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失败
“那么,看样子,你是需要帮助咯?”卫天使又沉默了一阵,才问道。
“目前,在普斯森特公国内的摄冥会议员除去‘腐间死褐’以外,还有‘愚世冰蓝’,而且,数枚属于‘魔棋尸青’的棋子也在,恐怕,他们全都在保护着‘腐间死褐’此次的计划。我一个人的话,显然是不够的。”
“……你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些情报,连摄冥会议员的行踪都能这么清楚,听起来,还真是令人有一点心慌呢~”卫天使带着点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芬奇没有接话,他一脸严肃地道:“时间不多,我必须尽快找到‘腐间死褐’所藏身的分会,你现在在何处?”
卫天使叹了口气,说:“很遗憾,我距离你非常远,而且附近也没有可用的传送魔法阵,就算我全速赶到最近的传送阵,恐怕也是一天以后的事情了。”
芬奇又蹙起了眉头,问:“你在什么地方?”
他确实应该这么问,圣陆上的大城市内基本都有传送阵,而以卫天使的速度,不管她处在圣陆的什么地方,都不应该消耗她一天的时间才对。
卫天使又叹了口气,慢慢地说:“蓝镜。”
芬奇的眉头蹙得更紧,想不到卫天使居然出海了,但他多少能猜出来其中的原因。
“……兽人吗?”
“你怎么知道……啊,忘了忘了,你这家伙的情报网比我们要庞大灵敏得多。不错,我在追查兽人的动向,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从圣陆上消失了,而目前看来,居然是全部从圣陆撤走了。”
“准备总攻了吗……”
“诶?总攻?什么意思?”
芬奇闭上了眼睛,他没有想到,麻烦的事情居然一件接着一件。
缓了缓心神后,他恢复了从容的表情道:“既然如此,普斯森特公国的事情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处理了。”
“啊等等,我虽然帮不上忙,但却应该可以帮你找一个可以提供帮助的人~”卫天使有些得意地道,毕竟末日五指居然找她帮忙,这可是破天荒地头一次,而且她还成功帮上了,这的确值得她感到得意。
“可以提供帮助的人?谁?”芬奇有些怀疑地道。
卫天使还没有回答,一阵可怕的尖叫声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这宛如在耳边响起的恐怖声音,即使是身在蓝镜之上的卫天使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又来了!什么啊这声音……”卫天使有些痛苦的声音传了过来。
芬奇也感到耳膜阵阵刺痛,但他之前用防御魔法试过了,完全没有用!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听着这声音,仿佛是在观察。
“喂,芬奇!你还在吗?喂!”卫天使有些恼火地叫道。
芬奇没有听到,他的思绪,全部沉浸在了这尖叫声里面……
……
小海豹现在就感觉自己是一棵处在风口浪尖的小草,那尖叫声所发出的气浪,将它死死地压在了石壁上,它本就已炸起来的一身白毛,此时更是被吹得好像只淋了一身雨的猫!
“什么啊……这是……有完……没完……”小海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这气浪压扁了,就连说话,似乎也快要成为一种奢望。
更可怕的是,这气浪居然将周围的魔势也跟着吹走了,吹得一干二净,令小海豹无法施放任何魔法!
这怎么可能?魔势根本不会受到除魔力外任何因素的影响,可它们现在居然被“风”吹走了?
如果“风”可以做到这一点,那掌握了这种技巧的风魔势魔导师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这想法,小海豹也就是在心里想了那么一下,它现在哪有心思去思索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它只想知道这该死的尖叫什么时候停下!!
那些泡沫士兵,以及那泡沫婴儿,早已被这尖叫冲击得溃散掉,小海豹现在等于是毫无抵抗能力。
它还想着说点什么,但它刚刚张开口,大股大股的风就好像灌水一般朝着它的嘴里涌来,搞得它赶紧将嘴闭了起来。
真是够了!
它心里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确实是够了,如果不是因为“腐间死褐”那个中年男人,它才不会到这种黑暗的通道内当侍卫呢!
想到“腐间死褐”,小海豹心中忽然一震,将头侧到一边,勉强睁开了靠里的那只眼睛,朝着远处的腐肉巨树看去。
“不好,要出事!”它在心中惊叫了一声。
只见那原本就已经断开了的巨树,此时更是如风中残烛般岌岌可危,只剩下了树冠还在勉强地支撑着。
但,那树冠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连接着洞顶的那些宛如树枝的腐肉物质,已经断裂开了很多,“结”在上面的人形蛹,几乎全都被吹走了!
而就在小海豹觉得麻烦大了的时候,那树冠宛如被拔起的树根般,被整个从洞顶吹得飞起,瞬间便飞得不见了踪影!
“完了,全完了,‘腐间死褐’要疯了!!”这一刻,小海豹闭上了眼睛,舌头垂在嘴外,竟开始装死……
也就是在巨树彻底被摧毁的瞬间,整个通道,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距离这里比较近的那些还满满当当地挂在石壁上的肉质物,全都像枯萎了一般缩了回去,不到几秒的时间,这巨树附近数十里通道内的石壁上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不剩一丁点肉质物了!
而观星湖旁的那个巨大的八爪鱼魔法阵,也跟着失去了光芒,消散而去!
另外,不光是这里,普斯森特公国内其他地方的魔法阵,也都出现了黯淡的情况,虽然没有像观星湖的这个一样消失,但明显也是情况不妙!
公国内,再次发生了地震,使得一而再再而三经历着恐慌的人们互相抱在了一起,哭喊着“世界末日要来了”。
此时,等于是尖叫声和地震同时发生,这让绝大部分人确信了这两种现象是有关联的。
芬奇却不这样认为,他知道,摄冥会绝没有能力造成如这尖叫声一般威力的现象,这两者,肯定是互不相干的。
普斯森特公国的某处小型湖泊上,此时正有一个人在优雅而自我陶醉地跳着舞。
人怎么可能站在湖面上跳舞?
自然是不能,但这个人的脚步走到哪里,哪里的水面便结成了冰,使得他可以如履平地……
这人穿着天蓝色的礼服,有着蓝色泛白的秀发和俊美潇洒的面容,竟是那之前和“腐间死褐”对话的疯癫男子。
他周围的湖面,自然也是在因为那地震而不断地跳动着,可他却似没有发觉一般,还是闭着眼睛沉浸在舞蹈中。
但接下来,他却是取出了一块黑色的光耀石,一边跳着,一边对其输入了魔力。
“唐塔米冯,你在哪里?”那高贵低沉的男性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不悦问道。
“啊~~议长大人,失败了~~”俊美男子故作悲伤地说道,语气表情活脱脱是一个正在表演话剧的演员。
“什么失败了?”高贵男子的声音愈发低沉地问道。
“怎么会这样?小莱他做错了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命运为何如此地残忍?世界为何如此地黑暗?”俊美男子自顾自地“表演”着,不管那高贵男子的问话。
黑色光耀石的光芒消失了,联络已停止。
俊美男子的“演出”却没有停下,他的舞蹈开始变得充满悲凉。
跳动着的湖水,倒映着一轮散掉的弯月,只有那冰面安稳,可上面的人,却更是尽显伶俜,使得这画面充满了凄美之感……
地下通道的某处,那包裹着女子的冰蓝色菱形冰块所在的花园中,“腐间死褐”莱格里特本在闭着眼睛对冰块施放魔法,可忽然间,他浑身一震,猛地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与女子相连接的数根触手。
只见那些触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眨眼间便已腐朽成飞灰!
尽管连接着女子的触手还有很多,但随着这几根触手枯萎,它们也跟着停下了那种仿佛在吸取女子体内什么东西的动作,彻底地静止了下来。
莱格里特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些触手,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失……失败了?分担之树被摧毁了?”他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此时,他怀中的黑色光耀石闪烁起了光芒,他却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冰晶中的女子,没有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伸出了颤抖的手放在了冰晶上,仿佛在抚摸着那女子的脸,一遍,又一遍,久久不停。
“珍……对不起……对不起……”看着女子如沉睡了的面庞,莱格里特带着比哭还要令人悲伤的自嘲的笑,重复着一句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子皮肤上的那些好似皲裂的痕迹,开始蔓延起来,不一会儿,就蔓延至了女子的全身,使得女子好像一个快要碎裂的瓷娃娃一样,她的皮肤,也在被这些皲裂布满之后变了颜色。
充满了死气的褐色。
“呵……”男子轻轻哈出一口气,在看到女子又恢复了分担之前的惨状后,他的双眼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他将额头贴在了冰晶前,紧紧地闭住了眼睛,哽咽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地震,早已停止。
那尖叫声,也不知在何时消失。
周围,只能听到男子愈来愈低的抽泣声……
第四十八章 血湖上的狂笑
我在……哪里……
为什么……天空一片血红……
等…等,我知道这里……
我曾……来过这里……
什么时候……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不……让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让我出去……
“哦呀,你醒了啊,小阿莉尔。”
带着疯狂的尖细嗓音,将意识尚处于模糊状态的阿莉尔惊醒。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坐起了身子,打量起周围。
血红的天,殷红的月,以及倒映着这一切的宛如血湖的水面。
阿莉尔,就坐在这水面之上,有些慌乱地打量着四周。
“欢迎再次来到你我的二人世界,小阿莉尔~”
薨的声音再次响起,阿莉尔急忙转头,试图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哈~不用那么紧张。皇锁鬼狱对我的束缚还很结实,我还没有能在你的意念世界里具现化的力量。”
阿莉尔却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她厉声质问道:“为什么要把我带入这里?!放我出去,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说话!”
“还真是冷淡啊……我说,如果你没有一点逃避的意思的话,又怎么会跑到这个由你我共同构建的世界中呢?”
“你说话注意点,这个世界不过是你在我的思想有机可乘之际构造出来的用来怂恿我的地方而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啊~原来你现在逃避的意愿竟是如此强烈,连这个世界的构建都不想承认了吗?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这里是怎么形成的啊?”
“我说过我没有那个时间!”
似乎是无视了阿莉尔一样,在她面前血红而有着点点涟漪的水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画面。
“住……住手……住手!!”阿莉尔有些慌乱地看着那渐渐清晰的画面叫道。
可是那画面还是十分清楚地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画面中,是一个环抱着双腿、将脸埋了进去的未成年狱灵。
她在哭泣。
看她露在外面的少部分侧脸,竟和脱下了人性肤的琴有些相像!
“啊~~小时候的阿莉尔,还真是一个令人可怜的小女孩呢~”
“住手……薨……停下……”
“可惜啊,没有人能看见你的可怜,他们只能看到你的软弱和无能。”
“……求…求你,停下来……”
“不要着急嘛,我最喜欢的精彩部分,还在后面~”
画面中,小女孩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浑身呈黑色雾状的魔物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将小女孩吓得急忙双腿蹬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接着,那魔物一手指着小女孩,似乎是骂了起来。
阿莉尔看着这画面,头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小女孩却比她颤抖得更加厉害,她畏畏缩缩地坐在角落里,恐惧地听着那魔物明显十分粗暴的语言。
而接下来,那魔物似乎是觉得气不过,居然拿起了一旁的鸡毛掸,朝着小女孩打来。
小女孩本能地用手抱住了头,任凭着那魔物施暴,而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闪避。
一下,又一下,也不知道那魔物的力气如何,那鸡毛掸,却已经破烂不堪了。
阿莉尔已没有力气去向薨请求什么,她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这画面中的可怕场景,表情复杂。
终于,那魔物停了下来,可小女孩抱着头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她就这么坐在那里,将脸藏在了双臂之下,仿佛那样可以使她感到安全一些似的。
可她这幅毫无反抗的模样,却反而激起了那魔物更大的怒火。
那魔物开始环视起这房间,似乎在找什么其他能在小女孩身上撒气的东西。
但,她的目光最终却停在了一个摇篮上。
摇篮中,是一个全身只有一掌多长皮肤和小女孩一样呈胶状的婴儿。
在看到婴儿后,那魔物楞了一下,随即直接抄起了身边的椅子,朝着婴儿走去。
小女孩见到魔物离开了,从指缝间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地瞄了一下。
当她发现那魔物竟是朝着婴儿去的时候,她竟突然像一只受了惊的羚羊般飞快地冲了过去,拽住了那把椅子。
那魔物扭头发现她后,愈加气愤,猛地抽过板凳,朝着小女孩狠狠地砸了下来!
登时,砸在小女孩身上的板凳散做了碎片。
画面,也定在了这一刻。
阿莉尔在这个时候,微微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小阿莉尔?这个世界的建立,最初可并没有我的参与啊~”薨的声音响起,此时听起来,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可怖,宛如暗夜中在你最恐惧的时候所响起来的令你难以辨别来源的怪声一般……
阿莉尔没有反应,她此时竟比刚才还要显得呆滞,好似个木偶一样。
“还真是悲惨的童年呢,阿莉尔~实力奇差的你,竟连最起码的争夺鬼狱的权利都没有~也难怪你的母亲会那么愤怒,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再加上你妹妹这个比你还差的废物,她没直接把你们两个宰了都算仁慈的了~”
“闭嘴……不准你这样说琴……”阿莉尔眼神虽然涣散,但却声音极为阴沉地说道。
“我要说的重点不在这里阿莉尔,这个内心的小世界,不正是你在那个悲惨的童年里建造出来的吗?尽管,它那时候还没像现在这么美就是了~”
阿莉尔的目光停留在那画面中的自己,以及摇篮中的琴上。
在她的记忆中,这画面里除了琴的哭声以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就在她沉浸在这段黑暗的记忆中时,水面却又是一阵涟漪,使那画面变得模糊了起来。
阿莉尔微微一怔,接下来的画面,居然是如此地美好。
一个一看便已年过半百、脸上却丝毫没见皱纹的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将长大了许多的阿莉尔和琴带进了一个舒适温馨的房间。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慈祥,那么的令人安心……
这个画面,没有动,完完全全是静止的。
但它带给阿莉尔内心的震撼,却丝毫不比刚才那暴风骤雨般的画面差。
“你和琴最喜欢的那个老皇帝,还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啊~”薨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你本以为这幸福的画面,便是永恒,对吗?哈哈,你太单纯了,太相信这个老家伙了,你又怎么能想到,他根本没有时间无时无刻地陪在你们两个的身旁~”
画面,再次改变。
还是在这个温馨的房间里,琴躺在摇篮中,可阿莉尔,却竟是在一旁用刀子在割自己的手腕!
就像在切菜一般,每一刀,都很深,互相间的距离也很近。
刀口,当然也就很密。
“这样看来,你的性格还真是扭曲和阴暗呢,阿莉尔~明明有着安达莉塔和乌列这两个可以诉衷肠的人在,你却选择在这里自残~哎呦,要不是琴还小,她怕是还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呢~”
阿莉尔的表情,不再复杂。
她的脸上只有悲愤。
她因为什么而悲?又因为什么而怒?
“可惜~废物走到哪里,都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被践踏、蹂躏,摧残到体无完肤!可惜你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只知道在自己内心的世界中逃避,或者一个人躲在这里自残。自残也就罢了,你居然还不敢让自己的伤疤被别人看到~阿莉尔,你到底,是有多废物啊?”
“嘶……”阿莉尔又颤抖了起来,口中,呼出了一口寒气……
画面,却在此时动了。
和第一个画面如出一辙的是,房门被快速地打开,不过冲进来的人,却不是凶相毕露。
那是一个虽然稚嫩,但已经十分俊朗的身着侍者衣装的少年,和阿莉尔不同,他的外貌竟和人类一模一样。
看到阿莉尔那自残的动作后,少年便愤怒地冲了上来,将她手上的刀子夺了去!
画面中的阿莉尔,没有反抗,好像一个已经没有了力气的人一般,任由那少年抢走了刀子,整个人瘫坐在一边,目光呆滞。
那少年仔细地看了看阿莉尔手上的伤势,对她问了两句,见她没有反应,少年眉头一皱,抓着阿莉尔的肩膀使劲地晃了几下,这时,阿莉尔才终于看了他两眼。
少年见到她这个状态后,似也知道这样下去没有用,直接将她搀扶到了床上,让她平躺下去。
而他,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制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套精致的手术用具。
又看了两眼阿莉尔手臂上的刀口后,他从小盒里拿出了一根针,穿起线来。
接着,他开始小心翼翼地缝合起阿莉尔的伤口。
直到画面定住为止,这房间内,都是平和的。
琴安稳地躺在摇篮中,阿莉尔也十分平静。
看着这画面的阿莉尔,内心却并不平静。
“那时候,你又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倚靠的对象,对吧?啊哈哈!你还真是天真到令我觉得作呕啊阿莉尔!克拉赫,终究是和那个老皇帝一样的,他不能无时无刻陪伴在你身边,你却一直在那里幻想着、逃避着,想象着自己的无能可以被一个出色的人所接受并掩盖起来~”
阿莉尔的眼睛,变得湿润了起来,打着转的泪水,好像随时都会从她漂亮的眸子中滚落一般。
“不要那么沮丧嘛~就我看来,到目前为止,你所有的无能表现,都远不及你在死之婚礼上的表现!”
听到薨的话后,阿莉尔浑身一震,急忙张口欲阻止,可眼前的画面,却已然变换。
那是一个充斥着惊慌与愤怒的场景。
阿莉尔护在身旁一个抱着琴的女仆身旁,一脸错愕和迟疑。
在她身边,满是不知所措、反应不一的魔物。
这画面,静止着,久久未动。
阿莉尔看着它,泪水却终于簌簌地流下。
“你知道,每次我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笑,这次也不例外~我怎么都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本应体现你作用的时候再次将你那软弱无能如此歇斯底里地表现出来的?”
阿莉尔似是忍不住了,她闭上了眼睛,眼泪更加猖獗地滚落。
她哭出了声。
“在范德夏特对安达莉塔出手前,你本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保护她,可你选择了留在原地,并用一张好似在迟疑的脸搪塞了一切,包括你的良心~你不过是在害怕,阿莉尔,你没有冲上前去的最大理由,只是因为害怕。保护琴?别再自欺欺人了,琴的身边明明有着好几个比你还强的女仆在保护着,你站在这里,其实是在寻求她们的保护吧?啊哈哈哈……”
薨的狂笑,在这看起来同样疯狂的世界里不断地回响着。
阿莉尔却已彻底崩溃,她像最初的画面中一样,将脸埋在了双腿中,痛苦地幽咽着。眼泪,一滴滴地落入水面,丝丝涟漪使那画面再次变得模糊起来,画面中魔物们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扭曲、狰狞,仿佛它们都在怒视着前面的阿莉尔,鄙夷着她的软弱。
渐渐地,这画面消失了。
转而出现的另一个场景,是单膝跪在乌列面前的阿莉尔。
这时的她,已经和现在毫无区别灰青色的皮肤,巨大的左臂,以及身后的皇锁鬼狱……
她的眼神,带着坚定和热情。
哭泣的阿莉尔并没有看这画面。
薨却停下了狂笑,自顾自地说道:“啊~终于到了这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相识的那一天~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你就再也没有主动进入过这个世界。你……真地是因为我侵入了这个世界才会如此吗?哈!将这一切归咎于我还真是难看!你不过是不敢面对过去的那些逃避和软弱而已,简言之,自以为已经变得坚强的你,依旧还在逃避~”
薨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解剖刀,将阿莉尔心口切出一道道伤痕,还要在上面撒上一层盐。
但,薨藏在的话语里的感情,却只有愉悦。
明明,他才是被困在牢笼中的人。
可他,却好像比身在牢笼之外的人还要感到自由。
“你知道这所有痛苦的来源吗,阿莉尔?”薨的声音,压低了些,仿佛是带着一股认真在说话,“那便是所有这些束缚啊~你所需要的,仅仅是一颗可以将这一切痛苦都捏碎的暴走的心罢了~”
第四十九章 戾魔?
茂密的森林中,刚下过雨。
阵阵泥土的清香传来,带着丝丝寒意。
秋天,已过半。
这场雨,标志着炎热已彻底消失,而温暖,也会逐渐远去。
树梢间,偶尔可见一只只小鸟仰着头鸣叫或相互嬉闹。
不管寒冷什么时候会到来,至少,现在来看,这里依旧生机盎然。
白樱的眼睑,被一滴不知从哪片叶子上滑落的雨水打到,轻轻地颤了颤。
接着,她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上方树冠间露出的放晴的天空。
“快起来白樱,我需要你的帮助。”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使白樱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她急忙直起腰转过身去,看向说话的人。
铃兰,正一手抚摸着躺在地上的阿莉尔的额头,好像在看她是否有发热的情况。
而阿莉尔却像熟睡了一般,呼吸平稳,但却对铃兰的抚摸毫无反应。
“阿莉尔大人!她……她怎么了?”白樱见到阿莉尔这副样子后,惊问道。
“她的精神在薨的魔法波动下受到了损伤,虽然看不出有任何伤痕,但这样下去,恐怕就永远醒不过来了。”铃兰严肃地看着白樱,说出了令她手足无措的消息。
“怎……怎么会?等等,你说薨?他逃出来了?!”
