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雷霆一击（上）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
罗纳德伸手拨开一根树枝，一面大得可以当城堡大厅地毯的旗帜跃然眼前。
金黄底色，在阳光照耀下鲜艳明亮；绣着黑色的宝冠雄鹿，高大、腾越而骄傲。
旗帜绑在一座高大的攻城塔上，攻城塔旁边有一座巨大的绿色丝绸营帐。
“那一定是蓝礼的大帐。”罗纳德低声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闻言所有骑士都是心头一跳，齐刷刷地看过去。想起之前与蓝道的苦战，越发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除了有几匹战马受伤，两千六百多名骑兵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轻轻松松翻越了滕石山脉的丛山峻岭。
下山后直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斥候。
巨大的旗帜和营帐周围只有马车围成的简易防御工事。
到处是松懈散漫的士兵。
骑士们不知道去了哪里乘凉。
他们只是想着侦查一下敌情，没想到在威廉的率领下，竟然畅通无阻地接近了敌军主帅的大帐。
而且胜利简直唾手可得。
如果能在数万大军环绕下，杀死或者俘虏一位国王……那将会是一场震铄古今的盖世奇功！也许一百年后，都会被人们传唱。
所有意识到这一点的人都不由把眼光投向威廉，眼中或多或少流露出一些狂热。
威廉的表情非常平静。
虽然早就从空中看到了这一切，但亲眼看到，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看着前方毫无防备的营地，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个陷阱。
他默默计算着距离，如果只是发动一次打击，打完就走，那么即使最近的两股敌军，也来不及赶到支援。
犹豫在心中一闪而过，威廉目光变得坚定，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可真是天赐良机，诸位。创造奇迹，名扬七国的机会就在眼前！”
魔法的力量涌动，簇拥在他身边的骑士们，都莫名地感到更加亢奋。
“呛～啷～”萝娅塔拔出长剑竖在面前，双颊泛起潮红，目光遥远迷离，低声呢喃，“蓝礼，你是我的。”
“谁也不要和我抢！”她环视一眼各位骑士，最后恶狠狠的看着威廉。
没有人和二小姐做言语上的争论，众骑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心领神会。
别的事情，可以对女士谦让。但这可是击杀一位国王的机会，亲妈来了都不可能放弃！到底最后谁能流芳百世，那就各凭本事。
安排战术时，石堂镇继承人，亨佛利麦格主动提出率领余下的部队作为预备队。
这让威廉感到很欣慰。
他平时没少与身边的骑士们讨论战术，但维斯特洛基本都是封建制军队，主流还是崇尚个人勇武，只有亨佛利等少数几人喜欢谈论这类问题。
看到亨佛利能忍住杀死一位国王、名垂千古的诱惑，主动提出指挥预备队，显然是充分理解预备队的重要性，不由让威廉再次提高了对他评价。
以保护辎重与后勤人员为名，艾莉亚被安排在预备队的预备队里，与管事埃弗里，以及两位鸟人，学徒罗恩和养鹰人福斯科等人为伴。
她穿着一套合身的小盔甲，骑着那匹活泼的小马，看起来似模似样。只是脸拉得老长，毕竟她也想参与这一场伟大的战斗。
在小狼女郁闷的眼神中，河间地的骑兵们按照小队列成三个攻击组。
罗纳德居左，罗索在右，威廉居中，每组七个百人队。战术非常简单粗暴，威廉从中央突破，两翼各自间隔一段时间后，从左右两个方向包抄。
魔力顺着看不见的细线流向所有准备出击的骑兵和战马。
直到眼前所有的光点都变成兴奋的红色，威廉才把寒冰平举着指向前方，一踢马肚，当先冲出树林，如同一道黑色闪电。
几个拜拉席恩家的士兵懒洋洋地绕着马车巡逻，虽然他们觉得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但骑士的命令不能违抗。
走到国王的大帐旁边时，一个士兵似乎感觉到地面有些震动。
他抬起头向震动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远远的滕石山，像云烟一样描绘在湛蓝的天空，精致婉约，仿如画卷。
突然一条黑线出现在天地相接处，由细渐粗，慢慢变成铺天盖地的浪潮，汹涌而来。
他怔怔地看着那道浪潮，露出不得要领的神色。直到利剑上闪烁的寒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暴雨般的马蹄声震得他心脏狂跳。
“敌袭！”
凄厉的叫声，把午后宁静的氛围，击得粉碎。
威廉冲到马车前面时，看到正前方的几辆马车中间，都已堵满了端着长枪的拜拉席恩士兵，闪着寒光的枪尖齐齐指向外围。
蓝礼的卫队堪称精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组织了起来。
罗兰克林顿站在枪兵后方，火红的胡子有些凌乱，他死死地盯着那匹冲在最前面的黑色战马，那个带着独特蝙蝠头盔的骑士。
虽然仓促之间摆成的枪阵有些稀稀拉拉，如果骑马硬冲，最前面的战马还是会被杀死，就算能撞死两三个士兵，马和士兵的尸体又会堵住通道。
即使是魔法骑士，要么被挡在马车外面，要么落进来，深陷重围。红罗兰看看身边十来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心中稍安。
然而下一秒他就目瞪口呆。
只见战马即将撞上枪尖的时候，魔法骑士突然从马上跳起，仿佛扑向猎物的雄鹰，猛地砸向通道里的士兵们，丝毫不在意被乱枪攒刺。
枪杆折断，噼里啪啦，士兵被撞飞，发出惨叫。
红罗兰还没有反应过来，魔法骑士又迅速起身，砍倒了两个还站立的士兵，挥舞着那柄巨大的双手剑，朝自己这个方向冲过来。
在魔法骑士清理出来的通道里，一匹匹战马鱼贯而入，红罗兰凭借马车坚守的设想，瞬间化为泡影。
拜拉席恩的士兵与河间地的骑兵们绞杀在一起。
“我们去拦住魔法骑士！”红罗兰对身边的骑士们大吼一声，猛地冲了过去。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魔法骑士也有一件瓦雷利亚钢铠甲！脚步一慢，就落在了其他骑士的后面。
因为蓝礼有一件这样刀枪不入的瓦雷利亚钢铠甲，他麾下的骑士和诸侯多半对此有所认识。
接下来的一幕让红罗兰面若死灰，手脚冰凉。
第195章 雷霆一击（中）
开启着“正义之怒”，此时威廉的眼中只有那座绿色营帐，挡在前面的一切，都会被这股怒火焚烧殆尽。
任凭敌人的长剑利斧如何拼命地砍向自己，他都巍然不动，手中的寒冰，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砍开一副副铠甲，撕裂一具具**。
一步杀一人，鲜血在眼前飞溅，哀嚎在耳边回荡。
冲上去的近十个骑士甚至都来不及产生逃跑的想法，就被威廉逐一斩杀。
浑身溅满鲜血，脚步毫不迟疑，他来到那个挡在正前方的红胡子面前。
红胡子似乎一脸的恐惧与哀求……
来不及思考，寒冰不由自主的劈出。
“铛”的一声，红胡子反应不算慢，举剑格挡了一下，但他的剑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飞。
红胡子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全是绝望……
看起来好可怜，或许可以饶他一命？
但思维似乎变得很慢，身体的本能依然先做出了反应。
寒冰呼啸着砍在他的颈部，钢铁护喉连同血肉之躯一起被锋利的瓦雷利亚钢切开。
红胡子的脑袋歪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鲜血冲天而起，颜色与他的胡子一样鲜艳。
越过还未倒地的尸体，威廉脑海中飘过一句抱歉。
在他身后，越来越多的河间地骑兵冲到马车后面，大帐外围，越来越多的蓝礼卫兵也涌了过来。
剑盾相撞，战马悲鸣，杀声震天，上千人围绕着绿色的大帐厮杀。
感觉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的震动，知道第二批进攻的骑兵即将抵达，威廉不由加快脚步。
也不去寻找营帐的门在哪里，朝着丝绸围成的墙壁猛撞过去。
伴着刺耳的“刺啦”声，威廉冲进大帐，迎面一道剑光。
虽然穿着瓦雷利亚钢铠甲，刀枪不入，不过关闭“正义之怒”后，威廉多练苦练的技巧开始发挥作用。
他本能地躲闪开，同时向一边挥动长剑，凭借寒冰的长度欺负一下对手。
耳边传来金属破裂的声音，看来这位对手学艺不精，被威廉随手一剑砍中。
“小心，莱昂诺！”一个女子惶急的喊道。
看着眼前这个被数个侍女簇拥，一身盛装的女孩，威廉差点没认出来。
他推开面罩，面带微笑，“好久不见，雅兰小姐。”
“不得无礼！这是王后。”退到雅兰身前的年轻男子满面怒容。他身材高挑，面容英俊，穿着一套华丽的铠甲，称得上玉树临风。
只是铠甲肋部被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略显狼狈。
“威廉爵士！”雅兰有些惊喜。本来她非常害怕，但看到来人是威廉，不知为何心就放了下来。
“王后？”威廉有些不解。
不过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多想，直接问道：“玛格丽在哪？”
“您是来找玛格丽小姐的吗？”雅兰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神色复杂，吃惊、羡慕、感动、遗憾等等混杂一起，“她去找您了呀！”
什么？
淡淡的甜蜜在威廉心间化开，“她去找我，所以让你来冒名顶替吗？”
“没有什么顶替！”莱昂诺义正词严，“国王陛下就是迎娶的雅兰王后，玛格丽小姐根本还不曾婚配！”
雅兰知道威廉在疑惑什么，美丽的面孔上泛起一丝羞怯，“我被过继给了提利尔公爵。”
一瞬间，威廉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正式的消息里，都说的是“蓝礼迎娶提利尔公爵的女儿”。
巨大的幸福感涌上心头，连帐篷外的厮杀声和金属撞击声都变得有些悦耳，仿佛动听的音乐。
家族曾经是玛格丽的世界，而她为我做出了对抗世界的决定……
感动之后威廉深深忧虑：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安不安全？
继而又感到愧疚，玛格丽为自己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自己居然还和萝娅塔不清不楚……
“砰！”
“刺啦”
另一侧的丝绸被撞出个大洞，一个士兵跌如营帐，倒地不起，胸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淋漓。
萝娅塔从那个洞口冲进来，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蓝礼在哪？”
威廉这才想到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不过现在他心情很好，“别那么凶，萝娅塔。这是雅兰小姐，不，是王后。”
萝娅塔皱起眉头，“那蓝礼呢？被你杀了吗？”
“哼哼，陛下出去野餐，不在营地中。你们赶快放下武器投降！陛下回来之后，我会替你们向他求情。”莱昂诺傲然说道：“你们不用怀疑，我可是王后的弟弟。”
萝娅塔斜睨他一眼，举起长剑走过去，杀气腾腾。
莱昂诺顿时浑身一软，手中的剑几乎都要握不住。
“好了，萝娅塔。既然蓝礼不在，那我们就要尽快离开，不要多生事端。”威廉赶快阻止。
然后转身看着雅兰，笑着说道：“那我们就此告辞，王后。”
“算你运气好。”萝娅塔瞪了王后的弟弟一眼，跟在威廉身后，向外走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莱昂诺和雅兰姐弟松了一口气。
