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吴玠征讨党项右路军
吴以骁勇善战闻名西北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七岁,是大宋难能可贵的名将之一。
但他不仅仅是冲锋打仗的将才,而且还是能够坐镇一方,甚至站在更高格局上制定、统筹战略的帅才。
他还很年轻,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六岁,已经被皇帝任命为泾原路三军统帅,此后必然也是帝国能征善战的一员帅将。
王奎安走后,吴喝完最后一口酒,原本亲和的面容慢慢收紧,就像春风拂面的镜湖,慢慢变得峻冷。
轻轻用手擦拭下颚的胡渣,明亮的眸中也聚敛冷光。
他站起来,身姿修长、挺拔,常年的军旅生涯将他晒得黝黑,皮肤就像田地里种田的老农,但也在他脸上刻下了岁月的峥嵘,将他的轮廓削得刚毅、有力。
他带上头盔,披上脏兮兮的斗篷,上面还有已经干涸变色的血渍。
一路走出去,外面冰天雪地,一队队身着重铠,腰配长刀,手持长枪的士兵整齐走过,就算脸上冻得通红,也毫不在意。
在战术上,吴推送章(jie,二声)的坚壁清野之法。
何为章的坚壁清野之法?
当年平夏城战争,宋庭朝堂也一致赞同先坚壁清野,损耗敌人。
但章却认为,需要采用的不应该是传统意义上的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只能采用最前线,而纵身两三百里,已经有大量居民居住,朝廷不可能将这些居民全部迁移到城里,这样会出现严重的粮食灾难。
如此,反倒被敌人所制。
所以,吴采用的坚壁清野战术是不断通过军队的高效、灵活,将党项军队牵制在前线,不给对方纵深的机会。
并且,在今年上半年,吴还专程去了一趟东京城的帝国学院,还参观了中央军的训练,在名义上请教韩世忠治军,也听人说了岳飞的治军之策。
吴是一个非常热爱学习的人,虽然他已经身居三军统帅,但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极具智慧,自己应该学习其他人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短处。
所以,如今,吴手中的兵,也平日训练的时候,也加强了强度,从训练人的意志力开始了。
吴巡视完三军,便又命众将到主帅大营一叙,交代完作战计划,各部将帅便开始到自己军营里做战前动员。
吴知道,这一战乃是天子亲征后的头一战,由他打了头阵,剪除党项右路军,扫除天子中军侧翼的隐患,关系到整个战场后续发展。
所以,对他来说,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到傍晚,风雪稍驻。
吴的第五将前锋营便出发了,前锋营的任务是揪出前方一切可能存在的埋伏,减少主力军被干扰的可能性。
天色渐渐暗下来,士兵们吃完今天的最后一顿,吴的主力军出发了。
出发之前,由上至下的行军令传达下去,出现了有人拖沓,故意不想行军,借口感了风寒。
吴得知后,立刻让他政宣司抓了两百个说不想行军的人,到三军将士前,雪地之中,毫不犹豫摁在地上砍了!
两百颗头颅滚落滚落下去,鲜血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鲜艳,热气腾腾。
随即,又连斩三个都头,甚至斩了一个指挥使!
如此,才将刚刚有不好的苗头给压了下来。
那两百颗头颅被高高悬挂起来之后,三军将士开始行军。
他们组成一条条长如龙的队伍,在雪地里安静且快速行走。
与南方不同,西北因为干燥,所以天空看起来格外干净。
风雪住后,天空有云,有月。
前方的雪松林连成片,映在深青色的苍穹里,有一种坚韧不拔的姿态。
吴的对手是老谋深算的仁多保忠。
这个仁多保忠到底是什么角色?
他是夏王李乾顺的生母梁太后的亲信,当年梁太后在夏国专权,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被辽主毒杀,李乾顺亲征,仁多保忠因战功赫赫,没有被杀,但被幽禁起来。
现在已经年近八十,但身体却是硬朗得很。
前不久,他不仅仅被李乾顺赦免,还成了这一次伐宋右路大军的名义上的统帅。
不过,其实右路军真正的统帅是宗室子弟赵仁忠。
这样的安排和夏国国内的政治格局有很大的联系,李乾顺对梁太后的专权有很大的阴影,所以他一致想扶持宗室子弟,来对抗外戚和群臣的力量。
这一次的伐宋,由仁多保忠亲自为赵仁忠站台,组建李乾顺对赵仁忠的期盼。
对于吴来说,仁多保忠是上一个时代的人物,他曾经与章这样的大宋名将交过手,也数次对大宋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灾难。
若是吴此次能斩杀仁多保忠,必然会一战名动大宋!
吴不停在行军队伍里巡视,他的眉头总是微微蹙起,一旦进入到行军打仗的状态,他整个人会变得非常严肃,就像一块冰冷的铁块。
这一次的对手比以往的都强大,据前方探子回报,右路军有铁鹞子三千,步跋子三千。
这两种兵种是党项最强悍的骑兵和步兵,铁鹞子是重骑,战斗力堪比金军的铁浮屠!
步跋子是山地军,多出现在横山一带,他们行动非常迅猛,耐力持久,战斗力强大。
另外,还有强军八万!
而吴这边,前后加起来,一共六万大军,但大宋西军耐苦战,对山地战也非常熟悉。
不过,仁多保忠已经占领了前方神堂堡,吴的难度显然增加了。
行军大半夜,三军在中途做了简单的休息,便又星夜兼程。
直到破晓之后,东方出现了鱼肚白,吴大军离神堂堡只有十五里。
神堂堡的战略地位不言而喻,环庆路最北边的堡寨,曹叛乱,控制住神堂堡,相当于切断了大宋在横山地区的后援,关系到横山一带的得失。
而横山则是大宋与夏国不惜一切代价要争夺的战略要地。
吴面目上的任务是歼灭李察哥的右路军,但事实上是夺回神堂堡,重新控制那里。
一是让横山地区的宋军有持续不断的补给,二是对环州城的李察哥主力进行北边制衡。
已经进入到敌军探子侦察的范围,吴不敢有丝毫停留,命全军加快速度向前。
每一台攻城的投石车,足有一百人推行,在雪地里艰难前进。
还有床弩、震天雷,猛火油、火药箭等等威力强大的兵器。
另外,最近军器监改进了一下石炮。
吴记得非常清楚,这种石炮是根据军器监这一年多一直在制造的火枪的原理想出来的,形状也比投石车要小巧,而且更加巨大,操作也更加便捷。
但是因为制造流程并不完善,所以一共也就拿来了三台。
第二百八十五章强攻神堂堡!
前锋营已经与城外一支敌军战了一场,将对方一支两千人马灭掉。
很快与主力军汇合,在左右翼的庇护下,主力军兵临神堂堡。
神堂堡的城墙上有已经凝固的浓稠的鲜血,城墙下面还有已经被冰雪覆盖的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城门口挂着一排头颅。
那些是驻扎在这里的军官的头颅,其中还有狄慕的头颅。
他们都睁着眼睛,眼球成灰色,黯淡无光,嘴巴微微展开,表情凄惨。
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
但现在头颅被悬挂在城头,震慑这里沦为奴隶的军民,也刺激了叛军和夏军的虚荣心。
砰砰砰……
宽大的木车上摆放着一排战鼓,有专门的人向前推。
每一个战鼓前面都站着一个体型壮硕、身材高大的汉子。
当厚重、庄肃的号角声响彻天地的时候,汉子们用尽全力开始擂鼓。
一块块整齐划一的方阵在雪地里步调一致向前推移,脚步声惊人的一致,产生了共振,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将大地都踩塌陷下去。
甲胄映照出森冷的光泽,刀枪剑林,旌旗如云,黑压压的一片,横向展开,纵向延伸到远处。
宋军喊出了壮哉军威的口号:吾皇万岁!大宋万岁!
声音将不远处树上的白雪震落,回荡在辽阔的平原大地上。
当城堡内已经沦为奴隶的军民听到这样气势恢宏磅礴的声音的时候,各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仿佛感受到天子已经莅临,感受到了友军的力量!
神堂堡的城头上已经布满了叛军士兵和夏军,弓箭手和弩箭手各就各位,守城的武器也全部都摆出来。
包括宋军的猛火油、神臂弩、床弩等等。
吴下面的一个军都指挥使张成道:“吴帅,末将愿去叫阵!”
吴铿锵有力道:“无需叫阵,直接攻城!”
片刻,攻城的号角响起,战鼓的节奏也变了,变得更加紧凑。
十二架云梯被推上前,那些推动云梯的士兵都躲在云梯后面。
上面的战鼓也响起来了,第一波弓箭手开始射箭,顿时漫天箭矢飞如雨下。
下面的第一波方阵所有士兵都举起护盾,箭矢射击在护盾上,有的被弹开,有的插在护盾上,还有的穿过缝隙,钉在士兵的甲片缝隙里。
当第一波箭矢射击完毕后,云梯离城头已经越来越近,梯头很快就搭上了城头,藏在云梯后面的士兵开始爬进云梯的管道,沿着管道迅速爬行。
城头守城的叛军和夏军已经准备好猛火油,震天雷,石头等等。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而整齐排列在大军前方位置的投石车开始运转起来,巨大的石头被放置在投石车里,随着一声强有力的声音,巨大的石头被弹射出去,在空中划出弧度,砸在城头上。
轰的一声,一下子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砸开花,并且砸中了另一个人的胸口,那人大口喷了一口血,倒地惨死。
当宋军的云梯搭在城头的时候,城头的出现了猛火油和震天雷,强烈的火焰开始灼烧云梯,震天雷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将其中一个云梯炸开,云梯从城头脱落下去,里面正在爬行的士兵全部都随之倒栽下去。
攻城战没有热身,没有丝毫停顿,一上来就是最狠的。
十二座投石车开始疯狂地运转,投射出巨大的石头,狠狠砸在城头,每一颗石头都可以砸死好几个。
城头也开始飞射出石头来,砸在下面的方阵,破坏力比从下往上投更加大,一颗石头可以将好几个人都砸倒在地上。
曹此刻便在神堂堡里面。
下面的人匆匆忙忙前来汇报前面的情况,曹在军大营中哈哈大笑:“吴小儿升了官之后便不知天高地厚了,老子定边军乃是西北诸军中公认最强的军队,他也敢来此撒野!也罢!将他的脑袋砍了,给狗皇帝送过去!”
曹有充足的自信,他的手中的军队可不是皇帝在河北河东以及南方横推的那些垃圾禁军和厢军。
定边军是属于正宗的西军,是在与党项长期交战中磨炼出来的强军,战斗力非常强悍。
不仅战斗力强,吴拥有的军备,曹一样不少。
现在吴又在外面。
且仁多保忠的大军在距离神堂堡仅仅十里的距离,眼下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兵分两路,准备随时包抄吴军的左右翼。
吴三面受敌,必败无疑!
曹如是想着。
吴军一旦战败,狗皇帝的右路出现空缺,仁多保忠从右路直下,可取纵深秦凤路,直去秦州!
一旦秦州沦陷,大宋西北危矣!
曹继续在军营中喝酒搞女人,享受得不亦乐乎。
从此,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他,他再也不必在这边境上过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片刻,探子回报:“启禀吴帅,十里之外发现大量夏军!
吴麟不无担心在吴旁边小声道:“大哥,如今我们三面受敌,如若一个时辰之内不攻下神堂堡,我军左右翼压力激增,一旦被破,我军危矣!”
吴面色冷静,声音沉着:“这里没有大哥,注意自己的言辞!”
吴麟面色一沉,道:“是!吴帅,末将还是以为当即可退兵,先与仁多保忠决战,再攻打神堂堡!”
吴问道:“若你是仁多保忠,你会如何对付我?”
吴麟道:“眼下见你大军兵临城下,正是偷袭的好机会,强攻左右翼,一路杀来!”
“若是我不攻城呢,而是选择去和仁多保忠对战!”
“与你正面对决,先跟你打一战!”
吴摇头道:“仁多保忠不会与我们决战,这片区域已经全部被叛军和夏军控制,仁多保忠会跟我们玩捉迷藏,先消耗我们,再由神堂堡内已经蓄势待发的叛军和夏军对我们进行最强势的攻击!”
