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听我怒吼
灰色的天空朦朦胧胧，飘飞的冷雨淅淅沥沥。
红堡的墙垒在雨中化为暗红，犹如凝血。每一片瓦、每一块砖都裸露着冰冷的气息。
会议厅的长桌尾端，大学士早已秃光的额头两边，几束垂挂的白发无风自动；颈间沉重的项链上，二十四种金属片互相轻轻撞击，发出恼人的声响。
情报总管双手拢在袖中，目光呆滞，笑容不再。身上散发出**的甜腻气息，闻起来活像生在坟墓上的花。
法务大臣史戴佛·兰尼斯特脸色铁青，浑身僵硬，放在桌子下的手不住微微发颤。
长夜未来，寒冬已至。森冷的空气在会议厅中弥漫。
“看来风暴降生真的与她父亲不一样，”弑君者嘴角轻扬，似笑非笑，“连我这个杀父仇人都可以原谅，只是要我脱下白袍……真是感激不尽。”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谁都知道我们不可能放弃你，老哥。”提利昂面色如常，“瞧瞧她列出的罪人名单，前风息堡公爵劳勃·拜拉席恩，前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前鹰巢城公爵琼恩·艾林，还有我们的父亲大人，前凯岩城公爵！”
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突然变重。目光扫过会议室里几位兰尼斯特，片刻后他继续说道：“都是些已经去世的人。看得出来，她想避免战争，好用最快的速度，坐上祖先留下来的那把古董椅子。”
“你到底有没有脑筋？”太后碧眼圆睁，瞪着侏儒弟弟，“她要的是那把椅子吗？她是想抢走乔佛里的王位！”
“别那么激动，老姐。”提利昂伸出双手挡在面前，“在座的都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我理解你的感受。”
瑟曦气急反笑，“你理解我？你巴不得小乔失去王位吧！”
“呃，这一点我倒是不否认。他真不是当国王的料。”提利昂耸耸肩，“但现在詹姆当不成御林铁卫，我的凯岩城也没了，所以我也很难受啊。”
“你倒是想得美，凯岩城怎么都不可能给你！”瑟曦猛地靠回椅背，一脸不屑。既然提利昂实话实说，她也以诚相待。
提利昂瞟了一眼史戴佛，异色的双眸中目光有些冷。
虽然他早就明白，史戴佛和瑟曦一直都只是在敷衍，好让自己卖力当好国王之手，不过骤然听到真相，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丝怒火。
右手两根手指曲起，詹姆敲敲桌子，看着提利昂微笑，“别动气，老弟。我是不会继承凯岩城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史戴佛忍住骂人的冲动，把跑题的三兄妹拉回来，“凯岩城的事情稍后再说，现在先说说这封信！”
“没什么好说的。”瑟曦满脸不耐，“乔佛里是维斯特洛的国王。让那个女人滚回厄索斯。”
“你为她是你的女仆，可以挥之即去吗？”提利昂不禁为之气结，“现在风暴地，河间地和河湾地都已经宣布效忠她，多恩立场可疑。奔流城的上万军队肯定凶多吉少，留守西境的军队也不能动。现在君临只有三万人，而最终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很可能是四倍甚至更多。”
他慵懒地摆摆手，“更别说还有龙，还有魔法骑士和他的巨人军团，我们不可能守住君临的。”
“我早就看出来河安家是叛逆！”太后咬牙切齿，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我早晚要剥夺他们的爵位和领地，还有提利尔，这些逆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哟哟哟，老姐，你这也太狠了点。”小恶魔笑嘻嘻的，“看看风暴降生，杀父之仇，灭国之恨，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也要注意风度呀。”
“哼！那只不是过她在虚张声势。”
“我们回家吧。”笑容渐渐敛去，提利昂诚恳地看着姐姐，“既然她已经在给全境所有诸侯的信中说了，无论哪个家族，只要宣誓效忠就可以免于处罚，想必不会食言。把君临让给她，兰尼斯特还是凯岩城公爵，还是西境守护，与从前一样。”
“那可大不一样。”瑟曦平静下来，看着桌面上那个模糊的倒影，语气决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君临，死在红堡。”
提利昂从来都把瑟曦的怒吼当成耳边风，但这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震撼。他又把目光投向詹姆。
“我是不会回凯岩城的。”詹姆摊摊手，再次强调，“御林铁卫才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提利昂双手抱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难道兰尼斯特要就此灭亡了吗？”
“你不是一直想辞去国王之手的职务吗？”不等提利昂回答，詹姆扭头看着瑟曦，“让提利昂回凯岩城，带着托曼和弥赛菈。”
“不行！”瑟曦拒绝，那岂不是等于把凯岩城给他了？
詹姆有些生气，“如果我们真的……那还有谁能比提利昂更适合照顾托曼和弥赛菈？”
“你们在吵什么呢？”提利昂哈哈一笑，“我可没说要现在辞职。一个没脑子，一个脑袋空，没有我，你们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龙做成烧烤。”
太后鼻孔一张，怒气冲冲，“你说谁没脑子？你说谁脑袋空？”
史戴佛一直感觉六神无主，在听到提利昂的承诺之后，心神一定，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应对，提利昂？”
会议桌上的人一起把目光投向小恶魔。
见到无人理睬自己，瑟曦恨恨地一屁股坐下。
提利昂对堂叔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那凯岩城？”
史戴佛无奈苦笑，“既然詹姆如此坚决，那按照律法，你便是凯岩城第一顺位继承人。只是现在并非册封爵位的时机。”
提利昂满意的点点头，比起一直以来的“以后再说”，史戴佛终于明确承认他的继承权。
虽然还是加了一个前提，不过，如果詹姆真的反悔，他自然也不会和哥哥争夺家业。
他突然看向老态龙钟的派席尔，目光如火炬般明亮，“大学士，现在已经到了非常之时，如果学城继续坐视不理，那你们三百年的谋划，可就成了徒劳无功。闹不好，又得再等三百年。”
仿佛被按下暂停按钮，不停抖动的派席尔突然一动不动。
提利昂跳下椅子，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到大学士身边，冲他招招手。
稍稍犹豫之后，派席尔俯低身体，把耳朵凑到提利昂嘴边。
“让坦格利安自己把龙禁锢起来，被圈养的龙越来越弱，最终走向灭绝。不知不觉中，坦格利安失去了最强大的武力。然后又趁疯王激起众怒的机会，四下串联，最终一举灭掉坦格利安。”小恶魔的声音很低，“消灭坦格利安与龙的计划，只怕从血龙狂舞时代便已经开始了吧？如此深谋远虑，神机妙算，我对学城的那几位前辈，当真是无限敬仰。”
派席尔一言不发，缓缓坐直身体，浑浊的眼睛里似有光芒一闪而过。
“您不用否认，也不用承认，学士。因为两者都没有意义。”提利昂笑道：“既然愚笨如我都能想到这些，风暴降生身边人才济济，或早或晚，想必她也会知道。”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魔法骑士坏笑的模样，“唔，抱歉。恐怕我有些过于乐观，也许她已经知道了。”
不等大学士说话，国王之手转过身，快步走回座位，爬上椅子。
瓦里斯若有所思。其他几人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太后。”提利昂脸色严肃，“学城会给我们一些其他方面的支持，不过说到战争，还得我们自己努力，召集军队。”
太后露出自得的笑容，“小乔还是有很多忠臣的，他是真正的国王。”
“忠臣？当年王领有多少家族为坦格利安战斗到最后一刻？波顿刚刚就任北境守护，内部乱成一团，想来也来不了。谷地，我们的小指头大人可是个谨慎的人，不等看清局势，恐怕不会轻易下注。”提利昂摇摇头，“我们现在得付出一些代价，而不是寄希望与忠诚。”
“什么代价？”
“我们得先暂时承认另一位国王。”
瑟曦眉头皱起，“维斯特洛只能有一个国王。”
“只是暂时的。”提利昂连忙安抚，“铁群岛新选出了一位首领，攸伦·葛雷乔伊。他是巴隆·葛雷乔伊的弟弟，也继承了那个所谓的铁群岛之王。只要我们承认他的王位，他便愿意与我们一起对抗风暴降生。”
史戴佛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收到这位铁群岛之王的信。”提利昂撇撇嘴，“一开始我也只当是个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显然，这封信发出的时间要更早。”情报总管小心翼翼地分析，“君临都才刚刚收到这封信，铁群岛却能提前那么长时间知道，还发来结盟的请求。会不会是阴谋？”
“他的条件是派主力进攻河湾地，自己率领部分人马来支援君临。如果这是个阴谋，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坏事。”提利昂撇撇嘴，“不过想想，既然灭绝的龙都复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但这只能是暂时的。”瑟曦气鼓鼓地瞪着提利昂。
“我保证，以诸神之名。”小恶魔举手起誓，“另外……”
“另外？”太后怒不可遏，“你是想恢复七大王国吗？你干脆把铁王座再熔化了吧。”
“不要紧张，老姐。”提利昂说道：“小指头大人虽然野心很大，但公爵之位应该足以打动他了。只要他能让谷地出兵，攻打河间地，便许他鹰巢城公爵。”
法务大臣史戴佛愕然，“这怕是不合法理。”
“都什么时候了还**理？”这次太后倒是坚决支持国王之手，“就这么办！”
提利昂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击，看着窗外，似乎在自言自语，“有铁群岛和谷地牵制，河间地与河湾地便无法全力进攻君临。不过这样还是有些不保险，如果能把君临城的力量充分调动起来，才是万无一失。”
碧绿的眼眸转了转，瑟曦微微一笑。
第300章 困难与优势
蓝色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阳光刺穿云块，如同根根金线，纵横交错，把浅灰、蓝灰的云朵缝成一幅漂亮无比的图案。
三个巨大的身影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看到那巨大的双翼，笔直的长尾，绚丽夺目的鳞片，每个人都知道，那传说是真的。
时隔一百多年后，巨龙重返维斯特洛。
道路上欢声雷动。士兵们使劲挥舞手中的旗帜，朝空中高呼“女王万岁！”“坦格利安万岁！”
不少领兵的贵族已是白发苍苍，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道道岁月的痕迹。他们望着天空，神情舒展，每根皱纹里都洋溢着笑意。
王领的贵族们最早收到从龙石岛发来的信，一开始还有些将信将疑，但随着巨龙的身影出现在天空，整个王领都沸腾起来。
五王之战时，对于拜拉席恩家族的召唤王领贵族们大多消极应付，此时却表现得判若两人。
他们纷纷拿出封存多年的盔甲武器，亲自披挂上阵；从森林里、果园里和农地里召来封臣与农兵，慨然出征。
坦格利安的支持者们举着自家的旗帜与黑底红龙旗帜，穿越宁静的村落、拥挤的市镇，以及坚固的庄园，潮水一般向君临涌去。
丹妮莉丝的大帐里君临有一段距离，门帘挑起，从门口能看到那巨大的灰色轮廓。
丹妮莉丝亲切地与鹿角堡伯爵盖蒙·布克威尔交谈。
得益于玛格丽近期的突击训练，整个觐见过程中，女王表现得非常得体，反而是老伯爵显得颇为激动。
“看到您，我就想到了您的哥哥雷加王子……”他突然有些哽咽，“请恕我失礼，陛下。”
“无须介意，大人。”丹妮莉丝柔声安慰，“虽然我从未见过雷加哥哥，但我听说过无数关于他的故事，我也很想念他。”
觐见结束，鹿角堡伯爵向女王行礼告辞，抽抽鼻子转身离开。乔拉领着他去安营扎寨。
丹妮莉丝感觉浑身轻松，慵懒地朝椅背上一靠。
玛格丽不禁莞尔，“陛下，您这样可不淑女。”
女王的大军从弥林后，高庭玫瑰终于不用在刻意伪装。
换回日常装束，玛格丽更显得高贵美丽，丹妮莉丝赞叹不已，在穿衣搭配方面深受影响。
“玛格丽，行行好，你得让我歇会。”女王瘫坐椅上，“我已经保持端坐一整天了，以诸神的名义发誓，这比骑一天马还累。”
弥桑黛，玛格丽，多斯拉克女仆等人一起捂嘴轻笑。营帐里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丹妮莉丝也懒得顾忌形象。
威廉走到营帐门口，扫视一眼在海岸边绵延的大营，“所有的王领贵族都来了，陛下。史坦尼斯大人进攻君临的时候，他们可远没有这么积极。人心向背，可见一斑。”
“我们昨天经过的那座城堡叫什么，弥桑黛？”女王头也不抬。
“名叫罗斯比城，陛下。”小书记官在海上恶补许多维斯特洛的知识。
“嗯哼，这位领主就不太欢迎我，宁可弃城而走。”
“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可惜他们没有珍惜。”威廉挺为罗斯比家族感到遗憾，多好的抱大腿机会，竟然就这样白白放过。
弥桑黛小声补充，“可能是因为盖尔斯·罗斯比伯爵在君临担任财政大臣，所以他的家人不敢迎接陛下。”
“不响应召唤讨伐伪王者，皆为叛逆。”女王坐直身体，胳膊搭在扶手上，神情有些犹豫，“我想把罗斯比城封给乔拉，你觉得如何，威廉？”
“王领乃是王室的直辖领地，您可以随意处置。”威廉微微一笑。
看到龙都不投降，兰尼斯特三兄妹的坚强让他有些意外。但这也并非全是坏事。
不希望坦格利安复辟的大有人在，如果都藏起来玩躲猫猫，也相当麻烦。现在有兰尼斯特领头，反对的力量才会跳出来，正好一举全部解决。
自泰温出兵河间地开始，连年的战争让不少领土变成无主之地。登上铁王座后，丹妮莉丝完全不用为封赏功臣发愁。
就算维斯特洛不够，女王在奴隶湾还有大片领土。罗斯比城的归属，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阵阵凉风吹皱平静的海面。晚霞就像是被打翻的颜料，胡乱洒在天边。
西北方扬起漫天的尘土，显然有一只庞大的队伍正在行军，向着海边的军营而来。
金色的余晖中，远方的旗帜漫天招展。
赫伦堡的金底黑蝙蝠，奔流城的银色鳟鱼，旅息城的白底黑龙与黑底金眼，亚兰城的白底绿龙与黑底白塔；戴瑞家族的黑色农夫，古柏克家族的蓝色波浪，莱格家族的绿色垂柳……
等候多日，河间地的军队终于抵达。如同一条由钢铁交融而成的璀璨河流，浩浩荡荡涌向军营大门。
军营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
银发紫眸的丹妮莉丝站在最前面，一身盛装，端庄威严。
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首席顾问威廉，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以及新任临冬城公爵布兰站在女王身后。
更后面一点，女王军团的将领与王领的贵族也悉数到场。无论是因为威廉的关系，还是沃尔特的身份地位，赫伦堡公爵都不容轻慢。
蹄声得得，队伍渐行渐近。举目望去，都是威廉熟悉的面孔。
沃尔特·河安一马当先，眼中闪烁着压抑不住地激动，容光焕发，似乎年轻了十岁。
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还是那副忧郁的模样。旅息城二小姐萝娅塔全副武装，蓝色的眼睛清澈如初，眉宇间英气勃勃。
忠心耿耿的侍卫队长本纳德·格雷爵士；沉稳可靠的罗索·布伦爵士；曾经的赫伦堡骑兵队长，现在的木堡城伯爵杰曼·莱彻斯特。
严肃的橡果厅男爵托马·斯莫伍德；石堂镇男爵继承人，儒雅的亨佛利·麦格爵士；亚兰城伯爵继承人，“坏人”罗纳德……
赫伦堡公爵与女王见面的场景比想象中更加温馨。
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显然沃尔特把对雷加的欣赏投入到丹妮莉丝身上，而出于对威廉绝对信任，丹妮莉丝对沃尔特也爱屋及乌。
王领本就富裕，赫伦堡更加有钱。庆祝两军汇合的晚宴自然异常丰盛。
除了维斯特洛的美酒佳肴，女王从厄索斯带来的御厨还整治出不少异域美味，更是让骑士贵族们吃得大呼过瘾。
晚宴后，一众大诸侯与将领来到女王的大帐，商讨战事。
“兰尼斯特没有坐以待毙。”威廉说道。
弥桑黛和艾莉亚在木架上挂起地图，一封精致的维斯特洛地形图展露眼前。
威廉走到地图边，“河湾地遭到铁民骚扰，据说足有一千艘长船，堪称史无前例。”
帐中顿时响起一片低沉的嗡嗡声。
铁群岛臭名昭著，即使并非铁民泛滥的重灾区，无论是河间地还是王领的贵族听到一千艘数字，都不免感到吃惊。