“？等等威廉。如果我们抓住蓝礼的王后，好像也是个了不起的功劳呀？”女骑士似乎想起了什么。
姐弟俩一惊。
威廉心想，提利尔旁支的女孩多的很，抓走一个，无非就是再过继一个，毫无意义。
“嗯，萝娅塔，你有没有觉得做女人很难？”
“唉，没错，我太难了。”
“那么女人何苦还要为难女人呢？”
“？好像有道理哦。”
……
第一波攻击完全吸引了卫兵的注意，第二波攻击攻其不备，效果显著，基本打垮了营帐附近的敌军。
四周的战斗仍然在继续，但威廉和萝娅塔从营帐里走出来时，不少骑士还有余暇围拢过来，满脸希冀的看着威廉。
指挥第二波攻击的罗纳德问道：“威廉爵士，杀死蓝礼了吗？”
“很遗憾，蓝礼不在营帐中。”威廉做出非常失望的表情，说着从本纳德手中接过缰绳，跳上战马。
“怎么会这样！”众骑士无不扼腕长叹。
雄鹰在营帐上空盘旋，锐利的双眼扫视着苍茫大地。
一南一北，两只敌军正向着战场急行军，马蹄扬起滚滚烟尘，一面面旗帜在阳光下鲜艳明亮。
北边是白底金树，罗宛家族。南边……绿色海龟是伊斯蒙家族，黑色夜莺是卡伦家族。
“我估计，现在前后都有敌人正在赶来，我们必须尽快撤离。”威廉指向南方，“走这边。”
随着威廉一声令下，众骑士纷纷行礼离开，各自收拢部队，一组组举着蝙蝠旗帜的传令兵也策马疾驰，把最新命令传到战场各处。
把注意力放在观察战场上，威廉不由微微皱眉。
虽然南北的援军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但他们想脱离战场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从空中可以看到，大营周围的拜拉席恩家士兵并没有彻底溃散，在骑士们的组织下且战且退。
南边稍远一点的位置，罗索指挥的部队正与一只装备训练俱佳的骑兵部队激烈厮杀。
糟糕，怎么是百花骑士？他指挥的应该是蓝礼的亲卫部队，难道蓝礼赶回来了？
威廉感觉有些头疼，有玛格丽的关系，他也不好真的辣手摧花。
看看身边那杆巨大的旗帜，心中一动，策马过去，轻轻一跃，跳到攻城塔上，虽然一手拿着寒冰，依然灵巧地爬到了顶部。
剑光闪过，碗口粗的旗杆竟然被一剑砍成两段，沉重的旗帜带着半截旗杆，轰然倒下。
第196章 雷霆一击（下）
风一阵阵的吹过，带来隐隐的厮杀声。
丘陵离大帐有些远，即使站在最边缘，那面巨大的旗帜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小方块。
百花骑士和布莱斯卡伦率领的五百骑兵早已抵达战场。
帕门克连恩与罗拔罗伊斯也在附近组织起上千士兵，匆忙赶了过去。
北境斥候罗宾菲林特，还有几个坐不住的骑士，一直看着大帐的方向。
但无论敌我，那些激战中的骑士和士兵看起来只是一个个黑色的轮廓，其实难以看清楚战况。
远眺的骑士中有几人表情颇为焦急，似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看个究竟。
蓝礼看起来泰然自若，依然坐在长桌旁，品味美酒，享用美食。
还有心思和凯特琳笑谈一些君临的八卦，完全没把远处的战斗当回事。
凯特琳压下心中的担忧，得体的应付。
只看长桌旁坐着的这几位，似乎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野餐聚会。
突然丘陵边缘观望的骑士中有人惊呼，“王旗！被砍倒了……”
蓝礼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虽然不以军略闻名，但军事是封建贵族们的必修课，他自然知道将旗的重要意义，更别提这是他的王旗。
王旗一倒，不只底层士兵，连有些骑士都会心生惧意。
看到蓝礼起身，还剩下的三个彩虹护卫也站了起来，等着国王发号施令。
国王沉吟了一下，“我要去和埃尔顿大人的军队汇合，然后一起增援洛拉斯爵士。”
蓝礼估计他的王后不是被俘就是被杀，如果就这样让魔法骑士全身而退，他的威信将会受到重创。
而与伊斯蒙家族和卡伦家族的军队汇合后，不仅可以提振士气，还能督促他们奋勇作战，绝不放过魔法骑士。
国王把目光投向布蕾妮，“你留下保护凯特琳夫人。”
“陛下，请让我跟随在您身边！”高大的女战士说道。
“不用担心，布蕾妮。我身边还有埃蒙爵士和古德爵士。”蓝礼对他的蓝衣护卫笑笑，“而你显然是保护凯特琳夫人的最佳人选。”
凯特琳不由得看向塔斯的布蕾妮，她身材高大，比许多男子还要壮硕。
精美的铠甲遮住了丑陋的体型，但无法遮掩那平庸的相貌：头发像肮脏的稻草，脆弱干枯；又圆又平的脸，长满雀斑；一排牙齿暴突不齐，嘴宽得可怕。
“您不用担心我，陛下。我身边还有二十多名护卫，他们保护我从奔流城一路来到河湾地，没有出过丝毫差错。”凯特琳说道。
“哈哈，我并非不信任您的随从，夫人。”国王露出浅笑，“只是作为主人，要讲究一点起码的待客之道。”
每当看到蓝礼的笑容，凯特琳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位国王，劳勃拜拉席恩，继而又会想到无端枉死的丈夫，悲痛涌上心间。
“陛下，请允许我为您穿戴盔甲和披风。”布蕾妮说道。她不能违背国王的命令。
国王温柔的点点头。
瓦雷利亚钢铠甲非常轻便，因此蓝礼一直穿在身上。国王的铠甲仿佛是夏日密林里的树叶，绿得深沉。
布蕾妮一丝不苟地为蓝礼披上罩衣，系上护喉，带上头盔，最后再披上一件沉重的披风，金线织成，上面有黑玉镶成的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
看着国王宽阔的背影逐渐远去，凯特琳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可是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来自蓝礼，还是来自威廉。
她双手十指交叉，紧握一起放在胸前，默默祈祷七神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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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蓝礼的王旗轰然倒下，拜拉席恩家的军队士气陡降，骑士和士兵们不再拼命向营帐方向靠近，另一边，百花骑士也意识到战局正在朝对方倾斜。
河间地的骑兵也都收到了撤退的命令，交战双方就此默契地脱离了接触。
百花骑士向丘陵方向而去。罗索率领部队缓缓后退，很快就与从北边赶来的威廉等人汇合。
“爵士，蓝礼的军队似乎正向滕石镇行军，南方的敌军，数量只怕更多。”罗索见到威廉后，小声问出心中的疑惑。
对于撤退路线，威廉早有成竹在胸。
向北虽然敌军更少，但威廉已经领教过了蓝道的厉害，既然马图斯与他齐名，想必也非常难缠。现在敌我兵力悬殊太大，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而且即使能冲破马图斯的阻拦，向北是曼德河，向东是滕石山，回旋的空间太小，如果蓝礼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很容易陷入围堵和苦战。
向南则有惊无险，只要击溃挡在路上的伊斯蒙家族与卡伦家族的骑兵，前面就是一片坦途。
凭着空中侦察，威廉有信心能率领部队，从这数万大军中安然穿过。
“不用担心，罗索。”说完威廉一踢马腹，当先冲出。
雄鹰拍动翅膀，从营帐上空向南飞去。它很快就从河间地的骑兵们头上掠过，看到了那只正向北疾驰的骑兵，数量超过两千，长长的马鬃马尾随风飘浮，一个接一个，一个重叠着另一个，飞快地向前推进。
两只骑兵如同两道海潮，势不可挡地涌向对方。
“准备冲锋！”威廉对身侧的本纳德喊道。
随着本纳德摇动旗帜，更多的骑兵挥动旗帜应和，以本纳德为中心一层层向外扩散。
本来有些散乱的河间地骑兵们，竟然在高速的奔驰中，慢慢列成了三个锥形，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撞。
风暴地骑兵发现敌人稍晚，队列中还出现了一点不和谐。
本来在最前方的几十骑突然慢了下来，仿佛河中的岩石分开激流，风暴地的骑兵们也要绕开这股骑兵，才能继续冲锋。
难道那是蓝礼？威廉敏锐的发现了这一小小的混乱。
翅膀轻摇，雄鹰向下斜飞，逐渐靠近那股奇怪的骑兵，直到看清那个被簇拥着的骑士，以及那华丽披风上的宝冠雄鹿。
那个骑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推开面罩，抬头看向天空，看到一只雄鹰划过长空的矫健身姿。
威廉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想杀蓝礼的时候，找不到人；不想杀蓝礼的时候，却又不期而遇。
两道浪潮终于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战马嘶鸣，武器碰撞，巨大的声响直冲云霄。
做足准备，有着队形优势的河间地骑兵占到先手优势，在两军接触的瞬间，获得了极高的交换比，一马当先的威廉更是深深的嵌入到敌阵，风暴地的骑士无人能是威廉一合之敌。
“陛下，现在局面混乱，请您速退。”埃尔顿伊斯蒙伯爵对蓝礼大声说道，长长的白胡子扫过罩袍上的绿色海龟。
此时耳边全是纷乱的马蹄声，前方也传来金属交击的声音。
好在埃尔顿伯爵虽然年近七十，依然老当益壮，中气十足，否则在这种环境下说话，只怕都没人听得见。
国王有些犹豫。
他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草包，虽然比武竞技没获得过什么荣誉，但其实也都是被那些著名的骑士打败，不算十分差劲。
蓝礼也知道，单挑肯定打不过已经被誉为“七国无敌”的魔法骑士，但战场可不是竞技场，身边有这么多忠臣猛将，他感觉还是可以和魔法骑士较量较量。
看到国王没有动，埃尔顿伯爵冲国王的彩虹护卫吼道：“两位爵士，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国王的安全，难道要让陛下直面敌人吗？”
埃蒙和古德对视一眼，也顾不得国王高兴不高兴，策马挤过去，半推着蓝礼向后撤离。
突然前方一阵大乱。伴随着连连的惨叫，一匹黑色的战马裹挟着血雨腥风，穿透风暴地骑士们的重重阻拦，来到离蓝礼不远处。
造型可笑的蝙蝠头盔上染满鲜血，变得狰狞可怖。
所有人都不由被这魔神一般的气势震撼。
绿衣卫古德反应很快，用难听的嗓音喊道：“带陛下先走，我来缠住他。”
一拉缰绳，策马迎向敌人，手中长剑直指蝙蝠头盔上的缝隙。
眼看蓝礼近在眼前，威廉不想与这种无名小卒纠缠，“正义之怒”开启，寒冰蛮不讲理的抡了起来。
“叮”的一声，把对方的长剑打到一边，顺势又一剑切下。
在长剑脱手的瞬间，古德的左手就摸到了盾牌，此时正好举盾相迎。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掩盖住了惨叫。在其他人看来，古德仿佛是被一柄巨锤砸中，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
卡伦家军队指挥官，一脸麻子的罗兰德风暴发出疯狂的吼声，控制战马猛冲过来。
侍卫队长本纳德斜刺里杀出，挥剑砍向罗兰德。
威廉的侍卫们也终于赶到，掩护他的两翼，与不断涌上来的风暴地骑士们杀成一团。
看着越来越近的魔法骑士，死亡的阴影笼罩蓝礼的心头，他茫然四顾。
到处都是人和马，可即使有这么多效忠自己的骑士和士兵，也无法让他安心。
反而是逃跑的路被堵住，让他感到绝望。
他看到埃尔顿伯爵想冲过来，被河间地的骑兵围住。
他看到黄衣卫埃蒙勇敢的冲向魔法骑士。几个回合之后，魔法骑士手中那把巨剑切开了埃蒙的胸甲，带出一蓬血花。
他看到那把巨剑在自己的眼中越变越大。
突然胸腹间传来剧痛，整个人变得非常轻盈，仿佛在飞翔。
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一边飞奔过风息堡的厅堂，一边呼喊着：“你看！我是飞龙！”
直到眼前一片黑暗……
第197章 鹿死谁手