听吴这么一说,吴麟微微讶然,这一招的确可行!
叛军和夏军一部分在神堂堡,一部分在野外。
一般人都会觉得,先与野外的夏军打一战,将野外的夏军和叛军的有生力量歼灭,再攻打神堂堡,无后顾之忧。
但若是仁多保忠故意诱敌却又不战,宋军在这片已经被夏军和叛军控制的区域徘徊,很快就会出现打出空拳的挫败感。
如此,仁多保忠很快就能占据主动地位。
想到这里,吴麟不由得一身冷汗,这仗的确可以这么打!
正当他惊诧的时候,吴冷声道:“火炮准备!”
吴心中也不知这火炮到底行不行,虽然有做过测试,却并没有真正攻过城池。
三座火炮被拖到前方正中央,离城楼足足五百米,远在城头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外,也在石炮的范围之外。
第二百八十六章轰塌神堂堡城门!
临时训练过的炮手动作依然有些生疏地将黑火药加入钢铁制成的炮筒里,确定铁炮的方向已经固定,随即用火石点燃了火线。
然后几个炮手迅速撤离。
上次测试的时候,这东西威力的确不还错,但是后坐力太强,很容易出现向后弹,造成人员重伤甚至死亡。
砰砰砰……
随着三声巨响,就像是天雷一样,铁炮口喷薄出一团火花,三颗足有两倍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铁弹冲出去,向神堂堡的城门轰去。
轰的一声巨响,神堂堡的城门猛地一震,中间被轰塌陷下去。
宋军将士算是第一次正式在战场上使用铁炮,一见这威力,这效果,顿时激动不已。
指挥官粗着嗓子怒吼,炮手又迅速上前。
火炮刚刚发射完一波,通体滚烫发热,为了防止烫伤,他们带着皮革手套,里面塞满了棉,来隔热。
刚才那一击,三座火炮都同时被震得退后了足足两米远。
他们将火炮重新推到刚才的位置,然后从炮口加入铁弹,再次灌入大量的黑火药,点燃了火线绳。
轰……
一声巨响,这一次,其中一座原地爆炸了,另外两座都像刚才那样打出去,轰在了神堂堡的大门上,将那塌陷下去的地方再砸深了一些。
铁炮的威力惊得守城的叛军和夏军神色大变,眼看因为出现了很好的效果,那些炮手变得更加积极热切,动作更加迅速利落。
虽然中间那一座因为自爆暂时废掉了,但另外两座却每隔一小段时间便轰出一炮,砸在城门上。
如此往复六次,终于见厚重的城门从中间砸开。
上面守城的军官大呼:“快!堵住城门!”
在城门口守着的叛军迅速上前,用身体被砸开的城门重新压住。
轰……
火炮又打出去三次,每一次都能将门后面的叛军震死好几个。
最后,火炮的铁弹全部打完了。
远方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向这边滚来,吹得吴斗篷翻飞,他面如冰铁,拔出斩马刀,声音冷静而有沉着:“冲!”
旗子瞬间又变了,随之变的是战鼓,如夏日的暴雨捶在鼓面上,狂暴而急促。
十二座投石车依然在不间断投石头,不过带来的石头也不多了,好在城楼上的好几处炮台已经被打掉。
最前面的两个方阵突然将四面全部用护盾护住,中间的士兵举起护盾,将上面也全部护住。
这两个方阵在快速移动,在移动的过程中,形状开始发生变化。
左边的方阵右部分往后偏移,右边的方阵左部分也往后偏移。
仿佛两柄锋利的剑,向城门快速刺去!
城楼上的箭矢射击在他们的护盾上,大多被弹开。
战鼓声越来越急促,响彻在宽阔的平原上。
喊杀声震天动地,两百条汉子打着前锋,有条不紊又如雷霆般冲过去,很快便冲到城楼下,虽然有十几个人被从城楼上砸下来的石头砸死,但其余人都攻到了城门口。
里面的叛军已经被火炮震得肝胆俱裂,心惊胆颤。
当前锋的宋军冲上来的时候,他们一齐发力,将大门撞开。
最前面的士兵双手握着厚重的护盾,发出低沉的怒吼,向前面冲去。
后面的士兵将长枪从前面士兵之间的缝隙刺过去,一上来先是撞飞了好几个守在城门后面的叛军,然后又长枪刺穿了一批叛军的脖子。
腊月天的西北,按照后世温度的标准,足有零下十几度。
长枪锋利的枪头冰冷而锋利,用力扎进人的脖子里,从后面刺出来,冰冷的枪头瞬间被人的鲜血浇灌热乎了。
也许是被刚才的火炮震慑住了,叛军的士气突然低迷,队形混乱,每一个人都变现得有些惊慌。
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一批的两百人冲上去,在城门口与叛军展开了近身的白刃搏斗。
冲锋的号角响起来了,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方阵开始向城门处冲锋。
周围云梯攻城更加残酷,双方在城头鏖战,用血肉对拼,有的从上面摔下来摔变形,有的被砍死。
传令兵慌忙去军大营:“报!”
曹依然在享受,神堂堡的城门厚重坚固,城头守城的武器应有尽有,仁多保忠再过一两个时辰便杀到了,吴必死无疑,他完全不担心。
“怎么?是不是吴已经逃了?”
曹眼皮子都懒得抬,手在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身上,来回游动。
传令兵在这种大冷天满头大汗:“启禀……启禀曹帅,城门被攻破了!”
曹微微一个错愕,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下面这个传令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启禀……大帅,城门已破,此刻我军与宋军正在城门口鏖战,还请大帅速速前往城楼,以振军心!”
曹瞬间蹦起来,嘶吼道:“这不可能!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吴就算是请了天兵天将来了,也不可能这么快!”
那传令兵额头直冒冷汗:“曹帅,宋军有一种武器十分可怕,便是那武器将城门生生给轰开了!”
曹面色铁青,慌忙拿过来自己的头盔,开始穿铠甲。
“走走走!快走!”
曹慌忙之间调集自己的亲从迅速向城门口赶去。
城内所有的叛军都收到了紧急军令,开始向南城门赶去。
一刀将前面的叛军的脑袋砍下来,刚转过身,打算杀第二个敌人,但却被一个叛军用长枪扎中了一只眼珠子,另一个叛军一斧头砍过来,将这个宋军的后脑砍开了花。
他倒在尸体堆里,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与家中的亲人永远告别。
那两个叛军刚刚配合杀死了一个宋军,却又被另外三个宋军砍得脑袋和脖子血肉模糊。
这是此时城门口随处可见的场面。
因为城门口狭窄,双方在城门口对冲,前面的一波被乱刀、斧头、铁锤砍成、捶成肉酱,后面的继续冲上去。
宋军越来越多,士气打得越来越盛。
不过抡起打仗的耐苦和拼杀,双方在伯仲之间,双方鏖战得昏天暗地,尸体不停堆积。
一时间,城门虽然被轰开,但要真正攻进去,异常艰难。
第二百八十七章血战神堂堡!正面硬撼仁多保忠!
轰轰轰……
城门口响起了震耳的响声,宋军开始向里面投掷震天雷。
其实叛军和夏军占据了神堂堡后,也拥有震天雷,但是震天雷都被配置在城楼上守城,他们没有想到城门这么快就被攻破了。
所以,当鏖战变成了震天雷,里面叛军的抵挡瞬间被震天雷炸开。
顿时,血肉模糊。
有的人被炸到了手,被炸到的地方都成了烂肉。
有的人被炸到了脸,眼睛爆裂,鼻子可见白骨,皮肤烂掉。
这震天雷的威力原本已经很大,这几年赵桓又给科学院施压,将震天雷的威力又加大了足足一倍,和后世的手榴弹威力差不多了。
宋军士气大振,如潮水般向里面冲去。
当曹赶过来的时候,宋军已经彻底攻进来,双方之间的战争更加惨烈。
在这种时候,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白菜萝卜。
锋利的刀刃在人的血肉上撕拉过,无情地收割生命。
每一个人的倒下、死亡,都意味着背后一个家庭的支柱折断,无数孩子都要在没有父爱的阴影下活一辈子。
曹大吼道:“都他娘的上!”
他一边吼,一边后退。
曹在边疆也算是一号人物,眼下宋军已经攻进城门,接下来城内少不了一场恶战。
他断然不想将性命陪在这里,要不然他为何要叛变?
吴的主力军冲了进来,双方在城门前面部分展开了正面冲杀。
最前面的冲杀,每一个人都不要命地往前冲。
这种场面就相当于人用血肉之躯在不断往锋利的刀口撞,企图撞出一条血路出来。
天很冷,北风还在肆意喧嚣。
但是,城门前的温度却陡然上升了。
刀与刀碰撞在一起,锋利的刀刃和刀刃摩擦,散发出的余热,仿佛将人血管中的鲜血沸腾起来。
大片大片鲜血从人的体内流出来,还冒着热气,将这里的空气都温热了。
到处都是不完整的尸体,到处都是碎肉,在城门口堆积起来。
在城内被奴役、劳作的军民听到城口暴怒的喊杀声,一个个都激动万分!
陕西一带地处西北,自古便是华夏与诸蛮夷交战最频繁之地。
这里磨炼出了秦国的狼虎之师,大汉的铁血强军,大唐的盛世铁骑,大宋的精锐西军!
这里的军民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和战争打交道?
战争对他们来说,和江南的青山绿水一样常见。
此番曹叛乱,在环庆路大开杀戒,几十万人死于非命,累累血债,罄竹难书!
环庆路军民对曹恨之入骨。
现在王师攻城,不知是谁先怒吼出来的,被压抑、奴役的军民瞬间被点燃了。
他们扔下手中的活,在这大冷天里,他们额头上的青筋居然一根根暴出来,脸上的刺青看起来有一种丛林的野性。
最开始的两个人扑上去,夺住一个夏军手中的刀,出其不意,将那个夏军扑倒在地,用刀向那个夏军的脖子压去。
那个夏军大叫一声,伸出手去想要将这两个人推开,但他们的力气也非常大。
刀口一下子就压在了这个夏军的手上,那个夏军发出如厉鬼一样凄惨的叫声,刀飞快迅猛将他的手切断,压在他的脖子上,切进去。
这个夏军还没彻底断气,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刀刃越压越深,几乎切到了他脖子上的颈椎。
咔嚓……
颈椎被压断,这个夏军最后一丝力气消失,他的脸上充血,显得臃肿,额头的青筋暴露,嘴巴里满是血,由于刚才最后的嘶吼,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已经收缩,还保持着死亡前的恐惧和绝望。
每一个人都畏惧死亡,无论是宋军还是夏军或者金军。
这个过程发生的非常快,就像在石油上面扔了一根火柴!
周围的人也立刻行动起来。
最开始行动的这两个人却是引来了不少夏军的围杀,他们其中一个被长枪从侧面刺穿脖子,另一个被一刀挥来砍断脑袋。
但是,所有人都被彻底点燃了!
迅速扩散!
城内可是有七万军民!
在这种温度下干活,已经有很多人被冻死,不反抗是死,反抗也是死。
如今王军攻城,反抗才有活路!
此时,已有宋军攻到了城楼上,城楼上展开了肉搏战,给通过云梯攻城的宋军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如此,城楼上的宋军越来越多。
轰轰轰……
又是接连十数声巨响,是叛军从城楼上扔下来的震天雷,在下面爆炸开。
此时,下面的人战得乱成一团,这十几个震天雷将双方的人炸死了一片,有的人被炸断裂,十分惨烈,有的人被炸断了双腿,躺在地上大声痛呼。
前锋营的指挥使石崇山跑出来,到吴面前道:“启禀吴帅,我军损失惨重!儿郎们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请求支援!”
吴道:“传令,前军出击!”
砰砰砰……
传令兵挥舞着战旗,战鼓的节奏再次发生了变化,变得激进、威严!
厚重的号角声响彻在空阔的大地上,将北风的呼啸压下去。
全军一齐怒吼:“吾皇万岁!大宋万岁!”
只见那一望无际的大宋步人甲开始快速移动,如此众多军士,在发起总进攻的时候,不显丝毫错乱。
在后来的帝**事学院上,有授课的先生专门提到了吴的七军阵!
