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遥远（二）
加兰把手放在威廉肩头，也看着威廉，“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再说这些话了，而且你后来也救了我。”，两人又笑了。
“可惜没能救得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位骑士。”，威廉多少感觉有点遗憾，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缘故，那两位骑士显然不会战死在十里镇，他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到来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但他总是希望好人的命运能变得更好，坏人的命运可以变得更坏。
“那是埃里克和鲍勃。”，加兰凝视远方，回忆了起来，“在还是侍从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们一起训练，也差不多一起受封成为骑士，后来他们发誓效忠我，我本来以为我们会一起战斗到骑不了马，拿不动剑……”
威廉这才意识到那两位骑士对加兰的意义非同小可，失去这种相识多年配合默契的助手，简直和断了一只手没什么两样，巨大的愧疚感顿时淹没了他，不由在心里暗暗发誓：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给加兰做出弥补！
过了一会，收回思绪的加兰看到威廉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用这样，威廉，他们遵守骑士的誓言，奋战至最后一刻，无论如何，他们的骑士之路并无遗憾。”
威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突然想起了一段誓词，“你是否愿在诸神和世人面前发誓，守卫弱者，保护妇女与儿童，服从长宫、封君与国王，无论前途如何艰难、如何卑微、如何危险，始终如一地英勇奋战，不辱使命？”
加兰听的悠然神往，回味了一下才说道：“虽然从没听过这段誓词，不过确实充满了骑士精神，没错，埃里克和鲍勃就是这样的骑士，真正的骑士。”
威廉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回头走了起来，走了几步，威廉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送别了艾耿爵士，马上你又得和我告别。”
“嗯？都到这里了，不‘顺路’去一趟高庭？”加兰有点疑惑，威廉这一路对玛格丽的“纠缠”他自然是看在眼里，“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感觉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威廉耸耸肩，“你的父亲，高庭的公爵，梅斯提利尔大人不太欢迎我。”
加兰顿觉哭笑不得，歉意的看着威廉，“这……实在，实在是有点失礼了。”。
“没关系加兰，我离开旧镇也确实很久了，早点回去也好。”
你总共才出来了几天？很久？加兰无语的看着威廉，心中更感到不好意思，想了想，“那我的婚礼你还来吗？”
“必须参加，加兰，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发邀请函，这样梅斯大人就不能把我给轰走了吧？”，威廉笑嘻嘻的拍拍加兰的肩膀，“走吧，我也去和玛格丽道个别。”
来到轮宫旁，少女们也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看到加兰也在，三个提利尔少女也没有离开，要么害羞的看着加兰，要么笑嘻嘻的看着威廉。
威廉也不刻意压低声音，笑吟吟的看着玛格丽，“玛格丽，看到加兰这么快就恢复了健康，感觉怎么样？”
玛格丽口气淡淡的说道：“感觉还不错。”，然后看着加兰：“这是最后一次吧，加兰？”，她把“最后一次”说的特别重。
加兰哈哈笑了一声，“这都是为了威廉，不能算我的……好吧好吧，最后一次。”，看到妹妹神色越来越不善，加兰赶紧做出保证。
威廉毫不在意被加兰拉去挡枪，等玛格丽自信的看过来的时候，盯着她的眼睛，“嗯，看到加兰完好无损，维拉斯也会很高兴的吧。”，他把“完好无损”也说的很重。
玛格丽呼吸一滞，表情没变，瞳孔却不受控制的微微收缩，“当然，他当然也会很高兴。”
“说到维拉斯，我听说过他的事情，那可真是遗憾。”，威廉努力做出遗憾的表情。
“是啊，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伤的太重了，学士们也无能为力。”，加兰毫不自觉的助攻。
“那种伤势确实不是普通医术所能治疗的，除非有奇迹发生。”，这次威廉把“奇迹”说的特别重。
加兰笑了起来，“奇迹之所以叫奇迹，就是因为少见嘛。不过维拉斯倒从不为此介怀，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威廉，下次去高庭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玛格丽也笑了起来，但隐隐的带着一丝不自然，接着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诧异，“下次？”
“是啊，玛格丽，我马上要回旧镇了，虽然很想认识维拉斯，不过也只能等下次了。”
“嗯？”，玛格丽一愣。
加兰苦笑了起来，低声说道：“父亲大人拒绝威廉前往高庭。”
威廉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副云淡风轻的风范。
玛格丽先是吃惊，接着疑惑，然后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晕，俏丽的模样让威廉微微走神。
很快玛格丽就恢复了正常，“那真是太遗憾了，让我为父亲大人的失礼向您道歉。”，说着屈膝行礼。裙裾婆娑，玛格丽起身抬头，两人目光交汇，一个信心满满，一个咬牙坚持。
当晨雾全被驱散，阳光逐渐灿烂的时候，加兰和玛格丽站在路边看着威廉远去的背影，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相处，但他们俩却都觉得威廉仿佛是一个很熟悉的朋友，他的离去也带来了几分惆怅。
突然一匹快马带着高扬的尘土冲进了营地，不一会儿，一个仆人匆匆的走了过来递上一封信，“加兰爵士，有高庭来的急信。”
加兰打开一看就连连摇头，“奶奶又说要邀请威廉去高庭，这可真是……”，然后笑着把信交给玛格丽，“我马上去追威廉。”
玛格丽接过信，顺势拉住了加兰的手却不放开，加兰疑惑的看向她。
“还是不要了，就告诉奶奶，收到信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玛格丽低着头，紧紧的攥住加兰的手。
加兰愣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当然，他已经走远了，很远。”
第十六章 男巫
高庭到旧镇骑马需要两天多，很多人会选择每天多跑一点路程，正好两天抵达。而威廉很爱惜他那匹战马，当了几年侍从骑术也还算精湛，一路严格的控制着马匹的速度和休息的节奏，即使昨天傍晚就抵达了离旧镇不远的地方，他也没有选择一口气赶到，而是找到一个小村庄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再继续最后一段旅程。
转过一个山口，远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座高塔，高耸凌云，塔顶的火焰正炽，光芒四射，好似另一颗初升的朝阳。
那就是参天塔，七国最高的建筑，迷雾中为人们指引道路的灯塔。
看到那巨大的轮廓，威廉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严格说起来，他在赫伦堡只待了几个月而已，反而是在旧镇已经生活了六年，比起被那冰冷的力量所笼罩的赫伦堡，他也更喜欢这座闻起来花香四溢的古老城市。
当参天塔的光芒完全被太阳压制住的时候，威廉看到了旧镇的城墙，还有蜜酒河上数不清的船帆，这些船只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把河湾地的物产运进城，把来自厄索斯甚至更遥远地方的商品运出去；大宗商品贸易靠水运，旧镇附近的商贩或者居民则是赶着马车而来，导致城门口也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威廉只能夹在人流里慢慢前进。
旧镇是一个由一条条狭窄蜿蜒的街道、一座座人山人海的市场、数不清的窄巷和鳞次栉比的石头房子组成的迷宫，即使在这里住了很久的人，偶尔也会迷失在纵横交错的胡同中。进城之后威廉干脆信马由缰，任由他这匹不算老的马载着他前进，自己则兴致勃勃的欣赏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川流不息的人潮，享受着一种繁华中的宁静。
沿着蜜酒河畔的街道走到离参天塔最近的大石桥附近，拐个弯，就踏上了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巷道，这是一片比较安静的住宅区，两边没有了商铺，路上也少有行人，随着城市的喧嚣逐渐远去，不一会儿，威廉就来到了一座不大的房子前，前面是个小花园，花草修剪的整整齐齐，绿树掩映中能看到一座三层高、外表古朴的石头房子，这是威廉在旧镇的一所房子。
由于不知道父亲沃尔特和姐姐米妮莎到底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去世，威廉只能想办法让他们也不时的离开赫伦堡。在来到旧镇的第二年，他就借口想念母亲和姐姐，让一家人来旧镇看他，当时只是租下了这栋位置不错的房子。等威廉在第一个比武大会上拿到了两个冠军，加上假装年少无知疯狂收取战败者的赎金，一次就收获了两万多银鹿，然后和沃尔特提出要购买这所房子时，因为威廉夺冠让沃尔特欣喜不已，他慷慨的给了威廉三万银鹿，最终威廉花了五万银鹿（大约等于人民币一千四百万左右，上下浮动很大）买下了这所房子。
这几年家人每次来旧镇都是住在这里，威廉也经常过来研究魔法。虽然理论上作为加尔斯海塔尔的侍从，他应该长住在加尔斯家中，不过他平时训练刻苦(“恢复“的作用)，让加尔斯非常满意；又表现的求知若渴，常去学城上课；再加上他是伯爵继承人，怎么也得给一点面子，最后加尔斯对他经常夜不归宿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到威廉出现在门外，一个仆人赶紧打开了大门，“欢迎您回来，主人！”
威廉冲他点点头，“你好，拉格诺。”，拉格诺三十来岁，和他的妻子都来自狭海对岸的自由城邦，一直在这栋房子里服务，威廉一家租下房子的时候也顺便雇佣了他们，此后他们也一直在这里工作。
跳下马把缰绳交给拉格诺，威廉朝房子走去，意外的看到两个穿着缀满珠子的长袍，苍白皮肤和蓝色嘴唇的人从门口走了出来，他们俩都非常瘦，脸颊深深地凹了下去，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非常诡异，正是格洛普瓦提狄斯和莫肯罗塔，威廉的神秘学顾问和他的助手，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现在应该正在赫伦堡实施威廉的赫伦堡工业改造计划。
因为河安家被剥夺了大半的领地，能维持的军队规模也相应缩减，但威廉想在五王之战中捞取足够的战功，军队少了怎么行？如果是维斯特洛的土著，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增加领地或者从事商贸，但前者太困难后者有风险，威廉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是炼制瓦雷利亚钢。
威廉觉得现在无法炼制瓦雷利亚钢是因为无人能做到注入魔力这至关重要的一步，而他拿马尔温博士那里的瓦雷利亚钢试过，确信自己能给瓦雷利亚钢注入魔力，所以他觉得只要有炼制的方法，就能够制造瓦雷利亚钢。但即使有学城的资料做依托，还有两位男巫协助，试验了各种方法也依然没能成功制造出瓦雷利亚钢，只得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威廉意兴阑珊，但男巫们却欣喜若狂：虽然看着是没什么用，但毕竟是造出了蕴含魔力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也正是有这个事件，威廉怀疑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真正拥有魔力了。
魔法不成，威廉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工业，而且赫伦堡五座巨大的城堡，河安家只用了其中两座，另外三座任其荒废，正好可以废物利用用来做厂房。所以他就积极准备，去学城查阅工业方面的资料，找相关专业的学士聊天讨论，鼓捣出了一个蒸汽水力作坊方案，还说动了精于机械学的莫拉斯博士参与，解决生产机械的问题，但赫伦堡在神眼湖北岸，并没有可以直接利用水力的天然环境，为此他又开始研究蒸汽机。
这一研究才发现学城早有人研究过蒸汽机，只是因为解决不了密封问题才被束之高阁，但威廉在尝试炼制瓦雷利亚钢的时候制造过一种很像橡胶的物质，拿过来试了试，居然真的就解决了问题，坚定了威廉把这个计划实施下去的信心。不过莫拉斯博士听说是用了魔法物品之后就对蒸汽机的事情不再过问，好在格洛普和莫肯自告奋勇接过了改良蒸汽机的任务本来威廉对男巫搞科研还抱有疑虑，结果他们干的还挺不赖的，充分证明魔法和科技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相通的。
前两年囊中羞涩，这个计划也一直只是存在于纸面上，去年开始，威廉从比武大会获取了大量的金钱之后，这个计划才终于付诸实现。好在前面的准备工作很充分，不仅沃尔特伯爵饶有兴致的鼎力支持，如果说提供一座塔楼只是废物利用，但动用大量的人手就是实实在在的支持了；莫拉斯博士和男巫们也亲自前往赫伦堡协助安装机器，之后威廉都是通过信件得知计划进展很顺利：西塔上层修建了水池和水槽、下层改造成了使用水力机械的纺织作坊和锻造作坊、蒸汽机安装起来了等等。
