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彼此试探
新康市给他们准备的是部队的酒店，就在部队旁。可以看出对这一行人的看重，这种时候，居然能从挤得爆炸的酒店中抽出几个房间，真的相当不容易了。
而且，秦夜，黎季希的是单人房。
“很好……”秦夜回到房间就关上灯，挑起窗帘看了看光明和黑暗交错的新康市：“也省的我再找借口……”
这里距离东三省太近了。
也就一条线的距离。
虽然那位道主可能不知道自己过来了，阎罗印近在咫尺，但是，他却不能不防范。
五鬼通神，随时警戒自己身外五百米，是个不错的想法。
不过，这种纯正的阴司术法显然不能在人前用，他已经准备等大家休息好之后，用自己打算去外面看看为借口。不过现在，却方便了很多。
十一点，随着整个军营一声熄灯号，这座光明圣山终于也陷入了黑暗，但是隔离墙上方，随时随地都有无数聚光灯四面摇晃。
秦夜静静地等着，躺在床上养神。刚熄灯不是最好的出去时间，最好的时间是2-4点。他在等。
所以，他也不知道，一墙之隔，黎季希也没有睡。
泡了一杯咖啡，关掉所有的灯，门口，墙壁上，不知何时，已经放上了一个黑色的装置。
集音器。
所有声音，都顺着无线耳机落入他的耳朵中。黑暗里，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
咔擦咔擦……时钟一点一点的走着。一墙之隔的两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假寐。眼皮似合非合，但只要有一点声音，他们都能如同猛虎一样跳起来。
一分一秒，终于，到了两点。
秦夜睁开了眼睛。
起床，穿鞋，也就在同时，另一间房间的黎季希也睁开了眼睛，深深舔了舔嘴唇。
如果有人在面前，会发现黎季希此刻几乎没有呼吸和心跳，这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龟息法，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但是可以在十几分钟内，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压抑到最低。
他不想有一点声音打扰他的听觉。
听到了……对方洗漱，穿鞋，然后……出门……
他没有动，死了一样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门口的集音器清楚听到，一个轻微的脚步声，用捕音器听来都微不可闻，从门前走过。
十分钟……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他猛然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米七一的人，落在地上没有半点声音，如同脚上有肉垫一样。
“十五分钟，你不会回来了，这么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他轻声呢喃着，站在房门前，悄悄打开了房门。
然而就在此刻，他忽然发现，随着门打开，一张卡片滑了下来。
目光一闪，他轻轻一抓就捏住了。仔细看去，是一张酒店里到处都有的小卡片。正面是面容姣好的女子头像，后面是电话号码。
他就这么静静捏着，没有开口，许久，才将卡片丢到地上，走出去看了看秦夜的房间。
很巧。
秦夜房间门把手上，也有一张小卡片。
更巧，整个走廊只有这两扇门上有卡片。
“你真的是十八岁的少年？”黎季希看着两张卡片，深吸了一口气，他敢打赌，这绝对不是什么酒店服务。别搞笑了好吗？新康城局势如此紧张，那个妹妹晚上敢出来服务？好，就算真有，其他房间为什么没有？
对方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
自己哪里表现得不对吗？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发现，只能归结于直觉。就像他现在直觉，自己很大可能没有追错人那样。
但是，就算有直觉，也毫无办法。
这两张卡片，简单，却实用。他敢保证，对方绝对记得清楚自己放上去的形状。他却看不到，因为他在门内，现在对方一旦回来，百分百确定……他出去过。
如果这时候再拿走对方门上的小卡片，就等于告诉对方：我不仅出去了，而且还去了你的房间。
秦夜房间的门卡他早就配好了，此刻，却根本没有进去的想法。
小卡片他可以摆好，但是……对方明显有了防备，他不相信如此谨慎的人，屋里里面会没有第二重验证。
“你真的比最精锐的特工还清楚，怎样防备自己被找到……”他将小卡片踢得更远，让看起来就是“出门看到小卡片，很烦，所以丢远”这种感觉。
叹了口气，他直接往下走去，拿起一个电话：“喂，是我，对……我想白部长已经和你说过了。一切听我指挥。现在，我要求见面，马上。”
“没错，我正是知道你是本地特别调查处分部部长才找你，不要耽误时间。我们最多只有两个小时……对象非常棘手。不是普通修炼者。而我也没有丝毫证据。”
或许秦夜平时看起来就是个爱吐槽的中二少年，但只有对手，才知道对方多么难缠。百年不暴露自己，履历查起来没有任何漏洞，他的反侦察和保命技能已经点满。
黎季希顺着酒店走了下去。路过七楼的时候停了停，然后再下一楼，上面赫然还是七楼。
而这一楼，窗口全都贴着吸光纸，无论何时看过去，这里面都是一片漆黑。实则，哪怕是两点，都灯火通明。
前台坐着一位男子。黎季希拿出一份证件推过去，很快对方就还回来了：“关先生在最里面的房间等您。”
黎季希点了点头，顺着走廊走过去，可以看到上面一块块门派，资料室，作战部，规划室，财务室等等，走到最里面，一间大房间上赫然写着指挥室三个字。
这是一间会议室。
里面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大约三十出头，脸上一道刀疤，身高在一米八三四左右。抗的是中校军衔。
“有五六年没见了吧？”看到他进来，男子随手丢过去一根烟：“自从你进了信天翁，就再也没看过你……这脸……是面具？还是整容了？”
黎季希凌空一抓抓住烟，坐了下来，大门无风关上。他笑着转着烟：“面具……知道我真面目的人，也就你们几个了。我的资料都是因公牺牲。通知过父母了。”
“知道。”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老娘哭得和什么似的。要不是你提前给我通过气，我都快抱你骨灰盒了……话说这些消息你不能给我说的吧？挨处分没？”
“禁闭一周，记大过。”黎季希懒懒地将腿搁在会议室圆桌上：“人嘛……总归有些私心。一点烟火气没有，和阴灵有什么区别？”
男子没说话了。丢过去一火机。
两人默默抽完了这根烟。男子才开口了：“有事说事，你费尽心力把队伍带到我的地盘来，肯定是麻烦事，我这个小小鬼差可帮不了你。”
“你能。”黎季希也不废话，神色肃然了起来，沉声道：“新康市……有没有捕食区之上的地盘？”
“没有。”男子直接回答：“整个康卫省都是华国灵异爆发率最低的地方，哪来的捕食区之上？”
黎季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捕食区之上……都是白日出行的无常级别，没有也正常……那么……”
“我记得，有一个变异的，危险性仅次于那种地方的捕食区。编号是c-56，是么？”
男子深深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放出来。”黎季希直视对方：“明天晚上，放出来。放到d-72捕食区附近。针对一位学员。要在我和秦导师都不在的情况下。”
说完，他推过去了王成浩的照片。
“你疯了？”男子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捕食区……虽然还没有达到白日出行的地步，但是普通拘魂根本拿他没办法！你看过它生前的卷宗吗？在草原上迷路被群狼活活咬死，路过几辆车见死不救，有多大怨气你不知道？这个学员有拘魂吗？没有拘魂连自保十分钟都做不到！”
“鬼差还没入门。”黎季希淡淡道。
男子死死摁灭了烟头，直勾勾看着他：“你这是在杀人。”
“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尽量。”黎季希的声音更加冷漠：“要成果，必定有牺牲。我只能说，他们身上可能藏着一些特别调查处高层都为之侧目的东西。至于是不是，验证了才知道。”
“为了这个推测，你就对一个无辜学员下手？”男子不认识一样看着对方。
黎季希毫不退避自己的目光，许久，才叹了口气：“关根，我不想和你说大义。咱们的目光不同，角度不同，多说无益。错没错，自然有后人评说，我无怨无悔。”
“我也不是和你商量，而是命令。”
他拿出一份文件，打开：“这是特别调查处二把手周先龙同志的同意文件，你可以过目一下。他说过，一旦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王同学出现意外，他会惠及其家人。”
关根不敢相信地看了一下文件，再看向黎季希。最后无奈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晚十一点，我准时打开c-56变异捕食区的通道……”
“谢了。”黎季希收起文件站了起来，出门的时候顿了顿：“对了，如果我牺牲了。记得把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全部汇报上去，另外，不要告诉我老娘。”
关根微微一颤，许久才点了点头。
在黎季希离开之后，他深深看着漆黑的窗户，声音有些干涩：“这该死的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316章：五鬼通神
秦夜不知道黎季希所做的一切，此刻，他正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
完美避过了所有巡逻队伍，被监视器看到也无所谓，他可以说自己出来了解一下情况，身为拘魂，他有这个实力。
他的眼睛已经成为了黑白二色，目光所及，四面八方的阴灵在他过来的一瞬间，全部尖叫着退开，无一敢靠近。
“档次太低了……”他摇了摇头，五鬼通神，要抓的也不是这种普通阴灵，至少要有一些怨气和执念，这样的鬼物才能长久。
想了想，他变幻目标，朝着殡仪馆走去。
简直如同摩西分水杖，走到哪里，阴灵退到哪里。终于，他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殡仪馆现在早已经人去楼空，这种局势下，就算白天也不会有人在这里，大家都是直接推火葬场。不过，这里还是阴灵最为密集的几个地方之一。
也所以，秦夜走进去不久，就看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女子。
不，女鬼。
穿着一袭黑色连衣裙，红色高跟鞋，身上沾满了血迹。头发鸦翼一般挥舞，正在殡仪馆中间的地面上欢快地舞蹈着。周围落叶无风自舞，在地面旋转成一圈圈涟漪。
月下独舞，如果不是脖子扭成了一百八十度，应该是个不错的画面。
“咳。”除了她，殡仪馆中所有阴灵早就惊恐退散。秦夜轻咳了一声，女鬼惊讶地转过身来，下一秒瞬间跪拜了下去：“见、见、见过大人……您是……”
她本能觉得秦夜和修炼者不同，有一种天生的畏惧，但却不明所以。
明明对方是活人，血肉却引不起自己半点食欲，只有倒头膜拜的恐惧感。
仿佛血脉里带来的一样。
“阴司拿人，闲杂退避，听说过么？”秦夜淡淡道。
女鬼浑身一抖，能生成灵智，说明已经距离怨灵不远了，生前记忆当然有。阴司……听到这个名字，她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大人是阴差？”女鬼声音都在发飘：“我、我、我今天……就、就不能在这里了么？”
“跟我走。”秦夜转过身：“带我找四个和你和你差不多的阴灵，你们有福了。”
女鬼立刻跟上，飘在了秦夜身后。
很快，有着女鬼的帮助，秦夜身后已经有了五个不一样的阴灵。老妇，中年男子，连衣裙女子，小孩，还有一个青年。
找了一个监视器的死角，秦夜看着眼前的五道阴灵：“给你们一个机会。”
“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们之前做没做过恶事。但是即刻为我所用，不要抵抗，进入我的术法，我保你们不下地狱。”
话音未落，全身纯正的无常阴气海啸一样涌了出来，五道阴灵倒抽一口凉气，拼命点头。
“很聪明，能不受罚进入地府系统，这种机会恐怕也只有现在才有。”秦夜笑着开始结印，随着他的手势，四面八方的阴气越来越浓，最后轻声一声“合！”周围轻轻一颤……
就失败了。
看着毫无变化的阴灵，秦夜愕然看着自己的手。自己手心已经出现了一个血红的符?，五指指尖飘散出无数阴气，几乎形成了旋涡，但……怎么会失败？
手势错了？
“大人……这是……秽土转生？”青年来劲了，小声问道。
秽你妹啊！你以为我是大蛇丸吗！
秦夜简直想跳起来给他一巴掌，看到上官出丑最正确的不应该是闭嘴吗？你特么还敢上来捅一刀？
连续使用了七八次，终于，在秦夜无奈的“合”声音中，本来没有抱希望的自己，还有已经开始嚣张得打哈欠的五鬼猛然一震，眉心中一点魂火突兀闪耀，还不等他们惊呼出声，周围阴气突然如同海潮汹涌，瞬间吞没了他们。
刷拉拉……阴气形成五个阴气之茧，仿佛五个风眼，吹得周围杂物树叶倏然飘飞。足足三分钟后，随着轻轻一震，五片阴气旋涡悄然溃散。而五个穿着华国古代差役服饰的阴灵，已经满脸震撼地站在了他面前。
“这是……”女子愕然看着自己的衣服，一身深蓝色，头戴古式的捕快高帽，身穿对襟长袍，腰束一根黑色带子，上面悬挂着一块写着“见习”的牌子。还挂着一根绑着锁链的勾爪。
“我们……是阴差了？”中年男子也震撼不已，阴差啊……那可是影视中到处都有的阴差，正经的地府公务员！绝不是他们之前那种居无定所的阴灵可比！还要防着人间修炼者除魔卫道。
“还不算。”秦夜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这五道阴灵下半身都是阴气，而这些阴气悄然汇聚到秦夜五指，仿佛五根丝线。
“等完成这次任务，才有机会得到册封，不过……至少不用留在阳间了。”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闭上眼睛好好感受了一下。
很新奇，仿佛脑海中打开了五个视角，对方能看到的一切，想到的一切，他全都知道。比简陋的五鬼运财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只不过，并不能彻底明白对方的想法。比如，他清楚感觉到，现在除了老妇，其他人的情绪全都是“感激。”而老妇是“无所谓。”
探知不到具体想法，而只能感觉大致么……秦夜暗暗点了点头，已经非常不错了，等于多出了五只眼睛。
“听着。”睁开眼，他肃容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围绕在我周围五百米内，分五个方向展开。一旦发现任何拘魂级别以上的厉鬼，立刻汇报！”
“是！”
想了想，秦夜朝老妇抬了抬头：“你，跟着我隔壁的男人。不要乱动，他是拘魂级别的高手。凭你还瞒不住他，隔他二百米以上，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动，马上报告本官。”
“是。”
吩咐完这一切，秦夜这才回到了酒店。
走过黎季希门口的时候，他扫了一眼，目光就冷了一分。
对方出去过……
再看了看自己门上的小卡片，没有动。他这才刷了门卡开了门，但只是推开一条缝。
就在缝隙里，依稀可见，门上方有一条漆黑的丝线，他抬起手轻轻一划，丝线无声而断。
卡片只是个幌子，这根几乎不可见的丝线，才是真正的机关。
只要有人进入过这里，这根丝线就会断开，和地毯颜色一模一样，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注意到。而进入他屋子的人，也绝不可能开灯引人注意。
“巧合吗？”他深深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卡片：“但为什么……也是这个时间点呢？还是说……这里的两点到四点，特别有吸引力？”
不再考虑这些。他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吃过午饭后，和黎季希还有所有学生一起，开始听当地驻军的报告。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是要清扫十二个捕食区，数目极多，还要带着学生练手，学校给出的时间是来去一周，时限并不宽松。所以，必须抓紧。
会议室中，前方的军官已经讲完了一个捕食区。刚停下嘴喝水。黎季希就敲了敲桌子：“各位同学。”
所有人目光都抬了起来。
“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笔记。”黎季希沉声道：“在进入这条路的初期，大家都不强，面对一个未知的捕食区，做好功课，知道对方是怎么出现的尤为重要。”
“一只阴灵，他死后的杀人方式和生前有着很大的关系。极其容易出现在一些生前留恋的地点，物品上。开始没做好准备，进入捕食区后危险系数将大大增加。”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恐怕我这么说，还是有一些同学没有往心上去。所以……”
他微笑着看了一眼秦夜：“我决定，今晚，一人一组，同时进入所有捕食区。你们会带上通信器，我和秦导师就在捕食区外，这十二个捕食区都在五公里十二个小区之内，只要有危险，我们将马上赶到。”
秦夜微微皱了皱眉：“黎教授，不太好吧？他们都是新手。大部分还没到鬼差级别，一旦遇到危险，恐怕难以自保。”
“所以，学校在出发前都配发了相应符?法器。”黎季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为所动：“这些东西，至少能撑半个小时。秦导师，你天资优秀，二十不到就达到了拘魂。你应该很清楚，只有在越危险的情况下，才越能让大家明白，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你们看到的，能摸到的，能杀死的，活生生的同类。”
“而是看不见，摸不着，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他的声音严肃了起来：“如果没有这种觉悟，也不过早死晚死的问题而已。你们有信心吗？”