吴手下有七大军都指挥使,每一个在吴的训练下,相互配合相互协调,在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保持着高强度的战斗力。
其中二军此刻作为护住主力军的左右翼,挡住仁多保忠的攻击。
现在五个军都指挥使在各自的岗位上指挥着各自的军队,就像一个整体。
城头上写着“夏”字的飘扬的旗帜被砍断,写着“宋”字的旗帜竖立起来。
那旗帜上染满了鲜血,在北风中飘扬,吹出一片片快要结冰的红色的血浪,在空中飞舞,远处看像是血雾。
那是宋军的鲜血,不知是多少人染红的。
城墙上也到处都是鲜血,鲜血从上面流下来,将城墙上的冰雪融化,又快速凝固。
城内的鏖战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叛军的意志力终于崩溃了,兵败如山倒,开始潮水般退去。
还有党项夏军,随着宋军攻进来,越战越勇,神堂堡的战争局面已定。
大量的叛军和夏军从北城门逃走。
城外的吴眉心的“川”字却没有舒展开。
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探子回报,仁多保忠快要突破左右翼的防护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铁血西军!誓灭仁多保忠!
因为军心的崩溃,因为神堂堡也并非定边判军和夏军原本所有。
此时此刻,城中的反抗,比最开始攻进来的时候的反抗要弱很多很多。
揽月军(吴军的番号,原怀德军番号被皇帝去掉,在新军制中的番号,意味上九天揽明月之意)的士气锐不可当,自攻进城内,开始一路横推。
而其中一队人开始迅速在城门口集结,修葺城门,将守城的器械重新装置在城头。
后勤部队将军粮运输到城内,开始有条不紊囤积。
其余地方还在搜捕、围杀剩余的反抗,因为城内军民的配合,接下来的战争变得比之前要顺利多了。
吴麟有一事不解,明明已经攻下神堂堡,为何吴要下令撤出神堂堡,在神堂堡内只留一万揽月军与原有军民留守。
神堂堡可是大宋北面的要塞,再往北面一些就是横山地区,那里是宋夏最核心的竞争战略要地,神堂堡运往横山所有粮草的中转站,同时也是北面一个重要的门户。
大宋一日不将强大的军队深深扎在横山地界,形成牢不可破的防御线,神堂堡的战略地位一日不可忽略。
好不容易攻下了神堂堡,揽月军的前锋营伤亡不可谓不惨重,连城内被奴役的军民也有一万多人因为反抗被杀。
但现在吴却要撤出神堂堡,至少主力军不在神堂堡内。
吴麟亲自检查完粮草囤积一事后,便急匆匆去见吴。
“吴帅,末将有一事不明!”
吴正在看神堂堡周围的地形图,他的眉头又出现了一个“川”字,两撇眉毛就像挺直的长枪。
他头也不抬:“你说!”
“儿郎们用性命拿回来的神堂堡,为何要撤离?”
吴依然不抬头:“为什么要留守?”
吴麟倒是微微一怔,随即道:“等仁多保忠来,我军在城内,居高临下!”
“天子命我一个月之内务必歼灭夏军右路,为何歼灭?杀得夏军再无反抗可能,你我都是军士,什么时候才无反抗可能?”
吴麟道:“自然是全部杀绝,若有逃走,便能被人重新组建起来。”
“既然如此,你认为我们有多长时间能做到将夏军打得全军覆没?”
吴麟一时间哑然。
吴厉声道:“身为军都指挥使,却魄力!”
“吴帅教训得是!”吴麟老实接受教导,比起他的哥哥,他这个弟弟只能勉强算得上将才,带领士兵冲锋陷阵尚可,但众观全局,深度分析战局,他还远远不行。
“天子的行事作风你可是有所耳闻,本帅接到的命令是不仅仅要歼灭仁多保忠,还要打出我大宋军威!”
“眼下我们只有一个月时间,揽月军身为天子前锋军,又要灭李察哥右路,又要为全军立一个军威,当如何打!”吴停顿了一下,“守着一座神堂堡有何用?能灭掉仁多保忠么?现在儿郎们士气正盛!若是退守城中,必然心生依赖,将士们对今日战死的同袍心怀感念,悲伤而影响了军心士气又当如何!届时即便仁多保忠攻克神堂堡不下,南下环州城与李察哥汇合,我等又如何对得起天子重托?”
吴一席话,说得吴麟哑口无言。
“霸王当年能破釜沉舟!今日我吴,亦能背水一战!”
“身为军都指挥使,你当表为人先!”
吴麟道:“末将领命!”
将粮草安顿下来后,后勤部队开始迅速给士兵们分派干粮。
大街上的死人都还来不及处理完毕,揽月军的主力已经开始陆续撤出城中。
在城外迅速驻扎下来,军营扎得很简单,迅速升起了火堆,将士们开始吃东西,先填饱肚子。
之前那一仗打得足够惨烈,揽月军折了近万人,但着实打出了士气!打出了军威!
尤其是火炮轰城门,让揽月军自己也见识到了大宋武器的强大!
后勤的军医都留在城内,在给伤员包扎。
神堂堡作为北边的要塞,要守好,要切断李察哥与北边的联系。
吴知道,这一次天子要让李察哥和三十万夏军有去无回,要不然天子也不会御驾亲征了!
寒冬的风刮在人脸上,就像无数锋利的刀子割过。
灰暗、寂冷的天空,延伸到无穷远处,前方轮廓坚硬、线条分明的大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厮杀声依然在持续。
揽月左翼和右翼压力实在太大,他们各自只有一万人马,却要抵挡住仁多保忠从两边分派来的五万夏军!
他们的任务是挡住仁多保忠,给吴的主力军足够的时间夺下神堂堡。
左右翼的战争打得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左翼军都指挥使张正泽和他这一支军队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打。
全军上下只有一个意志:拖住夏军!然后进忠烈祠!
当夏军最可怕的铁鹞子各自从左右包抄过来的时候,张正泽就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看见有血雾从那里飘起来,全身披着黑色战甲的铁鹞子重骑在血雾之中奔腾。
他们踏着的是大宋男儿的血肉!
在那里,分部左右两边的大宋步人甲士兵手持着厚重的盾牌,身体微微向前倾,以盾牌抵挡那恐怖的重骑兵冲击。
前面的士兵以双手持着盾牌,后面的士兵站到前面来,将他的同袍扶着,随时准备上去与他一起抵挡。
第三排的士兵则双手稳稳握着长枪。
大地在震动,在颤抖!
就像咆哮的钢铁洪流冲进了铁铸的堤坝,双方碰撞在一起。
一瞬间,便有宋军被压死在盾牌之下,全身骨骼变形、寸断、七窍流血。
铁鹞子,重骑!
上面的夏军挥舞着手里的长斧,向盾牌砍去,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厚重的盾牌在颤抖,上面的野兽图案好像也在颤抖。
下面的宋军两人一齐用力支撑住,没有被压死的因为后面的长枪刺的即时,运气好刺中了马屁最薄弱的地方,让马吃疼,减少了冲力,但因为惯性冲击力依然大,也将最前面的士兵冲击得往后退。
若不是后面还有士兵硬扛住,这两个士兵已经被压死了!
饶是如此,他们的手骨也已经断裂,臂骨也出现了裂痕。
那匹战马的冲势立刻被好几支长枪生生遏制住,上面的士兵一头向前栽下去,砸在宋军队伍中,砸伤了两个宋军,但自己全身的骨头也不知断了多少根。
铿铿铿……
钢铁碰撞的声音振聋发聩。
从高空俯瞰,宋军的钢铁防线正在崩溃!
第二百八十九章铁血与柔情,国仇家恨
蔡日鑫是揽月军右翼一个指挥使(统五百人),昨天跟他一起喝酒吹牛的好几个部下已经被砍成肉泥,还有好几个为了救他而死。
他的眼睛是血红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他看见同袍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看见亲如手足的兄弟被砍掉脑袋,看见右边的防线在被撕碎,更多部下被踩成肉泥,看见有人扑上去,和敌人同归于尽。
这一幕,伴随他此后一生。
在无数个夜晚,他做梦都能梦见他的同袍,那天晚上一起围在火堆前喝酒,第二天,他们惨死在血泊中的场景!
他回过神,提着长枪,向右边的防线上去。
那里不仅仅有他生死与共的同袍,还有一直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从她进入军中第一天,看见第一眼,他心中某种东西就被触动了。
她叫秋璎珞,她的父亲是军都虞侯秋明,是蔡日鑫的直属上级。
秋氏并不算将门,秋明的军都虞侯是靠着军功一步步爬上去的,他有个儿子叫秋梓枫,可惜在与党项作战的时候战死沙场。
妹妹秋璎珞不愿见到老父亲独自在军中操劳,便披肩上阵,代替了她的哥哥。
这女子别看娇柔,但身手却异常了得,是秋明的贴身护卫。
前面人太多,蔡日鑫带着他的人拼命向前厮杀。
他自己也不知道挥砍了多少次了,杀了多少人了。
他全身上下已经受伤十余处,铠甲都被鲜血染红、凝固。
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将她救出来!
就算豁出性命,就算老天爷让他死一百次、一万次!
那样一个娇柔的小女子,本就不该到军中来!
不应该啊!
蔡日鑫内心在嘶吼着!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不停地往那边厮杀。
终于,撕开了一条口子。
果然,她在他父亲身边。
她的身躯在众人中显得十分娇小,但却骑在一匹高的骏马上,挥舞着一支修长的斩马刀。
她身上到处是鲜血,不知是她的,还是敌人的。
看到那个人还活着,蔡日鑫的眼泪差点出来了。
夏军在不停往秋明的方向冲,杀死一个军都虞侯,无论是赏钱还是军功都比杀死普通军士要高得多。
蔡日鑫不过二十二岁,但已经是指挥使了。
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他骁勇善战!
此刻,他一枪便连斩了两个夏军,右边的部将紧随着他,将右边的攻击挡得密不透风,左边的部将更是前赴后继。
仅仅只是十步之遥,他已经砍杀了十个夏军!
他身上流的血越来越多。
蔡日鑫大喝一声:“秋护卫!吾来助你!”
秋璎珞明眸撇来,却见一个身姿英武的青年策马而来,一枪便将眼前一个夏军挑了起来,甩飞出去。
秋璎珞来不及说谢谢,反手一刀下去,斩在一个夏军的盾牌上,铿的一声,随即身姿灵巧往下一沉,贴在马的侧面,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枪。
蔡日鑫的到来,给她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但是,眼看周围的宋军正在迅速减少,夏军的人马却源源不断而来。
整条防线已经崩溃了一大半,无数宋军和夏军被砍成肉泥。
蔡日鑫冲到秋璎珞身边大吼道:“秋护卫!你先离去,我替你挡住!”
秋璎珞却根本没有时间转身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她依然守护在自己的父亲身边,为父亲杀死企图攻过来的敌人。
蔡日鑫看得大急,他杀退了好几个冲杀到秋璎珞面前的夏军,刚提枪转身,便看到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夏军一个长枪兵的长枪,刺中了秋璎珞的马腹,战马吃疼,悲惨嘶鸣,上面的秋璎珞身体不能平衡,被另一个夏军的长枪刺中了腹部。
整个人也翻身下马。
蔡日鑫在那一瞬间,感觉大脑仿佛一片空白。
他本能挥出长枪,将向秋璎珞刺去的长枪震飞了出去,随即身体向下一俯,一把将秋璎珞抓了上来。
但是,趁他立上来的机会,两个夏军向他的腹部刺去,两支长枪刺中了他腹部的铠甲。
其中一支锋利的枪头从甲片的缝隙中刺进去,好在是有这身铠甲,刺得并不深。
蔡日鑫挥枪斩去,一只手将秋璎珞护住。
他便带着他的人,向前方义无反顾地冲去,打算从右边撕开一条道路冲出去。
蔡日鑫就像一支受伤的狮子,他一只手将那个娇柔的身子用全力护在胸口。
他的战马也不知受了多少处伤了,他的部将们也折损了只有十几个人了。
夏军的主力已经朝后面冲去,冲向宋军后面的队伍。
从高空俯瞰下去,宋军最前面已经彻底粉碎,无数人战死,后面的宋军依然在前赴后继!
