就在口边，他却迟迟不敢下达。
他终于发现，自己确实年轻了，才死了二十多年，对于神话中的地府，还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数秒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猛然抬头怒喝道：“立刻通知阴盟！！阴兵大军压境！！远超扫荡谷城县的兵力……”
轰！！！
不等他说完，四面八方，一道道鬼火从城外冲天而起。将双方阴兵所在的军镇，完全封锁起来。
狂风吹动阿尔萨斯的头发，她嗜血地看了一眼沙向祖：“阴术，蛊盆。”
“在这里，只有一方胜出，它才会打开。为了准备它，本宫真是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呢。幸好有人帮忙掩饰，否则……本宫还真不爱和你废话。”
“来……小家伙，让本宫看看，如此自信的你，面对地府大军，是否能活到最后？”
该死……该死！！
沙向祖已经满头冷汗，对方怎么出现的？孔末到底隐藏了什么？现在如此多的阴兵压境，一旦他死在这里……曲阜的局面……
“不敢动么？”秦夜微笑着缓缓抬起了手：“那……不如由本官掀开这快幕布吧。未免你还存有苟活的侥幸。”
在沙向祖瞳孔紧缩中，那只手猛然压了下去。
“杀。”
“杀！！！”上一秒肃杀无声的地府阴兵，这一秒陡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喝，静如江海凝光，动如雷霆震怒。七万大军大潮倾泻一般，穿过秦夜的两侧，朝着江阴王的军队冲了过来。
该死！
江阴王终于被挑起了心中的暴虐，是，他是听孔末说过，阴差和普通的厉鬼完全不一样。但怎么不一样？
没有体会过，孔末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有十万大军！
对方竟然丝毫不考虑？视若无睹？
“杀光他们！！！”行宫中青色帷幕轰然扬起，沙向祖怒不可遏的咆哮响彻军镇，如果说七万大军是江海倾斜，十万阴兵就是泰山崩顶。迎着前方压来的地府阴兵疯狂迎了上去。
当！当当当！数不尽的金铁交鸣声同时响起，不过刹那，双方的先锋就交接在了一起。然而沙向祖震撼的发现……自己的军队竟然不堪一击！
地府最前方，是一千身穿黑甲的玄甲军，他们就如同行走在阴间的死神。牢牢挡在大军之前。
每一个都足有两米之高，仿佛战场上的黑色坦克。己方的百叠阴枪刺到那些黑色的铠甲身上，竟然只能划出道道火花，但紧接着，就是一千人齐齐举起长刀，用力朝着下方一斩。
“滋！”“啊啊啊啊！”自己阴兵面对这一千人若翻越高山，对方这一刀却好似利刃裁纸。不知道多少阴灵顷刻间惨叫着化为鬼火消散。竟然抵抗都无法抵抗！
不过刚刚交接，己方就损失了数千阴兵，战场都空出了好大一块。然而那些黑色盔甲的阴兵根本没有感情，绞肉机一样，再次挥起了刀。
刷！
“啊啊啊！”“顶住……顶住啊！！”“这到底什么怪物！”“兹！！”又是数千鬼火飞入空中。让这里化为夏夜草原一般，残忍而绚烂。
最前方，沙向祖的的阴兵都呆滞了。握着折纸枪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本来军人是不该感觉害怕的，但是……他们此刻真的怕了。
从未遇到过如此可怕的生物……这还是阴兵？这还有办法抵挡？杀自己的战友简直就像砍瓜切菜，这……就是所谓的天朝大军？皇室正统？
这和他们平时手到擒来的地方阴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卡擦卡擦……玄甲军步履坚定地朝前迈进，所过之处，漫天鬼火。沙向祖的阴兵想退，但是根本退不了！后方的阴兵海潮一样将他们推到前方。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一闪而逝的刀光。
太可怕了……这是无数阴兵魂飞魄散前最后的想法。
“这么没用？”秦夜在后方都看呆了，他原本预计是一场犬牙交错的战争。没想到，居然是己方摧枯拉朽？
阿尔萨斯嗤笑道：“你以为？对方军队数目比我们多不了多少，没有百万大军他也想拦住王师？灵虚泰华阴盟手下有织田信长？有杨继业？你的军队可是历史名将练出来的。他们呢？”
“和阴兽战斗一下还行，但幽冥界的阴兽远不如阴间可怕。顶天了也就判官初阶。他们以为这就是所谓战争。其实……不过过家家而已。”