“有！！”十位同学全都高声回答。热血沸腾。
天真啊……
秦夜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教授都做出了决定，他开什么口。
只不过……你们这些初生牛犊，真的明白什么是阴灵吗？
那可不是书本上的文字啊……而是一个个含冤而死，或者身怀执念的冤魂，他们……可早就不是同类了啊……人类，在他们眼中只是器具和食物而已。
“很好。”黎季希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秦夜，深吸了一口气：“五点半晚饭，六点半，准时抵达d-72号捕食区。七点钟，以它为中心铺开。无论战况如何，十二点准时收队。各位……保重。”
他深深瞥过王成浩，若有深意地说：“希望明天，我还能在这里看到所有人的脸。而不是……停尸房。”
第317章：D-69号捕食区（一）
夜色将至。
北方的天黑的很早。今天天色也不太好，昏昏沉沉的。阴云在青白灰三色混杂的天穹中翻滚，夜晚，应该有一场暴雨。
五点半吃完晚饭，三辆吉普车开出了军区。直奔新康市边缘而去。
“紧张？”叶星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王成浩，不停地深呼吸，笑着问道。
他自己是从修炼世家出来，自然杀过阴灵。
“还好。”王成浩也笑着回答，好歹……青溪县，他心中永远藏着的秘密里，人偶师杀过的人，那片血海，自己曾经的同学……比普通阴灵可怕多了。
正因为有了以前的经历，他开始仔仔细细地检查起自己的法器和符?来。
他分到的是一个葫芦模样的法器，输入自己微薄的真气就可以使用。符?是什么“雷公怒目符。”学习了一个学期，他也知道，雷，就是自然界中鬼魅最为害怕的东西。
一个人十张符?，一个法器，按照学校的授课，撑30分钟不成问题。三十分钟内，秦夜绝对能赶到。
叶星辰看了一眼车里另外两位同学，学校成绩优秀，此刻竟然在大言不惭地吹牛：“今晚我一定要斩杀了捕食区里的厉鬼！”“是啊，这些符?感觉不需要，我自己也能行！”
呵呵……叶星辰暗暗嗤笑了一声，还是提醒道：“小心点吧，这些东西……有时候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车已经开出了主要城区，面前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不……或许曾经还是火热的，现在却车都看不到几辆。
路上能看到的行人，全都行色匆匆，骑着自行车往回走，这个时间段，已经不会有公交，更不会有出租，有也不敢坐。
一家家店铺关上了自己的门，一盏盏广告牌熄灭，整个城市在短短一个小时，就从活力四射变为一片死寂。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车上的时钟忽然响了起来。
当……当……
一共六声，六点整。
也就在同时，新康市，全国85%的城市，此刻响起了同一个声音“各位市民，又到了一天的六点。市政府再次郑重提醒市民，请在二十分钟内离开所有公共场合，这是最后期限。一旦违反，极有可能威胁生命。”
“如果还在公共场所的市民，六点十分之前请无论如何离开。请千万不要行走在玻璃众多，或者长久没有打开的区域附近。切忌靠近年久失修，荒无人烟之地。任何觉得不平常的事情，请不要报以好奇心，尽快离开。单人走路务必不要回头。”
“原则上，无论外地人，本地人，最好不要单独居住，这会给您的生命带来不必要的危险。推荐三人一套房屋。夜晚务必不要外出。一旦遇到某些事情，也尽量不要害怕。现在重播，各位市民，又到了一天的六点……”
灵异广播响起整个新康市，卡卡卡……周围所有店铺全部关上了门窗，不少人小心贴上了符?。虽然现在华国政府无论民众怎么询问都不表态，但是……民众也猜到了太多。
道路上，行走的只能有军车。现在，是六点逢魔之刻。
沙……也就在同时，所有修炼者，都感觉皮肤冷了一分。
阴气渐起。
无人开口，战场就在眼前，就算心再大，再爱吹牛的学生，此刻也开始默默检查符?，闭目思考平日所学。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车终于停到了一个小区之前。
d-72号捕食区。
懋园小区。
小区中灯火通明，门卫处足足有十人看守。明显全都通过气，看到他们过来，都松了口气。
“你们走吧。”黎季希和秦夜坐到了门卫室中：“监控都接好了吗？”
“是的，按照通知，您要的所有监控，全部都集中到这里了。”一位高个子的门卫擦了擦额头冷汗：“那……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可千万小心啊……”
他吞了口唾沫，脸色惨白地贴近，颤声道：“这个小区……邪得很……”
黎季希只是点了点头，等人离开后，将几个设备接到了电脑上，很快，十二个捕食区的画面全都反应在监视器上。
十位同学已经被送去了各自的捕食区，不知道是否无意，王成浩所在的d-69号捕食区，蓝天小区，正在监视器中央，也正对秦夜和黎季希的座位。
秦夜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玩手机。
“各位同学。”黎季希站了起来，目光中带着无比复杂的意味：“第一修大首次清剿战役，现在，开始。”
“活着回来。”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句话，同时传到了另一个地方。
关根正在其他几位修炼者的陪同下，带着耳机，站在一所废弃的工厂面前。也就在此刻，听到了耳中“现在，开始”这几个字。
“艹……”他狠狠咬扁了嘴里的烟头，一口吐到地上：“各位同僚……做好准备。开闸！！”
卡啦啦啦啦……他面前已经布满锈迹的钢厂大门被缓缓打开，就在打开的刹那，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在钢厂内部响起。
那是嗜血至极，残忍至极，对人间充满怨恨，心怀冲天怨毒的悲鸣。
“滋……啊……呀……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我不想死……我……要活着……”若有若无的鬼哭，随夜风飘来。肉眼可见，钢厂内部，一条条锁链，上面布满一张张符?。这一刻，笔直扬起。整个钢厂都画上了水泄不通的朱砂符?。
沙……地面的树叶被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卷起空中。关根咬了咬牙，抓住一根锁链，从背后拿出一把刀猛地砍了下去！
卡拉！
“滋！！！！”锁链断裂，钢厂内部，尖叫声几乎化为实质，撕心裂肺，下一秒，所有锁链卡卡卡卡全部断裂！上面绑着的符?，也齐齐燃烧！
所有人都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阵风，疯狂从里面冲了出来，放肆地吹过他们的身体。
透体冰寒。
关根脱力了一样瘫坐在地上，苦笑着点燃一根烟，颤抖地拿起手机：“总部……c-56号猛鬼出笼……请所有人做好防护……目标……正在前往d-69号捕食区……”
“他生前的家……”
………………………………………………
蓝天小区。
王成浩已经在2栋门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心脏仍然狂跳的厉害。
从青溪县出来，他终于要第一次面对那些可怕的东西了。虽然心中已经说过无数次不怕，不怕，再可怕能有青溪县的人偶师可怕吗？但……心脏仍然平息不下来来。
“这里就是蓝天小区灵异首次爆发的地方……”终于，他打开了门。然而……就在他踏入门口的刹那。忽然间……轰隆一声巨响！
“卧槽！！”王成浩吓得头皮都炸了炸，回头看了看。差点被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吓了一大跳。
他这才发现，是酝酿了一天的暴雨终于落下来了。
噼里啪啦，砸的小区内树木乱响。他摇了摇头，鼓起胆子朝着小区内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踏出一步的时候，整个小区内路灯忽然闪了闪，紧接着……黯然熄灭。
同时，小区一楼电灯啪滋一声关闭。一片黑暗。
“卧槽！！”就在灯灭的时候，一楼电梯处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应该是一位老者，紧接着，就是拼命砸电梯的声音。
还有人？
王成浩愣了愣，刚要喊出：“别上电梯！”的时候，已经听到了电梯门打开关闭的声音。
他愣了愣，紧接着根本没多想，猛地朝安全通道冲去！
他想救人。
这一刻，这个念头充满了他的胸腔，就连心中的恐惧也减去不少，明明他知道，这里……已经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来了。
无声无息，暗夜随行。或许……就在自己身后，默默地，悄悄地，跟着他走进了大楼。
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电梯数字猛然疯狂变化，本来是1、2、3……却突然变成了-1，-2……-7，-8，-9！
而电梯之中，灯光乱闪，一位少年在电梯打开的时候，已经吓得双手抱头：“不要！不要过来！！”
声音都嘶哑了。
打开，关闭，他的脸都吓白了，这才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怕什么！吓我一跳！”
人？
活人？
少年舔了舔嘴唇，狠狠吞了口唾沫，这才放下保护着自己的手，朝电梯中看去。
一位老者，此刻同样吓得靠在电梯壁上，映着忽闪的灯光，皮肤苍白，右手还提着什么。胸口急剧起伏着。
他很老了。
脸上布满了老年斑，但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电梯里看过去，总觉的……他的脸色……白的不正常。
少年没有放松防御的姿态，反而脊背都贴紧了墙壁，眼中都是惊恐，死死盯着老者：“你……右手是什么？”
老者的右手负在身后，牵着一根绳子。
但是……绳子是空的！
“啊……”老者胸口起伏已经平静下来了，声音说不出的低沉：“你猜呢？”
少年头皮都快炸了，脚都软了：“我我我不想猜……”
老者抬起头来，面容在灯光映照下更加苍白，微笑道：“当然……是狗啊……”
紧接着，他回头看了看。
下一秒，呆住了。
“卧槽……我狗呢？！”
还没有说完，忽然，老者如同机器一样，卡住了。
他的瞳孔开始张大，嘴唇就像干燥了一样，拼命舔着，下一秒，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紧接着疯了一样捶打电梯门：“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电梯的墙壁很光滑。
光滑到可以映出人影。
所以……他看到了，身后的少年，嘴已经张开了半米大，里面全都是一排排犬牙！
“原来……是狗啊……”
“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有修炼者跟着你上来了呢……呵呵呵……真好……”
咔擦！
电梯剧烈的晃动着，骨头碎裂声和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一道道鲜血，从电梯缝隙中流了下来。
第318章：D-69号捕食区（二）
哒。王成浩一步踏上了十二楼，气喘吁吁。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来到第一修大之后，他和秦夜对话并不多，两人有意无意地装作互不认识，青溪县已经成为两人心中的秘密，深埋起来。
但是，他一旦遇到什么不懂，却立刻会点开陌陌询问对方。而秦夜每一次都非常耐心地讲解，他的理论知识在这一届学员里其实已经算的上非常优秀。毕竟，其他人不可能有一位精通阴灵的大师随时解惑。
所以，他已经拿出了符?夹在指尖，真气运走。
因为……这里不对劲！
蓝天小区是十三层的中层小区，修建年代有些早了，十二层并没有人住……不，或许是曾经住过，现在也走了。
整个十二层……一片破败。不知道废弃了多久，墙壁斑驳，布满了青黑色的痕迹。一股发霉的味道充斥空气中，每一间年久失修的房间都打开着，雨夜的狂风随着破损的窗户疯狂灌进来，吹得大门哐哐作响，就像……有无数只无形之手，在拼命砸门那样。
没有灯光。
一片漆黑，只有黑云里的月亮投射下一些惨白的光芒，依稀能看到墙壁，走廊上鬼魅般摇曳的树叶，就像一张张钱纸。无论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忍不住肾上腺飙升。
冷汗随着王成浩的额角流下，亲身经历灵异场景，心中的恐惧再一次压倒了救人的**，他深呼吸了好几口。忽然，滴的一声，他朝着电梯口看去，电梯……终于到了。
比他先走的电梯，居然比他晚到。
而且……还没有开门，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冷静……冷静！”深呼吸了好几口，他咬牙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两扇银白色的大门，此刻仿佛地狱入口。
沙……轻微的声音在黑夜中是如此刺耳。他浑身忍不住抖了抖，然而随着打开的一条缝，他赫然看到……
血！
全是血！
电梯里，一位老人的头颅死不瞑目地放在正中，躯干怎么找都找不到，满地血腥之中，他的两手，两脚，放在电梯四个角落，倒映在啪滋闪耀的灯光中，简直让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手！
来了……
王成浩的呼吸都轻微了，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左右，他知道……对方已经来了！
逢魔之刻，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寻觅自己的血食。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咕嘟……”狠狠吞了口唾沫，然而就在此刻，电梯忽然哐当一声关闭。也在此刻，他清楚看到……自己背后，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站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而对方……双手已经抬了起来，正掐向他的喉咙！
身体比反应更快，这一刻，王成浩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了恐惧，不想尖叫，身形猛然一蹲，手中一张符?拼命甩了出去。
“滋！！！”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楼道。身后好像打开了一个黑洞，阴风拼命灌进去，王成浩本能地转身贴墙，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直到此刻，一股从脊椎通到头顶的恐惧，才从心里蔓延上来。
原来，极度的恐惧真的会让人失声的啊……王成浩只感觉嘴皮发干，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嘶哑笑道：“秦哥……你看到了吗……我已经敢对阴灵出手了……我也很勇敢的！”
就在此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深呼吸一口死死看向通道的一个方向。
就在最里面的位置，一间破旧的房间，大门……滋呀一声，悄然打开。
黑夜之中，万籁俱寂，这一声……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
就在自己身侧……
仿佛……刚才一直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静悄悄地站在他身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而且，墙壁上……出现了第二个人影！
是一个不高的男子，他……居然从王成浩的影子中走了出来！踩着地面，沙，沙……走向那间打开的屋子。
他腿脚似乎不太好，走一步拖一下，所以，整个楼道，都响起了踏……沙的走路和拖地声，在空无一人的楼层显得格外恐怖。
很奇怪，在最初的恐惧之后，王成浩此刻竟然镇定了下来。一张符?上缓缓散发着微薄的真气，被他夹在指缝中，压抑着心脏的狂跳，轻轻跟在影子之后，走了上去。
这种情况下，人都习惯找个依靠。所以他的手不自觉地扶着墙壁。他距离那间屋子只有十几米，十米……五米……就在此刻，他忽然顿了顿。头发都竖了起来！
湿的……
手落下之处，竟然是湿的……
借着夜光看了看，那……是血！
他猛地抬头看去，越靠近这间房间，墙壁上，居然布满了血手印！
新鲜的血手印！
甚至……还在往下拼命淌血！
就在刚才，不知道谁，也和他一样扶着墙走过，一排排血手印直接延伸到房间里。
“咕嘟……”情不自禁吞唾沫的声音响起，这是他这种新手根本无法抑制的恐惧。也就在此刻，前方影子猛然停住了脚步，瞬间回过了头！
不是转身。
是回头。
单纯的，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王成浩和影子距离不到半米，墙壁上，两道影子直勾勾地凝视。他知道，此刻就算再害怕，也不能低下头，他拼命凝视着前方。
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看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而就在影子回头的同时，窗户哗啦一声被狂风吹开，一股异常冰冷的阴风，拼命灌了进来。
刷拉拉……吹得王成浩嘴唇都白了，终于，不知为何，那个影子掉过了头。走向房间。
啪滋……房间内的灯，这个废弃了不知道多久的楼层，居然亮起了一盏灯。
下一秒，灯拉出的投影上，映出了两道影子，一男一女。
“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娘嫁给你不说吃香喝辣，买个包都买不起！你他妈结个毛的婚啊！”女人竭嘶底里的声音响彻楼道。王成浩咬了咬牙，一步冲上去，往里一看。
什么都没有！
只有啪滋啪滋，明灭不定的电灯。
没有半个人影！