右翼军的军都指挥使唐子介站在高坡上,他身后是他的直系精锐,他将一封信递给自己的亲从,并吩咐道:“务必将此信交给吴帅!”
部将义薄云天道:“老大!你先走,这里交给兄弟们!”
唐子介淡淡一笑,笑得有些悲壮:“今天来了这里,便未曾打算活着离开!”
那亲从眼中有泪:“卑职愿为将军挡千万刀剑!”
“军令如山!去见吴帅!”
那亲从鼻子一酸,皱起眉头,没有在说话,转身策马离去。
天空灰蒙蒙的,无数光束透过层云,打在宽阔的原野上,看起来却有些灰冷。
前锋军已经彻底崩溃,唐子介道:“儿郎们!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荣誉!随本帅一道忠烈祠见!”
“吾皇万岁!”
后方的方阵开始在宽阔的原野上移动,两边的骑兵也如同两道铁叉,分别向夏军刺去。
蔡日鑫全身是血,他不停在原野上奔腾。
很快,战马也疲累了,瘫软在地上。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蔡日鑫连忙抱起秋璎珞,他破烂的黑色的斗篷在寒风中飞舞。
他一只手搂住这个以前连正眼都不敢看一下的女子,看见她苍白的脸,看见她焦虑的目光。
她的嘴巴里有很多血,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口中在不断喃喃:“父……亲……父亲……”
因为级别的问题,她的护甲并没有蔡日鑫的精良,她的腹部正在流血,止不住!
蔡日鑫心如刀割:“别说话!你会没事的!不要说话!你的父亲还活着,你先活下来……”
“父亲……父……亲还活着?”
蔡日鑫用力点头,眼泪被寒风吹得飞起来,又在空中冻结。
“活着……活着就太好……太好了……”
她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
原来她也会笑。
蔡日鑫第一次看见她笑,就像一朵花儿绽放开,眼睛都弯成月牙。
“你……你叫什么名字?”
“蔡日鑫,我叫蔡日鑫!”
“谢谢……谢谢你救我出来,这一块玉佩送给你。”秋璎珞取下玉佩,她满手是血,血已经凝固,玉佩上也有很多血。
她有取出一张纸,那纸上全是血。
“我……我叫秋……璎珞,我……我半年前……托人在长安……长安的钱庄里存了一千贯……我已经活不了了,你将这一千贯取……取出来,这……这一千……贯都送……送给你,求求你帮我照顾我的父亲……这个……这个世界太凉薄,真心对他好的没有几个……谢谢你!你一定要……答应我……我把……钱全部给……给你……”
蔡日鑫的泪水止不住,他感觉好像有刀子在切割自己的心头肉。
他不忍心告诉秋璎珞,他的父亲已经战死沙场。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秋璎珞笑得有些艰难:“听说日本国……有一种花……叫樱……花,盛开之后……很美……很美,你能带……带我去那里……那里看看吗……”
蔡日鑫紧紧抱住秋璎珞,他只能不停点头。
他这一刻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的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
第二百九十章两军主力对决!
樱花在秦汉时期已经在华夏广泛种植,是庭院里不可缺少的。
到了唐朝,万国来朝,日本遣唐使将樱花引入日本,开始在日本大量种植,并且将樱花定为国花。
日本人对这种来自华夏天朝的樱花呈现出一种偏执的热爱,很快,种植密度超过了华夏。
有人去日本游玩,回来说日本的樱花漫山遍野,如霞云飞雾。
倒在华夏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和向往,甚至还有人也开始在原野中广泛种植樱花。
蔡日鑫一直抱着怀中的女子不愿意放手,直到她的生命已经消失。
他望着远处的荒山发呆,好像也失去了灵魂,成了一具空壳。
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
甚至他想着,如果自己从未见过她该多好,至少意味着她没有来军队里,不会参与到这残忍的战争中。
也许她在京兆府种地,也许在织布。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成婚生子,平凡的生活。
蔡日鑫不知过了多久,他也未听到任何声音,他麻木地站起来,将怀中的女子抱起来,抱在怀中,走到瘫在地上休息的战马面前。
慢慢消失在灰色的天际。
吴打开信,是右翼军都指挥使唐子介写的,上面如是写道:
“吾一万大宋好儿郎已怀必死之心,敌攻势未衰,前途难卜,若防线在,末将当生还见吴帅,如防线失守,末将便战死沙场,身膏野革,他日伐夏凯旋,吴帅作为伐夏名将,骑马过神堂堡时,如有草浪如山,那就是末将带着儿郎们来见您了!”
左翼军军都指挥使张正泽的信也来了:“多谢吴帅栽培,末将先走一步!吴帅保重!”
吴眉心的“川”字紧紧锁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提笔,也给赵桓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君父在上,臣吴区区薄才,受命伐仁多老贼,全军以必死之决心,报天子圣恩!”
吴的几万大军开始快速摆出阵型,军官的怒吼声此起彼伏,都头在呵斥自己的士兵。
从高空俯瞰,一片黑色的影子在空阔的原野上整齐移动。
灰色的天空上投下大片森冷的阳光,打落在干枯荒芜的地面上,将那些疮痍映照得更加狰狞。
唐子介的头颅被插在长枪上,仁多保忠的主力军从右翼切来,黑色的洪流向神堂堡咆哮而去。
一眼望去,望不到尽头,无数党项士兵正整齐在原野上推进。
吴的左右翼打得实在太惨烈,两边的军都指挥使全部阵亡,两边的最高将领都阵亡了,下面的人几乎没有幸免的。
那里尸横遍野,乌鸦和老鹰在空中不停盘旋,已经有几只大胆的乌鸦冲下去,开始吃死人肉。
寒风在原野上呼啸而过,就像那些战死的士兵久久不愿意离去的亡魂在哭泣。
来年,这里的草一定长得非常旺盛,甚至可能是血红色的。
无数的家庭失去了顶梁柱,更多的孩子将会在没有父爱的阴影下长大。
这背后的辛酸,又有多少人知道?
宋军虽然伤亡惨重,但党项也损兵折将,甚至左翼的党项死的比宋军还多,足足折了一万五千人在这里了。
当党项的两路大军分别从东西向吴夹击而来的时候,吴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这场战争,是足以被载入史册的。
它在皇帝伐夏之战中举足轻重!
党项探子来报:“启禀殿下,宋军主力已经向我军进发,约十五里。”
赵仁忠道:“有多少人?”
“保守估计有三万人!”
赵仁忠大喜,吴不自量力,打得神堂堡,居然敢出来主动迎战,这不是找死吗!
区区三万人,正好可以两面夹击,一举拿下!
赵仁忠对仁多保忠道:“只要我们斩了吴,宋国皇帝便失去了左边的臂膀,我们扼守神堂堡,吾皇以大军拿下横山,将那里宋军彻底消灭,宋国皇帝和大臣们就坐不住了,议和是他们最好的方式!”
仁多保忠一头银发,面目不怒自威,他目光深邃,声音厚重:“殿下切忌掉以轻心,吴是宋军中少有的帅才,我军在他手中吃过不少亏了。”
“太师这就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赵仁忠显得不以为意,毕竟,他刚刚将吴的右翼杀得片甲不留,巨大的胜利让他感到非常兴奋。
更何况,吴后面还有一路夏军已经杀过来,现在对吴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就算他是冠军侯转世,也不可能赢了这场战争。
然而,仁多保忠却不以为然,他是神经沙场的老将了,深知战场上瞬息万变,任何时候都不可掉以轻心。
便是当年曹阿瞒号称八十万大军南下,有鞭策天下,吞并八荒气势,在赤壁不也一败涂地么?
那苻坚,携百万雄兵,在淝水落得千古笑名。
所以啊,不能掉以轻心,除非将吴的军队杀得一干二净,才能肯定战胜了吴。
仁多保忠对赵仁忠道:“殿下,老夫以为,当减慢行军速度,探子将方圆百里探查清楚,再做冲杀不迟!”
“他吴还能耍什么花招不成?”
“殿下,你看,若是吴在南边安排一支精锐骑兵,趁着我军与前方宋军对阵,突袭我军侧翼或后方,我军危矣!”
“太师多虑了,宋军少骑兵!”
“殿下,老夫听闻宋国皇帝今年来改良马政,给宋军配置了一些精锐骑兵,不可掉以轻心!”
“太师,你说吴的骑兵埋伏在南边,即便他能冲杀过来,但那是我军已经杀得他主力片甲不留了,难道他的骑兵比我们的铁鹞子还厉害不成!”
仁多保忠微微蹙起眉头来,赵仁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大夏的铁鹞子可是精锐中的精锐,宋军本来就弱骑兵,要想如冠军侯那样用骑兵突袭,几乎是不可能的,马屁不允许!
“殿下所言极是,只是……”
“太师,机会转瞬即逝,现在是灭掉吴最好的时候,当全力前进,杀他个痛快!”赵仁忠颇有些豪情壮志,他是第一次上战场,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吴在西北颇有威名,大夏之内许多人忌惮他,若是这一战,自己灭掉了吴,必然赢得诸多大臣、宗族的支持和拥戴,离皇位也更进一步。
想想都觉得激动啊!
赵仁忠看向前方,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传我的命令,全军全速前进,有胆敢延误军机者,斩立决!”
第二百九十一章吴玠的大迂回奔袭
事实上,只要是一个正常人,也的确不会有所忌惮。
因为夏军兵强马壮,有铁鹞子、步跋子,还有各个部族精锐。
在人数上也是超过宋军的。
夏国有全民皆兵的体制和传统,民风彪悍,算是宋朝版的战斗民族,连金国也拿他们没办法。
有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呢?
更何况是一个急着建功立业的年轻人?
赵仁忠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达到了巅峰,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掉吴,他的威信大增!
鹰隼划过灰色的苍穹。
厚重的层云压得很低,好像随时要崩塌下来。
不知何时,开始飘雪。
在远方的阔野上,震动声越来越清晰,一片黑色的洪流在咆哮,那是夏军已经开始发起了进攻。
宋军的号角也响彻在天地间,一块块整齐划一的方阵在原野上推进,他们的步伐达到了惊人的一致,大地仿佛在他们脚下下沉。
经过了之前的冲杀,每一个铁鹞子身上都沾满了血,那些血都已经凝固了。
他们此刻在冲锋的时候,血红色的甲胄,看起去就像是从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鬼一样。
宋军的阵形在宽阔的原野上展开,左右两翼像巨大的翅膀,向两边不断延伸,张弛有力,坚固顽强。
他们的作用是抵挡党项铁鹞子从左右两翼冲锋,虽然他们的军官知道那是徒劳,但至少可以消耗铁鹞子的战斗力。
战鼓声震天动地,空气仿佛也被宋军的热血灼热起来。
两军发动了全面进攻。
左右两翼的铁鹞子,就像两道厚重而锋利的利剑,从左右两侧向宋军的左右翼包抄过来。
两翼的宋军防线瞬间就被撕开,最前面的宋军被冲撞成肉泥!
正中间的主力军也和夏军交手了,一场惨烈的鏖战开始了。
后面的政宣司的监军队伍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发生的战争,他们的职责是防止有人当逃兵。
在战场上,他们有权力处置逃兵。
但是,若最后的宋军都被打完了,他们也必须上正面战场。
不可否认,党项的军队战斗力的确很强,但揽月军也同样是劲旅。
他们手持盾牌、长枪,相互之间发力,前面的人被刺死,后面的人向前。
在战场上,杀戮中的时间仿佛也变慢下来。
仁多保忠还是不放心,他排出一支精锐护住了大军的南边。
只要夏军有一半已经冲进了宋军的阵营,就算吴突然从南边杀过来,也挽救不了战局了。
这是仁多保忠的防备,他不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一场战争的致命点在哪里,他只需要看军事地图和知晓对方的阵形就知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个理念,仁多保忠当然也知道,他认为夏军已经足够勇。
宋军打仗是为了防御,打败了还有退路。
夏国打了败仗,很可能是国力大损甚至灭亡,所以,仁多保忠丝毫不怀疑夏军的勇猛。
但他不知道,吴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神堂堡内也没有什么粮食了,打不赢,即便逃了,大军也得饿死!