“如果是那样,你觉得咱们还会活着吗?”铃兰淡淡地说道,见白樱还要问什么,铃兰却抢道:“先不要说这些,我这里虽然只有一些魔法力量不算太强的精神治疗魔药,可能根本无法对阿莉尔大人的创伤产生足够的治愈效果,但至少我们需要试一下!”
说着,铃兰从香子兰魔盒中取出了一瓶蓝色的魔药,里面的液体,真如天空般湛蓝,看起来美丽极了。
白樱皱了皱眉头,怀疑道:“这不是只针对你我这种没有达到冥尘侍实力的人的治疗魔药吗,用它来治疗阿莉尔大人,会有效果吗?”
“不要忘了,瑟妮大人研制的治疗魔药,全部都是可以通过输入魔力而增强效果的。你我协力,我想……效果应该不会太差……”铃兰看着瓶中的液体,语气虽然坚定不移,但眼神中明显也带着些迟疑。
白樱听闻铃兰的话后,倒是没了犹豫,直接道:“好!那就赶紧开始吧!”
铃兰见白樱这就要拿过她手中的魔药,却将手往后缩了一下,教训道:“白樱,你怎么能这么大意?!”
“诶?”白樱被训得有些没有头绪,愣了愣,半晌没有说话。
铃兰叹了口气,道:“你都没有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周围安不安全,就要开始这极为重要的治疗吗?”
白樱这才反应过来周围是陌生之地,她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说起来,这里是哪里啊?”
“无名的森林,在普斯森特公国的正东方。”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白樱身后传来,替铃兰回答了她的问题。
白樱大惊,急忙转身,并将那把奇特的长刀召唤了出来,警惕地看向说话者。
可有些奇怪的是,铃兰却十分沉着,好似早就知道那里有个人一样。
在看清说话者以后,白樱先是惊讶了一下,紧接着,她却更加紧张了起来,“敏思??安达莉塔大人来了?!”
刚才说话的,的确是敏思。
她此时双手背在身后,正靠在一棵大树旁,淡淡地看着她们。
那闪着寒光的刀尖,即使距离她有一点距离,也依旧晃得她眼睛刺痛,她有些不耐地闭上眼睛,道:“需要对一个已经被绑住了双手的人如此夸张吗?”
听她这么说,白樱才发现了敏思现在的样子,她不像是自己靠在树边,倒像是整个后背贴在树上一样。
“我对她施放了魔法,将她束缚了起来,同时,也隐藏了她的气息,以防被人发现。”铃兰在白樱的身后说道。
“那安达莉塔大人呢?她居然没有和敏思在一起?”白樱还是有些慌张地道。
铃兰又叹了口气,说:“我说过,这些事情过后再说。先强制召唤一个戾魔出来,然后就立刻开始治疗,明白了吗?”
铃兰说得很不客气,白樱却对此没有任何不满,她又看了一眼敏思后,才点点头,走回到阿莉尔身旁。
铃兰此时也召唤出了长刀,二者长刀相接,重新变回了那把剪刀。
两人一手抓着一边的握把,将其抬至平胸处,然后同时闭上了眼睛。
随着她们的魔力输入剪刀,那剪刀的表面,开始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光芒,而阿莉尔身后的长筒上,两个较小的符号竟也跟着亮了起来。
渐渐地,剪刀上的光芒越来越刺眼,那些符号上宛如液体的光芒也开始沿着四周的凹槽朝向长筒的顶端流动。
当所有光芒都汇聚到长筒顶端的时候,拿着剪刀的手已经有些颤抖的白樱和铃兰,齐声娇喝道:“鬼狱荒之戾魔厄恶炎魔,开!”
当听到她们喊出的名字后,敏思急忙将头转向一边,然后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只见一道火焰的旋风忽然间从森林中凭空出现,将周围的树木吹得沙沙作响,可却丝毫没有将它们点燃!
这橘红色的火焰,在出现的刹那竟比皇锁鬼狱上的光芒还要刺眼,怪不得敏思要扭过头去闭上眼睛,以她的**强度,怕是一瞬间眼睛就会被这火光所刺瞎!
幸好,这火焰旋风只是持续了几秒钟,便轻轻地散去。
一个颜色比那火焰还要深一些的魔物,出现在了其中。
这魔物身长两米多,体型基本与人类无异,光头,额头上长着两只尖角,脸上除了稍微有些狰狞外,倒也不算太丑,算是有些普通的人类男子长相;健美的橘红色身体外包裹着一层相对比较柔和的火焰,双手略大,五指呈爪状,两只脚,更是像蜥蜴一样,完全没有了人该有的样子。在他的身后,有着一对断掉的骨头支在外面,看起来,竟像是被强行掰断的翅膀!
这副样子,确实和人们传说中的魔物炎魔有些相像。
可问题是,他相对太过瘦小了,而且,他居然还有着人类的面貌,这都和传说不符。
这魔物一出来,既不看昏迷的阿莉尔,也不管额头已经因为瞬间魔力输出过多而出现了汗珠的白樱和铃兰,更无视了一旁连看都不想看他的敏思。
他只是来回转这头,似在寻找着什么。
那本就有些狰狞的脸上,此时更是扭曲到令人恐惧。
不管他在找谁,显然都不会是他喜欢的人……
“不要找了,她不在这里。”铃兰也不去看她,直接坐到了地上,拿出一瓶恢复魔力的药喝了下去,似是已准备开始治疗了。
听到她说话后,那魔物立刻转过头,弯下腰狠狠地看向她,在打量了她几眼后,咬着牙凶恶地说道:“铃~兰~呵呵,阿莉尔那家伙是不是死了,却换做是你们两个将本大爷召唤出来,哈?”
“你说话小心点,厄恶炎魔,就算你死了,阿莉尔大人也不会有一点事情!”白樱瞪着魔物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后,也学着铃兰坐下,打开一瓶魔药喝了下去。
那魔物听到她的话后,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一声直起了腰,当发现阿莉尔的状态后,他嘲讽道:“哦,原来是想为她治疗,然后让我来当守卫啊,哈哈哈!难看,太难看了!想不到,皇锁鬼狱的看守者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你……”白樱听到这话,刚咽下一口魔药的她差点又站起,但铃兰瞪向她的目光,却使她只是白了那魔物一眼,没有再做什么。
那魔物见这两人都闭上了眼睛,开始集中精神恢复魔力,完全没了和他说话的意思,又是冷笑一声,道:“喂,你们两个还真是心大啊,将老子这样召唤出来,居然还如此放心地在一旁毫无防备地恢复~在阿莉尔那废物没有意识的时候,被召唤出来的我可是能轻易地挣脱皇锁鬼狱,然后把你们撕成碎片的啊。就~像……这样!”
说着,那魔物高高地举起了一只手臂,看样子,竟是要准备一爪朝两人劈下!
白樱和铃兰,始终没有反应。
一旁正看着远处的敏思,却忍不住在口中喃喃了一句:“蠢货……”
那魔物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愤怒,因为他有更加愤怒的事情。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半天落不下去,好似被冻住了一样,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动弹一点!
他狞笑的表情,变得惊异了起来,口中支支吾吾半天后,他才终于挤出了几个字,道:“你……你们……召唤的是……什么时候的我……”
“白痴,以我们两个的力量,能召唤什么时候的你~”
这次说话的,不是敏思。
铃兰,呼了口气,已经完成了魔力的恢复。
这便是瑟妮最普通的恢复魔药的效果,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来集中精神,不被打断,便可以将魔力完全恢复。
这魔药,就算放在静默之约中,也必定是最为贵重的商品之一!
要知道,整个圣陆,只有极少量的炼金术师可以小批量的制造短时间恢复魔力的魔药,但,它们不但昂贵至极,还如凤毛麟角般稀缺,最重要的是,它们的效果也极为低微,最多,也只能恢复使用者十分之一左右的魔力而已。
当然,这些魔药都是不需要使用者去集中精神的,而且效果都是瞬间达成。
但,它们最大的弊病在于,一旦在短时间内重复饮用,就会使恢复效果减半!
瑟妮的这种魔药,就不会有这种问题。
尽管需要一点时间去吸收,但这也就是不到十秒的时间,虽然在战斗中这十秒显得有些奢侈,可一旦有能力空出这些时间,那这一瓶小小的魔药便足以成为逆转战局的利器!
那魔物听到白樱的话后,立刻将手放到面前,由于他此时已经没有了攻击的意识,所以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当看到自己那和人类差不多的手后,他的嘴张开又闭住,牙齿却一直紧紧地咬着,好半天,他才瞪着眼睛,嗓子有些发哑地道:“你们两个……居然把身为戾魔时候的我召唤出来了?”
他的语气,竟带着一丝委屈,好似一个哭泣的小孩在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恢复了状态的白樱却笑了,她戏谑地看着那魔物,道:“不然怎样?把朴魔时候的你召唤出来,然后看你这蠢货大肆杀戮吗?”
“你……你们两个婊子!和瑟妮一样!!你们女人都和她一样!是婊子!”那魔物越说越愤怒,一边骂着,一边用两只手握住了额头的尖角,来回地走着,仿佛在和自己斗气一样……
铃兰却因为他那聒噪的声音而感到极为不耐烦,她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厄恶炎魔,离我们远一点,保持安静,警惕四周,出现任何有威胁的人,立刻干掉!”
那魔物听到一半,本想拒绝,可他的大脑却已开始服从这命令,连一个“不”字他都说不出来了。
接着,他竟一跃而起,不知去了哪里……
一片片树叶,飘落下来,敏思闭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将它们甩了下去。
见铃兰和白樱尚未开始,她突然问道:“他在找的人,是谁?”
两人看了她一眼,还是白樱先说道:“还能有谁,瑟妮大人呗。”
知道敏思还要再问的铃兰,一边将那瓶天蓝色的魔药小心翼翼地倒入阿莉尔的口中,一边快速地道:“厄恶炎魔身为炎魔一族的最强者,本来领导着炎魔们和皇族战斗了千余年,算是圣陆少有的几个霸主。可是有一天瑟妮出现了,她的气质和美貌,瞬间便俘获了这个气壮如牛的男人的心,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拥有她,并说为此他什么都愿意答应。结果,瑟妮当着所有炎魔的面,笑着说要他自裁……”
敏思轻哼一声,说:“显然,他答应了。”
第五十章 孤独的路
整瓶魔药都已被倒入阿莉尔的口中,铃兰略微观察了一下,便对着白樱说道:“可以了,开始吧!”
两人毫不耽搁,立刻将双手放在了阿莉尔的身体上,为其输入魔力。
可她们的手只是刚刚碰触到阿莉尔,便浑身一震,感觉全身的魔力都像是起了海潮一般,猛烈地摇摆了一下,紧接着,它们便像决堤了一样,大量地朝着阿莉尔涌去!
白樱见势不妙,立刻带着慌乱叫了一声铃兰的名字。
铃兰也没有想到这魔药对魔力的吸收居然会如此地猛烈,一时也是没了办法,只得勉强支持。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两人的魔力已被吸走了大半,可阿莉尔那边,竟是没有半点起色!
“果然还是太过勉强了吗?”铃兰在心中苦涩地道。
白樱那边,由于魔力流失过快过猛,竟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眼看便要晕过去。
铃兰顾不上看她那边,她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思想也开始有些远去了……
一直观察着她们的敏思在看到这一幕后,立刻叫了一声:“铃兰!”
两人闻声都是一呆,此时,她们的魔力已经见底!
见阿莉尔还是毫无反应,铃兰也不犹豫,沉声对白樱说道:“停手!”
猛地将双手抽回后,两人都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她们的脸上,比刚才召唤厄恶炎魔时还要香汗淋漓,一对本是洁白如雪的玉手,也已变得通红如快要融化的钢铁一般!
“呼……呼……该…该死的……这魔药……吸收魔力时怎么会如此霸道……就好像是……有人在我的身体外开了个大洞……然后将魔力像水般倒出来喝掉了一样……”白樱看着自己那触目惊心的手,心有余悸地道。
要不是敏思刚才将两人叫醒,恐怕她们两个已经变成干尸了!
“不对……”铃兰虽然还没有从虚弱的状态恢复过来,但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瑟尔妮大人的魔药不会如此危险,但凡是副作用稍微大一点的魔药,她全都视作废品扔掉了。”
“那……会不会是列尔那个混蛋的作品?”白樱想起了有部分魔药是列尔试做的,而由他制作的药物肯定是要单独存放,可惜有许多人在取用时不会仔细去鉴别,导致拿到的是这些劣质品。
而恰巧她们这次出发前去领取魔药的人,正是有些鲁莽的白樱……
铃兰摇了摇头,说:“不是,因为担心你粗心大意,我很认真地检查过所有的魔药,全都是瑟尔妮大人的作品。”
“那……怎么会……”
铃兰的面色变得凝重了许多,她盯着阿莉尔的胸口,道:“我想,应该是藏在阿莉尔内心的那个混蛋在作祟。”
“薨?!”白樱惊叫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铃兰还是点了点头,“只有这个可能了,他在阻止我们治疗阿莉尔大人。”
“为什么?他想杀了阿莉尔大人吗?!”白樱怒道。
“当然不是,在摆脱皇锁鬼狱的桎梏之前,他绝对不能让阿莉尔死掉,否则,所有被鬼狱关押着的囚犯都会随着狱灵的死亡而受伤,甚至永久性地降低实力,就像那些朴魔一样,上一任的皇锁鬼狱看守者在卸任前意外死亡,导致它们的实力直接从与诸位冥尘大人相近降至了现在的层次。”铃兰一边说着,一边在思索着对策。
听闻到这些的敏思,不由问道:“上一任狱灵在卸任前死亡?那也是死之婚礼时候的事情吗?”
“不。”白樱立刻回答道,“是在那之前,狱灵一族突然联合众多种族反叛皇族,但却被镇压了,在与她们的战斗中,范德夏特下手重了些,直接将上一任皇锁鬼狱的看守者打得濒死,在平叛结束前,她便一命呜呼了。也就是在那之后,先皇在狱灵一族中重新挑选新的看守者时,选中了阿莉尔大人。”
敏思听完,很快又问道:“既然皇锁鬼狱中的魔物们都是如此地危险,为何不直接将他们干掉,一了百了,却一定要用皇锁鬼狱来束缚起来呢?”
白樱看看她,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缓缓说道:“因为关系到亡语的平衡。它们是第一批亡语创造的生命,用掉了大量的清冥,原本,是想让这批生命获得永生,所以也没考虑过它们死亡会怎样。但它们中有太多像朴魔、戾魔这样残暴的存在,这就变成了一个难题,如果他们死亡或重伤,势必会大量地增加浊冥,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所以,狱灵一族便诞生了。”
“而在那场叛乱中,又死去了大量的狱灵,她们体内关押着的那些魔物虽然都不算强,但鬼狱的看守者死亡后给它们带来的伤害也足以使四散的浊冥达到一个可怕的地步,没有几万年,恐怕根本无法将这个平衡拉回来。”铃兰接着道。
敏思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脸色同样认真地问道:“那薨呢?为何他的实力没有下降?”
“因为他是在狱灵叛乱之后才被锁进去的。”铃兰淡淡地道,“要是知道他会给阿莉尔大人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恐怕先皇就算拼着让亡语的平衡再倾斜一些,也得把薨打个半死再关起来。”
“那在阿莉尔姐姐继任之前,皇锁鬼狱便一直无人看守?”
“所有的鬼狱,本就都是皇族为狱灵特制的,除去她们以外,没有任何种族可以接下这幅重担,在这段空白期之内,由于狱灵一族几乎死伤殆尽,所以皇锁鬼狱一直是放在先皇那里亲自看管着,直到主人将阿莉尔大人任命为新的看守者。”
铃兰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她的魔力虽然已经所剩无几,但此时已经没有那种虚脱的昏厥感了。
白樱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你要做什么,铃兰?”
“还用问吗?既然这个方法对阿莉尔大人没有用,那就再找一个方法!”
“还有什么方法?”本有些泄气的白樱一听到她的话,立刻激动地问道。
未等铃兰回答,敏思却抢着说道:“如果你们足够理智,就应该知道现在治疗阿莉尔姐姐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家。”
白樱一听,显然是有点心动,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铃兰却冷声道:“白樱!你难道想让阿莉尔大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吗?!”
“当然不!”白樱急道。
“那就不要再想那些折中的办法!”铃兰继续斥道。
“你觉得这是折中吗,铃兰姐姐?”敏思盯着她道。
“……”铃兰没有回答,更没有看她。
“你们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真地就可以让阿莉尔大人去自豪吗?是什么给了你们这样的结论和希冀?你们难道对此没有一点怀疑吗?”敏思继续劝道。
她本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更不是个爱劝别人的人,但此时,她却说得很多。
因为她在乎眼前的这三个姐姐,她们每一个,虽然都只和她相处了不长的时间,但对她来说却都是和家人一样的存在。
她不能失去她们。
铃兰却不理会她,直接对着白樱说道:“听好,白樱,我们两个需要……”
“铃兰!!”见铃兰无视了她,敏思忽然高声地叫道。
“还不明白吗?!”铃兰忽然以更加响亮的声音对她喊道,使敏思呆住了,“既然选择了这条极端的道路,我们便已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你说这样下去阿莉尔大人也不会感到自豪,但我却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如果阿莉尔大人就这样回去,将必定会受到比之前更加残酷地奚落!”
敏思无法反驳。
这是肯定的。
自从阿莉尔三人做出如此冲动和极端的选择以后,就已经将自己推向了自私和背叛的风口浪尖之上,如果她们真地可以将摄冥会彻底端掉,倒还能昂着头回来向乌列请罪;但如果是像现在这样呢?即使是一个有不世之功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回去,也必定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阿莉尔了……
敏思虽然是好意,但她却没有设身处地地为阿莉尔去着想,她不禁感到十分内疚。
可,留给阿莉尔三人的路难道就真地只剩下眼前这条充满了疑惑和不安的黑暗之路了吗?
不应是这样的。
但敏思已无法再想出其他的选择。
对此起决定性作用的那些因素,似乎全都是无法预料的。
恐怕,能解开这一切的,就只剩下乌列哥哥了吧。
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这所有看似不能解决的事情,在他面前一定会迎刃而解的……
“对不起……”敏思垂着头,低声说道。
“不,敏思。该向所有家人说句对不起的,是我们。”铃兰有些沉重地道,“虽然心中不忿,但其实我们都清楚得很这样的复仇,有多么自私……可是,我们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一直默默听着这些的白樱,轻轻地握住了铃兰的手,仿佛想要从对方那里获得一点力量。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都更加坚定了些。
“你们……是要回去偷魔药吗?”敏思突然问道。
铃兰对于敏思向来比较敏捷的思维并不感到惊讶,她点点头,道:“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帮助阿莉尔大人的办法了……”
“即使知道,在瑟尔妮大人存放魔药的地方现在戒备极为森严,也要去吗?”
“要去!而且,一定要成功带着魔药回来。”铃兰坚定如铁地道。
“那阿莉尔姐姐呢?”
铃兰转头深深地看了看阿莉尔,道:“有厄恶炎魔在,她不会有事。”
她又看看敏思,道:“你身上的束缚魔法,一旦你遇到危险便会自动解除……保重。”
白樱,也冲着敏思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便一同踏入了铃兰召唤出的传送门中,没有恐惧,没有疑虑。
她们一直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就在得知了阿莉尔的复仇计划之后,两人还因此而彻夜难眠过。
可就在铃兰提出一个问题后,她们就彻底地将这些犹疑抛到了脑后:阿莉尔大人,难道不会比你我更加迷茫吗?
而此时,就在看到她们那虽然纤细但却显得异常坚实的背影后,敏思突然想到:如果没有铃兰和白樱,阿莉尔姐姐该是多么的孤独啊……
第五十一章 有人在帮我们?
邪薮鬼堂,乌列的房间外。
火骷和冰髅一左一右浮在半空,静悄悄的,连一点火焰燃烧的声音都没有。
他们在沉睡,当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他们基本上都会处在这种状态。
当然,这种沉睡并不会使他们变得毫无防备,毕竟,他们能在这个地方担当侍卫,就自然不会那么大意和懈怠。
所以,当两人突然发现身后的房间内传出了动静后,便立刻醒了过来,那本来柔和的火焰瞬间变得暴虐,高高的火苗窜起一米多高!
“火骷,冰髅,放松点,是我。”房间内,传出了乌列不慌不忙的声音,只不过,听起来好像……和以往有一点不同……
闻声,两团火焰立刻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不过,他们并没有就此沉睡。
火骷用他又粗又涩的火爆嗓音问道:“主人,出了什么事情吗?”
“弟弟,别问那么多。”冰髅冰冷的声音响起,令火骷不说话了。
他们就此沉默了下来,但却都专心地听着屋内的动静。
乌列,没有再说话。
房间内,单膝跪地的他双眼已彻底变成了漆黑一片宛如深潭的颜色,纯粹而绝对,没有任何杂色掺杂其中,也没有任何光亮发出,这双眼睛,就只有黑暗!