瓦雷利亚钢长剑有无坚不摧的锋芒，瓦雷利亚铠甲有坚不可摧的防御。
其实威廉一直也很好奇，这两者相遇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当寒冰重重的切在蓝礼身上时，手上传来的感觉告诉威廉，还是铠甲更胜一筹。
不同于黄衣卫古德是被从上往下活生生地砸下马。蓝礼中剑的部位在胸部下方，被上扬的力量打得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有几个风暴地的骑士和士兵反应神速，及时地跳下马，竟然在蓝礼落地的时候接住了他。
更多的骑士和士兵不要命似的朝威廉涌来，阻止魔法骑士继续去追杀他们的国王。
怒气消散，理智回归。威廉挥动着巨大的寒冰，无人能够近身。
其实他也无心去追杀蓝礼，空中侦察的情况并不乐观。
百花骑士率领的骑兵出现在西北方向，正朝着战场疾驰。更远一点，高举白底金树旗帜的大股骑兵，也即将抵达那座绿色的营帐。
如果执意追杀蓝礼，很可能先被百花骑士咬住，接着被马图斯追上，他们两人的部队加起来，也有近三千骑兵。
还有不计其数的步兵，也排列成整齐的队形，逐渐逼近。
还是要尽快脱离战斗！
风暴地的骑士们显然在威廉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注意力，另一队河间地骑兵轻轻松松，就从他们的侧后杀了过来。
作为箭头的萝娅塔冲在最前面，一个风暴地的骑士勇敢迎敌，但三招两式之后，就被萝娅塔一剑砍在颈部，鲜血四溅，骑士惨叫着跌落马下。
此时她距离被众人半抱半抬、生死不知的蓝礼仅仅数步之遥。
风暴地的士兵们慌乱起来，有人大叫：“来人，保护国王陛下！”
萝娅塔楞了一下，旋即欣喜若狂，心中猛地升腾起一股火焰，大吼道：“蓝礼，不要跑！”
马刺猛踢，不顾一切地朝那个被团团护卫的人冲去。
围着蓝礼的风暴地的士兵都没有骑马。有十多个士兵，在两个骑士的带领下，挥动武器，朝萝娅塔扑来，想用血肉之躯阻拦敌人靠近。
冲刺的战马一下子就撞飞两、三个士兵。萝娅塔的坐骑也被一根长枪刺中脖颈，它人立起来，发出痛苦的嘶鸣，伸出镶蹄铁的双脚便往外踢。
其他的风暴地士兵趁机攻击战马没有保护的腹部，长枪乱捅。
战马轰然倒下，吐血身亡，几个风暴地士兵躲闪不及，也被带倒。
萝娅塔在地上一个翻滚，毫发无伤地起身，高擎双手巨剑，展开疯狂攻击。
听到蓝礼的名字，附近的河间地士兵变得无比兴奋，疯狂地朝那个方向杀去；风暴地的士兵们团团围住他们的国王，死战不退。
这方寸之间的战斗在瞬间就达到了白热化，惨叫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到处是喷涌的鲜血，战场上升起一股肉眼可见的红雾，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就在威廉暗暗心急，准备开启魔法过去冲杀一番的时候，混战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声音。
“我杀死了蓝礼！”
仿佛是按下了暂停按钮，附近突然一片死寂，远处的厮杀声变得清晰可闻。
虽然那个声音尖利到有些变形，威廉还是能听出来，那是萝娅塔，不由一愣，萝娅塔竟然杀死了蓝礼？看来梦想还是要有的，真的会有万一啊……
继而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统率十万大军的国王，竟然在战场上被一个女人杀死！
威廉一边向萝娅塔的位置冲杀，一面高喊，“蓝礼已死！蓝礼已死！”
他身边的侍卫们也开始跟着大喊。很快，“蓝礼已死”的声音就遍及整个战场。
情况正如威廉所期望的那样，大部分风暴地的士兵们都陷入混乱，面对敌人的冲击连连后退。
蓝礼的亲卫们终于反应过来，疯狂地扑向萝娅塔，眼中满是绝望的疯狂。作为蓝礼的护卫，哪怕同归于尽，他们也要为国王报仇。
在短短的瞬间萝娅塔就遭到了无数重击，利斧劈砍，战锤猛击，长枪攒刺。
杀死国王的兴奋支撑着她，身上的剧痛全部变成力量，她屹立不倒，拼命挥动手中的长剑。
威廉在她附近跳下战马，但蓝礼的亲卫们对此毫不理会，只是拼命攻击杀死国王的凶手。
寒冰闪动，就如同练习砍木桩一样，围攻萝娅塔的敌人很快就被威廉逐一砍杀。
他冲上前，把刺入萝娅塔肋部的长枪齐根砍断，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女战士。
“我杀死了蓝礼！”
看起来无比凄惨的萝娅塔喃喃的说了一句，晕倒在威廉怀里。
虽然威廉还有一个治疗术，但枪头还插在萝娅塔体内，只能先暂时撤离，再救治这个创造了传奇的女人。
把萝娅塔抱上战马，威廉扫视一眼附近的地面，没有看到蓝礼，或者说蓝礼的尸体。
但现在也没时间去仔细确认，必须尽快离开，否则被发疯的百花骑士缠上那可是大麻烦。
河间地的骑兵部队摆脱纠缠，向南飞奔。虽然是撤退，但不用魔法激励，所有人也都士气满满，达成奇迹、成为传说的成就感充盈在每个人的心间。
战马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轻盈地四蹄腾空，在海一样宽阔的原野上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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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从原野的这头升起，太阳从原野的那头落下。
擦着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雄鹰张开翅膀，在空中滑翔着，降落到一片整齐的营帐中。
蓝礼真的死了！
这几天追在河间地骑兵部队身后的只有百花骑士，他率领的数千骑兵也全部是提利尔家的直辖部队。
如果说混战的时候还不能确定，现在一切不言而喻：如果蓝礼没死，来追杀他们的应该是蓝道，应该是马图斯，而不是作为蓝礼贴身护卫的百花骑士。
威廉和一众高层骑士们围坐在篝火边，轻松地谈笑。
曼德河与蓝布恩河之间，是广阔的平原，正适合骑兵部队纵横驰骋。
虽然后有追兵，但前无堵截，河间地的部队既然先行一步，高庭的骑兵就很难缩短这段差距。
前两天的大战，河间地的骑兵损失也不小，战斗中直接损失就超过两百，后来陆续又有几十个士兵伤重不治。
好在没有贵族战死，清点损失后威廉也长出一口气。
部队里有几十个河间地家族的继承人，能把他们全部带回去，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摇曳的篝火映照在萝娅塔英气的脸庞上，艾莉亚现在彻底成了她的迷妹，拿着酒壶站在她身边，完全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的侍从。
战斗刚刚结束时，看到萝娅塔受了如此重的伤，所有人都以为她多半熬不过两天。没想到三天后就活蹦乱跳，还能骑马行军。
不过萝娅塔也有自己的烦恼。
这几天很多骑士在讨论到底谁杀死了蓝礼，有人甚至借了威廉的瓦雷利亚钢铠甲做研究。
后来骑兵们中间就开始流传一个说法：萝娅塔虽然对着蓝礼又砍又刺，但除非正好避开了铠甲的防护，否则根本杀不死蓝礼，杀死蓝礼的多半还是威廉把人打飞的那一剑。
对此萝娅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恨地看着那个抢功的家伙。
第198章 花落谁家
晨雾缭绕，白纱般柔柔地漂浮在空中。
戴佛斯席渥斯和朱斯丁马赛率领着小小的使团，骑马穿行林间，鼻端满是青草、鲜花和湿润的泥土的芳香。
从风息堡离开后，他们便日夜兼程，加急赶路。
跨过文德河之后，又在一位老猎人的带领下离开国王大道，踏上了这条横穿御林的林间小路。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在路上花费了十几天。
这一路洋葱骑士都感到忧心忡忡，即担忧风息堡下的局势，又觉得史坦尼斯的希望有些虚无缥缈。
如果蓝礼死了，那些风暴地的领主们多半会选择效忠史坦尼斯，毕竟他们刚刚举旗反叛，不可能立刻又去效忠铁王座。
但一向身体健康的蓝礼又怎么会突然死去？
他又想到在奉命去白港之前，史坦尼斯并不是非常看重红袍女，怎么突然之间又对她言听计从？
洋葱骑士隐隐感觉红袍女有些诡异与危险。
“前面就到谢尔村啦，老爷！”老猎人的声音打断了洋葱骑士对红袍女的猜疑。
但马上，他不禁又想到这位老猎人也是红袍女安排的。
当他还在海上的时候，红袍女就雇佣了这位出身谢尔村的老猎人，为此行做着准备。
跨过一条无名的浅河，谢尔村出现在眼前。
小村庄看起来普普通通，环绕着长满荆棘和藤蔓的木头围栏，村中大多是低矮的木屋，有几栋两层建筑比邻近的房屋高出一截。
老猎人把使团带到酒馆门口，就算完成了任务。从戴佛斯手中接过一个钱袋，满意地离去。
酒馆大门上方的一根铁钉摇摇晃晃地悬着一把巨大的木剑，剑上的白色涂料已经碎裂剥落。
“我们进去喝一杯再赶路吧，爵士。”朱斯丁马赛爵士说道，“这些天全在林子里，感觉我都快要变成树了。”
他是位四肢柔软、身材丰满的骑士，脸上常带微笑，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
戴佛斯说道：“正有此意。”
似乎哪里的乡下小酒馆都一样，被油烟熏黑的屋顶，地板是硬泥地，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和烂肉的味道。
里面的客人不多，只有几个村民打扮的人举着木头酒杯，大声谈笑。
使团的二十多人一进来，本来有些空荡荡的小酒馆塞得满满当当。老板顿时来了精神，走过来热情接待。
很快戴佛斯面前就摆上了老板自酿的麦酒，木头盘子里堆满了新鲜的蔬菜和大块的烤肉。
虽然色香味都谈不上多好，但对于连续吃了十几天干粮的人来说，这已经是诱人的美味。
戴佛斯刚刚吃了几口，突然听到一个村民大声说道：“蓝礼肯定是被魔法骑士杀死的！”
洋葱骑士抬起头，惊讶的仿佛头顶炸了个响雷。
“现在都是谣传，蓝礼死没死都还不一定呢。”另一个村民不屑的说道。
第一个说话的村民看起来非常年轻，应该只是个少年，只见他脸涨得通红，“绝对是真的，我可是给魔法骑士带过路的！”
其他几个村民哈哈大笑，“我还给拂晓神剑带过路呢！”
少年磕磕巴巴的讲述着怎么与魔法骑士相遇，又如何带着那只威武的军队踏上翻越滕石山的道路。
与他同桌的村民只是笑嘻嘻的逗他，似乎并不当真。
戴佛斯越听越心惊，那个少年描述了好几家河间地贵族的旗帜，河安家的金底黑蝙蝠在民间流传甚广，可以不论。
但两个凡斯家的纹章：四分格的白底绿龙与黑底白塔，四分格的白底黑龙与黑底金眼，连很多贵族都说不清楚，更何况是平民？除非亲眼见过。
他看了看同样脸色凝重的朱斯丁，吩咐一个部下把那个少年请过来。
先请少年喝了一杯麦酒，洋葱骑士才不慌不忙的问道：“你们刚刚是在说蓝礼国王吗？”
“是的，老爷。”少年略微有些拘谨，“前几天有商人经过，说蓝礼国王被魔法骑士杀死了，就在滕石镇附近。”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谣言？”
“我见过魔法骑士和他的军队，看着他们翻过滕石山，那条路就是通往滕石镇的。”
洋葱骑士又询问了很多关于军队的细节，少年的记忆力不错，一一回答。
使团的两位骑士对视一眼，对少年的话再无怀疑。
洋葱骑士心想，既然是魔法骑士杀死了蓝礼，那么不仅风暴地的贵族，是否河湾地的领主们也会渴望为旧主复仇？
如果能为陛下带去十万大军，想必他就不会那么依赖红袍女，还有那个异域的神明。
压住心中的滔天巨浪，他和蔼地看着少年，“走那条小路去滕石镇比走大路要近吗？”
少年想了想，“近一半吧。”
“那你可以给我们带路吗？”洋葱骑士说着在少年面前放下一枚硬币。
昏暗的光线下，金币也有些黯淡。
不久前少年见过一枚同样的钱币。他吞了一口口水，眼中露出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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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骑士居然在大军环绕之中袭杀了蓝礼，真令人不敢相信。”瓦里斯语气带着崇敬。