所以,这是一场赴死的战争!
早在两军相互之前,吴便亲自率领了最精锐的骑兵出发,来了一个大迂回!
就像当年霍去病打匈奴一样,喜欢大迂回式袭击敌营一样。
这支宋军在战场上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度。
他们马不停蹄奔跑,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每一个人都身披铠甲,佩戴斩马刀,神色肃然。
他们开始燃烧自己,在冰雪之中散发出强大的意志力,仿佛化作一支锋利的飞剑,在大地上飞骋,向前方的夏军左翼刺去。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这是历史上,南宋词人辛弃疾的词。
被赵桓抄过来,在军中广泛流传起来。
这一刻,他们的肉身仿佛都在冰天雪地中化作了钢铁,内心正在熊熊燃烧。
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
“报!”
传令兵在雪中飞骋,他来到仁多保忠的中军帅位,对赵仁忠和仁多保忠道:“南边!南边发现一支宋军骑兵正在急速靠近!目前距离我军仅十里!”
赵仁忠面色立刻沉下来,其他将领也都大惊。
“人数有多少?”
“约有五千!”
“五千!”赵仁忠瞳孔急剧收缩,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因为吴真的如仁多保忠所料从南边奔袭而来!
而且来势凶猛,仅仅只有十里路了。
加上这探子回报,此刻众人在这里对话,吴又向前推移。
赵仁忠道:“速速调集左翼,迎接南面的宋军!”
有将领道:“殿下,此刻调转左翼军的攻势已经来不及!”
赵仁忠面色铁青:“来不及也得调!”
众人忧心忡忡。
见赵仁忠惊慌起来,仁多保忠才道:“殿下不必多余,老夫早已调遣一支人马护住左翼。”
赵仁忠微微一怔,立刻眉开眼笑,赞道:“老太师不亏是我大夏的栋梁支柱!”
其他将领也跟着一起赞美,将所有的赞美之词都像仁多保忠扔去。
仁多保忠道:“殿下,宋军迂回包抄,成败在此一举,如此重要的一战,吴必然亲自出马了,老夫的那支军队不足以挡住吴,只能拖延时间,殿下速速下令调整左翼!”
如此大冷天,赵仁忠手心却都是汗,他连忙道:“好好好!传我的命令,左翼变阵,转向守护正南边!后方护军严阵以待!”
夏军的战鼓开始变化。
传令兵开始飞奔。
但是,吴的速度却迅如闪电,在夏军左翼还在调整的时候,已经雷霆一般冲来!
锐不可当,刺进了仁多保忠安排的那支护卫。
这支护卫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就像石头一样坚硬。
当第一个宋军铁骑冲上去的时候,撞飞最前面的夏兵,但自己的马匹也被长枪刺穿前腹,自己从上面冲下来,人长枪刺穿在空中。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最前面的骑兵冲锋的惨烈,只是在一瞬间,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撞开了最前面的防御。
后面的骑兵冲势陡然爆发出来,瞬间开始粉碎夏军的防御。
瞬间便有几十个夏军被冲撞得扭曲变形。
正如仁多保忠所说,这支护军根本不可能真正拦住吴的这支关键骑兵。
很快,这支护军就被冲散!
左翼的夏军因为还在做阵形调整,瞬间也被吴的精锐骑兵冲得崩溃!
吴的铁骑就像一柄弯曲的镰刀,在夏军的队伍中,犁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当人开始以必死之心燃烧自己,这将是一场惨烈的冲杀。
这五千铁骑是吴最后的精锐骑兵了,是他揽月军最精良的家底,是燃烧朝廷的经费配置出来的一支骑兵!
当前面的一波冲进去后,不久就撞死在夏军中,人和战马一齐战死,被乱混的队伍踩成肉泥。
前面的崩溃后,后面的紧接着冲上来。
就好像钢铁电钻,在钻动石头一样,迸溅的不是火花。
是血浪和人头!
ps:对不住各位了,过年被摁在麻将桌和酒桌上不能下来。每天泡在酒里,脑子晕乎乎的,所以更新少。
已经回深圳,加更!加更!
晚上还有!
第二百九十二章以血肉之躯铸造国之利剑!
正面战场的宋军和夏军打得异常惨烈,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夏军两翼的铁鹞子将宋军左右两翼冲击得崩溃,无数人被碾压成肉泥。
眼看宋军的攻势被冲击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多人战死。
吴率领的宋军铁骑大迂回奔袭,在一望无际的夏军中生生划出一道沟壑!
越来越的宋军铁骑从侧面冲进了夏军中。
夏军的崩溃从左翼开始,就像大洪水中崩溃的堤坝。
站在帅台上的赵仁忠感觉大地在颤抖,他震惊地向南面望去,看见那里的情景,顿时心中一凛。
其他将领连忙道:“殿下快走,这里交给末将!”
仁多保忠道:“我军尚未败退,殿下不能走,如今宋军两翼已经被我军冲击崩溃,中军受损严重,胜局已定,吴无力回天!”
赵仁忠却着实被吴的气势吓破了胆,他的双腿都开始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太师,你留在此处对抗吴,这个功劳本王留给你,不必谢本王。”
仁多保忠顿时大怒,赵仁忠乃是右路军的名义主帅,若是他撤退,必然军心动摇,吴可不费吹灰之力击溃夏军主力。
到时候即便铁鹞子将宋军主力击溃,但这战局却是没有谁胜谁负了。
仁多保忠道:“殿下不能走,殿下若走了,必然军心动摇,正中吴下怀!”
“本王并非要逃跑,本王只是觉得身体稍有不适,太师,你留在这里,将吴杀掉,本王必然在皇帝面前替你美言。”
仁多保忠上前抓住赵仁忠的手腕,怒道:“殿下不能走!”
一边的赵仁忠的心腹道:“太师,你这是何意,大王这可是一片好意!”
“殿下,若是你走了,我军必败,若是败了,你回去如何跟皇帝交代,未来储君位置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赵仁忠微微一怔,心中虽有不甘,但恐惧早就将他的野心驱逐得一干二净。
“有太师在,吴小贼怎敢放肆!太师再说下去,莫非是畏敌?”
说完,赵仁忠已经脚底抹油。
仁多保忠气得发抖,怒道:“竖子不与为谋!”
与赵仁忠一起后退的还有他的亲卫军。
不多时,夏军的其他将领便发现主帅不见了,若不是仁多保忠强行压下来,夏军必然立刻大乱,但饶是如此,军心也开始动摇。
不安的情绪在夏军中蔓延。
从高空俯瞰下去,夏军的左翼已经彻底溃败。
宋军铁骑正在继续以锐不可当的冲势向中军冲来。
在古代的战场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大军的冲势是向正前方,一旦侧面或者后方遇到敌人突袭,整支大军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就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古人打仗,最基础的设置左右翼,保护正在往前方冲锋的中军。
用骑兵大迂回奔袭战术,历史上用的最好的是霍去病。
他的骑兵就像草原上的狼群,神出鬼没,匈奴人根本不知其踪影。
当得知的时候,已经是霍去病杀来的时候。
吴这一次晚上是被逼上绝路了,要是不搞大迂回奔袭,正面硬抗夏军,必然损失惨重,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而大迂回奔袭战术对骑兵要求是非常高的,尤其是在这种冰天雪地里。
若不是宋军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背水一战,怕是有很多人的意志力已经在刺骨的寒风中崩塌。
仁多保忠的亲信跑来道:“太师,左翼已经全部崩溃,现在无法调动中军攻势,请太师速速撤离!”
仁多保忠气得跺脚,吴的攻势超乎他的意料。
“濮王误我!濮王误我!濮王误我!”
若是赵仁忠听了仁多保忠的话,事先在左翼调集重兵守护,吴必然不可能攻得如此顺利。
甚至可以设置一个圈套,让吴的骑兵冲进来,再四面围杀。
但现在说一切都没有用了。
赵仁忠的自大和对战场的一窍不通,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了宋军。
仁多保忠不甘地退走。
他有一百个理由相信,濮王赵仁忠已经在想怎么在皇帝那里向他甩锅了。
这些宗室子弟别的不会,甩锅都是一把好手。
雪越下越大,信使快马加鞭向秦州城赶去。
尚未到秦州城门,已经听到信使的声音:“前方捷报!”
守城的士兵不敢阻拦,只见那飞骑冲进去,浑然不顾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的手,不停抽打马匹,大声喊道:“大捷!大捷!夏贼右路大败!”
虽然在下雪,但是秦州城的街道上却是有很多人,他们都在准备粮草,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当听到大捷的消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一瞬间,群情激奋!
赵桓正在屋里子研究西北的军事地图,众将皆在其左右。
王奎安急匆匆跑来门口,冲进来道:“官家,官家,胜了,吴帅胜了,大捷,夏贼右路军全军崩溃!”
赵桓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蜡烛,显得颇为激动。
“信使现在正在外头。”
“还不请过来!”赵桓连忙站起来,“不,虽朕一起出去!”
说完,赵桓便大步流星向外面冲去。
韩世忠、岳飞等一众将领随赵桓一起出去。
赵桓穿过走廊,飞快到了行宫前面。
雪越下越大,那个传信的士兵站在风雪中,一动不动。
当皇帝出来的时候,他艰难移动已经冻得僵硬的身体,将一面令旗呈现上来,那上面沾满了鲜血,鲜血已经凝固,士兵哽咽道:“陛下,我军……我军大捷……”
他一行礼,身体太过僵硬,便向前摔倒下去。
赵桓连忙过去将这个士兵搀扶住。
王奎安则连忙冲过去:“陛下乃九五之尊,天降圣体,不可……”
赵桓却是将那士兵扶助,那士兵一天一夜未合眼,神色憔悴,身上还有伤,嘴唇全部离开,眼中却是显得激动万分。
但是两行泪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陛下,揽月军七万将士,战死者五万五千!陛下,吴帅重伤,他让卑职前来请罪,这一次虽然胜了,但却是惨胜!”
赵桓闻之动容,关切道:“卿等为国为君,皆为我大宋栋梁,何罪之有!”
“来人,快速速送他下去休息,王奎安,你速速让胡太医赶往神堂堡,为吴疗伤,若是吴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他提头来见朕!”
“遵旨!”
赵桓接过那旗帜,上面的鲜血早就凝固。
他将旗帜展开,一面血色的气质在风雪中飘扬起来。
其他将领也神色动容。
赵桓深吸了一口气,蹙起剑眉,声若洪钟,但却是带着几分悲壮:“这面旗帜是朕的好儿郎们,用鲜血染红的,为了国之安宁,他们以血肉之躯铸造国之利剑,护我大宋子民,朕对天发誓,不踏破贺兰山,誓不回师!”
皇帝的声音铿锵有力,余音绕梁。
众将道:“吾皇万岁,大宋万岁!”
第二百九十三章皇帝兵临城下!
陈钊俊是南方人,是最南边的南方人,岭南地区。
岭南的广南东路在宋朝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官员们犯错了,皇帝要重重惩罚这些官员,就会将他们流放到岭南去。
陈钊俊在两年前从岭南的潮州地区北上谋生,到了京畿路,恰逢新军招募,人生地不熟的他,脑子一热就去报了名,并且还被录取了。
因为能吃苦,训练的时候无论多么艰苦,都一声不吭完成任务,被上级军官看中,推荐进入火器营。
在火器营的考核中拿下了第三名,成为一名都头。
算是大宋火器营第一批军官,这种全新的兵种是属于羽林军特有的,皇帝最重视的。
陈钊俊心中也颇为自豪,自进入火器营后,更加勤苦训练。
他的目标是在现在的十个都头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宋火器营第一个指挥使。
即便是大雪天,他依然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在勤加练习这单调乏味的射击训练。
风雪天很影响射击,这场冬天才开始不久,西北还有漫长的风雪。
作为最南边的人,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适应,再开始摸索风雪中击中目标的方式,陈钊俊也证明自己的实力。
今日完成了最后的练习,整个秦州城已经告诉运转起来。
大量的军队在城外集合。
骑兵、步兵、弓箭手,还有炮手,火枪手等等。
他们分别着不同的甲胄,身姿挺直站在自己的队伍里。
风已经住了,但雪却为停。
秦州城外的宋军一望无际,旌旗蔽空,刀枪如林。
到处都是都头(百夫长)在整理队伍的声音,此起彼伏。
从高空俯瞰,下面原本零散的队伍正在快速形成一块块方阵。
宋军军容鼎盛,他们全部换上了最新的铠甲,配上了最好的斩马刀、弓弩、护盾,连里面的衣裳都换上了保暖的。
用赵桓的财务大臣周朝的话来说,这一次伐夏,大宋将这三年的收入全部掏出来了,将所有新造出来的武器全部搬运出来了。
皇帝对灭夏的决心无人能当。
事实上,帝国元帅种师道也在帝**事学院的一次课程上说过。
伐夏之战,看似大宋与西北夏国之间的战争,其实是大宋与金国之间的较量。
夏国的目的很明显:要钱!