乔拉摸摸下巴上的胡茬，“铁民袭击河湾地，未必就是兰尼斯特指使。”
“没错，乔拉大人。”威廉表示赞同，“虽然因为早有防范，损失不大。但铁舰队一路南下，很可能最终想要袭击旧镇。无论如何，加兰率领的军队，雷德温家族的舰队，都因为这场大规模的入侵而被牵制住，无法参与这次君临之战。”
召唤海怪在海战中有着巨大的战略意义，但攸伦的伤害转移技能却有很大限制，并不能让他在陆地上也横行无忌。
无论是原著还是现在，鸦眼攻打河湾地，多半还是为了给铁群岛的强盗们找点好处，稳固自己的地位。
“鹰巢城终于出兵了，兵力超过两万。”威廉指了指地图上盐场镇的位置，“不过很可惜，他们是去攻打这里。这一招很厉害，盐场镇的港口对赫伦堡太过重要，我们不得不救。因为不确定谷地的贵族们会下多大的决心，愿意付出多大的牺牲，巨人军团只能留在赫伦堡，以防万一。”
诸侯们露出恍然的神色，这才明白为什么没有在赫伦堡的军队中，见到巨人以及长毛象。
“此外，出现在风暴地南部的那只军队，虽说也打着坦格利安的旗号，但多半会向风暴地北方进攻，拖住梅斯大人的军队。”威廉又说出一个坏消息。
众人都对这只突然冒出来的势力感到疑惑。不同于丹妮莉丝一夺取龙石岛就向全维斯特洛发出信件，宣布王者归来。风暴地南部这群人却一直非常低调。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很容易把这支军队当成女王的一只偏师。
沃尔特一直在河间地作战，对风暴地的事情不甚了解，“何以见得？既然他们打着龙旗，肯定也是怀念坦格利安。也许派出一位使者，就能说服他们效忠女王，与梅斯大人一起进军君临。”
“除了红色的龙，还有黑色的龙，父亲。”威廉微微一笑。
咝！
除了厄索斯来的将领，还有如二小姐这般对政治比较迟钝的人，帐中贵族骑士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黑火还没有灭绝么？”巴利斯坦忍不住苦笑，“他们还真是会挑时候。”
他一生中最值得夸耀的战功之一，便是在九铜板王之战中，孤身冲入敌阵，一对一击杀叛军首领，“凶暴的”马里斯。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马里斯是末代黑火，杀死他，便可以终结绵延数十年的黑火叛乱。没想到居然还有黑火后裔存在，而且在他有生之年就卷土重来。
“更可怕的是，如今黑龙也变得更加狡猾，很可能会伪装成红龙，混淆视听，浑水摸鱼。”威廉环视诸侯，语气严肃，“当今世上，只有一个坦格利安，一个真龙，一个女王，那就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世。其他无论任何人胆敢自称坦格利安，都是别有用心，妄图大逆不道。诸位大人，爵士，切记！”
“女王万岁！”“愿为陛下效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我们要坦格利安！不要伪王！不要黑火！”诸侯骑士们纷纷高喊，表达忠心。
帐中诸侯对坦格利安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就怕他们将来被瓦里斯的计谋误导，真以为小格里芬是雷加的儿子，那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威廉干脆把话说破，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瓦里斯再想游说这些贵族，想必会困难重重。
“很好。”威廉点点头，“虽然女王的大军不能完全集结，不过此时君临城下也有女王的近卫军团，女王之盾军团，王领诸侯兵力超过一万多，河间地兵力两万多，总兵力接近五万。而君临城中，有三万西境士兵，近万金袍子，兵力接近四万。”
双方兵力接近，而君临城高墙厚，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固若金汤。
不过帐中诸侯们大都表情轻松。
萝娅塔穿着一身礼服，姣好的身材似要撑破衣裙。
她以女伴的身份站在女王身边，一手扶着丹妮莉丝座椅的椅背，一手按在波涛之上，大大咧咧地说道：“威廉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还有三只龙呢。”
这句话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营帐中响起一片附和声与欢笑声。
第301章 瞒天过海
雷妮丝丘陵地底深处，漫长的地窖阴湿黑暗，寒气彻骨。
潮湿的石墙上遍布硝石，火术士哈林小心翼翼地提着唯一的光源，那盏密封的铁条玻璃油灯。
炼金术士的公会大厅是一座黑石砌成的大迷宫，火术士领着国王之手和御林铁卫队长左弯右拐，走上面朝静默修女街的弯曲大阶梯。
提利昂穿着厚重的软垫长裤、羊毛外衣，罩上披风，看起来活像个斑纹毛球。
他看着喷嚏连连的詹姆哈哈大笑。弑君者宁要风度不要温度，结果便是冻得瑟瑟发抖。
“啊，啊嚏！你，你也别笑。”詹姆揉揉鼻子，“野火太粘稠，在陆地上流动性很差，用于守城，比普通的火焰也没太大优势。啊，啊嚏！你得另外想主意。”
“如果野火的数量足够多，点燃后会造成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威力可不是普通火焰能够比拟。”火术士赶紧辩解。
“我们在储藏室看到的那几十罐，能够制造出你说的爆炸吗？”弑君者问道。
“野火炼制不易，而且新制作出来的都被守夜人军团运走了。”火术士表情尴尬，“黑水河之战时我们有一万罐呢……”
“明白了，”弑君者打断火术士，“那就是不能。”
兰尼斯特兄弟与哈林道别后，便摇摇摆摆地走下台阶，与等候多时的卫队会合。
詹姆的卫队人数不多，都穿着兰尼斯特家族的制式盔甲，肩挂绯红披风。
提利昂的卫队多来自艾林谷的高山氏族部落之一，灼人部。
这个部落的成年礼，是烧掉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灼人部因此而得名。其他氏族部落对其十分畏惧——对自己都能这么狠，对敌人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提利昂才用他们做亲卫，只需露出伤疤便可以吓退普通民众，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同样是为了避免麻烦，兄弟二人选择乘坐马车返回红堡。
“看来用野火守城的主意行不通啊，老弟。”弑君者显得很轻松。动脑筋不是他的责任。
“本来也没有对火术士们抱太大希望，只希望学城不要让我失望。”
詹姆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学城为什么要帮我们，他们完全可以保持中立。”
“也许，他们只是不喜欢龙？”虽然提利昂能隐约猜到一点真相，却也不明白学城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车经过贝勒大圣堂时慢了下来，街上的喧哗打断他们的交谈。
掀开窗帘一角，提利昂从车窗里看到贝勒大圣堂壮丽的大理石穹顶，耸立其间的水晶塔楼。维桑妮亚丘陵底部布满帐篷，大大小小，花花绿绿。
大街上到处是麻雀。数百脏乱不堪的人似乎正要前往贝勒大圣堂。
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装备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多是斧头或短棍，就像能战斗的乞丐帮，领头的是十来个蓬头垢面的雇佣骑士，罩袍上有白底红色的七芒星纹章。
他们是穷人集会，在七神教会的官方说法里，他们也被称为星辰武士团。
“你知道残酷的梅葛花了多大力气和代价，才最终镇压教团武装，解散了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这两个组织？”提利昂以手抚额，一脸无奈，“可我们的好姐姐就这样允许教会重建它们。现在每天都有大量平民涌向大圣堂，我完全不知道将来该如何收场。”
“也不是那么糟糕的决定嘛，至少抵消了上百万金龙的债务。”詹姆耸耸肩，“如果抵挡不住魔法骑士的进攻，我们根本就没有将来，更不用考虑如何收场。”
从接到坦格利安女孩的最后通牒起，三姐弟中情绪最稳定的就是詹姆。
瑟曦时而暴怒，时而恐惧，有时还很亢奋，情绪变幻莫测。提利昂也会坐立不安，愁眉不展，只有詹姆一直显得泰然自若。
小恶魔还以为他是因为盲目乐观而产生的自信，此时有些吃惊的看着哥哥，“原来你这么悲观？”
“我问了很多人，西境的贵族，河间地的诸侯……他们也曾经是自己人，没什么好奇怪的。”詹姆靠在椅背上，目光幽幽的望着窗外，一种无言的寂寞在其中隐隐透出，“我一直在研究过去两年的战争，分析魔法骑士，结论就是这么悲观。”
“他本身就是无敌的战士，对战场变化有着远超常人的灵敏嗅觉。两军对垒，我们不可能战胜魔法骑士率领的赫伦堡军队。更不用说现在还有河湾地站在他们那边。”弑君者认真地看着弟弟，“你们所有人都在担心龙，可不要忘记坦格利安女孩还有魔法骑士。即使学城真的可以限制住龙，可如果没有教团武装的帮助，我们依然会被魔法骑士击败。”
提利昂点点头，“我知道哥哥，我知道魔法骑士是很可怕的敌人。”
沉默一阵，詹姆突然说道：“其实威廉人不错，还挺幽默的。”
两兄弟一齐大笑。
马车刚刚进入红堡，便有卫兵上前通报，太后请他们去训练场。
训练场外站满士兵，戒备森严。训练场内空荡荡的，边上摆着几把椅子，中间用一块黑布盖着一个马车大小的物品。
兰尼斯特兄弟抵达时，颤颤巍巍的大学士派席尔，笑眯眯的太监总管瓦里斯，风中残烛般的财政大臣盖尔斯·罗斯比已经坐在椅子上。
又过了片刻，太后在一批随从的簇拥下款款而来。众大臣起身相迎。
瑟曦头戴黄金宝冠，身披鼬皮斗篷，宛如绿衣女神。她看来心情不错，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大人们，请原谅我的迟到。”
“哪里，我们都是为陛下服务的仆人，”太监总管毫不犹豫地表示忠诚，“等待您驾临是大家的荣幸。”
“哇哦，阵势很大，您是要给我们展示什么东西吗，太后陛下？”提利昂看到随从中有四个士兵抬着一块房门大小的木板，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物体，用亚麻布覆盖。
瑟曦指指身边的人。
他身材高大，背有些微驼，突出的蓝眼睛周围有许多皱纹，显然年纪不轻。头上的灰发多过白丝，唇边始终挂着笑意，看起来和蔼可亲，仿佛邻家老爷爷。
“给诸位介绍一下，他叫科本。如果他献上的‘猎龙弩’真的有用，那他就是科本伯爵了。”太后把猎龙弩这个词说得非常重，脸有得色。
“科本伯爵？”派席尔的脸涨成紫色，说话吞吞吐吐，“陛下，这……这位学士发下神圣的誓言，不据地，不取头衔……”
“若你记忆不差，应该记得他已经不是学士了。”瑟曦提醒对方，“学城剥夺了他的颈链，所以他也不用再遵循学士的誓言。”
派席尔期期艾艾，“可这个人……他不合适……”
“你还敢在我面前说什么‘不合适’？”太后眼神充满轻蔑，“那个女人带着长翅膀的恶心蜥蜴要来篡夺王位，你倒是贡献了什么妙计良策？”
“陛下，我是大学士，勤勤恳恳……”
“好了，”瑟曦转过身，裙裾在纤细的腰肢旁摆动，“科本，开始展示你的玩具。”
科本向太后行礼，又向诸位大人致意，然后带着士兵们和几个助手模样的人走向训练场中间。
太后昂首走到中间的椅子旁，优雅地坐下。众人也依照身份地位或坐或站，看着场中诸人忙忙碌碌。
亚麻布揭开，提利昂这才看到士兵们抬来的是一个巨龙的头骨。
巨大而空洞的眼睛仿佛正饥渴地瞪着他，匕首大小的黑色长牙有如锯齿，狰狞恐怖。
另一边黑布也被扯下。在科本的指挥下，一台巨弩逐渐组装成型。钢铁组件反射着幽蓝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好大的弩！”懂行的骑士们赞叹不已。
这部弩机的尺寸就要比君临城墙上常见的款式大出三、四倍。所使用的材料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与众不同。
本来略有些怀疑的提利昂顿时来了精神，好奇地打量起这台恐怖的战争机器。
猎龙弩的卖相让太后非常满意。不过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试射环节。
士兵们从旁边的木箱里抬出一根足有两码长的弩箭，两三人配合着把弩箭装上弩机。
太后皱皱眉头，“这样操作是不是太麻烦了？”
詹姆轻轻一笑，“以弩炮这种大型武器而言，他们展现出来的速度已经是非常快。”
“哼！”瑟曦用那双澄澈的绿眸瞪了一眼她的弟弟与情人。
装好弩箭，摆正龙骨，对准目标。一切准备就绪，科本转身向太后请示。
瑟曦挥挥手。
提利昂的身体不由向前倾伏，双手紧握成拳，目不转睛地盯着巨龙头骨。
“嗡——”伴着一声弓弦振动的声音，弩箭突然从弩机上消失不见。
“碰”的一声巨响，放置龙骨的靶子轰然倒下，纷飞的木屑中，巨龙头骨摔在地上，翻滚出好远。
巨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太后及重臣们都忍不住霍然起身，连大学士都不例外。
“快！快点抬过来！”太后急不可耐地下令。
科本连声呼唤，士兵们这才回过神来，跑过去把抬到训练场边。
连太后与首相在内，所有人忍不住涌上前，仔细观察。
巨龙头骨黑如玛瑙，牙齿犹如黑钻石制成的弯刀。
据说龙骨像钢铁一样坚韧，但此时那只弩箭却从额头部位深深插入，只留下不到半码；创口处非常平滑，好似天然就长在龙的头上。
毫无疑问，效果拔群。
“这弩箭既然能射入龙的头骨如此之深，其他部位更是不堪一击。”情报总管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语气更是夸张，“如此看来，龙便不再可怕，陛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听着身边如潮的赞颂，看着讨厌的侏儒弟弟痴呆的目光，瑟曦露出自得的浅笑，仿佛是这一箭是她亲手射出。
提利昂忍不住伸手去摸那骨头，想判断到底是不是真的龙骨。骨头的感觉很平滑，既冷且硬，摸起来挺像真的。
他把目光投向科本，“我承认，这台巨弩让我印象深刻。不过龙可是长了翅膀，会到处乱飞。这样一台……猎龙弩恐怕很难真正猎到一只龙，更何况我们的敌人有三只。”
“您是睿智的，首相大人。”科本语气谦和，“所以我献上的并非一台，而是三百台，目前都已运抵君临，只等安装在城墙上。”
提利昂一愣，随即用一黑一绿两只眼睛审视着科本。
高大的老者只是微笑。
小恶魔突然醒悟，猛然扭过头去，只看到大学士低垂的头颅，秃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第302章 别有用心
夜幕降临，天色暗淡下来。薄雾在红堡里层层弥漫、漾开。
主堡外的一个小院内，新鲜出炉的科本伯爵独立树下。孤单的黑影拉得老长，白雾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迷蒙。
树叶“簌簌”作响，链环“叮叮”撞击。
“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派席尔走到科本身边停住脚步，声音低沉有力。
不再佝偻身体，大学士看起来身量也颇为高大。
“有何奇怪？”科本头也不回，凝望那弯新月。
派席尔也抬头看向天空，“学城可是剥夺了你的项链。”
“若非如此，学城枢机会又怎会找我来做这件事情？”科本的语气平静温和，就好象被剥夺项链的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可以拒绝，也可以做些小动作。不过经过一番检查，我发现你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派席尔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认识的科本，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我确实没那么大度。”科本并不否认，“我答应做这件事，只是觉得这些弩不可能真的防御住三只飞龙。虽然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看着仇敌死去，但如果能亲手推一把，我会感觉更加愉快。”
“恐怕你会失望。”
“失望？那可是三百台猎龙弩。”科本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揶揄，“坦格利安女孩只要不傻，就知道此事与学城有关。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根本毫无意义。”
“她不一定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即使她最终能登上铁王座，如果她真的不傻，就知道没有学城，也无法统治这个国家。”派席尔的声音中蕴含着强烈的自信。
“我很高兴你们会这么想。嗯，其实也不奇怪。现在的枢机会里，全是些腐化堕落的老朽，既顽固、又自大，沉湎于权力而不是真理。”