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威廉走向男巫们，“格洛普，莫肯，看到你们真高兴。”
“您好，大人。”，男巫们恭敬的行礼，格洛普早就知道威廉的身份了，但他还是坚持称呼威廉为大人。
男巫们的维斯特洛通用语一直说的不怎么样，所以威廉也总是和他们说瓦雷利亚语，现在也越说越地道。寒暄几句之后，三人走进客厅，落座之后威廉问道：“这次回来，是因为我们的计划遇到麻烦了吗，格洛普？”
“不，大人。至少在我们动身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蒸汽机源源不断的把水抽到西塔顶部的水池，纺织作坊里织出了质量不错的布匹，锻造作坊也开始利用水锤粉碎矿石和冲压铠甲。”，格洛普语气也颇为自豪，虽然莫拉斯博士一直强调这是机械工程学的杰作，但显然魔法也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威廉顿时放下了心，毕竟这个事情在整个七国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一直担心如此巨大的投入最后却一无所获，略带疑惑但语气轻松，“那你们怎么突然回旧镇了？”
格洛普凑到威廉耳边，压低了声音，“大人，我们在赫伦堡一个废弃塔楼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些东西。”，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造型精美的梳妆盒，打开盖子，一股魔力喷涌而出，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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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伦堡五座塔的名字很形象，但相信没哪家主人会愿意用，所以设定里河安家称呼那些塔为，
恐怖塔，西塔
号哭塔，中塔
厉鬼塔，东塔
寡妇塔，副塔
焚王塔，主塔
第十七章 女巫（一）
征战岛，有些人也称其为百战岛，不过无论哪个名字都是在述说这座岛屿曾经的历史。征战岛四周没有平缓的坡度，仿佛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切削成了一个边缘不甚规则的方形，四面都是离水面很高的悬崖，光这个地形就足以让进攻者望而兴叹。
整个岛上除了参天塔几乎再没有别的东西，因为塔的基座，一座由黑石筑成的方形要塞差不多覆盖了整个岛屿，只在最边缘位置留有一圈狭窄的空地，长满了鱼梁木。朝北一侧的悬崖下有一个石头建成的码头有一条长两短三座栈桥，码头上停泊着几艘海塔尔家的小船，这是参天岛与外界联系的主要交通工具。
只见一艘小船缓缓的靠上较小的那座栈桥，丢给船主一个铜星之后，威廉跳上栈桥，抬头向上看去，一条陡峭的小路从悬崖下方盘旋向上，通向黑石要塞唯一的大门。这条路对于年龄大点的人确实不算好走，难怪雷顿海塔尔伯爵，“旧镇老翁”这么不乐意外出。
他今天穿的是为方便战斗改良过的礼服，先整理了下因为坐船而稍微有点凌乱的衣服，又正了正左胸那只镀金的大嘴蝠徽章这是他自己设计的个人徽章，最后调整了下挂着单手剑的那条华丽腰带，这才满意的沿着那条蜿蜒的小路走了上去。
要塞门口有一队卫兵把守，在参天塔生活了六年，威廉和他们也很熟悉，见面了自然要互相问候一下，随意闲聊几句。威廉惊异的发现，虽然仅仅只过去了三天，十里镇之战的消息已经流传到旧镇了。只不过在坊间流传的版本里，勇武的加兰才是这次战斗的关键人物，正是他带领三位同伴勇敢的与数十倍的敌人血战，才保护了大部分十里镇居民，并为艾耿莱维尔爵士全歼这伙铁民创造了先决条件。
对于这个官方说法，威廉还算满意，反正也没有便宜外人，还给自己省了很多麻烦。真心实意的称赞了加兰几句，就和卫兵们告辞，走进了要塞。
黑石要塞的内部满是曲折狭窄的通道和阴暗低矮的房间，还有无数隐蔽的秘道和陷阱，仿佛迷宫一般，即使有敌人攻入了要塞，也很快会迷失在无穷无尽的弯道和一模一样的房间之中。就防御力而言的确固若金汤，但显然并不宜居，现在海塔尔家族的所有成员包括仆人都居住在上层的石头建筑里，要塞里只保留了少量房间作为危险品仓库和牢房，以及一条内部人员出人的通道。
通道很好辨认，因为只有这条路上才每隔一段距离就在墙壁上插着一个火把，既是为了照明，也作为路标，跟着火把走就不用担心迷路，否则就会成为这座要塞的又一个都市传说。随着逐渐深入，四周也变得愈加安静起来，只剩下威廉一个人的脚步声，昏暗的火光摇曳不定，在墙壁上映照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胆小的人可能会不由的提心吊胆，但威廉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习以为常。他轻车熟路的走着，脑中全是男巫们带来的那个盒子，根本没把这恐怖的气氛当回事。
刚刚走过一个转角，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眼前，威廉只觉头皮发麻，一惊之下伸手就去拔剑，接着感受到对面传来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动，威廉心中一松，接着怒从心头起，忍不住低声吼了起来，“小姐，你这样做很危险，我差点就一剑砍过去了。”
“哈哈哈哈，放心，我知道今天不是我的死期。”，随着那股包含着浓浓的神经质气息的声音，一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松松垮垮的连帽长袍覆盖全身，巨大的帽子遮住了整张脸，乱糟糟的长发却露了出来，纠结成一缕缕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颜色；长袍的下摆很长，拖在地上完全裹住了脚，让人总是不由的担心她下一步就会因为踩到前襟而摔个狗啃泥。接近之后，一股怪味扑面而来，这个味道倒也不臭或者特别难闻，但闻到的人多半会莫名的揣揣不安，威廉倒是知道这可能是某种魔药的味道，而且配方里有几种相当昂贵的材料，曾经也让贫穷的威廉羡慕嫉妒。
莫罗娅海塔尔，雷顿大人的第二个孩子，人称“疯女”，据说她这副打扮已经二十年没有换过了，emmm……
不过威廉怀疑她是传说中的森林女巫，不是因为她经常说一些像是预言，可基本上谁也听不懂的话；也不是因为身上那明显的魔药味道，而是威廉能在她身上感觉到魔力的波动。不过不同于他自己和玛格丽，莫罗娅的魔力波动明显是来自外部，就像摸了什么气味很重的东西，手上就沾染上了那种味道，而且从此挥之不去一样。
其实也不止威廉一个人这样怀疑，知道森林女巫传说的人很多，见过莫罗娅的人也很多，只不过敢私底下叫她“女巫”的结局都比较惨，久而久之，就只剩下“疯女”这个外号流传开了。威廉突然冒出个念头：雷顿宁愿别人叫自己女儿“疯女”，也不愿意别人把她和魔法产生联想，难怪玛格丽对学习魔法如此抵触，我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无论如何，在威廉心里，就魔法这个行业而言，他觉得这位住在城堡里的森林女巫，比自己那位男巫顾问更有从业资格。如果不是她总那么疯疯癫癫，让人琢磨不透的话，也许威廉会尝试和她达成某种合作关系，而不是只能敬而远之莫罗娅疯归疯，但雷顿很宠爱她，据说有求必应，即使一掷千金也毫不犹豫。这样一个人，威廉自然也敢去轻易招惹，惹不起也就只能躲着了。
可是现在躲也躲不开！
通道很窄，要是互相让让还能两人并行，但莫罗娅大马金刀的杵在中间，看起来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两人无言的对峙了一会，威廉选择投降，“莫罗娅小姐，我急着去找加尔斯爵士，麻烦让让行吗？”
“不用急，我知道今天也不是你的死期，呵呵呵呵……”，莫罗娅突然肩膀剧烈抖动起来，发出杠铃般的笑声，似乎被自己逗乐了。
到底哪里好笑了？威廉一脸懵圈，“那尊贵的小姐，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笑声戛然而止，又让人一惊。
“黑暗吞噬蝙蝠，暴风雪淹没冰原狼。”，她说的很慢，而且声音中没有了那股神经的气息，但这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反而更让人害怕。
蝙蝠是指我吗？冰原狼是指史塔克？听起来好像我们要倒什么霉，不过我和狼家也不熟，怎么搁一块儿了？咦不对，我和狼崽子们还真能扯上血缘关系……威廉想不明白，决定先管好自己的事情，“您是在警告我会遇到什么危险吗，莫罗娅小姐？”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那种渗人的语调，“鱼梁木在流泪，幽灵在叹息。”
刻有流泪面孔的鱼梁木简直不要太多！幽灵？那就和我更没关系了。摇摇头，威廉不再去猜测这种谜语一样的东西，摊开手，“很抱歉小姐，这次我是完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莫罗娅突然侧过身，背靠墙壁，似乎是想让威廉从她前面经过，可她又没有完全紧贴墙壁，留下的空隙说小不小，但说大肯定也不大。威廉犹豫着是不是让她再让让，但又怕她突然发疯，也不想节外生枝了，干脆侧过身体背靠墙壁，打算从她身前慢慢蹭过去。
第十八章 女巫（二）
当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威廉忍不住看向莫罗娅，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也抬起了头，黑暗中也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呈现出一种幽深的碧绿色，看得人心里发慌。两人目光交汇的时候，威廉隐约看到一束光从她的眼睛里照射向自己，接着威廉就感觉到脑子好像被重锤打了一下，瞬间就麻木到无法思考，直到下一刻他身体内失控的魔力自动反应，才猛的回过了神，毛骨悚然中本能的用最快的速度闪开一步，手也再次按在了剑柄上，死死的盯着莫罗娅。
莫罗娅身体纹丝不动，头部缓缓转动，好似机器人一样，看着威廉，眼睛中的了绿色逐渐暗淡了下去，最后整张脸变成了一个黑洞，仿佛要吸收一切，又好像随时会蹦出什么，“凛冬将至，威廉。”，木然的语调中不带一丝感**彩，史塔克家的箴言被她说的让人不寒而栗。
但让威廉不寒而栗的并不是她这句话，而是在刚才感到了莫罗娅身上突然强烈起来的魔法波动，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立刻就消失了，但威廉自信这绝对不是错觉，那种强大的压迫感比笼罩整个赫伦堡的冰冷力量还要更强，那是一种让威廉完全生不起丝毫反抗念头的绝对碾压。
威廉保持着戒备的姿势，不敢攻击，也不敢逃跑。突然莫罗娅动了一下，威廉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口水。
莫罗娅伸了个懒腰，“呵呵呵呵，怎么这么看着我，嗯哼，想找点乐子吗？”，她又神经兮兮了起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威廉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还是熟悉的魔力，还是一样的神经，威廉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要在确认一下，“莫罗娅小姐，你之前那么做有点过分了！”
“过分？过分？！”，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莫罗娅突然尖叫起来，冲向威廉，“我都为你这样做了，你居然敢说我过分？”，火光下，威廉看到她的脸从帽子里露了出来，不知是阴影的遮挡或者本来就脏兮兮的，也看不清楚面容，但眼睛好似有火马上就要喷出，愤怒之情一望而知；甚至双手也从袖子里伸了出来，看样子想抓住威廉，长长的指甲闪着寒光，威廉毫不怀疑要是被抓住了可能真会被掐死。
这个疯婆子！威廉也没时间再去考虑什么超凡力量的问题了，转过身撒腿就跑，还好有“强化”让他可以疾走如飞，很快把那个可怕的身影甩在了身后，然后一口气跑到连接二层的楼梯，飞快的爬上楼梯，来到第二层的一条走廊上，蓝天白云映入眼帘，精神为之一振。
估计那个疯婆子已经被甩的远远的了，威廉放下心来从容的边走边思考刚刚的事情。
那个精神攻击，应该是某个强大的力量控制了莫罗娅，她自己绝对没这个能力，而且好像她自己也不记得这个事情。但那个强大的力量，会是什么存在呢？难道是绿先知？那又为什么要攻击我呢？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虽然仅凭绿色的眼睛就说是绿先知有点牵强，但威廉也确实想不到其他可能。
莫罗娅后来的表现也很反常，她骚扰威廉不是一次两次，从第一次见到威廉就要抽他的血，后来又改“色”诱，虽然让人有点不胜其烦，但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主动攻击他的意图，如果说那个精神攻击是也是被控制了，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男巫们带来的东西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又遇到这么一个不怀好意的超凡力量，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威廉要找的加尔斯，通常会在训练场为海塔尔家族训练士兵，其实他可以算是海塔尔家的教头，只不过教头没海塔尔家四公子的头衔大，一般也没人这么称呼他。
参天塔的构造和金字塔类似，越往下面积越大，越往上面积越小，所以每一层都有露台一样的存在，第二层的露台，也就是黑石要塞的顶上的这个特别大，设置了好几个重要的功能区域，训练场也在这一层。
眼看就要走到训练场了，威廉还在为神秘莫测的魔法力量伤神，突然前面一个身影扑了过来，还有刺耳的尖叫，“不许动！”
不动？你当我傻吗。威廉灵活的跳开，轻松就拉开了距离，惊奇的看着莫罗娅，“你怎么跑到我前面去了？”
莫罗娅本来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听到这个问题又呵呵的傻笑起来，“黑石要塞里多的是你不知道的秘道。”