乌列的神情,稍微有些狰狞,他正抬着手,盯着手上漂浮着的一颗黑色心脏。
这心脏,和他的双眼颜色一模一样,没有杂色,没有光亮。
房间内所有的光,在照射到这心脏时,都彻彻底底地被吞噬了。
心脏周围,一缕缕细小的漆黑丝状物在飘动着,它们从这心脏中钻出,围绕着其飞舞一阵之后,又钻进了乌列的眼睛。
显然,乌列并不想让这些细丝侵入他的双眼,他的另一只手,正举在心脏之上,压制着那些细丝,使大部分的细丝又被强制塞进了心脏里。
这个过程,竟令乌列的身体有些微的颤抖,看起来,他受到的压力很大!
就在此时,乌列突然感觉到了亡语魔法的波动,有人在试图与他建立联络。
他只好将压制着心脏的手挪开,登时,更多的细丝朝着他的双眼涌来。
不过,他却好似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而是盯着那挪开的手上出现的黑色气团,说道:“安达莉塔么?”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温柔的女性声音响起,却是发觉了乌列那听起来邪异了许多的声音。
乌列不禁闭上了眼睛,却拦不住那些细丝透过眼皮侵入进去,“亡语之心又出现了暴走的迹象。”他缓缓地道。
“这是自我们苏醒后的第几次了,既然亡语的平衡正处于如此倾斜的状态,你便应该呆在家里,直到这种倾斜的状态有所好转。”
乌列轻笑了一下,道:“那至少需要几万年的时间,眼下事情这么多,我不可能在家里等待着亡语之心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暴走。”
“……”那声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恶的神圣诸神,到底在我们沉睡期间造成了多少浊冥的产生,竟会让亡语之心如此地不稳定,真不敢相信,如果我们晚一些苏醒,这个世界会怎样……”
乌列依旧闭着眼睛,神色恢复了严肃地问道:“找到阿莉尔了吗?”
“我正要与您报告此事……”温柔女性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歉然。
“怎么了安达莉塔,发生什么事了吗?”乌列皱起眉头问道。
“……嗯,敏思……失踪了……”
乌列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怎么回事?”
“我找到了阿莉尔的大致方位,但在赶到时,她已经被薨的魔法波动冲击得昏了过去,我本已让敏思停留在远处,打算自己冲上去强行压制皇锁鬼狱,可就在那个时候,薨居然发动了传送魔法,将整片区域内除去我和汹之城以外的所有人全都传送走了……”
“汹之城?‘魔棋尸青’的棋子也在?”
“是,薨的魔法一结束,它便借助黯海黑晶的传送魔法逃回棋盘了。”
“……也就是说,敏思现在和阿莉尔她们在一起……”乌列的思绪有些乱,麻烦接踵而至,他此时又只能回到对于亡语之心有压制效果的邪薮鬼堂,真是令他感到有些头疼。
思索了一会儿后,乌列问道:“你联系过克拉赫吗?他和芬特海姆此时应该在普斯森特公国寻找另一块碎片的下落吧,让他们暂时停止这项工作,去帮助你吧。我这边,一时半刻看来是不能离开了……”
“关于这件事,我也正准备向您汇报……”
乌列的头微微一动,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道:“什么意思?”
“克拉赫和芬特海姆,自刚才开始就联系不上了。”
乌列听完,一动不动呆了好半天,才说道:“难道……阿莉尔选择了普斯森特公国的原因是因为那里是克拉赫负责的区域?”
“不,即使到现在,我也不认为会是这个原因。克拉赫并没有同意与阿莉尔一起去复仇,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在这样的前提下,以阿莉尔的性格绝对不会再求助于他。倒是……敏思分析出了一个比较令我信服的观点。”
“敏思?她想出了什么?”
“普斯森特公国的人口众多,且集中,这很方便于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去……”安达莉塔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因为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让乌列暴怒。
果然,乌列此时的表情已经变得极为可怖,他本就漆黑一片的双眼瞪得硕大,有些低沉地道:“如果她真地这么做了……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惩罚她。”
“如果事情真地到了那一步,请惩罚我吧,主人。”
“对你的惩罚,便是看着阿莉尔受罚。”乌列忽然有些冷酷地道。
另一边,那女性声音明显有要说话的意思,但却又止住了。
她顿了顿,答应道:“遵命……”
“克拉赫那边的情况,我猜测是他自己擅自而为、想要帮助阿莉尔做些什么,但我很怀疑他们现在是否已经成功接触,芬特海姆的话,我在压制亡语之心后会去亲自寻找,毕竟我们之间有着很强的联系。”乌列缓缓地道。
“敏思的事情,抱歉,主人,毕竟是我提出来要敏思同行的。”
“你要她同行,不就是想要她有所成长,以满足荒陆圣物的条件吗?也许,现在的状况正是一种最好的试炼。”乌列自我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小心些,乌列。”
“嗯,你也是。”
联络,结束了。
乌列的表情,却忽然恢复了平淡。
仿佛,刚才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随手将那团黑色雾气捏碎,他便重新开始了对黑色心脏的压制,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
铃兰和白樱,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贮藏瑟妮“失败品”的仓库大门。
这里,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
这也太过明显了吧,就算在平时,这里也都是层层严防,有着至少六名仲夜骑士把守,想要到里面领取魔药,必须有冥尘的准许才可以。
可现在呢,竟然完全不设防?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可如果它不是陷阱,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有人在暗中帮助她们?
两人十分怀疑,在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里,有谁会背着主人帮助她们。
但既然来到了这里,便不可能回头。
她们必须拿到可以治疗冥尘侍的精神治愈魔药。
两人将长刀拿在手中,互相看看,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地朝着仓库内走去。
仓库内设有魔法防护措施,所以想要用传送魔法进入,除非拥有冥尘的实力,否则绝对做不到。
所以她们才只能选择了从正门突入这样鲁莽的办法。
画着黄色火焰的大门,被两人推开了。
仓库里那奇特的不知香臭的味道飘了出来,令两个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味道,实在是难闻得很,就算是魔物,也有些受不了。
放眼望去,这仓库看起来像个图书馆的展馆一般。
一层又一层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好像书架的黑色货架,展现在二人眼前。
或者该说是,眼下。
因为,它们全都在铃兰和白樱正下方的一大片空旷地面上摆放着。
而和两人处在一个平面的,是透明的蓝色货柜虚影,看它们的样子,竟是按照下方那些货柜的摆放而设置的。
在这些虚影的正上方,一片黑暗,好像是没有点灯的天花板。
但铃兰和白樱却知道那里有着什么。
平常,她们来到这里第一眼先会去看的,便是上面。
那里,常年盘踞着一只巨大的蜘蛛。
它的体态和狼蛛相似,全身透明,呈深紫色,一旦有人进入仓库,它的身体和所有眼睛便会发出阵阵耀眼的紫光,照亮整个仓库的同时,也对进入的人形成一种威慑。
它算是仓库的又一道防线。
可现在呢?它居然睡着了!
而且,睡得那么死,连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
黑暗中,勉强可以借助那些货柜虚影的光线看到上方那有一些起伏的巨大身体,当然,铃兰和白樱不需要光线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搡命狼蛛居然睡着了?”白樱压低了声音道。
铃兰没有回答,她将目光转向了脚下。
两人的前方,是一黑一蓝相间的方格子虚影地面。
这地面,也是一道防线,任何没有得到允许而进入仓库的人,哪怕是有一根小指头经过了这些地面的上方,都会立刻使这些地面向所有邪薮鬼堂的人发出警告……
见到她正犹豫着,白樱说道:“既然其他的防御都出现了问题,这些魔法地面会不会也没有效果了?”
“不能抱有侥幸心理。”铃兰抬起头来,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货柜虚影上,说:“我们要的东西,在那里。”
真正令她感到犯难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在那里。
这仓库之所以设计成这样,是因为这所有的虚影,实则是一道魔法屏障,除去少部分人以外,没有人可以走到下面那些真正的货柜旁。所有来领取物品的人,都只能站在虚影地面上,从那些虚影货柜上取物,只要你获得了准许,那么货柜上的虚影物品,便会变成实物,也就是是下方货柜上对应的物品。
而如果没有得到准许,那些虚影就只是虚影。
这所有的魔法,都是由一个对象所支持的,那便是上方的搡命狼蛛。
铃兰原来的计划,是用手上一瓶专门用来使敌人在短暂时间内失去意识的魔药袭击它,然后再试着看能否趁虚影货柜失去了防护效果的时候得到治愈魔药。
她知道,这个计划的成功率非常渺茫。
毕竟,那瓶魔药充其量只能对冥尘侍实力以下的人起到作用,而搡命狼蛛的实力,她们并不清楚……
邪薮鬼堂内,有着一些地位没有达到冥尘侍,但实力却是个迷的存在,比如,乌列处死律天使那天出现的有着好多双手的巨大蜘蛛女,再比如,火骷和冰髅……
这搡命狼蛛,便也是如此。
天知道,这瓶魔药能否对它起到作用。
可她们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现在呢?情况好像有些不同了。
好像,形势突然变得好转了起来,好转得令人觉得诡异。
搡命狼蛛现在,等于是已经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了,而且看样子,还是长时间的。
这种情况下,那些货柜虚影会失去防护效果,变得可以直接取物。
铃兰忽然想到:如果是这样,我们也许还可以趁机再拿一些其他的魔药!
前提是,脚下的那些虚影地面是否会警示家里的人。
铃兰考虑了半晌,说道:“白樱,听好了,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冲出去,你到冥尘侍辅助魔药的那个区域,尽可能多地拿走魔药,我则去取治愈魔药,不管这魔法地面是否还有效,我们在两秒之内都必须离开,明白了吗?”
白樱看看自己的目标区域,算清楚路线后,冲铃兰点了点头。
两人都深呼吸了一下。
接着,铃兰也不耽搁,直接低声数道:“一,二,三,走!”
两人如离弦之矢般冲出,而令铃兰心中一喜的是,虚影地面并没有亮起光芒,这意味着,魔法并没有启动!
但,她也不会就此放松,几乎是刹那,她便已来到了自己的目标货柜旁。
本在疯狂聚敛辅助魔药的白樱,却忽然听到铃兰惊叫了一声:“怎么……会是空的?!!”
第五十二章 那不是强大
铃兰在惊讶了半秒后,立刻冷静了一下头脑,对着白樱叫道:“快走!!”
两人顾不上其他,以比进来时还要快的速度猛地冲了出去!
太怪异了,这里的一切,都太怪异了。
如果说这是陷阱的话,为何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又为何要做得这么明显?
如果这不是陷阱的话,放着诸多珍贵物品的仓库怎会无人看管,一道道防线又为何会失效?
而倘若是有人在帮忙的话,为何最关键的精神治愈魔药却已经没有了?难道是巧合,魔药恰好都被其他人取走了?
铃兰可不愿将希望寄托在这样的巧合上,她宁愿相信这是个陷阱,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带着铃兰逃了出去。
冲到了仓库外,铃兰正准备要施放传送门,可一个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这还真是令我感到惊奇,铃兰。”
两人同时一惊,白樱急忙转过身举起长刀,铃兰却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施放着魔法,想要尽快逃走。
可那声音的主人,却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白樱,直接来到了铃兰面前。
“看来你们两个,是彻彻底底地和阿莉尔那个废物踏上了背叛者的道路。”
“砰!”“呜哇……”
那人话音未落,已一拳打到了铃兰的胸口,使她撞着白樱一同飞了出去,最后狠狠地撞在了有着魔法防护的墙上!
墙壁完好无损,两人却全都吐出了一口鲜血,摔倒在了地上!
出手的人,一身雪白色宽大厚重铠甲,背后细密如绸缎的骨翼,肩上一颗长着盘起来的羊角的骷髅头,不是列尔是谁?!
列尔转过头看了一眼大门敞开、毫无防备的仓库,空洞的双眼中,不知道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你们两个家伙,对瑟妮的仓库做了什么?”列尔有些阴沉地说道,他作为瑟妮的助手,也养成了一点瑟妮的性情,那就是极为看不惯试验的成果遭到破坏。
“咳咳……咳……噗!”铃兰趴在地上咳嗽了几下,然后一口将嘴里剩余的血吐了出去,扶着白樱站了起来。
显然列尔这一拳打得不轻,两人居然都有点无法直起腰了!
但她们没有丝毫恐惧或屈服的意思,都是面带恨意地看着列尔。
列尔此时却没有管她们,而是走到了仓库的门前,打量着那些失效的虚影地面,仿佛在观察着是什么导致这魔法失去了效果。
“喂!!”列尔没有抬头,他的话却是对着上方的蜘蛛喊的,“谁允许你睡觉的,搡命狼蛛?”
……
没有回应,甚至没有一点动静。
搡命狼蛛似乎是打都打不醒了。
列尔抬起头望了它一眼,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任谁也能看出来他现在有多么愤怒。
“还真是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啊,铃兰,白樱。”他微微转过头,瞥了两人一眼,见她们只是勉强对他举着长刀,并没有再施放传送门魔法后,他又道:“不逃了么?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废物,要是阿莉尔也能有这么点自知之明就好了。”
“阿莉尔大人不是废物!!”白樱高声说道,没有怀疑,没有迟疑,她是带着自信说的。
列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迈步缓缓地朝她们走来,那厚重的铠甲即使在这样不大的动作下,也发出着那令人感到压迫的金属碰撞声。
“告诉我,一个连担任狱灵的资格都没有的人,她不是废物是什么?”列尔一边走,一边问道。
“她现在是了,而且还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狱灵!!”白樱说得字字清楚,声音在整个走廊内铮铮作响!
“那也仅仅是因为她在亡语的强化过程中发生了变异而已,结果,她依旧是所有冥尘侍中最弱的那一个。”
“阿莉尔大人的实力并不弱,她的魔法造诣是所有冥尘侍中最高的!!”白樱昂着头,不卑不亢地道。
列尔停在了距离两人还有三米左右距离的地方,沉默了一会儿,带着同情的意味道:“果然废物无法理解‘强大’的概念啊……”
白樱顿时瞪大了眼珠,想要反驳什么,可却苦于无从反驳,只得这么干生气,搞得她大为窝火。
铃兰一直没有说话,却是在思考着怎么能摆脱眼前的局面,但,她们的实力和列尔毕竟相差太远,办法实在是少得可怜,即使有,也全都是围绕着魔药的办法。
可列尔可不是什么没有接触过瑟妮魔药的新手,只要铃兰的魔药一掏出来,他便立刻能知道铃兰在打什么样的主意!
所以,铃兰现在真是一筹莫展了。
“听好了,你们两个。所谓‘强大’,不是你拥有着什么程度的恐怖力量,也不是你握着怎样锋芒逼人的珍稀武器,更不是你身上藏着什么能出其不意的底牌,这些,都只是一些通往‘强大’道路上的资本罢了……而走上这条道路所最基本的东西,却是坚强的内心。没有它,以上所有的一切,都只会是证明你有多么废物的笑话而已!”
列尔说罢,忽然缓慢地抬起了右臂,使铃兰和白樱一阵紧张。
他将这手臂竖了起来,一阵白光忽然从他紧握的拳头中散发出来,接着,他胳膊肘猛地一沉,那白光登时异彩大放!
白樱有些疑惑列尔要做什么,铃兰却见过列尔这样的动作,她立刻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身为煌雪侍卫长的列尔,这是在召唤帮手!
果然,随着他身后两团直径一人多长的耀眼白色光团出现,两个和列尔极为相像的煌雪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戴着遮住了牙齿以上部位的表面光滑如镜的头盔,头盔上都有着羊角的装饰,背后的翅膀虽然和列尔一样,却闪烁着点点白色亮光,好像他们的骨翼中藏着宝石似的。
这两人一出来,白樱和铃兰便知道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
一个列尔,本就足以将她们两个轻松制服,可现在,又多出了两个实力还在她们之上的煌雪侍卫!
说实话,煌雪侍卫的实力,她们并没有真正见识过。
但,她们却毫不怀疑这些身为邪薮鬼堂的精英侍卫的实力。
列尔似乎看出了她们两个的想法,他冷笑了一声,说:“不要担心,他们并不是来对付你们的。”
两个煌雪侍卫,像是要证明列尔的话一般,出现后完全不管铃兰和白樱,直接迈开步伐走到了仓库前,伸手将大门拉上,便伫立在了两旁,仿佛充当起了临时的守卫。
铃兰见状,有些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了,她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列尔?如果想杀我们,就不要废话!如果想要我们束手就擒,那是做梦!!”
列尔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头微微一偏,也不知是不是在看什么东西,紧接着,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就这样将你们抓起来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既然你们口口声声地说阿莉尔不是废物,那就先向我证明一下,身为她左右手的你们,不是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吧!”
说着,列尔忽然一挥手,铃兰和白樱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阵白光所包围,消失在了原地!
等两人周围的白光全都消失后,她们已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里,是一条两边看不到头的长廊,但却非常之宽,足有十多米。
地上,铺着黑底金纹的地毯,地面,是雪白色的大理石地板。
在长廊的两旁,有着许多不知是真是假的人站着,她们的模样,竟全都和传说中神圣诸神手下的圣使一模一样。洞察神殿外的圣使,虽然惟妙惟肖,但毕竟是由雾气组成的,一眼便可看出不是活物,可这些虽然一动不动的圣使,却灵动得好像随时都会眨一下眼睛,让你知道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一般!
她们妖娆动人的身姿,摆着各式各样的姿态,虽然不一,却都显得很是庄严肃穆,仿佛正在迎接着某位神明般。
走廊两边的墙壁,也是雪白色的,有着不少金色的花纹装饰。在墙壁大约两米高的位置处,有着一面面五六米宽的巨大窗户,这些窗户透明无色的玻璃上,都各有一个用金线绕成的圣使像,同样,也是十分庄重。
窗户外,是飘着朵朵白云的蔚蓝色天空,仅仅望一眼,就会使人心旷神怡。
每隔一面窗户,墙壁上都会挂着一幅同样不小的画作。
这些画作的色调,基本与周围雪白色的基调相符,其中,画的也同样是一个个端庄神圣的圣使。
再往上看,至少有二十多米高的长廊顶部,是一幅仿佛和这长廊一样长的看不到边的巨幅画作,上面,有着无数举着武器、似乎正在战斗的圣使,看上去,一股正气扑面而来,使人热血沸腾。
整条长廊,可以说都充斥着一股神圣的气息,令人心灵平静下来的同时也不敢有丝毫邪念。
可也就是在铃兰和白樱出现在这长廊之中的同时,这庄严竟也跟着出现了变化。
外面本来十分平静的云彩,突然开始飞速移动起来,天色,也开始渐渐变得灰暗下来,仿佛,时间变快了一样,明亮的天空,很快就变成了黄昏时的橙黄色。
而长廊的气氛,竟似乎也跟着出现了不同。
两旁肃立的圣使们的表情,看似和原来一样,但只要仔细一看她们的眼睛,就会莫名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光是她们,就连那些画中、窗户上的圣使,好像也变得诡异了许多,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放眼望去,总有一种她们的姿势十分别扭的观感……
另外,雪白的墙壁和地面上,居然开始出现一些缺口!
这些缺口,像是兵器砍下去造成的痕迹,有长有短,有浅有深,整个长廊,到处都是!
紧接着,外面的天空,彻底地黑了下来。
没有星星,一颗都没有。
但是你还能看到云,看到那黑暗中还是在快速漂浮着的灰色的云。
长廊里呢?
长廊里并没有因此黯下来。
你依旧能清楚地视物。
可,这里却明明没有任何光线。
但,你宁愿此时没有任何光线。
因为这长廊,此时已变得愈加恐怖!
布满整个长廊的缺口,居然开始渗出了鲜血,仿佛是这长廊受伤了一般,很快,这长廊便已如一个在战场上遭到了群攻的将军,遍体鳞伤!
幸好,那些鲜血,只是渗出了少部分,使整个缺口变得猩红,便停止了,并没有让这里血流成河。
窗户上和画中的圣使,似是要配合这长廊的变化一般,跟着出现了剧变!你终于知道,这些圣使的动作为何会诡异了,因为这竟都是她们死前的模样!一把把尖锐的武器,插在了她们纤细的身体上,鲜血迸出,她们却已然死去,没有了知觉,也没有了痛苦,脸上,充满了死者的无神与空白。
这样的画面,在天花板上的巨幅画作中犹为令人震撼,千百个圣使死前的模样,使这原本展现出女性美的画作,瞬间变成了充斥着鲜血、死亡和绝望的畸形艺术品!
再看走廊两旁那些真假难辨的圣使,更是出现了令人丧胆消魂的变化!
只见她们原本美貌的脸上,开始出现了血迹、伤痕,有的,则干脆半张脸已消失,或是露出了里面的骨骼,骇人至极!