“消灭龙与魔法的想法，可是三百年前的枢机会所作的决定，你不是很崇拜他们的吗？”派席尔并不动怒，虽然他也是枢机会一员。
“三百年前的枢机会成员们，是真的认为龙与魔法会阻碍世界的发展，他们的计划很长远，周密而隐秘。而你们恐怕只是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所以做法才如此简单粗暴。”科本扭头看着大学士，满脸微笑，“诸神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居然直接插手王位之争，看来先辈们的教诲，你们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派席尔收回目光，看着科本。四目相对，目光中都毫无退缩之意。
片刻后，大学士转身走出小院，身形佝偻，慢慢远去。
月光洒在树枝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零星星，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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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皎洁清冷。
月光照在微波粼粼的海面上，海面上映托着石头的倒影。微风轻拂脸面，耳畔传来“哗哗”的海浪声。
壮汉贝沃斯嘟囔一句，紧紧身上的白袍，裹住袒露的胸腹。
这件他平素极不喜欢的白色羊毛披风，此时是身上唯一御寒的衣物。
丹妮莉丝和玛格丽穿着厚重的礼服，并肩站在海边。
身后是御林铁卫的新成员、女王亲自册封的骑士，旅息城的萝娅塔爵士；御林铁卫的预备成员，临冬城的艾莉亚。以及换上了维斯特洛风格仕女装束的弥桑黛。
大大小小五个美女一起欣赏美丽的夜空，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天空并非纯黑色，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在蓝色的天幕上。
看看天色，威廉不由皱皱眉头。
巴利斯坦露出和蔼的笑容，“不用着急，威廉。现在君临戒备森严，即使是瓦里斯，想出来恐怕也要多费些周折。陛下这些天一直忙于国事军务，现在也正好可以休憩放松。”
威廉有些奇怪，“看来您对八爪蜘蛛，也并不是如同传说中那么讨厌。”
据说当年巴利斯坦可是曾经毫不留情的嘲讽过，说伊里斯的王朝已经变成了瓦里斯的王朝。
“其实我一直很讨厌瓦里斯。正是他用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让伊里斯二世愈发偏执和疑神疑鬼。”老骑士叹了一口气，“不过也确实是因为他的提醒，我才萌生出前往厄索斯寻找女王的想法……所以对他也没那么厌恶了吧。”
“这也是情报总管一贯的做法。他可以为任何一方提供消息，让任何人都觉得他有用。”
“无论他的动机如何，对我而言，如同重获新生。”巴利斯坦握了握剑柄，颇为感慨。
他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盔甲。外层镀金，锻造精炼，硬如坚冰，亮如白雪，头盔两侧是龙翼状的装饰。
这柄剑与身上这套银色盔甲，乃是女王专门找科霍尔名匠为御林铁卫队长量身打造。
远处的黑暗中隐约传来对话声。
须臾，两名士兵护送着一个浑身藏在巨大连帽斗篷下的人向海边走来。
威廉与巴利斯坦迎上前，士兵们行礼后迅速离开。
来人摘下帽子，露出圆圆胖胖的光头，笑眯眯的神情一如往常，“好久不见，两位爵士。别来无恙？”
巴利斯坦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便转身去通知女王。留下威廉与瓦里斯寒暄。
顺着巴利斯坦前进的方向，瓦里斯看到海边欢声笑语的女孩们。
“您对坦格利安的忠诚可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威廉爵士。”情报总管脸上堆满笑容，眼神中有些不满。
他只是想约魔法骑士私下商谈，根本没想到要与坦格利安女孩直接面对面。
“彼此彼此。”威廉笑嘻嘻的，“我对坦格利安的忠诚，和您对黑火的忠诚差不多。”
“看来您是误会什么了，爵士。“瓦里斯一脸无辜，“我也是忠于坦格利安的啊。”
“如此甚好。”威廉侧身让开，露出正款款而行的女孩们，“现在世上唯一的坦格利安就在此处，您可以献上您的忠诚了，瓦里斯大人。”
银发紫眸的女孩越走越近，即便是神经坚强如瓦里斯，也不禁一阵恍惚。那是一个坦格利安，毫无疑问。
不等丹妮莉丝走进，瓦里斯便迈着小碎步，急切地冲了过去。贝沃斯警惕地挡在女王身前。
“您一定就是丹妮莉丝公主，”太监总管单膝跪地，双手张开似乎想要拥抱女王，语气更是唏嘘不已，“我在您身上看到了雷拉王后的影子。”
“放肆！”一阵铠甲撞击的声响，萝娅塔走到瓦里斯身边，“这是铁王座的继承人，维斯特洛的女王，丹妮莉丝一世陛下，不是什么公主。”
也许是为了掩饰刚才反应缓慢的尴尬，她的声音很大，语气严厉。
“没事，萝娅塔。”丹妮莉丝微笑，“瓦里斯大人曾为我父亲服务，他称我为公主也算不得冒犯。”
她看向瓦里斯，“大人，威廉爵士说您对君临，尤其是红堡的构造了如指掌，此来是向我献计，助我夺取君临吗？”
“陛下，”瓦里斯明智地改口，“君临是您的囊中之物，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夺取。我这次来，是要向您报告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第303章 用心良苦
“请起，瓦里斯大人。”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眨动，女王目光中充满探究之意，“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十七年前，雷加王子在三叉戟河之战中英勇战死。”太监总管依旧跪在地上，声调低沉，眼神忧郁，“一直保持中立的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突然率军来到君临，向伊里斯陛下示忠并请求入城。虽然我极力反对，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泰温是来保护君临……”
瓦里斯一声长叹。
丹妮莉丝看看威廉和巴利斯坦。威廉微笑，老骑士郑重点头。
“您对我的父亲很忠诚。”女王语气温和地说道。
受到女王的赞许，瓦里斯缓缓起身，“可惜悲剧还是发生了。伊里斯陛下，伊莉亚·马泰尔公主，雷妮丝公主都不幸遇难。”
“还有伊耿王子。”丹妮莉丝叹息着补充，“不过当年的罪魁祸首与他的爪牙都已经受到诸神的惩罚，相信我的家人们也终于可以得到真正的安宁。”
“陛下，这正是我要向你禀报的事情。”瓦里斯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芒，“虽然没能阻止泰温的军队进入君临，但我早己意识到大事不好，因此做出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什么决定？”女王好奇地追问。
“我将雷加王子的儿子，小伊耿偷偷藏了起来，用一个平民的婴儿替换。逃过一劫后，我便将小伊耿秘密送到厄索斯，如今，他已经顺利地长大成人。”瓦里斯低下头，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丹妮莉丝。
女王既没有因为突然得知亲人在世的消息而显得激动，也没有因为突然冒出的王位竞争者而显得愤怒。
她的表情很平静，哦了一声，“所以，那个被魔山杀死的婴儿并不是我的侄子？那他，也就是小伊耿，现在何处？”
“就在陛下夺取龙石岛的前不久，他率领一支军队在风暴地登陆，目前已经占领整个风怒角，正在与多恩连络，不日便会带领数万大军北上君临。”瓦里斯脸上洋溢着恰到好处的欣喜，“现在，是时候让你们两位最后的坦格利安联合起来，让铁王座重归真正的主人。”
因为威廉在很多场合，不止一次讲过这个维斯特洛版“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因此听到这个故事，丹妮莉丝并不惊讶。
但说故事的人是对伊里斯忠心耿耿的瓦里斯，御前会议里的情报总管，大名鼎鼎的八爪蜘蛛，还说他本人就是当事人，这就不能只当成故事去听。
女王不知该如何应付，茫然看向自己的首席顾问。
威廉给丹妮莉丝一个“放心”的眼神，微笑着走到瓦里斯面前。
瓦里斯微微眯了下眼睛，身上的肌肉暗暗绷紧。他知道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可是铁王座只有一个，如果两军联合，等到夺取君临，谁来继承王位？”威廉笑吟吟地发问。
“陛下与伊耿虽然身份是姑侄，但论年龄，伊耿反而大着一岁。坦格利安王室素有内部通婚的传统，他们简直就是天作之合。陛下睿智仁慈，如同圣母一般，正是完美的王后。而小伊耿学走路之前，已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优秀的统治者。”
“他接受过骑士的武器训练，但那只是冰山一角，”太监总管转身看着女王，眉飞色舞，“现在的他能读会写，精通多国语言，钻研过历史、法律和诗词。自他懂事时起，有一名修女教导他信仰的奥秘。他曾跟渔民一起生活，依靠双手劳动维生，他在河里游泳、补网，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他不仅会打鱼、会做饭、会处理伤口，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食不果腹、被人追捕是怎样的恐惧滋味。对乔佛里而言，王冠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但对伊耿来说，王冠就是责任，他是一个把子民放在首位的真正国王！”
“有真正的国王与完美的王后共同治理，维斯特洛的和平与繁荣指日可待。”瓦里斯胖脸笑开花，满满的幸福感。
“哇喔！听起来，他还真是一位天生的国王啊。”威廉轻轻鼓掌，语气一转，“韦赛里斯王子与女王陛下在厄索斯多年漂泊，生活在万众瞩目之下，所以即使没有龙，我们也都知道她们是真龙血脉，是坦格利安。可是，我们怎么确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是不是雷加王子之子呢？”
“您的谨慎是必要的，爵士。”对于质疑瓦里斯并不动气，依然笑眯眯的，“不过小伊耿与陛下一样，都是银发紫眸，一看就知道那是坦格利安的血脉。”
“大人您在开玩笑吧？狭海两岸，拥有瓦雷利亚血统的人固然不算多，但也不能算少。银发也好，紫眸也好，如何能作为继承铁王座的依据？”
“确实如此。”太监总管点头赞同，“小伊耿的身份却事关重大，我人微言轻，无法为此事做担保。不过爵士您想想，找人假冒王子，于我有何好处？陛下与小伊耿联姻，他们一个是国王，一个是王后，国王之手想来也非沃尔特大人莫属，我不过还是做我的情报大臣。如果我想把持朝政？想必沃尔特公爵与梅斯公爵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情报总管居然如此干脆的承认这事可信度不足，威廉有些意外，“那大人您的想法是？”
“无论如何，君临就在眼前，兰尼斯特依然窃据王座。既然小伊耿的身份目下难以证实，何不暂且搁置争议，共抗强敌？”
“强敌？”威廉哈哈一笑，“我可不这样认为。”
“据我所知，铁群岛与谷地先后出兵，牵制了陛下的大量兵力。”瓦里斯说道。
“纵然如此，我们的兵力依然占据优势。”威廉说道：“更何况，我们还有女王陛下。”
“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从君临不时便能看到那在天空翱翔的身影。”瓦里斯神秘一笑，“但是爵士，为什么兰尼斯特会对此视若无睹？”
“为何？”丹妮莉丝有些不安。事情涉及到她的龙，她的宝贝孩子的安全，不由心中发紧。
“只要陛下同意两军联合作战，我自然会把所有的情报全部奉上。”瓦里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而且还有多恩，风暴地，以及小伊耿的军队，到时候十几万大军兵临城下，夺取君临犹如探囊取物。等到大功告成之日，陛下可以随意验证小伊耿的身份，不知您意下如何？”
经过数次战争，丹妮莉丝对军事也颇有了解，很快就听出了他的一句潜台词：如果答应这个请求，多恩，梅斯率领的河湾地与风暴地军队，还有那个小伊耿的军队，自然能全部进军君临。
但如果不答应，那就只能用现在的军队进攻君临，其实并无太大优势——如果兰尼斯特真的有什么办法对付龙。
左思右想，丹妮莉丝觉得，似乎答应这个同盟的请求也不是坏事。反正瓦里斯也不要求她立刻承认小伊耿的身份，等打败兰尼斯特，夺回铁王座，有的是时间慢慢查证。
她抬头看向威廉。看到他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便没有开口说话。
第304章 空穴来风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威廉突然想明白瓦里斯的意图。
雷加王子之子，这个身份牵连之大，难以估量。从一开始，八爪蜘蛛就没想过单凭一番话就能说动丹妮莉丝承认小伊耿。
即使丹妮莉丝年幼无知，她身边也还有威廉和巴利斯坦等人。
君临如何应付龙的情报；可能的数万援军。这些筹码都只是为了诱惑丹妮莉丝答应结盟，共同进攻君临。
可即便是丹妮莉丝不公开承认小伊耿的身份，只要两军协同作战，瓦里斯便可以在维斯特洛贵族中如此宣传。
说的人多了，事情就会真假难辨。
等到要决定铁王座归属的时候，丹妮莉丝再去否认小伊耿的身份，就会被人怀疑是因为继承顺位问题，而故意歪曲事实。
高，实在是高。可惜你遇到了我。
“很抱歉，瓦里斯大人。”威廉走上前一步，“女王不仅不会答应你的结盟请求，恐怕还会宣布那位小伊耿乃是叛逆。”
太监总管抬头看看威廉，脸上笑容丝毫不减，“此事难道不应该是陛下做主吗？”
说完把目光投向女王，满脸无辜之色。
但女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先听听威廉爵士的意见。”
“此事当然只能陛下来决定。”威廉微微一笑，“所以我也要讲一个故事，关于瓦里斯大人您的故事。”
“你总是爱讲故事，威廉。”丹妮莉丝嫣然一笑，“不过我们很喜欢听。”
瓦里斯露出惯常的夸张表情，“卑微如我也能被爵士您关注，真是受宠若惊。”
“据我所知，您来自里斯，是一个孤儿，跟着一个戏班子长大。有一天在密尔，您被卖给一个术士，他利用您做了一个可怕的魔法仪式。”威廉绕着瓦里斯来回踱步，“但您幸运的活了下来，后来又去了潘托斯，结识了伊利里欧·摩帕提斯。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潘托斯总督，只是一个小商人。你们默契配合，共同发展，逐渐在潘托斯崭露头角。大约二十年前，因为您那过人的能力，被伊里斯二世陛下召来君临辅佐，此后便一直留在维斯特洛。”
丹妮莉丝忍不住轻叹，“原来瓦里斯大人的早年也如此坎坷。”
“我不过是一个平庸之人，不曾却能得到伊里斯陛下的厚爱。正是因此我才会对伊里斯陛下感激不尽，对坦格利安忠心耿耿。”太监总管唏嘘不已。
“如您所说，把小伊耿救出来后，就把他送去了厄索斯，还悉心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位国王。您一直在维斯特洛，不知道小伊耿的安全与教育，是谁在负责？”
“正是您刚刚提到的潘托斯总督伊利里欧·摩帕提斯。”
紫色眼眸瞪得大大的，丹妮莉丝非常惊讶，“我曾在伊利里欧总督的宅邸里居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但他从未提过此事。”
“请恕罪，陛下！”瓦里斯连忙转身面向女王，躬身行礼，光头低垂，“这件事情必须非常隐秘，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告诉您。”
“平身，瓦里斯大人。”女王语气依然和蔼，“我能理解，那时候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不告诉我，也许并非坏事。”
“多谢陛下。”瓦里斯感动不已，“您是一位仁慈的君主。”
威廉走到瓦里斯面前，挡在他与丹妮莉丝之间，“瓦里斯大人，为何你和伊利里欧总督一面暗中把小伊耿培养为合格的继承人，一面又促成女王陛下与卓戈卡奥的婚事，好让他出兵维斯特洛，为韦赛里斯王子夺取王位？”
太监总管拿出一块散发着甜腻香味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这也是无奈之举，劳勃的统治看起来牢不可破，我们只能抓住一切可能的力量。”
“那么问题来了，”威廉狡黠一笑，唇角轻扬，“我们谁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同时为王。”