“哦，好吧现在我知道了。”威廉无所谓的耸耸肩，就要从莫罗娅身边走过，二楼的走廊可宽敞多了，就算她张开手脚也拦不住自己。
果然走到她身边时，莫罗娅又伸手想抓住威廉，威廉轻轻一侧身就躲开了那可怕的指甲，顺势还一步跨到了她身后，就准备向训练场跑去，拜拜了您呐！
“我要告诉所有人，刚才你在通道里非礼我了。”，莫罗娅的尖叫好像声控开关，威廉抬起的腿就那么停在了空中。
“哦呵呵呵呵”莫罗娅得意的笑了起来。
您老也不照照镜子！威廉实在无力吐槽，但如果任她到处说……造谣张张嘴，辟谣跑断腿啊，还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才行。
威廉无奈的放下脚，“呵呵，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莫罗娅慢慢伸出手，“呵呵，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威廉一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立刻就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捂向左胸，触手所及，空无一物，本该在那里的大嘴蝠徽章不翼而飞到了莫罗娅的手上！
“我父亲，他一直想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呢，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莫罗娅又笑了起来，表情不仅不羞涩，反而显得有些狰狞。
其实一个徽章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即使旧镇老翁毫无原则的宠爱女儿，威廉至少也能死不认账，谁又能拿他怎么样？最多也就是把他赶走，可他在旧镇还有很多计划，还不是时候一走了之。
麻烦了！威廉忍不住挠头。
第十九章 灰铁
“姐姐，您这么做太过分了！”一声怒喝打断了莫罗娅得意的笑，顿了顿，看清楚来人，她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哦，加尔斯，我亲爱的弟弟，我只是和你的小侍从开个玩笑。”
威廉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这关总算是过了。
加尔斯一手抱着头盔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他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魁梧，金色头发理得短短的，平时就很威严的模样，此时还带了一点怒意，看起来气势更盛。加尔斯听说过一些关于自己二姐纠缠威廉的传闻，只是威廉没和他说，他也不便主动去过问此事，现在亲眼看到了当场就怒不可遏，他和沃尔特是朋友，人家信任自己才把唯一剩下的儿子、赫伦堡的继承人交给自己做侍从，如果威廉真要被迫娶自己这个年近四十的姐姐，他都不知道怎么和沃尔特交代。
加尔斯走到两人中间，生气的瞪着莫罗娅，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他还是只是个孩子！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孩子？我可爱的弟弟，喔嚯嚯嚯，你看！跟在他身边的鬼魂都在反对你的话，一个两个哇好多好多，数不清，还有一个巨人……啊啊啊，不要过来！啊！！！”，莫罗娅一开始还笑嘻嘻的冲他的弟弟指手画脚，说着说着突然脸色一变，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的徽章……看着莫罗娅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威廉伸出去的手无力的垂下。
“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加尔斯看着威廉，有些尴尬的解释起来，“她十多岁的时候得了热病，醒来后，脑子就有点不正常了，经常胡乱说话，你也不要太害怕。”
胡乱说话？她这好像还真不是胡说。威廉一琢磨莫罗娅刚才说的话，不由左右看了看，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看到他的表情，加尔斯认真的问道：“你以为她真看到了鬼魂，知道你杀了巨人罗南？”
威廉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怎么你好像也知道事情的经过？
“哈哈，其实你人还没回旧镇，渡鸦已经传来了十里镇的消息，她应该是看了父亲的信。”，加尔斯都忍不住乐了，拍拍威廉的肩膀，感概不已，“巨人罗南横行西海岸多年无人能制，他的死确实大快人心，你做的很好，威廉！”
威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了，我们去训练场吧。虽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训练也不能放松。”
训练场很大，足以容纳上百人同时进行各种训练；巨大的参天塔正好为训练场挡住了午后的阳光，风从蜜酒河的水面刮过，送来了一缕缕湿润的空气，让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士兵们倍感凉爽舒适。
训练场中间，威廉与加尔斯的另一个侍从伊伦佛罗伦正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两人都穿着海塔尔家的制式铠甲，一手持剑一手执盾，模拟骑士落马之后步战的场景。两人的基本功都很扎实，力量速度等各方面看起来也非常接近，势均力敌打的难分难解，这种有悬念的较量最能引起大家的兴趣，数十个海塔尔家的士兵兴高采烈的观战，大呼小叫着加油助威，喝彩或者喝倒彩；只有加尔斯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训练场上的情况。
其实在威廉来到旧镇不久，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加尔斯觉得威廉的战斗天赋不过是中人之资，对他的期望也无非就是顺利完成训练，受封成为骑士，反正他将来也会继承赫伦堡，成为伯爵，并不需要他自己有多高的战斗力。然而从去年开始，威廉在旧镇附近的比武大会中连连夺冠，消息传到加尔斯耳朵里之后，他也有点难以置信。在被威廉击败的骑士中，有不少和加尔斯颇有交情，加尔斯也当面或者写信询问过，但他们描述的威廉和自己看到的完全不同。之前他以为是这些骑士这么夸赞威廉是为了让自己显得虽败犹荣，但等到十里镇之战的消息传来却由不得加尔斯不信了。
兵战之场，立尸之地。竞技场里赌的是胜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而战场上赌的是生死，容不得半点虚假。高庭发过来的消息里说，加兰和威廉等四个骑士，趁两百多铁民分散在镇上打劫的时候发起攻击，逐个击破，结果杀伤过半敌人，己方战死两人，加兰和威廉坚持到了援兵抵达。
加尔斯和铁民也没少打交道，知道他们莽是莽，但也不是傻瓜，不可能真的就等着他们四人一个个杀过去，肯定也会组织起来反击，这那样激烈战斗里，威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混在里面打酱油，更何况信件里还特意说明了巨人罗南是被威廉杀死的。
让加尔斯疑惑的也正是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能杀死凶名昭著的巨人罗南的人，就这个水平？
就在此时场中风云突变，伊伦不经意漏出一个破绽，威廉果断切入，连续攻击；伊伦左支右拙，狼狈不堪，最后也还是没能挺过去，被打翻在地，回过神来只见威廉拿剑指挑开了自己的面罩，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只好举手认输。
加尔斯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一轮进攻简直无可挑剔，敏锐的抓住机会，坚决的连续攻击，一鼓作气拿下对手，体现了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战斗意识。也许他只是不想让伊伦太难堪吧，加尔斯摸着下巴暗暗的想。
威廉兴奋的举起武器，庆祝胜利，好像刚刚赢得了生死之战的角斗士，围观的士兵们也很配合，笑声欢呼声喊叫声响成一片。
威廉的兴奋并不是装出来的。伊伦比威廉大一岁，两人的天赋差不多，在努力方面也差不多，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参照物。所以在和伊伦的训练比赛中，威廉从来不使用强化，免得因此而造成错觉，影响了基础练习导致根基不稳。伊伦今天这个破绽其实并不大，之后也做出了有效的防御，换了从前，威廉甚至不一定能意识到这个破绽，就算意识到了说不定也会因为犹豫而抓不住，就算抓住了说不定也会因为不够果断而被伊伦化解。
但今天威廉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一波带走，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也许是因为那次生死考验的影响吧。
一只水鸟从参天塔后飞出，发出欢快的鸣叫，吸引了威廉的目光，他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中豁然开朗。
“嘿，威廉，拉我一把！”，伊伦不满的喊道，刚刚他输的也有点不服气。
威廉回过神，把剑往地上一插，笑吟吟的把伊伦拉了起来，“怎么样，伊伦？被打懵了吧。”
“切，刚刚只是不小心而已，要是我稍微注意一点点，一点点，你就没机会了。”
“好了别一副这么受伤的样子，我可是无敌的威廉啊，被我打败一点都不丢人。”
伊伦眼睛一亮，“，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你都拿了好多比武大会冠军了，这么说来，下次有比武大会我也可以参加啊，只要稍微注意一点点……”
“下次再说吧！”，不忍心这孩子傻乎乎的去送装备，不等他把话说完威廉一把揽过他的肩头向休息室走去，一路上还不时的和熟识的士兵们嬉笑玩闹一下。
休息室，换回礼服之后，威廉向加尔斯请假，“爵士，今天我还要去学城一趟，晚上恐怕不能回来了。”
加尔斯点点头，他并不反对骑士学习知识，不过他还是顺口问了一句，“找马尔温博士？”
“是的，有点事找他。”威廉回答。
现在已经是296ac的下半年，留给沃尔特伯爵和米妮莎小姐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十章 魔法师
日复一日，白天赶路，夜晚休息。出发的时候，威廉找加尔斯借了一匹适于长途旅行的多恩沙地马，用了两天抵达高庭；一天之后，来到了加兰的未婚妻莱昂妮小姐的家乡、新桶城附近，从这里开始，玫瑰大道会折向东，直抵君临，威廉离开了大道，一路向北。
从旧镇出发的第六天，威廉越过了黄金大道与和黑水河的交汇处，第七天傍晚抵达了神眼湖南岸的亚兰城，不过他没有去拜访凡斯伯爵，而是在城外的小镇上凑活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沿着神眼湖西岸一路前进的威廉终于看见了那耸立在蓝色湖畔的巨大堡垒。
经过赫伦镇的主街道时，威廉注意到小镇似乎比他离开的时候繁华了一些，看来他在旧镇不断的写信给沃尔特，灌输一些经济学知识的作用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穿过小镇就看到了赫伦堡的城门楼，抬起头，就能看到更远处五座巨塔的顶端，像一只手正在拨弄飘过的白云。
城门大开着，路中间有一个简易的路障，两边各搭了一排凉棚，十几个士兵在连个凉棚下或坐或站。走近了威廉看到这些士兵都穿着皮甲，套着印有蝙蝠图案的罩袍，装备看起来不错，精神头也马马虎虎。看到威廉骑马过来，有两个士兵主动迎了上来，看到威廉风尘仆仆的样子，只以为是普通的商旅，“嘿，停下，你是干什么的。”
威廉推开兜帽，“我是威廉河安。”，看到士兵们一脸茫然，只好补充，“我父亲是沃尔特河安大人。”
士兵们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餐厅里点满了蜡烛，亮如白昼，刀叉碗碟的碰撞声和席间的低语笑谈声回荡着，所有人都面带发自内心的笑意。晚宴规模不大，因为威廉回来的很突然，来不及准备，但城堡里重要的人都来了。威廉与托斯谬学士说些学城的趣事；与莫拉斯博士交流水力作坊的经验；与侍卫队长雷蒙德格瑞尔爵士和其他几位骑士聊聊比武大会；回过身低语几句，又把姐姐米妮莎逗乐了，她赶紧放下刀叉，捂嘴轻笑，他与每个人都能谈笑风生，风趣又不失风度。
沃尔特伯爵和希拉夫人相视一笑，举杯轻碰，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满意和欣慰。
宾客们在晚餐后告辞，河安一家来到书房，随意的坐下。威廉静静的感受了一下，那种冰冷的力量确实消散了很多，如果是在莫罗娅告诉他真相之前他可能会为此感到高兴，现在自然是高兴不起来了。
其他人只以为威廉是想念家人才突然回来，但沃尔特算了算时间，就知道威廉实在收到了自己决定不去旧镇的信之后，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闲聊几句之后就问起了威廉回来的目的。
男巫们并没有把发现密室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想了想，威廉也觉得有点不好解释，于是只说是蒸汽机出了问题。蒸汽机一直是男巫们负责，在外行看来也是很神奇的东西，恰好男巫们动身去旧镇的理由也是蒸汽机，所以沃尔特也不疑有他，只是让威廉不要着急，有问题慢慢解决。接着兴高采烈的和威廉说起了招兵买马的进展。