风从打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夹杂着滂沱暴雨。窗帘笔直飞舞。里面一片狼藉。桌椅全部倒塌，墙壁上还有没撕干净的日历，花瓶，本子甩得到处都是。
偏偏，他身后的影子，仍然在疯狂争吵。
“说啊！！”女子的影子拿起一个花瓶砸了过去：“老娘嫁给你有什么用？！”
“废物！死瘸子！你就不能学学隔壁老张，跑一趟坤巴线？！”
男子的声音怯懦道：“坤巴线……在草原深处，不安全……狼多得很……听说车都敢追……”
“咬死你个废物得了！天啊！老娘到底倒了什么血霉啊！居然嫁给这种废物！一棒子打不出个闷屁，还要陪着他吃馒头嚼腌菜！我告诉你！下个月，你买不了我看上的那款包，咱们就离婚！”
“你试试看还有谁敢嫁给你这个死瘸子！我嫁给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
监控室中，秦夜有些感慨地看着这一幕。
曾经王成浩看到鬼就怕的不行，现在，终于敢正面这些东西了。
为什么有的人见鬼之后，会不断见鬼？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看到？
因为……见鬼之后，会有一些阴气残留体内，这些阴气会让其他阴灵以为这是同类，从而不断在那个人面前出现。换句话说，王成浩见过人偶师这种级别的阴灵，他其实早就脱不开身了。
若非是在宝安，他不知道见了多少次鬼。
他和王成浩说过很多次，让他勇敢，不过，再多的语言，也比不上亲身的行动。
黎季希轻轻掩下了目光，心中再次做出了评价。
“他对王成浩果然是不同的……”他的手指轻轻点着桌子：“而且，毕竟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刚才……他在感慨？”
秦夜当然不知道黎季希的想法，看了十几分钟了，他很确定，这只阴灵不过鬼差级别。
但是，忽然之间，他的眉心疯狂跳了起来。
脑海中，五鬼通神，送过来了两组画面。
快……非常的快！这两组画面传送地异常迅速，而且……它们的情绪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让阴灵害怕的恐惧。
其中一幅，是新康市街道中，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阴气，水银泻地一样直冲蓝天小区！
“这是……拘魂？不……已经非常接近无常了！厉鬼出动？为什么！新康市不存在曹有道那种坐头龙！这到底怎么回事！学生都有危险！”他垂下眼眸，掩盖住眼中的震惊，这个范围感知到厉鬼绝不正常，他不想在黎季希面前表现出任何不正常。
直觉。
刷！脑海的画面中，这片阴气瞬间冲过他的五鬼。尖啸，哭嚎，悲呼，潮水一样响起。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下一秒，难以置信地看向另一组画面。
新康市就在东三省边缘。
可以说，翻过一座山，就是东三省。
而这幅画面中……一股比冲向蓝天小区更加浓郁的阴气，倏然从山后冲起，肉眼可见，一道漆黑的人影倒影地面，却根本没有人，已经冲过山脉，直冲他所在的位置！
“这是……无常？！”秦夜只感觉脊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这不单单是简单的无常。
这种阴气，他感觉到过两次。
这是……阴刺军！
到底怎么回事！
夜晚鬼出笼，但是……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两只厉鬼？一只逼近无常，一只无常之上！全都直奔这里而来？
第319章：D-69号捕食区（三）
被发现了。
这一瞬间，他肯定了一件事，就是道主已经感觉到了他。或者说，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特地派遣了阴刺军。
但是……那只逼近无常的厉鬼，又是怎么来的？
而且……为什么瞄准蓝天小区？那里只有王成浩在！
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他心中罕见地犹豫起来。
怎么办？
救不救？
他如果不出手，王成浩拖不过十分钟！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如果等厉鬼到了蓝天小区再出手，那么……除非他显出无常修为，否则就来不及了。
“怎么了？秦导师？”正在这时，黎季希的目光关切地看了过来：“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吗？”
秦夜平静下瞬间翻涌的心思，淡淡道：“黎教授很关心我啊？”
“关心本系的导师没有错吧？”
“但是我觉得现在更该关心的是学生。”秦夜佯装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监视器：“他们现在都处于危险的环境中，相反，我们是更安全的。不如，我们去现场指导一下？”
“不必。”黎季希微笑着缩回身子，夹起一根烟：“不见血，怎么成长？和阴灵的战斗是看书就能学会的吗？每一次实战训练，都有伤亡名额，太早出手是对他们成长的不负责。”
秦夜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去个洗手间，麻烦黎教授看一会儿。”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黎季希也站了起来。
秦夜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起到了洗手间，各有所思地上完厕所，就在洗手的时候，黎季希忽然开口：“真幸福啊……”
秦夜抬了抬眉：“？”
“我是说这些学员。”黎季希仔细地用洗手液洗着手，他的手很白，手指纤长，洗得一丝不苟：“我们以前在信天翁的时候，哪有人看着啊……死了就死了，现在，学校也是太爱护他们了。”
秦夜正在洗手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毫无波动：“你以前居然在信天翁？”
“是啊，我没说过吗？”黎季希微笑着扯了张纸擦着手：“不过也是很久之前了，放心，我现在没有窥视别人**的爱好。”
莫名的，秦夜心中的警惕感居然放松了一丝。但马上，强迫自己绷了起来，而且比以前更紧。
这人……不简单。
重新坐到监视器前，他的心中更加警惕，如果说对方是无意说出的还好，如果是有意的，这个人……对人心理研究一定很深！
因为对方主动挑明，而且丝毫不突兀，这说明……对方已经察觉到自己在警戒他了。对方在不动声色降低自己的“危险性，”主动挑明就是最好的方法。
普通人一定会以为“原来如此，”之前感觉到的不对劲，大约是对方曾经的职业习惯，从而放松警惕。但他绝对不会。
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不过，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
这人……不对劲。
就在他打算继续想下去的时候，忽然之间，脑海中一震，一片画面消失了。
“啊！！！”一声惨叫回荡脑海，他仔细看了看，那是……阴刺军的方向！
对方已经突入他们周围五百米了！而且杀掉了他五鬼其中的一个！
闭上眼睛，他胸口起伏了半天。再次睁开眼时，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凝重看向黎季希：“黎教授，马上通知所有人，收队！”
“为什么？”黎季希淡淡道：“12点收队，现在还不过四十分钟，秦导师，关心则乱……”
碰！话音未落，秦夜已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有厉鬼正在前来！现在不走，学员要出大事！”
黎季希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同样凝视他，监控室里一片死寂，气氛却瞬间尖锐起来。
“修炼者对于低于自身的鬼物不会太敏感，这是人的天性，只对对自己生命有威胁的东西起第一反应。我都没有感觉到，同为拘魂的你，又是怎么感觉到的？”
“传承。”秦夜非常平静，但是直视着黎季希的眼睛却越来越深邃：“话说回来，黎教授怎么这么确定，这是低于自身的鬼物？”
对方有鬼！
这是两人同时确定的问题，变故来的太快，再精密的人都会出现微小的瑕疵，比如秦夜，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么远感知到厉鬼。而黎季希同样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肯定是低于无常的厉鬼。
“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我并没有感受到。”黎季希已经站了起来，肃容道：“秦导师，我再次重申，我才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任何意外都可以算到我头上。我现在以教授的身份命令你，坐下。十二点收队。”
“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秦夜懒懒地坐下了：“既然你不相信，当我没说。而且，我要告诉你，来的厉鬼是无常，如果你不马上通知整个新康市，今夜……会出大事。”
王成浩……希望你运气不要太背……
比起暴露自己，还是赌赌你的运气更好……毕竟，我该做的已经做过了。
无常？
黎季希没有反应地坐下了。
不可能，灵异警戒线没有报警，而且……今夜放出的绝非无常等级。
想夸大其词吗？
那……我就看看你的心是否和表面一样冷吧。
……………………………………
蓝天小区12楼，王成浩站在门口摇了摇头，擦了擦冷汗，很奇怪，这里明明有灵异现象，但是，却感觉不到对方的阴气。
“这是怎么回事？”他手上已经夹了四张符?，警惕无比地看着四周。
不对……这里不对经！
心中有个感觉，离开这里……马上离开！但是，脚步却始终动不了。
第一次斩杀阴灵的机会啊……怎么能这么容易离开？等同学都完成了，自己什么都没做，这算什么？笑柄吗？
刷……就在此刻，屋外雨打树叶忽然疯狂摇曳起来，宁静而漆黑的夜，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乱。
王成浩浑身抖了抖，啪滋……也在同时，屋里电灯熄灭。还在同时，修炼室中，秦夜和黎季希同时抬起头，死死盯着中央的监视器。
来了……
来了！
真正的厉鬼将至！
他们已经可以看到，蓝天小区外面，暴雨砸落的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身影。
瘸着腿，身体不动，但是却仿佛瞬移一样，上一秒还在远处，下一秒已经站在门口！
轰隆！雷霆闪耀，门口的玻璃上……没有影子！
啪嗒……他轻轻抬起手摁上玻璃门，门无声打开，只剩下一个血印留在上面。
就在下方……十二楼，灯光熄灭的一瞬间，王成浩也感觉到了。浑身的汗毛陡然竖了起来！
不一样……这只厉鬼，和自己刚才感觉的完全不同！
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而且……凶戾，血腥，带着滔天怨气，绝非刚才站在自己身后的鬼物可比！
逃！
马上逃！
他再也不开口，拼命朝着电梯冲去！
哐哐哐！！就在他冲出的瞬间，整个楼道，所有残破的大门猛然关闭！而他面前的电梯，数字竟然飞快跳动起来，13,12,7,6,1……不过三秒钟！
而且……还在往下降！
-1，-4，-9……-18！
“从十八层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王成浩惊呼了一声，这怎么可能！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范畴！就算导师应付起来，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到！
“艹！”他狠狠砸了砸电梯，拼命朝着安全通道冲去。
就在他往下冲了两层的时候，忽然，下面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咳嗽声。
“咳……咳……”声音嘶哑，同时，千百鬼哭响起，仿佛这根本不是安全通道，而是通向地狱的桥梁。
“谁在那里……谁……谁……”一个男人的声音，幽灵一样出现：“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好痛……好痛啊！！”
到了最后两个字，声音猛地尖锐起来，整个楼道都响彻着高分贝的尖叫声。王成浩脸色煞白，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这才发现……四面八方早已安静了。
没有雨声，没有风声。没有灯光。
只有男子回荡不绝的尖叫，撕心裂肺，穿透耳膜。
啪嗒……王成浩已经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足足愣了愣了两秒，心底升起的极度恐惧才让他本能地跳了起来，然而就在他刚一转身的时候……
碰！
安全通道的门，在他背后猛然关上。
不止十二层，紧接着碰碰碰连续不断的声音，足足十三声，伴随着男子凄厉的尖叫接二连三地响起。他感觉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这是……所有安全通道的门……全部关上了……
他，正和一只厉鬼，关在封闭的十三层安全通道之中。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对方伴随着咳嗽，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上来的绝望声响。
“这就是真正的厉鬼吗……”他死死咬了咬牙，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法器。
一只木雕葫芦。
用力划破自己的指尖，一滴鲜血抹在葫芦上。他记得这个法器的用法，可以隐藏活人的气息三十分钟，同时，打破一切阴气封锁，发出警报。
阴气之中，通信设备是无法使用的。
然而……就在血滴到葫芦上的时候，绽放不是真气，而是……阴气！
下一秒，楼道中厉鬼的尖叫陡然更加凄惨，同时，咚咚咚的脚步声不绝于耳，精纯的阴气，是比血食更好的补品！
假的……
葫芦咚一声掉到了地上，王成浩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学校的法器……是假的……
刷！与此同时，监视器前的秦夜猛然站了起来，愕然看向黎季希：“这就是学校的法器？”
“黎教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第320章：抉择（一） （三更求月票~）
黎季希也愣住了。
好像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他愕然看着屏幕，满脸震撼异常逼真：“不可能……学校的法器怎么可能出问题？这是拘魂级别的厉鬼！小王同学撑不过十分钟的！”
“秦导师，现在怎么办？”
秦夜瞬间冷静了下来。
王成浩算是他朋友，虽然不如林翰亲，但是，仍然在朋友范畴。
以他的年纪，相当珍惜朋友这种东西。因为他见过太多的朋友离他而去。
而现在，对方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他。
看似没有问题对吧？
但请设身处地的思考，紧急万分的情况下，一个人忽然问你“这要怎么做？”第一反应是什么？
一定是想：这要怎么做。或者是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这是一种强加的思维，算是思维转移的一个盲区。
对方……是让他去救王成浩？
但这种距离，拘魂根本做不到！除非……
秦夜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黎季希，安稳坐了下来，王成浩啊……可能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吧……为你冒险，这个风险太大了……放心，死后我会好好对你。
“刚才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出了任何问题你负责吗？”秦夜冷哼一声：“现在问我？我能怎么做？拘魂能在这种距离帮上忙？黎教授，你不把学生的命当命看是吗？放心，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汇报学校。”
话音未落，他一把抓过对讲机：“所有学员，出现了不可预知的变故……”
还没说完，黎季希一把摁断了对讲机。
“你什么意思？”秦夜寒声道。
“不结束。”黎季希同样冰冷回答：“现在只有小王同学这里出问题，其他捕食区并无问题，让他们继续，我们，去给小王同学收尸。”
他真的没想到，秦夜会如此冷漠。
王成浩和对方有关系，他还没来得及查，但绝对没想到，对方会对王成浩的死无动于衷。
虽然王成浩现在还活着。
但……还怀疑什么呢？
相隔五公里，对方身上的法器全都是假的，这是他做的手脚，撑不过十分钟的……他不相信，一个王成浩的死秦夜无动于衷，其他学员的命对方还能不放在心上！
“你疯了！”秦夜终于感觉到了一股怒意，猛地站了起来：“你是在用所有人的命开玩笑！”
“你在找什么？”他死死盯着对方：“在查什么？”
“无论你找什么，都不该用人命开玩笑！你简直是个屠夫！”
黎季希终于笑了起来，随后仰天大笑：“秦导师，你终于承认意识到我们在调查你？”
“你又在害怕什么？”
“你在掩饰什么！”
“还是怕……被找出来你在对马海峡到底做了什么！”
秦夜本能地想骂回去，但是，他忽然看到，对方的手放在衣袋里。衣袋轻轻动了动。
录音器……而且在同步传递……
“不知所谓！”他狠狠骂了一句，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茶。
黎季希呆了。
他真的没想到，秦夜还是忍住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神经刚松懈的刹那，忽然看到，秦夜用茶杯挡住的嘴边缘，嘴角微微翘了翘。
不好！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秦夜指尖滑过一滴水珠，闪电一样射向他的衣袋。
咔擦……