瓦里斯的手猛然停住。
不等他回答，威廉继续说道：“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卓戈没死，而是带着数万多斯拉克战士，在潘托斯总督的帮助下回到维斯特洛，我们不妨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丹妮莉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对自己当初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
“野蛮的异域军队，在狂暴残忍的坦格利安的带领下，肆虐维斯特洛。”威廉绕着太监总管踱步，“就在所有人都悲愤绝望的时候，雷加王子之子现身，从狭海对岸赶来的，治愈受伤流血的维斯特洛的救世主，而且他看起来会是一个好国王的。嗯，到了那个时候，他将确实会很有号召力。”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想让那位小伊耿成为国王，所以一直在利用韦赛里斯王子和女王陛下。”威廉停下脚步，让丹妮莉丝可以直接面对瓦里斯，“先用他们吸引劳勃的注意力，掩护你们的暗中操作；然后在让他们被维斯特洛人憎恨，成为小伊耿登上王位的垫脚石。”
女王嘴唇微抿，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
“请恕罪，陛下！”瓦里斯噗通跪倒，“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打算，但那也是因为小伊耿确实是雷加王子之子，继承顺位最高，我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看看威廉和巴利斯坦，“想必两位爵士也能看出来，如果没有龙，这是让坦格利安夺回铁王座的唯一方案。而且现在韦赛里斯王子已死，小伊耿与陛下可以通过联姻解决王位之争，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旋即把目光投向丹妮莉丝，“陛下，这全是我的罪过，任凭处罚，千万不要因此影响大局。让坦格利安重新登上铁王座，才是当下最最重要的事情。”
丹妮莉丝皱起眉头，看向威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犹豫。
威廉朝丹妮莉丝微微点头，稍作安抚。
他走到瓦里斯身边，“这个计划充满变数，包含了无数的战争，破坏，巨大的风险。光是你们挑起的维斯特洛内战，就已经死伤无数。多斯拉克人入侵，更会带来更加无法估量的破坏。而一但韦赛里斯意外的夺取王位呢？他也不会把王位拱手相让，与小伊耿之间还要爆发一场血战。”
威廉似乎在自言自语，“很好，一个密尔的太监，一个潘托斯商人，两人都和维斯特洛或者坦格利安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却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生灵涂炭，也要将雷加王子之子送上王位，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是出于对伊里斯二世陛下的感激，对于坦格利安的忠诚。”瓦里斯表情诚恳，双眼饱含深情，“而伊利里欧总督则是应我的请求帮忙，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情谊非比寻常。”
“老朋友，你可不只是杂耍戏子，你是个真正的魔术师。我不过请你多变一会儿戏法罢了。”威廉突然说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瓦里斯一愣。女王和玛格丽面面相觑，其他人也莫名其妙。只有艾莉亚露出会心的微笑。
“太快，太快了，现在开战有什么用？我们还没准备好。想办法拖一拖。”“既然死了一个首相，为什么不能死第二个？”
随着威廉不断说些奇怪的话，瓦里斯的眼睛也越瞪越大，露出如同见鬼的表情。
第305章 自投罗网
“但凡人走过，必留下痕迹。您自以为与伊利里欧在红堡秘道里密谈无人知晓，不过很可惜。”威廉看看小狼女，“艾莉亚，说说你在红堡秘道见过的两个人，他们长什么样子。”
“一个人身材粗壮，有着张带伤疤的圆脸，还有撮短须。虽然身材臃肿不堪，却步履轻盈，重心放在脚跟，走起路来像个水舞者该有的样子。而且，我对他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艾莉亚一边回忆一边描述，“另一个人有着自由贸易城邦的滑溜口音，长着一撮黄色八字胡。”
随着艾莉亚对第二个人外表的描述，丹妮莉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模样，不由脱口而出，“伊利里欧总督！”
“正是。”威廉笑着肯定。又对艾莉亚说道：“你会对第一个陌生人感到既熟悉并不奇怪，因为那正是瓦里斯大人。他可是一个伪装大师，看来你的直觉真的很强。”
“哼！”小狼女得意地抬起下巴。
威廉看向瓦里斯，“从你们的对话来看，最想让小伊耿坐上王座的是伊利里欧总督，甚至不惜为此花费难以估计的金钱。而您，才更像是为了友情而出手帮忙的朋友。”
“那只是政治投资，陛下。”瓦里斯镇定下来，“伊利里欧希望获得远超金钱的回报。您知道，在潘托斯，总督并非世袭，他想要一块世袭的领土，留给子孙后代。”
”我哥哥，韦赛里斯曾许诺册封伊利里欧为公爵，只要他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不过当时总督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提议放在心上。“丹妮莉丝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已经开始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
瓦里斯满脸苦笑，”那时候我们的计划还是以培养小伊耿为主，所以伊利里欧对韦赛里斯的王子承诺并没有太过在意，请陛下恕罪。“
“也许吧。”威廉耸耸肩，“不过，对于小伊耿的银发紫眸从何而来，我倒是有个猜测。伊利里欧曾经有一个因为灰鳞病而死的妻子，名叫希拉。而这位夫人，恰好就拥有白金亮银相间的头发，紫色的眼眸。”
太监总管怔怔地看着威廉，突然哈哈大笑，“您是想说，小伊耿是伊利里欧想的儿子？可如果这是真的，事实也根本不可能公开，那么即使他的儿子坐上铁王座，对他又有什么意义？”
“除了坦格利安之外，铁王座对黑火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威廉的笑容意味深长，“毋庸置疑，总督很爱这位夫人，他甚至留下她一只石化的手作为纪念。很惊悚，但也足以证明他的爱有多狂热。也许他的妻子离世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让他们的儿子坐上铁王座，实现黑火的祖先们梦寐以求，偏偏求之不得的梦想。”
“黑火？爵士，您越说越奇怪了。”瓦里斯乐不可支，仿佛听到一个绝妙的笑话，“我们都知道，黑火的末裔，凶暴的马里斯，早已在几十年前就被杀死。不是吗，巴利斯坦爵士？”
老骑士面无表情，长长的白眉抖了抖，没有回答。
“马里斯只是最后一个黑火的男人！世上除了男人，还有女人……”威廉面带着浅浅的嘲讽，“呃，抱歉，差点忘记还有大人您。”
”诚然如此！“瓦里斯不动声色，“可正如爵士您自己所说，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能作为坦格利安的身份依据，同样也不能作为黑火的身份依据。”
威廉撇撇嘴，摊摊手，“但是这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一个潘托斯商人，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某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送上铁王座。”
女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神情凝重起来。
“如果小伊耿真是黑火，伊利里欧何不直接以黑火的名义出兵？这样的话，如果成功，还能光明正大的父子相认。”瓦里斯连连摇头。锃亮的光头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水光。
“也许是因为您的建议？”威廉说道：“我与提利昂大人关系不错，他说大人您曾对他说过一句话：权力存在与人心，信则有不信则无。五次黑火叛乱，无不惨淡收场。很显然，人们相信权力存在与坦格利安，所以你让伊利里欧的儿子充坦格利安，因为你很清楚，黑火不可能坐上铁王座。”
“精彩的推理！“瓦里斯轻轻鼓掌，“而且赞同您的结论，黑火不可能坐上铁王座。不过这些都是推测，没有哪位公正的王者，会以虚无缥缈的推理作为定罪的依据。”
他对着丹妮莉丝深深拜伏，“陛下，利用您和韦赛里斯王子为小伊耿做掩护，确实是罪无可恕，您尽可以责罚我。但是现在军情紧急，还请您尽快联络多恩，还有正在风暴地的梅斯大人，让他们尽快集结，赶赴君临。至于小伊耿的身份，可以在那之后慢慢查证。”
“说到小伊耿的军队，如果我所料不差，想必是厄索斯最大的佣兵团，黄金团吧？”威廉微微一笑，“在厄索斯的时候，女王陛下的敌人就曾经想雇佣黄金团，只是没有联系上而已，原来他们来了维斯特洛。”
瓦里斯直起身，神色坦然，“正是。黄金团被视为最庞大、最著名及最昂贵的自由贸易城邦佣兵团。尽管佣兵向来有着反复无常的恶名，但黄金团最荣誉的地方在于他们从不毁约。他们的箴言是‘言出如金’。因此伊利里欧总督重金雇佣他们，来帮助坦格利安完成复国大业。”
“但小伊耿已经在风暴地打出了坦格利安的旗号。很显然，黄金团知道他们并不是为伊利里欧服务，而是‘坦格利安’。”威廉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支持黑火的寒铁所创建的黄金团，目标可是为了击败坦格利安啊。他们历来由黑火领导，多次黑火叛乱中都是主力。成员也多是维斯特洛的流放者。有什么理由，能让黄金团会为坦格利安而战？佣兵团也又是不能解约。”
太监总管微微一笑，”凶暴的马里斯死后，黄金团失去了效忠的对象，早就今非昔比，如今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佣兵团。伊利里欧总督给出的价钱……“
”胡说！“丹妮莉丝突然上前两步，大声怒斥。
”我哥哥韦赛里斯宴请过黄金团的队长们，希望他们助他完成复国大业，要多少钱都可以商量。“她紧握双拳，紫色的眼眸中满是冰冷，”可他们吃了他的东西，听了他的请求，然后狠狠嘲笑他。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听得清清楚：那些人说黄金团的梦想是辅助黑火坐上铁王座。身为坦格利安却寻求黄金团支持，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仿佛失去所有的力量，太监总管浑身软了下去，两眼无神，只在眼底闪过一缕微不可察的光芒。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丹妮莉丝冷冷下令，“弥桑黛，给全境所有领主写信，告诉他们现在风暴地有黑火作乱。向梅斯公爵下令，命他向南进军，讨伐黑火叛乱。”
充气鱼大人的指挥能力堪忧，现在身边也没有可靠的将领，要讨伐黄金团，还不如把史坦尼斯派过去。
威廉正想着一会如何劝丹妮莉丝改变决定，突然眼角瞥到跪在地上的瓦里斯长身而起。
他下意识地踏出一步，挡在丹妮莉丝身前。却发现瓦里斯的目标是离丹妮莉丝几步之外的玛格丽。
看似肥胖的太监总管身形敏捷，动作迅疾如风。当他把短剑架到玛格丽雪白的颈脖上时，其他人才刚刚作出反应。
萝娅塔和艾莉亚长剑出鞘。巴利斯坦和贝沃斯正在向女王靠拢，见状也骤然停步，拔出刀剑，挡在女王身前。
变生肘腋，所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只有玛格丽给威廉一个甜甜的笑容。
嘴角带着浅浅的嘲讽，瓦里斯的语气满是遗憾，”想不到居然在这种地方出现纰漏，真是百密一疏。玛格丽小姐，不用担心，我无意伤害您，只是请您送我一程。“
瓦里斯的左手伸向玛格丽的胳膊，想挟持她慢慢离开。但触手所及，掌心一阵刺痛。
就在他略一分神的刹那，玛格丽衣服上突然涌出无数藤蔓。
在被铺天盖地的藤蔓淹没前，瓦里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怪玛格丽衣服上的花草植物等装饰看起来栩栩如生，原来那根本就是真的。
第306章 铁甲飞龙
贝沃斯一扬手，白布覆盖住瓦里斯毫无生气的胖脸。
“真可惜，瓦里斯大人竟然服毒自尽，”丹妮莉丝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其实我本无意杀他。”
“他当了一辈子间谍，见过太多黑暗可怕的事情，自然不愿意做阶下囚。”赫伦堡公爵沃尔特·河安柔声劝慰。
“瓦里斯与潘托斯总督挑起战争，死伤无数；又屡次让女王陷入生命危险；还支持黑火叛乱，数罪并罚，死有余辜。”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口气冷硬，“瓦里斯虽然死了，但潘托斯总督还活着，他也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
两个士兵走上前，向国王及各位大人行礼后，把裹着白布的情报总管抬走。
丹妮莉丝目送士兵的背影远去，语气有些犹豫，“可伊利里欧总督对我和哥哥也确实有过恩惠。”
“您太仁慈了，陛下。他完全就是在利用你们兄妹，谋夺王座。”威廉说道：“而且即使您想饶伊利里欧一命，也不能再让他继续担任潘托斯总督，以免这次黑火叛乱迁延日久。等夺回君临后，我们可以支持一位更明智的潘托斯人，去担任总督。”
“你说得对，威廉。”女王点点头，把目光投向沃尔特，“大人，我知道因为棉布贸易，您在潘托斯颇有影响力，此事便交给您来办。到时候我会派遣贝沃斯协助您。”
“交给我就好，陛下。”沃尔特说道。
只要维斯特洛稳定统一，潘托斯绝无对抗铁王座的力量与胆量。到时候只要外部武力恐吓，内部由与赫伦堡关系良好的潘托斯商人们发起弹劾，伊利里欧这个总督也就当到头了。
毕竟伊利里欧干涉维斯特洛内政在先，如果铁王座真的因此出兵，伊利里欧也很难获得其他自由贸易城邦的支持。
“听瓦里斯大人的口气，君临似乎有什么办法针对龙。”丹妮莉丝凝望着君临高大的城墙，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可惜也来不及询问。”
“主持君临防务的提利昂·兰尼斯特诡计多端，我就曾经被他暗算过。”史坦尼斯神色淡然，平静地给女王讲述黑水河之战，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最后他诚恳地说道：“所以请千万小心，陛下。”
“听说有人向伪王献上了可以威胁到龙的巨弩。”丹妮莉丝忍不住轻叹，“不知道那是否就是兰尼斯特的底牌。而且既不知道具体数量，也不知道如何布置，确实让人有些担忧。”
“陛下，龙是坦格利安的象征，不容有失。”史坦尼斯面容坚硬如铁，“我建议先让士兵们攻城，吸引守军注意之后，再派龙出战，也许可以降低风险。”
“我们的准备并不充足，缺少攻城器械，贸然攻城会白白流很多鲜血。”丹妮莉丝沉吟一下，摇摇头，“如果有专为龙设置的陷阱，那么龙不出现，他们肯定也不会使用。”
“何不稍等些时日，陛下？”沃尔特走上前，“赫伦堡现在有上万名工匠，无需太久，就能打造出足够的攻城器械。”
女王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临冬城公爵布兰，“时间紧急。不仅仅是兰尼斯特，在北方，我们还有更可怕的敌人。”
她扭头看看威廉。威廉对丹妮莉丝微笑，令她有一种无比信赖的感觉。
“我相信孩子们。”女王看着两位公爵，目光坚定，“按照先前的计划，明天一早，进攻君临。”
不知什么时候，红日从黑水湾里冒出，悬挂在云层之中，光彩四射。层层云海被染得殷红，如同一团团火焰在沸腾，海面也染上一层浓郁的血色。
悠长的军号在钢铁门外的旷野中回荡，淡淡白雾四处漂浮，黎明前的寒气里传出人和马的喧闹。
骑士们纷纷跃上战马，步兵们套上铁甲，扣紧剑带。军官们高声呼喝，士兵们小声谈笑，一面面旗帜被举起，一只只队伍在旗帜下集结。
黎明的晨光中，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女王的军队走出军营，慢慢靠近君临的城墙。
他们背对朝阳，武器盔甲闪闪发光，漫天旌旗随风招展。一面巨大的黑底红龙旗帜高高飘扬于众旗之上。
中军由第一军团的五千人加上近卫军团的三千步兵组成，无垢者灰虫子担任指挥官。
八千名军团士兵头戴尖刺盔，穿着统一的灰色甲胄，装备着相同制式的短剑、盾牌和长矛，排成整齐的队列，迈着一致的步伐前进。