在肯定了水力作坊能稳定的带来收益之后，沃尔特也大胆的拿出积蓄，先把赫伦堡的常备士兵恢复到了三千人，其中骑兵一千；还把锻造作坊出产的武器盔甲低价卖给附庸的家族，让他们也增加了一定的实力。虽然离河安家全盛时期还有一段距离，但总算是比六年前好多了那一次河安家总共只出兵一千，沃尔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希拉夫人和米妮莎对军事不感兴趣，在一旁低声说着女人的话题，等威廉开始说起一些旧镇的事情和角陵的见闻，才兴致勃勃的加入进来，米妮莎对玛格丽非常感兴趣，看来这朵小玫瑰的名声，已经逐渐在七国流传；希拉夫人则问了很多关于蓝道塔利的长女，塔拉的情况，算了一下年龄，才发现塔拉只比自己小三岁，猜到了母亲的用意，威廉不由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其乐融融的聊了一会儿，希拉让威廉早点去休息，一家人才互道晚安。
希拉带着威廉走过一条长廊，突然在一个窗户边停下，“威廉，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赶回来的？”
威廉看着希拉夫人，她的红发在烛光下放佛跃动的火焰，这让他想起了莫罗娅的猜测，而希拉夫人也是姓罗斯坦。
“母亲，父亲和姐姐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学士们也说不清原因。”希拉叹了一口气。
“但他们以前没有这样过，对吗？”
希拉认真的看着威廉，“你这次回来和他们的身体有关？还有你想让他们去旧镇，是为了躲避……什么吗？”
看到威廉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压低了声音，但带着一丝怒意，“我是你母亲，无论你有什么事情，都不应该瞒着我，威廉。”
威廉左右看了看，然后向前一步靠近希拉，在她耳边低声说：“您相信赫伦堡的诅咒吗，母亲。”
希拉默然了片刻，“如果是其他人这么问我，我会说不相信，因为我是罗斯坦，你知道罗斯坦家族为了什么而灭亡吧？”
“在书上看到过。”
据《冰与火的世界》记载，罗斯坦家族的消亡是由疯子丹奈尔导致的。因为崇尚黑魔法，丹奈尔和罗斯坦家族最终在梅卡一世统治期间被荡平。赫伦堡也交给了他们的效忠骑士河安家族统领。
“丹奈尔大人的一些遗物辗转传到了我这里，我知道一些事情。”，希拉把手伸的高高的，去摸威廉的头顶，“还记得六年前那场大病吗？”
看着希拉满脸的慈爱，威廉感到有点心虚。
“你病好了之后，其实是我主张把你送到远离赫伦堡的地方，所以你才去了旧镇。”
威廉恍然的点点头。
“只要是为了你和米妮莎，为了你们的父亲，孩子，我宁愿信其有。”
第二十章 魔法师
鸦楼北塔的圆形大屋子里，威廉坐在摆满了书籍和卷轴的桌子旁，对面像黑社会多过像学士的马尔温正拿着一本书一样的东西在翻阅，那本书很小，比马尔温手掌也没大多少。地板上到处是一摞一摞的书籍，石墙上挂满了破破烂烂的地图，炉膛上的铜水壶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摸了摸鼻子，威廉侧头看向院子，那棵占据了整个院子的鱼梁木上落满了乌鸦，聒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虽然看不见，但他总感觉那个树干上雕出的人脸应该正看着自己。
合上书页，马尔温把书放在了桌子中间空着的地方，“这就是你打造不了瓦雷利亚钢链环的原因。”
威廉尴尬的笑了笑，无言以对。
虽然一个外号魔法师，一个人称魔法骑士，看起来好像威廉是马尔温的衣钵传人一样，但实际上相去甚远。作为实用主义者，威廉找马尔温学习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为了研究男巫教给他的咒语，看看有没有副作用、男巫们有没有藏着掖着、为什么有的咒语能用有的不能用等等，基本就没学过其他神秘学的知识，在熟练掌握了魁尔斯咒语体系之后，他甚至都很少来找马尔温。
魔法骑士这个绰号，一开始只是知道他经历的手下败将们之间的调侃，只不过歪打正着了而已，而随着威廉不断的在各地比武大会中夺冠，这个绰号也流传的越来越广，毕竟以他的年龄有如此表现，确实很魔法。
他们两人的私交也不算很紧密，虽然没在马尔温身上感觉到什么魔法波动，但学城阴谋论看的太多了，威廉下意识的就有些畏惧和提防这位神秘学专家；而马尔温自然能感觉到他的态度，不会对他曲意逢迎，两人也就止于一般的老师和学生关系，如果不是男巫们实在解读不了这份笔记，威廉都不会来找马尔温。
“这确实是一本关于巫术的笔记，上面画的图案是一系列的符文，我也没法三两句话和你说清楚，你可以看看……”马尔温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摞书，“那些书，看完了自然就懂了。”
那摞书堆叠的高高的，起码有十本，都是大部头，威廉顿时感觉头大了一圈。
“至于其他的文字，和魔法巫术没什么关系，只是写这本笔记的人自己发明的密文，不过倒也不是无迹可寻，你去找奥斯理博士，他精通语言学，应该不难破解。”
“奥斯理博士？”威廉忍不住吐槽，您还真是外举不避仇，这位博士是出了名的厌恶魔法，您去他那里恐怕都不受待见，我去了还不得被他拿着扫把赶出去？看着戴在马尔温公牛般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金属链环，他犹豫了一下，对父亲和姐姐的担心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博士，我的事情有点急，您能给我更直接点的建议吗？”
马尔温推开一本书，拿起一包被压住的酸草叶，剥出一片，“他们都叫你魔法骑士，威廉。”，然后把酸草叶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那你要明白，神秘力量就像是剑刃，而神秘学就像是剑柄，只有握住剑柄，才能真正的挥动长剑。”
威廉在脑中盘算了一下如果把事情全盘托出，包括自己身上说不清来历的魔法，赫伦堡的诅咒等等，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沉默了一下，威廉恭恭敬敬的回答：“感谢您的教诲，有问题我会再来请教。”。无论看起来多么不非主流，马尔温毕竟是学城体系中的一员，如果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学城致力于打造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那他这个学城博士的立场就难以确定了。
马尔温点点头，神色古井无波。
推开橡木铁门，威廉看到正坐在椅子上翻书的里奥提利尔，他今天穿着一件绿金条纹的绸缎衣服，听到响声抬起头来，看到威廉两手满满的怀抱着书籍，英俊的脸上浮现戏谑的笑容，目光习惯性的闪烁着，“哇哦，你终于决定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魔法骑士了吗？”
里奥的毒舌天赋几乎是到学城的第一天就展现出来了，只不过一般的学徒畏惧他的武力或者家世，只能任他调侃甚至羞辱，但这两样威廉都不虚他，“谁让你都是名副其实的懒人了呢？”
里奥笑着摇摇头，继续翻起书来。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好好较量过一次，先是动嘴后动手，之后里奥就不怎么主动招惹威廉了，最多也就是这种程度的斗嘴。
威廉耸耸肩，抱着书走了。
一缕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从窗户照进威廉家中的书房，他站在窗边看着一封信；格洛普和莫肯在一个大方桌前小声的交流着，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书籍和笔记，摊开的书页上有许多复杂的图案，注解都是密密麻麻的瓦雷利亚文字，普通人看一眼这样的书页恐怕就会晕头转向。
看完后威廉把信卷了起来，沉吟不语。
这是沃尔特伯爵的来信，信里面拒绝了威廉让他带全家来旧镇游玩的请求，因为那套水力机械作坊运作的非常良好，沃尔特正兴致高昂，准备扩大生产，力争让作坊的产出达到能与赫伦堡所有其他收益相当的程度，这样河安家就可以在不增加领地的情况下，恢复到当年七成的实力，重新成为河间地的一流家族。信中也提到了他正在联络一些当年无奈遣散的旧部，打算逐步重建河安家的军队。
无论是扩大生产，还是增加军备，威廉都乐见其成，但不离开赫伦堡，沃尔特和米妮莎的生命安全就是时刻笼罩在巨大的危机之下。
真是意外，没想到搞水力作坊还有这么个副作用。看来我要尽快取得进展才行。
因为威廉和男巫顾问都觉得那些文字很可能只是对符文的注解，所以放弃了如何去解密文字，转而专注于符文，只要在书里找到了类似的符文，直接看书不也一样？但从马尔温那里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天，仗着有“恢复”，他几乎废寝忘食，一口气翻阅完了那十几本书，结果却一无所获。而且在看书的过程中，他和男巫们发现不明白的东西越来越多，威廉后来跑了两次学城，又借了差不多二十本书回来，这明显已经超过了寻常的借阅数量，为此威廉不得不悄悄塞了管理图书的学徒一袋银鹿。
男巫们对于学习新知识饶有兴趣，威廉感觉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而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难怪那天走的时候马尔温一副太公钓鱼的模样，这是算准了我只能回去啊！
看来得把赫伦堡的事情告诉他了，至于其他的，看看还在认真学习的两位男巫，那就都推给你们吧。
走到书桌前，从纸堆里挑出了一些画着符文的纸，这是威廉和男巫们对着笔记本临摹的符文，因为不确定笔记本上有没有其他秘密，他准备和马尔温聊完之后把这些符文图纸留下，笔记本还是拿回来。
收拾好要带给马尔温的东西，威廉向两位男巫道别，然后在拉格诺恭敬的目送中，骑着马走出了小院，不一会儿就到了与蜜酒河交汇的十字路口，朝前经过那座大石桥就能看到很多宫殿般的公会大厅，参天塔朝左，学城朝右。
威廉策马向左，他需要去加尔斯那里参加训练。鉴于他的真实战斗力，这种三天一次的训练更像是为了让加尔斯放心的定期报道，毕竟加尔斯对威廉在旧镇的人身安全和身心健康负有一定的责任。
对三天前的失败耿耿于怀，今天伊伦主动要求挑战威廉，加尔斯自然不会反对，于是和上次一样，训练场上两人又打了起来，一群人围观。但“恢复”并不能代替睡眠，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之后，他现在确实不感觉疲惫，但确实又很想睡，从进入参天塔开始就像在“梦游”一样，防守还能凭借本能反应做的像模像样，进攻的时候就毫无章法了，整场比试就好象两人在做攻守练习。
所谓久守必失，伊伦终于抓住一次机会，把威廉放倒在地，背部甫一接触地面，睡意席卷而来，威廉实在是不想动了，干脆的举手认输。加尔斯只以为这是威廉在故意给自己增加训练难度，暗暗点头赞许。
在围观者善意的笑声中，伊伦把威廉拉了起来，“威廉，我决定了，下一次比武大会我也要参赛。”
威廉也没有力气再劝他了，只能带着笑容默默祝他好运。
换好衣服，和加尔斯告辞之后，威廉就从训练场出来，打算去学城。但在走廊上走着走着，看着白云飘动，感受着微风吹拂，突然就不想动了。于是他干脆半躺半坐的靠在了身边一个宽大的石头栏杆上，打算小憩一会儿。舒服的躺了一会儿，感到无聊，从包里把符文图纸拿出来翻看了起来，真可惜，没有哪个符文能像咒语一样自动激发我的魔力，否则还能根据魔力的反应来大概判断符文的用途。
接着他又试了试把魔力注入图纸……毫无反应。
……半梦半醒之间，威廉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一个人走了过来，接着就是那股熟悉的魔药味道，是莫罗娅！
他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迅速把图纸塞到包里，然后翻下栏杆，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感觉到莫罗娅没有跟上来，不由有些奇怪，回头一看，发现莫罗娅正站在自己刚刚躺过的栏杆前面，拿着一张纸，仔细端详。
第二十一章 符文
威廉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是别的东西，就比如那个徽章，让莫罗娅拿走了也就拿走了，但这个符文可是要给马尔温研究的，威廉可不想因此把笔记留在他那里。
一边盘算怎么才能把那张纸拿回来，威廉走到莫罗娅面前，似乎是察觉到了威廉的目光，莫罗娅也看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让人不安的光芒，捏着纸的两只手慢慢交叉过来，把画着符文的那一面翻过来对着威廉。
“魔法骑士！”，莫罗娅似笑非笑的呵呵两声，“即使是生活在人群中的猛兽，早晚会想起来自己的尖牙利爪。”
这句话意有所指啊……
“咳咳，这是马尔温博士给我布置的作业，我现在正准备拿去交给他。”，后面一句是实话，威廉说起来毫不心虚。
“虚幻的平衡一旦打破，狂暴的力量将会撕碎一切！”，莫罗娅猛的张开两手，状若猛兽，声音尖利，“你在做一件可怕的事情！”
还好没有被撕成两半。威廉庆幸的看着她右手挥动的图纸，耸耸肩，“很抱歉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说了是作业。”
莫罗娅又咯咯的笑了起来，“马尔温才不会设计这种符文！他只是一只看门狗，看好圈里的羊就行了。”
看她好像很了解符文的样子，威廉心中一动，关于符文他几乎一无所知，那么多听几个人的意见，总比只听马尔温的一面之词要更稳妥些，只是这个疯婆子不是那么好打交道啊。
沉吟了一下，威廉干脆大方的打开包，拿出所有的图纸，递了过去，“不相信？你看，我还画了好多。”
莫罗娅好像被惊吓到一样，猛的退开了半步，“你，你包里有什么？”
难道她能感应到盒子里的东西？不应该啊，隔着盒子我都做不到。威廉不动声色的把包合上，“没什么，都是书啊笔记什么的。”
莫罗娅突然一把抓向威廉手中的符文图纸，威廉本能的就退步缩手，警惕的看着她。
抓了个空的莫罗娅似乎又乐了，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想了想，威廉还是把图纸递了过去，反正马尔温都看过了，也不介意多一个人看。
莫罗娅止住笑声，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图纸，一动不动，就在威廉感觉有点尴尬的时候，她又猛的伸出手，这次威廉没有躲开。