“怎么可能？！”行宫中，沙向祖目呲欲裂。刚刚接触不到十分钟，自己的先锋军兵败如山倒，对方居然没有损伤一丝一毫，自己数千阴灵就搭进去了！
“该死！！”他心中滴血，大嘴张开，长舌上卷着一块黑漆漆的晶体，阴气海潮一样涌入其中，下一秒，他麾下所有阴兵，脚下陡然爆发出一圈黑色光晕，如同蔓藤一样衍生到周围阴兵身上。顷刻间连接十万阴兵，形成一头白虎的模样。
军阵！
轰！肉眼可见，所有阴兵身上的阴气陡然浓厚起来。纸枪刺在玄甲军的铠甲上，终于能刺出一些伤痕。但往往要十几位阴兵同时刺杀才能造成一些伤害，然而对方斩杀他们，只需要一刀而已。
无声的绞杀，玄甲军不知道已经杀了几千阴灵。身上铠甲的破损越来越多。可惜就在此刻，后方忽然响起一声军号。所有玄甲军齐齐爆发出一声怒喝，猛然斩出全力一刀。
这一刀远超之前，刀光甚至在半空中化为一道黑芒。刀光所过，面前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原本在那里的阴兵已然灰飞烟灭，也就在同时，玄甲军终于往后退去。
退了……这些魔神退了！
沙向祖的阴兵看到这一幕，甚至兴奋地眼睛都发红，自己打退了他们！自己打退了王师！自己……
然而，不等他们兴奋，就看到了绝望的一幕。
呜呜呜……军号悠扬。玄甲军同时退后，后方数不尽的，举着枪盾的阴兵海潮一样涌了上来。更后方，数万弓箭，箭头上燃烧着一种让他们心惊肉跳的赤红火焰，周围景色都在模糊。
“咕嘟……”一位年轻的阴兵抓紧了手中的枪，只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鬼，也会感觉害怕。
不是一个等级……
此刻，他们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才是军队，进退有度，整齐有序，对比起来，他们好像只是毫无头绪，只知道冲杀的苍蝇而已。
这只是一瞬间。
仿佛时间静止的一瞬间。
下一秒，无数弓弦声响，乱箭穿空，业火崩云，数万业火神弩带着长长的光尾，呼啸着冲向阴灵大军！
轰！！！
地平线上绽放出一朵赤红的火焰之花，紧接着，那些业火如同有生命一样，疯狂缠绕着附近的阴兵，但凡触碰，瞬间化为飞灰，而鬼火却并没有飞到空中，反而被火焰吞入，永恒灼烧。
刹那间，整个战场一片惨叫，如同当日周瑜火烧赤壁，天地都相映血红，这一波业火神弩，直接吞掉了江阴王三分之一的部队！
行宫里，江阴王已经呆滞了。
溃不成军……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溃不成军！
不……不应该是这样，自己天生地养，是十二判官中最快成为判官的厉鬼，生前惨死，死后直接葬在极阴之地，数年成为其他阴灵可望不可及的判官化生！直到遇到了孔末，暂时投入他的门下，自己懂得更多。
诚然，灵虚泰华阴盟的实力绝不止于此。孔末手中掌握着诸多术法，阵法，但是……他没资格单独带出来！
这些最机密的东西全都是孔末自己掌握，他也认为，自己所有兵力倾巢而出，就算遇到了扫荡谷城县的地府大军那又如何？
不过区区一万而已。
但眼前的种种，完全让他心都跌倒了谷底。
不止一万……而且，对方的军容，武器，全面碾压自己的军队！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孔末在怕什么。在忌惮什么。为什么上一次看到地府判官不顾一切都要杀死对方。
“阴差拿人……闲杂退避？”他终于颤抖地开口。脖子机械地喀喀喀转来转去，扫荡战场。
入目之处，一片火海，对方的阴兵长驱直入。不等他指挥，也根本不需要他指挥，自己的军队就一溃千里。现在虽然还在拼命抵抗着，但是……他能看得出来，不超过半小时，只要对方数次冲杀，自己必定溃败！
怎会如此？！
忽然，他目光陡然一亮，地府阴兵苍茫大阵中，悄然分开了一条缝，而数道极其浓厚的阴气直冲自己而来。其中还有两道判官气息。
一共七人，目光如同夜晚寒星，顷刻间锁定了他。
双方目光对撞，周围烽火连天的战场仿佛都成为了背景，夜空中都好似能听到刀剑铿锵之声。
“大胆！！”随着一声怒喝，行宫帷幕轰然扬起，他已经疯狂地冲了出去。
杀了他们……
杀了这群地府上官，自己就能走出这个蛊盆！
这是自己的唯一机会！
第419章：江阴城之战（二）
业火连天，阴兵怒号，鬼火倒卷，江阴城已经化为阴司炼狱，数不尽的阴兵犬牙交错。相互攻伐。
“还愣着做什么！！”前冲之中，沙向祖朝着身边七位判官怒喝：“这些军队诡异非常，我这次出来什么都没带！我的军队……”