真正的作俑者完颜晟一直在旁边观望,一旦宋军陷入了西北战事无法自拔,导致整体格局的变化,必然影响到金国朝堂的政治风向。
所以,皇帝必须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
早在吴击溃夏国右路军之前,永兴军路的统帅姚平仲已经接到皇帝命令,出兵征伐夏国左路军,以防夏国的左路军绕道突袭。
赵桓身着甲胄,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种师道在他左边,王奎安在右边。
还有精兵强将守护左右。
不多时,各将领前来。
众将道:“启禀陛下,已经准备完毕!”
赵桓拔出腰间的佩刀举起来,传令兵开始挥舞旗帜,战鼓声瞬间爆发出来。
这支二十万大军开始向前挺进。
他们的目标是横穿泾原路,抵达庆州,灭掉庆州的李察哥,攻下环州城,将大宋境内的所有夏军全部消灭掉。
这一次皇帝动员了六十万大军灭夏,其中前线将士四十五万,后勤人员多达十五万!
并且枢密院和中府还在招募预备军,准备随时增援!
最高战略是先由皇帝的中军灭掉李察哥,再从熙河路、泾原路、环庆路、延路、河东路五路同时伐夏。
谁能率先攻占兴庆府,谁是西北战区的大都督!
赵桓当然不参与到这场竞争里面来。
右路军战败的消息传到了庆州城,李察哥得知仁多保忠战败,先是大吃一惊,随后派出军队在环庆路的各个州府开始疯狂抢夺食物和人口。
为接下来的大战做足准备,他心中也非常清楚,这场仗打得越久,对他越有利。
只要他坚守庆州城两个月,碍于燕云十六州金国的压力,宋国皇帝必然会议和,钱肯定会给足。
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所以,他只需要两个月!
七天之后的一个清晨,当庆州城守城的夏兵在城头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副他们这辈子从未见到过的场面。
远方天际下,出现了一条黑色的长线,长线在向这边移动。
很快,黑色长线的轮廓线路出来。
黑压压的一片,就像一望无际的黑色洪流在滚动。
整齐的方阵!
整齐的步伐!
踏得地面都在颤抖,在下沉!
白雪被宋军整齐的步伐踏得飞溅起来,远远看去,就像云朵,而宋军就像踩在云朵上,滚滚而来的天兵一样。
这支宋军自进入环庆路,前锋营的骑兵已经将方圆存在的所有的敌军都扫清,为到来的主力军开路。
“吾皇万岁!大宋万岁!”
无数宋军全力喊出来,声音震天动地,好像要前方的城池震碎一样。
李察哥也登上了城楼,夏军的全部主力都已经严阵以待,庆州城被守得铁桶一块。
但当看到滚滚而来的宋军的时候,李察哥内心还是涌起了狂澜。
不知为何,他感应到一股恐怖的浪潮迎面扑来,自己就像书中写的怒海狂澜中的一叶扁舟。
宋军无边无际,且气势强盛到了极点。
他们一边整齐有力向这边推进,一边在怒吼着:吾皇万岁!大宋万岁!
因为这样简单的口号,让整支大军更加具有凝聚感和使命感!
每一个宋军体内的鲜血好像都沸腾如岩浆,要将这冰天雪地都融化掉一样。
李察哥被这种气势震慑到,十几年不交手,宋军竟然变得如此强大!
当宋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一望无际,好像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一样。
李察哥脑海中已经开始运转第二个计划,以庆州城和环州城内所有百姓的性命来威胁宋朝皇帝,拖延时间。
他立刻写信,派信使出城。
他要告诉赵桓,只要你敢攻打庆州城,我就在内部屠城!
让庆州城的全城百姓下地狱!
你不是爱民如子么!
夏国的使者骑着马飞奔而去。
前方的探子跑到道:“启奏陛下,夏军遣一使者,要面见陛下。”
赵桓骑在马上,笑道:“不见,就地格杀便是!”
第二百九十四章火炮强攻!
李察哥面色铁青,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派出去的使者在宋军面前被斩首示众,给敌人祭了旗。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最基础的战争规则,宋国可是华夏正统,这套规则不是你们华夏人发明出来的吗!
你现在一声不问,就把老子的使者砍了,你不怕天下人耻笑!
战鼓声响起来,在城外震荡。
李察哥正在郁闷的时候,他看见下面的宋军突然分开,从后面推出架在轮子上的黑铁长筒,他不知道那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看着十分奇怪。
炮兵营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将三十架火炮全部推到正前方,整齐排列开。
这三十架火炮是大宋全部的火炮了,是紧急赶制出来的第一批火炮。
赵桓没有任何犹豫,先将全部的火炮拖出去。
三十架不知道能否有用的火炮一齐对准了庆州城的正门。
能够直接轰开,赵桓绝对不会用第二种方法,就像他说的,能够将党项灭族,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活下去的机会一样。
李察哥心中依然感觉到奇怪,宋军不推出攻城车,不推出云梯,推出三十架这东西是要做什么?
难道这东西还能攻城不成了?
正当李察哥一脸疑惑的时候,宋军炮兵营的都头拔出佩刀,举起来,喊了一声,所有士兵都开始装置铁弹!
他们将铁弹装进炮筒里,然后随着军官手里的佩刀落下,开始一起点燃引线。
砰砰砰……
三十架火炮对准城楼正中央,一齐发射!
那震动声,震得城楼上的李察哥彻底懵逼了。
轰轰轰……
三十颗铁弹向城楼打过去,发生爆炸,立刻将城门轰得出现裂痕。
城楼都震了好几震,李察哥差点跌倒在地上,被部将搀扶住,他们连忙反应过来,待人下城楼,开始组织军队!
宋军的到来,探子早已向他汇报情况,他也做好了与宋军打持久战的准备,反正他笃定宋军不可能这么快攻下庆州。
但战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内心在颤抖,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察哥嘶吼道:“快!快去调集所有军力,全面迎战!”
轰轰轰……
又是火炮轰击的声音,三十颗炮弹同时轰击出来,砸在城门上,发生爆炸,将城门炸得七倒八歪。
城楼上的弓箭手放箭想射死下面那些可恶的宋军炮手,但弓箭射到下面,就无力地掉落下去,射程根本抵达不到火炮所在的位置。
连城楼上的石炮也无法达到火炮所在的位置。
李察哥脸色铁青,他骑上马向城内疯狂奔跑,疯狂嘶吼。
城内的夏军紧急集合。
李察哥第一时间跑到城内铁鹞子驻扎的军营,所有人开始整理铠甲,带上头盔,为战马披上甲胄,拿起长枪、战斧、佩刀、铁锤,迅速列队。
轰轰轰……
响声在城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震得人肝胆俱裂。
在轰第五次的时候,城门彻底被轰成渣渣,连城墙都被轰得有地方崩塌下来。
随即,火炮开始调转方向,向城楼上发射。
一共发射了五次,一百五十颗铁弹,在城楼爆炸,将城楼轰得崩塌,将城楼上的夏军炸死。
所有的炮弹都轰完了,城楼上的守卫已经非常薄弱,早已开始推进的云梯搭建在城楼上,宋军通过云梯开始登城楼。
战鼓越来越响。
城内,大量夏军赶到城头,开始登城楼。
城楼的防御很快得到补充,但有宋军已经爬上城头。
城头立刻进入鏖战阶段,双方近距离展开肉搏。
一**骑兵从城内四面八方赶到城南门,东、西、北门也都已经派了重兵把守。
庆州有十三万夏军,实力也不弱。
城门敞开,宋军并未急着攻城。
火炮营开始有条不紊将火炮撤回去,三百火枪手出现在最前排。
他们后面是弓箭手,再后面就是大宋最精锐的步人甲,左右的后侧是骑兵。
这样的阵形是典型等着夏军冲出来后,火枪先发,弓箭手再发,再用重步兵正面硬抗,以骑兵左右冲锋,以敢死队拿下城楼,占据制高点。
夏军的精锐尽数汇聚到南城门,在里面停下来。
李察哥不敢贸然攻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重兵守住城门。
宋军的前锋营也没有贸然冲进城门里,因为城门相对来说太窄了,一次性根本无法允许大规模军队同时攻进来。
若是急着冲进去,便是进一波,被弄死一波,这是典型送人头的操作。
两军很有默契在里面对峙。
真正的战场已经转移到城头了,那里开始血腥残酷的鏖战。
一旦城头攻占下来,宋军在城头居高临下俯视城内的夏军,便可以与从城门攻进去的宋军接应,一起对夏军发动攻势。
所以,宋军攻城是双向的,城门和城头!
同时,也做好了敌人突然攻出来的防御。
越来越多的宋军向云梯冲去,爬上城头,前赴后继。
也有越来越多的夏军从城内爬上城头,当他们一上城楼,立刻就提着战斧,向宋军砍去。
城头惨烈的战争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城楼上的尸体都已经堆满了,快要无法站人了。
宋军源源不断增多,终于开始压制城头的夏军。
步人甲突然到了阵型的最前方,每个人都握着大型的护盾,开始向城门口推进,将城门口守得死死的。
接下来,一大批弓箭手和弩箭手开始用云梯登上城楼,抢占高点。
宋军占领南边的城楼后,一边开始准备防御,将从城内登城楼的道口堵死,上来一个杀一个,一边开始迅速清理城楼上的尸体。
给后面要登上来的火枪手腾出位置来。
下面的宋军已经逼近城门口,火枪手在登城楼的时候,所有士兵在城门口严阵以待,决不允许火枪手登城楼的时候出现任何差池。
待火枪手也都登上城楼,步人甲方阵再向前推进,后面的士兵人手持着弩弓,持着弓箭,随时准备与城楼的宋军打配合,强力攻击城内的夏军。
李察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战争。
饶是他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现在脑子里依然有些发懵。
庆州城的城门怎么这么快就被攻破了呢!
城头的防守也很快被压制下来了!
都是那些黑色的铁家伙!
宋军居然搞出这么厉害的东西来了!
李察哥心中还是打罗敲鼓。
他已经感受到了宋国皇帝的愤怒和强大的意志!
第二百九十五章神武军步人甲的硬仗!
陈钊俊带领他的队伍在城头占据最好的位置,上好枪弹,并未立刻开枪。
对于火枪手来说,每一颗子弹都非常珍贵。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一共也就只有100颗子弹。
攻上城楼的步人甲指挥使方静,开始调动步人甲将高大的护盾排列起来,抵挡下面飞上来的箭雨。
火枪手匍匐在城垛下面,同时被护盾挡住,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下面的夏军依然在不停向城楼上冲,攻占了城头守住各个要道的宋军开始集结,一边是以长枪兵扼守在要冲,一边是以神臂弩来压制下面的夏军的冲势。
攻上来的夏军被神臂弩射中眉心,被射中眼球,被射中胸口……
长枪兵则在阶梯口,一只手握着一个小护盾,一只手握着长枪,用力向攻上来的夏军扎。
眼看宋军暂时将夏军压制在城楼下。
但下面的夏军弓箭手越来越多,箭雨变得密密麻麻,就像暴雨倒过来,向上冲来。
宋军的护盾用弓箭射不穿,但是因为密密麻麻的箭雨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士兵就感觉好像是猛虎扑了上来,手腕被压得生疼,不用双手推住,立刻就会被压下来。
箭雨的方向同时向阶梯口转移,阶梯口的宋军长枪兵瞬间有十几个人被射死。
要冲出现了一个缺口,下面的夏军冲上来,和上面的宋军又展开了近身的搏斗。
陈钊俊趴在城垛后面,大声吼道:“准备!”