如同子弹，那一滴水直接撕裂了衣袋，破碎的录音器掉了出来。
这不是拘魂能做到的……
拘魂绝不可能瞬间突破自己的防御，他是……
无常！
十八岁的无常？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长期作战的本能已经让身体更快一步行动，迷彩服袖子中哗啦一声，一道小指粗细的银色锁链直射秦夜咽喉。然而就在射中的瞬间，整个小区灯光齐齐一闪，紧接着轰然关闭！
咔擦……锁链毫无悬念被秦夜抓在手中，黑暗中，对方的声音微笑了起来：“果然是信天翁的人啊……”
“秦夜！”黎季希的声音几乎是在尖叫了：“束手就擒！你是人类，信天翁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跟我回总部问话就好！！”
“问什么？”秦夜的声音冰冷而危险，笑声依旧：“对马海峡阴气大爆发的事情么？”
就是他……就是他！
黎季希激动地身体都在颤抖，嘶哑道：“我保证！绝不会伤你半分毫毛！只要你告诉我们实情！”
秦夜呵了一声：“那……王成浩的命，谁还还？”
“现在的情况下，必定会有牺牲！”黎季希飞快吼道，同时用力扯了扯锁链，但是……纹丝不动。
“哪怕今晚是我！我也会选择牺牲！你知不知道你的消息有多重要！”
秦夜淡淡道：“那你知不知道，永远别考验人性？”
“别说什么不会伤害我……我这种特例进了src，就只有切片的后果。别否认……人性太复杂，比如……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和你废话这么久？”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黎季希倒抽了一口凉气：“你……”
“之前我警告过你，有无常级别的鬼进入了这里，而且，是阴刺军，根本不会触发灵异警戒线。你不相信？”
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惬意：“现在……他就在你身后。”
“乖，带着秘密去死吧。把你留给他，想必我等会儿杀起来，会有一种帮你报仇的快感……”
话音未落，他的锁链一松，而秦夜的声音已经缥缈在屋外。
当……锁链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声音。黎季希死死咬了咬牙，就在他要收回锁链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啪的一声。
为何如此清晰？
他眨了眨眼，下一秒，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现在是雨夜，暴雨，雷鸣。但不知何时，所有声音全都消失了！
如同停尸房一样安静。
但还不等他心跳安稳，忽然轰的一声，刚关上的门窗猛地打开！暴雨疯狂地灌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举起手挡住雨水，忽然呆住了。
地面上，一个个脚印，踩着雨水啪嗒，啪嗒走了进来。
前方有两个手印，后方是脚印，仿佛……这个人是爬进来的一样！
但偏偏，黑洞洞的门口空无一物。
“找死！！”黎季希汗毛倒竖，手中锁链一扬，正要抬起，却再一次愣住了。随后，机器人一样，卡卡卡地低下了头。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裤脚。
他看到了一双惨白的手。
再往后看，是一个浑身**，穿着肚兜的小孩，大约五六岁，死死拽住了他的锁链。
全身苍白，浮现出无数青紫色的尸斑，梳着冲天辫，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有一片死寂的漆黑！
“你……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一道道黑色的尸水从小孩嘴边留下，裂开大嘴笑呵呵地看向黎季希：“妈妈……我可以吃了他吗？”
“艹！！”黎季希一声怒骂，飞快退了好几步，然而……还没退五部，身后……已经撞上了什么东西。
冰冷。
腥臭。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那是……尸体。
“乖宝贝，我们一起好不好？”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监控室。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等吃了他……我们再去吃掉刚才那个人……”
竟然……真的有无常厉鬼。
卡！两只苍白的手猛然掐紧了他的咽喉，由于缺氧，他的目光迅速红了起来。凭着最后的力量，他看向了窗户玻璃。
镜面上，他身后不知何时吊起来了一个穿着藏蓝色衣服，红色绣花鞋的女子。而对方的手简直有一米长，两三个关节，已经……死死抓住了他的脖子。
该死的……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
d69号捕食区。
十二楼。
王成浩疯狂朝着楼上跑着。无论如何，不能和这个可怕的存在呆在一个安全通道。
很快，他就到了十三层的安全通道前。很诡异，上面exit的字样是血红的，如同泣血的地狱。他拼命扭着门锁，却怎么都打不开！
“该死……妈的！！”下方的喘息声越来越近！现在距离他不过一层而已，他用力扭，用脚踹，却怎么也打不开门锁！
“啊！！！”几十秒后，他脸色扭曲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深入其中：“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啪……就在此刻，拐角处一声轻响。紧接着，踏……沙……的腿脚拖地声，清晰响起。
一只苍白的手，已经搭在了拐角楼梯上。
很白，绝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死白。上面布满青紫色的尸斑，黑色的指甲如鹰爪，沙……地划过扶梯，如同抓在人的心上。
“不……不！！”他疯了一样站起来，用尽全力踢着大门，大门仍然无动于衷。
怎么办！
他不想死……他一点都不想！但怎么才能离开这个活地狱？
“为什么要跑呢……”沙哑的男声喘息着响起拐角：“陪我……不好吗？”
“都在跑……都在跑！我恳求你们停车的时候……为什么没人理我！！！”
王成浩神经都快崩溃了。根本不敢回头，开门……开门就好！开门哪怕从十三楼跳下去，也不一定会死！但是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怎么才能打开门？
就在此刻，他忽然眼睛一亮。拼命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张符纸。
这是秦夜给他的符纸。作为防身之用，他平时根本没想到能用到。
拿着符纸包住手，拼命往门把手上一扭，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哭喊从门把手上响起，之前怎么都打不开的大门……居然开了？
外面，是滂沱暴雨，是十三层楼顶，然而他却觉得如此可爱。
“我逃出来了……我……”脸上的绝望化为希望，但就在他拼命高喊着冲出去的瞬间，脖子陡然一凉。
一具不完整的苍白尸体，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他的背上，在他耳边呢喃道：“为什么……要跑呢？”
下一秒，尖锐的牙齿猛地咬了下去！
第321章：抉择（二）
噗嗤！
尖锐的牙齿穿破肌肤，直接咬进了王成浩的大动脉。他只感觉身体一颤，血液喷泉一样涌了出去。
要死了吗……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那种浑身冰凉，眼睁睁看着死亡在招手的感觉，太让人绝望。
这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阴灵……学校情报有误？那自己的法器谁换的？可惜啊……自己连一只阴灵都没有斩杀，就死在这个莫名的地方，当时和秦哥的承诺也无法兑现了……可惜……好不甘心……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头脑开始发晕，他苦笑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到了下去。但就在此刻！四周忽然响起四声尖叫，四道阴影疯狂地扑了过来！
阴灵？
王成浩已经混沌的意识动了动，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果然啊……老天也不让我活……而且全尸也不给吗……
还不等他想完，下一秒，四道阴灵疯了一样冲到男子阴影身上，全力撕咬起来。
这是……
王成浩愣了愣，紧接着求生欲、火山一样喷发了起来，运转起自己不多的真气，抓起符?不要钱地往对方身上砸去。
他也看清了来的阴灵，女子，小孩，中年男子，青年。黑色的头发，绿色的指甲，森白的牙齿，他们的实力远不如他身后的阴灵，但却用尽全力，拼命地阻拦着对方杀死王成浩。
就在刚才，所有人都听到了秦夜的声音：如果阻拦对方杀死这个年轻人，他们……将会得到阴司正式册封！
“滋……滋！！”身后阴灵发出凄厉的叫声，一根根头发钢丝一样勒住了他嘴，几个阴灵合力硬生生将他拉开，血食就在眼前，他身上迫不及待的阴气已经如潮翻涌，却偏偏不能更进一步。
轰！！随着一声暴躁的怒吼，身后阴灵终于不厌其烦地松开了嘴。王成浩本能地冲了出去，回头一看，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浑身都有野兽噬咬的痕迹，只有半边身子，空荡荡的腹腔中一无所有，脸半边都是白骨，一道道黑色的尸水从伤口淌出来，恶心地布满全身，身上的衣服都是条条碎布。数不尽的阴气萦绕身上。
不过……对方的左手……怎么伸得这么长呢？
长到……没入了自己肚子中？
这一刻，他感觉时间都停止了，世界都没有了声音。呆呆地看向自己的腹部，不知何时，一只漆黑的手已经洞穿了那里，血流如注。
怎么……会这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嘴里控制不住地喷出大片鲜血，两眼一花，咚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意识渐渐飘散，肚子上的痛这才潮水一样涌来。也就在同时，楼顶周围无数阴气带着冥火轰然汇聚，形成一个可怕的阴气旋涡。
这片阴气非常熟悉，熟悉到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王成浩，嘴角挂起了一抹笑容。
你来了啊……
是我没用……
心中好像轻松了一些，高高昂起的头咚一声砸到地面。
秦夜挟裹着阴风冲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一瞬间，他也感觉时间好像静止了。
甚至眨了眨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死了？
真的死了？
那个青溪县高中飞扬跋扈的少年，那个和自己一路从青溪县逃到宝安的少年……那个死求白赖说是自己朋友的少年……就这么死了？
死在自己面前？
若说心痛，是不太可能的。活了太久，见过太多生死离别。痛早就麻木了。
只是心酸。
很酸。
就像一只手，摸上了柠檬汁，抓住心脏狠狠揉了几下。连带着眼角也有些泛酸，心中如同一块石头落下，定定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王成浩，看着血液从他身体下淌出来，浸入楼顶的缝隙。
随后，他缓缓转过了头。平静看着那只阴灵。
四鬼明显不是他的对手，瞬间被撕碎了两只，只剩下女人和小孩，正尖叫着拼命抵挡。
就在他们支撑不住，想逃的时候，忽然一片冥火如同幕布一样斩下。
毫无征兆。
带着冲天杀意。
阴气远超厉鬼，双方尖叫着分开。厉鬼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地卡卡卡转过头，看向楼顶另一边。
“本来……我可以让你好好去死的……”就在那里，秦夜脸色非常平静，全身的阴气却几乎扭曲了起来，四面八方，方圆百米内的阴气，都朝着他身上飞快凝聚，双眼黑白变化，七窍中阴气甚至形成了一朵朵虚无的莲花飘散。
招魂幡上，每一张符?都飘了起来，闪烁着血腥的光芒，化为巨伞轻轻旋转。他的声音淡淡飘了出来：“但本官现在……不准备超度你了。”
话音未落，所有阴气猛地一缩，随后一声巨响，一道穿着黑色长袍，舌头一米长，白发飘扬，比厉鬼更像厉鬼的身影，天神降临一般出现阴气之中。
阴差拿人，闲杂退避！
也是这一刻，新康市所有地区，阴气监视器全部嗡鸣响了起来。
“嗯？！”军部酒店，7层，关根猛然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向屏幕。
这里是会议室，正在开会，身后的led屏幕上，却已经没有了文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尖锐的声音。
“检测到大规模阴气暴动，定位危险级别。位置，d-69号捕食区。各单位戒备，各单位戒备！重复……”
“危险级别？”在座的一位军官推了推眼镜，一下子站了起来：“无常……有无常级别阴灵入侵！全军戒备！！”
呜呜呜……军营之中，紧急集合号声响起。板房区里，一位位修炼者愕然地抬起头，随后全速冲向军营。十五分钟后，夜色中，军车如同灯火长隆，直冲d-69号捕食区。
d-72号捕食区，监控室。
这里已经是一片血海，黎季希四肢都消失了，只剩下拼命吐着血的头和身体。
也就在这一刻，拼命啃食着他的两只厉鬼猛然抬头，下一秒尖叫着缩到墙角：“阴差！阴差！是正牌阴差！！是目标！”“是他！他出现了！果然有阴差！大人没说错！”
下一秒，两只厉鬼抓起已经血肉模糊的黎季希，疯了一样朝着d-69号捕食区冲去。
“滋！！”也就在同时，d-69号捕食区中，厉鬼被直接打出数米开外，地上都被拖出了半尺深的痕迹，轰的一声巨响，砸在墙壁上，裂开满墙蛛网纹。
“滋……吼！！”厉鬼双目发红，只不过刚刚交手，对方的阴气简直排山倒海！和他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而且……每次靠近对方五米内，他就感觉一种心灵上的恐惧。
这个人……不，这个比自己还像鬼的存在，能轻易把自己四分五裂……
五鬼通神中仅剩下的两鬼话都不敢说，躲在墙角瑟瑟发抖。自己的预感是对的……这个人……太可怕了……幸好自己答应了对方……
“站起来。”就在厉鬼满眼金星的时候，一双脚踩在了他面前，声音无比冷漠：“你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
该死……该死！
心中的凶戾这一刻压倒理智，厉鬼一声尖啸，手突然伸长，手指接近两尺，咆哮着抓向秦夜。
“就是这个东西杀了王成浩吗。”秦夜冷冷地看着对方收，招魂幡用力一挥，卡啦啦啦一片闷响，下一秒，厉鬼捂着右手拼命尖叫起来。
“滋滋……滋！！！”
他的手指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骨头全部断裂，刀子一样的指甲散落一地。然而，还不等他尖叫完毕，忽然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抓住了。
思维都还没来得及转过来，他的脸咚一声砸在地上，地面都裂出道道痕迹。紧接着，直接被秦夜抓着头发，在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拖拽数米，轰一声砸到王成浩面前。
王成浩已经不行了，只是还有股意志支撑着自己，而且，这一刻，他笑了。
笑的很难看。
血泉水一样从嘴里喷出，嘴角每动一次，就喷出来一片。而目光却从未有过的闪亮，看着被秦夜抓到他面前的厉鬼。
对方整个脸都快被磨没了，露出下面丑陋的白骨，四肢拼命颤抖着，挥舞着，在绝对的力量下根本无济于事。
“小王。”秦夜松开手，一只脚狠狠一踩，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划破长空，厉鬼整个头部都被踩进了地面。
“我给你报仇。”
王成浩继续笑着，眼前的世界都在摇晃。
真的不行了……
秦夜长叹一声，人已经这种状态，生死簿也救不过来，生死簿是神器没错，却不等于人脑袋都被子弹打穿，马上勾去名字，还能活。
生死，乃天地大道。
安心走吧……很快，我们又会见面的……
他深吸一口气，抓紧了手中的招魂幡，轻轻压在厉鬼后脑上，面无表情地，缓缓地，却用力地，慢慢旋转着戳了进去。
咔擦……颅骨被刺穿的声音。
咔擦咔擦……骨裂声不绝于耳，阴灵终于惨叫了起来：“饶命……饶……命！”
“不要杀我……不、不、不要……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我求求你……”
“你不想死？”秦夜的脸色非常祥和，问出这句话，厉鬼四肢拼命挥舞，疯了一样乱甩。
“谁又想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哗！最后一个字落下，招魂幡猛然刺穿了对方的头颅，直接熄灭了里面的冥火。
第322章：生死间的……调戏
“啊啊啊啊阿！！滋！！”惨叫声直接形成一片音浪，几乎肉眼可见，掀起沙尘的冲击波，落下的暴雨都直接被吹飞。
秦夜轻轻抱起王成浩半边身子，用阴气稳住他最后一盏灯不灭，轻声道：“看到了吗？帮你报仇了，走得安心一点。反正，世上你也没有亲人了。”
王成浩微笑着，看着厉鬼炸裂的阴气轰然散开，再猛然收缩，阴气成为一个一米大的旋涡，飞快旋转，扭曲，最后，化为一点魂火。
秦夜抓住了他满是鲜血的手，握住自己的招魂幡：“来，最后一击，交给你。”
随后，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挥，刷拉，招魂幡刷过，那点冥火烟消云散，一声怨毒凄厉的尖叫响彻夜空，最后，越飘越远，渐渐消散。而同时，厉鬼的躯体化为漫天黑灰，悄然溃散。
楼顶安静了下来。王成浩感觉好了一些，不过他知道，这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真难看……”数秒后，他终于用尽力气笑了笑，低声道：“秦哥……变个人呗……”