“我们真应该庆幸，魔法骑士站在了我们这边。”小指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是所有敌人的梦魇。”
瑟曦有些好奇，“魔法骑士竟然这么可怕吗？”
“远比你想的可怕，姐姐。”提利昂适时警告，免得这对傻瓜母子又惹出什么事情。
“真可惜，我居然没见过他。他一定非常强壮。”太后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提利昂假装没听到姐姐在说话，看着情报总管，“消息属实吗？会不会是蓝礼玩的花招？”
“倘若如此，那实在玩得高明，”瓦里斯说道：“连我也上了当。”
“蓝礼的军队呢？”代理首相问道。
“洛拉斯提利尔率领一部分骑兵在追杀魔法骑士，也许有些聪明的领主已经悄悄地离开，不过大部分还在滕石镇。”
“风暴地的贵族们多半会转而效忠史坦尼斯，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提利昂有些苦恼。
论讨人喜欢，十个史坦尼斯也比不上一个蓝礼；但论行军打仗，他更希望对手是蓝礼而不是史坦尼斯。
小恶魔倾身向前，半伏在会议桌上，“依我看，我们现在必须要争取高庭的支持。河湾地的贵族们不可能喜欢史坦尼斯，没有人会喜欢史坦尼斯。”
“难道他们就会喜欢我们？”瑟曦反问。
“不太可能，”提利昂说道，“很明显，他们爱戴的是蓝礼。但蓝礼已死，或许我们能提供一些充分的证据，来显示乔佛里和史坦尼斯之间的区别……而且要赶快。”
“你打算提供什么证据？”太后继续追问。
小指头马上建议用金钱收买，八爪蜘蛛对此嗤之以鼻，两人就贵族是否能够用钱收买产生了小小的分歧。
“贿赂或能动摇部分小诸侯，”提利昂摇摇头，“但不可能买下整个高庭。我认为，已故的蓝礼大人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应该像他一样利用联姻争取提利尔的同盟。”
瓦里斯试探着问道：“您要乔佛里国王迎娶玛格丽提利尔？”
“对！”代理首相点点头。
第199章 分裂的河湾地
中午时阳光越发猛烈，仿佛一阵燃烧的火焰炽热你的灵魂。
史坦尼斯面色严峻，静静的看着风息堡雄伟的灰色城墙。巨大的塔楼，看来就像一只直冲云霄有尖刺的巨大拳头，藐视敌人。
红袍女高举着烈焰红心旗，紧随国王身侧，他们身后有数百骑兵伫立，这是目前史坦尼斯手中的全部骑兵。
伴随着哗啦啦的铁链滑动声，风息堡的城门缓缓打开，一小队骑士从门洞里飞奔而出，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和庞洛斯家的褐底白羽旗在他们头顶高高飘扬。
风息堡代理城主，科塔奈庞洛斯爵士骑着一匹栗色骏马，没穿盔甲，面对几十倍的人马毫无惧色，直到距离史坦尼斯数尺之遥时才停住坐骑。
他没有下马的意思，语气也不甚恭敬，“大人！”
史坦尼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回应礼貌而僵硬，“爵士先生。”
“面见国王应该尊称陛下。”一身红袍的梅丽珊卓朗声说道。
“也许将来会这样称呼，但不是现在。”科塔奈打量一下这位迷人的女子，“女士，抱歉。我还不认识你。”
“我名叫梅丽珊卓，爵士。”红袍女露出魅惑的笑容，喉头的大红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侍奉你的国王和光之王。”
“祝你工作顺利，夫人，”科塔奈说道：“但我侍奉着别的神灵，效忠于另一位王。”
“只有一个真神，只有一个真王，”梅丽珊卓语气坚定。
“我们是来这里争论神学理论的？大人，若您肯事先通报，我定会带上修士前来。”
“你很清楚我们来此的目的，”史坦尼斯说道：“蓝礼已经死了，爵士。我命令你打开城门，把按照权利属于我的财产交还于我。”
这几天科塔奈已经收到好几位领主的信件，知道此事确凿无疑。这也是为什么在上一次不欢而散之后，他会再次答应与史坦尼斯谈判。
“我还有一个问题，大人。”
“你还有什么问题？”史坦尼斯有些恼怒，“我说过会饶恕你的叛逆罪行。你手下的士兵可以选择加入我军或是自行回家。他们可以保留自己的武器，以及本人能带走的私人财物。不过，我要征用所有的马匹和牲口。”
“您会如何处置魔法骑士？杀死您弟弟的凶手。”科塔奈无惧国王的怒火，直视着国王的眼睛。一双浓眉之下，史坦尼斯的眼睛就像两个伤口，深蓝有如黑色汪洋。
国王明白科塔奈的意思，但战场交锋，本就是你死我活，魔法骑士的行为，也算不上罪过。
他不想说违心之言，咬咬牙，“我曾给赫伦堡写信，但沃尔特伯爵拒绝对我效忠。等我夺回铁王座，河安家必然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沉默片刻，科塔奈翻身下马，走到史坦尼斯身边，缓缓单膝跪地，低下已完全谢顶的头颅。
史坦尼斯暗暗松了一口气。
戴佛斯从滕石镇发来消息，招降纳叛的过程，比预计还要顺利。
在宣布只要效忠史坦尼斯国王陛下，之前的叛逆罪行全部可以得到赦免之后，不仅风暴地的贵族，不少河湾地贵族在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的影响下，也表示愿意效忠。
史坦尼斯已经命令戴佛斯和艾利斯特率领大约五万人从滕石镇出发，沿玫瑰大道向君临进军。如果国王本人却被风息堡拖住前进的脚步，那就太过尴尬。
现在风息堡终于向他敞开大门，后顾无忧，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向君临前进，去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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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曼德河水在阳光下闪耀，河边上蓝礼大军曾经驻扎过的空地上，又再次飘起了营火的烟柱。
四处可见高庭的金玫瑰，飘扬在如林而立的旗杆上，绣在兵士和仆人们的右胸前，招展在装饰长枪和木矛的绿丝幡上，刻画在圆形、方形、鸢形等等各种形状的盾牌上。
收到蓝礼的死讯后，梅斯提利尔公爵终于从高庭动身。
两万大军刚刚抵达苦桥，又收到消息，史坦尼斯的特使突然出现在滕石镇，不仅风暴地的领主，不少河湾地的领主也急不可耐，都没有与高庭商议，便直接宣誓效忠新国王。
一直心怀不满，又是史坦尼斯妻子娘家的佛罗伦家族会这么做，并不怎么出人意料，但让充气鱼大人恼火的是，两个佛索威家族竟然也随风转舵。
他的妹妹洁娜嫁给了琼恩佛索威，次子加兰也娶了莱昂妮佛索威，佛索威家族与高庭算是比较紧密的联姻关系。
所以红苹果和绿苹果家族的做法，让他深感不安，不知何人还能信任。
万幸以塔利和罗宛为首的保守派贵族们还是选择与封君站在一起，否则充气鱼大人只怕都不敢离开高庭。
苦桥是一道古老的石拱桥，横跨在曼德河上。
拥有此桥的卡斯威家族并没有像佛雷家族一样，凭借收取过桥费而大发横财，所以其家族城堡并不大，木石混合建筑，塔楼也不高。
当蓝礼遇袭身亡的消息在军中一传开，苦桥男爵就带着家族士兵，飞快地回到苦桥，正好又再次迎接来自高庭的大军。
和上次招待国王时一样，这次洛伦特男爵也把城堡让给公爵大人。
想到蓝礼的遭遇，充气鱼大人觉得有些晦气，只是盛情难却，而且也不能在封臣面前显得自己胆怯。
洛伦特的书房不算很大，仅仅只是充气鱼大人的近臣们就挤满了房间。
他心想，等蓝道和马图斯等领主回到苦桥，还是要到军营里的大帐中商议事情，这个书房太小。
“洛伦特大人，关于蓝礼陛下的死，您有什么更多的消息吗？”高庭的侍卫队长，艾耿莱维尔问道，“怎么有传言说陛下是被一个女人杀死？”
身材瘦小的苦桥男爵脸上浮现一丝惊惧，“当时在国王身边护卫的骑士和卫兵几乎全部战死，很多细节都不清楚。”
“确实是魔法骑士干的吗？”到了今天，充气鱼大人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埃尔顿伊斯蒙大人可以证实，就是魔法骑士所率领的河间地骑兵。“苦桥男爵思索一番，“对了，夜歌城的私生子声称曾经直面过魔法骑士，只是没能阻止他加害国王。”
“那个罗兰德风暴？”奥斯蒙克连恩爵士对此存疑，“据说他是个好手，可就连两名彩虹护卫都轻易被杀，如果他真的出现在魔法骑士面前，不可能生还。”
“区区三千骑兵，在八万大军保护下击杀统帅？！”高庭侍卫队长摇头赞叹，“惊世骇俗！果然不愧是是魔法骑士！”
“当时蓝道大人率军堵住了滕石山的山口，河间地的军队根本过不了滕石山。“苦桥男爵脸上浮现一丝惊惧，声音越说越小，”据说魔法骑士把他的士兵全部变成了蝙蝠，这才飞了过来……”
“荒谬！”充气鱼大人把酒杯重重放下，发出嘭的一声，几滴红色的酒液溅起，落在桌面上，“无非就是找到了隐蔽的山间小路。”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身材魁梧，长相英俊的加兰提利尔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同样高大的骑士，头盔上的面罩掀得很低，看不清面孔。
充气鱼大人奇怪的问道：“这么快就遇到蓝道大人和马图斯大人他们了？”
他曾命令加兰带着一队骑兵，先行去迎接还支持高庭的领主们，算算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
“父亲，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向您禀报。”加兰说道。
书房里的大人和骑士们见状，明白他要说的肯定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高庭公爵父子，以及那个高大的骑士。
充气鱼大人随意瞟了一眼陌生的骑士，转头问儿子：“有什么事情？”
不等加兰回答，高大的骑士突然把面罩完全掀开，笑吟吟地看着充气鱼大人。
高庭公爵大吃一惊，“是你！”
第200章 玫瑰家的新战略
魔法骑士！看到刚刚还在谈论的人出现在眼前，梅斯提利尔感到有些恍惚，仿佛在梦中。
但高庭公爵马上就意识到，正是眼前这个人，在万军之中袭杀了蓝礼……瞬间浑身寒毛倒竖，血液仿佛变得凝固。
“很高兴见到您，梅斯大人！”问候的时候，威廉低眉顺目，看起来非常恭敬。
苍白的脸上重新浮现血色，高庭公爵镇定地说道：“你好，威廉爵士。”
加兰去靠窗的圆桌上倒了两杯酒，走过来递给威廉一杯，两人在高庭公爵对面落座。
“知道玛格丽的事情吗？”想到不听话的女儿，充气鱼大人脸色又变差了一些。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惜还不敢教训。
“我在蓝礼军中遇到了雅兰。”威廉摘下头盔放在桌上，这是一个提利尔家的骑兵头盔，蝙蝠头盔辨识度太高。
他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早一点知道此事，我根本就不会去袭击蓝礼。当时我以为玛格丽在蓝礼身边。”
充气鱼大人脸色变得古怪，原来蓝礼竟然是被自己的女儿给坑死了？
加兰遇到威廉后，已经了解到前因后果，于是趁机说道：“玛格丽不顾一切地要去找威廉。威廉为了玛格丽甚至不惜杀死一位国王。父亲，我觉得，还是不要阻拦他们了吧。”
在心中给加兰点个赞。威廉把脊背挺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正视玛格丽的父亲。
高庭公爵瞪了儿子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威廉，叹息一声，“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蓝礼一死，佛罗伦又抢先效忠史坦尼斯，高庭的局面岌岌可危。”
当初他力主抢先拥戴蓝礼，不仅仅是为了平息潜在的叛乱，也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蓝礼能顺利登上铁王座，提利尔家自然能获得最大的一块蛋糕。