抓过图纸，莫罗娅就转身走向栏杆，半人高的栏杆很宽，当个小书桌正合适。她先在栏杆上把图纸全部摊开，然后不时的交换下位置，似乎在调整顺序，威廉在一边看了一会，忍不住也把笔记本拿出来对照了一下，发现她调整后的图纸顺序，和笔记本里符文出现的顺序几乎相同，不由暗暗惊讶，也有点窃喜，看来她是真的懂啊，搞不好我都不用去找马尔温了，嘿嘿！
就在他刚刚对莫罗娅升起佩服之意的时候，她突然一转身，又朝他手中的笔记本抓了过来，眼中满是急切。
给还是不给？，这对威廉是一个问题。
马尔温认识不认识笔记本上符文？威廉觉得他起码是知道一些的，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似乎在等待威廉主动告诉他什么。威廉的疑虑是，如果学城真的有能力一手导演了龙的灭绝，那学城为什么还会容忍马尔温这样的存在？作为学城高层的马尔温研究魔法是不是只是为了“知彼”，他最终的目标和学城的目标是一致的？看门狗虽然是狗，但它们的立场是在羊那边，与其他的狗反而势如水火。
威廉又想到了科本。因为科本和马尔温关系不错，威廉以前在马尔温那里经常见到科本，他慈眉善目，一副温和可亲的邻家老爷爷形象，之前也没什么劣迹流传，可见潜伏的很深。既然如此，以他的智谋和谨慎，怎么就突然东窗事发了？马尔温与其他学士的格格不入，会不会也只是为了钓鱼执法所做的伪装？
虽然在黑石要塞发生过那起莫名其妙的袭击事件，但在魔法方面，莫罗娅甚至雷顿伯爵其实都可以算是潜在的盟友，别看他们现在对魔法讳莫如深，但等到龙的消息被确认后，就毫不介意“旧镇老翁和疯女在参天塔研究魔法”的传闻到处流传，其立场可见一斑，只是那个意图不明的神秘存在让威廉有些担忧。
电光火石之间，威廉脑海闪过一个念头：那个神秘存在虽然想侵入自己的意识，但也不一定就是想伤害自己，没准也只是想和自己交流一下？
“唰！”，莫罗娅抓过了笔记本，转过身背对着威廉步履匆匆的走开了几步，然后就站住急切的翻看了起来。
威廉有些不放心，悄悄的也走近了几步，以防疯女突然发疯，拿着笔记本跑掉了。却发现她正出神的看着手中的笔记本，竟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宁静。
又被附身了？威廉大吃一惊，集中注意力感应了一下莫罗娅的魔力波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错了，还是莫罗娅，这是怎么回事，多重人格吗？
莫罗娅突然又合上笔记本，但没有还给威廉，而是紧紧的攥在手里，走到了那一排符文旁边看了看，“呵呵，看看这些符文，恐怕只有疯子才干的出来！”
听到疯女说别人是疯子，跟过来的威廉忍不住暗暗好笑，难道您老不知道自己的外号？
莫罗娅猛的转身，直直的看着威廉，“我知道他们叫你魔法骑士，真是个贴切的称号，不是吗？”，目光清澈，没有一丝疯狂的痕迹。
不对劲！威廉只觉全身汗毛炸起，精神高度紧张了起来，咽了一口口水，“呵呵，不要相信这些谣传，就像他们叫你疯女，但你可一点都不疯。”
“疯女？”莫罗娅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低低的笑了起来，如同银铃一般清脆，但威廉却听的全身发寒，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不是莫罗娅！这绝对不是莫罗娅！
莫罗娅收起笑声，“好了，魔法骑士，既然你拿到了这个笔记本，那你也拿到那个符文盘了吧？”
原来盒子里那个圆盘上的图案也都是符文吗？威廉缓缓的点点头，聚精会神，魔力激荡。他有信心面前这个人或者其他什么，无论如何不可能给自己造成什么身体上的伤害，但精神世界里的战斗云谲波诡，他经验也不多，只能竭尽全力。
“很好，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灌注魔力，这样赫伦堡又可以平静一些年。”
听到赫伦堡，威廉只觉脑子里好似响起一声惊雷，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她究竟是谁？
莫罗娅仿佛是叹息了一声，目光中带着一丝忧郁，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但这样远远不够啊，难道你不想带给赫伦堡永远的安宁吗？”
威廉木然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莫罗娅一手指着栏杆上的图纸，目光渐渐疯狂起来，“想要的东西，就亲手去夺取，挡路的家伙，统统送去地狱，哈哈……”
“……哈哈……”
狂笑声中威廉却逐渐放松了身体，那个熟悉的莫罗娅又回来了。
第二十二章 符文（二）
莫罗娅突然停住了笑声，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疑惑，不过马上就又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威廉竟然觉得这个神经兮兮的莫罗娅有点可爱。
莫罗娅笑着欣赏了下手中的笔记本，看看威廉，“古老的力量依然存在，过去的声音还在回响。魔法骑士，这本笔记不属于你。”
最开始是男巫们，然后是威廉自己，接着是马尔温，在他们手上，笔记本就是个笔记本，没有丝毫神奇之处之前他还一直觉得那个盒子里的圆盘，或者说符文盘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一直秘不示人。但莫罗娅一拿到笔记本就发生了诡异的事情，而且和在黑石要塞里那次完全不同，刚才他没有感到莫罗娅的魔力有丝毫的变化，所以他猜测笔记本里隐藏的很可能是幽灵之类他也无法察觉的存在，这位小姐还真是敏感体质，什么奇奇怪怪的存在都能上她的身。
威廉隐隐觉得这本笔记可能还真是让莫罗娅掌握更好，“笔记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有关的一切。”
莫罗娅抬起了头，看起来有点趾高气扬，“比如？”
“这些符文到底是干什么的？”
“呵呵呵呵……”莫罗娅笑的非常开心，“你果然那什么都不知道，魔法骑士。”
看到威廉伸手做势要去拿笔记本，她连忙闪开两步，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别着急嘛小男孩，我们还有时间，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快乐？”
“时间就是生命，莫罗娅小姐，请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生命。”，刚刚笔记里的幽灵说的话让威廉感到不安，心情也着急了起来。
“啊，这句话很有哲理……好吧好吧，我告诉你，这不是‘一些’符文，只是设计一个符文的步骤，至于这个符文的用途……”，莫罗娅突然压低了声音，“就是要把一个强大的生命禁锢到时间的尽头啊。嗯？生命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时间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两人都沉思了起来。
结合幽灵说的话，威廉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那个符文盘可以周期性的保护免受诅咒的威胁，但魔力耗尽后就没有作用了；而赫伦堡的诅咒是因为一个强大的生命，笔记里的幽灵想用一个符文封印那个生命，以求一劳永逸的解决赫伦堡的诅咒。
难道赫伦堡里还隐藏着什么可怕的魔物？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威廉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强大的生命是指什么？”
莫罗娅茫然的摇摇头，突然又笑起来，“也许笔记里记载了吧，不过我现在可不知道。”
“那，你能看懂笔记本上写什么了吗？”
“呵呵，有些东西不需要看，有些东西不需要懂！”，莫罗娅又神神叨叨了起来。
切，不懂就是不懂呗！看来还是要想办法破解笔记上的密文才行。
不过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反正笔记也给她了，一客不烦二主，威廉决定让她也看看符文盘。
打定主意，威廉走到栏杆前，把符文图纸全部收了起来，从包里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放在栏杆上，然后示意莫罗娅到自己身边。
莫罗娅正要迈步，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把拉开衣领，把手中的笔记塞到胸前，然后才走到威廉身边，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
威廉瞟了一下，36d！，笑着摇摇头，他真要抢笔记本，藏哪里都没用。
“这个盒子里有一件蕴含着强大魔力的物品，请小心。”，威廉提醒了她一下，然后缓缓的打开盒子。
如果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威廉并不会特意去提醒，反而是莫罗娅这样身具魔力的人有可能被这个符文盘影响。
莫罗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人似乎都冷静了下来。
盒子里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圆盘，圆盘上刻满了繁复的花纹，看着精美异常，又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莫罗娅小姐，您看看这个符文盘是做什么用的？”
莫罗娅左右打量了下符文盘，又看看威廉仿佛要确定一下，看到威廉点了点头，才慢慢伸出手把圆盘拿了出来。
感觉非常轻盈，比看起来的要轻的多，摩挲了一下，“这是瓦雷利亚钢？”
“是的。”，拥有魔力，威廉非常容易鉴定瓦雷利亚钢，靠这个技能他在旧镇的黑市里可是捡了不少漏。
莫罗娅仔细的观察着花纹，手指不时跟随一些线条滑动，认真思考的样子看起来安闲自得。
好一会儿之后，莫罗娅喃喃的说道：“原来如此。”
威廉闻言紧张的看向莫罗娅。
“这一套符文看似没什么关联，实际上环环相扣，设计非常精巧，这一定是一名冰雪聪明的女士刻画的。”
阿姨，我不想听你说这个啊……威廉无言以对。
突然莫罗娅抬起头，露出熟悉的笑容，“赫伦堡的诅咒！看来这个传说是真的，这些符文就是为了对抗强大的诅咒而设计的，对不对？”
威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要尽快把圆盘放回去，加尔斯有一匹多恩沙地战马，好像很适合长途旅行……
看到威廉的表情，莫罗娅嘿嘿一笑，又翻过来看了看圆盘的背面，背面的图案看起来简单多了，似乎是一个对称的大符文。
“七层地狱啊，这个符文，真的有人能刻画出来吗？”，莫罗娅仿佛吃了一惊。
威廉也凑过去看了看，“这个图案很简单嘛，我都能画出来。”
莫罗娅歪着头，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把图形画出来就好了吗？那还学什么符文，你怎么不去学绘画。”
威廉哈哈笑了两声，掩饰尴尬，“那这个符文是干嘛的？”
“符文好比弓，魔力好比箭，没有魔力，符文也不过只是摆设而已。”
“这个符文能产生魔力？”，威廉顿时觉得这个符文很高大上。
“啊哈哈哈，魔法骑士，魔法骑士，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莫罗娅浑身颤抖，笑的非常夸张。
威廉耸耸肩，泰然自若，“所以我才向您请教啊，莫罗娅小姐。”
莫罗娅笑了一会儿，“符文不可能‘产生’魔力，这个符文的作用是吸收，不断的吸收魔力，供给正面的符文。”
“吸收魔力？不是随着龙的灭绝，魔力也消失了吗？”，其实威廉对这个问题疑惑已久，即使不计算他自己和玛格丽这样自己能产生魔力的人，一直以来他在很多地方都能感觉到魔力，就比如赫伦堡的诅咒，显然也属于魔力运行的结果。
“魔力不灭。”，莫罗娅深深的看了威廉一眼。
威廉想到了玻璃蜡烛，“但是变弱了，所以很多从前能用的魔法道具，现在不能用了？”
莫罗娅轻轻颔首，好像点头，又好像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威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有了这个吸收符文，这个符文盘应该不会缺少魔力吧？”
“现在就缺！”，莫罗娅用手指敲了敲符文盘，“消耗超过了吸收就会入不敷出，这个是常识吧。”
“那怎么给它补充魔力？”
“这个嘛……”，莫罗娅把符文盘递了过来，意味深长，“你比我更擅长。”
第二十三章 守护（一）
日复一日，白天赶路，夜晚休息。
出发的时候，威廉找加尔斯借了那匹适于长途旅行的多恩沙地马，一人双马，这样每天可以走更多的路程。他用了两天抵达高庭；一天之后，来到了加兰的未婚妻莱昂妮小姐的家乡、新桶城附近，从这里开始，玫瑰大道会折而向东，直抵君临，但是为了抄近路，威廉离开了大道，直接一路向北。
从旧镇出发的第六天，威廉越过了黄金大道与和黑水河的交汇处，因为这一段全部都是小路，也难免会遇到几股不长眼的强盗如果是在十里镇之战以前，他们应该还能留下一命，现在也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了。
第七天傍晚威廉抵达了神眼湖南岸的亚兰城，不过他没有去拜访凡斯伯爵，而是在城外的小镇上凑活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沿着神眼湖西岸一路前进的威廉终于看见了那耸立在蓝色湖畔的巨大堡垒。他忍不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虽然不是很喜欢赫伦堡，但那里也有他想念的家人。
翻过丘陵，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小溪边上还有一片小小的树林，这一带靠近高尚之心，树木反而稀少，有这么一片树林也很难得。灿烂的阳光虽然听起来很有诗意，但烈日对长途跋涉的旅行者并不友好，不论是谁来到这里都会忍不住想歇歇脚。
溪水潺潺，绿叶荫荫，威廉在小溪边找了个树荫大的地方，系好马，倚靠着一棵大树吃起了干粮，看看这边一望无垠的原野，那边碧波荡漾的湖水，只觉得哪边都是风光无限。他有些出神了起来，表情也逐渐严肃，这么美丽的地方，实在不应该遭到战火的破坏，这份安宁与平静，就由我来守护！