秦夜恢复了人形，就这么抱着对方，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亲自了结对方，马上就会在地府见面，对方也不会受这种痛苦。但是，他下不了手。
生命是自由的，没人可以决定对方活下去的方式。
“我……要……咳咳……死了吗？”王成浩一说话，血就大片大片喷了出来。秦夜想笑，你这个样子更丑，但是，他最终没笑出来。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能帮你稳住十分钟左右，你会死……不过，咱们很快就会见面。”
“你……咳……没骗我？”王成浩眼睛亮了亮，问道。
秦夜摇头。
“可是……我想活着啊……”大约是回光返照，燃烧了最后一点生命，王成浩的精神竟然好了起来。秦夜叹了口气，手盖在对方额头上：“对不起，是我自私了。”
不等王成浩说话，他就继续说了下去：“本来，我是有机会救你的。但是，我不想暴露自己，而且，在我看来，生死之间并无差别，最后……我来晚了。”
王成浩咧着嘴笑了，声音就像抽风：“救我……是情分，不救……咳咳……是本分……我不怪你……”
“只是没想到……”他的目光留恋地看了一眼人世间，那冰冰冷冷的城市，黑沉沉的天空，此刻竟然觉得如此可爱。
“没想到……我还有那么多想做的……就死在这里了……”他嘿嘿一笑：“我游戏还没通关呢。”
“傻逼。”秦夜都气笑了，抱着对方身体轻轻摇了摇：“睡一觉吧……”
“等你睁开眼，一切都好了。”
他轻轻拂上王成浩的眼睛。
放下。
对方眼睛仍然睁着。
你也别死不瞑目啊……秦夜轻叹一声，再次拂去眼睛，还没放下，王成浩就幽怨开口：“秦哥……我感觉我还能挺挺……你挡着我看天了……”
这尼玛……
秦夜咬牙放下手，说好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呢？你小子一点不害怕啊！
“你就一点不怕？”秦夜问道。
“怕啊……”王成浩咳了一声，看着黑沉沉的雨幕笑道：“不过，你又不会骗我……咳咳……我相信你……”
如果我骗你呢？秦夜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口。
“其实……我感觉我一辈子挺失败的……”过了两秒，王成浩幽幽道：“仔细想想，以前躺在父母资产上混吃等死……父母死后，自己名堂都没闯出来，就死了……我曾经幻想，以后能和你一样厉害的……”
“不，你已经很不错了。多少人看到阴灵腿都迈不动。”
血不停流了出来，王成浩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秦哥……有个叫信天翁的人找过我……”
“我没说……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秦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说，现在挺危险的，真的，你能不能死利索点。不骗你，转眼咱们又会在地府喜乐重逢了。我打算给你封个官，放到阳间去拘魂，你还能到处走走，怎么样？”
王成浩都快被气活了，笑着说：“偏不，哈哈，我感觉我生命力旺盛着呢……咳！”
这一次，一口血喷出来，他的脸色终于灰白了下去。
也在同时，秦夜终于看到，王成浩最后一盏灯暗了下来。
“拿你的手机……”王成浩用尽最后力气，看着秦夜虚弱道：“开，录音……”
秦夜照做。
“我……王成浩，死于阴灵之手……将所有财产……”
秦夜眼睛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到自己？
王成浩深深看着秦夜，声音如同蚊子：“还剩一千多万……全部……”
他握紧了秦夜的手，秦夜叹了口气：“放心，我会好好接……”
“……捐赠红十字基金会……”
叮！
秦夜瞬间听到了心中怒气槽破表的声音。
你特么能不能好好死啊！
死都死得这么有盐有味，调戏我呢是吧？！
信不信十分钟后老子直接送你去苏冬雪座下报道啊！？你的姿色应该很能让她觊觎吧！
想直接拍死这个傻逼，忍了又忍，算了……一千多万啊……爸爸还在抱着你啊！父爱摇篮啊，你特么就没想过爸爸吗？
“嗯。”闷声回答了一声，王成浩双眼中的神色近乎溃散了：“秦哥……记不记得……我们从青溪县逃出来，听的什么歌？”
秦夜想了想：“平凡之路？”
“哼……两句……成吗？”
成……都成，秦夜认命地盖上了他的眼睛，这一次轻轻一拂就合上了。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秦夜唱歌并不好听，在轻轻哼着的歌声里，怀中的王成浩终于完全不动弹了。
鼻息冰冷，嘴唇苍白。
真的走了。
“有人说，人间不值得。”秦夜叹息着放下对方：“不过，你这辈子，也算值得。”
“虽然短了点，但见到了太多人看不到的真实。明白了华国到底是怎样的状况，你比迷迷糊糊死去的人要好得多……”
他站了起来，手轻轻一晃，招魂幡握在手中，在地面随意一划，画出一道深深沟壑。看向楼顶角落：“出来吧，看了这么久了。好看么？”
没人回答。
秦夜摇了摇头，屈指一弹，招魂幡上一道符?直射门口，下一秒，两道身影轰一声撞破大门，冲了进来。
无常！
看到的第一眼，秦夜就清楚了对方的境界。
一位女子，穿着蓝色长袍，红色绣花鞋。手足足有两米长，披头散发，阴气浓郁地几乎化为实质。依稀可见惨白的皮肤，和头发缝隙中一只血红的眼睛。
她全身肢体都是扭曲的，仿佛生前受到无尽迫害而死。蜘蛛一样趴在地面，旁边，还趴着一个穿着肚兜，扎着冲天辫的小孩。嘴随便张张，都有一尺大，里面是一排排混合着尸水的漆黑牙齿。
阴气比刚才的厉鬼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它们行动之时，周围甚至响起凄厉鬼哭。
卡……卡……女子的脖子顺时针旋转着，沙哑笑道：“真是感人啊……一位阴差，居然对阳间有了感情……咯咯……简直让妾身痛哭流涕呢……”
“你算什么东西。”秦夜淡淡道。
“生前是七大鬼匠中的草鬼婆一脉，咯咯……阴刺军，小阴差，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女子沙哑笑着，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接着，她长袍一掀，一坨东西咚一声砸到了秦夜面前。
是黎季希。
他居然还没死！
虽然被吃成了一个人棍，但是居然拼着这种剧痛活了下来。
“无常……你是无常。”他的目光很平静，因为他知道，看到秦夜的一刹那，他就注定活不下去。
嘘……秦夜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将他仔细搜身了一遍，才轻轻拍着他的脸：“你今天杀人了，知道吗？”
黎季希冷冷一笑，只是目光如同发现猎物的猎人，死死盯着秦夜。
“放心，你很快就会去陪他。哪怕厉鬼杀不了你，我，也会亲手送你下去。”秦夜说的没有半点感情：“你是不是在想，我和对马海峡有没有关系？”
话音未落，他的阴气突兀爆发，直接形成一个漩涡。白发飞扬，白色瞳孔，黑色眼珠，黑色长袍的无常身影正对着黎季希出现，猩红的舌头轻轻舔过对方的脸，秦夜终于微笑道：“没错，你猜对了。”
黎季希心口猛然一跳，身体拼命挣扎着想说什么。但是，他说不了。
没错！我没找错！
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就在刚才，阴气堵住了他的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很佩服你。信天翁果然不是吃干饭的。居然能挖到我的头上来。”秦夜站直了身体，笑容很冷漠：“不过，好奇心会杀死猫。”
他一招魂幡划开对方的颈动脉，顿时血流如注。
“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了。阴气入体，必死无疑，就让我……帮你解脱吧。以德报怨，你该感谢我才对。”
鲜血直接溅起半尺高，随着黎季希咯咯的牙齿碰撞声，女鬼啪啪的鼓掌声传来：“是啊……这才是阴差嘛……阳间的生命算什么？”
“你不怕我？”秦夜看向对方。
“妈妈，他在笑你。”儿童嘟着嘴说。
“乖，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我们死了整整五十年，杀过不懂事的修炼者太多了。”女鬼沙哑回答：“虽然道主只是让我们来看看，不过……如果能活捉回去，也很不错呢……”
秦夜微笑起来，数秒后，哈哈大笑。
笑够了，他低下头来，轻轻抖了抖招魂幡：“果然像小阿说的那样。”
“近五十年死的鬼，真是无知到无畏。”
第323章：才死五十年？
“什么意思？”女鬼嗤笑：“你是无常，我也是无常，还有我的儿子，还是无常，你一个无常，居然想面对两位同阶？”
秦夜微笑不语。
他刚才就很疑惑，为什么看到同阶阴差之后居然还敢不跑？如果是百年前的厉鬼，恐怕早跑的没影了。
现在知道了。
“才死了五十年啊，难怪什么都不懂……”他微笑着走了过去，招魂幡在地面上拖拉着，沾染了地面的鲜血。很快，他站在了两只阴刺军面前，露出八颗白牙，标准笑容。
童子深深舔了舔嘴唇。女鬼眯起眼睛，杀意形同实质。
下一秒，空气中陡然响起音爆之声，刚刚还在手中拖着的招魂幡闪电一样横扫过来。本来一脸轻松的两只阴刺军瞳孔中鬼火瞬间一缩，一声惊呼之中，已经疯了一样跳开。
快……
好快！
超出自己理解的快！
“躲？”秦夜嗤笑一声，左手长袖中一道银色锁链蛇一样射出，瞬间缠住了童子的上半身。
“滋！！！”童子爆发出一声惨叫，明明小小的身子突兀膨胀为两米大，如同一个吹鼓了的气球，拼命想挣开胸口的锁链，但不管它身躯如何膨胀，秦夜袖子里就好像别有乾坤一般，锁链随之伸展，根本无法挣开。
“吼！！”锁链越缠越紧，童子爆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怒吼，已经膨胀为三米的身躯轰然撞向屋顶的小房间，但就在刚冲过去的同时，锁链上爆发一片金色符?，阴气四溢之间猛地一缩，随着童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居然从中直接被勒为两截！
哗啦……阴气四溢，如同蝴蝶翻飞。黑沉沉的缥缈阴气中，呈现出女鬼呆滞的面容。
怎么可能！
她倒抽一口凉气，猛地转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童子烟消云散的地方。头发遮盖下的血红眼睛瞪得溜圆，嘴都张大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恐怖阴森之感，只有一片震撼。
瞬杀？
怎么可能瞬杀？
一位同阶……瞬杀了另一位同阶？这在她五十年生涯中从未见过！
足足三秒，她的脖子才机械的转过来，呆呆看着秦夜，沙哑道：“你……怎么做到的？”
回答她的，是秦夜信手一挥，招魂幡上所有符?倏然飘散，若漫天钱纸。里面赫然是一把枪。
就在符?落地的瞬间，悄然绽放深沉的黑芒，紧接着……竟然张张立起，如同结界一般围绕着楼顶飞快旋转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道主亲自不来吗？”秦夜缓缓拖着枪，看着如临大敌的阴刺军，微笑道。
女鬼机械地摇了摇头。
咚……一步踏出，四周阴气都在激荡。女鬼惊恐地发现……就连自己的阴气都仿佛背弃了自己，对方简直就是阴司天神。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在心中疯狂弥漫。
“因为他怕啊。”枪尖在地面拖出道道火花，秦夜安步当车，越走越近：“同阶阴灵遇到阴差，只有被秒的份。你们敬爱的道主大大没有告诉过你们？”
咚！
又是一步，她的牙齿都开始打颤，好可怕……就像老鼠看到猫，蚊子看到蜘蛛，是那种天性上的，血脉中的恐惧。
这到底什么东西！
咚，第三步，秦夜距离女鬼只剩三米，女鬼心中的不安感已经达到顶峰，咆哮中所有头发猛然张开，形成一张漆黑的大网。蜘蛛一样沙沙沙爬到了楼顶角落，身后就是符?结界。
“别过来！！”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尖叫。
秦夜闻所未闻，一步步走过去。越来越快。三米……两米……就在刚踏过两米的时候，女鬼心中名为恐惧的钢丝终于崩断，一声尖叫，头发海潮一样冲来。
“死……给我死！！！”她疯狂地叫喊着，借此掩盖心中化不开的恐惧。当当当……一片脆响，黑发瞬间将秦夜包裹为一个黑色发茧。女鬼愣了愣，她都没想到如此顺利，下一秒尖叫连连，所有黑发猛然拉紧！
卡兹……如同一根根弓弦，她眼睛完全赤红了，明明这些头发浸透过数十年的尸水，无比坚韧，还带着浓郁的尸毒。任何人被这样缠绕，有死无生应该是这个结果。但为什么……心中还是无比恐慌？
“同阶无常……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她疯狂尖叫着，头发从地板缝隙中海水一样涌起，扭曲着，旋转着，最后形成一只黑发巨手，抓住秦夜用尽全力一捏！
轰！
四面八方，阴气震荡，这可是正宗的无常一击，阴气化为冲击波扩散数百米。
沙……
然而下一个刹那，所有头发都没了魂一样散开，露出中央一团漆黑的阴气。
呆滞。
楼顶黑黑一层头发边缘，女鬼嘴唇颤抖，然后蔓延到浑身都颤抖，呆呆看着从漆黑阴气中走出的秦夜。
毫发未伤。
“别惊讶。”秦夜淡淡道：“官威，不超我一个境界绝对破不了……你是不是应该洗头了？一股腥臭味？”
没有回答。
只有女鬼眼中鬼火拼命闪耀，半秒后，对方猛然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疯了一样逃向往下的安全通道。
厉鬼……
这人才是厉鬼，真正的厉鬼！
没有什么小宇宙可以爆发，没有什么侥幸可以存，只要一交手就明白……他们绝非同一层次的生物。
逃……离开这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太可怕了！
秦夜没有阻拦。
而是掂了掂手中长枪，下一秒，他的人影快到几乎化为残影。衣衫猎猎作响，空气中响起轰的一声爆鸣，阴风缠绕长枪，如同一条黑龙直射女鬼。女鬼头也没回，只听到后方狂风如潮，心胆俱裂之下刚来得及喊出一声：“饶……”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意识一片空白。
大约过了两秒，她才从地动山摇一般的晃动中清醒过来，一股剧痛直冲天灵盖，她想尖叫，想呼救，却发现……一根长枪死死将她钉在了地面。只要一有大点的动作，魂火上就传来令人崩溃的剧痛。
踏……一双脚停在了她身侧，这一刻，恐惧终于吞噬了她的本能，再不想什么血食，不想什么道主，而是拼命轻声道：“饶命……饶命……”
她的头颅卡卡卡转过九十度，虔诚而卑微地看着秦夜的官靴，满脸祈求，强压着胸口剧痛开口：“求求您……不要让我烟消云散……我……妾身修为不易……还请大人体谅……”
秦夜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放心，你暂时不会死。”
“我还有很多很多问题准备请教你。活生生的无常啊……还是阴刺军，不是道主的心腹我都不相信。”
接着，他拿出了一个封魂球：“你自己进去还是本官请你进去？”
“谢、谢大人……”女鬼咬了咬牙，顾不得胸口剧痛，咬牙化作一道阴风，冲入了封魂球中。顿时，封魂球上暗藏的符?个个亮起，紧紧一缩。变得沉了起来。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秦夜舒了口气，有些感慨地看了一眼王成浩的尸体。再扫过黎季希的尸体，最后，落到了周围的符?结界上。
“还有些小麻烦啊……”他轻轻一捏，所有符?群龙汇海，再次附到枪上，形成一根哭丧棒。而他目光已经看向小区之外。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在漆黑的天幕下，已经悄然拉开了数千米的隔离带。就在符?结界消失的时候，他清晰听到了咔擦咔擦的上膛声。楼下，周围全都是一辆辆的军车，聚光灯放在车顶上，齐聚屋顶。
白色瞳孔中，一道道阳气躲无可躲。所以他也知道，这栋楼里，从8楼开始，就已经布满了军人。甚至在两百米外的大楼上，起码十几把狙击枪，没有开红外线，但全部对准了他。
楼下起码数千人，修炼者近三百人……他默默点上一根忘魂香，身侧阴气化为无数乌鸦，他踩在背上飘了下去。
今夜的事，需要一个说法。
他要给秦夜在这里，和黎季希，王成浩的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现在的形态，再好不过。
…………………………………………
关根死死叼着烟，目光通红地看着楼顶。
一个小时之前，无常级别阴气爆发。
半个小时前，整整一个团的驻军赶到d-69捕食区，亲眼见证了楼顶的符?大阵。亲身感受到了两股无常级别的阴气碰撞。
从楼顶炸开一圈漆黑的冲击波开始，最后那一道令人心寒的阴气，不超过十秒钟。
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
监视器上最后的影像，王成浩，秦夜，黎季希全都在这栋楼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黎季希那种人……他不能说对方做的错，但是他不赞同，道不同。这样的人……任务比天重。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丢下任务来到这里？两位无常级别的顶尖高手交手现场？
“该死……”他狠狠咬扁了烟头，一口吐在地上。而就在此刻，刚刚露出头的月亮忽然暗淡了起来，一片阴影从头罩下。数百乌鸦叫声响起。
“警戒！！！”神经立刻绷紧，作为本地特别调查处分部部长，他有权力临时调动军队，手一挥之下，咔擦咔擦……上千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天空。
第324章：地府相会
刷拉拉……数百只阴气黑鸦在头顶形成群鸟旋涡。旋涡中，一道人影脚踏黑鸦，缓缓落了下来。
好强大的阴气……近三百名修炼者，随身法器悄无声息地涌了出来。这里没有无常，拘魂鬼差何曾见过如此纯正的阴气？
关根脸上冷汗都滴了下来，无常啊……这可是他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位无常……到底是敌是友？
按道理，身带阴气就不可能为友，但……为什么对方没有发动攻击？为什么对方还是像要说什么一样？
近了……更近了……他狠狠吞了口唾沫，心中一片纷乱，犹豫不决中，所有阴鸦倏然往中央一凝，随后哗啦啦散开。这一瞬间，聚光灯，红外线瞄准器，枪支，法器，全都处于一个箭在弦上的状态，只要有半点不对劲。下一秒就是万箭齐发。