除了武器盔甲的碰撞声，轰轰的脚步声，间或响起的哨声，再无其他声响。整个军团散发着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左翼是一万多人的王领诸侯联军，由新任罗斯比城伯爵乔拉·莫尔蒙率领。
他的掌旗官升起旗帜，底色还是熊岛莫尔蒙家族的绿色森林，只是中间昂首屹立的大黑熊变成了并排的三只小黑熊。
乔拉显然更熟悉维斯特洛的军事制度，指挥起来得心应手，军队行进井井有条。
右侧是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率领的一万多河间地士兵。
近万人的赫伦堡直属部队作为预备队，排列在女王大帐所在的丘陵前方。
众人簇拥着女王站在高大的营帐前眺望战场，连同女王在内，所有人都一身戎装。
丹妮莉丝与玛格丽都穿着合身的皮甲。造型美观，但防御力可疑。
巨大的吼声从丘陵下传来。数十个仆人分别围着三只火龙，在科霍尔铁匠大师们的指挥下，拉扯着如同渔网般的巨大鳞甲，想套在火龙们胸腹前。
两只冰原狼在龙的身边跑来跑去，呜呜嗥叫，让场面更加纷乱。
感觉有些不舒服，白龙拍打几下翅膀，庞大又滚烫的身体微微扭动。
几个仆役措手不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甩出去，惊声尖叫，连同那件巨大的鳞甲一起，重重跌在地上。
三只龙都幸灾乐祸，大声咆哮。冰原狼们仰首长嗥。气氛突然有些恐怖。
不知眼前这些怪兽们其实是在哈哈大笑，铁匠们和仆役们都吓得手足无措，胆小的更是瑟瑟发抖。
配合点，韦赛利昂。威廉警告，那座城里可是有专门对付龙族的猎龙弩，盔甲不穿好，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什么？猎龙弩？好大的口气！”韦赛利昂对着空中喷出一道夹杂着淡金色光芒的赤橙火焰，“等会儿老子要全给它烧了。”
吼声震耳，烈焰灼人。仆役们再次惊叫，白龙身边的科霍尔铁匠也连连后退。
丹妮莉丝叫着韦赛利昂的名字，快步走到丘陵下。除了萝娅塔紧紧跟随女王，其他人都站在丘陵上观望。
在龙之母的安抚下，白龙老老实实地让仆役们套上那套由威廉参与设计、科霍尔铁匠大师打造的瓦雷利亚钢鳞甲。
三只飞龙的鳞甲都是量身打造，确保每一道龙鳞的缝隙都有瓦雷利亚钢甲片覆盖。两种坚不可摧的鳞片交错叠加，让火龙们的腹部防御无懈可击。
打造盔甲的材料，正是上一次去瓦雷利亚废墟探险时的收获。瓦雷利亚钢不仅坚固而且轻盈，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飞行。
火龙们如今的外形已经颇为狰狞可怖；丹妮莉丝身材娇小，美艳绝伦。但是可怕的巨兽在女王面前，却乖巧如同孺子。
看着这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丘陵上的诸侯们目光复杂，思潮腾涌。
其实丹妮莉丝的龙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
相比那些传说中的巨龙，比如征服者伊耿时代的贝勒里恩、瓦格哈尔和米拉西斯，又或者血龙狂舞中参战过的沃米索尔、银翼等等，他们只能算是小不点。
但在威廉的谆谆教诲下，他们拥有远超龙类的智慧。
加上有瓦雷利亚钢铠甲的保护，还可以通过共享视野实时指挥，威廉相信他们在实战中能发挥的作用，不下于那些巨龙。
科霍尔铁匠们观察铠甲的位置，指挥仆役们慢慢调整。
过了好半天，铁匠们才走到女王面前，报告龙的铠甲已经全部穿戴好。
丹妮莉丝一手挠着白龙的下颚，一边望向威廉。
威廉挥挥手，卓耿，雷哥，韦赛利昂，出发！
飞龙们拍打着双翼，腾空而起，兴奋地咆哮起来。巨大的吼声远远传到君临的城墙上，让人心胆俱寒。
第307章 尔虞我诈
“那就是长翅膀的蜥蜴在叫吗？”乔佛里随随便便地靠在红堡城墙的雉堞上，向北眺望。
红堡坐落于伊耿高丘之上，居高临下，钢铁门外的敌军一览无遗。
国王身材修长，有着兰尼斯特家族典型的金发碧眼。他穿着华丽的镀金铠甲，胸前雕着一只怒吼的雄狮，看起来英武不凡。
“还真是有够吵闹的，咬人的狗可不会叫。”乔佛里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看着猎狗桑铎·克里冈，“对不对，狗？”
桑铎·克里冈依然是那套棕色的粗布外衣和镶钉皮背心，最外面披着御林铁卫的雪白披风，用镶珠宝的别针系在宽阔的肩头。
猎狗沉默不语。国王哈哈大笑，有意无意地瞥了攸伦·葛雷乔伊一眼，目光中隐隐有些挑衅。
铁群岛之王个皮肤苍白，相貌英俊。一头如午夜汪洋般漆黑的顺滑长发，黑色的胡须经过精心修剪，整洁有型。一片黑皮革遮住左眼，右眼与嘴唇都像盛夏的天空一样湛蓝。
除了詹姆之外的其他几位御林铁卫也都在城墙上。他们环绕着国王，手按剑柄，警惕地盯着那个有些诡异的男子。
他的十来个随从看来也颇不寻常，都是光头巨汉，面目狰狞，宽阔的胸膛上纹刺着凶狠的禽鸟，明晃晃的弯刀插在腰间。
鸦眼嘴角微翘，目光从乔佛里身上掠过，落到远处的城墙上。
瑟曦在一大群随从与卫兵的簇拥下，正从楼梯登上城墙。
太后经过精心打扮。身穿酒红色的天鹅绒礼服，上面用金线绣着条纹，将苗条的身材衬托得凸凹有致。金色卷发做成华丽的造型，带着名贵的珠宝饰品，雍容华贵，美艳逼人。
一个卫兵小跑到太后身边，低声禀报。瑟曦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到鸦眼，展颜一笑，媚眼如丝。
“抱歉，攸伦陛下，我来晚了。”太后款款走到攸伦面前，微笑着伸出手，“大战当前，我的情报总管却踪影全无，让人烦恼。”
攸伦握住那只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的手，轻轻一吻。
抬起头时，攸伦蓝色的右眼中满是笑意，“危险来临时，人们总会做出选择。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铁王座治下有许多奇人异士，相信您很快就能找到新的情报总管。不过有我在，至少今日您无需忧虑，太后。”
瑟曦也不抽回自己的手，任由攸伦握在手中，“这么说，您不看好科本伯爵的小玩具？”
“不，太后。科本伯爵的猎龙弩至关重要。”
看着瑟曦和攸伦眉来眼去，乔佛里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沉，“攸伦陛下，科本伯爵的猎龙弩我们都见过，威力惊人，不知道您的办法又是什么？”
鸦眼似乎漫不经心地看了科本一眼。科本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仿佛邻家老爷爷一样慈祥地微笑。
“如您所愿。”攸伦松开瑟曦的手，朝随从点头示意。
两个光头巨汉走到放置在城墙上的大箱子旁，“喀嚓”一声，朝着众人的木板被掰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支巨大的号角。
这支造型古怪的号角从头到脚足有六尺长（约1.83米），黑光闪烁，布满红金和瓦雷利亚黑钢的条纹。
它的表面闪亮，亮的足以使人从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包裹号角的条纹上铭刻着奇异的远古魔符。
城墙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号角吸引过去。瑟曦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抚摸。
号角看起来是用钢铁铸造，但摸起来丝毫不感觉冰冷，而是跟女人的大腿一样温暖光滑。
太后不禁低声呢喃，“这是什么？”
“这是龙之号角。”攸伦走到太后身后，“我在瓦雷利亚的烟火废墟中发现了它。除了我，没有活人敢踏上那里的土地。”
感受到紧贴身后的健硕身体，瑟曦只觉耳根都在发热，却没有躲开，“它，它有什么用？”
“请看，太后。”攸伦的胳膊从瑟曦腋下穿过，把她半搂抱在怀中，手指轻轻滑过号角上的红黑条纹，“这些条纹用火红的金子和瓦雷利亚钢煅臸而成，上面铭刻着远古魔符。透过它，能让巨龙服从吹号者的召唤。古代龙王们就是吹着同样的号角，驾驭巨龙，直到末日降临。”
城墙上响起一阵震惊的窃窃私语。
举起一半的手缓缓放下，乔佛里脸上的不满渐渐散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科本微微点头，笑容愈加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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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天幕下，三个黑点在云端盘旋。
君临的城墙上覆盖着密密麻麻地木板。尤其是钢铁门，巨龙门和诸神门，这三个接近接近坦格利安军营的城门附近，木板密集得快要连在一起。
有些木板下方是普通的弩炮。有些木板是弓箭手的防箭掩体，可以让他们在射击时不用担心头顶有流箭从天而降。有些下面什么也没有，不过是混淆视听的伪装。
而还有一些木板所遮掩的，正是这两天刚刚安装好的巨型战争机械——猎龙弩。
钢铁门附近，詹姆躲在一个用砖石筑成的特殊掩体里。这个掩体四周有几个观察孔，顶部和四周还覆盖着砂石，可以防御火焰。
“爵士，提利昂大人来了。”侍从乔斯敏·派克顿小声提醒。
小侍从长得很瘦，手长脚长，油腻的鼠灰色头发，柔软的面颊上刚长出桃子似的绒毛。
“你应该待在红堡里，老弟。”詹姆从观察孔里收回凝望天空的目光，“砍人可不是你擅长的事情。”
“我也是身经百战。”小恶魔从掩体的门口挤进来，铠甲撞在墙砖上发出闷响，“你不在君临的时候，我独自打败了史坦尼斯。”
“史坦尼斯可没有龙。”波隆毫不留情的嘲笑。佣兵身材更高大，进入掩体时反而没有撞到什么，悄无声息。
注意到城下大片王领家族的旗帜，詹姆补充道：“拜拉席恩也不是坦格利安。坦格利安统治了维斯特洛快三百年，显然更得人心。”
“领主老爷们只是畏惧龙而已。只要我们干掉那三只会飞的蜥蜴，天枰两端就会恢复平衡。”提利昂爬上一个木箱，向观察孔向外张望，眼睛追逐着空中的黑点，“关键还是在于拉拢多恩。可以考虑让乔佛里迎娶道朗亲王的女儿，年龄差距……其实也算不上太离谱。”
“你考虑得还真长远。”詹姆哈哈大笑，“看来你对今天的战斗信心十足。”
“或许吧。”提利昂转过身，手扶着城墙，从雉堞间扫视着城墙外的军队，“果然如我所料，坦格利安的军队攻城器械严重不足。他们只能依靠龙来摧毁城门。不过风暴降生对她的龙也太有信心了吧，竟然把所有军队集中在一个城门前，莫非有诈？”
“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局面吗？”詹姆耸耸肩，“不然你为什么跳蚤窝里已经满是教会武装的人，你还要把达冯和亚当都部署在钢铁门附近？”
“我本以为威廉会玩声东击西的把戏。巨龙门的守备队长亨佛利·维水能力值得信赖，君临守备队司令杰斯林·拜瓦特亲自在旧城门督战，我可并非毫无准备。”小恶魔缩回脑袋，背靠城墙坐在木箱上，眉头紧皱，“为何要如此蛮干？这可不像是威廉的风格。”
“别想那么多，它们来了。”詹姆猛扑到另一个角度更合适的观察孔，死死盯着空中。
波隆反应也不慢，脚尖一踢，“嘭”的一声，铁皮做的门被关上，掩体里突然变得一片黑暗。
光线从观察孔里漏进来，洒在詹姆身上，整个人看起来金光闪闪。
“据说巨龙们的火焰能熔化岩石，”小恶魔把眼睛凑向观察孔，小声嘟囔，“现在只希望这三个小家伙还没那么厉害。不然我们就要变烧烤了，老哥。”
“那你还不如向七神祈祷，让弩手们瞄得准一些。”波隆轻笑。他靠墙坐下，一身黑色皮甲，黑发黑眸，整个人似乎溶入了黑暗之中。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钢铁门附近响起。有些来自城墙上的士兵们，也有些来自胆大的平民
不知有多少人，此时正从窗户的缝隙里向天空张望。
仿佛坠落的流星，三个黑点迅速在人们眼里迅速放大。翅膀，尾巴，鳞片……龙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先是身体的轮廓，接着是狰狞的样貌，最后是漫天的火焰。
第308章 猎龙弩
十几个士兵被龙焰点燃，跌跌撞撞地挣扎，如同人形火炬。凄厉的惨叫声在大火中扭曲。熊熊燃烧的烈火，如恶魔般狞笑
绯红金狮旗帜胡乱扔在街道上，被踩踏得凌乱不堪。幸运逃开的士兵们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歇斯底里地哭喊。
城墙后方原本有上万兰尼斯特军队严阵以待。按照计划，一旦城门被龙摧毁，他们便会上前封堵，阻止敌军入城。
可是预想中的枪林箭雨没有到来，反而是三道烈焰从天而降。
从黑龙卓耿的视野里，威廉看到数千兰尼斯特士兵乱成一团。
其实被点燃的士兵也就几十上百，但那种完全无力对抗的恐惧感让人绝望。
只有少数胆大的家伙四处挖掘，试图用沙土营救着火的同伴。
大部分士兵都在四散奔逃，寻找掩体，任凭骑士们如何呼唤打骂也无济于事。整只军队几乎趋于崩溃。
有空军，就可以进行立体垂直打击，死守城墙的老思维行不通啦。
小小的得意之后，眼前的局面让威廉也有些挠头。
尽管已经再三提醒，但小龙们喷得兴起，根本收不住嘴。
不仅街道上的军队损失惨重，也有许多房子被龙焰扫到。
在钢铁门附近居住的大都是平民，有许多木制的房屋。干燥的木板遇到高温的龙焰，烈火瞬间升腾。
火舌曲卷，四处蔓延，可怜的老房子在烈火的包围下颤抖、摇晃，毫无反抗之力。
人们扶老携幼，冲出家门，混在溃散的士兵们中间奔逃。
按照威廉的要求，飞龙们每次攻击都是从俯冲开始，接近地面时改为滑行，喷吐火焰，并借助滑行的惯性立即升空，绝不在地面或者低处多做停留。
在空中也要按照不规则的轨迹飞行，不给敌人暗算的机会。
经过多次训练和实战，三只小龙对这套战术动作早已娴熟无比。
随着黑龙越飞越高，地面上传来的嘈杂声响也越来越远。
威廉能分辨出其中混杂着孩子无助的哭泣，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有木板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
这下君临上下要怎么看待丹妮莉丝？全得是负面印象了吧。
正在暗自挠头，威廉又看到白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阻止，不要攻击地面上的人，韦赛利昂！
“为毛？”白龙正准备再次扑下去，对准地上的虫子喷个痛快。
现在满大街都是平民，容易误伤。
“那我们现在去烧什么？”白龙兴致正浓，不吐不快。
三只龙首尾相接，在君临上空滑翔。巨大的影子从地面上建筑的顶部掠过，所过之处地面上无不惊慌骚动。
看到前面那七些水晶塔楼没？我们飞到那里，然后转头去攻击城墙。
“城墙上没有平民吧？”黑龙在脑海里发问，看来他也没有尽兴。
没有，你们想烧什么就烧什么。
“好耶！”“太棒了！”小龙们欢呼起来。
震天的吼声在半空响起，整个君临都为之颤抖。
“铛——”“铛——”“铛——”
贝勒大圣堂的塔楼上传出洪亮的钟声。这七口钟只有在重大场合，譬如国王驾崩的时候，才会同时响起。不知道现在为什么要敲响。
小龙们感到被挑衅，有些生气。
白龙一声怒吼，“真吵。老子要烧了那些破钟。”
绿龙不甘示弱，“前面那个石像样子很嚣张啊，我倒要看看它经不经烧。”
两位，这个石像雕刻的是你们母亲的祖先，这些钟也是他铸造的。你们要烧，我倒是不反对。
“呃，这个钟声多听听，其实也挺顺耳，行，那就这样。”
“咦，换个角度去看，这个雕像原来也还蛮帅的，留着得了。”
黑龙：“……”
想到如果真有猎龙弩，红堡附近肯定部署得最多，威廉让小龙们向北绕行。
钢铁门的上空，高高荡漾着一朵黑云，半座城市都看得真真切切。
贝勒大圣堂传出的钟声狂野而急促，让人心中发紧。
看到龙朝自家飞来时，静默修女街上的人们带着绝望与惊恐，逃得满大街都是。
小龙们没有嘲笑地上的人，他们的目光都被雷妮丝丘陵顶部的巨大巢穴状建筑所吸引。
越飞越近，巢穴的模样逐渐清晰。
这是一个被火焰熏黑的废墟，巨大的穹顶已坍塌，青铜的大门紧紧关闭。那扇门是如此之大，足以让三十个骑士骑着马并排进入。
废墟上仿佛笼罩着无尽的悲凉与沧桑，黑龙的心情莫名沉重起来，泛起一缕感伤，“这是什么地方，威廉？”
这是龙穴，以前是龙居住的地方。
“感觉阴森森的，我可不想住在这里。”绿龙心虚，马上反对。
“就是就是。”白龙赶紧附和。
放心。龙穴是个阴谋，也是个悲剧。我决不会让它重演。
“我们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威廉爵士。”绿龙白龙发来讨好的信息。
黑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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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石掩体外，提利昂踩着木箱和詹姆并肩站在城墙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龙逐渐远去，变成空中的黑点。地面上的人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