他牙齿都因为过度的心痛而碰的得得作响，往下看去，双方军队如同两条交错的海岸线，无时无刻都在撞击。枪剑交击的金铁声不绝于耳，每一刻都有阴灵倒下，但是往他的军队倒下十个，对方才会倒下一个。而他的阴灵倒下的地方就被撕裂出一道裂口。但对方的阴兵一旦倒下，马上就会有人补位。
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从上方才能看到，就在枪盾兵后方，一万虎骑正枕戈待旦，如同随时择人而噬的毒蛇。
他们在等……沙向祖心中疯狂尖叫，等自己大军崩溃的时候，给予真正的致命一击！
“一群废物！”他咬牙切齿的收回目光，平时收割地方阴灵，外地王兽倒是很有威风，一旦遇到正规阴兵马上现原形！
但是他已经没有功夫想这些了。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就在那里，秦夜和阿尔萨斯为首，身后跟着数位无常，如同出鞘的利剑，强烈的杀意引动他阴气都在沸腾。
两位判官……该死……该死！
上次看到这个人类的时候，隔得太远，他没有感觉到。但这次他真的感觉到了，这就是正牌阴差……没有为什么！对方身上有一种让自己灵魂都在颤抖的威压，那是来自于血脉的记忆，本能的尖叫。秦夜在他鬼火映照中缓缓走来，安步当车，然而……每走一步都让他感觉无比压抑，压抑到窒息。
这种未知的恐惧终于突破了界限，他猛然发出一声尖叫声，张开血盆大口，舌头闪电一样射出，直指秦夜咽喉。
“呵……呵……”舌头出口，他的胸腔才拼命起伏起来，压力太大了，大到他必须动手才能缓解。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就算孔末也没带给他这种压力。
猩红的舌头快若闪电，竟然带起破空之声。然而就在要刺入秦夜身体的时候，对方七窍毛孔中突兀喷出无尽阴气，漆黑如墨，仿佛空中绽放的彼岸花：“看来……孔末对你们隐瞒得不少啊……居然有胆子单独面对同阶阴差，勇气可嘉。”
“滋！！！”沙向祖痛苦地咆哮一声，舌头缩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断成两截。
刷……对面磅礴的阴气已经化为一个恐怖的漩涡，当中两点金色鬼火亮起：“本官从来很怂，但有一种情况除外。”
“那就是……单身面对同阶厉鬼的时候。”
“近百年的厉鬼，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话音未落，漩涡中心悄然散开，一只阴气构成的笔虚空一点。
很轻。
但是……笔尖前方，天空都响起一连串破碎之声！轰隆隆直奔沙向祖。
“该死！！”他眉心中的眼睛燃起数米鬼火，十件阴器不要钱地甩出身外，有长着角的人类头骨，有指骨项链，有巴掌大的水晶骷髅木偶……紧接着，他的世界仿佛消失了声音。
他瞳孔都化为了针尖大，就在他身外，一圈恐怖的阴气冲击波从天穹绽放，横扫整个江阴城，瞬间将他吞没。
“这……”他周围的七位无常，在动手的时候就退到了一边，此刻瞠目结舌地看着阴气爆发地中心，那里阴气几成黑洞，只能沙向祖的惨叫不绝于耳，恐怖的阴风吹的他们头发衣袂都在猎猎狂舞。
这……就是地府阴差？
自己……死前听了几十年的阴曹地府？
沙大人……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那恐怖的判官威压，压得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就在此刻，阴气终于溃散，他们这才看到了披头散发，皮肤已经布满无数碎块的沙向祖。
一道道鬼火从裂痕里冲出来，让他看起来无比可怕。身体外那些阴器早已消失不见，他嘴唇颤抖地低声道：“还！在！看！？！”
如梦初醒。
他周围的七道呆滞的阴灵，堪堪如梦初醒。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只有深深的恐惧。
“你们在这里毫无用处。”沙向祖眉心的眼珠已经飞出体外，瞳孔中一圈金色的符文，就连头发都炸了起来，警惕无比地看着眼前的秦夜：“去下面……立刻帮本王阴兵突出重围！能跑多少是多少！马上通知阴盟……有地府大军偷袭曲阜！！”
一位阴灵深吸了一口气：“那您呢？”