但紧接着，所有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阴气无声消散，其中黑色的衣袍，高高的帽子，上面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三尺长舌，雪白的头发，白色的瞳孔……
“无常？”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身影，手中手枪都有些发抖：“无常……无常？！活的无常？！”
不只是他，所有人，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炼者，全都呆滞了。
他们能感觉到这股阴气不寻常，没有阴邪冰冷，也没有血腥凶戾，但万万没想到，打开之后，竟然是这种神话中人！
谢必安？还是范无救？
现场一片死寂。
“尊驾何人？”数秒后，关根才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拱手问道。
秦夜也不废话，腰间一抹，一道流光疾射老妪。而就在同时，四面八方起码响起了数十声枪声。关根立刻抬起了手。这才看向了手中东西。
那是一块令牌。
黑沉沉，用血红的字写着地府无常四字，反面写着阴差二字。碧绿的鬼火燃烧不定。
无常……真的是无常？活的无常？！
理智在叫嚣着不相信，事实却告诉他这是真的，胸口起伏半天后，他才咬牙让开路，抱拳道：“无常大人，请。”
“不用。”秦夜淡淡道：“本官马上就走。”
“等等！”关根几乎本能地喊道：“请问阴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官自东三省缉拿逃魂而来，其他一概不知。”秦夜淡淡回答：“比起问我，你还是问问你们的人吧。”
“我们的人……”关根顿了顿，马上焦灼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黎季希呢？他还活着吗？！”
“都死了。”秦夜的身形在无数阴气黑鸦的盘旋中渐渐消失，维持地府一贯的神秘：“哦，还有一个小家伙活着。不过……如果你们不去看看，恐怕他也快死了……”
无人敢拦。
也无人开口。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短短的十几秒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们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今天……居然看到了地府才有的无常。
而修炼者，目光更加震撼，地府出手了……沉寂百年的地府终于出手了！这代表了什么，后面的含义太多，太深，他们不敢想。
“首长……”一位勤务兵终于从震撼中惊醒，低声问关根。关根猛地一抖，双目迅速回神，终于咬了咬牙，拿起对讲机说道：“所有人听令。”
“立刻封锁现场，不允许任何人出入！禁止讨论，马上汇报特别调查处总部。所有连长，营长，指导员教导员，马上来我这里开会。任何人不得泄露今晚的一丝消息！违者……从严从重处理！”
说完，他就走向了车。
不过，要上车的时候，他低声对旁边一位修炼者道：“老季，你马上带领人，全面封闭d-69号捕食区。另外……现场所有画面，只能记录在你手中。马上汇报src，不得有任何差错！”
“是！”
关根离开了。老季强压住波动的心绪，带着三位修炼者立刻冲上了楼。
“我的天……”当走到楼顶，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片血海。
不……还有数不尽的阴气。
三位无常在方寸之间动手，楼顶几乎被完全打穿，中央，王成浩满身是血地躺在那里。楼道中，躺着生死不知的秦夜。
“快！立刻调动特别医疗部！检测生命迹象！”吩咐完一切，他才拿起手机打通了电话：“关部长……目前……除了秦先生还有呼吸，学员王成浩……已经牺牲。”
……………………………………………………
秦夜感觉到自己被推进了医院。当然，身上的伤是伪装的。而且现在他处于灵魂离体状态，心跳尚在，绝对看不出其他原因，但也绝对喊不醒。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下面演完一出戏后，他立刻化为阴差状态回到了顶楼撞死。之所以选择楼内，是因为……楼内没有监视器。
否则，在天台上忽然出现一个昏迷的人，如果华国愿意，连他什么时候昏迷的，什么时候出现的，几分几秒，都能搞得一清二楚。
身体如同灵体悬浮虚空，无人可以看到。他仔细扫了一眼医院的情况，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阳间。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站在鬼门关门口，往日忙碌的鬼门关，此刻只剩下一百多审死官。苏冬雪也不在。
放眼看出去，是一片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各种机械开动，大片大片的工地林立。每时每刻，都有忙碌到不行的阴灵飘来飘去。秦夜很快发现……自己被冷落了……
以往他出现，哪一次不是前呼后拥？多少阴灵的目光盯着鬼门关？但今天……居然没人鸟他？
“行，我记录好了。酆都文学社是吧？申请启动资金五十万？这个应该没问题，但是你们需要去阳间采风的想法恐怕不能实现，到现在为止，阴司都没有开通阳间采风通道……”一位审死官飞快记录着，还没说完，身边一位带着安全帽的阴灵飘了过来，大声道：“陈大人，2号标段的日用品生产工厂建材不够了，麻烦您批一下……秦……阎、阎罗大人……”
声音不大，但所有审死官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紧接着，周围的审死官全都站了起来，鞠躬道：“大人好。”
秦夜微微点了点头，压了压手示意坐下。他的目光看向了其他审死官，他们明显听到了自己来了。身体都动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起身问好。
这是个好现象。
只有真正忙起来，才不会在意这些繁枝缛节，他需要人问好么？
不需要！
他要的是人人有事做，别像以前那样把讨好自己当第一！阴司刚起步，百废待兴，有这种心思不如好好忙自己的岗位。现在还有空溜须拍马的人，他绝对看到一个处理一个。
要想往上升，就拿出自己的政绩来。
“你怎么来了？”阿尔萨斯从偏殿走了出来，疑惑地问道。
“有点事，走，跟我去引魂台一趟。”秦夜和阿尔萨斯一边走，一边问道：“最近怎么样？”
“忙。”阿尔萨斯淡淡道：“比本宫当年刚当上判官还忙，正好，有件事我也要通知你一下。在阳间多弄点阴灵石回来，好几个特殊建筑需要阴灵石才能奠基。你的批示上，是在年底大朝会的时候让封疆大吏看到，地府有自己修筑特殊建筑的能力。阴灵石不到位，就修不起来。”
秦夜点了点头。
这个好办，实在不行，就再丢一篇论文出去，虽然他现在也忙到阴兵府的传承还没看完，但是冥书阁的传承同样在乾坤袋中。
“另外，我们讨论了一下，印钞机在手中，还是准备打开摇钱树附近的地区，否则空置太可惜了。十平方公里啊……还有，文宣部成立，正在拟定新地府首道圣旨。准备十一月下发各大邻国。”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是外交文书。”
秦夜继续点头，地府现在千头万绪，每时每刻都有事做，他实在是没工夫去亲自给封疆大吏发诏令了。
谈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引魂台，阿尔萨斯忽然道：“对了，镇级规模，引魂台应该可以承受阳气了，宝安市你可以设定一个地方作为地府总入口，虽然没有，阴灵也可以进来，不过会麻烦一些，另外……这是秩序。显示地府开始重新掌握阴间的秩序……咦？等等……”
还不等秦夜点头，阿尔萨斯愕然看着引魂台，不知何时，数点白色冥火飘摇上方，形成了……一圈白云。
“修炼者？”阿尔萨斯看了几秒，转过头对秦夜道：“两个？你就是为他们来的？不……其中一个挺熟悉……这是……青溪县那个小帅哥？”
“嗯？帅哥？”话音未落，苏冬雪不知何时出现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引魂台：“那什么……秦大人，作为您的首席秘书，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接待好了……”
秦夜冷冷扫了她一眼：“你倒很会见缝插针嘛。”
苏冬雪轻咳一声：“这个词就很形象了……不过针这个字有些有碍观瞻……不如改为见缝插杵？”
啪！话音未落，已经被阿尔萨斯一道水袖打飞十几米，却坚强地飘了回来。
也在同时，引魂台上，那片阴云忽然动了起来。一道道阴风凝聚引魂台，两个影子朦朦胧胧出现。
第325章：喜乐相逢
没想到吧~~多发一张~~
……………………………………………………
刷拉拉……不过五秒，刚才还是轻微的阴风，瞬间大了起来，吹得面前几个人衣袂笔直飞起。周围的阴灵全都惊讶地看着这里，但马上大多数人都被喊走做事。
如同打开了一丝地狱的裂缝，哀嚎声，鬼哭声，充盈整个引魂台，数十秒后，猛然往中间一合，两个新鲜的阴灵出现其上。
正是黎季希和王成浩。
“等等。”秦夜笑了，还没笑完。猛然一拍脑袋：“这种货色居然也是特殊阴灵？！”
手指直指一脸懵逼的王成浩，阿尔萨斯淡淡道：“所有修炼者，都是特殊阴灵，不过算不上红色，算是最底层的吧……你对他有多大仇？”
“这傻逼死了遗产受益人都不指定我！上千万呢！”
阿尔萨斯目光瞬间亮了，头也不回：“苏冬雪，拖下去劳动改造！”
然而，并没有回应。
秦夜和阿尔萨斯都愣了愣，转头一看，身后哪有苏冬雪的影子。再转过头，赫然发现……王成浩身上已经缠了一个人形物体，且不知何时换成了女性职场ol装。
“小帅哥……”苏冬雪吹气若兰，完全忘记了这是什么场合，有什么人，手指轻轻挑着王成浩的下巴：“告诉姐姐，有男朋友没有？”
王成浩吓得拼命摇头。
“女朋友呢？”
仍然摇头。
苏冬雪嫣然一笑，手已经摸上了对方的胸口，眉眼都娇媚了起来：“哎呀……这厚实的胸肌……咦？小帅哥，你居然有六块腹肌……这腰……公狗腰啊。哎呀……秦大人，你把他许配给妾身如何？”
秦大人？
这个词，让局促不安的王成浩和静观其变的黎季希同时抬起了头，下一秒，一只手将苏冬雪拎了起来，biu一声消失原地，而秦夜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秦哥……”“是你！”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秦夜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地轻轻鞠躬：“两位。”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阴曹地府。”
寂静。
两人全都张大了嘴，哪怕是黎季希受过专业训练，此刻也忍不住张开嘴，和王成浩一起打量着四周。
天空是黑色的，飘荡着红色，绿色的鬼火，阴气漫天，自己却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感觉如鱼得水……这不是活人应该有的情况，更不是阳间景色。
四面八方，都是脚尖离地一寸的阴灵，有的在走路，有的在飘，每个人……错了，每个阴灵都忙碌不已，看不到一个闲人。
周围到处都是林立的工地，数十上百穿着古式黑色长袍，带着管帽的……像是政府官员的人，正仔细巡视着……再往远看，一片银白，竟然有一棵十平方公里的参天巨树！
这不是阳间……绝对不是。
秦夜没有打搅他们，而是低声对不知何时又回来了，而且看着王成浩吞着唾沫，蠢蠢欲动的苏冬雪低声道：“给古先生打个招呼，等会儿我可能有个人会给他。”
苏冬雪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而此刻，黎季希和王成浩已经回过头来，明显想要说什么，但问题太多，不知从何问起。
“跟我走走吧。”秦夜负着手，率先走了过去。黎季希正要说话，忽然，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这才看到了已经“比较无害”的电脑少女。
阿尔萨斯在地府没有用硅胶体，而是拟人形态，但那飘飞的黑发，身上浓到化不开的阴气……黎季希倒抽了一口凉气：“判官……地府判官？！”
阿尔萨斯懒得理他，优雅转身，跟着秦夜身后走去。
但，并未并行，而是落后一步。
黎季希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回事……一个判官，居然跟在无常身后？这、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不对！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地府尚在，为何对阳间不管不问？而秦夜到底是什么人？
在地府的只能是灵魂，为什么……他阳间还有**？
对了……就是这样，这是个阴阳人。以阳间的局势，一旦被发觉绝对会被切片，所以，他从不露出马脚……
思绪反复，他们几乎是机械地跟着走。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没有进入脑海。就在这时，秦夜的声音幽幽响起：“两位，首先告诉你们，我，就是新一任阎罗王。”
轰！
如同晴天霹雳，如果说眼前的一切让黎季希懵逼了，秦夜这句话，直接把他炸醒了。
“阎罗？你是阎罗？！这怎么可能！”“放肆！！”
话音未落，阿尔萨斯猛然回过头来，身后黑发鸦翼一样展开，杀意无限：“阎罗大人对你好言好语，不代表你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你以为你是谁，敢质疑地府认定的阎罗？”
黎季希没有回答，只是愕然看着秦夜，微张着嘴，圆睁着眼。这个震撼太大了，他现在都无法把阎罗和秦夜联系起来。一个是神话中高高在上的地府主宰，一个是第一修大的导师……这差别也未免太远了！光年计算！
就连王成浩，都雷打了一样张着嘴，目瞪口呆。
秦夜笑了笑：“很惊讶？还是……你不满意？”
话音未落，身上一片阴气已经如潮涌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黎季希浑身一抖，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浑身冷汗地摇了摇头：“不敢，只是……太出乎预料了……我做梦都没想过，阎罗就在身边……”
“没有最好。”秦夜微微一笑：“否则你现在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王成浩吞了口唾沫。
不一样……秦哥和阳间完全不同，不……也不是，这种模样，他见过！
在青溪县，阴刺军杀到时，他见过。
这才是秦哥的真实模样？
秦夜根本没有理他们，声音平静而冷酷：“我当上新任阎罗，也是因缘际会。黎季希，你现在还能活着，是因为你做的是大义，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但是你要搞清楚……”
他的声音陡然冰寒起来，周围的阴气都在颤动：“现在，你已经死了，在本官的国度！别再想着给你阳间的主子效命，所有华国阴灵只有一个共主，那就是我，秦夜。明白了吗！”
黎季希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开口，阿尔萨斯的目光已经闪烁起来，王成浩也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悄然离开了几步。直到阿尔萨斯嘴角已经带着嗜血的微笑，头发开始飞扬的时候，他才沙哑开口：“秦……阎罗，我有几个问题，还希望你解惑。”
秦夜深深看着他：“我希望你清楚，我答应你这个无礼的要求，不是因为你的价值。地府有价值的人多了去了，日本的织田信长，之前的古青院士也在这里。本官答应你，只是因为我们正好有过一面之缘，在地府……我没几个熟人。哪怕是熟悉的对手。”
黎季希深呼吸了好几口，态度恭敬了很多，鞠躬道：“明白。”
秦夜颔首：“那你可以问了。”
黎季希沉声道：“大人……不知道新地府的宗旨是什么？为什么阳间大乱在即，地府却不闻不问？”
秦夜挑了挑眉：“还有吗？”
“还有，请问东三省的到底是哪位鬼王？他们为什么要忽然掀起阴灵暴动？数千万人啊……就因为这场暴动无家可归，大人，您也见过新康市的现状，您……不会无动于衷吧？”
“不用试探我。”秦夜失笑：“首先，我可以告诉你，地府和阳间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阴阳有序。至于地府为什么不动，是因为老地府所有精锐，随着一场不可预知的大变故，已经往生。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至于东三省……”他顿了顿说道：“那场大变故带走了地府所有精锐，但是偏偏留下了三位道主，也就是府君级别的鬼王存在，畜生道，饿鬼道，修罗道。东三省，珠三角，云贵川三省，是它们的老巢，西方的是畜生道主，东三省的还不知道是哪位。至于暴动，因为……当时不仅仅拿到了织田信长的灵魂，更拿回了遗失的生死簿，他们怎能不怕？”
黎季希点了点头，保全躬身道：“没有问题了，谢阎罗大人赐教。修炼者黎季希，愿为地府效力！”
身份转换得很快嘛……秦夜点了点头，黎季希是个人才，整个华国十几亿人，才有千万修炼者，千万修炼者才有一百零八信天翁，这种人才……不放到织田信长军队里做指导员也太可惜了。
指导什么？
当然是阴羽啊！这尼玛就是个天生的阴羽！有他培训特工，几年后华国就能有自己的间谍！能从残缺的信息中找到自己头上来的绝对不简单！
“先去军队历练历练，相信你会感到熟悉。小阿，带他去找织田信长。”
黎季希没有任何反对，和两鬼一起离开。秦夜这才转过头，冷笑着看着王成浩。
笑容很狰狞，狰狞到王成浩冷汗直流如果阴灵有汗的话。
“那啥……秦哥……你这个眼神……我很忐忑啊……”小王同志别的不行，警惕神经一等一，此刻往四周一看，就暗叫不好。
不知何时，秦夜已经带着他们到了一个无人之地。周围都看不到一个阴灵。
“眼神！我特么让你眼神！确认了眼神，是弄死你的人！”还没说完，秦夜就一脚踹翻对方，欺男♂而上，男上♂加男……骑在王成浩身上，抓着他的脖子一顿老拳：“老子好心好意给你送终，汤都喝不到一口！你现在还敢和我谈眼神？！”