乔斯敏青涩的脸庞毫无血色，但两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甚至有些狂热。
急促的钟声从维桑妮亚丘陵顶部远远传来。
“那些龙怎么回事，不攻击城门反而飞走了，它们这是要去烧……贝勒大圣堂？”波隆双臂环抱，泰然自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如果它们高兴。”提利昂脸色非常难看，感觉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坦格利安女孩不是爱民如子的吗？为什么她的龙会到处放火？”
“也许传言有些夸大？”詹姆耸耸肩，“也可能她只是想和大家打个招呼？”
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就曾经想要烧死全君临人，作为疯王的女儿，风暴降生不过是放几把火宣告自己到来……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詹姆的目光从空中投向地上，眉头紧皱，“亚当的部队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我们的士兵……表现有些糟糕。”
“第一次面对这样可怕的家伙，害怕是正常的。”波隆难得地替他人说好话。
“确实，我们应该事先做些准备。”提利昂意识到他可能犯了另一个错误，“比如让所有的士兵都参观一下龙骨。再讲一下龙穴之战，暴民屠龙的故事。也许他们今天就不会这么害怕。”
“我，我就不怕。”小侍从高声反对，声音尖细。
佣兵大笑，“你这种胆大包天的傻小子，确实不多见。”
语言方落，笑声戛然而止。波隆的目光聚焦在空中，“它们好像又回来了。”
凄厉的尖叫再度响彻云霄，钢铁门附近的人，无论平民士兵，纷纷抱头鼠窜。
卓耿展开巨大的翅膀，贴着城墙低空飞过。
城墙上弓弩齐发，所有人都在拼命倾泻心中的恐惧。
即使穿戴了瓦雷利亚铠甲，被雨点般的弩箭击中腹部，还是会有疼痛的感觉，并不愉悦。
尤其是一根巨大的弩箭几乎擦着黑龙的身体飞过。
无论是卓耿还是威廉，都能感觉到那只快如闪电的弩箭上，蕴含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
果然厉害，难怪敢自称猎龙弩！如果被直接命中，成年龙只怕都扛不住。
哪怕是不能穿透瓦雷利亚钢甲，但弩箭依然具有惊人的冲击力。即使是龙，也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伤害。
负责吸引火力的黑龙翻滚着升空。威廉强压住震惊与后怕，急忙提醒正要俯冲而下的绿龙和白龙。
千万不要让没有防护的背部中箭，那就死定了！还有，一定要时刻保持蛇形机动！
“放心，我们可看准了那些大家伙是从哪里射出来的。”绿龙和白龙信心满满。
在威廉给他们上的军事课里，这种大型弩箭的装填都需要一定时间。现在刚刚发射完，此时正是安全的时候。
飞龙们折起翅膀，炮弹般俯冲而下。城墙上的木板在眼中越变越大，终于，他们张开巨口，露出满嘴獠牙，如同一柄柄黑色的利刃。
夹杂着淡金色光芒的赤橙火焰。带着绿丝的橙色和黄色交织的火焰。
两道火焰从天而降，遮掩的木板瞬间化为满天飞舞的火星。炽热的火焰毫不停留，瞬间吞没掉下方的巨大弩箭，以及一群来不及逃跑的弩手。
绝望的惨叫中响起一串“嘭”“嘭”“嘭”的声音。那是巨弩被烈焰灼烧软化变形，许多被强大的力量所束缚的零件终于找到机会，奔向自由。
大大小小的铁块被火焰包裹着，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在城墙上刮起一场钢铁风暴。
这些零件具有恐怖的速度，即使穿着铁甲也防护不住，挨着就伤，打中就死。哪怕是击中城墙后反弹回来，依然具有惊人的杀伤力。
两台猎龙弩附近顿时血肉飞溅，一具具躯体被洞穿，一截截残肢在飞舞。巨大的惨叫汇成声浪，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砖石掩体里，詹姆的观察孔正好对着黑龙飞行的方向，他看得真真切切，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城墙上，“就差一点！”
“不要急，老哥。”提利昂通过观察孔死死盯着掩体外，嘴里低声呢喃，“我在钢铁门部署了五十台猎龙弩，我们还有机会。”
第309章 孤注一掷
熊熊燃烧的烈火，覆盖住钢铁门两边的好几段城墙。砖头烧红了，钢铁也烧红了，黑烟在火焰上方盘旋，狰狞可怖。
夹在火焰中的士兵们哀求、哭嚎。有人前后躲藏，终于被越来越猛的火焰吞没；有人孤注一掷，纵身一跃，跳下城墙。
城墙上下，到处是凄厉的惨叫，绝望的哀鸣。
浓烟与灼热在城墙上弥漫，兰尼斯特兄弟藏身的砖石掩体里，却是一片冰冷死寂。连向来嘻皮笑脸的波隆都板起面孔，表情凝重。
“嘭”“嘭”“嘭”的声音不断响起，每一次便代表一台猎龙弩被摧毁，至少数十人死伤。
三只龙所采用的战术远远超乎提利昂，詹姆，或者西境所有军官们的想象之外。
他们上下翻飞，左右盘旋，不停地交替掩护与攻击。任何一只龙猛扑下来，都可能只是吸引火力，等弩箭发射完，另两只龙便乘隙攻击。
飞龙们配合默契，不焦不躁，一点一点清除城墙上的威胁，完全不像是野兽应该有的行为。
虽然看起来有好几次，吸引火力的那只龙都只差一点被命中，但兰尼斯特兄弟的心却在不断往下沉。
已经有半数的猎龙弩被摧毁，而他们最有威胁的攻击，其实还是最初时，与黑龙擦身而过的那只弩箭。
黑龙卓耿又一次亮出腹部，从城墙上掠过，迎接满天箭雨的洗礼。
但这次没有那种恐怖的巨型弩箭。
“猎龙弩都被干掉了吗？”卓耿敏锐地察觉到变化，“要不要现在就去摧毁城门，威廉？”
不一定，也许城门附近还藏着一些，就等着我们靠近。安全起见，把城门以及所有靠近的地方，全部点燃。
威廉不是没有看到城墙上的惨状，但这就是战争。小龙们对这个决定自然无比拥护。
伴着一声龙吟，韦赛利昂俯冲而下，从城墙上掠过，所过之处烈焰升腾。
向前滑行一段后，白龙却没有按照战术要求腾空而起，反而落向城墙，扑进一群正在弯弓搭箭的士兵当中。
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用牙齿、利爪、尾巴，在人群中疯狂杀戮。
大多数士兵扭头便跑，少数勇士的刀剑砍在龙鳞上，却只是让他更加兴奋。
很快，勇士们的血肉之躯便被锋利的爪牙生生撕裂，花花绿绿的内脏洒满一地。血液肆意流淌，城墙几乎被染成红色。
砖石掩体中的提利昂不怒反喜，发出一声低吼，“机会！”
白龙附近正好有一台还没有被发现的猎龙弩，这么近的距离，绝对能一击必杀！
然而操作猎龙弩的弩手们可能是太过恐惧，竟然转过身，随着其他士兵们一起逃跑。
掩体里的几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巨大的失落淹没。
詹姆狂怒，“该死！该死！”
提利昂颓然地跌坐在木箱上，有些绝望，却又隐隐有些释然。
“轰！”
掩体的门被拉开，刺眼的光线与灼热的气体猛然涌入，提利昂不由伸手遮挡一下。
随即从敞开的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正在疯狂肆虐的恐怖怪兽冲去。
“詹姆！哎呦！”提利昂大吃一惊，猛然从木箱上跳下。随即趔趄着摔倒。
脚踝上传来钻心的剧痛，他看向黑发佣兵，目光中满是焦急与希冀，“得帮帮他，波隆！”
稍作犹豫，佣兵的眼角闪过狂热。
“干！兰尼斯特都tm是疯子！”他深吸一口气，灵活地从门口窜出，大步朝詹姆追去。
“等，等等我！”小侍从的声音完全变形，全身在发抖，跑起来跌跌撞撞，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之意。
目送乔斯敏纤瘦的背影冲向烈焰与龙，提利昂重重靠在木箱上，紧闭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咆哮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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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士兵们明显已经被吓破胆。他们眼神涣散，面无血色。嘴里发出各种毫无意义的叫声，仿佛一群遇到老鹰的小鸡。
他们也毫不在意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兰尼斯特，只知道拼命向远离那只恶龙的地方逃窜。
懒得在这群人身上浪费时间，詹姆猛然推开挡路的士兵，坚定地冲向那台猎龙弩。
仿佛在玩猫鼠游戏，白龙不慌不忙地追逐逃兵，一口咬住一个士兵。
弩兵身上单薄的皮甲形同虚设。毫不费力，锋利的龙牙深深刺入柔软的血肉，硕大的头颅左右摇晃，鲜血如同暴雨当头淋下。
刺鼻的血腥味，凄厉的惨叫声，让白龙感到无比愉悦。把如同破败布娃娃一样的尸体扔到一边，仰首长吼。
濒死的哀嚎撕心裂肺，凶残的吼叫让人胆寒。怪兽就离猎龙弩几十米外的地方，肆意杀戮。
这只龙的鳞片多是乳黄色，角、翼骨、脊骨则为金色。颈部挂着一副黑色的铁甲，覆盖住整个腹部。利齿是两排闪亮黑刃，此时鲜血淋漓，狰狞可怖。
只是瞥了一眼，詹姆便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放到猎龙弩上。
左看右看，心中却越来越慌。也许他不怕喷火的恶龙，却拿这冰冷的死物毫无办法。
“干！这个东西到底要怎么弄？”热血突然涌上大脑，他狠狠一拳砸在弩机上，留下一排血痕。
“所以说，佣兵也不是您想的那么没用，爵士。”波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武艺不精，但好歹多才多艺。“
詹姆又惊又喜，转身看着一脸坏笑的佣兵，还有双手撑在膝盖上，正不住喘气的小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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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赛利昂，怎么没有看见你飞起来，你在干嘛？
“我就随便玩玩。”
快飞起来，城墙上可能还有危险。
“没事，虫子们都在逃跑，哪里还有什么危险。”韦赛利昂满不在乎，“不信你来看。”
随着一阵微微的晕眩，威廉进入白龙的意识之中。
城墙上到处是浓烟与烈焰。遍地残破的尸体、粘稠的血液。
兰尼斯特士兵们惊慌失措，正在疯狂逃窜。
不远处有一台比普通城防弩炮大出数倍的巨弩，
弩箭直直指向前方。巨大的箭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随着火焰的跳动，闪烁着明灭不定的荧光。
巨弩后方似乎有人正在操作，旁边站着一个高大英挺，金发飘扬的男子。闪亮的碧眼中目光如箭，笑容利如刀锋。
詹姆·兰尼斯特！不好！恐惧从心底冒出，如同有一只手掌突然紧紧攥住威廉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骤然停顿。
快飞起来！
“飞什么飞，我正爽呢。哎，哎，哎，我的翅膀，我的腿，这，这是什么情况……”
白龙的翅膀急速拍打，身体微微后座，强健的后肢猛然发力，竟然向空中高高弹起，眼看就要凌空而去。
卓耿，摧毁这台猎龙弩！
感觉到威廉意识中的惶急，正在高空盘旋的黑龙毫不犹豫。它收起翅膀，高速下坠。
“波隆，快！”詹姆大吼，”又有一只龙朝这边飞过来了！“
“放心，它跑不了。”佣兵狞笑，没有抬头去看天空，只是紧紧盯住白龙。
他轻轻转动弩箭的方向，眼中射出寒芒，“臭小子，就是现在。”
“啊！”乔斯敏双手握住巨弩旁的扳机，用尽全身力量狠狠向下压去。
“嗡——”围着巨弩的三人明显感觉到一阵震颤，弩箭已从弩机上消失。
巨大的弩箭正中白龙腹部，深深嵌入。悬在半空的庞大身躯被向上猛推，陡然升高一大截。
半空中，凄惨的龙吼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城墙上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还有一个尖细的嗓音在高声欢呼。
威廉只觉腹部传来一股剧痛，旋即疼痛感又如同海潮，涌向全身。
”治疗“，但是毫无效果。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根本无法对抗。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捂住腹部，身体微微一晃，向前扑倒。
失去意识的瞬间，威廉用尽全身的力量，操控白龙的身体向城墙外的方向翻动。
在数道期盼的目光中，在无数或愕然、或惊恐的目光中，白龙耷拉着脑袋，翅膀无力的垂下，如同石头般坠向地面。
轰。白龙落到城墙外侧的墙垛上，坚硬的鳞片砸在墙砖上，碎石纷飞。
沉重的身躯在城墙边缘摇晃几下，随后向外倾斜，顺着城墙掉落。
”韦赛利昂！“”威廉！“丹妮莉丝和玛格丽花容失色，同时叫了出来。
黑龙怒不可遏，远远便喷出地狱业火般的黑色烈焰，在一阵箭雨中抬起头，越飞越高。
城墙上又升腾起一股熊熊烈火。
第310章 功亏一篑
丹妮莉丝紧张地看着威廉，紫眸中浓浓的关切不加掩饰。
小玫瑰猛然跪倒在威廉身边，一手抚摸他的脸庞，神色慌乱。
魔力不断涌动，清凉的感觉传遍威廉全身。
与白龙的精神链接断开后，疼痛也似乎突然消失。尽管周身百骸依然隐隐作痛，但他已顾不上这些。
”我没事，玛格丽。“他用劲捏捏玛格丽的手，拉着她一起站起身，看向丹妮莉丝，“韦赛利昂受伤很重，陛下。我和玛格丽要马上出发去救他。”
看到白龙坠落，丹妮莉丝正自心如刀绞，闻言又惊又喜，声音都有些颤抖，“诸神保佑！我和你们一起去。”
“太危险了，陛下！”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立刻出声反对。
“韦赛利昂是我的孩子，我，我很担心。”女王眼中泛起水雾，绝美的容颜看起来楚楚可怜。
“陛下，您也是维斯特洛的女王，最后的坦格利安。王国兴衰，家族荣辱，全系于您一身，千万慎重。”赫伦堡公爵沃尔特柔声劝慰，“而且，难道您还不相信威廉和玛格丽吗？有他们在，韦赛利昂不会有事的。”
女王无力反驳，只能低头不语，双拳握得紧紧的。
君临的城墙上，雷哥与正在爬升的卓耿擦肩而过，对准那台猎龙弩所在的地方倾泻怒火。
长长的一段城墙完全陷入火海，熊熊烈焰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城墙下响起刺耳的哨声，一队队军团士兵把盾牌举在头顶，正向躺在城墙下的白龙涌去。
危险不大。威廉立刻做出判断，“陛下可以到最前线，但不要靠近城墙。我看到士兵们有些动摇，这样也可以激励士气。”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女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殷切地注视着她最信任的那个人，“拜托你了，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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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吼声远去，熊熊烈焰袭来。
“咝——”乔斯敏不小心摸了一下右侧的墙壁，烫得他连连甩手。那面墙壁竟已被火焰烤得滚烫。
波隆依靠在左边的墙上，哈哈大笑，“这可是来自龙的问候，喜欢吗，屠龙小子？”
“你们，你们真的射死了一只龙？”提利昂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怔怔地看着哥哥。
“正中腹心！想想那个龙头骨的惨样。”詹姆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也许从今往后，很多人都会重新评估龙的价值。”
“可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也许，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提利昂爬上木箱，趴到城墙上，从雉堞的间隙中向外张望。
坦格利安阵线中部，那只看起来秩序井然，装备完全统一的军队正向城墙靠拢。
虽然到处是浓烟与烈焰，但两侧城墙上，还有兰尼斯特士兵勇敢地用弓弩射击。
这只维斯特洛前所未见的军队装备了大量一人高的盾牌。大部分人用盾牌挡住面前和头顶，组成一个个移动的城堡。
虽然速度不算快，但箭矢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脚步，匀速而坚定地前进。
还有数百人冒着稀稀疏疏的箭雨，向白龙猛冲过去，很快就进入两侧城墙的攻击死角。