这,还只是脸上,在她们穿着金色铠甲的身体上,更是可以用千疮百孔,不,是可以用残缺不全来形容!
她们的身体已支离破碎,不是侧面少了一支胳膊,就是腰间少了一大半血肉,同时,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还满是各式各样有大有小的伤痕!
这还是圣使吗?
别开玩笑了,就连盘踞在墓地里的那些不死系魔物恐怕都要比她们完整!
这原本神圣而令人平静的长廊,竟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了令人不忍直视的炼狱魔宇!
时间,并没有就此停下。
外面的云彩,还在快速地移动着。
夜,也很快过去。
白日,再次来临。
长廊内的一切,也全都恢复了正常。
可你……还敢去凝望那些美貌绝伦的圣使吗?
两人,有些呆滞地看着这长廊变化的整个过程,白樱,已说不出话来。
铃兰,却在口中有些颤抖地喃喃道:“《死生无声》第四乐章鳞伤回廊……”
第五十三章 你所欣赏的美
“呼!!”一阵风声响起,铃兰和白樱急忙抬起头来。
只见半空中,列尔不知何时已展开双翼出现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铃兰眉头紧蹙,咬着牙说道:“列尔,你这混蛋,为了我们两个实力低微的仆从,居然将战场移动到了鳞伤回廊,这就是你的决心吗?”
“是啊~”列尔答应了一声,不见一丝惭愧之意地道:“你猜得不错,我就是要保证万无一失地将你们两个废物抓起来,以确保尽快让那个同样废物的阿莉尔早些回来受罚!”
“嘁!”铃兰恨恨地看着列尔,白樱更是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去和列尔拼命。
说起来,自从阿莉尔被先皇带回皇宫后,第一个对她表示出不屑的人,便是列尔,他可以说是阿莉尔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外在原因中最根本的一个!
所以,两人都对列尔有着强烈的恨意,平时,即使碰面,也只是怒目而视,不会给予他任何好脸色。
此时,见到列尔为了将阿莉尔擒获,居然做得如此决绝,她们两个更是将列尔恨之入骨!
这里,名为鳞伤回廊,是邪薮鬼堂外围防御的第四层,之所以叫做“《死生无声》第四乐章”,是因为这里其实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地域,而是用魔法凭空造出来的空间。
凌心妖,菲洛拉特伊芙夏尔,用她独特的魔法,在邪薮鬼堂这个被魔法彻底包裹起来了的巨大区域周围,创造了七层防御,而它们,被伊芙夏尔统称为《死生无声》一首由她创作的钢琴曲的名字。
这七层防御,分别有一名到两名看守者,除去“第三乐章”纺邪虫穴是由那巨大的蜘蛛女迪施彼尼简守护外,其余的,皆由冥尘侍担任看守者。
每一乐章,都是伊芙夏尔为看守者量身定做的,在这些空间中,对应的看守者都会获得不同形式、不同强度的增强,而且,他们还可以任意驱使空间的魔法对敌人造成减益。
而不管是增益,还是减益,其效果都是极为可怕的,不客气地说,如果克拉赫处在他的乐章中,甚至可以与魔壳禁制全开的法欧正面战斗而不落下风!
最关键的是,这里不像“魔棋尸青”的棋盘那样脆弱,由于是伊芙夏尔倾注了大量时间的魔法,《死生无声》可以说是坚不可摧,就算是冥尘处在其中,想要将其破坏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最后,有一点需要说的是,邪薮鬼堂内地位较低的魔物们,都是居住在《死生无声》里面的,比如杰弗西在来到静默之约前,便是生活在“第二乐章”撕心阴郡内。可为何此时在这鳞伤回廊内,看不到任何魔物呢?
因为虽说是在同一乐章内,但生活在鳞伤回廊的魔物们却其实是处在另一个次元,并不会与这里的战斗有任何瓜葛,除非,乐章被毁,他们才会被强制传送出去。
铃兰和白樱,不禁感到了一丝绝望。
冥尘侍的实力,本就远强于她们两个,而此时,列尔来到了鳞伤回廊,等于是彻底将她们的一线希望彻底踩碎,在这里,列尔几乎就是神!
列尔不慌不忙地抬起了一只手,外面快速飘动的云彩,突然间停了下来,这里的“时间”,回到了正常。
现在,是白天。
那庄重的氛围,保持了下来。
“不要说我欺负你们,我让乐章停留在了‘生命之昼’上,如果你们不是太废物,应该还有一战之力。”列尔冷冷地道。
“无耻!”白樱不禁骂道,什么“一战之力”,只要是来到了这里,列尔就等于已经胜券在握了,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讲这些话,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可她却顾不上继续去与列尔争吵了,因为,在她们周围,已经有七个圣使缓缓地动了起来!
这,让两个神经极度紧张的少女吓了一跳,她们只是听说过这些乐章,而至于它们的战斗区域,则是完全没有见过,甚至,就连阿莉尔的乐章她们也是不曾看过一眼。
所以,这诡异的地方会发生什么,她们完全不知道。
要说的话,她们一开始是真地将这些圣使当做了死物,毕竟,从她们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气息。
但显然,这是她们的错觉。
那些本来一动不动的圣使,此时已机械式地迈出了一步,而之后,她们的身体却好像是生锈了一般,在这一步后便停了下来,并且保持着一种仿佛在用力迈出另一步的模样。
铃兰见状,当机立断,对着白樱叫道:“干掉她们!”
两人的刀,立时便来到了两个呆滞的圣使颈前,只听“咔嚓”一声,这两个圣使已成为了无头的尸体!
虽然一击成功,但两人却没有就此停下,还有五个圣使在试图移动着,所以她们马上转换了目标!
她们的速度,本就非常地快,再加上这些圣使几乎处于静止,也就是半秒不到的时间,地上,已经又多出了五个头颅!
两人重新靠在一起,保持着警惕。
白樱不禁大为诧异:这便是鳞伤回廊所展现的力量吗?几个苏醒以后连基本动作都保证不了的圣使?这也太可笑了吧?如果这些圣使都是这个德性,她们两个完全可以在整个长廊的圣使们苏醒前将她们全部干掉!
铃兰没有去诧异,她并不认为将对方斩首就代表着胜利,她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些诡异的圣使在经受了这样的致命伤以后会怎样。
无头的尸体们,停留在了原地,地面上的头颅,还保持着圣使们之前的那种肃穆表情,只不过,在脱离了身体之后,这种表情与其说是肃穆,倒更像是怒目圆睁,宛如一个冤死之人,死前在脸上留下了对于杀人者的终天之恨!
半空中的列尔,静静地看着已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的两人,在心中道:“哼,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认为这样就会结束战斗,在这方面,倒也不算废物。但是,仅此一点,还远远不够。”
铃兰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具无头尸体上。
那尸体的脖颈断面上,正大股地喷着鲜血,但她关注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这尸体本身。
“不是错觉,这尸体还在动,保持着刚才那想要迈步,却没有迈开的态势!”铃兰在观察了一阵后,喃喃道。
“什么意思?她们没有死?”白樱看着满地的鲜血,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就算是某些恢复能力极为强大的魔物,在经受这样的伤害后,也只有死的份,而这些圣使又怎么会如此顽强?!
白樱尚在怀疑中,那些圣使,却在这时终于出现了大幅度的动作!
她们整齐地将身体后面的那条腿迈了出来,使身体处于站直的状态。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将白樱又吓了一大跳!
基本没有人见过无头的尸体走路,我们不提那些不死系的魔物,因为它们已经不算“尸体”,它们算是有“生命”的,没错,即使不是生者,但它们也拥有着一种姑且可以被称为“生命”的能量存在于体内。
可这些圣使不同,她们算是名副其实的尸体,就在她们的头颅掉落的刹那,她们那刚刚散发出来的生命气息,也跟着完全消失。
但就是这样的尸体,在白樱的面前自己动了!
纵使白樱身为魔物,见识过不少恐怖的场景,也不由地有些发虚。
无头尸体们站直了以后,没有马上行动,仿佛又因为身体太过僵硬而停了一阵,但这一次,她们停顿的时间不长。
然后,她们竟不约而同地扭转身体,转到了不同的方向。
这方向,分别是她们那掉在地上的头颅!
铃兰立刻明白了她们这是要做什么,她急忙喊了一声“把她们剁碎!!”人便已猛地冲出!
两人都如暴风骤雨般冲到了最近的无头尸体前,但这一回,她们的刀却没能成功切下什么东西。
它们,全都被那些无头尸体迅速拔出的剑给挡住了!
没错,刚才还僵硬缓慢宛如僵尸一样的尸体,居然忽然之间快了无数倍!
两人同时一惊,但战斗经验都不弱的她们立刻将刀撤回,重新发动了攻击。
结果,却是一样,长刀再次被挡了下来!而且,那两具尸体在抵挡住她们的同时,还又迈出了一步,向着自己的头颅走去!
这下,铃兰知道不妙了,这些圣使在这种状态下,都能挡下她们两个的攻击,如果不能趁此时消灭她们,那接下来的战斗不用想都可以知道会有多么艰难了!
“白樱!”她毫不犹豫,回头冲着白樱叫了一声。
白樱急忙扭头,二人目光一接触,她便已明白了铃兰的想法。
刹那间,铃兰的左眼、白樱的右眼同时亮起了淡淡的光芒,周围,忽然出现了一片片的红色花瓣,它们围绕着二人旋转着,好像在翩翩起舞一般。
接着,两人同时娇喝一声:“红罂粟绝恋!”
顿时,那些红色的花瓣如找到了舞伴一样,愈发靠近二人,飞舞得也更快、更密集,看起来,就好像是有两道血红色的旋风将她们包裹起来了一样。
魔法施放完毕,那些无头尸体也又迈出了一步,有的,甚至已走到了自己的头颅边!
两人的刀,却在这时再一次刺出。
不出所料的,她们的刀被拦下了。
可肉眼难辨的,那围绕着她们的红色旋风好像也在此时略微歪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姿态,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接下来在那两具无头尸体上发生的事情,却让人知道这不是错觉,那些红色花瓣组成的旋风一定是做了什么!
铃兰、白樱已离开了,朝着她们的下一个目标冲去,而这两具无头尸体,却已经如一座彻彻底底崩溃成了无数小血滴的血肉之塔般倒塌!
这画面,太过震撼,也太过可怖,一个血肉之躯,顷刻之间好像变成了流体,血水四散奔流,却不见一丝肉块,也不见一点铠甲或布料所残留之物,有的,只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比沙粒还小不知多少倍的物质!
另一边,长刀再次与佩剑相击,果然,那些红色的旋风又微微地歪了一下,然后恢复如常。
当铃兰和白樱再次改变目标时,又是两具尸体化作了血水!紧接着,又是两具……
还是短短不到半秒,这里,已连一具无头尸体都不剩了。
地面上,那些表情诡异的头颅还在,却已沾满了属于她们尸体的鲜血,使得她们的脸愈加骇人!
她们是很美,美到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的梦中情人,但越是这样,她们沾满了鲜血的样子就越加让人恐惧。
她们的面目并没有改变,所以,她们的美丽当然还在,可人们却已不敢再欣赏她们的美。
沾染了死亡的美,不会有多少人敢于去欣赏。
列尔,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发生,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就连心里,也没有一点波动。
一滴滴鲜血,从头颅上滑下,有的,流进了眼睛之中,好像要将整只眼睛都染成血红。
刀,再次划过,整颗头颅也跟着化作了崩溃的血水,美丽,也化为了组成它的血腥之物,让人彻底没有了欣赏的**。
七个圣使,除了一地的鲜血外,已什么都不剩。
黑色的地毯被鲜血浸过后,显得愈发深邃。
白色的地面被鲜血覆盖,完全失去了圣洁。而流淌在上面的鲜血,却好像愈加美丽了。
那是一种悲壮的美,凄切的美,轰轰烈烈的美。
就像,死亡本身所带给人们的抽象感觉一样。
二人再次抬起头看向列尔,她们的脸,还是平莹润泽,没有染到一滴鲜血。
站在血泊中的她们,也同样,是美丽的。
但,这种美丽却不同。
它,带着骄傲,带着自信,带着睥睨。
是的,这,是一种代表着强大的美。
第五十四章 急转直下
列尔用那双空洞的双眼看着下方的那一滩滩鲜血,以及站在其中的那两个丽人,一直十分平静的心中,倒也有那么一小点波澜。
毕竟,铃兰和白樱身体周围围绕着的那些花瓣,着实令他感到了惊奇。
别人也许看不清铃兰和白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竟能在自己的刀没有碰到对方的情况下使其崩溃成血水,但列尔却看得还算清楚。
那些花瓣,在两人的刀与敌人的武器碰撞的刹那,以肉眼完全无法辨识的速度猛地飞向敌人,并在顷刻间,飞快地将她们的身体切成了细小到几乎看不到的颗粒!!
这些花瓣的速度,列尔自认在乐章之外是绝对赶不上的,太夸张了,竟能在瞬间完成这样精密的斩击,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但,列尔并未因此而对二人的实力有太大改观,这些花瓣速度再快,归根结底,也只是魔法本身的速度,并不是她们自己的速度,且虽然两人看起来十分从容,可列尔能看出来,为了施放这个魔法她们一定消耗不小。
另外,即使在乐章外,列尔也有信心可以轻松将这个魔法化作无用功只消一个防御魔法,便可以解决,尽管这些花瓣看起来十分可怕,但说到底,它们的威力其实并不强。
“怎么,只是做到这样,便已经沾沾自喜了?”列尔冷声道。
“那,你倒是拿出更多的实力来,让我们两个也害怕一点啊~”白樱冷笑了一声,说道。
“更多的实力?”列尔的语气变得戏谑了些,“看来,你们的自知之明还是不够。你们以为,开胃菜就这样结束了?”
铃兰一听这话,心中立刻一紧,目光移向那一滩滩鲜血,可纵使她谨慎得很,也很难相信地上这些已经连渣都看不到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作为。
列尔见两人都带着不屑和怀疑,有些鄙夷地说道:“你们以为,‘生命之昼’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忽然间,就在铃兰和白樱尚未明白他的话时,地面上的鲜血已停止了流淌,并且瞬间朝着空中飘去,如倒放一般,只是刹那,所有的鲜血便已变回了一个个完好如初的圣使!
铃兰和白樱都愣住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复活魔法,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就像我们很久以前说过的,大部分的复活魔法,其实都是一些针对死亡不久的完好尸体、甚至是假死的人使用的,一旦死亡的时间长一点,或者尸体出现了较严重的致命伤,这些复活魔法便全都成了摆设。
但也有特例,那便是亡语魔法,它们的确可以对一些特定的对象使用,且无视伤势或时间。可那也仅限于乌列和几位冥尘,其他人,根本没有力量做到这一点。
像这几个圣使被砍成了这样,想要复活除去亡语魔法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也许有人会说,如果这些圣使不能算活物呢?如果她们只是如破损的物品般,被还原了呢?
可她们身上所散发的,却是名副其实的生命气息,不是那种单纯的能量,而是带着活力与灵动的生命气息。
而且,她们此时的面目和动作,也证实了这一点,不再僵硬,不再呆板,更没有迟钝。
此时的她们,已经彻彻底底地变回了圣使该有的样子!
怔了怔后,铃兰和白樱急忙背靠背,重新举起了刀,警惕地看着四周正冷眼看向她们的圣使。
那些圣使恢复原样之后,并没有大的动作,只是这样静静地盯着中间的两个少女,虽说没有刀光剑影,一股肃杀的气氛,却已悄悄降临。
铃兰和白樱身边的红色花瓣此时还没有消失,白樱见到这种情况,立刻便有种冲上前去厮杀的冲动。
铃兰却拦下了她如果按照列尔所说的话来进行猜测,这些圣使很可能是无法被夺去生命的,即使是斩首、碎尸,她们也依然会毫发无伤地恢复原样。
这种情况下,她们就算将对方的血都喝干吞下,恐怕结果也是一样的。
“呛!”整齐的拔剑声响起,使两人的心更加紧张。
七个圣使,手持着复原的佩剑,开始围绕着两人缓缓地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冰冷地望着她们。
“不上吗,铃兰?”白樱有些着急地道。
“……”铃兰没有回答,她在观察,观察着那些圣使的眼睛。
这有什么好观察的吗?
她们无疑是在用冷冰冰的目光凝视着两人,但这又如何,值得铃兰在这个时候去集中注意力思考?
“指引圣使……”铃兰忽然喃喃道。
“什么?你说什么?”白樱没有听清,急忙问道。
“这些圣使,是指引圣使。”铃兰继续道。
圣使,也是不尽相同的,不同的神,手下的圣使也不一样。
比如,普莉奥使用的“神下慈念审判圣使”,所具现化的便是审判者波赛斯吉奥瓦尼手下的审判圣使。而眼前的这几个圣使,却不一样,她们属于指引者克特里西斯里格涅斯,是指引圣使。
一般情况下,圣使与圣使之间的区别是很难分辨的除去圣御圣使以及审判圣使,前者,身后长着宽大的羽翼,洞察神殿外那些云雾组成的圣使,便是圣御圣使;而审判圣使则是因为身后有着和律天使相似的徽记,使得这两种圣使的特征显而易见。
而其他的圣使,就不那么好分了,她们一般都是以相同的姿态示人尽显曼妙身体曲线的金色盔甲,露出绝美面目的头盔,以及一把挂在腰间的长剑。
在圣陆,基本没有人真正见过圣使,不过,由于盖拉提克教的盛行,倒是使很多狂热的信徒通过书籍或雕像等对她们外表上细微的区别了如指掌。
铃兰倒没有去管那些细枝末节,她只是从这些圣使眼睛中所散发出来的力量,便确定出了她们的身份。
“指引圣使吗……”听到铃兰的话后,白樱自言自语了一下,冷笑一声,道:“不算太坏!”
她的话,无疑是对这些圣使的一种贬低,是在说她们的实力不高。
但那些圣使却对此没有任何愤怒的意思,她们保持着那冷峻的表情,继续缓缓地迈着步子。
被这样几个美女围绕着,本应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如果她们一直保持着这样一个表情,且手中还拿着尖利的武器的话,恐怕就完全不同了……你会宁愿自己周围是一群笑着和你聊天的大妈……
就在铃兰和白樱对于这些圣使开始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她们却停了下来,转过身正对着中间的两人。
两人目光一冷,心道:终于要开始了。
可那些圣使并没有就这样冲过来,相反,她们竟向后缓缓地退了几步,使包围圈扩大了一些。
大约距离两人四米左右的距离时,她们停下脚步,双手握住长剑,剑尖朝天抬到了侧胸前。
两人不由得露出了狐疑的目光,这里太过诡异,对方的一举一动,在她们看来都显得神秘而充满了威胁。
圣使们还是没有攻过来,她们的眼睛,却开始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看起来极为慑人。
就在两人奇怪着这些圣使们为何依然不出手时,一个圣使没错,只有一个迈了一大步走了出来。
她这一步,充满了英杰之气,精神抖擞而威风八面!
同时,其他的圣使们,也将手中的剑垂了下去,手握剑柄尾,剑尖拄地,竟像是进入了观战的状态。
看这阵势,对方竟准备用一个指引圣使,来对付铃兰和白樱两个人了!
圣使的实力,不算弱,一般都在第七阶左右,只比仲夜骑士弱一点,这样的力量,放在圣陆上也许算得上是景星麟凤,但在铃兰和白樱这两人面前,显然是不够看的。
她们的确和冥尘侍有着不小的差距,但面对着普通的第七阶,却都是有着将其轻易击败的实力。
不要说一个,正常情况下,就算这七个圣使一哄而上,铃兰和白樱也根本不会有一点畏惧的心理。
所以,当看到对方一个人就想和她们两个战斗时,两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彻头彻尾的侮辱!来自列尔的侮辱!
她们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列尔。
列尔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这便是你们弱小的表现,面对着未知的敌人,你们却将自尊心先摆在了前面。我很好奇,你们这样做,是想将自尊心当做盾牌吗?”
列尔言讫,那圣使微微一屈身,向两人行了一礼。
接着,就在两人还对列尔的侮辱充满愤慨的时候,这圣使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二人同时一惊,急忙向着两边跳开,可那圣使的剑却已横着扫过,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宛如半月的虚影,而铃兰和白樱的脖颈,距离这虚影只有不到一寸远!
“怎么会这么快!”铃兰在心中惊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第七阶该拥有的速度,太快了!
半月虚影留在了半空中,二人尚未站稳身体,圣使的下一击却已经开始。
她将长剑垂在身后地面,然后狠狠地朝上挑起,处在长剑正面的铃兰急忙举刀欲挡,却没想到对方的力量居然如此巨大,竟直接将她的刀给击飞了!
这时,铃兰周围的红色花瓣也发动了,它们依然以那种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朝着圣使席卷而去,可那圣使竟不闪不避,任由那些花瓣在顷刻间将她斩成了血水!