“蠢货！！”沙向祖转头怒骂，咳了一口阴气道：“本王如果死在这里，阴盟联军就少了十二分之一！如果你们传出消息，说不定我还能活着，传不出……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话音未落，那根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判官笔再次幻化而出，七位无常汗毛倒竖，再也顾不上说什么，尖叫一声化为七道阴风，直冲下面犬牙交错的大军。
“滋滋滋！！！”一道阴风尖啸着，带着漫天鬼火，轰然冲进大军之中，阴兵如茅草，他仿佛草中毒蛇，所过之处阴气飞扬，无数阴兵被震飞。落下之时，下方却已经是一张血盆大口。
咕咚……数十地府阴兵瞬间被吞入大口之中。随着口腔一阵咀嚼，化为丝丝缕缕的阴气从牙缝中溢出。
这是一位老者，光头，穿着白色对襟无袖短褂，黑色长裤，黑布鞋。很瘦，肚子却鼓得非常大，还在不停蠕动，眼眶中两点碧绿鬼火，因为过度的惊恐闪烁不定。
轰！！
就在此刻，空中又传来一声巨响，沙向祖强压着不惨叫，只是发出闷哼。而传在老者耳中，却让他尖叫着抓住头发，死死拉扯着。
可怕……太可怕了！
只有远离那片天空，才能感觉自己是无常，自己不是蝼蚁。只有撕碎眼前的阴兵，才能感觉……自己是死而复生的厉鬼。
是啊……自己是无常……杀了他们，杀光他们！自己还有活路！
恐惧之后，要么是无能的颤抖，要么是激起满心暴虐。
过度的惊恐，让这些嗜血如麻的厉鬼们选择了自己的本能，老者四肢趴在地上，前方围着一圈地府阴兵，身后是喘息的阴盟联军，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苍白的嘴唇：“给我冲……给我杀！！后退者死！！”
“滋！！！”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已经化为一片阴风冲了上去。
身后，阴盟的阴兵深吸一口气，无常亲临，这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就在刚才，他们还以为对方是不可战胜的，但现在……不还在无常大人手下颤抖吗？
“愣什么！给我杀！！”一位阴盟将领怒吼着，率先冲了过去。就在他身后，所有阴盟阴兵深吸一口气，拿起已经有些破损的兵刃，咆哮着往前冲去。
前进，杀敌，永不停歇！残忍的目光中，一根根长矛交接，一位位阴灵被穿胸而过，惨叫着化为鬼火。前方的倒下去了，后方的阴盟立刻补上。在这个你死我亡的战场上，再懦弱的人都被激起了狼性。一把把倒，一根根矛，就像咬向对方咽喉的牙齿，全然不顾对方捅向自己胸口的长毛。
这一处地点，阴盟阴兵竟然爆发出了瞬间的血勇，倒卷了回来。
然而，不止这一处。
七位无常，七道阴风，利刃一样插入了地府大军，用杀戮缓解着他们的恐惧。
东南角，已经空出了一个一百米的大圈，外围数千地府阴兵围成盾墙，一根根长矛犬牙交错，数千点业火对准中心。
就在那里，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穿着黑色的吊带连衣裙，赤着脚。头发披散。此刻，正双手环抱自己，颤声道：“好可怕……好可怕！”
“我是无常……我是无常啊……兹！！”不停地给着自己心理暗示，她猛然起头尖叫一声，磅礴的阴气冲击得周围阴兵盾牌喀喀作响。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个堪称鬼魅的怪物。
她的脸上……竟然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巨大的血洞，里面布满牙齿。
仿佛在看，她的“目光”从周围严阵以待的阴兵身上划过，终于颤声道：“是啊……我是无常……我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不怕……不怕……”
随着她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黑发海啸一样冲出，周围地府阴兵瞬间被勒成无数碎块，甚至痛苦都没有就化为魂火。
黑色的头发下，血红的眼睛终于从惊惧转为了平静：“我是无常啊，桀桀桀……”
杀戮，终于让她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一些，随即发出一声尖叫，疯狂冲入地府阴兵之中。