若是形势不利，他还可以及时地把蓝礼卖给泰温，也是大功一件。凯岩城公爵可没有道德洁癖，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无法接受。
但随着蓝礼突然死亡，佛罗伦抢先效忠史坦尼斯，高庭公爵的神机妙算也就彻底破产。
选择史坦尼斯？佛罗伦家族本来就是史坦尼斯夫人的娘家，现在又率先宣誓效忠，等史坦尼斯入主君临，提利尔家三百年的公爵爵位和南境守护，只怕就得到此为止。
倒向兰尼斯特？史坦尼斯可不是蓝礼，不是充气鱼大人想卖就能卖的。如果寸功不立，战后肯定也拿不到多少好处，到时候塔利和罗宛为首的保守派还会支持高庭吗？
本来充气鱼大人觉得这事得怪威廉，但一想到威廉也是为了玛格丽，顿时生不起气来。
“大人，您不用担心。”威廉微微一笑，“我猜君临早晚会派遣使者来河湾地。只要腹背受敌的局面不改变，兰尼斯特就一定会想要拉拢高庭。”
“以泰温大人的手腕为人，我并不担忧他会把高庭往史坦尼斯那边推。”高庭公爵说道：“只是如此一番白折腾，高庭的隐忧不但没有减弱，只怕反而会加剧。”
“只怕兰尼斯特开出来的条件，会丰厚到超出您的想象。”威廉笑得有些神秘。
提利尔的局面很困难，但兰尼斯特的局面更糟糕，或者说会更糟糕。
四万西境大军一直停留在石堂镇，看起来进可攻，退可守，滴水不漏。
金牙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罗柏贸然攻城，说不定泰温就能找到机会重创北境大军，彻底解决北线危机。
即使没机会，一旦君临遇到危险，立刻就能顺黑水河南下驰援。加上河间地的两万人，六万人防守君临，即使有二十万敌军攻城，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但泰温肯定想不到，罗柏也有个大外挂灰风。
就算原著的轨迹被改变，君临没有第一时间派小指头来找提利尔联姻，等大灰狼带领北境大军攻入西境，兰尼斯特的使者也一定会来。
泰温在五王之战中显得挥洒自如，就是因为有西境这条退路，即使丢了君临，只要西境在手，那就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一旦西境出问题，兰尼斯特就再无退路，必须打赢君临之战，那价码是能开多高开多高，眼都不会眨一下。
“除非北境和史坦尼斯同盟，才有可能威胁到兰尼斯特，让他们提高价码。”高庭公爵觉得威廉说的话只是一种安慰，“但是以史坦尼斯的为人，他不可能允许铁王座之外，还存在一个北境之王。”
充气鱼大人看着威廉，显得有些疑惑。
河安家与史塔克家是亲戚，而且关系密切，杀死蓝礼的武器还是史塔克家的族剑呢，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到未来岳父依然愁眉不展，威廉心想，就这么无凭无据地说罗柏一定会攻入西境，只怕他也很难相信。
玛格丽对我有情有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辜负她。河安与提利尔肯定要联姻，既然如此，不妨透露一些事情。
“即使君临给的条件不好也无所谓，只要暂时度过眼前的难关就行。”威廉向前俯低身体，低声说道：“大人，无论是兰尼斯特，还是拜拉席恩，都不会在铁王座上坐很久。真正的主人，即将归来。”
充气鱼大人一愣，继而忍不住笑着摇头，“我知道不仅河安家，河间地和王领也有很多贵族怀念坦格利安，但是更多的贵族，并不欢迎坦格利安。”
“我听过这样一个预言，”威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长夏之后，星辰泣血，魔龙重生，英雄归来。”
“哦？”充气鱼大人想了想，“前段时间学城用白鸦宣布长夏结束的消息，这就是长夏之后。那个红色的彗星，可以解读为星辰泣血，如此说来……可龙都已经灭绝一百多年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
加兰忍不住说道：“威廉，这些预言往往虚无缥缈。无关紧要的时候，可以姑且信之。但这种事关家族前途命运的时候，怎么能以此去做决策？”
“没错，加兰。”威廉说道：“所以我已经派了几个人前去厄索斯，看看预言是否属实。”
如果是真的，那将为提利尔家族再延续三百年的荣耀！高庭公爵的眼神火热起来。
第201章 久别重逢
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马蹄踏在苦桥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黎明的宁静。
一只庞大骑兵，正从桥上经过，徐徐向北。
除了最前方有十数名骑士高举着绿底金玫瑰旗帜，队伍中再无任何旗号。
加兰与威廉并辔而行，小声谈笑。两人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即使这么久没见面，也丝毫未变。
威廉心情非常不错，昨天与充气鱼大人的的密谈意外地顺利。
鉴于威廉一贯的好名声，充气鱼大人知道魔法骑士不是那种会自己做死的枉人，相信支持坦格利安复辟的事情，并不是心血来潮，草率行事。
毕竟据高庭公爵所知，河安家的情况一直在逐渐好转，这次河间地的战事无疑是一次绝佳的展示。如果没有个五成以上的把握，赫伦堡又何必主动招惹这么大的麻烦？
有了信任的基础，商谈自然也就非常顺利，最后他们约定好，高庭与赫伦堡共同进退，在乔佛里与史坦尼斯的战争中，选择站在乔佛里一边，但是不用太卖力。
威廉回去后，会让沃尔特伯爵去君临建议拉拢河湾地，充气鱼大人就率军等在苦桥，待价而沽。
一旦确认龙的事情之后，两家一起拥戴坦格利安复辟，从而分享七国最大的蛋糕。
高庭公爵对威廉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主动提议让威廉与玛格丽联姻。
加兰偷偷问父亲，“如果龙的事情是子虚乌有，您还同意威廉与玛格丽的婚事吗？”
“唉，你看看玛格丽，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充气鱼大人一脸无奈，接着语气一转，“你知不知道昨天看见威廉的时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得出来，您有点紧张。”加兰微微一笑。
“不是一点，”充气鱼大人自嘲，“都快吓傻了。”
“威廉最近一连串的战绩，说实话有点惊人。”加兰也有些感慨，“我早知道他注定不凡，只是没想到他的辉煌，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耀眼。”
“现在泰温大人与史坦尼斯实力相当，高庭支持哪边，哪边就会占据优势。哪怕我现在只是答应中立，都不用担心被安上叛逆的罪名。”充气鱼大人有些小得意，“如果再与河安家联姻，想来某些家族即使想要做什么动作，也要顾忌一下魔法骑士的威名吧？”
加兰这才明白了高庭公爵的想法，也意识到威廉不仅仅只是名声大噪，实际上也具有了强大的威慑力。
趁着清晨无人，把河间地的骑兵部队送过河之后，加兰与威廉依依惜别。
跨过苦桥，河间地的骑兵部队不再遮掩行迹，沿着曼德河北岸一路疾驰。威廉想要尽快赶回君临。
天地茫茫，他想去找玛格丽有点困难，但只要回到君临，以魔法骑士现在的影响力，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玛格丽自然会来找他。
在国王大道、玫瑰大道等贯穿七国的主干道的两侧，通常村庄密布，人口众多，一点也不像诸侯林立的封建时代所应有的样子。
而在广阔的河湾地大平原上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道路，零零星星地分布着一个又一个被森林、杂草和荆棘包围，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维斯特洛的落后与贫穷显露无疑。
走到滕石镇附近时，威廉特意让雄鹰飞跃曼德河，去滕石镇上空侦查，却没有发现大军的踪迹，看来史坦尼斯的军队早已出发。
因为滕石山的余脉一路绵延到曼德河北岸，横亘前方，河间地的骑兵部队只能绕过滕石山，然后直奔湾津渡黑水河、神眼河与黄金大道三者在此交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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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散落的白云，温暖的阳光洒向黑水河，一阵凉爽的微风掠过水面，扩散出一道道波纹。
河上有一座巨大的石桥横跨黑水河两岸，不时有小船从桥下来回穿梭。
一只庞大的骑兵部队正缓缓从桥上通过。前锋已经踏上了东岸的黄金大道，后卫仍在黑水河西岸，还没有踏上石桥。
骑兵行进时，哗啦啦的金属撞击声连绵不断，钢铁的寒芒闪烁不定，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路人心跳加速，不敢直视。
但无论是紧贴路边的行人，还是从桥下经过的船员，只要看一眼那迎风招展的金底黑蝙蝠旗帜，就忍不住互相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只化身蝙蝠，飞过滕石山的魔法军团……
区区两千人，就在八万大军的保护下杀死了蓝礼国王……
那就是魔法骑士吗，看起来果然好可怕，得赶快找一座圣堂祈祷一下……
威廉听觉敏锐，路人们根本想不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大部分都被可怕的魔法骑士听在耳中。
这些平民不行呀！居然不知道来追星。
他不禁笑着连连摇头，无意中瞥到黑水河上游划过来一艘小船，一个穿着全身斗篷的人站在船头，使劲向桥上挥手。
竟然有人不怕我的虎威？
威廉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自己却浑然不觉，注意力全在远方那人身上。
随着小船越来越近，一股熟悉的魔法波动若隐若现，他再无怀疑，那是玛格丽。
“本纳德，我去接个人。”说完一抖缰绳，黑色的骏马从队列中飞奔而出。
本纳德稍一愣神，马上带着侍卫们追了上去。
威廉来到河边时，玛格丽乘坐的小船也靠向岸边，只是河岸太过平坦，船无法靠拢。
一人在岸边，一人在船上，隔着一道窄窄的水面，没有呼唤。四目相交，那心有灵犀的目光中，暗含着无尽的思念。
看到玛格丽，本纳德也非常高兴，来到威廉身边，“爵士，这里船无法靠岸，我们到前面的渡口等待玛格丽小姐。”
“不，我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威廉说道，翻身下马，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噗通”一声跳进河里。
河水在身边涌动，巨大的力量想把他推开，河底的淤泥包裹住他的战靴，想拖延他的脚步。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威廉向心爱的人前进。
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威廉，玛格丽有些哭笑不得，美丽的面孔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眼里却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藤蔓悄悄的从水底延伸过来，缠绕在威廉腰间。两人一起努力，很快威廉就轻盈地翻上船舷，与玛格丽紧紧相拥。
而在普通人看不见的世界里，两人的灵魂也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第202章 传奇诞生
湾津渡向南，走不多远就是布拉姆斯堡。威廉决定在城堡附近的小镇外扎营。
既然蓝礼已死，充气鱼大人又允诺了威廉与玛格丽联姻，她也不用再遮掩行藏，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河间地的贵族与骑士们面前。