他一声令下,火枪手们将已经上好膛的火枪,放在城垛之间的口上,身子趴在地上,上面被步人甲的护盾护住。
有的火枪手是挤在一起的,所以干脆就共用了一个口子。
“发射!”
他一声令下,立刻响起了火枪的声音。
几十颗子弹同时向下面激射出去,有的射在夏军的额头上,有的射在嘴巴上,有的射在胸膛,有的射在眼睛上。
立刻就有三十几个夏军到底,重伤的重伤,死的死。
陈钊俊的火器营并不属于方静的辖制,他见火枪手已经开始动手,立刻下令:“弓箭手压制!”
匍匐在后排的弓箭手们开始上弦,开弓向下面射箭。
与此同时,城楼上摇起了旗帜。
神武军指挥使王贵立刻下令道:“杀!”
已经抵达城门口的神武军步人甲开始向前快速推进,这支曾经杀得交趾闻风丧胆的钢铁强军此刻一齐大吼:“吾皇万岁!”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前面的步人甲举着厚重的护盾,后排的步人甲以长枪平举向前,很快就推进了城中。
当他们一踏进城内,狂风暴雨般的箭矢便向他们冲来。
外面的战鼓变了节奏,突然变得非常快,快得如同瀑布不停砸在石头上一样。
方静知道神武军的前锋营已经攻进来了,城头上必须掩护神武军步人甲的冲锋。
“弓箭手自由射击!”
不断有宋军通过云梯登上城楼,城楼上反击下去的箭矢也越来越多。
“震天雷!”
顿时有二十颗震天雷被扔了下来。
砰砰砰……
震天雷在城下面发生爆炸,生生将强硬的夏军炸开了一条口子,夏军最前面的步兵防线出现短暂的崩溃,夏军的指挥官正在迅速补充人。
但神武军步人甲已经如同坦克一样向前强力推进过去。
陈钊俊的火枪在这段时间一连发了四次出去了,前排的火枪手发射完后,后面的立刻上前发射。
相当于每一个人发射了两发,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样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火枪对下面夏军弓箭手的压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宋军的弓箭手自由射击,但其实并未瞄准目标,而是弓箭平直射出去,让箭矢落下去后,能射中哪里就射中哪里,只要大致的方向是对的就行。
而火枪则比弓箭手要精准很多,在神武军步人甲攻进来的时候,自由射击,加上火枪手的强力压制,神武军步人甲的压力顿时减到最小。
而震天雷炸开的夏军防线,给神武军步人甲绝佳的机会。
他们逼近夏军,全军开始有节奏的小步快跑,前面的护盾很快就撞击在夏军身上,伴随而来的是后排刺出的长枪。
他们每一个人都身披重达三十公斤的军备,集体冲锋起来,简直如同后世的坦克横压而来。
这场战争立刻由双方之间远距离武器的相互压制,到宋军占到先机,冲击上来,变成了近身肉搏。
而城楼阶梯口的压力瞬间变小,宋军开始将攻上城来的夏军杀掉,将阶梯上的夏军射死。
战线正式被宋军有节奏、指挥得当的战术推到了下方的城里面,与夏军近身冲杀起来。
与交趾比起来,夏国是强国,夏军的战斗力很强,他们大多是胡人,民风彪悍,善战斗,且被编制起来,作战也颇有章法。
神武军第一次正面与夏军硬抗,这也算是神武军第一次打硬仗。
好在刚才震天雷将夏军最前面的防线炸出空缺,夏军还未来得及补充,神武军步人甲的攻击已经压过来,从那缺口处厮杀进去。
夏军最前面的薄弱防线瞬间彻底崩溃,神武军一直杀到后面的弓箭手处,将弓箭手的节奏打乱,夏军的近战部队才赶过来。
罗熙成是神武军的一个都头,这一次是他这个都打了前锋,他率领一百个人,最先冲进来。
他被全军护在中间,正好可以指挥的地方,他看见自己的人将夏军压制下来,兴奋地嘶吼:“杀!杀!杀!”
左边两边的神武军步人甲士兵将长枪斜着刺出去,有被长枪刺中还未死,要冲上来砍杀的夏军,被稍微里面一点的神武军步人甲士兵一斧头劈在了脑袋上,咔嚓一声,将脑袋从中劈开。
更里面的神武军士兵正在装备弩箭,从人的缝隙中射出弩箭。
从这样一个百人都军来看,神武军的作战配合非常娴熟,就像一百个钢铁打造的机器人在按照指令作战一样。
每一个人身上都透露出岳飞的痕迹,每一个人都彰显出了天子的钢铁雄心!
后面不停有神武军步人甲的都军跟上来。
夏军刚补充上来的前锋防线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但是夏军并非交趾或者以前的大宋禁军,一战便崩溃。
夏军军纪严明,步兵步跋子的战斗力相当强悍,被压制只是暂时。
后面不停有步跋子补充上来,从高空俯瞰下去,已经凹陷松散的防线,正在慢慢被填补、巩固。
神武军的硬仗来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鏖战!
陈钊俊大吼一声:“预备!”
前排的五十个火枪手同时瞄准。
“射击!”
陈钊俊一声令下,五十个火枪手同时扣动扳机,朝补充上来的夏军射击去。
瞬间便有十个夏军被当场打死,二十个受伤,防线立刻又有出现松动。
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弓箭手的射程,夏军的弓箭手射不到城头,城头宋军的弓箭手也同样射不过去。
只有神臂弩和火枪能够覆盖这样的射程,而神臂弩此时正集中在射击企图登上城楼的夏军残余。
好几个夏军忍不住后退,显然被城头宋军的火枪威慑住了。
陈钊俊的射击分为两组,前面一组射击的时候,后面一组在安装枪弹,中间会出现近一分钟空缺,这已经是火枪队最大程度上帮助神武军做冲锋了。
毕竟大宋的火枪队刚成立,并且第一次投入战斗,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合格了。
前排的神武军步人甲开始做全力冲锋,巨大的盾牌冲撞上去,碰撞全身披着甲胄的党项步跋子,长枪刺在坚硬的铠甲上,发出铿锵的声音。
将前方的敌人撞击得往后一退,旁边的同袍立刻用长枪向对方的脖子扎去,锋利的枪头在脖子周围的铠甲上摩擦过,发出尖锐的声音,枪头刺进脖子,足足刺进去一半,然后用力一扭,血肉就像稀泥一样被搅动。
夏军士兵嘴里不停吐血,表情痛苦狰狞,企图用手去捂住脖子,但生命气息立刻消失,倒地抽搐死亡。
这个宋军刚杀掉一个夏军,收回长枪,便被迎面砍来的一斧头劈中了头盔。
铿的一声,头盔被这恐怖的一斧头劈得凹陷下去,伴随响起的是头骨被凹陷下去的头盔压碎的声音。
大片鲜血从这个宋军的额头滚落下来,他发出悲惨的叫声,被后面的同袍搀扶着,后面的人瞬间脸涨红,用力呼喊他的名字。
但这个宋军立刻就毙命。
后面的人看见曾经一起喝酒一起吹牛逼的同袍死在自己面前,受到了打击,变得发狂。
夏军也同样如此,士兵私下的交流都很简单,喝酒,吹牛逼,谈论女人,偶尔也谈论一下自己的家人。
夏军看见那么多同袍被杀死,甚至亲哥哥看见亲弟弟被砍掉脑袋,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们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杀戮,杀掉眼前的敌人,至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已经不重要,先杀了再说!
这才是战争,一旦正面交战,什么战术,什么武艺,都没有用了,只有勇者才能胜出。
在这种环境下,人是没有任何时间思考的。
所以,什么是强军?
绝对服从的军队,军纪如铁的军队,才是强军!
即便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军人脑子里也始终有一道思想钢印:没有接到上级命令,不撤退,一切如常,即便前面有山洪海啸!
是以,这一战之后,西北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撼山容易,撼神武军难!
双方之间都杀红了眼,罗熙成开始大声怒吼:“吾皇万岁!大宋万岁!”
神武军第一军第三指挥营第一都军全体士兵都喊起来,后面的是神武军第一军第三指挥营第二都军,也跟着喊起来,声音震天动地。
后面攻进来的神武军收到感染,全部开始喊。
连城外的战鼓手好像也被城内冲天的战意感染到了,战鼓声更加振聋发聩。
空气似乎也被两军血脉中燃烧起来的战意灼热。
赵桓听到城内的声音,顿时热血沸腾,他骑马到前军,众将跟随天子左右。
前军的最高指挥台是岳飞亲自压阵的地方,这一场攻城战是岳飞来部署、指挥的,也是由神武军精锐来完成的。
岳飞见皇帝来了,连忙从指挥台上下来。
“末将参拜天子!”
“岳飞,第一军何时全部入城?”
岳飞道:“此刻前锋营正在城门内百米与夏军鏖战,待儿郎们劈开一条路,第一军当入城杀敌!”
赵桓语气铿锵有力:“岳飞,朕的刀依然按捺不住,朕观儿郎们也已经满腔热血!”
“陛下,时机未到,还请陛下稍作等待!”
赵桓深吸一口气,道:“好好好!岳飞你是前军厢帅,朕不予干涉便是!”
赵桓又道:“但朕要去亲自擂鼓为朕的儿郎们助威!”
说完,也不待岳飞说什么,皇帝便骑马向战鼓台而去。
到了战鼓台,皇帝翻身下马,登上去,从一个鼓手手中接过了鼓槌,开始亲自擂鼓。
皇帝擂鼓的事情立刻就被政宣司的人传开了,传到各军之中。
天子亲自为前锋营擂鼓,第一军所有将士都开始高呼:“吾皇万岁!大宋万岁!”
声音传到后面,后面的军队也开始高呼,声音传到东城门的宋军阵营,传到西城门的宋军阵营。
声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仿佛要淹没全世界。
正在南城门誓死进攻的第一军第三指挥营士兵们听到后,感觉体内的热血就像燃烧的滚烫的岩浆一样。
每一个人都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开始疯狂向前冲。
他们冲击的方式非常野蛮,就像是化作一团钢铁洪流了一样,长枪刺不穿对方,就将对方推得往后退。
斧头和铁锤不停在对方的铁甲上捶打。
街道并不算窄,但已经被双方的人填满。
惨叫声、杀戮声、狂暴的呼喊声……
仿佛淹没了全世界。
前面的士兵已经全部战死,罗熙成眼睛通红,他左手握着一面护盾,右手是一柄厚重的斧头,腰间陪着一柄笔直的笔刀,带着虎头盔,面部被铁面具护住。
现在,他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指挥了。
他冲上前去,抬起左手的护盾,挡住了一个夏军捶下来的铁锤,斧头横着挥出去。
铿的一声,将那个夏军腰部的铠甲砍变形,将对方砍得身形一震,腰部的椎骨都被震断了,立刻倒地痛苦而绝望地喊出来。
后面的士兵立刻冲过来,将他们的老大团团护起来。
陈钊俊在城头怔怔看着下面的战场,神武军已经再向前推进了足足一百多米,这个距离,已经超越火枪的有效射程,也就是说,他已经帮不上忙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场上的鏖战。
这样第一次的画面,深深震撼了他,此后的一生都刻在他脑海中,无法磨灭。
半个时辰过去了,岳飞开始下令第一军的全体军士发动进攻!