在她身后，阴盟的阴兵深吸一口气，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杀！！”紧跟着这位无常厉鬼冲了进来！
一往无前，万鬼夜行，似惊涛拍岸，从空中看过去，属于阴盟阴兵的海啸，一浪接一浪，喊杀震天，不顾一切地冲向地府军阵。
这是阴器和阴气的战歌，这是亡灵的战场。每时每刻，敌我双方的鬼火不要钱地飘飞空中，黑沉沉的阴器将整个江阴城都染做一片漆黑。一位阴灵从地府阴兵胸口中抽出长矛，激动地鬼火都在颤抖，畅快……这种杀戮的快感，简直无以伦比……但是下一秒，另一根长矛就从他胸口穿过。
“我……”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和自己面前倒下的阴兵同时化为鬼火消散。而这一幕，在这个残酷的城市中无处不在上演。
能终止战争的，只有战争。
能让厉鬼恐惧的，只有厉鬼。
第420章：江阴城之战（三）
我看了一下后台，还有五天的三更……我特么……好想死……
以后尽量不3……要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打赏做准备存稿……三更太可怕了……一天n个小时的码字，脑细胞都死光了，我快要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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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盟阴兵如潮，迎接他们的，是地府阴兵组成一排排的盾墙，还有后方交错如狼牙的长枪。
但是，没有畏惧。
就算兔子在这种环境下也必须变成雄狮，无数的鬼火死死盯着对方，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鬼火。但即便如此，却没有一只阴灵退缩，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死对方。
前线交错，冲入地府阴兵的七位无常肆意而为，所过之处鬼火漫天，地府大军顷刻间死伤千人以上。战局的变化，当然被地府将临看在眼中，杨延昭愕然看着军阵中围起来却不断崩溃的七个圆圈，皱眉道：“无常？这么快就亮底牌？无常也没有护卫队？硬闯大军？疯了吗？”
“他们懂什么战术？”身旁，穆桂英淡淡道：“打崩了这一波，他们临时涌起的血气，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地府的军队在后退，然而杨延昭丝毫不慌，扫视了一圈眼前的人：“谁去？”
“末将愿往。”话音刚落，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面对正牌阴差，居然敢不躲在大军之后……近百年的阴灵啊……真是什么也不懂……”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化作阴风消散。
“呵呵呵呵……”战场西面，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穿着极其不合身的保姆衣服，坦克一样硬冲出一条道路，身后烟尘弥漫，数不尽的阴盟阴兵呼喊着跟上。潮水一样冲过她的身边，直扑前方盾墙。
她就像一辆重型坦克，所过之处，阴兵轰然被击飞，地面都拖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刹那间，西面就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身后无数阴盟阴兵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她忌惮无比地看了一眼天空，猛然张开嘴咆哮道：“快！给我杀进去！后退者斩！！莫非你们想被沙大人点天灯吗！！”
无法不急！
如果沙向祖撑不住了还没有冲破地府大军，空中的判官抽出手对付他们……她简直不敢想象。
“杀！！！”身后阴兵水银泻地，沙字旌旗猎猎飞扬，就在妇女要跟上去的时候，忽然愣了愣。愕然看向自己的小腿。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绑上了一条银色铁链。