熟悉玛格丽的赫伦堡直属骑士看到她很惊喜，初次见面的河间地贵族们也都为高庭玫瑰的风采所倾倒。
也许是因为都是女人，小玫瑰对萝娅塔格外另眼相待，拉着她讲了一会悄悄话，就成了二小姐的好闺蜜。
而且萝娅塔从玛格丽身上看到姐姐的影子，对她甚至产生了一点敬畏与依赖。
只不过旅息城继承人莉莲安总是冷若冰霜，让人望而生畏；而小玫瑰可爱中带着羞涩，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从而忽略那利剑似的尖刺。
管事埃弗里去镇上采购物资时，威廉吩咐他买一辆马车，好给玛格丽乘坐。
至于衣物只能去君临再订做。即使小镇看起来也颇为繁华，恐怕也无法为高庭公爵的女儿提供得体的礼服。
本来威廉准备用一顿丰盛的晚宴来欢迎玛格丽，但营地搭建好不久，布拉姆斯堡的领主，达斯顿男爵就亲自来到营地，邀请威廉以及一众贵族们去城堡做客。
盛情难却，威廉便和玛格丽，以及所有的继承人们前去赴宴。当然也少不了带上他的侍酒艾莉亚。
王领基本都是平原，布拉姆斯堡建在一个不高的小山坡上。城堡占地很大，城墙和堡垒都是用白色的石头砌成，看起来很漂亮，让玛格丽想起了高庭。
达斯顿男爵一家都在城堡门口迎候这一群尊贵的客人。
男爵之子白白胖胖，像宅男多过像骑士，却也是威廉的忠实粉丝。
而看到高庭玫瑰居然也在来宾当中，风韵犹存的男爵夫人，与姿色尚可的男爵女儿更是喜出望外。
城堡的内部装饰也很精致，陈设相当华丽，宴会大厅里挂着密尔的地毯，摆着来自盛夏群岛的屏风。
达斯顿男爵不无得意的介绍，“大厅是仿照红堡进行布置的，爵士您觉得如何？”
威廉点头赞叹，“非常漂亮。”
心中却暗暗想道：手里没多少军队，还这么爱炫富，难怪原著里西境军队来君临时，也洗劫过几个王领的贵族，这确实忍不住。
宴会开始后，主要话题当然是滕石镇之战，达斯顿男爵言语风趣，恰到好处地吹捧这场史诗般的战斗。
虽然有点阴差阳错，但这件事确实有着足以流芳百世的传奇色彩。
在座的河间地贵族们都亲身参与过此战，听到这样的夸赞，大部分人都面有得色。
宴会气氛正热烈的时候，达斯顿男爵小心翼翼的问起蓝礼到底是被杀死。
怎么回答？威廉犹豫了一下。
从兰尼斯特的角度看，杀死蓝礼当然是大功一件，直接把最大的威胁降低到一半。但对于志在复辟坦格利安的人，这个功劳可有可无。
而威廉也不需要这点名声，只要谈论谁杀了蓝礼，就绕不开他这个一军主帅。
就算把这个荣誉让给萝娅塔也无所谓。
但蓝礼的旧部会不会因此而恨她？百花骑士和布蕾妮，这些爱慕蓝礼的死忠粉要报仇的话，她能应付得过来吗？
“当然是旅息城的萝娅塔！这可是有无数在场的勇士为证。”玛格丽朗声回答，接着就笑吟吟的举起酒杯，“来，让我们一起敬我们的女战士，敬我们的传奇！”
自蓝礼死后，这是当事人们第一次公开承认蓝礼到底是被谁杀死。
“敬旅息城的萝娅塔！”
随着在场的贵族和夫人小姐们热情的举杯响应，无论真相如何，这就将成为以后的官方说法。
萝娅塔满脸潮红，无比感激的看着玛格丽。
她可是一直担心杀死蓝礼的荣誉被威廉给抢走，现在得到正式承认，总算是放下了心，对小玫瑰的好感简直要突破天际。
压下对萝娅塔的担忧，威廉端起美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时，他看到玛格丽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正看着自己，眼波流转，目如繁星。
似乎有些不妙……
压下对自己的担忧，威廉又和达斯顿男爵聊起了君临的战事。
“蓝礼虽然身死，但风暴地的贵族又都转投史坦尼斯，君临的危机并未解除，大人，您召集了多少士兵？何时动身前去君临？”
达斯顿男爵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细细一问，才知道不仅是这位男爵，王领的大部分贵族，居然都通过交钱的方式，免除了今年的兵役。
这一切都发生在提利昂回君临之前，瑟曦主政时期，而那时候正是蓝礼十万大军北上，声势最浩大的时候。
原来我还是低估了瑟曦的愚蠢……
保守估计，王领应该能征召一到两万名士兵，威廉可一直把他们算在保卫君临的力量里。
泰温的四万人能不能回君临，威廉现在也不敢肯定。
好在史坦尼斯只有五万多人，河间地的两万人加上五千金袍子，还有君临的城墙与提利昂的野火，守住应该问题不大。
就是不能划水了……真要为兰尼斯特流河间地的血？
除了威廉有些小小的烦恼，晚宴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达斯顿男爵一家盛情款待，准备的菜肴极其丰盛，佐餐的是青亭美酒，河间地的贵族们吃得非常开心。
而能邀请到滕石镇之战的全部参与者，还有主帅魔法骑士、击杀蓝礼的传奇女战士，听他们亲口讲述滕石镇之战的方方面面，这件事足够让布拉姆斯堡男爵吹一辈子。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一轮明月冉冉升起。伴着凉爽的夜风，河间地的贵族们返回营地。
回到营帐里，威廉才有时间与玛格丽独处。坐在行军床上，两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倾诉各自的思念。
过了一会，嗅着小玫瑰身上淡淡的幽香，威廉心猿意马，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玛格丽脸上泛起羞涩的笑容，咯咯娇笑，“这可不行，威廉。”
“好吧，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一个单独的帐篷。”
威廉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在塞外，身边没有其他人。营地里还有三十多名贵族，一百多名涂抹过圣油的骑士，确实要注意形象。
“不用，我已经和我们的女战士说好了，今晚去她的帐篷里过夜。”
玛格丽的声音甜美腻人，但威廉却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第203章 远行计划
红色彗星挂在天际，好似一柄沾满血迹的巨剑。
临河门外的码头上，人潮日渐汹涌。
不分昼夜，从御林逃来的平民源源不断，有老有少，有大有小，有赤脚的孩子，还有怀抱婴儿的妇人。多数人的肩膀扛着全部家当，脸上挂着疲惫而警戒的神情。
人群中流传着各种谣言，有人说史坦尼斯还在滕石山口，有人说异域之神的旗帜已经出现在国王大道。但无论哪种说法是真，所有人都想尽快逃进君临。
每有一艘渡船靠在南岸，就会引发一阵混乱，人们你推我搡，抢着上船。男人互相喝骂，母亲的呼喊与儿童的哭声撕心裂肺。
都城守备队司令，“铁手”杰斯林拜瓦特站在临河门的城墙上，看着码头上纷乱的人潮，双眉紧锁。
战争的阴云逼近，王领的平民们饱受磨难，而高贵的领主老爷们还在勾心斗角。
河间地的两万大军早已抵达君临，却一直驻扎在国王门外。连加封公爵的诏令，赫伦堡伯爵也百般推脱，迟迟不肯前往红堡宣誓效忠。
国王称魔法骑士，以及三十多位河间地贵族继承人为“叛逆”，显然让这些大人们非常不满。
代理首相数次前往河间地的军营劝说，也于事无补。
杰斯林不在意国王道歉不道歉，也不关心赫伦堡是公爵还是伯爵，他只希望河间地贵族们，尽快兑现解决难民问题的承诺。
难民太多了，虽然他派出了几百名金袍子去帮忙维持治安，局面尚可控制，但他变不出粮食。一旦没有了食物，温顺的平民也会变成疯狂的暴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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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骑兵们进入河间地的军营时，震天的欢呼直冲天际。
巨大的声浪越过城墙，国王门附近的人惊诧莫名，纷纷互相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不久后，魔法骑士回到君临的消息就传遍全城。
滕石镇之战，对平民们来说，只是一个让他们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而对河间地的贵族们来说，则具有更加深远的意义。
参与一场这样辉煌的胜利，那些继承人们就有了一份重要的“资历”，终生受用，走到哪里都会受人景仰和尊重。
而继承人们并肩作战，同历生死，感情自然比一般的贵族更亲密。等将来他们各自继承家业，这种战友关系又会转化成牢固的政治同盟。
事实上当滕石镇之战的消息一传回来，沃尔特就感觉到诸侯们的心态起了微妙的变化，对赫伦堡的支持更加坚决。
河间地的大军拒绝入城，太后和国王的重臣们当然也想过去分化瓦解，但这只河间地联军的团结程度，远超他们想象。
盛大的欢迎仪式与热闹的宴会之后，威廉与玛格丽跟着沃尔特一起回到大帐。
走进营帐，威廉使劲伸展手臂，“总算把继承人们完好的带了回来，感觉一身轻松。”
沃尔特走到桌边，背对着威廉和小玫瑰，端起精致的银壶倒酒，“既然你也知道事关重大，怎么还是要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
趁赫伦堡伯爵看不见，小玫瑰眉眼含笑，调皮地看着威廉。
威廉咳嗽一声，“蓝礼的大营防守非常松懈。也没有广布斥候，我们轻轻松松就潜入到可以冲锋的距离。所有人都不想放弃这个天赐良机，我也只是顺应人心。”
沃尔特转过身，看看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威廉，看看娇俏可人的玛格丽，惊觉儿子都已经到了要娶妻的时候，无奈叹气，“以后不要再如此冒失。”
三人在书桌两侧落座。沃尔特问威廉：“见过梅斯大人了？”
“是的。梅斯大人已决定站在铁王座一边，只等君临派出使者接洽。”威廉冲玛格丽眨眨眼，“而且梅斯大人允诺了提利尔与河安两家联姻。等他来君临时，会与您商谈细节。”
“太好了！”赫伦堡伯爵毫不掩饰欣喜之情，对这个未来儿媳，他非常满意。
小玫瑰害羞垂首，两颊浮现红晕。
沃尔特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威廉，“那件事情，你和梅斯大人说过了？”
“是的，既然两家要联姻，有些事情自然要共同进退。”
“梅斯大人怎么说？”
“只要消息属实，至少提利尔-海塔尔-雷德温三家同盟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威廉喝了一口赫伦堡自酿的葡萄酒，还是那个味道。
河湾地面积广大，人口众多，派系也比较复杂。不过这三家都是实力强劲的大领主，加起来稳占河湾地的三分之一。
以塔利和罗宛为首的保守派则是河湾地的另一大势力，实力比起三家同盟只是稍逊。
正是有这两派的支持，大半个河湾地依然在手，充气鱼大人才有底气在苦桥待价而沽。
啜饮着苦涩的酒液，沃尔特眉头舒展，“半个河湾地，半个河间地，把握又大了一些。”
当初狼鱼鹰鹿狮联手灭了龙家，可谓仇深似海。
所以别看现在狼鱼狮鹿打成一团，可一旦知道坦格利安要复辟，这几家没准又会联合起来。
如果拉拢不到足够的盟友，沃尔特也不愿意冒然起事。
他宁肯把龙裔和龙藏起来，等到巨龙长大，再挟龙焰之威，席卷七国。
哪怕自己看不到这一天，但他相信河安家一定能在威廉手中走向辉煌。
现在威廉也无法把握未来的走势。
由于自己的乱入，五王之战远没有原著中那么惨烈，各方势力损失都不大，如果联合起来，确实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
他并不担心谷地。小指头早就把谷地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肯定不想谷地遭到任何损失，多半会继续保持中立。
也许小指头想让谷地做什么很困难，但有莱莎这张牌，他很容易让谷地什么也不做。
不过也因为没有发生乔佛里公开处刑艾德的事情，狮狼鱼没有结下死仇，更容易达成和解。
虽然威廉自己很乐观，觉得多数贵族都会望龙而降，但也不能因此说沃尔特的担忧毫无道理，毕竟龙妈的龙还太小。