远处，浩浩荡荡的预备队也动了起来，缓缓前进。除了金底黑蝙蝠，他们头顶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旗帜漫天飞舞。
那是赫伦堡的直属附庸们，渥德家族，戴丁斯家族，格雷家族，鲁特家族，考克斯家族，佩林家族，钱伯斯家族……
在那生牛皮覆盖的巨大橡木轮车顶，坦格利安的旗帜高高飘扬于众旗之上。黑色面底犹如无星的夜空，红色的独身三头龙鲜艳刺目，仿佛是由火焰组成，又仿佛是用鲜血描绘。
“坦格利安在全军压上。”詹姆倚在一个雉堞后方，斜着向外观察，“这是要为可怜的小龙报仇吗？”
“不像。”提利昂抿抿嘴，摇摇头，“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急躁。”
突然，黑底红龙旗帜下一队骑兵越众而出，如同一道激流在黄色的土地上流淌。
他们没有旗号，速度奇快，仿佛是在冲锋。看他们的前进方向，也许目标正是掉在城下的那只白龙。
提利昂死死盯着一马当先的那个骑士，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我就知道。”小恶魔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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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刚刚坠落，指挥官灰虫子就命令近卫军团和第一军团全线压上。其他大队负责掩护，第一大队上前，近距离保护白龙。
虽然暂时不知道白龙是死是活，但龙被击落，就足以让所有支持坦格利安的人大惊失色。
从哈扎特角之战开始，三只飞龙参与了丹妮莉丝征服奴隶湾的所有大小战役。
在每个决定性的时刻，他们都会从天而降，用熊熊烈焰摧毁一切敌人。
龙是龙之母的孩子，也是她的象征。所有忠于龙女王的人，无不引以为傲。
无垢者凯瑟里斯是第一军团第一大队的大队长。经过多年严酷的训练，他早已学会处变不惊。
虽然队伍里的普通士兵出现不同程度的恐慌，但第一大队有一半的士兵都是无垢者。
他们的镇定感染到普通士兵们，稍稍的骚动之后，整只部队迅速恢复平静。
收到灰虫子的命令后，凯瑟里斯立刻率领麾下的士兵冲出阵线。
每个士兵看起来都若无其事，战术动作一丝不苟。
他们冷静地互相掩护，在箭雨中安然突进。
每个小队，每个百人队的行动都有条不紊，没有付出任何伤亡，他们便冲到白龙身边。
不算尾巴，白龙的身体也已经比战象还要大，勉强可以称得上庞然大物。
哪怕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也依然会让胆小的人感到害怕。
不过军团的士兵们对女王的龙都很熟悉。看到白龙还在微微喘气，不少人忍不住低声欢呼。他们迅速围到白龙身边，用盾牌组成盾墙将龙保护起来。
现在对他们最有威胁的攻击，就是从城墙上扔下滚石擂木之类的东西。
不过抬头看看头顶熊熊燃烧的城墙，凯瑟里斯放下心来，把目光投向远处狂奔而来的骑兵。
看到丹妮莉丝的王旗在前进，部署在两翼的王领与河间地军队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始向城墙推进。
大批弓弩手冲在最前面，在盾牌手的掩护下与城墙上的兰尼斯特士兵展开对射。
如果忽略掉城墙上到处燃烧的火焰，不住在空中盘旋的飞龙，现在倒像是开始了一场正常的攻城战。
得益于这些勇敢的弩手们，飞驰而来的骑兵们没有遭到多少干扰，顺利地直抵城墙之下。
“顾问大人，玛格丽小姐。”凯瑟里斯挺起胸膛，向从马上跳下的威廉和玛格丽敬礼。
军团大队长以上的军官，几乎都是威廉亲自任命，对于凯瑟里斯他也并不陌生。
拍拍凯瑟里斯的肩膀，威廉跟在玛格丽身后，快步走向出气多、进气少的韦赛利昂。
白龙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一只翅膀搭在城墙上，一只翅膀压在身下。
尾巴与头部无力地耷拉着，垂到地面。双眼紧闭，咧开的大嘴里不住滴下红黑的龙血，脑袋前方的地上已被染黑一大片。
模样看起来颇有些凄惨，连鳞片上的光泽似乎都黯淡了许多，完全不复平日威武狂霸的形象。
龙并不像猫狗那样活泼好动。丹妮莉丝的三只龙里面，韦赛利昂算是最调皮的那个，也是最让人头疼的那个。
兰尼斯特拥有如此多的猎龙弩，固然让人吃惊，但龙有瓦雷利亚铠甲防护最易被伤害的腹部，又有他设计的巧妙战术。如果不是白龙突然自己做死，根本就不可能被击落。
这下不仅他自己差点一命呜呼，而且还有更加严重的后果。
且不说丹妮莉丝的担忧，龙被击落这件事，难免会对敌我双方的士气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盟友可能会因此而三心二意。反之敌人却会士气大涨，恐怕抵抗的意志也会更加坚决。
想到这里，威廉只觉一阵牙痒。
玛格丽跪在白龙前面，用手轻轻触碰，“他的体温都下降好多，鳞片都不烫手了。”
“看来真是伤得不轻。”威廉也龙头前蹲下，摸了摸白龙的下颚，触手光滑温暖。
顺着看不见的精神链接，魔力从威廉流向玛格丽，接着转化为澎湃的生命力量，从玛格丽的手涌向韦赛利昂。
城墙上下，坦格利安与兰尼斯特，两军的对射越来越热闹。
密集的嗖嗖声中，威廉等人所在的这段城墙格外显得宁静祥和。
韦赛利昂的呼吸渐渐平稳，嘴角也不再淌血。
随着鳞片的温度越来越高，玛格丽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得抬起手来。
不接触身体，魔力的传递自然会受到影响，不过威廉可舍不得让玛格丽把手按在好似炭火般的龙鳞上。
威廉也感觉到白龙的呼吸越来越有力，呼出的气息也越来越热，最后变成一股滚烫的热浪。
应该是没事了。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呜呜呜——”
威廉感觉耳边隐隐回荡着一阵号角声，急迫的尖啸如同利刃，直刺脏腑。
“咦？”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玛格丽抬起来，与威廉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知道对方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两人不禁转头看向周围的人。士兵们仿若不觉，依然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白龙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熔金般的眼眸微微转动，视线定格在红堡的方向。
第311章 龙之号角
托架后的镜子反射着阳光，为太后的舞厅注满银色的光辉，然而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阴影重重。
如同上次君临遭到攻击时一样，太后把城里所有贵族全部召集到红堡，设宴款待。
乐师们弹奏起古竖琴，甜蜜的音乐填满大厅。宾客们面露微笑，似乎正陶醉在美妙的琴声里，但实际上他们人虽然在大厅，思绪和心灵却在城墙上。
太后与铁群岛之王坐在高台上，两人靠得很近。瑟曦明显已经喝了不少，脸颊绯红，愈发娇艳动人。
攸伦俯身在瑟曦耳边说了几句。她忍不住轻轻翘起嘴角，眼中满是笑意。
乔佛里出现在大厅门口，满脸欣喜。在御林铁卫们的簇拥下，国王径直登上高台，对两旁宾客们的致意与讨好视而不见。
看到儿子出现，瑟曦赶紧坐正，“你不是在巡视城墙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个好消息！我们干掉了一只龙。”乔佛里咧嘴一笑，得意洋洋，仿佛他就是那位屠龙勇士。
“什么？”瑟曦眼睛一亮，“真的有龙被射死了？”
“并不能确定，太后。只是士兵们都在这么说。”御林铁卫之一，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赶紧如实相告，免得太后被误导，“不过我们确实看到有龙落下后没有飞起来，现在天上只剩下两只龙在盘旋。”
红堡与君临的城墙连成一体，乔佛里所谓的巡视城墙，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红堡的城墙上，远离钢铁门的地方走走停停。
虽然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大概情况，但也看不到太多细节。
“无论如何，这确实能算是一个好消息。”太后满面春风。
她递给国王一个盛满美酒的金杯。然后又转向铁群岛之王，“攸伦陛下，我们应该为这个好消息干一杯。”
明亮而狂热的色彩在眼睛里一闪而过，攸伦微笑着举起酒杯，“理应如此，太后。让我们敬勇敢的詹姆爵士，敬睿智的科本伯爵，敬美丽的太后陛下。”
瑟曦抿嘴轻笑。
“当然要敬科本。”乔佛里冷哼，“他的猎龙弩能够守卫君临，你也就不用害怕谎言被揭穿了。”
“乔佛里！”瑟曦不快地看着儿子。
“谎言？”攸伦若无其事地举杯啜饮。那是来自青亭岛的上等金色葡萄酒，带果味的醇酿
“你的号角，”乔佛里挑衅地看着铁群岛之王，“不是它说可以让龙听从号令吗？”
“原来您是说这件事。”攸伦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如果形势紧急，我自然会吹响号角，是真是假，自然一望而知。不过既然猎龙弩果然有效，我就没有必要多次一举了。”
“可笑，难道你不想控制龙？”乔佛里嚷道。
“如果没有猎龙弩的话。”攸伦漫不经心地回答，“今天的战绩足以说明，龙再也不是无敌的存在。养龙是很昂贵，而且很麻烦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自寻烦恼。”
碰！太后把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够了，乔佛里！攸伦陛下不仅派兵牵制高庭，自己更是远道前来，作为盟友诚意十足。你这样太过无礼了。”
“哼！”乔佛里将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撂下一句话转身便走，“我去巡视战场。”
御林铁卫们向太后行礼，匆匆跟上国王的脚步。
大厅里的贵族们又纷纷起身恭送国王，一脸谄媚。
科本如往常一样慈祥微笑，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气冲冲地走出大厅，踏上用青石板铺成的广场，乔佛里突然停下脚步，注视前方，脸色阴沉。
装着号角的大木箱放在广场中央，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光头巨汉。
巨汉们胳膊上戴了无数闪闪发光的由黄金、翡翠和黑玉制成的臂环，宽阔的胸膛纹刺着凶狠的禽鸟，利爪滴血。腰插弯刀，面目凶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看到国王眼中闪过的狂热，亚历斯·奥克赫特心中一沉。
乔佛里抬手指向那个大木箱，“御林铁卫，打开那个箱子。”
猎狗桑铎·克里冈向来对国王唯命是从；新加入御林铁卫的巴隆·史文正要积极表现。两人二话不说，抬腿就要上前。
亚历斯急忙拉住他们，转身看着国王，“陛下，这是铁群岛之王的东西……”
“我才是国王！他只是个骗子。”乔佛里厉声打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我正是要揭穿他的谎言。快去！”
国王意志坚决，猎狗与巴隆挣开亚历斯的手，向大木箱走去。普列斯顿·格林菲尔与柏洛斯·布劳恩稍做犹豫，随即紧紧跟上。只剩亚历斯与曼登·穆尔留在国王身边。
那两个光头巨汉虽然都是狠角色，但御林铁卫们也不是易与之辈，尤其是还有猎狗这种维斯特洛的顶级战力。
冲突很激烈，但结束得也很快。御林铁卫们心中有数，下手颇有分寸，只是打晕了那两个巨汉。
“喀嚓！”猎狗一剑将木板劈开，露出里面巨大的号角。
乔佛里兴奋地走上前来。
弯弯的号角如果竖起来，比国王都还要更高。号角上布满红金与黑铁的条纹，表面黑光闪烁，亮得足以使乔佛里从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只要吹响号角，就能证明他在说谎！”国王大声宣布。
普列斯顿与柏洛斯立刻说道：“陛下英明！”
乔佛里满意地点点头，“狗，你来吹。”
猎狗把长剑插进剑鞘，双手抱住号角上方，把它从箱子里拖出。感觉号角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重。
号角太高，竖着谁也够不着。机灵的柏洛斯上前帮忙，与猎狗一起将号角微微倾斜，放到合适的高度。
深深吸了一口气，猎狗将头向号角凑近。
“等等！”国王出声阻止。猎狗闻声停住。
“还是我来。”乔佛里走到两个扶着号角的御林铁卫中间，正对号角。
猎狗面无表情。与柏洛斯一起将号角又放低了一些。
乔佛里的右手搭上号角，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想了想，国王对御林铁卫们下令，“桑铎和柏洛斯留下，其他人去通知红堡的守卫们，如果等会看到有龙飞过来，不要攻击。”
亚历斯大吃一惊，“陛下，万一这个号角只能把龙召唤来，却不能控制……那可是要出大乱子。”
乔佛里瞪着他，过了片刻，点点头，“那就让他们不要先放箭，除非龙先攻击。尤其是控制猎龙弩的士兵，一定要严厉警告。”
“这……遵命，陛下！”亚历斯不敢再多言，和另外三个御林铁卫兄弟商讨几句，各自匆匆奔向不同地点。
看到御林铁卫们雪白的披风消失在广场周围，乔佛里重新把目光转回号角上，绿色的眼睛里如同有野火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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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号角破空，声如利刃。号声洪亮而急迫，回荡在红堡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号声吸引，纷纷把目光投向大厅外，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话音方落，瑟曦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看来国王陛下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太后。”攸伦靠向太后，嘴唇几乎吻到她的耳垂。桌子下的手也不老实起来。
来到君临后，攸伦一直与瑟曦有着一种精神上的暧昧，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放肆。
铁群岛之王英俊健硕，身上有着一种吸引人的神秘气质，让瑟曦心痒难耐。如果不是担心詹姆会去找攸伦决斗，可能她早已放飞自我。
如果是四下无人的私密之处，说不定她也真就顺水推舟，成其好事。
但现在大厅可是有无数双眼睛。而且她也更不想做替儿子赔礼道歉的工具。
“我们出去看看。”瑟曦用最后一丝理智推开攸伦，起身向高台下走去，满面通红。
看着太后曼妙的背影，攸伦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看到太后带头，大厅里的宾客们无不跟从，一群人呼啦啦涌出大厅。
回荡回荡回荡，号角声没完没了地继续回荡，像是数千个灵魂在嘶吼。
号角上红金条纹仿佛在剧烈燃烧，每根线条每个字眼都喷出白色火光，难以直视。
猎狗感到骨头似乎要燃烧，灼热的火焰由内往外炙烤着他的血肉。
对面的柏洛斯哭丧着脸，咬牙坚持。
乔佛里的脸颊胀成一个大球，仿佛就快炸裂，胸前的肌肉不断抽搐。
躺在地上的两个光头巨汉一直在微微颤抖，但所有人都被号角声弄得心烦意乱，无人在意。
越靠近，瑟曦与众贵族便感到体内的火焰烧得越旺，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广场边缘停下，远远观望。
攸伦越走越慢，最终与科本落在了最后面。两人神色如常，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号声的影响。
“血换火，火换血。”攸伦幽幽的说道：“凡人之血易得，国王之血难求。可是凡人之血，如何能够束缚巨龙。”
“那您终于如愿以偿了，陛下。”科本语气平静，“只是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如果无人知晓我做的事情，人们又怎么会惧怕我，憎恨我呢？”攸伦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正当众人以为号声将永无休止时，它却戛然停下。
第312章 缚龙者
“小心！”
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威廉不假思索，一把抱住玛格丽，远远退开。