“这是……”她眨了眨眼睛，猛然看向地府大军之中。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道更加狂暴的无常阴气冲霄而起。对所有阴盟无常昭示着对方的存在。
所有阴兵都愣了愣，就在同时，妇女发出一声惊呼，那条细细的铁链，竟然拖着她飞快前行！
哗啦啦……地面都被拖出深深的沟壑，尘土飞扬，她简直不敢相信，一条细细的铁链居然有如此力量。铁链尽头的……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咳咳……可能？”拖动速度越来越快，前方但凡有阻挡的阴兵，直接被撞飞，沙尘漫天中，她拼命想抬起头看看铁链到底通向哪里。然而一张嘴，满地烟尘直往嘴里灌。
她没看清。
但是她心中的惊恐有增无减，因为她看到了……所有七位无常，居然全部朝着一个地方拉去！形成七道轰隆隆的烟尘屏障。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阴气四溢。
仿佛一只巨大的蜘蛛，正在拉回它的猎物一样。
“这就是地府阴差？！”无脸女鬼震撼地看着脖子上的锁链，她身后，头发死死没入泥土，植物一样扎根于此，但是……根本没用！
就像犁田一样，随时漫天，哗啦啦直接被拉走。数秒后她一声惊呼，身体都被拉得飞了起来。
轰轰轰……不过短短十几秒，所有阴盟阴兵都震撼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无常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七道深深的沟壑，沟壑前方，已经被地府大军严防死守。
什么东西……拉走了无常？
刚刚鼓起来的士气，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惊，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没有继续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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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眼前金星乱撞，无脸女鬼吐出嘴里的泥土，喘息着站了起来。在她身边，其他六位无常也缓缓站起。
不知何时，它们已经来到一个巨大的圆圈内。
这个圆圈由近万名地府阴兵组成，大约有三四百米。入目之处是一片盾墙，后方林里一根根长枪，在后面是燃烧着赤红业火的弓箭，仿佛天空的赤红星辰。
现场一片死寂。
肃杀的死寂。
仿佛……这里就是一座坟墓，阴灵的坟墓，他们的坟墓。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面前，有一位阴灵。
那是一位女子，穿着古代游牧民族的皮衣，梳着满头小辫子，高鼻深目，身材高挑。背后背着两把长刀。
“你是谁？”七位阴灵配合已久，立刻将对方围在中央，但女子仿佛视若无睹，只是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拔出了背后地刀。
如同徐徐绽放的曼珠沙华。
“我很惊讶，这样的军队居然还能鼓起勇气反击。”女子正了正刀面，寒光闪烁。映照出七张丑陋的面孔。
“原来是你们啊……”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撩起女子的长发，她淡淡道：“杀了你们，想必就能彻底结束这场战争了。对比起真正的军队，你们真的很无聊。”
“就凭你？”妇女磨牙冷笑道：“一个无常初期，胆敢挑战七位无常？”
女子终于笑了，抬起双臂，就在一瞬间，身后竟然伸出三十只手臂！每一只都捏着一把长刀！
一股浩瀚的阴气，从女子七窍中喷涌而出，让她仿佛地狱修罗。明明阴气不强，却让七位阴差齐齐发出一声尖叫，瞬间倒退数十米。
又来了……
又是这种令人窒息的威压……明明不如自己，却偏偏感到一种心底生出的恐惧。就像……兔子面对老虎，羚羊面对狮子一样。
天敌！
食物链的完全克制！
“挑战？”女子整个头颅都淹没在滚滚阴气中，只有两点血红鬼火闪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近百年的厉鬼，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地府麾下，杨门呼延赤金。记住赐死你们的阴差名字。”