铃兰趁此机会高高跃起,一把将飞出的长刀抓住。
但她还没落地,就惊奇地发现那刚刚化作血水的圣使竟已彻底恢复了原样,并且将长剑举至身侧,指向了空中的她!
铃兰本能地知道不妙,对方的速度和力量都太过霸道,处在半空的她极难应对!
白樱却在此时及时赶到,她抓着长刀,狠狠地朝着圣使的头颅刺去,红色的花瓣,也伴随着她的攻击飞舞而出!
圣使,再次化作了血水,但在那之前,她竟将白樱的长刀也一剑砍掉,可以说,她的速度已彻底碾压两人!
白樱眼疾脚快,一脚将地上的长刀挑起,重新握在手中,此时,那圣使也又变得完好无损了!
白樱尚未来得及举起刀挡在身前,对方的剑已再次划出一道半月虚影斩来。
白樱彻底将面门暴露在了敌人面前,眼见着,这一剑便要将白樱的头砍成两半了,早已朝着这边冲来的铃兰却及时举刀挡在了她面前。
“当”的一声,两人一起被对方的巨力带得仰天飞起,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给两人喘息的机会,那圣使已高高跃起,举剑朝着她们斩来,两人反应和配合倒也不弱,一左一右滚开,躲掉了这一击,地面,立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这一击后,圣使并没有立刻攻击,她一只手空出来,改成了单手握剑,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正一脸凝重地盯着她的两人。
铃兰和白樱的呼吸,愈发地急促了起来,刚才施放的魔法,本就已消耗了她们大量的魔力和体力,此时面对着这短时间内忽然爆发的高负荷战斗,她们着实是有些应付不了了。
谁会想到,一个圣使居然会如此难对付呢?
铃兰倒是有想到过,她预想着,既然这些圣使不是摆设,便必然是属于这鳞伤回廊的守护者,而既然是守护者,便必然不会太弱。但,她给这些圣使们实力的评估,充其量也只是比普通状态下的仲夜骑士强一点罢了。
显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可不是强出一点能形容的了。
虽然这圣使一时半会儿没有发起进攻,铃兰和白樱却不敢放松,她们朝后退了几步。
在刚才这圣使斩击过的地方,全都留下了一个半月形的月白色虚影。
看起来,这些虚影只是停留在原处罢了,没有任何威胁。
但铃兰和白樱显然不这么认为。
她们退后的几步,恰恰是因为这些个一动不动的半月虚影……
第五十五章 迟
“这下可麻烦了……”看着那高昂着头,一脸冷峻的指引圣使,铃兰不由地在心中不爽道。
原本以为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圣使尸体转化成的什么魔物而已,其实力甚至还可能会不如圣使本身的实力,但那毕竟是有些天真了。
如果这些圣使真地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实力,铃兰会觉得还有获胜的希望,但一个圣使已经如此棘手,显然,和这些家伙的战斗要远比自己预想的最差的结果困难!
“呼……呼……”两人都在努力地趁着这个空隙调整着呼吸的频率,以保证自己战斗的节奏不会太过紊乱。
指引圣使也不出手,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平视着一左一右站在两边的敌人,仿佛,在等待对方恢复完毕。
可这圣使虽然有耐心,列尔却好像快没有了,他直接说道:“你们要休息到什么时候?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极限了吗?和预想中的一样,还真是废物得令我‘肃然起敬’啊!”
“你这混蛋说什么?!”白樱立刻扭头怒道。
“不要被他的话所影响!”铃兰冷静地道,“他将战场移动到了这里,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不公平,不要在意他说的那些话,专注于战斗!虽然这战斗看似没有胜利的希望,但至少,也不能让他继续藐视我们!”
白樱瞪了瞪上空的列尔,“哼”了一声,重新将视线转向圣使。
她本来很整齐的分头,已经十分凌乱,几撮头发垂在她的眼前,使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呼吸已逐渐平稳下来的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对铃兰道:“有什么办法,你就快点说,如果晚了,我就忍不住要继续上前和这个装模做样的婊子拼命了!”
最后几个字,她是咬着牙说的。
对于圣使,她们本就恨之入骨,此时,尽管知道这些圣使都是被伊芙夏尔大人的魔法强制困在这里充当着邪薮鬼堂的外围守卫,但见对方居然摆出了这样居高临下的架势,也依然是令她们恨不能立刻将对方永远地化作尘埃!
铃兰,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办法……我能想到的,只有将你我的全部实力拿出来,让列尔那个混蛋不至于那么嚣张而已……”
白樱见铃兰居然也没了主意,倒也没有失望或诧异,她本就是个不喜欢计划的人,此时听说只要拿出全部实力就好,自然是乐得轻松。
她将刀举止面前,笑着说:“好,很久没有听到你说这么中听的话了~”
“小心些,指引圣使的能力,你应该不会忘记。”铃兰望着那些停在半空的半月虚影,瞳孔一缩,严肃地说道。
“到死,都忘不了!”白樱带着杀意盯着圣使,冷声道。
“另外……”铃兰又将目光转向了周围那些静观战斗的圣使,道:“小心这些家伙,她们很可能是将我们战斗的区域限制到了这片范围。”
就在两人刚才飞出去的时候,铃兰发觉她们飞出方向站着的那个圣使,明显有一个握紧剑柄的动作,这自然不会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唯一能解释她这动作的可能,便是她一定会在两人即将飞出这片由六个圣使围起来的区域时出手!
白樱听明白后,不禁眯了下眼睛,道:“这样看来,这场战斗还真是处处向着这臭婊子啊。”
“都听明白了?”铃兰将刀在手中优雅地转了一圈,刀尖垂在地上,微微侧过身道:“明白了的话,就开始了。”
“嗯,已经等不及了!”白樱嘴角扬起,兴奋地说道。
指引圣使显然是能听懂敌人的话语,她重新将剑横着举在侧胸前,剑尖指向了攻击**最强的白樱,准备出手。
但她认为的会第一个做出动作的,却不是白樱。
铃兰的左眼,亮起了一阵较之之前更为强烈的乳白色光芒,强烈到从侧面甚至都无法看清楚铃兰的身体,因为她已经被这阵光芒彻底地笼罩了起来!
圣使本已冲向白樱,但在发现了异样后,她立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爆发力瞬间转了方向,朝着铃兰冲去!
白樱对于她那奇快的速度自然是无法跟上,但她至少还能发觉到对方转而冲向了铃兰,但她却不见丝毫慌张,反倒是将抓着环形把手的手握得更紧,不知是要做什么。
而就在圣使的剑即将刺入铃兰的腰侧时,铃兰眼前的那些光却忽然间像被吞噬了一样,钻进了铃兰的左眼!
“铃兰之迟。”
只听铃兰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圣使,已慢了下来!
就像玄精灵临死前遇到的情况一样,她就好像经历了什么时间魔法一样,动作慢得如同周围空气被凝固起来了一样,好似静止!
这样的慢动作,同样也只是在经历很短的时间后便结束了。
但,这当然已足够。
铃兰的人,已经掠过了圣使,剑上、周围的花瓣上,都已沾上了圣使的鲜血。
终于从铃兰的魔法中恢复了行动的圣使,在继续刚才的动作之前,便已崩溃成了血水。
白樱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欣喜,她知道对方的身体一定会立刻愈合如初的。
果然,就在她刚刚转过身的时候,那圣使身体上最后一粒小到肉眼难辨的血肉,也回到了其原本的位置。
这圣使根本不管自己刚被斩杀的事情,一恢复,便立刻举剑朝着面前的铃兰斩去!
铃兰的面前,乳白色光一闪,这圣使便又慢了!
白樱趁此机会,再次将对方粉碎!
此时再一观察,铃兰的左眼竟是和刚才有所不同了。
一朵绽放的乳白色花朵虚影,遮住了她的左眼,虽说这花显得有些大,但却不突兀,也没有显得不和谐,反倒是可以衬托出铃兰那由内而外的端庄气质。
那些乳白色的光芒,自然是从这花朵虚影发出来的,也不知它有什么能力,居然可以如此随意地使这圣使的动作慢下来。
还没有全部坠落到地面的血水,再次漂浮而起,凝结出了一个完整的丽人。
但这次,未等铃兰花朵虚影的光芒亮起,白樱已再次出刀,在圣使恢复行动之前将对方又一次斩碎!
圣使的自我恢复,不见停止。
铃兰自然也不会放任她重新恢复攻击的能力,所以她的刀,也在继续挥舞着。
顿时,局面僵持了起来。
圣使不能做出任何动作便已变成了血水,铃兰和白樱也不能对她做出有效的攻击。
列尔停在空中,观察了一阵,交叉在胸前的双手突然抬起一只,轻轻挥了一下。
然后,一个正在观战的圣使便忽然抓起了长剑,剑尖朝天举至身侧,向前迈了一步。
她的盔甲,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不用这声音,铃兰和白樱也已发觉了她的动作。
白樱显然有些微的迟疑,但铃兰却低声道:“不要管她,等她过来!”
白樱会意,完全不去理会那明显是要加入战斗的圣使。
两人不针对这圣使采取行动,她却不会也一样不攻击二人。
“呼”的一阵风声响起,她金色的长发飘舞起来,人已猛地冲了出去,瞬间,便来到了铃兰的面前!
早已准备好的铃兰,左眼光芒一闪,这圣使便也跟着慢了,而一道刀光闪过,她的身体崩溃了……
铃兰的面前,多出了一个不断恢复的圣使。
但她不在意,还是一刀的事情,那些红色的花瓣们便会替她完成和之前一样的工作。
情况,等于没有改观,铃兰还是站在一旁警惕着周围,白樱还是不断地挥舞着长刀,两个圣使也始终在生死之间往复来回着。
列尔心中一沉,抬手再次一挥。
这一次,不止是一个圣使,周围的五个圣使,竟全都一次性加入了战斗!
铃兰发现她们后,知道情况不比刚才,立刻将剑举在面前,以防万一。
但那些圣使却好像学乖了,并没有立刻攻上来。
只见她们单手抓着长剑,动作整齐划一地朝着身侧挥了一下,使她们身旁都多出了一道半月虚影。
接着,她们将剑缓缓地伸向那虚影,随着剑尖与虚影发生了触碰,那月白色虚影竟瞬间变得五颜六色起来,看上去充满了混沌,却又带着一种炫目的美丽!
接着,这些颜色全都化作了淡黄色,虚影,也瞬间化作光芒飞向长剑,笼罩在其周围,变成了一道圆月虚影。
这圆月虚影,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变化,奇异得很。
看起来,这圆月虚影有些眼熟正和海博科施放的“神下慈念萦月胧光”是一样的!
海博科在与克拉赫战斗时,曾凭借这一魔法成功拦下了将紫月蛛丝缠绕在拳头上的克拉赫的攻击,给克拉赫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要知道,紫月蛛丝可是巴罗迪亚的造物,其坚韧与锋利程度,可不是一般的皇级装备可以比拟的,但海博科,居然凭借这一个魔法便拦下了克拉赫那不可小觑的一击,足以证明这种魔法的威力有多么强大!
铃兰在看着这一幕的时候,目光却是充满了疑惑,她曾和指引圣使不止一次地战斗过,却从未见过她们使出这样的魔法。
可她本能地告诫自己:这些圆月虚影绝对不能触碰!
圆月虚影刚刚形成,那些圣使便重新将剑缓缓地举到了身侧。
铃兰心中一紧,对方的身影却已如电光石火般消失!
她左眼的花朵虚影,立刻亮起了光芒,并且她还在这瞬间转动了一下头,使这光芒将五个圣使全都照射了一遍。
意料之中的,五个圣使全都慢了下来。
这一次,她们的站位已松散了许多,白樱绝不可能只凭借一刀便将她们全部斩到。
于是,铃兰也出手了。
虽然对方有七人,且并没有站成一排,但两人的速度也不慢,至少比她们身体恢复的速度要快。
刀光过后,七个美人都已崩溃作猩红之物。那些圆月虚影,也随着施法者的死亡而碎裂消失。
七个圣使一起上,还是没有用,她们依旧只有被宰割的份。
当然,铃兰和白樱也是不能把她们怎么样,战斗,还处于胶着的阶段。
列尔看着两人在你来我往间,保证了没有一个圣使可以恢复到战斗状态,心中倒也有一丝刮目相看的意思。
他没有见过铃兰和白樱战斗,甚至连道听途说都没有,所以他对二人的鄙夷,可以说只是一种偏见。
此时看到两人在这种状态下居然还能坚持着,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震动的。
“只是凭借铃兰一个人的能力,便将整个局势都控制住,虽然有些过于依赖能力的成分在,但,拥有这种能力,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这个不能否认……”列尔口中喃喃道。
他空洞的双眼,却在这时朝着一旁看了看,就像之前将铃兰和白樱转移到这里之前一样,若有若无,也不知他是不是在看什么。
很快,他又将这细微的动作恢复,重新看向下方的两个女子,说道:“对付你们两个,七个指引圣使看来是完全不够的。但如果再多一点,显然你们也是无法应对的了。”
列尔再次抬起了手,这个动作,令白樱和铃兰感到了一阵压力,看样子,他要唤醒更多的圣使了!
七个圣使,已经让两人有些费力,如果再来七个,局势就不一定变成什么样子了!
可她们两个不能停下,如果放任这些圣使不管,而去选择攻击列尔的话,先不说列尔那碾压二人的实力,恐怕她们还没等碰到列尔,就会被恢复过来的圣使追上斩杀掉了!
所以,她们只得咬着牙眼睁睁地看着列尔那看起来极为可恶的动作完成!
“不过,如果只是以圣使的数量来碾压你们的话,并不能让我看到你们两个的真正实力。”列尔语气变得有了一点嘲弄的意味,他的手,也在此时挥出。
“那么,就由一个指引圣使长,带领这七个指引圣使对付你们两个吧!”
第五十六章 指引圣使
列尔话音刚落,距离战斗区域不远的地方,一个与其他圣使有着些微不同的身影便突然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来,目光直视着前方。
她的金色铠甲上,有着比那些普通圣使更为华丽的白色纹路,头上戴着的,不是头盔,而是一个较为普通的护额,两边的耳垂上,各有一个新月形状的白色耳坠。
另外,不同于普通圣使清一色的长披发,她的金色秀发,扎成了一条长长的马尾辫,使她看起来少了一分艳丽,多了一分英气。
铃兰和白樱尽管没有停下手中的长刀,但目光都不禁被她吸引了去。
“果然有圣使长吗……”铃兰眉头一蹙,喃喃道。
圣使长抬起头以后,稍微顿了顿,然后朝前迈出了一步。
同样,这一步僵硬无比,就好像一台许久没有运作的机器,在没有任何维护的情况下突然开始了运转一样,显得笨拙而吃力。
但她并没有像其他圣使那样僵硬的时间过长,而是很快便又迈出了一步,且动作也变得顺畅了一些。
而到了第三步,她的姿态已经基本正常了。
最后,她以普通的速度,走到了长廊的正中间,转过身正视着铃兰和白樱。
她的目光,同样冷漠,同样无情,却看得人心里更加悚然。
你绝对不会想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在以这种眼神看你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你不会再有心思去欣赏她的美艳,更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亲近感,你只会有一个想法:逃!
因为这双眼睛中,除了死亡,你什么都看不到而你,正映射在她淡金色的眸子中。
这样的眼睛,不应在一个美貌的女子脸上出现,更不应出现在一个圣使的身上。
它使这个本来圣洁庄严的圣使,完完全全地变了气质。
你虽然知道她是圣使,但你的心底,却在怀疑她是浣冥者或者其他什么天戮诸神的属下当然,天戮诸神向来没有任何属下,他们独来独往,甚至互相之间也并无交集。
铃兰在看到这双改变了圣使整个人的眼睛后,在心中恍然:“这些圣使没死!她们只是在被伊芙夏尔大人的魔法无尽地折磨着!”
看来,她们苏醒以后所散发出来的那生命气息,竟不是错觉,她们都是活生生的圣使!
“滋……”有些刺耳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圣使长,从腰间徐徐地拔出了长剑。
“又来一个装模作样的婊子!”白樱手中长刀挥舞着,目光却不时转向圣使长,口中不屑地说了一句。
她的话刚说完,圣使长的长剑也完全拔了出来。
将长剑帅气地一甩后,圣使长的周围就忽然出现了数个半月虚影。
不同于之前那些圣使所创造出来的,这些虚影全都在缓缓地转动着。
但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的虚影,却令铃兰和白樱两人都紧张了一下,这才是她们印象中指引圣使最为麻烦的攻击方式!
“终于来了吗……”铃兰的脸色再次变得很难看,指引圣使一旦展开这种攻击,她们将很难保持现在的这种局面!
“先将她干掉!”白樱倒是没有她那么多想法,她语气一狠,说道。
铃兰立刻阻拦道:“不!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知道圣使长的力量在这里获得了怎样程度的加强,但从普通圣使现在的强度来看……”
“圣使长的实力会碾压我们……吗?喂,铃兰……”
“怎么了白樱?”见白樱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认真,铃兰有些疑惑地答应道。
白樱一边将一个圣使斩成血水,一边看着铃兰的眼睛说道:“从刚才开始,你的眼中就只有彷徨。”
铃兰一眯眼睛,道:“什么意思?”
白樱一改之前那种对铃兰十分顺从的态度,脸上带着些严厉和不满说道:“我啊……到目前为止,可都还没有认输的意思呢。”
铃兰一怔,没有说话。
看到她这副表情后,白樱有些得意地笑道:“你居然也有被我发现破绽的时候啊,铃兰~从来到鳞伤回廊开始,你潜意识下就已经绝望了,觉得没有回到阿莉尔大人身边的希望了,对吗?”
“……”铃兰的目光略微垂了下去,手中长刀却没停,一挥之间带着红色的花瓣将身后一个圣使斩碎。
“那个混蛋很强,我承认。”白樱一瞥上方的列尔,冷笑道,“鳞伤回廊对我们来说是一道完全不可逾越的高墙,这我也知道。还有回廊里的这些个臭婊子们,她们如果一起上,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可能会赢,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白樱露出了坚定的目光,严肃地道:“不好意思,这些不是我放弃回到阿莉尔大人身边的理由。”
铃兰,彻底地怔在那里。
是啊,眼前的一切,都使得逃离这里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但那又如何?
知道不可能,便要放弃吗?
我们所追求的事情,原来是那么廉价吗?
显然不是!
由于铃兰没有继续攻击,她身后的三个圣使,已逐渐恢复了原样,眼看便要重新开始活动了!
可铃兰握着刀的手在这时忽然一紧,然后她猛地将刀朝后一挥,血水瞬间四溅,三个圣使再次崩溃了。
接着,铃兰用同样坚定的目光看向白樱。
两人目光相接,白樱嘴角扬起。
阿莉尔大人,还在等着我们!
重新将视线转向那圣使长的时候,两人已从容了许多。
不是因为她们的实力强过对方。
而是因为她们知道自己必须赢!
看到这一幕后,列尔微微地呆了呆,整个人沉浸在了这两个瘦弱纤细的女子的背影中。
为何她们此时看起来是这么的耀眼?
废物,也能拥有这样的光辉吗?
飞蛾扑火,是能形容她们的最好词语。
但面对此时的处境,这种愚蠢的行为却恰恰符合列尔适才所说的对强大的定义。
列尔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尊而去诡辩的人,相反,他非常善于自我批评,只不过,能让他自我批评的事情或人,属实不多。
现在,列尔已经开始有些认为自己错了。
但,还不够。
他要看看,这两个女子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然后,他才会去考虑是否要承认她们的强大。
这个时候,圣使长周围那些半月虚影在半空旋转的速度,已经上升了无数倍,完全看不出是半月的形状,而像是轮满月。
圣使长一直没有动,她就和那些圣使们之前的表现一样,静静地等待着铃兰和白樱的交流结束。
“白樱,你发现了吗?”铃兰见圣使长这副样子,语气不好地道。
“嗯,那个混蛋,倒是‘体贴’得很呢。”白樱冷笑道,他说的“混蛋”,自然是列尔。
见两人似乎已说完话了,圣使长终于朝着她们迈出了一步。
不快,只是普通的一步。
她周围的那几个旋转着的虚影,也随着她的步伐朝前挪动了一些距离。
接着,又是一步,比之前快了一点,但依旧很慢。
这种沉重而缓慢的步伐,总会使敌人充满了压力,充分感觉到对方的自信和气势。
铃兰在心中“哼”了一声,她算是看明白列尔的用意了,这些圣使出现后,都是这副看起来装腔作势、但却明显带着威势的样子,这在正常的战斗中虽然并不少见,但像这么频繁出现的,却显然是有些做作了。
可如果不是白樱及时地将铃兰那潜意识中已经变得颓废的意志唤醒,圣使长的这些动作,却无疑会给铃兰带来更多的消沉。
“噔……噔…噔!”圣使长的步伐,开始变得快了些。
铃兰和白樱的目光所向却不是她,而是她周围那些转得飞快的虚影。
和指引圣使的战斗,最令人们头疼的,便是这些看起来有些怪异的东西了。
由于铃兰的能力,导致之前的圣使们都没有使用出这种攻击手段,现在乍一遇到,两人的神经不由得全都紧绷了起来。
终于,圣使长的速度已彻底放开。
铃兰和白樱就感觉眼前一花,她的身影已不见了!