卧槽……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王成浩顿时惨叫起来：“不是……当时不是没想到你吗？！”
“没想到？！”秦.穷逼.夜凶神恶煞地拧着对方的耳朵，神色已经可以说狰狞了：“爸爸还抱着你，你心就飘到了红十字会！呵，男人！”
第326章：慎刑司
“别别别！”王成浩痛的龇牙咧嘴，眼珠子乱转：“那什么……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爱？你的爱给别人了谁来爱我？！一千多万啊……整整一千多万啊！曾经有一千万放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一巴掌拍死你，直到你捐到红十字会我才追悔莫及……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在你动嘴皮子的刹那就封死你的嘴！”
打闹了一阵，王成浩本来还有些郁郁的心情居然舒展开了，这……和阳间没什么大区别嘛……
“给你两个选择。”秦夜毫不介意地开着后门，公器不私用还叫公器？
“第一，很快，宝安会打开第一个阴阳对接的入口，作为阳间的引魂台。我封你个拘魂，自己玩儿去。”理了理因为运♂动而有些乱的衣服，秦夜挥手道：“另一个，和古青先生学知识，以后入内阁，自己看。”
“……内内内内阁？！”王成浩见了活鬼一样看着秦夜，这尼玛内阁制度都出来了，你要不要这么想当皇帝？
三宫六院，三千嫔妃？你的野心昭然若揭啊兄die……
“总之就那么回事儿。”秦夜收敛了笑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耗子，你是地府第二个真正的自己人，我希望你选学习这条路。随着阴灵越来越多，以后的管理会越来越难，人有人心，鬼有鬼意，甚至……会出现不同的政党，到时候……”
他深深看着王成浩：“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王成浩见鬼了一样指着鼻子：“你开玩笑呢吧？”
秦夜转过身，看着眼前沸腾的地府，沉声道：“现在的你当然不行，但是……如果你以后能做到举足轻重的位置，比如……十殿阎罗。那就不同了。”
王成浩眨巴眨巴眼睛：“秦广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这不矬子里面拔将军么？”秦夜白了他一眼，顺手一刀插得王成浩心口疼。
“另外，别叫十殿阎罗，这个称呼太老土了，跟不上时代。”秦夜搓着下巴想了想：“我的国度，自然不会和以前的地府一样。我已经想好了其他称谓。”
“比如？”
“一尾！”秦夜铿锵有力地看着王成浩道：“如果你坐上阎罗位置，以后就叫王一尾，别名砂之守鹤，而我可以正式称呼为三代阴影，绝技飞雷神……你看如何？”
王成浩感觉自己被喂了一嘴shi，吐都吐不出来那种，我阴你大爷的影啊！
强忍着太阳穴乱跳的感觉说道：“不如何……话说我们的村子是叫火影村吗？总觉得这个称谓哪里听说过啊……秦哥你这么光明正大地蹭热点真的好吗……顺便一提……王一尾你确定不是某种鱼类的称呼？”
王一尾，宋二尾，欧阳三尾……然后秦十尾？你特么确定这不是海鲜市场？！
求您严肃一点好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要有一颗向上的心！”秦夜果断发动了“不是重点”打断技能：“就这么说定了，我已经通知古青先生了。等会儿你去报道。”
……所以你之前给我两个选择有屁用？！王成浩感觉自己的脸皮都在抽抽，数秒后才无奈地点了点头：“行吧……总之你是老大，上了你的贼船就下不来那种……话说我和古青先生学什么？”
“作弊……不对！先从写论文开始！”秦夜暗松一口气，我尼玛，差点就说出了心声……
王成浩不相信地看着他：“论文？说起这个……秦导师……我记得你在阳间发表过一篇论文……该不会是……”
“啊哈？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这么较真嘛……”
“卧槽……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你……你还能要点脸吗！这、这简直是跨越阴阳的作弊啊！对了，话说我以后能看到其他同学吗？”
“当然……我今晚送他们下来看你？不用回去那种？”
先将王成浩硬生生插到现任地府政府，看到他走后，秦夜的神色终于冷了下来。
他缓缓朝一个方向走去，不是鬼门关，而是……摇钱树。
摇钱树下，一栋厂房已经在修筑了，而另一边，一片占地一平方公里的建筑，同样在修建。但是，这栋建筑外，木板居然是足足有十米高的围墙。
这个地方阴灵少了很多，大多数阴灵看到他，都只是鞠躬示意，没有一个人说话。而在这里监工的人，竟然是村井贞胜。
印钞厂，是目前地府的核心所在，很多修建的阴灵签署了保密协定，也不知道他们在修的是什么。而秦夜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首先保证印钞厂一个月内完工。
在阴灵不需要休息，也不会感觉累的情况下，这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他并没有去印钞厂。而是走到了还搭建着木板围墙的地方。
这里，巡逻的全部是一圈穿着古代甲胄的阴兵，曾经的织田家母衣众。
而正对着秦夜的工程简介板上，慎刑司三个血红的大字赫然在目。
“秦大人。”看到秦夜过来，村井贞胜立刻走了过来。秦夜点了点头：“让所有人离开，这里本官要征用一下。”
他的命令自然无人违抗，很快，这里一个阴灵都不剩，安静的吓人。
秦夜这才从怀中拿出一个封魂球，阴气运转，封魂球金色彼岸花一样打开。一道阴气迫不及待地飞了出来，还不等它尖叫，赫然看到了面前似笑非笑的秦夜，亡魂大冒之下，马上跪伏于地，颤声道：“见、见过大人。”
正是在新康市抓住的女鬼。
村井贞胜在离开前体贴地搬了一把椅子，秦夜此刻翘着二郎腿坐了上去，轻轻敲着扶手，淡淡道：“欢迎来到地府。”
这就是地府？
女鬼胆战心惊地打量了一圈，一言不敢发。
“这里是新建的慎刑司，还没有建好，以后会增添点天灯，镇六道等诸多游乐设施。”秦夜微笑着看着对方：“喜欢吗？”
女鬼浑身都颤了颤，拼命磕着头，死死咬着嘴唇，仍然不敢说话。
秦夜幽幽道：“我可以考虑让你入地府，不过高位你别想，安安稳稳在这里过下去。等六道建好，送你往生。不过……”
他用鞋底挑起女鬼的下巴：“前提是，你的回答让我满意。”
不得不说，人活得久了，各种信息碎片加入脑海，想装逼逼格是一等一的足。
女鬼现在根本不敢说一句话，只能拼命点头。
“我问，你答。”秦夜淡定地抚摸着指腹，不徐不疾地开口：“东三省，谁在主事。手下多少阴兵，高层有多少人？你在他麾下是什么身份？”
女鬼立刻磕头道：“大人……东三省的鬼王……我们都叫他道主，全名是修罗道主。真名无人可知。手下阴兵二十万。不过，素质都不高。”
意料之内，秦夜微微颔首，现在，华国没有人才。
唯一还剩下的火种，就是十二天罗。
被镇压在六道轮回中，生前必定是一等一的恶人，华国历史上必定有他们的名字。回想一下历史上这些罪大恶极之人，没人有军伍经验。不是宦官就是权臣。
三位道主，威压华国三大地区，阴灵是多了，但……谁给他们练兵？
这可不是现代军队的练法，阴兵的战斗，是返璞归真的冷兵器，现在几个人会真正的武术？古代的冷兵器厮杀阵法？谁能像古代名将那样，变阵如臂使指，看百万兵力洞若观火？
只是声势浩大而已……他对这些阴兵不放在心上，阿尔萨斯说过，阴兵最强的，是法阵，没有法阵加持的阴兵一个判官能杀千万。但一旦法阵加持，十万阴兵就能要了判官的命。他真正担心的，是道主本人。
府君啊……
货真价实的千年厉鬼，千万级别的阴气。他没有百万阴兵之前，根本不敢撩三位道主虎须。
女鬼接着说道：“道主座下，除了二十万阴兵，还有厉鬼天罡三十六。全部是无常级别。另有左右护法，判官级别。这些都是道主心腹，而小鬼……恰好在天罡三十六之中，排位二十。据说前三……道主曾经感慨过，是一省才出一位的冤魂，虽然是无常，但比判官也差不了太多……”
特殊阴灵么？
秦夜搓着下巴沉吟着，这么看来，道主的势力不算太强，百年积累，才积累了三十六位无常，两位判官。这些实力固然会让奉天那样的巨城成为死城，但是要兼顾东三省四十一市数百个县上千个镇，绝对力有不逮。
分无常坐镇都分不过来。
仓促了……他微眯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修罗道主起事绝对仓促了，自己在对马海峡扇动的蝴蝶翅膀，让对方畏惧不已，最终决定撕破脸面，大势搜索新地府所在。
他暗暗嗤笑了一声，搜索到了……你敢来么？
他自己的安危，在宝安市很安全，至于新地府……生死簿立在这里，可不是曾经毫无防备的小村庄啊……
“不过……”女鬼好像想起了什么，犹豫道：“我记得……修罗道道主，好像有人叫过他秦大人……不知道记错没有……”
姓秦？本家？秦夜愕然微张了嘴，数秒后才道：“谁叫过他这个名字？”
既然开了口，就不会住嘴，女鬼现在只想活下去，立刻磕头道：“刘寄奴。道主是这么叫他的。”
宋武帝刘裕？
秦夜微微睁大眼睛，随后立刻了然，东三省和汉阳地府……可是交界的啊……
对了……就是这里！
他要问的，是三位道主和十二天罗之间的关系。因为就在一周前，他敏锐地感觉，这些人的关系……恐怕非常复杂。
珠三角下面就是南四国，老挝，新马泰。西三省毗邻不丹，缅甸，他就不信，十二天罗会看着三位道主无动于衷！
对方为什么选择这里作为老巢？
凭什么选在十二天罗周围？
这里面，一定有一些机会……而这些机会，恐怕对于年底大朝会至关重要！
第327章：亚洲地府格局（一）
沉吟许久，他才说道：“你听说过……十二天罗吗？”
他本来没打算得到答复，但是，女鬼竟然叩首道：“大人，听过。”
“你哪里听说的！”秦夜目光骤然闪耀：“具体怎么样，说！”
感受到秦夜态度突变，女鬼拼命回忆了一下，组织一下语言道：“大人……十二天罗……曾是道主最嫉恨的存在。”
“怎么说？”
“因为……他们一直在攻击道主的军队……而且……其他天罗我不知道，但是……就连小鬼都上过和刘寄奴的鸭绿江战场。他不仅仅在攻击我们，甚至……封闭了汉阳路线，道主数次想联络日本地府，都被刘寄奴挡了下来。”
死寂。
秦夜目光如火，仿佛想到了什么，一些……可以让年底大朝会……更有意思的东西。
局势。
大局！
然而，他没有想得太清楚，他要整个听完之后才能有一些想法。按捺下波动的心绪，他声音冷了下来：“村井先生。”
“属下在。”村井贞胜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半跪于地，显然他在很努力地学习华国话，起码这三个字字正腔圆。
“请阿落刹娑马上过来。”
“是。”
他继续思考着，从几个月前知道十二天罗开始，他就在慢慢布局。十二天罗身上有极大的危险，但也有和危险匹配的巨大利益！
如果没有拿到生死簿，他怎么都不敢让十二天罗过来。人心难测，鬼心更难。几百年过去，忠诚如于少保，杨继业他都不敢保证。忠诚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流逝的。
一旦他们联合起来反攻地府，整个华国有三大道主肆虐，还有十二天罗的正规阴兵，场面将乱得不可收拾！
但是。
一旦十二天罗不反，哪怕他们独立称王，自己首先打开了数条海外贸易路线！而且，十二天罗中或许还有忠心耿耿的人，愿意站在他这边。
这个诱惑就更大了。
五千正规阴兵，一副完整的藩属国地府地图，还有最重要的……人才。
十二天罗，哪一个不是青史留名之辈？在人才凋零的新地府，他们比什么物资路线都要珍贵的多！
“地府要不被觊觎，那就必须有军队，还是很强的军队。养军队，实验军用品，新武器，都是看不到头的金钱黑洞。现在一个镇大的地府，没有海外贸易路线，能养得起三千人都要勒紧裤腰带……”所有思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沉吟着微微点头：“新地府史上第一次对外贸易啊……年底的大朝会，决不允许失败！”
就在这时，阿尔萨斯化为阴风赶到。女鬼吓得差点尖叫起来。阿尔萨斯淡淡扫了她一眼：“道主麾下？”
“是……是！请大人高抬贵手！！”女鬼都快吓疯了，好可怕……这种纯正如海的磅礴阴气，这、这是地府正宗判官！
村井贞胜已经很有眼色的搬来了椅子。阿尔萨斯坐下后，秦夜才抬了抬下巴，淡淡道：“继续。”
“是。”女鬼强压心中的恐惧，用力磕了个头道：“最初，道主只收拢了二十多只厉鬼，小鬼正好是其中之一，算的上道主的亲信班底。当我加入他麾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奉天市。”
“其实，道主一开始就打算制造万鬼囚巢……”还不等她说完，秦夜疑惑地打断了她：“为什么？那时候地府才破灭不久，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是胆子的问题。”没想到，回答他的不是女鬼，而是阿尔萨斯，她剔着自己血红的指甲，眼皮不抬地开口：“任何阴灵，要逗留阳界，他的阴气会影响阳间，但阳间的阳气比阴气多了几十万倍，同样会影响到他们。”
“力是相互的。所以，很多出现意外没来得及被勾走的阴灵，没有变成怨魂厉鬼就自动消散了。只有执念极深的阴灵才有机会蜕变为鬼。他们有了灵智，也可以修炼。但是，无论他们进阶到什么地步，始终都会受到阳间无所不在的阳气困扰。哪怕不管它同样会烟消云散。”
她翘起小指吹了吹：“只不过时间不短，拘魂可以逗留五十年，无常可以逗留百年，判官已经可以逗留两百年，府君……差不多是四五百年的样子。要长时间不灭的方法，只有两个。”
“一，吞噬血食。”
“二，吞噬同类。”
“这也是你上次论文说鬼物进阶最快是吞噬同类的论点依据。再说东三省那位，他数千年的老鬼了，当然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形成万鬼囚巢，是将一方地域化为死地，只有这种地方，才有阴气反哺。要人为形成万鬼囚巢，必须达到判官官位。等等……”
她忽然停住了剔指甲，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女鬼：“你是说……这位道主从一开始就想修筑万鬼囚巢？”
女鬼头也不敢抬，拼命点头。
“怪了……”阿尔萨斯皱眉道：“这次东三省灵异爆发，才形成万鬼囚巢，他不是早要做？为什么不做？他要对抗地府，这是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只有万鬼囚巢形成，能庇护其他阴灵，才会有更多阴灵加入他。”
女鬼战战兢兢地回答：“大人……四十年前，道主麾下不少阴灵都有了飘散迹象。道主就是那时候决定开启万鬼囚巢，您不知道听说过没有，四十年前，奉天市泰山小区破坟事件？”
“说。”秦夜轻轻点了点脚尖：“别在上官面前吊胃口，道主没有教过你？”
“是！是！”女鬼吓得声音都飘了：“泰山小区，以前是乱葬岗。四十年前，所有一楼住户，都听到地底下有动静。开始很小，后来越来越大，仿佛……有无数人在夜晚哭泣。终于找来了工程队挖开，挖过了地基。这才发现……下面居然有一个百人坑。”
“而那些骸骨，已经要爬出坑底。这，就是道主打下的第一颗钉子。如果他愿意，当年就能打开万鬼囚巢。然而就在这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刘寄奴……发兵了……”
她脸上苍白的肉都在抽筋着，颤声道：“您调查当年年底特别调查处的卷宗，就能发现……四十年前的岁末，延吉市出现了一起特大灵异事件。应该被评定为a级以上。当夜……图们江对岸，亮起了上万点鬼火。紧接着……所有延吉市民都听到了……万马奔腾，战鼓喧天的声音。甚至……有不少修炼者，阴阳眼的人，能看到起码数千的阴兵，整整齐齐冲过图们江，直扑奉天市。”
“江面上的潮水起伏了整整几十分钟。我曾经解决过特别调查处的调查员，从他们灵魂里搜到，这件事进入了最高保密档案。但是他们不可能有我们清楚……本来，道主还在和刘寄奴谈判，想联合对方，打造东北最大的地府，甚至还能跨过俄罗斯，谁也没想到，刘寄奴会悍然发兵。”
秦夜抬了抬手，女鬼明智地停住了嘴。他看向阿尔萨斯：“俄罗斯没有地府？”
“没有。”阿尔萨斯的回答让秦夜吓了一跳，这么大的国家，居然没有地府？
“但有驻军。”阿尔萨斯接着开口，神色慎重了很多：“本宫说过，要有地府的前提，是这个文明诞生出自己的信仰神话，且自我完善了地府神位。俄罗斯并没有，他们的信仰是基督教三大流派之一的东正教，所以……在那里的驻军，被称为圣裁军。是不知名的冥神麾下……千万不要小看它，它非常强大。”
“不知名？”秦夜更好奇了。
阿尔萨斯郑重点了点头：“是的……它没有名字，实力非常接近老牌顶尖地府。它来自马太福音，就是单纯的死神，无名。带着黑色斗篷和镰刀，数千年从无人知道它的名字，它也不和外界交接……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她突然站了起来，负着手喃喃道：“这位道主脱离地府之后，急于找一个靠山，所以，他首先找的必定是有地府传承的圣裁军。但是……明显对方不鸟他。这位无名死神可是真正的阎罗级别……”
“阎罗？”秦夜吃了一惊，伊邪那美都只是府君，一个俄罗斯地府的冥神居然是阎罗？
阿尔萨斯嗤笑：“东正教全球四亿信徒，出不了一个阎罗，冥府也别混了……别打岔，仔细听下去！”
她沉吟道：“因为其他地府也不清楚华国地府到底出没出事，他们不敢冒险收留这位地府的叛逃者。所以……他只能联系刘寄奴！但是根本没想到刘寄奴会出尔反尔！”
“为什么？”秦夜搓着下巴，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但始终没想透。
而且他直觉，这个答案非常重要，甚至能改变年底谈判的态度！
“因为，看不起。”阿尔萨斯冷笑道：“十二天罗何等人物？哪怕官职不及府君，但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六位道主算什么？遗臭万年，千古骂名。他们天生立场不同。”
“更重要的是……你想想地图？”
秦夜闭着眼睛想了想，猛然睁开，眼前豁然一亮！
对了……没错！就是这样！
“无论东三省，西三省，珠三省，他们下方全都是各位封疆大吏的领地。这些封疆大吏要想进入华国，必须走三位道主的地盘！这是限制了十二天罗领地的发展！硬生生在他们脖子上套了一道枷锁！”