白龙摇晃头颅，抖动翅膀，庞大的身躯贴着城墙站起。长长的尾巴左右摇摆，骨刺打在城墙上，一片碎石飞溅。
韦赛利昂！威廉尝试与白龙沟通。然而他无法感知到韦赛利昂的意识。
白龙的精神世界里充斥着一股诡异的力量，冰冷，黑暗，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
“威廉，韦赛利昂有些不对劲！”卓耿与雷哥的声音先后在威廉脑海中响起。
三只龙同时被丹妮莉丝的魔法孵化，互相之间也存在着某种神秘的精神联系，类似易形者与动物伙伴那样。所以白龙的兄弟们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向来调皮的韦赛利昂安静地站立在墙角下。
两汪熔金似的眼眸里，不再是那种虽然暴躁但是灵动的目光，代之以冰冷与麻木。呼出的气息依然炽热，如同熔炉里吹出的热浪。
军团的士兵们反应都很迅速，在白龙苏醒的第一时间便纷纷散开。
等看到龙重新站起来，似乎安然无恙，他们全都喜形于色，有人高呼“诸神保佑！”“女王万岁！”
呆立片刻，白龙展开翅膀，后腿弯曲，做出起飞的动作。
“韦赛利昂好像被魔法控制了，别让他飞走！”玛格丽也看出问题，惊讶中带着一些焦急。
威廉双眉紧锁，各种念头在脑海里飞速闪过，突然灵机一动。
面对猎龙弩的瞬间，正是他控制住韦赛利昂的身体腾空而起，用腹部的铠甲挡住致命一击。
精神链接断开前，又控制白龙向外翻身，这样他才能掉到城墙下，有机会接受治疗。
像这样直接控制对方身体，本应是绿先知才能做到，但不知为何威廉刚刚也做到了。
可他其实只是一个不完整的绿先知。
来不及多想，威廉立刻如法炮制，精神力强行进入白龙的心灵，想要控制他的身体。
白龙扬起头，猛然跃向空中，巨大的翅膀拍下，身体向上升腾。
黑龙与绿龙在高空盘旋，厉声咆哮。玛格丽瞪大美丽的双眼，满含期待。威廉神情尴尬，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这……为什么不灵，难道是我想多了？
韦赛利昂越飞越高，从砖石掩体前飞过时，正好被里面四人看得真真切切。
随即一股热风从雉堞的间隙中扑面而来。
“那只龙！”小侍从乔斯敏发出一声悲鸣。
缠着布片的手狠狠拍在墙砖上。詹姆难以置信，“不可能，那台弩连巨龙头骨都能轻易射穿，没理由啊。”
屠龙勇士的美梦破碎，波隆也有些失望。皱着眉头想了想，“那只龙好像套着一件铠甲，难道……”
掩体里众人把目光投向詹姆，他身上的罩袍破了几个地方，露出里面的金色铠甲。
“瓦雷利亚钢铠甲？”提利昂倒吸一口凉气，“那么大一只，不，三只龙，给他们做铠甲得用多少瓦雷利亚钢？”
“听说坦格利安女孩在厄索斯也有一个王国？”佣兵啧啧赞叹，“看来还是一个相当富有的王国，也许我应该考虑换一份工作。”
提利昂朝佣兵比出中指。
“那只龙往南飞走了。”小侍从趴在一个观察孔前，声音中饱含着挥之不去的沮丧。
“红堡？”詹姆看向弟弟，目光焦急。
提利昂伸出双手，向下虚按，“别急，老哥。红堡附近也部署了五十部猎龙弩，那只龙飞过去，不过是被再击落一次。”
“除非那些弩手们都能像乔斯敏那样勇敢，看见龙也不跑。”波隆毫不客气地嘲笑。
詹姆立刻下定决心，“我们得马上去红堡。”
提利昂跳下木箱，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禁面露苦笑，“看来我是没法去啦。”
他看向笑嘻嘻的佣兵，“波隆，你懂的。”
波隆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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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声停歇，那种骨骼、血肉被炙烤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瑟曦快步走向儿子，贵族们亦步亦趋。
宾客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充满神秘感觉的巨大号角，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远处的人只注意到那光滑的表面和繁复的红金条纹。近在咫尺的猎狗却看到号角中升起一股轻薄的黑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乔佛里轻轻咳嗽一声，放下挡在嘴巴前的拳头。
看着缓缓走来的攸伦，国王露出得意的笑容。
上下打量一番，乔佛里似乎一切正常，瑟曦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能乱动攸伦陛下的物品？快点道歉，乔佛里！”她将手放在儿子肩上，仿佛保护小鸡仔的母鸡。
“哈，我为什么要道歉？”乔佛里挣脱母亲的手，走到攸伦面前，“该道歉的是你吧。你说吹响号角就能控制龙，龙呢？我吹得可是够响，时间也够长吧？”
“稍等片刻即可，国王陛下。”攸伦对乔佛里的无礼毫不在意，湛蓝的右眼中依然笑意满满，“如果我没有猜错，龙正向它的主人飞来，等候差遣。”
乔佛里冷笑，感觉喉咙有些痒，又咳嗽一声，然后说道：“好，我再等一会……”
广场上响起一阵惊叫，宾客们恐惧地望着天空。
巨大的阴影从塔楼的尖顶上缓缓移来，掠过乔佛里的脸。透过砰砰心跳，他听到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
魔龙在红堡上空盘旋。御林铁卫们很好的传达了国王的命令，没有任何士兵射出手中的箭矢。
广场上，骚动和叫喊都停了下来。数百人归于沉寂，每一双眼睛都凝视着天空。
那个庞然大物仿佛浮在空中，翼展超过二十尺，鳞甲是乳白色，角、翅骨和脊冠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腹部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铁甲。
“哈哈哈——”乔佛里放声大笑，指着天空，“我的龙，看啊，我的龙！我要你，咳，立刻，咳咳，立刻下来！”
似乎是在回应国王的命令，龙在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翅膀抖动，竟然真的开始盘旋向下，越飞越低。
周围的贵族、夫人、小姐们一片哗然，惊呼与赞美此起彼伏。就连瑟曦也瞪大那双碧绿的眼睛，盯着缓缓降落的飞龙。
一切都让国王感觉非常良好。
“等会龙飞下来了，我要，咳，骑那只，咳咳，龙，母亲，我要……”他的话语被咳嗽声打断。
太后顾不得去看那只怪兽，扶着儿子的肩膀，“你怎么了，小乔？”
“可能是，咳，吹号的，咳，时间，咳，有点长，没关——咳——系。”国王满不在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龙，满脸兴奋。
科本是没有盯着空中的人之一。他毫不引人注目地静静前行，走到倒在地上的那两个光头巨汉身边，蹲下观察。
巨汉们嘴边满是鲜血和血泡，已然气绝多时。他们胸前的纹身上，每一根线条都在渗出鲜血。
科本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正自雀跃不已的国王，满脸慈祥的微笑。
魔龙沉重的身躯轰然落地，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颤。即使龙落在边缘，但广场中央的人都感到龙呼出的气息，好似滚滚热风。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渺小、脆弱、无力，以及恐惧。
王者无畏！乔佛里告诉自己。他哈哈大笑，就要举步上前，但又一阵咳嗽猛然降临。
他痛苦地弯下腰，脸色越涨越红。“我，咳，无法，咳咳咳咳……”
“乔佛里！”太后抱住儿子，对手足无措的贵族们尖叫，“你们这帮白痴！快帮帮你们的国王！”
贵族们如梦初醒，胆大的人围拢过来。柏洛斯迅速靠拢，为乔佛里捶背。
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凑过来看了一眼，“我去叫派席尔大学士，太后！”然后迅速转身离开。
国王用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死鱼般的眼睛瞪着天空，浑身剧烈颤抖。咽喉深处发出细得吓人、充满恐惧的嘶声。暗红的血液顺着嘴角不住流淌。
“不不不不，”瑟曦嘶声哭嚎，“天父啊，救救他吧，谁来救救他啊，他是我儿子，我儿子……”
广场上一片混乱。反应慢了一拍的金袍卫士们冲过来维持秩序。有人想上前帮忙，有人忙不迭的后退，有的哭泣，有的踉跄，有的呕吐，惨白的脸上写满恐惧。
只有科本目送铁群岛之王，穿过喧嚣与狂暴，一步步向着那只恐怖的魔龙走去。
第313章 出人意料
多斯拉克骑兵举着特制的令旗，骑着骏马在君临城外飞驰，传达女王的命令：全军撤退。
这些挑选出来的传令兵都懂得简单的通用语，可以同时向来自维斯特洛和厄索斯的士兵们传达军令。
随即战场上响起各种哨声，号声，喇叭声，呼喊声。各种旗帜向后移动。
随着女王的军队缓缓退却，空中飞舞的箭矢越来越稀少。
嗖嗖的声音彻底消失，天空归于沉寂，城墙上还在发出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虽然是撤退，但丹妮莉丝的士兵们士气依然相当高昂。
高大坚固的城墙，在会飞的龙面前显得脆弱无助。所有人都对胜利充满信心。
实际上也没用多少时间，三只龙便在君临的城墙上点起无数堆火焰。而守军似乎并无太好的办法应对。
虽然有一只龙不小心被射落，但也很快就重新飞了起来。
阵线中部，无垢者们率领的军团行动最整齐；左翼王领贵族们的军队最混乱；河间地诸侯们的军队介于两者之间。
收起弓箭，长剑、盾牌，维斯特洛的士兵们笑嘻嘻地向军营走去。
他们边走边讨论白龙的去向，多数人都觉得它是要去火烧红堡，报那一箭之仇。
与兴高采烈的士兵们相反，女王及身边的重臣们脸色凝重。
威廉的描述让他们感到有些不真实。
能控制龙的号角？风息堡公爵皱着浓眉，“从红堡吹响的号角声，很难传到钢铁门吧？而且好像也没有其他人听见号角声。”
“史坦尼斯大人，那是一种魔法。”威廉耐心解释，“虽然我也曾听说，龙之号角的声音洪亮骇人。但龙会飞翔，经常会远离主人几十里格去玩耍，声音无论如何难以传到。所以真正能召唤巨龙的，并非声音，而是蕴含在声音中的魔法。”
即使如史坦尼斯和沃尔特这样经饱经沧桑、阅历丰富的人，也并不熟悉龙和神秘学。他们只能全盘采纳威廉的说法。
“那个号角是攸伦·葛雷乔伊的吗？”沃尔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难怪铁民如此大规模的入侵河湾地，看来兰尼斯特与葛雷乔伊早已结盟。”
“现在要怎么办，威廉？”丹妮莉丝抿抿嘴唇，目光焦灼，“我们有办法对付那个龙之号角吗？”
“莫罗娅·海塔尔小姐应该可以。”威廉显得信心满满，“我们在君临城下等待数日，只要莫罗娅小姐一到，我们就能救回韦赛利昂。”
他只是个不完整的绿先知，但情急下也曾控制白龙的身体，这事对莫罗娅就更不是问题。
虽然那股冰冷的力量有些诡异，但在威廉看来，比起疯女还是颇有不如。
到时候只要白龙敢出现，就让莫罗娅强行把他控制住。即使不能立刻解除魔法，至少也能把他弄回来，再慢慢想办法。
反而现在进攻君临的话，万一对方能控制白龙反击，他们也会左右为难，束手束脚。
丹妮莉丝轻轻吐气，神情缓和许多，“莫罗娅·海塔尔……我好像听说过她，与你和玛格丽一起去过塞外吧？”
“正是。”玛格丽笑吟吟地介绍：“莫罗娅小姐是我母亲的妹妹。”
空中传来两声嘶吼。黑龙与绿龙盘旋下降，落在女王的大帐前。
等候多时的仆人们一拥而上，有人端着烤肉，有人想要上前帮忙脱下铠甲。
但向来很享受的龙却发出戒备的低吼。卓耿的鼻孔冒出青烟，在血红的双眼前笼上一层薄雾。
仆人们吓得不敢靠近。
丹妮莉丝只好赶快过去安抚她的孩子。萝娅塔亦步亦趋，跟在女王身后。
卓耿一身黑鳞，光泽如玉，犄角和脊背棘片是血红色，双眼如同熔岩，让人望而生畏。
从出生起，黑龙就一直是三兄弟里体型最大的那个。长得也最快，现在几乎有白龙的一倍大。当他展开近八十尺的双翼盘旋高空时，已经颇有几分遮天蔽日的气势。
卓耿与雷哥将鳞片覆盖的长颈伸向母亲，头颅深深低下。
丹妮莉丝一边轻轻抚摸他们头上的鳞片，一边用瓦雷利亚语说着安慰的话。
看着这颇为温馨地一幕，沃尔特有些感触，“看来陛下的龙，也在担忧兄弟的安危呀。”
威廉微微一笑，“陛下的龙并非野兽，在很多方面都与人无异。也许将来有一天，陛下也会给他们加封爵位与领地。”
“龙伯爵？”沃尔特似乎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笑意在脸上舒展开来。
黑龙与绿龙突然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天空。
凭借超常的视力，威廉注意到君临上空的那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很快众人便看清楚轮廓，那正是被绑架的白龙。
他似乎也想飞回母亲的身边，但每次靠拢过来一些，便会被某种力量强行拉回去。就这样沿着s型的轨迹向北飞行。
巨大的吼声越过城墙、田野，丹妮莉丝似乎听到韦赛利昂在哭泣求救。
“韦赛利昂——”母亲对着远去的黑点大喊，伤心欲绝。
黑龙与绿龙厉声咆哮，齿间烟雾缭绕。
卓耿，雷哥，冷静！冷静！察觉到他们的情绪剧烈波动，威廉连忙传去信息。
“我好像看到有个人控制着韦赛利昂。干掉他，韦赛利昂就可以得救。”卓耿的意识在威廉脑海中出现。
正要继续劝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极其嘶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
定睛一看，威廉感到难以置信，“卓耿？！”
长满锋利牙齿的大嘴一张一合，黑龙发出的声音有些模糊，但懂得瓦雷利亚语的人都听清清他在说什么。
“母亲，我，要去，救，韦赛利昂。”他对丹妮莉丝说道。
“卓耿！卓耿！我的孩子！”丹妮莉丝失声痛哭，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忧，害怕，惊喜，欣慰。
旋即，她抬起手，飞快地抹去眼泪，目光无比坚定，“好的卓耿，乖孩子，我们一起去救韦赛利昂。”
说完跑到卓耿身侧，纵身一跃，跳了上去。因为穿着轻便的皮甲，女王敏捷地手脚并用，很快就爬了上去，最后抓住卓耿脊背上血红的棘片，翻身坐上那宽阔的后背。
萝娅塔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大眼睛忽闪忽闪，“陛下，您这是要干嘛？”
站在大帐门口的重臣们瞠目结舌，震惊于龙居然能开口说话。等听看到女王竟然爬上龙背，这才意识到不妙，纷纷冲了过来。
风息堡公爵史坦尼斯晓之以理，边跑边高喊，“陛下，您是国王，身负重任，千万不可孤身犯险。”
赫伦堡公爵沃尔特动之以情，“陛下，不要冲动。现在数万大军需要您统率，有什么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临冬城公爵布兰也跟在两位公爵身后，小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嗷呜——”“嗷呜——”两只冰原狼连连长嗥，撒腿狂奔。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卓耿站起来，伸长身体，双翼咔咔作响，猛然展开。灼热的狂风迎面扑来，众人不由停下脚步。
“我意已决！”女王骑在高高的龙背上，俯视所有人，气势凛然，“沃尔特大人，我现在委托你代我指挥全军。史坦尼斯大人协助。”
说完便不再理会耳边的呼喊，她俯低身体，拍拍卓耿的脖子，“我们走，卓耿！”
卓耿发出长啸，跑动两步，借着惯性猛然向上跳跃。巨大的翅膀拍打空气，带着丹妮莉丝一起，冲向蓝天。
雷哥，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你们的母亲需要人保护。
“嗯？此言有理。”绿龙本已做势欲飞，听到威廉的话，便收起翅膀。
威廉与玛格丽牵着手跑到绿龙身旁，转过身看着沃尔特，史坦尼斯，巴利斯坦等人。
萝娅塔双手抱头，满脸震惊与委屈，嘴里不住小声嘟囔，“骑龙啊，骑龙啊，陛下，您居然不带我？！”
艾莉亚对着空中蹦跳，挥手，哈哈大笑，兴奋得好像骑龙的是她自己。
弥桑黛看起来非常平静，只是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绿龙转过头，巨大的脑袋遮住威廉与玛格丽的头顶，正对众人。它的眼睛是青铜色的，比打磨光滑的盾牌还要明亮，因为自身的热量而闪闪发光。
女王已经腾空而去，沃尔特无奈从空中收回目光，转向威廉。
时间紧迫，首席顾问与两位公爵简单地交谈，敲定好女王离开期间的战略：不动如山。
看到他们讨论完毕，巴利斯坦走上前，重重拍了拍威廉的肩膀，“照顾好女王陛下，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