很快!比那些指引圣使至少要快出一倍!
在这鳞伤回廊中,面对普通圣使的速度,已经让两人吃尽苦头,此时面对圣使长这更加夸张的速度,她们自然是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可两人的表情却并没有出现慌张。
在圣使长冲过来之前,白樱的右眼,已亮起了和铃兰之前一样的强光,并在那之后,也出现了一朵乳白色的花朵虚影。
此时,圣使长刚好冲了过来!
“白樱之忠。”
白樱话音刚落,圣使长的剑已从上至下朝着她的头颅劈了下来!
这速度,两人完全反应不过来,铃兰甚至因为不能预测敌人冲来的方向,都来不及使用她的能力!
可圣使长的剑,却没能劈到白樱,就在这长剑下落至距离白樱还有几公分的距离时,白樱右眼的花朵虚影忽然放射出了一道光芒,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那长剑停在了半空,竟怎么也无法落下了!
圣使长试着加了些力量,但却无济于事,她的剑就像被什么又软又韧的东西拦住了一样,任凭她如何使力,都无法使长剑再下落一丁点!
这,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情,但却足够令铃兰反应过来,她左眼光芒一闪,照在了圣使长的身上。
虽然她的动作现在基本是静止的,看不出她是否慢了下来,但铃兰却对自己的能力毫不怀疑,她立刻挥刀冲了上去。
两人距离不远,铃兰的速度当然也不慢,她的刀尖很快就接近了圣使长的脖颈。
可眼见就要碰触到圣使长的时候,对方却猛然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
铃兰和白樱看得清楚,这不是圣使长太快,而是名副其实的瞬移。
她没有任何移动,直接出现在了白樱的另一侧,而那里,正好有着一道旋转着的虚影!
而她在出现后,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动作,突然被淡黄色光芒包裹的长剑就已经落到了铃兰的头顶,几乎就是和她的瞬移同时进行的!
但结果,依旧是一样的,白樱眼睛的光芒虽然没有照射到此时的她,但却还是亮着,没有消失,圣使长的长剑,也就停滞在了半空。
铃兰趁着这个停滞,左眼光芒再次一闪,使圣使长慢了下来。
她的人,也重新向着圣使长冲去。
可这一次,还是只差一点,圣使长便又瞬移到了其他位置,那里,同样有着一道旋转虚影。
出现后的圣使长,也同样是长剑直接抵达了白樱眼前,如出一辙的,也再一次地停滞住。
“该死的能力……”见自己两次攻击都失败,铃兰不禁在心中骂了一句。
指引圣使之所以会让部分人感到束手无策,便是因为她们这奇特的攻击能力。
说起来,圣使长虽然刚才施展出来的移动方式的确和瞬移无异,但却并不是真正的瞬移,需要借用那旋转起来的半月虚影才能够施展,也就是说,她会瞬移到什么地方,由那些半月虚影所处的位置决定,没有虚影的地方,她是无法瞬移过去的。
另外,这种瞬移是有条件限制的,那就是虚影周围指引圣使可以直接攻击到的范围内必须有着敌人,这种瞬移才能够使用,另外,之所以称它为一种攻击手段,是因为在使用时,指引圣使必定是伴随着攻击的动作的,也就是说单单想移动却不进行攻击,是不可以的。
白樱那被花朵虚影掩藏在下方的眼睛,在这时出现了颤抖,仿佛它正经受着痛苦一般。
她却在此时叫道:“快点,其余的圣使要恢复过来了!”
铃兰不用去看,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可她的长刀,却又一次扑了个空。
圣使长的力量毕竟不是那些圣使能比的,所以,她所经受的铃兰对她造成的负面效果,其持续时间也会大幅缩短。
本来,普通的圣使在被变慢以后,也只是很短的时间就恢复过来,而圣使长这里,则几乎就是瞬间,便已拜托了束缚。
圣使长改变了位置,长剑也再次劈来。
这次,白樱的脸部的肌肉明显出现了抽动,显然,她这可以挡下敌人攻击的能力,也不是能无限次使用的。
而铃兰那边正准备再次出击,却发现周围的那些圣使中,已经有部分完全恢复了行动能力……
第五十七章 你不过也是个废物
铃兰只得将眼部的花朵虚影转向她们,一束光芒射出,她长刀挥下,将圣使们尽数斩杀。
圣使长虽然不能放过,但如果放任这些圣使也加入战斗,那就更麻烦了!
虽然干掉了这几个圣使,但另一边,却又有几个即将投入战斗,铃兰只好又朝着她们冲了过去。
一时间,铃兰彻彻底底地被这几个圣使给牵制住了,根本腾不出手去攻击圣使长。
要知道,刚才是她们两个一同在斩杀这些圣使,才刚好能完全牵制住她们。此时就剩下铃兰一个人,在使用了她左眼能力的情况下,也只是勉强完成了两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想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兼顾圣使长,着实是没有可能了。
圣使长此时倒也省去了瞬移的动作,干脆用长剑和白樱僵持了起来,要知道,她可是完完全全站在攻击的那一边,而看白樱那颤抖的模样,则显然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白樱将眼睛瞪得如明星般,咬着牙看着眼前这张冷艳的面孔,在嘴中骂了一句:“臭婊子!”
随即,她一刀朝着圣使长挥出,圣使长自然是瞬移躲开了她的攻击。
令白樱无奈的是,她周围的那些红色花瓣只有在她的武器碰触到敌人或其身上的装备时才会发动攻击,所以只要那圣使长躲开了她的长剑,这些花瓣就等于不存在。
圣使长从白樱上方出现,长剑又一次劈下。
铃兰浑身一震,花朵虚影下的眼角,竟在这瞬间流出了鲜血!
圣使长的这种瞬移攻击,可不是普通的斩击,其中,隐藏着一股极为神秘而可怕的能量,从她每次瞬移之后那长剑周围突然笼罩了一层淡黄色光芒便能看得出来。
铃兰发觉了白樱这边的苦战,她惊叫了一声,喊道:“不要使用能力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白樱没有听她的话,她将刀朝着面前猛地挥去,刀身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曲线,囊括了那些旋转虚影所在的位置。
看来,她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圣使长的去路全部封死。
但,没有用,圣使长瞬移的速度,岂是她挥刀的速度可以比的?!
她的挥击,无非是让圣使长多瞬移了几次罢了,同时,也给她自己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圣使长一瞬间数次的攻击,致使白樱的头都跟着剧震了一下,她的右眼,更是渗出了更多的血来!
“白樱!!”铃兰嘶声叫道。
白樱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瞪着那圣使长,费力地说道:“我不会在这里倒下的……尤其是……在一个臭婊子面前!”
说完,她长刀猛地朝地上一插,同时喊了一声:“绝恋花海!”
她周围的那些红色花瓣,登时分裂了开来,变得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接着,这些花瓣像一阵浪潮般,迅速地朝着四周扩散开来,带着死亡的艳丽,以及死亡的芬芳。
能闻到这种芬芳的人,只有死人。
这些花瓣,穿过了铃兰,穿过了那些圣使,也穿过了长廊两旁的墙壁。
铃兰和墙壁没有任何事情,但那些圣使却在瞬间崩溃得比之前还要彻底,连一颗最小的血肉,都已无法看到!
可圣使长,却在那花海扩散开的瞬间消失了,诡异的是,那些旋转的虚影却还在!
而当所有花瓣都已远离白樱的时候,圣使长忽然间从一道虚影上显现出了身影,一剑劈下,使得白樱的面部露出了痛苦却又不服输的表情!
圣使长并未就此停下,她的身影瞬间从那些虚影上来回出现了不知多少次!
一次次地攻击,也在瞬间如雪崩般爆发而来!
白樱双腿猛地一颤,一条腿竟差点跪下去!
她站住了,虽然十分费力,但她还是站住了。
“停下来,白樱,我们还有机会!求你了!”铃兰的声音,甚至已带着些哀求。
可白樱依旧没有停下那能力来,她的头持续颤抖着,双眼死死盯着那圣使,咬紧的牙齿竟也已被鲜血所浸染!
那只花朵虚影下的眼睛,周围更是早已一片鲜红!
“不……铃兰,”白樱喘着粗气,缓缓地说道:“如果我们在这些圣使面前倒下了,在那个混蛋列尔蔑视的目光下倒下了,在让阿莉尔大人苏醒之前倒下了,那才是真地没有机会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铃兰,我没有你那么机敏的脑子,更没有临机应变的能力……但,我就是不服,我就是要让列尔那个混蛋知道……从阿莉尔大人身上摘下的这两片花瓣,绝对不是废物!!”白樱怒吼了出来。
……
沉默。
铃兰沉默了。
列尔的心里,却不安静。
他知道在这一刻,他有点被白樱的气势所折服了。
如果他还有眼皮,此时一定会闭上眼睛,静静地沉思一会儿吧。
“铃兰……拥有能使目光所及之万物皆缓慢下来的能力,这种缓慢不仅包括生物、物质,甚至还包括魔势以及其创造出来的魔法。白樱,一旦其右眼花朵虚影出现,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敌人将在非主观意愿下把攻击目标转向她,同时只要白樱的花朵虚影光芒不散,她周围就会持续存在着一种绝对防御的力场,力场本身不会因为所遭受到的冲击大小而崩溃,但白樱自身却会受到其影响。”列尔在心中默默叙述着两人的能力,他想从这些能力中读出些什么,以证明她们不过是依靠这些能力才使得这场战斗持续到现在的。
但其实他内心深处知道,如果一个人心志不坚,即使同时拥有这两种能力,在这样一种境遇下,恐怕也是连一点战斗的心思都不会有便选择放弃了。
毕竟,铃兰和白樱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这圣使长和七个圣使。
在明知道会输……不,她们不认为自己会输,她们坚信自己能赢。
这是一种盲目的自大吗?
列尔忽然有些迷茫。
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圣使长忽然收回了长剑。
她并不是要就此停止攻击,长剑掠过她身侧,一道新的半月虚影出现。
她将长剑伸入了那虚影中,顿时,这把长剑上也出现了一轮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一样的圆月!
铃兰见状,急忙喊道:“快躲开,你抵挡不住的!!”
她忘了,纵使白樱真地想躲,圣使长的速度也不是她可以躲开的。
何况,白樱根本铁了心,完全不相信自己会输给这圣使长。
对方的长剑挥出,带着那轮看起来虽然十分浪漫但却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圆月,朝着白樱袭来!
白樱一咬牙,不闪不避,正面接下了这一击!
但圆月被她能力阻挡住的瞬间,她右眼上的虚影便出现了阵阵闪动,变得忽明忽暗了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结束了。”列尔喃喃道,“指引圣使长的萦月胧光,不是白樱可以接下来的。”
眼看着白樱就要坚持不住,那道圆月也快要将她斩成两截,可列尔却无动于衷。
他不是要活捉这两个人,以找到阿莉尔的所在吗?
他为何会允许她们死亡?
列尔的头,又略微地偏了一下。
带着点戏谑,他在心中道:那么,你会再等多久,才会出手呢?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白樱身侧便忽然间出现了一道身影,并飞快地朝着圣使长冲去!
圣使长瞪着眼睛朝着这身影冷冷望去,手中长剑一偏,朝他斩了下去!
“当!!!!”
冲击波四散开来,将地面削出了一道道宛如蜘蛛网般细密的痕迹来!
一个人,用手中一把小小的手术刀挡住了圣使长的长剑。这手术刀的刀刃上,缠满了暗紫色的丝线。
白樱和铃兰都愣住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有人出手帮她们,她们急忙转头朝这人望去。
然后,她们就恍然了……
有谁会在阿莉尔大人已几乎被判定为背叛者的情况下出手相助呢?
有谁会这么了解阿莉尔,竟事先想到要去收集精神治疗魔药呢?
又有谁,有能力将仓库的层层防守都卸除,并且不惊动任何人呢?
前两个问题的答案,自然只能是克拉赫了。
“格格格格……”阵阵金属相摩擦的声音响起,克拉赫拿着手术刀的右手颤抖着,即使左手紧紧顶着刀背,他也感到吃力得很。
这圣使长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强,甚至强过海博科!
要不是他和海博科战斗时见识过这圆月的威力,提前将紫月蛛丝缠满了手术刀,恐怕此时他已经被砍成两半了!
列尔对于克拉赫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说实话,这半天,他等的就是克拉赫。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终究来了,克拉赫,你终究还是来了。我终究还是没有看错你。”
克拉赫抬起头看向他,有些阴沉地道:“你……早就料到我会来?!”
“哼,从看到仓库被破坏开始,我的怀疑对象,便只有你一个人,但我没有证据。”
“所以你就故意将白樱和铃兰转移到这里,以逼我出手?!”
“如果我在仓库外直接将她们两个抓起来,整个过程会非常之快,那样的话,你很可能便会因为犹豫而错过帮助她们的时机,那我还怎么揪出来你这个和她们一样的背叛者呢?”列尔的语气,同样变得极为阴冷。
“想不到你的手段竟如此卑劣,列尔!!”克拉赫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列尔没有将鳞伤回廊的入口关上,原来就是在等他自投罗网!
“你没有资格说我!!”列尔怒吼道,“我本以为自己看错你了,你应该是那个忠心耿耿地站在主人身后的人,可惜,我对你的评价是对的,你终究也只是个废物,战胜不了心中那些本应放在忠诚之后的感情!!”
“……”克拉赫沉默了一阵,口中低沉地说了一句:“那便是你对主人的理解吗……列尔,你还真是可悲啊。”
“你说什么?!”
“你根本没有发觉,你所忠诚的主人,最为困扰的,便是你这种冷漠的忠诚。”
“你想说什么?”列尔的声音愈发冰冷。
“我不会替自己开脱,但你,列尔,将一切感情都放在了忠诚之后的你,将终究无法得到主人真正的信任。”
列尔没有发怒,他继续冷声道:“主人不信任我,难道会信任你这么一个背叛者吗?”
“不错。”克拉赫从容地道。
“……一派胡言……”
列尔默默地对那圣使长下了令,使她退开,而他自己,则是缓缓地抬起了右臂,举至平肩。
“克拉赫,我,芬歌列尔,以阿莫科夫蒂伯格斯之冥尘侍的名义,在此认定你为背叛者,束手就擒吧。”
“你没有权利认定我为背叛者,你并不是冥尘。”克拉赫对着他转过身,淡淡地说道。
列尔没有答话,他右臂重重一挥,一道巨大如太阳的雪白色魔法阵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魔法阵上密密麻麻满是各式各样细小的奇怪文字,使得其间的空隙小到几乎无法看到,八把金色长剑模样的光影,呈雪花状从四周插入了这魔法阵的中心。
这魔法阵,使得本就已神圣无比的列尔显得愈发圣洁!
“你想否认自己是背叛者吗?”列尔忽然问道。
“……我知道自己不是。”
“……难看,太难看了啊。这便是心灵弱小者的所作所为,丑陋而令人恶心……”
“仅仅是你自己恶心而已,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我冠冕堂皇?呵呵,身为一个背叛者,在此大言不惭,居然还说我冠冕堂皇……”
列尔的右手,忽然张开,变成了欲握住什么东西的样子。
接着,他身后魔法阵和他右手正对位置的文字,便亮了起来,同时,一把不知道该说是剑还是枪的武器从魔法阵钻了出来,缓缓地漂浮到了列尔的手中。
这武器通体雪白,上面满是金色的奢华纹路,它的总体长度和长枪差不多,可其宽大的刃部,却和其柄部几乎一样长,使得人们很难辨认它到底是什么武器。
列尔将这怪异的长枪拿在右手,冷冷地道:“多说无益,克拉赫。竟然视死如归地主动投身这由我主宰的鳞伤回廊,可见你背叛的想法有多么的坚定……既然如此,觉悟吧!!!”
第五十八章 树林中的偶遇
“噔!”
危峰兀立的群山之巅,一个矮小的身影缓缓地走到了悬崖边。
可以看得出来,这人的心情十分不好,毕竟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用这么重的步伐走路,连脚下的石子都踩碎了……
这人,自然是被芬奇传送走的小老头“封隐千心”阿贝伊勒了。
在被芬奇那奇特的魔法接二连三地戏弄过后,恐怕谁也不会有一个好心情,哪怕他之前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阿贝伊勒之前的心情就非常好,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让他感到兴奋的目标了,而洞察神殿,则是他找到这一目标所在的最好途径。
有这样一个因果关系在,没能使用洞察神殿的阿贝伊勒自然是愈发地愤怒。
他的嘴,在蠕动着,好像在用舌头转着圈舔牙龈,而且,非常用力。
这是他在生气时解压的方法他喜欢那种柔软与坚硬相摩擦的触感,而牙齿带给舌头的那种又麻又疼的感觉,可以令他感到爽快。
不过,看样子这阿贝伊勒自创的古怪方法此时也并不怎么管用,因为他脑门上的青筋也同样在蠕动着,没有一点要隐没下去的意思。
“哈哈哈……”阿贝伊勒张开嘴,快而有节奏地哈出几口气,伴随着身体的阵阵痉挛,看起来,活像一个精神病人。
“呃……”在嘴中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好似呻吟的声音后,他的头颅颤抖着,好像在紧绷着一样垂了下去。
悬崖下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虽然已入秋,但这里处于圣陆的偏中部,所以树叶依旧苍翠欲滴,从这里望去,仿佛下面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般,在阵阵秋风中摇摆着、晃动着,层层波浪互相追逐着涌向远方,一望望不到头。
这应该是一副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
可从阿贝伊勒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欢喜。
这张脸,充满了消极和无神。
还有……杀机。
就用这张渗人的脸,他盯着这片树海,呆了好长时间。
如果不知道,人们可能会觉得他要自杀。
忽然间,他猛地弯下腰、竭尽全力朝着下方高声怒吼了起来!
这声音,浑厚而响亮,带着怒火万丈的气势,含着地坼天崩的怨愤,登时,整座山都跟着颤动了起来!
这一声,持续了许久,也传得很远,甚至传到了森林外。
一些不明所以的平民听到后,都以为是森林里出现了什么强大的魔物而急忙远避,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声音是人发出来的。
毕竟,什么人的声音会如此响亮,又带着如此骇人的气势呢?
树林中,魔物、动物等一切有意识的生命,全都下意识地遁逃而去,想要远离这声音的来源,谁知道发出这声音的人会不会突然发疯,把这片森林当做是用来发泄怒火的工具呢?
但,这里面有一个人没逃,或者,该说是有一个魔物没逃。
他橘红色的身体外包裹着柔和的火焰,头上一对弯曲向上的长角,背后一对断翼,正是被白樱和铃兰召唤的戾魔厄恶炎魔。
本来,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胳膊肘拄着膝盖,头放在手上无聊地打着瞌睡,但这声音,立刻使他清醒了过来。
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生物一样出现惊慌,相反,他的脸上浮现出的,竟是惊喜和兴奋!
他立刻站了起来,四处望着,寻找着这声音的来源。
稍微地感受了下这声音上所带着的波动,他笑了,笑得合不拢嘴!
他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喜不自胜地道:“妈~的,总算来了个能消磨时光的!”
扭了扭脖子又甩了甩膀子,阵阵“格格”的关节扭动声从厄恶炎魔的身上传来,他也不管那声音的主人是不是朝这里来的,便自顾自地热起了身。
“来吧来吧,快来这里吧!最好是冲阿莉尔那个小妮子去的,这样,本大爷就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他妈的,也不知道老子在那该死的牢笼里闷了多久,连火都快蔫儿了!!”厄恶炎魔跳了跳,期待而不爽地说道。
他虽然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阿贝伊勒冲向这里,但后者却丝毫不知道下面的树林中藏着这么一个没事找事的主。
何况,就算知道了,阿贝伊勒又有什么理由和他大打出手呢?
似乎是觉得发泄没有用,阿贝伊勒阴沉地叹了口气,接着,他竟真地一跃而起,跳下了悬崖!
从这里垂直看下去,绝壁正下方空空荡荡,连一条河都没有,而就算是有河,从他这个高度跳下去,普通人也是必死无疑!
但显然他不是去赴死的,没有人在赴死的时候会是一副冷淡而无所谓的表情。
阿贝伊勒的胡子和眉毛在阵阵劲风中飞舞着,这下坠,也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足以间接说明这山有多高。
两百米……一百米……眼见着,他与地面的距离已越来越近,他却毫不在意。
终于,还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阿贝伊勒却仅仅只是轻轻一抬眼皮,脚下那对厚重的黑色金属靴子便忽然被阵阵绿色的雷电所包围,而就在阿贝伊勒快要摔倒地面上的时候,这些雷电竟好像是垫子般,竟生生地阻止了阿贝伊勒下落的趋势,使阿贝伊勒在距离地面还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处完全地停了下来!