思维越来越清晰：“再则，他们也不敢赌，华国地府到底怎样了。一位封疆大吏门口，有府君级别的厉鬼打开万鬼囚巢，如果地府尚在，他们不管不问就是押回问斩的后果！所以……当年，宋武帝就发兵了。”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再加上天生立场不同，他们发兵的理由太多了……你怎么这么激动。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秦夜一排椅子站了起来：“愚蠢的机甲武姬啊……你还没意识到这条消息有多么重要吗？”
第328章：亚洲地府格局（二）
阿尔萨斯一脸懵逼。但是秦夜已经激动地踱来踱去，他终于弄清楚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之前一些零碎的思维完整地拼合起来，最终形成一条不间断的锁链。他整理了足足十几分钟思绪，才平复下来心神，转头对阿尔萨斯说道：“小阿，你别插嘴，我来给你分析一下。”
“首先，是三位道主的动机。”
“他们所有的做法都只有一个目的：不被地府抓回去关入六道。所以，他们分开了，分为三个地方鼎立。我打赌他们有契约，任何一方撑不下去了，另外两方立刻救援。”
阿尔萨斯疑惑地点头道：“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想法没有错。”
“但你有想过华国的地图吗！”秦夜目光灼灼：“中东有地府，而且流传渊远，下方是印度，最顶尖的地府之一。中央又是华国中原，老地府重兵布防之地。你想想，若你是三位道主，魂不附体地从地府中逃出来，会往哪里跑？”
阿尔萨斯想了想，恍然大悟。
好像……只有和俄罗斯交接的地方，沿海比较安全。
俄罗斯的无名死神从不问外事。沿海过去就是日本，伊邪那美不过府君级别。在阳间已经足够恐怖，但是在阴司……算不得顶尖。
而西三省，虽然势力复杂，但至少，都曾经是“自己人。”而且，起码不和中东地府接壤。
算来算去，偌大华国，居然只有这些地方可以安生。最重要的是能相互支援，定点为这三处不足为奇。
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地看向秦夜，这个人……真的对心理把握很可怕……竟然能这样推测出三位道主为什么选这三个地方。就连鬼也在算计之内么……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为了十二天罗进入华国的天堑！小阿，你告诉我，十二天罗以前要做什么？对地府的义务和权利！”
阿尔萨斯起初还没有明白，想了想说了下去：“封疆大吏，护一地藩属国阴司安危，每五十年，必须对华国地府进行大朝贡。作为回报……华国地府会为封疆大吏提供大部分需求的物资，所有特产任选，以三折优惠发布边疆这习惯是来自于以前的封建朝代，任何朝贡的势力都不会空手而归，以显示天朝上国的威严……等等……你是说……”
她终于明白了，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深思起来。
哪怕十二天罗认为老地府已经不在了，但是，曾经地府的城市还在不在？城市在，特产就在！整整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无主之地，堆积如山的特产……怎能容许有人在自己面前放一道锁？！
来去都要走对方的领地，如果对方劫了怎么办？那可是一位府君啊……而且是一位走投无路的府君！比他们穷得多！谁能不担心？
“或许……三位道主开始根本没有想到十二天罗。但驻扎下去，才发现压住了十二天罗进入华国的关口。他们当然知道华国地府已不存在，但仔细一想就明白……这是自己拦死了其他势力伸手进入华国地府拿取资源，传承的机会！他们又怎么会让？”
阿尔萨斯喃喃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阴阳大战迟迟不爆发……原来……根本不只我们，阳间，道主这三股势力啊……”
“百年来，身为顶级战力的府君，知道地府已灭，居然还不爆发，这根本不像嗜血的阴灵。原来如此……不止阳间在和他掰手腕，十二天罗也在和他们掰手腕！腹背受敌，若不是这次对马海峡生死簿阴气爆发，他们恐怕会先解决十二天罗才和阳间叫板。”
秦夜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推测阴阳大战十年内爆发，是不正确的。不到山穷水尽，他们绝对会先解决背后的对手！”
阿尔萨斯深深点了点头：“那我们的时间就多得多了……你这眼光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的眼神越来越缺乏尊敬感？”
秦夜用一种看傻逼的目光隐晦地扫了阿尔萨斯一眼，随后立刻被这句话吓得脊背都挺了起来，干咳一声：“错觉……都是错觉……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机会吗？”
阿尔萨斯迷茫地摇头。
机会？
什么机会？
哪来的机会？
秦夜很铁不成钢地扬天叹气，蠢啊……蠢货啊！自己身边怎么没有一个智商赶得上自己的人？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真的让人酸爽不已啊……
“你觉得，现在十二天罗和三位道主，是不是有空就想弄死对方？”秦夜眼睛都快变成了￥，吞唾沫的声音清晰可闻，整个形象瞬间坍塌了下来，布满了铜臭味：“我再问你，他们怎么弄死对方？”
阿尔萨斯仍然迷茫：“打仗啊？”
秦夜点了点头，目光关切地注视阿尔萨斯，仿佛在看一个智障儿童。等待着对方说出第一个字。
阿尔萨斯眨了眨眼。
下一秒，长袖一挥，秦夜瞬间被打飞十米。阿尔萨斯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一口气说个通透？！明知道老娘智商……不太关心这些事。”
秦夜揉着腰站了起来，撇了撇嘴，炸毛了……绝壁炸毛了……头发都快炸成了狮子头，恼羞成怒了吧？呵，女人……
女鬼头也不敢抬，已经被周围的动静吓呆了。
好傲娇的判官啊……居然敢对阎罗下手……这是不想混了吗……
秦夜呲牙揉了半天，这才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谄媚而又不屑的声音继续开导：“打仗……用什么打？除了阴兵还有什么？”
“武器啊。”阿尔萨斯莫名其妙地回答，下一秒，浑身一抖，如同夏日里一汪清泉，从头凉到脚。
懂了……
真懂了……
这尼玛……好黑的心啊！只能说不愧是第三任阎罗吗？明明心黑成这样，为什么还透着一种大气的手笔？
“军火商，是最容易发财的。”秦夜微笑着拍了拍衣服：“记得岩崎恭弥不？三菱知道吧？三菱以前还有个名字，三菱重工。什么叫重工呢？比如二战时候的飞机大炮，轮船枪支等等……你知道他们靠这个赚了多少钱吗？最后庞大到其他财团和日本政府下令拆解。就是这样，如今三菱重工还在日本六大财团中。”
“还有台湾，为了防止大陆武统，你知道每年花费多少吗？最多的时候达到六十亿美元，最少也是十几亿。战争财超乎你的想象，可绝不是用头发甩甩就能办到的。你那是买洗发露的！……等等……你把头发收起来，咱们好好进行一场严肃严谨的对话……”
阿尔萨斯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现在没空想这个，秦夜这个宝藏男孩居然挖出了这种思维，这让她感觉脊背发寒。
孟婆啊……你真的是把阎罗印碎片给了一个不得了的小可爱呢……
秦夜清了清嗓子：“一场战争啊……就能发这么大的财。现在，咱们是三个地方，十五个地区的战争，你说……地府能不能凭着这一步一步登天？”
阿尔萨斯见鬼了一样看着秦夜，顽强地辩驳道：“想法是好的，但是，厉害的大型杀伤性武器，比如射神棺，灭仙炮这些，内部都有极其精密的符?。阴司武器和阳间武器不同，都需要阴灵石的启动和内部的符?。以前，地府有专门的学科，名为阴符学。只有其中最顶尖的……就像人间的院士这种级别，才能参加这种大型杀伤武器的制作……”
还不等她说完，秦夜就用一种“我就这么吊，你快来打死我啊”的表情晃了晃手指：“nonono。”
啊啊啊……已经?n瑟到英文都彪起来了吗……
阿尔萨斯强压住将对方撕碎的心情，只听秦夜继续说道：“我猜，这种武器，是绝对不允许流往国外的吧？”
“当然！”
“而且，这种武器的放置地点，也绝对很难被攻破吧？”
“不然呢？”
秦夜微笑：“我的意思是……归天蛊也不容易咬破吧？”
轰！
一道天雷将阿尔萨斯炸得外焦里嫩，许久才颤抖着嘴唇道：“你是魔鬼吗……”
她明白了……她在秦家长的循循善诱下，终于彻底明白了。
大型杀伤性武器，是不得流往国外的，十二天罗也拿不到。包括其原料，也是不行的。所以，十二天罗和三位道主的狗咬狗嘛……大抵就是阴兵对撞。
然鹅……
什么事情出现然鹅就不太好了……比如现在……
然鹅……阴兵对撞，兵刃第一。
再然鹅……
老地府崩溃，诞生的归天蛊以千万计算！这尼玛……想起来简直发财要发到眼睛红的地步！
如果仅仅是这样就算了。
然鹅x3……
当秦夜卖出这些东西，带动新地府市场活性之后，大家会以为所有华国遗老遗少的势力都在同一水平线了吧？
不……
且不说手里有阴兵府的传承，所有图纸，第一笔战争财肯定用来发展阴符学，还有……在老地府地下，极可能还没有被吞噬的大型杀伤性武器！就算没有，几十年后，难道推不出第一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阴司的战争可没那么简单，只要人类不绝，兵源不绝。任何战争都是以十年起步。
要造反？要打仗？
来啊，你穿着盔甲冲过来的时候，我特么推出大炮轰死你。
这……就连阿尔萨斯也觉得……太狠了……简直不当人系列……
褥了别人的羊毛，最后还要把别人当猪杀？
你的仁爱之心呢！
第329章：亚洲地府格局（三）
秦夜绝壁没有仁爱之心。
如果有，也被之前地府死气沉沉，到处暴乱给弄没了。
这可是真正的黄金大道啊！海黄绝对不能多卖。卖多了会影响整个市场。他早就在担心，这些物资用完了，接着要投入，钱从哪里来？
或许有人会觉得，印啊？但是……稍微成熟一些的都知道，钱这种东西，一旦开始滥印，接下来就是经济崩溃。
但不滥印，又根本无法满足地府军力的投入。
这是一个死结。
然而……现在却有办法打开了。
不……不仅仅是打开，甚至找到了未来几十年的黄金商路！
战争财！军火商！
秦夜忽然发现，他爱战争。
要不是发现了三位道主和十二天罗真正的关系，他的思维恐怕还在这个小镇子里打转，想着怎么勒紧裤腰带强军，然而现在找到这个节点，一切都迎刃而解！
如果说五年计划是给地府未来发展画了个小圈，他现在，就是给新地府这个国度，未来几十年定了位。
“怎么样？我说五十年内有希望兵发天岩户，不是开玩笑的吧？”他?n瑟地抬了抬下巴，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容更加恶魔：“而且……还不止如此。”
“我们之前都想亮肌肉，镇住所有天罗，让他们不敢对我们有任何妄想。现在……肌肉仍然要亮，而且要狠狠地亮。但是，再好的肌肉，又怎么比得上军火商的地位稳固？”
“只要新地府成为所有势力的军火商，只认钱不认人，相信我……华国周边的战火，没百年下不去。而这百年，我要把华国的城市起码推遍一个片区！”
有了周边城市，经济往来，就可以渐渐减轻对军火的依靠，从穷兵黩武的经济道路上转移过来，发展内需。
简直完美！
忍不住要给自己点赞了啊……
“啪啪啪……”沉默许久后，阿尔萨斯忍不住鼓掌。不得不说，这人天生就有政治家的天赋，虽然她不太懂，也被秦夜这一席话挑得干劲十足。
“本宫会全力支持你。”她深深看着秦夜说道：“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大体，详细计划怎么做，还要以后考虑，以及……今年大朝会上，十二天罗真正的态度。不过，能从百废待兴中找到这样一条路，已经足够本宫完全相信你了。”
秦夜搓着下巴，若有所思：“回去我会和织田信长好好商议一下，现在恐怕也就他懂这个。对了，小阿……”
他看着对方沉声道：“地藏飞升了……以前的那些地府的城市，会不会有幸存的？”
“一定有！”阿尔萨斯肯定地说：“地藏成佛威势之浩大，几乎波及整个华国。酆都是因为已经打造了数千年，这才没有被冲击化为飞灰。而是出现了天道中的归天蛊自我清扫。但……相邻的地府城市，起码大半个华国地府都会消失。却总有一些边缘地带会因为冲击不够而幸存下来。”
“如果找到那些失落之城，会很有意义。你可以观摩曾经的地府是怎样修建的，以及其中的设施。放心，这些地方很好找，估计再过个几十年，因为老地府不存，这些生下来的地方也会因阴气不足而渐渐显形。我们到时候去收复回来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也正因为这些地方，十二天罗才对三位道主刀兵相向。其他我不敢保证……然而……有好几个地方，绝对会幸存下来！”
“第一，就是昆仑学宫。整个地府学术最中心。远在昆仑山顶，地藏成佛再大的波动也不会碰到它。”
“第二，就是地府五大军区的军火库。我不知道在哪里，但肯定有，我曾经在记录中看到过！这五个军火库存放的都是射神棺级别的超级杀伤性武器，还有大批阴灵石，只不过事关机密，能否找到是未知数。”
“第三，就是三大矿区。位于东三省，珠三角，和西三省……我想，这也是三位道主坐落于此的理由之一。这里有三座巨大的阴灵石矿脉，储量么……阳间日本的世界最大银山石见银山，听说过吧？”
秦夜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有等他高兴，阿尔萨斯淡淡道：“但是，这属于老地府的所有物。虽然距离酆都太远，归天蛊过不去。不过时间一久，自然会进入天道轮回。”
“多久？”秦夜差点骂了一句，这尼玛还有没有天理了？王成浩的遗产拿不到，老地府的遗产还拿不到？
自己的设定是遗产绝缘体吗？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上次去老地府，阿尔萨斯没有让他找物资。
酆都作为政治中心，最多的肯定是文字传承，那种大型矿脉，重型武器，绝对不在酆都。
“还早。”阿尔萨斯想了想：“两百年内吧……哦，现在只剩下九十几年了。而且……你也过不去。”
“为什么？”
“你急什么！”阿尔萨斯不耐烦了：“新地府屁大点面积，你就想着拓展到其他省份？港口城市我认了，其他不必要的你不要考虑！本宫不告诉你自然有本宫的原因。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秦夜顿了顿，作死地试探：“比如……你‘恰恰好’忘记的归天蛊？”
这就没法做朋友了。
阿尔萨斯恼羞成怒地准备离开，就在此刻，秦夜立刻抓紧了她的袖子：“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阿尔萨斯转过比铁还青的脸，木然道：“放。”
秦夜眯着眼睛看着仍然五体投地的女鬼，低声道：“你说……十二天罗，三位道主，都是黑户，如果我愿意给他们手下一个户口……他们会不会感恩戴德？然后集体叛逃？你说过啊，没有正式册封，又不能晋级，迟早烟消云散。在阳间到处找血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和我一样帅的修炼者，然后把它们弄得灰飞烟灭……多危险不是？”
阿尔萨斯目光一闪，沉吟数秒才道：“先不急……你这又招安，又卖军火，会被他们率先弄死的。等我们实力强大起来再试试……对了，你下学期实战实习，可以尝试下，不斩杀厉鬼，而是册封他们，看看他们的态度。”
“你居然不知道？”秦夜愕然。
“本宫堂堂判官，哪有时间把心思放在这些小虾米身上？”阿尔萨斯白了他一眼，飘然而去。
秦夜收了封魂球，将女鬼继续封在里面，这才转动阎罗印，回到了阳间。
………………………………………………
新康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是新康市最大最好的医院。平时晚上早就没人了，医院这种地方，在灵异广播开始播放之后，再高的薪酬也不可能有人来。但现在，三楼却是灯火通明。
一间病房中，秦夜脸色苍白地盖着被子，关根和其他几位修炼者，还有第一修大的数位学员坐在床边，忐忑地看着他。
周围放满了各种仪器，好几位医生围在一旁，皱眉看着那些仪器。
“陈医生，到底怎么样了？”关根焦躁地问了一句。
陈医生摇了摇头：“很难说……心跳，血液，新陈代谢完全正常，但就是没有意识。脑电波太不平稳，就像……”
他想了想说道：“民间谣传的离魂症一样。”
关根眉心都能夹死苍蝇。
离魂症可不是什么谣传，他好不容易把医生晚上带到医院来，没想到却得到这个结果。
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地府无常出现，无常级别的厉鬼首次进入新康市，一位信天翁的死亡……第一修大优秀导师昏迷不醒，一位学员死亡……
“哎……”他叹了口气，恐怕自己的职务也干到头了……
最麻烦的是信天翁的死亡，接下来……不知道又要来哪位，或者哪几位信天翁，这件事情肯定会调查清楚。他太清楚一位信天翁有多珍贵了。
就在此刻，一位护士惊呼了一声，陈医生不满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大晚上安静一点。”
“不是……”护士愣了好几秒才犹豫道：“陈医生……刚才病人的手指……是不是动了动？”
“什么？”陈医生立刻站了起来，仿佛为了印证护士的话，秦夜的手指再次动了几下。紧接着，眼皮缓缓睁开。
“我这是……”他貌似虚弱地问道，演技全开。
“秦导师！”“秦导师，你醒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陶教授才来了电话！”“呜呜呜……秦导师，你吓死我们了。”
顿时，周围的声音喧哗了起来。陈医生低声道：“病人刚醒，别吵！所有人都去外面等着。检查完毕再进来。”
学员们这才出去了。只剩下陈医生和护士检查一阵后，对着关根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了关根和秦夜。
“关根。”沉默数分钟后，关根伸出了手，叹了口气：“新康市特别调查处分部长，关于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两位导师一位学员的牺牲，是我们没想到的。但是也请你理解，身为修炼者，时刻冲在对抗阴灵的第一线，生死无常，节哀。”
秦夜点了点头，关根却没有走。而是深深地看着秦夜，点燃了一根烟。秦夜也没说什么。
他用力抽了一口，这才无比感慨地看着天花板道：“其实，我和黎季希做了好几年同事。”
秦夜垂下的眼帘里，顿时闪过一抹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