第二百九十七章铁鹞子反击
雪越下越大,号角声响彻在荒原上。
神武军第一军所有人开始冲锋,他们小心翼翼呼吸,保持着体力,喷吐出白气。
城头流淌下来的血液早就凝固住,但偶尔还会有连着皮的人头拉破了最后的皮,从上面掉落下来。
当主力军冲进去的时候,前锋营已经在夏军坚固的防线中劈开了一条长达几百米的口子。
有鲜血如浓稠的染料一样从人的嘴里、鼻子里、眼睛里……迸溅出来,人的身体在野蛮的冲撞中被撞得扭曲、变形,骨骼被压碎,被挤压。
斧头和铁锤虽然无法直接劈在、捶在人的血肉上,但却将铠甲一起压变形,从而将人的血肉之躯生生挤压。
人被包裹在厚重的铁甲里,最多只能多活一会儿,然后被活生生压扁。
耳边到处是骨骼“嘎吱”碎裂的声音,这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后面的人要往前冲,只能踩着同袍的尸体奔跑过去。
罗熙成手里的护盾已经被劈变形,他的左手手骨也已经被震裂,钻心的痛正在折磨他,他全身都绷紧,像一块坚固的钢铁。
额头上的青筋全部都暴露出来,眼睛已经彻底变成红色。
因为斧头的反作用力,右手的虎口也已经震裂。
因为温度实在是太低,鲜血已经手里的皮肉、斧头柄凝固在一起。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劈了多少下了,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
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身边不停有宋军士兵靠近,他们为自己的老大挡住敌人的攻击。
有的铠甲已经被打变形,有的一只脚被砍掉,栽倒在地上,还在继续挥舞铁锤。
还有的不停用双手握住护盾,挡在最前面,护盾上面已经有很多地方凹陷下去的,双手的骨头都已经裂开,凭着最后的意志在坚守着。
罗熙成最后一斧头砍过去,斧头的斧刃砍在夏军的脑袋上,发出铿的一声,将头盔砍塌陷下去后,他本人的手腕被另一个夏军一刀斩断,手和斧头一齐掉落在地上。
他还来不及思考,另一个夏军用弯刀将他的双腿一钩,用力一拉,他的双脚被齐齐斩断,整个人身姿一歪,倒在地上。
他周围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已经全部战死。
他是军官,当他被重创后,夏军像疯了一样朝他冲来,都要抢他的人头。
第一军第三指挥营第一都军全军覆没!
但战争却越来越残酷,第二督军和第三督军已经全部涌上来。
很快,第一军全部冲进来。
当进入城内后,立刻向两边分流,向其他街道冲去。
前方的夏军阵线,已经被第一都军和第二督军推到了几百米之外,完全超出弓箭手的射程范围。
所以,后面进城的主力军才能顺利分流,各自向各自的目标街道进发。
从高空俯瞰下去,宋军的队伍正飞快整齐向两边移动,然后各自进入了各自的街道,从不同的街道向城内挺进。
按照皇帝的旨意,此次作战的任务是夏军全部驱逐出庆州城,有抵抗着杀无赦。
是全部!
所以,岳飞在制定攻城战术的时候,采取的是开垦式作战。
什么叫“开垦氏”作战?
就像用铁犁开垦荒田一样,将铁犁放置在荒田里用力推移,翻开土壤。
宋军的每一个指挥营相当于一支铁犁,分布到庆州城的每一条街道。
待第一军的五大指挥营全部笔直插入庆州城内。
第二军开始快速冲锋,进入庆州城。
赵桓也不知自己捶了多长时间,直到满身大汗,才停了下来。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天边的乌云慢慢散开,露出了洁白无瑕的明月。
城内的战争依旧在持续,但是宋军的战线已经被强行推移到城中央的位置。
岳飞的神武军左右厢一共五万人已经全部冲进城内。
半夜时分,因为城内的防守已经处于瘫痪,在东城门已经等待多时的羽林前护军也在韩世忠的命令下,也进入城中。
和神武军将己身化作钢铁洪流,一路强推,推得人肉扭曲、骨骼爆裂、肉泥满地不同。
号称虎狼之师的羽林前护军一进城,就分裂成无数个百人阵,向一团团小狼群,疯狂散落出去,然后狠狠刺杀夏军。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作战风格,融合在一座城内。
这一夜,城内路面结的冰融化了,是被人的鲜血浸泡融化的。
夏军损失惨重,宋军也战得异常惨烈。
无论是神武军还是前护军,都遭受了成立以来最大的重创。
到了后半夜,城内有冲天而起的火光。
有夏军开始在混乱中点燃房屋,阻隔宋军的步伐。
李察哥紧紧皱起眉头,焦虑和愤怒的情绪在他内心发酵、膨胀。
人为何会焦虑?
因为失控。
现在的战局已经完全失控,这是李察哥做梦都没有料到的。
他并没有战败,宋军也损失比较惨。
但是,却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宋国富有四海,随便一个路的人口,就比夏国多了。
同样战死五万人,对宋国不痛不痒,但对他夏国就如刮骨挖肉了。
李察哥非常清楚,大夏的军事战略永远只有一个目的:敲诈宋国!
而不是和宋国死磕,党项也吃定了宋的皇帝和大臣们怕事。
所以大多数时候,党项的军事战略都非常有效。
但这一次,却完全失效了!
现在的这位大宋皇帝,完全没有继承他祖祖辈辈的“优良传统”,不仅没有,而且看起来似乎更像一个战争狂热分子!
李察哥手中最精锐的铁鹞子此时已经在城北的一块空地上集合完毕。
铁鹞子是党项最强的战斗力,是一种全身铠甲的重装骑兵。
相当于步人甲骑上了全身披着铠甲的马匹,并且人和马用铁钩连起来,即便人在上面被杀死,也不会掉下来,马匹依然会不停冲锋。
李察哥很很不愿意在这里动用铁鹞(yao,四声)子。
骑兵是属于广阔的草原,不适合在城里作战,但现在他已经被逼到不得不动用铁鹞子了。
他不可能就这样退走,若是这样回去,他必死无疑。
第二百九十八章神武军的钢铁意志!
战死沙场,比回去被砍了脑袋要强一百倍!
至少他的家人会被善待,儿子会继承爵位。
李察哥一共有两千铁鹞子,这两千铁鹞子已经全部在空地上集结起来。
城中央的火越少越大,夏军快要守不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城。
让城里的宋军和宋国的百姓被烧死。
而李察哥的铁鹞子则要去冲击大宋羽林精锐神武军,他今天要将神武军打得全军覆没才善罢甘休。
因为地段狭窄,这两千铁鹞子肯定不可能一起冲击。
铁鹞子被分割成十组,分别从不同的街口冲击,在城内来回冲击,可交叉冲击,这样可以弥补兵力分散被减弱的战斗力。
半个时辰后,第一军第四指挥营的指挥使博翰接到前方传来的一条紧急军令:第一军第四指挥营第三都军遇到了铁鹞子!
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
夏军的铁鹞子是宋军最忌惮的兵种,自铁鹞子诞生以来,让宋军吃了不少苦头。
在宋夏任何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中,都有铁鹞子坚硬、神秘的身影,他们带着铁质的面罩,就像铁铸的幽魂,在宽阔的草原上飞骋。
一旦冲击过来,宋军无法抵挡,即便是步人甲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并且还需要步人甲中的精锐的精锐,才能让铁鹞子有损失。
吴击溃李察哥的右路军就是最好的例子,宋军损失了六倍的兵力,才灭掉从两翼冲击的铁鹞子。
也就是说,连吴的军队,也是六个步人甲,才灭掉一个铁鹞子。
当然,那是在空阔的平原上,铁鹞子的杀伤力达到了最大。
铁鹞子的出现,也在岳飞的预料之中。
并且岳飞也曾经专门想过对付铁鹞子的办法。
在正统的历史上,金兀术根据铁鹞子和大宋的步人甲改编来的铁浮屠,可是被岳飞打得团灭了。
以岳飞对战争的嗅觉,对付铁鹞子最好的方式是马腿,但即便如此,也需要一支意志力如钢铁一样坚硬的军队。
普通军队被铁鹞子一冲即溃,神武军要做到的是正面与铁鹞子硬撼!
当得知铁鹞子出现后,神武军的各个指挥营都开始转变阵形。
每一个各自作战的都军立刻开始汇聚,形成五百人的指挥营,在大街上,前后各自护起盾牌,形成坚固的防御方阵。
各个地方的神武军都开始收拢,位于不同的街道的中央,就像一块块扎根在街道上的方块钢铁。
反观前护军因为分的很散,所以各自灵巧进入了狭窄的小巷子里,等待铁鹞子攻进来。
前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敲打着地面,好像要将地面踏碎一样。
远处的火光中,突然出现一团黑色的影子。
他们全身披着黑色的铁甲,比大宋的步人甲护得还要结实,连手腕都被铠甲护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下面的马儿也披着沉重的战甲,只露出了眼睛和小腿。
他们手持铁骨朵,这种武器在重量快要达到极限的时候,也很容易操作。
火光将那铠甲映照得分外明亮。
他们迅速浩浩荡荡向这边冲来,就像一团钢铁洪流冲出来。
神武军每一个人都面色肃然,他们单手紧紧握住盾牌,另一只手从背后取下一柄特质的锋利的镰刀,镰刀的手柄足有三尺长。
第一军第二指挥营的全体将士高呼一声,身躯微微蹲下,左手将盾牌举起来,微微贴在身上,另一只手将镰刀压低。
最前面的一排铁鹞子一共有四个,一齐向宋军冲去。
猛冲过来,上面的骑兵熟练地挥舞铁骨朵,向宋军砸去。
但是,当砸下去之前,战马已经冲撞到第一排的宋军。
砰的一声,战马冲击在护盾上,宋军将士的手骨也“嘎吱”一声断裂。
但就在那一瞬间,最前面的宋军飞快将镰刀伸出去在一拉回来,有两个宋军钩住马的前蹄,但与此同时,身体也被撞飞起来,力道瞬间被卸掉不少。
镰刀在马蹄上割过,并未将马蹄拉断,但也割伤了,两匹战马吃疼,前蹄飞扬起来,然后摔倒。
但因为惯性的冲击力,马蹄摔倒后,还向前面砸去,砸中了两个宋军的护盾,当场将那两个宋军压在下面,全身有一大半的骨骼被压断。
就在这一瞬间,后面的铁鹞子狂冲进来。
宋军最前面的防线在一瞬间有崩塌的趋势。
铁鹞子就像锋利的铁犁,在田里犁出坑来。
铿……
金属冲撞的声音,铁鹞子用巨大的冲力,一直冲击到第三排的宋军,冲击到长枪阵上。
锋利的长枪刺在马腹上,竟然刺不穿那铠甲。
第四排的宋军用肩膀用力推住第三排的士兵,第五排的宋军用肩膀用力推住第四排的士兵。
这一样一排排推住。
第三排的右手将长枪的尾部抵在地上,枪头抵住马腹,左手握着盾牌,虽然他的盾牌已经被冲撞得他的左手扭曲变形,却依然用右手扶住长枪。
但铁鹞子的冲击力实在太可怕了,第三排、第四排立刻瓦解,直到第六排的时候,铁鹞子的冲势终于被遏制下来。
前五排被冲击倒在地上的宋军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多出骨骼断裂,若不是有厚重的铠甲护体,早就被铁骨朵一锤捶死。
虽然他们都倒在地上,但却拼命地挥镰刀。
由于场面已经混乱,他们的镰刀挥过去,割中马腿,甚至从同袍的铠甲上划过,还摩擦出火星。
一瞬间便有十来头战马的腿部被割伤倒下来,压在宋军的身上,当场压死了十几个重伤的宋军。
其余的宋军也疯狂挥舞镰刀,有的挥舞在马腿的护甲上,有的斩在马腿上,更多的战马倒在地上,也有更多的宋军被活活压死。
铁鹞子骑士由于身着重甲,从上面摔下来,也摔得骨头断裂,口吐鲜血。
不断有宋军受伤倒下,但也不断有铁鹞子的战马受伤倒下。
若是李察哥看到神武军用这种自杀式的战术来对付他的铁鹞子,可能像正统历史上的金兀术一样气得暴跳如雷。
夏国在建立之初,李元昊只有三千铁鹞子,这个数量一致持续到二十年前。
这一代的夏国国王因为宋朝的大肆进攻,不得不得在军备上加大投入,将铁鹞子的人数生生提升到了六千。
而这一次李察哥的大军就带了三千来了。
右路军的几百铁鹞子全军覆没,左路军的消息现在暂无。
第六排的压力瞬间减少了很多,第七排、第八排、第九排和第十排的战斧手迅速出列。
挥动那厚重野蛮的战斧,砸在铁鹞子骑兵的头盔上,一下就可以将头盔砸出一个大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