接着,阿贝伊勒一迈步,好像走下了垫子般,脚着了地,然后若无其事地朝着前方走去。
那些绿色的雷电,并没有就此消失。
他左右脚各迈出的第一步,分别在碰触到地面时发出了“轰隆”的声响,随后,两个好像土地龟裂了的足印,留在了那里……
绿色的雷电,这才消失。
阿贝伊勒这是要去哪?他有目的地吗?为何他要朝着那片树林走?
这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
被戏弄后久久不能平息的怒火,彻底地打乱了他的思路,可以说,他是在无意识地乱走,连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新目标也顾不上了。
他现在的想法,只有对刚才种种的回忆,以及下次遇到芬奇时,该用些什么残忍的方法去折磨对方。
无意识地乱走,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对于阿贝伊勒来说或许就是如此,因为他走的方向,竟恰好是正摩拳擦掌等待着他的厄恶炎魔的方向!
如果他开启了魔壳禁制,肯定可以发觉到正前方远处有一个气息十分强大的存在。
但他没有,魔壳的五个杀手,都习惯用魔壳将其力量压制起来,因为这种压制会造成一种类似于磨炼的效果,或多或少的,会给穿戴者带来各种各样的收益。所以,不到关键时刻,他们一般都会保持着魔壳的禁制。
当然,像阿贝伊勒那样遇到了末日五指还不解开禁制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了。
也就是芬奇认为那个时候不应该再多一个麻烦所以没对他下重手,否则,以阿贝伊勒在魔壳禁制的压制下可能还不到第七阶的实力,恐怕早就吃了大亏了!
可即便如此,阿贝伊勒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他只想着芬奇有多么可恶,至于下次遇到芬奇时,是否应该理智地开启禁制,他却根本没有考虑过。
“呦,终于来了!”一个满是愉悦的声音响起,说话的,自然是厄恶炎魔。
阿贝伊勒一挑眉毛,看向前方,他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出现一个让他没能察觉到的强大魔物。当然,这种强大,只是相对处在禁制之下的他来说。
他打量了几眼厄恶炎魔,嘴角居然上扬了一点,也不知,是什么让他的心情恢复了一些。
“老头儿,想不到你身为人类,在这个岁数还能散发出强者才有的气息,还真是令我兴奋呢,因为像你这么大岁数的强者,我还……一个都没杀过呢!”厄恶炎魔又舔了一下嘴唇,狞笑着对阿贝伊勒说道。
阿贝伊勒没有生气,他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什么魔物?”
“哈?你问的什么蠢问题?”厄恶炎魔抬起手,大拇指指向自己不爽地对阿贝伊勒反问道:“本大爷是哪个种族,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可这手一抬起来,他才发现,这手小得可怜,根本不是自己预想中的那宽大而尽显孔武的手。
他这才想起,自己是以戾魔时期的形态被唤醒的。
“他妈的两个臭妮子!!”厄恶炎魔咒骂了一句,他骂的,自然是白樱和铃兰。
阿贝伊勒无视了他的秽语,又问道:“你在等老夫?”
“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别废话,快动手,别让本大爷等!”厄恶炎魔不耐烦地道。
阿贝伊勒倒一点没有着急的意思,他也没有着急的必要。
“我们见过吗?”他问道。
“哈?我为什么要见过你这么一个老不死的人类?要见,我也应该是要见瑟尔……啊呸呸!那个臭婊子!老子见她也是为了宰了她!不是因为爱她!绝对不是!!”厄恶炎魔一边使劲跺着脚,一边恨恨地道。
阿贝伊勒静静地看着厄恶炎魔一个人在那边发癫,心中想道:本以为这魔物是少见的有智力的那种,看来,是我想多了。
虽说如此,阿贝伊勒还是有些好奇,毕竟圣陆上的高阶魔物除去邪薮鬼堂以外屈指可数,而且它们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存在,但眼前的这一个,却完全没有听说过。
如果它只是个没有背景的高阶魔物,阿贝伊勒也不会浪费时间和他说这么多废话,早就下死手了,他顾虑的,是对方是否属于邪薮鬼堂。
答案若说是肯定的,那阿贝伊勒反倒是有了新的方向,因为他所在意的那个目标,正是和邪薮鬼堂有关。
“你是邪薮鬼堂的魔物吗?”见这魔物脑子不大灵光,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厄恶炎魔重新看向他,撇撇嘴道:“我说你这老头子问的问题怎么都这么令人不爽,谁是邪薮鬼堂的?!我告诉你,本大爷和那群天真的小鬼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贝伊勒目光一冷:这魔物果然和邪薮鬼堂有联系,就算不属于邪薮鬼堂,它也对它们有所了解!
“是…吗……那么,看来有必要把你抓起来好好地拷问一番了呢。”阿贝伊勒的嘴角再次扬起,冷声说道。
本来,他在内心里已经将厄恶炎魔当成了一个傻子,可他话刚说完,厄恶炎魔却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表情歪昂着头注视着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在寻思了半晌后,厄恶炎魔皱起眉头,有些不耐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带着同情的口吻问道:“老头儿,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才说出刚才那句话来的?”
阿贝伊勒冷眼望着他,没有回答。
“否则的话,我想不出任何一种理由,会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它等于是你的……死亡宣言。”
说着,厄恶炎魔带着残忍的狞笑,双手一握拳,一股强烈的火焰猛然间包裹住了这对拳头,劈啪作响的火焰声音,光是听到都让人心惊胆战!
灼热的气息四散开来,令人隔着老远也能想象得到他手中火焰的温度会有多么可怕!
厄恶炎魔本来和人类没有什么大异的眼睛,变得通红,看不到一点眼白!
他满脸杀意,却依然笑着对阿贝伊勒狠狠说道:“决定了,我不是要和你普普通通地打一场,而是要把你打成肉饼!!”
第五十九章 搏击手?
阿贝伊勒没有听到厄恶炎魔说的话,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对方身体周围的火焰所吸引。
以他和对方之间的这个十米开外的距离所能感受到的热度来看,那火焰的温度肯定已达到了十分夸张的程度,可奇怪的是,这些火焰却并没有使厄恶炎魔脚边零星的青草出现一点烧焦的痕迹,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难道这些火焰不过是唬人的架势而已?
阿贝伊勒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蹊跷。
厄恶炎魔见阿贝伊勒这么冷静,热情却丝毫不减,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十指像弹钢琴一样活动着,仿佛一个准备上赛场的搏击者一般。
阿贝伊勒也不动,他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个从头到尾都让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魔物,似乎在等着看对方能使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热身运动结束后,厄恶炎魔将两只手手背朝向阿贝伊勒抬至面前,两臂缓缓并拢,接着他双手重新握拳,整个身子竟跟着摆动了起来,动作看起来奇怪到了极点!
“开始吧老头儿,看你这么一把老骨头了,我就让让你,允许你先出手!”厄恶炎魔一边像钟摆一样来回晃动着身体一边笑道。
阿贝伊勒对对方的架势充满了疑惑,没看过圣陆底层阶级才会去观赏的搏击比赛的他,何时见过这样的战斗姿态?而就算他看过,他也难以理解为何一个高阶魔物会摆出这种姿态。
不过阿贝伊勒也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见对方如此蔑视他,自尊心本就十分脆弱的他自然是一脸阴沉地抬起手施放起了魔法。
绿色闪电自他的金属手套上朝着正前方射去,一大团土块立刻在这些闪电中形成,朝着厄恶炎魔砸去!
“霸土吗?”厄恶炎魔露出了戏谑的表情,他继续保持着晃动的身体,似乎没有一点要移步的意思,可是那土块的直径可是完全超过了他的身高,如果不移动脚步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躲开!
而就在阿贝伊勒觉得土块已经击中厄恶炎魔的时候,厄恶炎魔的身体突然向着侧面横着闪了过去,整个动作感觉就只是上半身朝着移动的方向侧过去了一点,脚下却没有一点动作,而这个过程更是快得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土块,就这样刚好被他避开。
阿贝伊勒一眯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
厄恶炎魔的动作,看起来像是某种奇特的步法,而不像是魔法。
他不禁留了点心,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对方在近战方面的能力一定是异常得强。
见到阿贝伊勒冷静的模样后,厄恶炎魔咧嘴一笑,道:“喂喂,老头儿,这就开始害怕了吗,我可还没出手呢~再让战斗激烈一点啊,这样子太让我无聊了!”
阿贝伊勒目光一冷,将双手抬了起来,他的十指登时射出了一道道分散开来的闪电。
这些闪电飞至天空中后,分别形成了一个闪电球。
十个闪电球不断地发出着“滋滋”的电流声,听得人烦闷异常。
它们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结合到了一起。闪电互相之间一接触,立刻膨胀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球体。
这个闪电球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便在四周闪电一阵猛烈的蠕动后,化作了一个四米多高的黄色土块怪物!
“砰”的一声,怪物重重地落在了阿贝伊勒的前方,看它的个头儿怎么也得有个十吨重,可这动作却怪异地没有令地面出现任何损坏。
这怪物脸部模糊,身体宽大,弓着的后背长满了灰色尖刺,身体两侧有两对前肢,胸前呈锥形凸起,上面有一层层横向的纹路。看其样子,居然和魔导师协会的会长让沃施放的魔法“霸土尽染芜身”后所变成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只不过,让沃是自己变成了怪物,而这个则是阿贝伊勒召唤出来的。
“呵。”看到这怪物以后,厄恶炎魔依旧是一脸戏谑。
怪物一落地,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便朝着厄恶炎魔冲了过去,速度比刚才的土块快了至少一倍!
几乎是眨眼间,它便来到了厄恶炎魔面前,一侧的两只手变成了尖利的爪子朝着他扫过!
厄恶炎魔还是没有任何移动的意思,也还是在敌方的攻击几乎就要成功的时候,他又一次朝着侧面闪开来,他留下的那道残影,正好被巨爪扫过,让人不禁捏了把汗:如果再晚一点,他一定就被斩成几截了!
“太慢!!!”他身影刚刚闪到一旁,又再次一闪,便瞬间来到了怪物的头颅正下方。
那怪物还没来得及低头看向他,他已经狞笑着对它来了一记上勾拳!
狂躁的火焰如龙卷风般随拳头向上卷动而去,瞬间就贯穿了怪物的头颅,而这道火焰的势头竟没有就此结束,一道巨大的火球在厄恶炎魔的拳头停下之后冲天而去,不知飞向了哪里!
这时,那怪物已崩溃作细小的黄色土块,这些土块,也很快彻底消失不见。
从怪物出现到消失,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阿贝伊勒深深地看着厄恶炎魔,脸色变得难看了些。
“哎……无聊,你这毫无压力的攻击实在让人无聊!算了,还是本大爷亲自上手,教教你什么才是令人热血澎湃的搏斗吧!!”厄恶炎魔说完,改变了之前的架势。
他的两只手臂,不再背面正对着敌人,而是转动了一下,手心对手心,变成了攻击的架势。
“准备好了吗老头儿?没准备好的话……本大爷可没工夫等你!!”话音刚落,厄恶炎魔已瞪着满是杀意的眼睛瞬间来到了阿贝伊勒的面前,一拳朝着阿贝伊勒挥了过来!!
阿贝伊勒一惊,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之快,他竟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阿贝伊勒的侧脸,阵阵绿色的闪电虽然在拳头接近他时忽然出现进行了状似阻拦的活动,但却很快被这火拳击穿,随后这些闪电便消散不见了。
阿贝伊勒整个脸都被打得扭曲了,人也飞了出去,直接撞断了好几棵粗壮的大树,还不见人落下!
还没等他落下,厄恶炎魔已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并且膝盖狠狠地朝着他的腰撞来!
绿色的闪电再次出现,可也像上次一样顷刻被撞穿,“喀拉”一声,阿贝伊勒登时感到一阵巨力从腰间袭来,脊梁骨差点都被撞断!
这一下,阿贝伊勒直接从横向飞出变成了向上飞起,可他根本就没飞起来,厄恶炎魔嘴中喊了一声“看招”,他的胳膊肘已重重地朝着他的腹部砸下!
“轰”的一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阿贝伊勒的身体,竟生生地将地面砸成了这副样子!!
从地面看向乌漆墨黑的洞内,什么也看不到。
厄恶炎魔也根本没朝里面看,他正视着前方,两脚来回地替换挪动着,脸颊还鼓起来,口中朝外呼着气,似乎在调整节奏,等待下一次攻势。
忽然间,洞口人影一闪,阿贝伊勒猛地跳了出来,顺带着一道粗大的绿色闪电也跟着飞出!
可厄恶炎魔又是朝后飞速一闪,留下了一道残影的同时也躲开了这道闪电。
阿贝伊勒一落到地面,便大口地喘起气来,他的脸上有一抹十分明显的淤青,却并未有烧伤的痕迹。
可刚才厄恶炎魔的所有攻击,分明都带着那些火焰,不管是拳头、膝盖,还是手肘。
而它们,却确实没有对阿贝伊勒造成一点灼热的感觉,仿佛它们真地只是幌子而已。
但如果真是如此,刚才霸土怪物被火焰击穿又是怎么回事?那可不是什么幻术,阿贝伊勒非常清楚。
当然,阿贝伊勒现在已经顾不上去观察厄恶炎魔的怪火,因为他的眼睛里此时只有怒火,使他根本顾不上再去思考。
不过,对他来说幸运的是,他也知道了如果自己以这种状态继续与对方战斗的话,必死无疑,所以他已经有了解开魔壳禁制的想法。
厄恶炎魔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仅仅是刚落地不久,厄恶炎魔便又一次来到了他的面前!
“砰!!”厄恶炎魔又是一拳,打在了阿贝伊勒的胸膛,还没等他飞出去,厄恶炎魔身影一闪,来到了他的身后,又是一记飞腿!
看着飞走的阿贝伊勒,厄恶炎魔心中却在想:这小老头儿还挺占便宜,这么小的身子,打起来还真是有点费劲!
另一边,浑身剧痛的阿贝伊勒却是实在忍不了了。
“小畜生!老夫宰了你!!”他怒吼一声,身体周围无数绿色的闪电猛地将其包裹,接着,他便生生停止了被击飞的势头,并快速恢复了站姿,准备解开禁制。
但他的身后,却猛然间响起了厄恶炎魔的声音:“小老头儿嘴巴不怎么干净啊~”
阿贝伊勒大惊失色,便要施放魔法。
可厄恶炎魔单臂向后一屈,摆了个出拳的架势。
随着他口中一句“让我教教你什么是战斗的礼节吧!”他的拳头便如离弦之弩箭般猛地击出,正打在阿贝伊勒的后脑勺!
“呜哇!!”阿贝伊勒脑子登时晕晕沉沉,乱作一锅粥,口中一甜,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厄恶炎魔姿势十分英武地收起拳头,然后他抬起一只手,看着来回活动着的灵活的五指,笑着道:“战斗的礼节,便是用满怀着热情的拳头去痛扁对方,而不是用嘴去说些令人烦躁而没有实质意义的话语~”
阿贝伊勒躺在留下了一道长长痕迹的地面,脑袋里满是斑驳杂乱、五颜六色的光在飞舞,不要说想法,连痛觉都没有了。
见他这幅模样,厄恶炎魔也不追击,他继续保持着双腿倒替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清醒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贝伊勒才睁开了双眼,却似乎还有些眼花,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坐起身后,他还是没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又晃了晃脑袋后,他的思绪这才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看到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厄恶炎魔却露出了高傲的表情。
“小鬼,听好,我知道你的实力远不止此,但本大爷最讨厌的,就是战斗中突然冒出的污言秽语。要打,就榨尽自己每一击所能利用的每一分力量,全神贯注地、带着对对手和自己的尊敬挥出每一拳。如是,才是战斗。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哪怕你的实力再高,在我眼里也只是具徒有蛮力的行尸走肉罢了!”说来奇怪,进入战斗的厄恶炎魔倒还真没像之前一样满口骂人的脏话,对他来说,好像战斗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不能被玷污一样。
当然,如果有人知道他在普通状态下嘴有多脏后又听他说这段话,肯定会觉得很滑稽……
阿贝伊勒听完,登时气得又是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他一边爬起身子,一边骂道:“区区魔物,居然和老夫讲起大道理来了……如果不能赢,你所说的这些,又有个鸟用处?!”
厄恶炎魔脸色略微阴沉了一点看向他,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可悲的人类老头儿,你这短暂的一生,算是白活了。”
“呵,你又懂什么……实力,永远才是最重要的,而与所有那些可以增强实力的东西相比,你那些所谓的规则或荣耀,根本一文不值!”
厄恶炎魔带着无法理解而又满是同情的神情看着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老夫才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或赞赏,因为,一旦拥有了绝对的实力,所有之前走在这条路上所丢掉的一切,都会自己跑来乞求着被老夫拥有,到那个时候,我倒要看看谁才能保持着笑容!”阿贝伊勒将口中的鲜血吐出后,残忍地笑道。
见厄恶炎魔还是那副遗憾的表情,阿贝伊勒脸上肌肉一抽动,冷声道:“废话说得够多,你也似乎玩够了,接下来,老夫就让你看看,你的那些规则和荣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多么的卑微魔壳禁制,解!!!”
第六十章 你管这叫破铜烂铁?
阿贝伊勒刚说完,一股狂风便嘶吼着朝着四周奔流而去,一时间,树枝、小草全部被这风吹得东倒西歪,甚至有好多不是特别粗壮的树木也跟着弯下了腰,像是随时都有被折断的危险!
而远处的厄恶炎魔却一动不动地站着,姿势自如,没有一点站在狂风中的感觉。
他一边嘴角翘起,喃喃道:“终于拿出真本事了啊,不这样的话,我也不能带着全力挥出拳头,战斗就没有意思了呢。”
就在他言语间,阿贝伊勒那边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只见他那宽厚的铠甲,竟开始像褪壳般裂开变成了规则的几部分,从阿贝伊勒身体上脱离开翘起来浮在了半空,互相之间,有着无数道细小的绿色雷电在连接着,同时,阿贝伊勒的身体周围还是紧贴着一层黑色金属铠甲,仿佛翘起的那些只是外面的保护层一般!
接着,外面翘起的铠甲在跳动的闪电中出现了分裂、变形,最后竟自己开始组装,并重新拼接在了内侧的铠甲之上,使阿贝伊勒的外观出现了变化!
这时的阿贝伊勒,已经看不到脸了,因为一个黑色的头盔完完全全地罩住了他的头颅。
这头盔的顶部,有着几根被固定住的拇指粗的管子紧贴其上,前端,直接与头顶的几个插孔相连接,后面,则通向了一个奇怪的装置。
头盔的眼部,没有留下视物用的缝隙,反倒是横着装了一个窄窄的长条形状物体,这物体的两端被固定在太阳穴靠下的位置,中间则紧紧地镶在眼部,其正面的中央,有着一条凹槽,阵阵翠绿色的光芒在这凹槽中不时地流转着,有些刺眼。
头盔的下面,和法欧的面罩有些类似,也有着管子相通且伸向背后,但是,这个头盔的嘴部却有四根管子,呈“器”字形插在了四个紧挨在一起的插孔上。
不管是头盔顶部还是嘴部的管子,其间都流动着满满的液体,这些液体的颜色,和方才铠甲分散开来时连接着的雷电以及此时那头盔眼部的颜色一模一样,都是看起来极端艳丽,却又因此而显得有些令人不适的翠绿色。
而这些管子,全都通向了整套铠甲变化最大的地方背部。
那里,多出来了一个被横向固定住的硕大罐子。
这罐子,有一米多长,宽大概三十公分,其两端,和铠甲的材质一样,都是那种奇怪的黑色金属,上面,有着数个插孔,那些管子正是插在了这里;而中间部分,则像是玻璃或水晶一类的材质,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翠绿荧光液体。
除此之外,铠甲的变化并不是太大,只是在造型上有些细小的差异,看不出明显的不同。不过,值得注意的是,铠甲的手部。
原本样子与正常铠甲手部没什么区别的手套,其五指部分的指尖,竟好像没有封口,露出了一个洞。这和指头粗细一般直径的小洞里一片漆黑,看不到阿贝伊勒的手指,令人不禁怀疑这里面是什么构造。
虽然个头还是那么小,但阿贝伊勒现在的样子,明显比之前显得更有威慑力,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本来十分镇定的厄恶炎魔,却被这一系列的变化惊呆了。
他瞪大了呆滞的眼睛,张着合不拢的嘴,直直地看着此时的阿贝伊勒。
原本,他以为阿贝伊勒身上那就是一身铠甲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件价值不菲的魔法装备,能帮助阿贝伊勒提高一点能力罢了。
但显然,他错了,这铠甲的变化,已彻彻底底地超出了厄恶炎魔的认知!