突然马儿们不安的躁动起来，威廉也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不过血战余生，他的心态早已今非昔比。不慌不忙的起身，先安抚了一下自己那匹战马，又来到那匹沙地马旁边放好没吃完的干粮，从马鞍旁抽出了那把双手剑，一般人必须双手握持的巨剑在他手里仿佛轻若鸿毛，单手就轻轻松松的拎着走到小溪边，看着远处。
袭击者出现在威廉眼前的一座小丘陵上，他小小的吃了一惊好大的熊！，这只黑熊的肩高看起来比他那匹战马还要高。威廉没见过维斯特洛的熊，但他见过棕熊北极熊，眼前这只比他见过的任何熊都要大上接近一半。
而且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这只熊并不是偶然路过，就是冲自己来的，或者说冲那个银色圆盘来的。担心马匹被熊伤到或者吓到，威廉跨过小溪，主动向那个丘陵靠近，似乎感觉到了被蔑视，黑熊怒吼了一声，向威廉猛冲了过来，速度居然也不慢。
来的好！威廉毫不示弱，小跑着迎了上去。
黑熊越来越近，一对小眼珠子里闪烁着慑人的凶光，大张着的嘴露出满口刀片一样的尖牙，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
威廉一直计算着速度和距离，调整步伐和姿势，但就在威廉准备出剑的瞬间，黑熊居然吼叫着腾空而起，朝威廉猛扑了过来。巨大的体重，又是居高临下，这一扑真有泰山压顶之势。
没有穿戴重甲的情况下，威廉也不敢硬接这种量级的冲击，只能先向左闪开一步，躲过黑熊扑击，同时右手凭感觉刺出一剑，希望能伤到黑熊，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尽可能多的给它制造伤口也是一种不错的战术。
感觉到长剑好像刺到了什么，威廉心中一喜接着马上一惊，感觉到从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长剑竟然把握不住，脱手而出。等黑熊落到地上，威廉这才看清自己的剑正插在黑熊背部左侧，虽然插入了足有一半，但这种对人足以致命的伤害，对黑熊却仿佛没有影响，它反而更加愤怒，吼叫着人立而起，超过十尺的身躯遮天蔽日，接着又四肢着地，全速冲了过来。
威廉无语又无奈，只能闪到一边，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趁黑熊一击不中，威廉迅速绕到黑熊左侧想把剑拔下来，但黑熊有着与体型不相称的灵活，迅速半转身一巴掌拍过来，威廉只能再次躲闪。
如果身披重甲，威廉就敢和黑熊刚正面，一拳换一掌，要不了几下就能把它揍趴下；如果利剑在手，威廉也能砍得黑熊体无完肤，光失血就足以要它的命，但现在偏偏就赤手空拳，除了躲闪毫无办法。
就这么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回合，虽然有惊无险，威廉也不由有些气馁，还是缺少能决定胜负的大招啊。，现在对他有利的是那柄剑终究制造了一个伤口，虽然流血不多，但黑熊一直在剧烈运动，伤口不可能愈合，也许最终还是能把它耗死。
然而黑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再一次把威廉逼退之后，不再进攻，反而扭头就走，威廉也不敢追，只能眼看着那个插着剑的巨大黑影，慢慢消失在丘陵背后。
这熊绝对有问题。
见势不妙主动撤退，这是成精了吗？而且在拥有如此庞大又沉重的身躯的同时，它还有很高的速度和敏捷的反应，所以威廉还有点怀疑这只熊也被魔法强化过身体。
回到小溪边，威廉检查了下行礼，看到符文盘完好无损的待在盒子里，也赶紧离开了这个有点诡异的地方。虽然剑丢了，好在后面的旅程平安无事，一路骑行，终于踩着夕阳进入了赫伦镇。
经过赫伦镇的主街道时，威廉注意到小镇似乎比他离开的时候繁华了一些，看来他在旧镇不断的写信给沃尔特，灌输一些经济学知识的作用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穿过小镇就看到了赫伦堡的城门楼，抬起头能看到更远处五座巨塔的顶端，像一只手正在拨弄飘过的白云。
城门大开着，路中间有一个简易的路障，两边各搭了一排凉棚，十几个士兵在两个凉棚下或坐或站。走近了能看到这些士兵都穿着样式统一的皮甲，罩袍上印有蝙蝠图案，武器看起来不错，精神头也马马虎虎，至少看到威廉骑马过来，还知道摆出戒备的姿态。有两个拿着盾牌的士兵主动迎了上来，看到威廉风尘仆仆的样子，只以为是普通的商旅，其中一个大声喊着，“嘿，停下，你是干什么的。”，可能看到威廉骑着沙地马，还带着一匹卖相不错的战马，又问道：“卖马的？”
“不，我只是想回家。”
“回家？这是赫伦堡，这么大的城堡你看不清楚吗？还是说你家也有这么大？”，士兵的话引来了一阵哄笑。
威廉推开兜帽，“我是威廉河安。”，看到士兵们一脸茫然，只好补充，“我父亲是沃尔特河安大人。”
士兵们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第二十四章 守护（二）
主塔（焚王塔）的小餐厅里点满了蜡烛，亮如白昼，刀叉碗碟的碰撞声和席间的笑谈声回荡着，所有人都面带发自内心的笑意。晚宴规模不大，因为威廉回来的很突然，来不及多做准备，但城堡里重要的人都来了。威廉与托斯谬学士说些学城的趣事；与莫拉斯博士交流水力作坊的经验；与侍卫队长雷蒙德格瑞尔爵士和其他几位骑士聊聊比武大会；回过身低语几句，又把姐姐米妮莎给逗乐了，她赶紧放下刀叉，捂嘴轻笑，他与每个人都能谈笑风生，风趣又不失风度。
沃尔特伯爵和希拉夫人相视一笑，举杯轻碰，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满意和欣慰。
宾主尽欢。学士和爵士们在晚餐后告辞，河安一家来到书房，随意的坐下。其他人只以为威廉是想念家人才突然回来，但沃尔特算了算时间，就知道威廉是在收到了自己决定不去旧镇的信之后，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闲聊几句之后就问起了威廉回来的目的。
那个密室在一个隐蔽的位置，开关设计的非常巧妙，男巫们是专业人士所以才找打了，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所以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而威廉也觉得自己经历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有点不好解释，于是只说是蒸汽机出了问题。蒸汽机一直是男巫们负责，在外行看来也是很神奇的东西，恰好男巫们动身去旧镇的理由也是要和威廉商量蒸汽机的事情，生性豪爽的沃尔特也不疑有他，只是让威廉不要着急，有问题慢慢解决。
接着兴高采烈的和威廉说起了赫伦堡的发展。纺织作坊每天都源源不断的产生商品，被等在赫伦镇的商人抢购一空；锻造作坊极大的降低了武器和盔甲的生产成本，河安家的军队正在进行全面换装。
在肯定了水力作坊能稳定的带来收益之后，沃尔特也大胆的拿出家族积蓄，先把赫伦堡的常备士兵恢复到了三千人，其中骑兵一千；还把锻造作坊出产的武器盔甲低价卖给附庸的家族，让他们也增加了一定的实力。虽然离河安家全盛时期还有一段距离，但总算是比六年前好多了那一次河安家总共只出兵一千，沃尔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希拉夫人和米妮莎对经济军事都不感兴趣，在一旁低声说着女人的话题，等威廉开始说起一些旧镇的事情和角陵的见闻，才兴致勃勃的加入进来。米妮莎对玛格丽非常感兴趣，看来这朵小玫瑰的名声，已经开始在七国流传；希拉夫人则问了很多关于蓝道塔利的长女，塔拉的情况，算了一下年龄，才发现塔拉只比自己小三岁，猜到了母亲的用意，威廉不由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对于十里镇之战则按照高庭的官方说法为主，尽量把功劳推到加兰头上，但即使是这样，也让沃尔特对几人的壮举击节赞叹，为两位骑士的牺牲惋惜不已，希拉和米妮莎则花容失色，不住的要他下不为例。
其乐融融的聊了一会儿天，希拉担心威廉长途奔波之后很劳累，让他早点去休息，一家人才互道晚安。
六年没有回过赫伦堡，威廉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希拉亲自带着他去浴室，安排人给他拿换洗的衣物。等他洗浴完毕，又带着他去卧室。
快要到卧室的时候，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希拉突然在走廊边一个窗户边停了下来，背对着威廉，也不说话。威廉看看窗外，今晚天色不好，看不到几颗星星，漆黑的夜空似乎隐藏着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希拉沉默了半天没说话，威廉正感到奇怪，就听到她幽幽的声音，“威廉，你这么着急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女人的直觉吗，威廉不由在心中苦笑，“嗯？格洛普告诉我蒸汽机出了点问题，我……”
“威廉！”希拉转过身，压低了声音，但带着一丝怒意，“我是你母亲，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
希拉的红发在烛光下放佛跃动的火焰，这让威廉想起了她的父姓，罗斯坦，而他心中有一个猜测，和这个姓氏有关。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感觉到希拉的坚决，威廉忍不住笑了，沉吟片刻才开口，“母亲，父亲和姐姐最近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学士们也说不清原因。”希拉叹了一口气，两手十指紧扣握在一起。
“但他们以前没有这样过，对吗？”
希拉似乎略有点惊讶，“你这次回来和他们的身体有关？还有，你想让他们去旧镇，是为了躲避……什么吗？”
威廉压低了一些声音，“您相信赫伦堡的诅咒吗，母亲。”
愣了一下，希拉低下头默然了片刻，才又抬头看着威廉，“如果是其他人这么问我，我会说不相信，因为我是罗斯坦，你知道罗斯坦家族为了什么而灭亡吧？”
“在书上看到过。”，威廉可是在学城拿到了历史学链环。
据《冰与火的世界》记载，罗斯坦家族的消亡是由疯子丹奈尔导致的。因为崇尚黑魔法，丹奈尔和罗斯坦家族最终在梅卡一世统治期间被荡平。赫伦堡也交给了他们的效忠骑士河安家族统领。
“丹奈尔大人的一些遗物辗转传到了我这里，我知道一些事情，但半信半疑。”，希拉把手伸的高高的，去摸威廉的头顶，“还记得六年前那场大病吗？”
看着希拉满脸的慈爱，威廉感到有点心虚，把头低下。
抚摸了一下，意识到儿子已经长的太高了，希拉又是欣慰又是伤感的收回了手，“你病好了之后，其实是我主张把你送到远离赫伦堡的地方，所以你才去了旧镇。”
威廉恍然的点点头，他确实曾奇怪过为什么沃尔特没送他去奔流城做侍从。
“在你生病的时候，我曾经非常后悔！”希拉抿着嘴唇，盯着威廉的眼睛，“所以现在，只要是为了你和米妮莎，为了你们的父亲，孩子，我宁愿信其有。”
威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前一步靠近希拉，在她耳边低声说：“赫伦堡的诅咒是真的，我可能见到了丹奈尔罗斯坦大人。”
希拉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威廉。
第二十五章 密室
清晨，几只小鸟儿叽叽喳喳的从赫伦堡主塔前飞过，台阶下的小草上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大门前希拉夫人和威廉碰了碰脸颊，“一定要小心，威廉。”，声音低不可闻，但满是关切。听威廉说了前因后果之后，希拉也认为那只熊绝不是偶然出现，那么今天把符文盘放回密室的过程，很可能也会遇到危险，只是面对这种无法想象的敌人，谁也不知道攻击会以何种方式到来。
拍拍母亲的背，威廉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然后回头和一边的米妮莎挥挥手，跟着沃尔特走下台阶，身后传来了希拉的声音，“米妮莎，我们去准备一下，今天渥德夫人会来拜访。”
“好的母亲。”
抬头远眺，只见西塔后方一道滚滚的黑烟直冲天际，那是工业力量的象征，威廉看着感觉分外自豪，这才是他带给维斯特洛最大的礼物。
和沃尔特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西塔，稍一靠近就隐隐听到了各种机械的噪音，走进大厅之后，声浪更加巨大，好在赫伦堡的墙壁足够厚重挡住了各个作坊，大厅里并未达到震耳欲聋的地步。
领主父子过来视察，西塔的大小管事们自然诚惶诚恐的赶来拜见，他们大多是第一次见到威廉，纷纷带着讨好的笑容自我介绍，威廉意外的听到了威斯，哈拉太太，埃玛贝尔太太等等熟悉的名字，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
在原著里这些都是不怎么受重用的第二级别管事，希拉离开赫伦堡的时候自然是带走了心腹，他们留下来才得以出头，并且对兰尼斯特忠心耿耿。
现在赫伦堡开办了几个作坊，多了数百人要管理，这些人也很自然的上位了，像威斯这种人，二丫被他使唤的死去活来自然是要杀之而后快，但作为他斯的老板，威廉却非常满意。
为了不显得奇怪，威廉也耐着性子和沃尔特又参观了一圈纺织作坊、锻造作坊，但那点小小的不快很快就烟消云散，被许多堪称黑科技的技术震撼到了，原来学城这几千年也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发明了这么多好东西啊，为什么藏着不推广呢？
纺织作坊里有很多工人一看外表就知道是来自狭海对岸，看到威廉打量那些忙忙碌碌的光头，沃尔特告诉他这是专门从诺佛斯买来的精于纺织的奴隶，不过维斯特洛没有奴隶，这些人现在也都算是河安家治下的平民。其实买奴隶还是威廉建议的在沃尔特写信说没有工人的时候，只是没想到沃尔特还挺有心，买的还是专业对口的奴隶。
参观的时候还遇到了正在一台机器边忙活的莫拉斯博士，几个穿着灰袍的学徒紧紧围在他身边，不时递上一个工具或者一个零件，周围的工人虽然都好奇的张望，却没人敢过来围观。沃尔特又感叹愿意当学徒的人太少，机械工一直不够，莫拉斯博士每天都还要亲自动手，这让威廉再次想到了学城的技术封锁，如果想要建立科学统治的世界，不是更应该搞科技革命吗？就因为不能结婚生子吓住了多少有志少年啊……，学士们的脑回路他实在不能理解。