“格洛普大师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沃尔特问道。
“我让他不要轻易发信，免得走漏风声。”威廉握住玛格丽的手，“等君临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和玛格丽打算亲自去一趟厄索斯。”
沃尔特怔了怔，“又要远行吗？”
“事关重大，完全托付给他人，总是难以安心。”
第204章 我怎么就混成了反派
默然片刻，沃尔特轻声说道：“我明白。”
“大人，请您放心。我会看着威廉，不让他乱来。”玛格丽甜甜微笑，手指在威廉掌心轻轻滑动。
威廉觉得她这个“乱来”别有所指。
沃尔特露出慈祥的笑容，“有你在威廉身边，我非常放心，玛格丽。”
三人举杯轻轻碰了一下。
饮下一口酸涩的葡萄酒，小玫瑰依然笑意盈盈，仿佛杯中盛着香醇的美酒。
“君临的事情也有些复杂。”沃尔特说道：“当初蓝礼僭越称王，毫无道理。河间地的诸位大人很容易就达成一致意见，拒绝蓝礼，效忠乔佛里国王。”
在那个隐秘的抽屉中翻了翻，赫伦堡伯爵拿出一封信，放到威廉和玛格丽面前，“这是史坦尼斯大人的信，宣称太后生的三个孩子，都是与弑君者**生的私生子。他才是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让收到信的贵族对他宣誓效忠。”
虽然早知道写的是什么，威廉还是伸手拿起信扫视两眼，羊皮纸在手中轻声作响。
“当时没人把这封信当回事。等到你击杀蓝礼，史坦尼斯大人拥兵五万，进军君临，有些人就有了新想法。很有几位大人，对那次‘平叛’事件非常不满。”
“这是人之常情，再所难免。乔佛里嘛……”威廉忍俊不禁。
乔大帝智商感人，暴躁易怒，偏偏身边还有维斯特洛最狡猾的两个阴谋家，不是被这个利用，就是被那个教唆，也是相当命苦。
“什么平叛？”小玫瑰好奇的问道，她一直在路上奔波，不明真相。
威廉给她大致地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当然红堡里发生的事情，他自己也是听人描述。
玛格丽评价道：“即使等到乔佛里成年，顺利地接掌王权，恐怕在铁王座上也坐不久。”
“所以现在支持乔佛里当国王，算是最好的选择。”威廉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而且守城总比攻城损失小，现在还是先忍一忍。”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威廉皱眉，“难道就是因为有几位大人反对，所以您才一直没有接受公爵的加封？”
“这倒不是，现在诸位大人对河安家，还是非常信任忠诚。”沃尔特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只是我想为河间地多争取一些利益。之前给铁王座提的要求，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如今史坦尼斯大人即将兵临城下，你们又立下如此大功，想来他们再也没理由拒绝。如果我所料不差，不出两天，太后与代理首相就会做出决定。”
“原来如此。”威廉点头，接着又有些不解，“其实现在的利益也没什么好争取的，毕竟我们计划……这么做是为了麻痹泰温大人？”
玛格丽唇角轻扬，“现在起点高一些，将来不就可以争取更多？”
“没错。”沃尔特哈哈一笑，“国王的归国王，领主的归领主。想要从国王那里分到更多好处，最好是能够有理有据。”
威廉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笑声停歇，威廉说道：“我从达斯顿男爵那里得知一件事情，王领的贵族们居然全部交钱抵消了兵役，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蹊跷。”
沃尔特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商人！”
“商人？”威廉和玛格丽同时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到君临后不久，培提尔贝里席大人就前来邀请我和几位大人参加宴会，因为棉布贸易的事情，我与财政大臣有些交情，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沃尔特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宴会上还有几位君临的大商人，我本以为他们是为了棉布贸易，才想办法参加这次宴会，只是寻常的应酬。没想到后来他们又私下找上门，竟然想用金钱贿赂几位大人，让他们去红堡宣誓效忠。”
不过显然他们没有得逞。
“这也可能是太后和重臣们授意的吧？”威廉提出猜测。
小玫瑰摇摇头，“如果是铁王座在背后操控，那么应该许以爵位领地，而不是金钱。”
威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原著里是瓦里斯为了平衡处于劣势的兰尼斯特，在提利昂主政君临期间，给予他不少帮助。
而这些商人肯定和小指头有关联，小指头怎么会对兰尼斯特如此忠诚？他可是巴不得局势越乱越好。
“不仅如此，我一到君临也发现君临空虚，王领的贵族根本就没动员起来。我特意拜访了好几位大人，这才知道真相。”沃尔特重重地放下酒杯，“原来有些商人主动给他们提供各种帮助，有的是无息借款，有的甚至直接赠送金钱。”
威廉发现一个矛盾，“嗯？他们怎么又花钱让王领的贵族不要保护君临，又花钱让河间地的贵族去保护君临？”
“收买王领贵族，发生在蓝礼死前；收买河间地贵族，发生在蓝礼死后？”玛格丽试着回答。
“正是如此！”沃尔特看小玫瑰的目光更加满意。
“想不到蓝礼这么受人爱戴……”威廉不由暗暗猜想，难道蓝礼之死真是天妒英才？原著里被梅姨影子刺杀，这一次又被自己奇兵突袭，怎么死感觉都很冤。
“允许这些卑贱的商人在领地上赚取钱财，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沃尔特眼角闪过凛冽的寒光，“居然还敢插手政事，不自量力。”
资产阶级觉醒了么……
一时间威廉的思绪有些凌乱。
他知道资本主义取代封建主义是一种历史的进步，也是历史的潮流，终究难以阻挡。
如果他是个小市民或者商人，当然会高高兴兴地投身革命洪流，冲过去使劲踹上两脚，把老旧腐朽的制度踢下万丈深渊。
偏偏他是个大领主，处心积虑地拥立龙妈，也不是为了做慈善，而是为了在这个封建体系里谋求更高的爵位，更大的封地。
要他放弃领主的绝对权威，转而与一群人分享权力，那是万万不能的。
看来我只能做那种阻碍历史进步的大反派……这就叫屁股决定脑袋么？
他又想到了赫伦堡里的蒸汽机与各种机械，那震天的轰鸣，闹不好就是王朝毁灭的丧钟。
这我不又成了贵族阶级中的二五仔？
第205章 人口是重要的资源
虽然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但君临的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市场中间竖起来一个皮制遮阳蓬，穿着未经染色的羊毛衣、系着当腰带的麻绳、样貌朴实的修士站在遮阳蓬下，大声痛斥王室的丑闻。
国王的寝床上苟合……
太后姐弟**……
被桃色新闻吸引，越来越多的民众聚集在遮阳蓬周围，听得津津有味。
眼看火候已到，修士指着空中那道模糊的红色伤痕，声嘶力竭，“看哪，那就是上天的预示！诸神在呐喊，要我们自我净化，否则便把我们自世间完全抹除！”
远处伊耿高丘上的城堡正好在他身后，彗星则如预兆般高悬于塔楼上。
听众们骚动起来，不少人显然被这天象所震慑，开始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几个仆役打扮的男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他们的服饰完全相同，都在右胸上绣着数个黑点。
长着一对三角眼的仆役似乎发现了目标，赶快挤过去，拍拍一个青年男子的肩膀。
青年穿着破旧的衣服，茫然回头，满面风尘。
三角眼堆起笑容，“嘿，兄弟，看你也是逃难的吧，从御林还是河间地？”
“关你什么事？”青年男子眼中流露出警惕，这家伙看着不像好人。
据说有些无依无靠的难民，莫名其妙地在城里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角眼指指右胸上的那一堆黑点，“看看这是什么？”
青年男子仔细观察，发现那人衣服上绣着九只蝙蝠，图案虽小，但惟妙惟肖，衣服的材质似乎也很不错，不由有些羡慕。
对方看了看却无动于衷，三角眼手指连连在胸口上戳来戳去，“赫伦堡，河安家……不知道？魔法骑士总知道吧？”
“魔法骑士知道，他的纹章就是蝙蝠！”青年男子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对喽！我就是在赫伦堡，也就是魔法骑士他家干活的。”三角眼得意的一笑。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立刻引来了周围更多人的注意。
滕石镇之战是近期君临最热门的话题，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见面总要聊上几句。
魔法骑士家的仆役立刻成了人群中的一个小中心。
他先吹嘘一番当年曾亲眼见到过魔法骑士，引来众人艳羡。
接着就开始说魔法骑士悲天悯人，不忍心看到背井离乡、逃避战乱的人们在君临忍饥挨冻，在赫伦堡建立了收容所，只要卖点力气，就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
“各位兄弟，看你们也都是年纪轻轻，每天在君临闲逛，干看着妻儿子女活受罪，于心何忍？”三角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围观者多半都是难民，闻言不禁默然。过了一会才有人喊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啊？”
“谁敢冒充魔法骑士家的人，不要命了？”三角眼张大了嘴，非常吃惊，“蓝礼大人知道吗？那可是风息堡公爵，十万大军保护，魔法骑士一不高兴，还不是说没就没？”
三角眼指向刚刚发声的方向，“你敢冒充吗？还是你敢？”
他手指前方的人群纷纷避让，在一片“不敢”的嚷嚷中，生生空出一片地方，显露出地面的石板来。
“可我就会种地，去了赫伦堡，还是什么也干不了。”又有人表示担忧。
“完全不用担心，赫伦堡的事多得干不完。”三角眼掰着指头数，“修路，挖水渠，搬东西，修房子，只要有力气就行。”
围观的人热情高涨，又有人喊道：“我还有点木匠手艺，不想做这些粗活。”
“会手艺？唉哟那可不得了，不仅仅是吃穿，还能积攒不少家当！看你的模样还没老婆吧，告诉你，就你！去一趟赫伦堡，娶个大美女的彩礼就有啦！”
小木匠闻言笑的嘴都合不拢，眼里闪烁着希望与渴望。
“我家有个半大小子，也有活给他干吗？”这是个中年男子，估计被儿子给吃怕了。
“半大小子？好得很！作坊招学徒呐，管吃住，还教手艺，这种好事，错过了可就没有啦！”
人群中一片哄然，不仅难民，连君临本地的平民也忍不住心动，盘算着是不是趁机把自家的孩子送过去学点手艺。
“赫伦堡能装下这么多人吗？君临城里，来逃难的人可不少。”
条件太好，也让围观的人们产生了幸福的烦恼。
“你还担心这个？那可是赫伦堡啊，屋子大得都能给巨人住，就是君临的人全去了，也装得下！”
……
“不知道怎么去？好说，跟我走就行。”三角眼指指北边，“诸神门那里有河安家租的地方，去那里登个记，就能领到十天的干粮，然后就能……”
“走，走，走，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一群和修士差不多打扮的壮汉突然冲了过来，把已经吸引了不少平民注意的河安家仆役们往外赶。
三角眼颇为硬气，“推什么推？你们讲你们的，我们讲我们的，凭什么赶我们走，这又不是圣堂！”