话音刚落，呼延赤金的身体闪电一般冲出，刹那间，这片空间进入黑夜。
周围的阴兵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他们看清楚了，这是影子，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影子，刹那间汇聚城一个黑色圆球，将所有无常都包裹了进去。下一秒，黑球中……出现一个三十只手，却并无慈悲，宛若罗刹的身影！
“酆都术法……鬼见愁。”
刷！
若秋叶无痕，若风过无声，黑球中瞬间凉气无数刀芒，宛若寒星点点，留下一道道惨白的痕迹，三十只手臂构成完美的轨迹。同时，七道惨叫齐齐响起。
“滋滋滋！！”“啊啊啊！这……这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沙大人为什么没有对我们说过！！”“不可能……她……她不过是无常初阶！”
刷啦啦啦……乱刀翻飞，仅仅十五秒后，黑球轰然炸开，呼延赤金已经恢复了阴灵的姿态。而她身侧，点燃了七朵鬼火。
微风一吹，随风而散。
没有挣扎。
没有反抗。
没有对垒，更没有势均力敌。
是完完全全的碾压！
“大……大人万胜……万胜！！！”周围已经呆滞的阴兵，数秒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大人万胜！！”“大人万胜！！”“大人英勇无敌！！万胜！！”
瞬杀七大无常，这份激动和兴奋让所有地府阴兵全都感觉与有荣焉，这就是他们的将领！阴盟阴兵再怎么挣扎，也根本不是对手！
“万胜！！”“万胜！”呼喊声如同海潮，病毒一样扩散，开始只是这个圆圈，不到十秒，已经扩散到整个大军！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让最前线的防御部队眼中鬼火猛然燃烧。一位伍长拿起长枪一跃而出，用尽全力大喊道：“各位！给我冲！！！”
“威！！”坚盾抬起，长枪斜举，数万大军踩得地面都在震颤，朝着前方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传出去。”呼延赤金收刀，冷声道：“七位无常已死，投降不杀。”
“是！！”
不止一位伍长，甚至百夫长千夫长全都带领部队冲了出来，这些阴兵在杨继业手下打过太多仗，他们有预感，这一切，该结束了。
“杀！！”惊天动地的呐喊中，地府大军后方无数声音响起：“七位无常伏诛！地府万胜！投降不杀！！”
这一句话，仿佛所有地府阴兵的兴奋剂。而肉眼可见，阴盟的阴兵全部面面相觑，满脸不敢相信。就连地府大军冲到三十米内，都愣愣地没有反应。
输了？
无常大人死了？
刚刚还如此耀武扬威，转眼……这才一分钟？两分钟？全死了？
“我们赢不了的……”一位阴兵颤抖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地府大军，声音都在发飘：“这是地府正规军啊……我们……”
扑！
话音未落，一支长枪穿胸而出。他目光呆滞地化为魂火。而他身后，数位阴兵长枪一丢：“我投降！我投降！！”
一个人投降了，就会有第二个，接着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第无数个！
刹那之间，地府阴兵水银泻地，所过之处，阴盟阴兵跪了一地。
军心崩溃了。
靠着无常鼓起的血勇，自然随着无常的死去而消逝。空中，沙向祖听到这个声音，眼前一黑，几欲吐血。
怎么可能……那可是七位无常！跟了自己十几年！
他想说不，但是怎么感应都感应不到七位无常的气息。目光所及，本来还在僵持的两方，一方已经如同潮水冲过海岸，留下一地残兵败将。
“意外吗？”就在对面，秦夜所化的阴气漩涡中，响起一声冷笑：“你不用觉得冤枉。本官替孔末告诉你，他为什么这么怕本官，为什么本官一出现，他不惜调动大军也要杀了本官？”
轰！
阴云中一支判官笔出现，这一次凝聚的阴气是之前的数倍，隐隐有一道钟馗身影，在阴云中若隐若现。
随着这一笔点出，天空都在哀鸣。
“因为，阴差面对同阶厉鬼就是秒杀。近百年的厉鬼啊……真是什么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