看了一圈之后，威廉就说要去检查蒸汽机，谢绝了想要跟着去帮忙的管事们，独自朝塔顶走去。
不同于焕然一新、生机勃勃的第一层，第二层就显得破旧了许多，新买来的工人们就住在这一层，墙壁窗户都做了最低程度的修缮，地面打扫的马马虎虎，还堆了很多东西，楼下传来的噪音让这里还显得有点人气；再往上走，就彻底露出了西塔的真实面目，地板和窗台上落满了灰尘，许多地方都已经腐朽凋敝，到处是胡乱堆放的破烂的家具，机器的噪音也变得很微弱，只听到窗口破裂处传来呜呜的风声。
沿着楼梯往上走，刚刚踏足顶层的时候，一群被惊动的黑蝠呼啦啦的飞了过来，威廉连忙弯腰低头躲开这些家族象征。再抬起头的时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长长的走廊洁净如新，地板擦的锃亮，几乎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试着踩了上去，鞋底传来清脆的“咔嗒”声，进入走廊后他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地板，墙壁，天花板，还有一扇又一扇款式相同的木门，一切越看越熟悉。
在一扇门前威廉停住了脚步，铭牌上写着一个编号702，那是他办公室的门牌号。
在准备开门进去的一刹那，他终于想起这奇怪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这就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写字楼啊……呵呵！
抱歉，今天我不上班！
眼前的一切突然像被撞击的镜子一样在刺耳的“哗啦啦”声中裂成无数的碎片，真实的世界展露眼前，和其他楼层一样荒凉破败的走廊，头上布满了蝙蝠的巢穴，地面上蝙蝠的粪便和泥土混合成了黑色的地毯，走廊尽头的窗台不知为什么毁坏了，崩塌出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缺口，风从破裂处猛的灌进来，发出凄厉的响声。
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威廉正站在窗台的破口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只要在往前一步，就会堕入无尽黑暗。
他怔怔的看着前方，从这个破口处正好可以看到一个个水箱慢慢的从不远处的城墙下冒出来，然后越升越高，高过城墙时就会翻倒，把从神眼湖打上来的湖水倒入一个水槽，水会流到西塔上的一个巨型水塔里，接着下落产生巨大的能量，驱动西塔里大大小小的机械，最后缓缓流过一条专用的下水道，回归神眼湖。
完美的循环！威廉笑了。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被风干，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恢复了平静，他转身走了回来，每一步都异常小心，这才几天，就已经两次差点死掉，维斯特洛太危险了……
一面走，一面努力回忆着那最后一刻的感觉，在黑石要塞他是一瞬间被控制，失去控制的魔力胡乱流动，反而自动解除了控制。而今天在幻象中，魔力并未失控，直到最后一刻自己反应过来，调动起了魔力才击碎幻象，保住了小命，真正是命悬一线。
是不是可以总是让一点魔力失控，这样就可以免疫这些防不胜防的精神控制类魔法了？但这个好像有点难，就好像故意不去控制某根手指一样，只要你想着它就无法不控制它。
一直走到男巫们说的那个烛台，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异常情况。也许是那个存在只有发动一次攻击的能力，也许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无论如何威廉也只有被动接受。
按照男巫们教的办法拧动烛台，左三圈右三圈，伴着一阵低沉的轰隆隆的声响，烛台边的墙壁带起一阵灰尘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墙里面的密室。
这一次威廉不再鲁莽，仔细的侦查了一下，才走进了密室，他一走进去，刚刚还黑漆漆的密室突然亮了起来，就像触发了感应开关一样，但是又看不到哪里在发亮，好似四面八方有无数的光源。
格洛普他们可没说这个现象啊。威廉一惊，男巫们说是点着灯进去的。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魔力正在缓慢流失，慢到如果不是特别留意，几乎不会察觉。顺着魔力流动的方向，他抬头看向了房顶，房顶的正中也刻画着一个符文，他放下心来，应该是这个符文运行着某种照明的魔法。
借着光亮威廉环视了一下密室，其他的都和格洛普说的一样，密室很小，里面的陈设也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小小的石桌，桌子旁边的那面墙壁上画满了复杂的图案。莫罗娅说符文盘的影响范围并不足以覆盖赫伦堡，因此她猜测还有一个配套的放大符文，墙上这个应该就是放大符文了，而且在这个圆形符文的正中，正好有一个符文盘大小的圆形凹槽。
不再犹豫，威廉捧着盒子走到画着符文的墙壁前，先把盒子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的拿出符文盘，在回来的路上他每天都会给符文盘输入魔力，此时能量也早已充满，转过身，把符文盘安放在了墙壁中间的凹槽里，然后伸出右手按在符文盘上，感应着墙壁上的符文，输出魔力，恍惚中威廉感觉整个世界好像晃动了一下。
下一秒，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笼罩了赫伦堡，但这一次，威廉却觉着这冰冷如此温暖。
第二十六章 比试
赫伦堡巨大的塔楼挡住了午后的炎炎烈日，影子下的流石庭院非常适宜进行运动，数十个骑士正在庭院里比武较量。
沃尔特站在主塔二楼拱顶的楼台上，看着下方流石庭院中的骑士们，嘴角上翘，带着无法掩饰的自豪。已经有十来个骑士被威廉轻松击倒：力量大的用速度欺负，速度快的用技巧克制，技巧好的就凭借重甲硬吃攻击，然后反手就将其打翻在地，这么一圈打下来，不仅沃尔特老怀大慰，在场的几十个骑士也无不佩服。
此时威廉正在和赫伦堡的教头罗宾古柏克爵士比试，罗宾爵士虽然武艺高强，但他在技术上的那点优势，完全无法弥补身体素质上的全面差距，十几个回合下来，罗宾爵士渐渐落在了下风。
巨剑带着风声，猛的横扫过来，罗宾爵士暂且避其锋芒，向一旁闪开，威廉也不追击，反而退后两步，哈哈一笑，“罗宾爵士果然武艺高强，这场比试让我意犹未尽。不过我还想和其他爵士们也比试一下，可不能把力量全部用光了，咱们就算平手怎么样？”
赫伦堡教头知道这是威廉给自己面子，点头应是，暗暗感激。楼台上的沃尔特也欣慰的笑了起来。
然后威廉笑着环视周围的骑士，“爵士们，还有谁想来挑战‘不可战胜的威廉’？”
骑士们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比试开始前威廉也这么说过，但当时大家笑是以为他在吹牛，现在听了还是哄堂大笑，但大家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骑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骑士用胳膊拱了下维里渥德，维里高大威猛，不苟言笑，一看就是硬汉的模样，不过维里只是摇了摇头，“我的力量不一定比威廉爵士强，速度差太多，完全没机会。”
看到骑士们的反应，威廉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了，他参加训练自然是为了和这些骑士们打好关系，方便将来在战争中的指挥配合，这么冷场就有点尴尬了。看看了泾渭分明，站在另一边的雇佣骑士，威廉灵机一动，“啊，看来爵士们是想把挑战我的机会留给自由骑士们。”，说着转向雇佣骑士们走近几步，满面笑容，“爵士们，我还没有自己的誓言骑士，也许今天就会有一个！”
雇佣骑士们忍不住一阵骚动。
雇佣骑士通常是来自小家族或者没落的家族，也是当过侍从，受过册封的正式骑士，只是家族无力供养他们，只能出外闯荡以寻找雇佣他们的人。因常露宿在外，常常就在树篱下过夜，因此又得名“树篱骑士”，窘迫可见一斑。很多雇佣骑士的最大梦想也不过是找到一个主人，成为誓言骑士，而威廉是未来的赫伦堡伯爵，如果成为他的誓言骑士，那前途显然更加光明，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只是刚才一轮比试下来，威廉还真的是树立起了不可战胜的形象，让这些雇佣骑士们踌躇不前。
好吧，虽然还是有点尴尬，但好歹尴尬的不是家族的骑士了。威廉耸耸肩，正准备结束这个尴尬局面的时候，一个中年骑士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他鼻子不高，有一个方下巴，一头灰发理的平平的，相貌一般，但神情冷静，干巴巴的做了自我介绍，他叫罗索布伦，来自蟹爪半岛，一看就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
不仅这种沉稳的气度给人比较靠谱的感觉，威廉也注意到了其他雇佣骑士们服气的眼光，点点头暗想：这个人不简单！，不由兴奋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你，罗索爵士！”
两人互相行礼之后，拉开架势缓缓接近，之前的比试中威廉已经充分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与速度，一般的骑士面对威廉恐怕都只能想着怎么防守多撑几个回合，但罗索出人意料的先手猛攻，这一下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沉默外表下的机智和勇猛。
很快两人就乒乒乓乓的打了十来个回合，威廉全力进攻，罗索以防守为主，但也没有被完全压制，反而显得游刃有余，时不时还能反击两下，这让威廉又惊又喜，难道还真捡到宝了？
要知道以他强化过的力量和速度，就算是拿剑乱砍都足以让普通的骑士束手无策，节节败退，他自问全力进攻整个维斯特洛也没几个人能轻松应付。
为了充分检验这位骑士的成色，接下来威廉毫无保留，火力全开势不可挡，每一剑都留下道道残影，带起呼呼剑风，让一旁观战的骑士都不由摒息噤声，暗暗心惊；而罗索沉着应对，在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有惊无险，进退自如，也让不熟悉他的人顿时刮目相看。
一口气攻出几十剑却看不到丝毫打破僵局的契机，威廉突然有些急躁了起来，一丝怒火冲上心头，猛的一剑劈下。罗索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速度已经快到不可想象的威廉还能突然再快两分，这一下变生肘腋，节奏被打乱，只能本能的挥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感觉到手臂被巨大的力量猛推了回来，电光火石之间罗索翻转了一下手腕，就感到剑身像木棍一样重重抽打在胸口，接着巨大的力量势如破竹继续前冲，自己不由自主的就飞了出去。
怒火随着一剑倾泻而去，威廉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看到罗索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围观的骑士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一急，这可是人才啊，可千万别受伤了，连忙上前查看，“罗索爵士，你没事吧爵士？”
罗索咳嗽几声，挣扎着坐起来，“我还好，威廉爵士。”
这时候教头罗宾和几个与罗索关系不错的雇佣骑士围了过来，罗宾对着其中一个人说道：“马文爵士，快去叫学士过来。”
“不用叫学士，我没什么大问题。”，罗索在威廉的帮助下站了起来，铠甲的胸部有一个显眼的条形凹痕，面色苍白但呼吸还算有力。
看他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大碍，威廉放下了心，“很久没有打的这样痛快了，一时没收住手，不过你刚刚的表现真的是非常精彩。”
罗索苦笑了一笑，“和您比还是有很大差距。”，输的有点难看，他有些失落。
威廉取下右手的铁手套，把手伸到罗索面前，带着欣赏的笑容，“我现在正式邀请您加入河安家，不知意下如何？”
罗索难以置信的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露出狂喜的神色，激动的在威廉面前单膝跪下宣誓。
沃尔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台上走到了骑士中间，此时满面笑容的看着威廉和罗索，鼓掌起来，其他骑士也纷纷鼓掌喝彩。
晚上沃尔特召集骑士们一起小小的聚会一下，威廉本来和沃尔特等几人坐在高台上，但他又不像纯正的维斯特洛贵族一样在意身份地位之类的东西，当然不会错过这种联络感情的好机会。宴会开始后他就主动走下高台，到长桌旁和骑士们畅饮起来。罗索被提拔成了十位骑兵队长之一，就坐在高台下的长桌上，威廉正好坐在他身边，他一直面色潮红，不知道是因为美酒，还是激动。
喝的有点晕乎乎的威廉逃回高台之后，沃尔特站起来致辞，描绘了一番河安家光明的前景和众位骑士们美好的未来之后，骑士们高呼着一起举杯，宴会气氛达到了**。
斜靠在椅子上，威廉一手托腮，一手扶着酒杯，看着下面一个个兴奋不已、士气高昂的骑士，他感到非常满意，也更有信心在即将发生的战争中守护赫伦堡。
第二十七章 礼物
把事情告诉希拉夫人，她立刻安排人对西塔顶层进行改建，避免有人无意中发现密室，名义上则是改建成蒸汽机专用楼层。之后，放下了心头大石头的威廉在赫伦堡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他自小就去了旧镇，这次就好好陪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顺便也观察下符文盘运行的情况。
贵族每天的生活就是各种应酬，奢侈腐化，但真的容易让人乐而忘返，幸好威廉牢记着那个“跟着龙妈，飞黄腾达”的梦想，所以在没完没了的出游、打猎、宴会之余，他也尽量抽出时间在流石庭院和骑士们一起训练，增进了解和感情；也和沃尔特还有莫拉斯博士商量如何扩大作坊的生产规模，把西塔充分利用起来，威廉还特意建议要改善工人们的生活环境。