他是见过不少会出现变化的魔法物品,甚至,比这更花里胡哨的他都玩弄过,可眼前这古怪的东西,却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力。
因为他所见过的此类物品,全部都是利用魔法才致使自身出现了变化,而阿贝伊勒那套铠甲,却是通过巧妙的物质运转,再配合上那些闪电魔法而达到这一点的。
对于这个魔法至上的世界来说,这种物质的运转,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也感到费解:既然拥有了魔法的力量,为何还要去追求物理那种粗浅的学识呢?
厄恶炎魔此时便是满脸疑惑,他怔怔地看了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睛,一指阿贝伊勒,仍旧有些呆滞地问道:“老……老头儿,你这身铠甲这是……什么玩意儿?”
“理解不了吧,魔物?”阿贝伊勒在头盔里发出的声音,充满了电流声,而且发闷,发涩,听起来令人不禁要咽口唾沫。
“你不需要理解这是什么,你现在所应该明白的,便是在这你无法理解的力量之下,你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显得有多幼稚。”阿贝伊勒继续道。
厄恶炎魔皱起眉头,一脸挑衅地道:“哈?就凭你身上这身奇形怪状的破铜烂铁?喂喂老头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那种东西,就是你所谓的绝对的力量?……噗哈哈哈哈~”厄恶炎魔一下没忍住,居然喷着唾沫星子笑了出来。
“你……你还有脸说我幼稚……你让本大爷说……说你什么好……啊哈哈哈……”兴许是太好笑了,厄恶炎魔一个外表看起来凶残暴虐的魔物,此时竟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说他像个孩子都不过分。
对于他的反应,一向十分在意自尊的阿贝伊勒倒是非常地镇定,既不反驳,也不出手,就这么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在等着对方笑完。
但厄恶炎魔却是越笑越大声,到后来居然捂起了肚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贝伊勒一反常态地保持着安静,就继续这样等了下去。
终于,厄恶炎魔擦了擦眼泪,停了下来,可脸上,却还满是那种看傻子一样的笑。
他低下头摇了摇,才重新正视着阿贝伊勒笑道:“我很好奇你的自信,到底是来自……”
“你笑够了吗?”未等他说完,阿贝伊勒却突然打断道。
厄恶炎魔一挑眉毛,不爽道:“哈?你有什么意见……”
他的话,还是没能讲完,便被打断了,不过,这次不是被对方的话打断的,而是一道俯视呈扇形的闪电!
这闪电瞬间击来,厄恶炎魔一惊,急忙像之前一样向着侧方向猛地一闪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使这闪电扑了个空。
但那些闪电并不是完全没有击打到东西,所有它们经过了的树木,不管粗细,竟全都像被拦腰斩断一般倒了下来,断面处,黑乎乎的一片,却不见任何火星,顷刻间,就有几十棵树遭了秧!
站稳了身子的厄恶炎魔并没有立刻还击,他侧过了头,看向自己的胳膊,在那里,有着一抹焦黑……
厄恶炎魔缓缓地转过头,面目狰狞地望向阿贝伊勒,满是阴冷地低声道:“挺能干的啊,小鬼……”
阿贝伊勒此时,一只手臂抬起,五指正对着刚才厄恶炎魔所站的地方。
厄恶炎魔虽然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他可以确定,那些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的绿色闪电,便是从那些手指的孔中射出来的!
“你不是觉得这身‘破铜烂铁’是个笑话吗,既然如此,为何要躲?”阿贝伊勒淡淡地问道。
厄恶炎魔没有回答,他的表情认真了许多,扭了扭肩膀后,他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搏击者的步法,十指紧握成拳头,举到了面前。
“既然你已经拿出了全力,我便可以放开束缚,酣畅淋漓地和你打一场了。换句话说……如果我将你打死,你也不能有所怨言了。”厄恶炎魔说着,双拳重新凝聚出了火焰。
“全力?呵呵,小畜生,你太高看自己了。对付你,我绝不会使出全力。”阿贝伊勒冷笑道。
厄恶炎魔同样笑了一下,狰狞着说道:“那本大爷就先把你打个半死,再看看你那所谓的‘全力’会不会更加可笑!!”
话音未落,厄恶炎魔已冲出,速度,比刚才还快!
阿贝伊勒反应居然也不慢,完完全全地跟上了对方的速度,他举起的手,立刻指向了厄恶炎魔,登时,五道绿色闪电在从指孔射出的瞬间集合成了一道扇面闪电后又立刻消失,这过程,快到肉眼无法看清,便已结束,而阿贝伊勒眼前一大片树木却已经倒下!
太快了,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躲……不,根本不是正常人能辨认的攻击!
但厄恶炎魔这次有了准备,他侧身一闪,竟完全地躲开了这些闪电,同时,还离阿贝伊勒更近了一些。
阿贝伊勒见状,也不惊慌,他直接举起了另一只手,施放魔法。
顿时,这两只手在短短一秒间放出了不下十道扇形闪电!
只见绿光一闪再闪,耀眼无比却又疾如虚妄。当这一波攻击结束后,那些遭受了雷击的树木才成批地倒下,阵阵树枝的碰撞声和树木的倒塌声响起,仿佛悲鸣!
频率如此之快、其本身更是快到夸张的攻击,基本可以说是无法闪避,只能防御了。
可厄恶炎魔却一次都没有防御,他仅仅依靠着那敏捷的步法,竟一次次地躲开了它们!
尽管身上出现了更多的灼伤,但毕竟只是和闪电的轻微接触,并不严重。
而他和阿贝伊勒的距离,却进一步缩小!
最后的那次闪身,使厄恶炎魔来到了阿贝伊勒身侧仅一步远的距离。
“给我躺下吧!!”他右拳紧握,微微扭动了一下,带着狂吼席卷而出的火焰,朝着阿贝伊勒的头击去!
这拳头就像厄恶炎魔的步法一样,也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阿贝伊勒头盔的侧脸处!
厄恶炎魔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一拳击中的话,他有信心可以直接将阿贝伊勒打成重伤,毕竟,这是他在这种状态下认真的攻击,饱含着他对战斗的狂热以及信仰,他不信阿贝伊勒在经受这种攻击后还能站得起来。
但阿贝伊勒却没有被打到。
就在厄恶炎魔得意的刹那,阿贝伊勒的铠甲突然翘起了一部分,同样,它们和内侧的铠甲之间也有无数细小的绿色闪电相连。
这些悬在了半空的铠甲仅仅是刚刚脱离阿贝伊勒,便绿光一闪间猛地飞到了厄恶炎魔的身体周围,快得令厄恶炎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浮现到眼前!
随后,这些铠甲碎片竟朝着厄恶炎魔的身体贴了上去,紧紧地固定在了上面!
厄恶炎魔面露惊容,正要反抗,却已来不及。
别看这些碎片都是从矮小的阿贝伊勒身上脱离而来的,但在雷电的笼罩下,它们竟似乎出现了分裂和变大,不到半刻的功夫,这些散碎的铠甲就已经将厄恶炎魔整个人都罩了起来,使其变成了个铁像!
登时,厄恶炎魔眼前一黑,失去了活动的能力,被死死地困在了里面。
他怒吼一声,全身火焰立刻猛烈地燃烧了起来,但从外面看,那些铠甲碎片却只是略微地膨胀了一下,便在那些绿色闪电的拽动下重新贴了回去!
“怎么样,你所谓的‘破铜烂铁’?没关系,如果你还是无法理解的话,我会帮你一把的。”说着,阿贝伊勒走到了厄恶炎魔的身前,双手一抬,十指狠狠地朝着厄恶炎魔身体外铠甲碎片上几个不起眼的凹槽插了进去!
只听“滋啦啦啦”的一长串雷电声响起,整个铁像,都被绿色的闪电笼罩,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不知道里面的厄恶炎魔情况如何,但肯定不会好到哪去,因为铁像周围的地面,只是瞬间便已经一片焦黑并开始崩溃,而这不过是一点点漏出去的闪电所造成的伤害!
这雷击,持续了有将近十多秒,阿贝伊勒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不过,他却有些好奇,因为铁像内之人所经受的痛苦可是宛如噩梦的,但他却没有听到一丝哀嚎。
无法享受到这倾听‘美妙’声音的过程,阿贝伊勒有些不爽,他咬咬牙,骂了一句:“小畜生,还挺能扛!!”
说着,他心一狠,浑身猛一用力,背后那罐子内的液体像是沸腾了一般出现了气泡,连接着的管子里的液体立刻流动得快了许多!
而铁像周围泄露出来的那些雷电,也跟着狂暴了数倍,整个铁像周围,宛如一道由雷电组成的荆棘密林般,眼前所见,尽被翠绿的扭动所掩盖!
这令人心惊胆战的过程,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最终,是阿贝伊勒自己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看起来是有些承受不住了,他双手一缩,将十指拔了出来,整个人朝着身后退了两步,调整着呼吸。
铠甲内的他,已经满头是汗。
虽然刚才这攻击对他自身并没有造成伤害,但那种极强程度的压力,却是常人完全无法承受的。
也不知道里面的厄恶炎魔怎么样了,按理说,应该是死透了。
阿贝伊勒也不担心,他意念一动,那镶在厄恶炎魔身体上的碎片已缩小、合并,飞了回来,重新变成了他身上铠甲的一部分。
一具冒着白烟的焦黑身体,登时映入了阿贝伊勒眼帘。
厄恶炎魔的身体……
第六十一章 焚体涅槃
“哼,难得我还为了活捉你而降低了伤害,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成了这幅样子,还真是让人失望啊。”看着那坠进了崩溃地面所形成的大坑里的焦黑身体,阿贝伊勒不屑地说道。
“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嘴上说得好听,口口声声说着战斗的种种,却忘记了最基础的实力的空想者罢了。真想问问你,如果赢不了,你所谓的那些战斗规则还有什么用处。可惜,看来你已经回答不了了。”阿贝伊勒说完,也不再看那看起来令人恶心的焦黑身体,转身准备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叹道:“还是没忍住啊,本来还想从这家伙的口中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着。呵呵,算了,一向如此。只能怪你们这些刻意惹毛我的人自己太蠢。”
可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了下来。
他定在原地,也不知是怎么了,半晌都没有动弹。
隔了一会儿,他才十分缓慢、似是带着怀疑地抬起一只手,朝着头盔侧脸摸去。
液体,他隔着手套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液体,而且,温度不低。
将手放到面前,他机械式地低下了头,注视着手套。
上面,的确有液体。
有点发红的液体。
而且,此时已经凝固。
“这是……什么?”阿贝伊勒阴沉地说道。
事实上他知道这是什么,他只是不想去承认而已。
他头盔的金属,在被厄恶炎魔的火焰直接接触之前,竟已经有部分被熔成了液态!
阿贝伊勒又呆了一阵,才狞声说道:“这小畜生居然对魔壳造成了损坏?!尽管只是小部分禁制解除的状态……”
阿贝伊勒话没说完,却轻轻地抬起了头。
他能感觉到,就在自己的身后,有一个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没错……你引以为傲的破铜烂铁……刚被我熔成水了……”
“……”阿贝伊勒沉默了一下,才一边转过身、一边说道:“没想到,在身体遭受了如此创伤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这还真是令我感到……惊喜呢!”
他的语气,的确带着欣喜,毕竟厄恶炎魔没死的话,他就还有机会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并且这一次,他会尽力不将对方干掉。
最深处有三米左右的大坑中央,那焦黑的身体已经站了起来,上面,白烟尚未消散,阵阵焦糊味从空气中隐隐传来,令人不禁为之颤抖。
阿贝伊勒注视着这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能称为血肉的身体,喃喃道:“是因为自身的火魔势抗性,所以没死吗?”
厄恶炎魔做了一个他标准的动作扭动肩膀,同时淡淡地道:“好久没有运动,整个身体都羸弱了许多,多谢你为本大爷来了一剂亢奋药,现在感觉好多了~”
“呼”的一声,他身体周围的火焰蓦然间重新燃烧了起来,接着,那些皲裂的宛如外壳的黑色焦黑肉块便在这烈焰中化作了飞灰,一具崭新的橘红色身体,就这样呈现在了阿贝伊勒的面前!
“……焚体涅……你这家伙,原来是炎魔吗?”阿贝伊勒在看到这一幕后,有些怀疑地道。
这,的确是炎魔独有的魔法,焚体涅经由自身的火焰焚烧后,使身体获得完全重生的魔法。
不过,普通的炎魔,这种魔法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使用,只会将自己真地焚毁。
由于圣陆没有高阶炎魔存在,所以人们对于这种魔法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那又怎样,老头儿?”听到阿贝伊勒的询问后,厄恶炎魔语气不爽地道。
“呵呵,还真是个不长记性的魔物,你以为,获得了重生的能力,就能赢得了我吗?”阿贝伊勒冷笑道。
厄恶炎魔露出了笑容,他轻轻一跃,从坑里跳到了阿贝伊勒的面前,俯视着个头矮小的后者。
阿贝伊勒,也同样望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几秒钟。
“你的铠甲,有点意思。”厄恶炎魔先笑道。
“接下来,你会更加喜欢它的。”阿贝伊勒淡淡地回答道。
厄恶炎魔歪起嘴笑了一下,然后朝后退了几步,重新摆出了那种搏击者的架势。
见状,阿贝伊勒冷冷地问道:“你居然和我拉开距离?”
厄恶炎魔没有回答,他将双拳抬至面前,一拳在前一拳在后,说道:“老头儿,热身结束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阿贝伊勒顿了顿,厉声道:“来吧!!”
他刚说完,便举起了两只手,数道扇形闪电已接连射出!
厄恶炎魔身体周围火焰忽然间猛烈了起来,他的人也已闪电般躲开,这几道闪电,没有碰到他一丁点!
阿贝伊勒当然不会就此停下,他不断捕捉着厄恶炎魔的身影,双手也跟着朝他指去,闪电,一阵接一阵,很快,他们周围就没有一棵完好的树木了!
这时,阿贝伊勒却在心里暗道:“这小畜生,变快了!!”
厄恶炎魔自然是变快了,阿贝伊勒此时的攻击频率,比之前还要高出不少,却没有一次哪怕擦到厄恶炎魔一下!
“你在戏弄老夫吗?!”阿贝伊勒突然怒吼一声,因为对方始终在闪避攻击,没有一点接近他的**,但他能看出来,这并不是因为厄恶炎魔没有余力。
厄恶炎魔却没有回答,他使用步法前后左右地摇摆闪避着阿贝伊勒的攻击,这么不到十秒的时间,他已经闪过了近百道闪电!
可他却丝毫不见疲惫,相反,他竟愈来愈游刃有余!闪躲间,不再像开始那样需要集中精力、绷紧身体才能完全躲开,而是轻松自如、优雅自然,仿佛,这些不是夺人命的闪电,而是小孩子扔出的石子一般!
阿贝伊勒见到此状况,在心中惊道:“他在适应我的节奏!!”
就在此时,厄恶炎魔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如此”。
接着,他已从两道闪电的缝隙间冲了过来!
阿贝伊勒一怒,身体周围的铠甲立刻碎裂开来漂浮到了他身后的半空,一阵阵声音极为刺耳的闪电在它们之间相连,并且越来越躁动!
“滋啦”一声,这些闪电忽然聚到一起、如一道光柱般朝着厄恶炎魔射出,速度竟然比那些扇形闪电还快!
“哦呦!”厄恶炎魔带着玩闹的语气叫了一声,人却已朝着一旁闪开。
不过这次的这道粗大闪电却没有瞬间消失,而是持续存在着,阿贝伊勒一转身,它便朝着厄恶炎魔扫了过去!
厄恶炎魔再次闪开,这一次,已经有些狼狈,因为阿贝伊勒手上的闪电也没有停!
那道粗大的闪电,直接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并且使得周围的地面像小型地震一般发出了阵阵颤动,地面上的石子木屑都跟着像跳舞一般来回弹射着!
“这玩意儿可有点不妙啊~”厄恶炎魔看着那紧追不舍的束状闪电,笑道。
尽管狼狈不堪,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的慌乱,闪躲间,依然从容不迫。
这样的攻击和闪躲,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波,双方却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厄恶炎魔不准备退开,阿贝伊勒也当然不会停下。
厄恶炎魔不由地将目光转向阿贝伊勒身后漂浮起来的那些铠甲碎片,在心中有些不爽地道:也不知道这些破铜烂铁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好像没有能量穷尽般施放着这种威力不可小觑的魔法,看来,想要通过消耗战的方式取胜是不可能的了……话说回来,谁会用那种无聊的战斗方式取胜啊?!!
“男人,在想不出获胜办法的时候,就应该从正面攻击!!”厄恶炎魔带着狞笑,忽然间转变了闪躲方向,再次朝着阿贝伊勒闪来!
“愚蠢的小畜生!!”阿贝伊勒怒吼着,身后的铠甲碎片猛然间拼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中间是一个大圆环、外壁四周有三个呈“y”字型排布的小圆环的奇怪物品!
这东西一出现,外面的三个小圆环中间就聚集了无数道细小的绿色闪电,紧接着,它们就被传导至了大圆环中间的缺口,使得整个圆环中央一片翠绿,几乎无法透过去看到后面的景象!
而阿贝伊勒身后的透明罐子和管子中的液体,也再次沸腾了起来,气泡像狂欢一样地向上浮动着!
“百心隐雷炮!!!”
随着阿贝伊勒那震人心魄的怒吼声响起,圆环的雷电倏然聚集在一起,在一刹那的沉寂之后,射出了一道直径两米宽的闪电束来!
这次带着震耳欲聋的狂啸的闪电束,之前所有的闪电在速度上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而且,其威力也强出太多!
厄恶炎魔的闪躲,似乎已起不到作用了。
可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要去躲!
只见他浑身火焰忽然一缩,还黯淡了一些,可他贴在腰间的右拳上,火光却明显亮了起来!
接着,他同样用震慑人心的声音喊道:“炎表厄形拳!!!”
他一拳虚着击出,平淡无奇,上面的火焰也不见有什么猛烈的趋势。
阿贝伊勒的巨大闪电束,却已然到了。
厄恶炎魔大叫了一声:“这种程度的攻击,本大爷扛下了!!”
他的人,早已在话说完之前被淹没在了闪电的狂流之中……
但另一边,阿贝伊勒竟也飞了出去!
他胸口的铠甲处,众多的闪电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一张网,但却凹陷了进去,且出现了一个大口子!而那胸甲处,却已然一片赤红,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砰”的一声,阿贝伊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翻滚着,一路上,不少只剩下下半部分的树被撞得粉碎!
最后,他后背撞在一棵较粗的树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他的胸甲已几乎被熔穿,可以看到内部的那一层铠甲了!
“呼……呼……呼……”铠甲里的阿贝伊勒不停地喘着粗气,他的胸口刚才宛如被重锤砸了一下似的,而且是烧红的重锤,现在是又闷又疼,还带着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但他只是缓了几息,便立刻抬起一只手,五指朝着胸口一指,阵阵细小闪电便朝着那损坏的胸甲处击去,然后,那损坏的胸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十几秒的时间,这刚才还有个大洞的铠甲竟已完好如初!
当然,其内部的阿贝伊勒却并没有像铠甲一样被治愈,他的胸口还是疼痛难忍。
但他已站了起来还不知道战斗是否已结束,怎么可以在这里舔舐伤口?!
他看向远处厄恶炎魔刚才所站的地方,纵眼望去,之前闪电束所经过的地方都已被夷为平地,厄恶炎魔的人也已不知去向。
阿贝伊勒这才稍微放下了点心,因为他确定厄恶炎魔是确确实实地被他的攻击击中了,经历了那种程度的雷击,不可能还剩下什么。
他低下头看看此时已经看不出损伤的铠甲,有些阴冷地道:“这小畜生刚才做了什么,他的拳头明明还有段距离,也没有魔法的波动,可为何我还会受到攻击?!”
此时,铠甲内的阿贝伊勒又吐出了一口血。
很快,铠甲侧面的一个缝隙处便排出了这血液,显然,这身铠甲内部的构造功能十分的细腻,居然还能考虑到这一点。
“见鬼的,不知不觉进入了认真的状态,竟又忘了得活捉那个魔物!”阿贝伊勒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将厄恶炎魔抓起来拷问的,此时不禁顿足,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
可就在他后悔不已的时候,他的正前方,一股烈焰忽然凭空而生,一开始,还只是拳头大小的一团,后来,却逐渐变大、拉长,再后来,一些骨骼、血肉竟从这火焰中凝聚起来,一具人体,竟在短短几息间完整地诞生在了火焰之中!
厄恶炎魔睁开了眼睛,望向阿贝伊勒,眼中,满是笑意。
阿贝伊勒,忽然间再一次忘记了自己需要让这厄恶炎魔活着。对方两次逃过了自己本应致命的攻击,这让他倍感屈辱,什么都顾不上了!
铠甲内的他脑门上登时暴起了青筋。他怒瞪着眼睛,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小~畜~生!”
厄恶炎魔嘴角翘起,潇洒地道:“嘴还是那么不干净啊,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