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过了十多天，直到男巫们带着他要的东西到来，沃尔特和米妮莎的气色也越来越好，威廉知道自己该暂时和赫伦堡说再见了。
下一站，君临当然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其实是不愿意来君临这个“臭城”的，他更喜欢干净整洁，充满了香气的旧镇。
这个七大王国的首都，铁王座的所在地也确实人口稠密，繁华喧嚣，但穷人和富人生活的环境简直有天壤之别，除了旧城门附近的富人区之外，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垃圾，臭气熏天，拉低了整个城市的格调和价值，也让威廉很不理解国王和大臣们的思路：生活在一个垃圾堆里，你幸福吗？
君临有七座大门，钢铁门和钢铁街听名字似乎紧挨在一起，但实际上相距甚远，所以威廉选择从另一座大门，诸神门进入君临，以避开治安混乱的跳蚤窝但这也无法避开那满城臭气，进城后威廉就皱起了眉头，暗暗发誓：如果让老子当了国王之手，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君临！如此脏乱差，这nm哪里还有一点首都的样子！！
望着贝勒大圣堂水晶塔楼那高高的塔尖，威廉径直前行，经过鞋匠广场，在距离炼金术士的公会大厅不远的路口，拐上了钢铁街。
钢铁街是一条横贯维桑尼亚丘陵的长长街道，两旁都是巨大的建筑物，沿途摆满了锻炉，铁匠们围着铁砧挥动铁锤，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囊中羞涩的自由骑手和兜售二手铁器的贩子唾沫横飞的讨价还价，整条街道闹哄哄的，更显局促逼仄。
威廉骑着沙地马，牵着战马，沿着狭窄的巷道向丘顶一路骑行，来到丘顶那栋用木材和石膏搭成的巨大屋子前面，在门口站了一会，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上来搭理，他只好叫过来一个小侍女，让她去通知主人，不一会儿，像商人更多的铁匠大师托布莫特就快步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威廉爵士，好久不见，快里面请。”
沙地马的马鞍两旁各挂了一个大袋子，威廉取下其中一个，拎着走进了屋内，托布又连忙吩咐侍女倒酒，然后殷切的看向威廉，“不知爵士这次来有何贵干？难道是咒语方面有了突破？”
当初威廉研究瓦雷利亚钢咒语的时候，自然想到了原著里这位真的会熔炼瓦雷利亚钢的铁匠，特意前来交流过，托布对炼制瓦雷利亚钢的发财大计毫无抵抗力，两人一拍即合。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是两人在研究过程中彼此也都认可了对方，算是交上了朋友。
虽然威廉早就放弃了炼制瓦雷利亚钢的计划，但正所谓生命不息，脑洞不止，这次来他除了来帮加兰定做一件礼物，还有一个新想法要试试。
“正是。”，威廉带着神秘的笑容，在托布耳边低语起来，托布听的连连点头，最后露出恍然的神色，兴奋的把威廉领到后院，他自己专属的锻炉旁，虽然他很像商人，手底下也有一些为他工作的铁匠，但那些最有技术含量的活，他都是亲自动手。
很快托布换了一身工作服出来，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一手拿着铁锤，肌肉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在火光下闪闪发光，倒是有了点铁匠大师的风采。
打开那个袋子，威廉从里面挑了几块像是从某件大型器皿上敲下来的碎片递了过去，托布接过碎片时瞟了一眼袋子里大大小小的碎片，“这些都是瓦雷利亚钢吗？”，看到威廉笑着点点头，托布又羡慕的看了看袋子，这才忙活了起来。
这一袋子是威廉在旧镇花了数年时间积攒起来的全部瓦雷利亚钢碎片，大部分是从旧镇黑市淘到的古旧物品上拆下来的，那些卖家不知道威廉只是看上了物品上的瓦雷利亚钢部分，只以为他是个冤大头，而威廉则是闷声发财，买卖双方都高高兴兴，典型的双赢合作。
可惜这事不能叫学徒来帮忙，不然还可以看看大牛。威廉心想，不过他也没打算主动接触詹德利去改变他的命运轨迹。
当碎片被烧红即将融化的时候，托布神色肃穆，念起了发音古怪的咒语，威廉能感觉到碎片里蕴含的魔力涌动了起来，这是重铸瓦雷利亚钢的关键步骤，否则融化之后魔力消散，就只剩下普通的钢铁了。随着一个个碎片被融化，化作一道道铁水流向一个坩埚，威廉和托布都紧张的看着坩埚，里面的铁水沸腾着翻滚交织，最终渐渐融为一体。成了！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大笑了起来。
“爵士，您的猜想是对的，同出一源的瓦雷利亚钢，确实可以重新融合在一起。”，托布带着谄媚的笑容，显然是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虽然不如直接炼制瓦雷利亚钢那么金光闪闪，但机缘巧合了发一笔横财不成问题。
威廉也有点小激动，学了这么多年魔法，总算找到了可以变现的方法。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小块的瓦雷利亚钢无法融合成大块，所以也从来没人敢真把大块的瓦雷利亚钢融化了去试试能不能再融合回去，泰温重铸寒冰，那是根本就没打算再合二为一。所以少数流传在世的瓦雷利亚钢成品个个价值连城，但类似他这袋子里的这种瓦雷利亚钢碎片却无人问津，流通的数量不少，价格也不高。而他能够辨别出瓦雷利亚钢上的魔力，只要运气好遇到几块同源的碎片，数量少就铸造匕首饰品之类的小件，卖个几十上百金龙，可以发一笔小财，如果数量多到能铸造出一柄瓦雷利亚钢长剑，那价值又何止万金！
两人商量了一下合作方式，托布会暗中收购各种瓦雷利亚钢碎片，由威廉进行鉴定，至于多余的碎片，威廉又神秘的一笑，“大师，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不能融合的碎片也变得价值连城。”
托布眼中金光闪闪，两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威廉离开的时候，托布几乎是搀扶着威廉出来，那殷勤劲儿让小侍女差点以为他是在送国王。威廉翻身上马，对一边的托布说道：“托布大师，我这件东西既是样品，也是要送给高庭公爵之子，加兰提利尔爵士的新婚礼物，可千万不能延误。”
托布把胸脯拍的直响，“放心吧爵士，哪怕不眠不休，我也一定会尽快完成。”
威廉这才满意而去。
第二十八章 遗物
离开君临后，威廉沿着玫瑰大道前进，昼行夜宿，从容不迫，用了七天到了苦桥，离开君临的第十三天才抵达高庭而上次从旧镇到赫伦堡他总共只用了十二天。
维斯特洛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只有五座，君临，旧镇，兰尼斯特港，海鸥镇和白港。和赫伦堡一样，高庭其实也是个军事要塞，只是漂亮的多，和赫伦堡旁边有个赫伦镇一样，高庭边上也有个高庭镇，当然也要繁华的多。因为担心梅斯公爵余怒未消，威廉没有去拜访加兰和玛格丽，而是在高庭镇过了一夜，免得自找没趣。
第二天继续上路，在中午时分抵达了十里镇。距离上次袭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街道已经收拾干净，只有一些正在修复的房屋上还能隐约看到被焚烧过的痕迹；商铺基本都在营业，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少，他们或忙碌，或谈笑，看起来已经完全从灾难中恢复了过来。
策马从街上走过，边走边回忆当初战斗的细节，威廉百感交集，感慨万千。经过那个十字路口时，他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埃里克和鲍勃战死的地方，立正站好，肃容默哀起来，也许他们只是为加兰而战，但也确实是为我而死。
站了一会儿，突然看到大队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从街道对面经过，向北而去，马车很大，车窗旁有个显眼的绿底金玫瑰，会是谁呢？威廉猜测肯定是个大人物。收起感伤，威廉牵着马走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酒馆，准备吃了午饭之后继续赶路。在女招待送餐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下那个车队的事情。
原来为了纪念遇难者，也为了展示重建工作基本完成，十里镇这几天举行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庆典。十里镇向附近各个领主都发出了邀请，自然也不会漏了高庭，但老玫瑰和梅斯公爵地位太高不可能来，维拉斯不便出行，加兰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只有一向亲民的玛格丽接受了邀请，今天应该是她返回高庭。
有那么一瞬间，威廉很想立刻起身去追，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两次生死考验让他看淡了一些事情，多了一些定力，双手紧握着愣了半响，最终他缓缓放开拳头，拿起酒杯，慢慢的啜饮了起来。
四天后威廉回到了旧镇，进入城门的时候，想到将要回复熟悉的生活，回归熟悉的节奏，威廉终于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威廉依依不舍的把那匹跟随他奔波了几千里的沙地马，还回加尔斯在蜜酒河西岸的宅邸，然后带着一个大袋子来到参天塔。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发酵，十里镇的事情已经彻底传开了，即使海塔尔家最不合群的骑士，看到他也会主动上前客气几句，称赞一下他的骑士精神和英勇无畏；最不服气他的伊伦也服气了，说要把曾经打败他的事情记录下来，凭这个他能吹一辈子。
而且威廉也不能再继续扮猪吃老虎，谁不想和能阵斩巨人罗南的骑士切磋一下呢？他也只好在众骑士的殷切请求下，把他们一一揍了个遍，然后收获了无数的“佩服佩服！”，让他不禁感叹，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但奇怪的是，接连几天都没有碰到莫罗娅，这也让威廉有点纳闷，她不是最爱在参天塔里到处乱晃的吗？
这天正好看到莫罗娅的侍女，威廉赶紧拦住她询问起来，四骑士的故事在仆人们中间传的更加离奇，看到威廉拦住自己，那个侍女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却又不时偷偷看他，问一句答半句的说清楚了原委，原来从大约一个月前开始，莫罗娅就越来越少出门，最近几天更是足不出户。算算时间，差不多正是从她拿到笔记本开始，想到这里威廉有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试着让侍女带他去见莫罗娅，侍女虽然看起来有点吃惊，但还是很高兴的答应了。
虽然参天塔里面有非常黑科技的升降梯可以直达顶层，但实际上海塔尔家主要居住在第二层到第五层，仆人们住在第二层，第三层是士兵，第四层是骑士，第五层是海塔尔家族成员，等级森严，壁垒分明。
威廉是第一次进入莫罗娅的房间，房间很大，一进门就看到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书柜，满满当当塞满了各色书籍，光这些书就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其他陈设也极尽奢华，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品随处可见，一下子就让最近有些飘飘然的威廉意识到了自己其实很贫穷。
莫罗娅站在一面巨大的窗户前望着窗外，威廉非常服气的行礼问好，“您好，莫罗娅小姐。”
莫罗娅仿若不觉，不回头，也不回答。威廉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这一面朝着旧镇，从窗户里能看到蜜酒对岸，最显眼的当属被黑色大理石墙壁环绕的繁星圣堂，以及那一片簇拥着圣堂的主教住宅。
站在莫罗娅身边，假装看着窗外的景色，威廉感应了一下她的魔力，还是那个熟悉的频率，但无精打采的就好象没有睡醒的人。然后偷偷从侧面打量她的面孔，却看到了一张干净秀气的脸庞，原来她也挺好看的嘛，等等！
威廉意识到不对，她居然洗脸了！，接着意识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他没有闻到那股奇怪的药水味，而是闻到了香水味！
就在威廉觉得不妙，想趁她没反应偷偷溜走的时候，莫罗娅却猛的扭头，盯住威廉的眼睛，“东西带来了吗？”，语气冰冷，神色呆滞。
捏了捏手上的袋子，威廉找莫罗娅其实也就是为了把这些丹奈尔的遗物交给她，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威廉真的是有点害怕了，一个笔记本就把她变成了这样，把这一袋子遗物交给她……威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拿过来。”
还是没有丝毫情绪的语调，还是那种呆呆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威廉却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不由自主的就把东西递了过去，看到莫罗娅没伸手的意思，就轻轻的放到了她身边的小桌上。
“有需要我会找你，下去吧。”
“遵命！”，威廉赶紧恭恭敬敬的行礼告辞，没有一句废话。
直到站在升降梯里，看到门关上，升降梯缓缓下降，威廉才长出了一口气，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但脸上的神色依旧阴晴不定。他这么配合莫罗娅或者不知道是谁，当然也是有私心存在，她是最有可能彻底解决赫伦堡诅咒的人，不管要什么也只能乖乖双手奉上，但她这么变下去，后果实在难以预料，她可是海塔尔伯爵，雷顿大人最宠爱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