他又拍拍胸口的蝙蝠，“看看，看看这是什么？我们可是河安家的人！我们家伯爵大人带着两万大军，就在国王门外，你们最好小心点！”
修士们闻言一怔，手上的动作缓和下来。
一个年轻的修士又气又急，“每次我们好不容易把人群聚集起来，你们就跑来拉人！这都好多天了，你们有完没完？”
三角眼推开一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脸上神色既得意又不屑，“这还不好说？你们要是也管吃管住，保管人都是你们的，谁来也拉不走。”
年轻修士张口结舌，眼里闪着委屈的泪花，“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修士们人多，但畏首畏脚；河安家的仆役人少，反而气焰嚣张，双方推搡对骂，各不相让。
想去赫伦堡的难民们不乐意了，纷纷上前帮手。但修士们的支持者也不少，混乱越来越大，局势眼看就要失控。
伴着尖厉的哨声，一队气喘吁吁的金袍子赶到现场，盾牌乱撞，枪杆乱打，好容易才把人群驱散。
这还是铁手杰斯林拜瓦特上任后，严加整训，都城守备队的战斗力才有所恢复。
要是放在以前，这队金袍子多半要被愤怒的平民们打得抱头鼠窜。
带队的守备队小队长还没来得及高兴，马上就感到头疼肇事的两帮人居然被抓住了。
其实也不是被抓住，而是特意留下来，想让都城守备队给自己“主持正义”。
麻雀们说蝙蝠们故意捣乱，干扰他们宣扬七神教义。
蝙蝠们说麻雀们强横霸道，这里是市场，谁都能来。
一边是活跃在君临各个角落的麻雀，一边是风光无限的河安家，他这个小小的都城守备队小队长，谁也招惹不起，夹在中间，欲哭无泪。
街边停着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随行在侧，虽然遮掩了身份，但谁都明白，马车里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放下窗帘，威廉敲敲马车的木隔板，说道：“走吧！”
玛格丽放下捂住嘴的手，但眉眼弯弯，笑意完全掩饰不住，“不去帮帮这位‘在魔法骑士家干活的人’？”
威廉哈哈一笑，“你看他像要吃亏的样子吗？”
两人只是想悄悄去提利尔家在君临的宅邸，给玛格丽拿几件礼服，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出闹剧。
伴着小玫瑰悦耳的笑声，马车缓缓向前。
第206章 遥远的旅程
蓝礼死后不久，凯特琳与侍卫们从滕石镇坐小船渡过曼德河，接着直奔湾津渡，在那里跨过黑水河。
因为河间地一分为二，此后他们旅途中所经过的大部分土地，都是“敌占区”，尽管那些领主也曾是她父亲的封臣。
为了避开石堂镇的西境大军，她特意绕道橡果厅，从那座石墙环绕的巨大橡木堡垒下经过。
在那条银色绸带般的小溪旁，他们与一群橡果厅的骑士不期而遇，橡果厅男爵夫人拉文娜也在其中。
这让凯特琳非常紧张，因为拉文娜曾经见过她。
但最终也不知道拉文娜没看到她，还是没认出她，还是视而不见，总之两队人马就这样插肩而过。
穿越丘陵地的时候，大胖子文德尔曼德勒爵士与侍卫队长哈里斯莫兰聊起了俘获弑君者的那场战斗。
伏击发生的山谷离道路不远，当时在赫伦堡保护凯特琳，哈里斯和一些侍卫们没有参与那场战斗，此时自然兴致勃勃，想要去看看。
凯特琳也有些好奇，于是一行人稍稍绕道，前去游览那个山谷。
进入山谷后，文德尔边走边讲述罗柏如何巧妙的设计战术，一举包围并消灭两千多西境精锐骑兵。
听到侍卫们发自内心的赞叹着罗柏的军事才能，北境之王的母亲感到颇为自豪。
随后众人来到魔法骑士与弑君者决斗的小山坡。罗宾菲林特当时作为罗柏的贴身护卫，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
尽管已经从信件上、当事人口中多次了解，但身临其境，听亲历者讲述的感觉完全不同。
凯特琳的心砰砰直跳，仿佛看到陷入绝境的弑君者从远处飞驰而来，一骑一剑，面对罗柏身边的几十名护卫，发起决死冲锋。
对罗柏如何被俘，众人一句带过，重点谈论那场堪称巅峰对决的单挑。
亲眼见过此战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眉飞色舞地讲述弑君者被打得如何狼狈不堪，就好象当初胖揍弑君者的人是他们自己。
离开山谷后，走不多远，一行人拐上向南的道路。山路崎岖，坑洼不平，众人只能策马缓行。
文德尔与哈里斯又谈到当初魔法骑士率领一千骑兵，在这条道路上击溃一万西境步兵的辉煌战绩。
居然在这样的道路上发起冲锋？所有人都不禁啧啧称奇，感觉不可思议。
这条道路一直通往派柏家的领地，众人沿路前行，不久后就看到了那座河边的城堡。
红粉城外的土地上有很多平民的身影，女人们切割荒草，男人赶着公牛犁地。
原来的作物已经被烧毁，只能埋入地里，作为肥料。
一队拿着武器的士兵从田野上经过，看到凯特琳等人，警惕地上前询问，随后把他们带到了红粉城。
圆顶城堡上重新飘扬起了蓝色旗帜，旗帜上的粉红少女手持白色绸缎，翩翩起舞。
战事伊始时，红粉城曾经被魔山短暂的占领，哪怕红粉城并未抵抗，但兰尼斯特离开时依然纵火焚烧，凶残暴虐的本性，显露无疑。
方石砌成的城墙基本完好，但是黑黝黝的石头，还在无言地诉说着往日的大火。
城门也是新铸的，刚砍伐的橡木板用钢钉加固，也没有给人多少安心的感觉。
全副武装的步兵守在城门口，城墙上，十字弓手们在城垛间巡逻。
街道两旁，修好的房屋与坍塌的废墟夹杂一起。
众人经过时，正在街道上觅食的小鸡一哄而散，几只绵羊站在路旁，咩咩的叫着。
堡垒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那些石制的圆形塔楼、半圆形拱门和圆屋顶都抵御住了烈焰焚烧。
只是窗户大都重新换过，墙壁上粉刷的痕迹一目了然。
克莱蒙特派柏伯爵非常热情，在焕然一新的大厅里举行宴会招待北境之王的母亲。
美酒醇香，佳肴丰盛，宴会的规格一如既往，仿佛那场可怕的战争不曾发生过。
席间凯特琳称赞红粉城重建的的速度。很难想象不久前这里曾被付之一炬。
克莱蒙特非常骄傲的宣称，以红粉城的底蕴，很快就能完成重现昔日繁荣。
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这一次红粉城的损失，也许要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完全恢复。
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众人开始谈论起最近的流行话题滕石镇之战。
或赞叹如此惊人的战果，或惊奇女战士创造传奇，或敬佩魔法骑士英勇无畏。
谈到蓝礼时，虽然保持着基本的贵族礼仪，但嘲笑与轻蔑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
从红粉城渡过红叉河，这是凯特琳在多年后再次踏足红叉河西岸。
眼前的景象，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肥沃的田野变成了无尽的灰黑焦土，与之相比，红粉城遭到的破坏简直不值一提。
野兽在断壁残垣中穿梭，狼群在茫茫荒野上游荡，唯独看不到人类的踪影。
在红叉河西岸的这段路上，每一晚凯特琳都难以入眠。
她终于理解到，为何红叉河西岸的领主们对兰尼斯特如此愤怒。
也意识到如果没有魔法骑士，也许大半个河间地都会变成这副人间地狱的模样。
她感到不寒而栗，又感到万分庆幸。
守护西境的落日山脉群山重叠，层峰累累，一座座山峰象无数把剑，剌向天空。
远处的山隘上，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堡仿佛笼罩着轻纱，朦朦胧胧。
金牙城扼守着从河间地穿过山间直达西境的一条大道。想要从这里进攻西境，就必须首先拿下金牙城。
透过迷朦的雾气，凯特琳看见城堡下那座巨大的军营，军营上空飘荡着招展的旗帜，最高最大的是一面白色旌旗，中间暗色一点正是史塔克家族的灰色冰原奔狼。
感谢天上诸神！凯特琳勒住马缰，低头祈祷。
布蕾妮在她身旁停住马，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山。
既然国王的命令是“保护凯特琳夫人，无论她去哪里”，那她就一定会完成使命，无论天涯海角。
第207章 榜样的力量
一队斥候迎面而来。为首的骑士在凯特琳前面推开面罩，“感谢诸神。小凯特，你总算是回来了。听说滕石镇之战的消息，我们一直在为你担心。”
听见那如烟熏般沙哑的嗓音，凯特琳发自内心地微笑，“我也很担心你们，叔叔。”
“黑鱼”布林登徒利哈哈一笑，虽然他的容貌饱经风霜，红褐头发已经变得灰白，但肥如毛虫的浓眉依旧，随着笑容微微抖动。
“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只有这么几个小鬼陪伴，我们身边可是有一只庞大的军队。”
文德尔曼德勒爵士，侍卫队长哈里斯莫兰等人上前与黑鱼寒暄。
“走吧，罗柏在等着你们。”黑鱼说道。
于是凯特琳骑马跟在他身边，向那座巨大的军营走去，各种旗帜越来越清晰。
恐怖堡的红色剥皮人，卡霍城的白色日芒星，最后壁炉城的碎链巨人，深林堡的钢甲拳套，熊岛的绿色巨熊……北境的领主们一如既往，支持他们的封君。
凯特琳还看到孪河城的佛雷家族，鸦树城的布莱伍德家族，石篱城的布雷肯家族，海疆城的梅利斯特家族……半个河间地的贵族们，也来此为北境之王效忠。
他们行经煤烟袅袅的营火，一座座领主帐篷，一排排战马，还有满载硬面包和咸牛肉的货车。
在一座用厚重帆布搭建而成的领主帐篷里，凯特琳找到儿子。
他坐在一张巨大的木桌末端，身边围绕着封臣与将领，面前堆满地图和各式纸张。众人正聚精会神地讨论战略。
大灰狼百无聊赖地趴在罗柏桌子底下，凯特琳刚进门，它便抬起头，金色的眸子与她四目相交。
冰原狼起身穿过帐篷，走到她身边，嗅嗅她的手，玩闹似的咬咬她的手指。
察觉到大灰狼的动静，罗柏抬起头。
“母亲？”他的声音充满惊喜。
领主们纷纷追随冰原狼穿过帐篷，陆续上前向她致意。
凯特琳不想分散儿子的权威，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和叔叔，还有弟弟一起坐在长桌的一侧，就如同其他诸侯一样。
“夫人，如您不见怪，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恐怖堡领主卢斯波顿正好坐在她对面，“我素知威廉爵士勇武过人，但三千人袭击八万大军，杀死一位国王，还全身而退，听起来实在过于离奇。您亲眼看到过蓝礼陛下的遗体吗？”
虽然卢斯轻声细语，但他一开口，长桌旁的领主们都纷纷安静倾听。
“此事确凿无疑。”凯特琳叹了一口气，“我私下询问过滕石镇的学士，他检查过遗体，据他说蓝礼陛下的心脏都被震得碎裂，仿佛揉成一团的破布。”
马柯派柏轻轻拍了一下桌面，满脸兴奋，“我就说这应该是魔法骑士的战功！旅息城的萝娅塔可没那个力量，能把人的内脏震碎。”
布蕾妮默默站在凯特琳身后，听闻此言，一直木然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对于同为女人的萝娅塔，她实在恨不起来，但如果是魔法骑士……她的手不由紧握起来。
黑鱼对马柯的兴奋不以为然，“率军翻越滕石山，突击蓝礼的大营，都是威廉做的决定！无论杀死蓝礼的最后一击是不是来自魔法骑士，他的功劳都是最大的。”
“正是如此。”高瘦的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说道：“而且冲锋容易后退难，面对近三十倍的敌军，还能顺利撤离，这才更加难能可贵。”
他是一位经验老道的战士。当初艾德慕被弑君者俘虏，正是他及时率领一部分残兵退回奔流城，严防死守，弑君者虽然有数倍的兵力，依然一筹莫展。
石篱城与鸦树城是数千年的死对头，一般来说，无论泰陀斯伯爵说什么，杰诺斯布雷肯伯爵肯定都要反对。
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出言反对，“先是打得西境的军队狼狈不堪，现在又让风暴地和河湾地的诸侯们颜面尽失，威廉爵士打出了河间地的威风！”
河间地在维斯特洛历史上向来是人见人欺，公平人家族与穆德家族曾经短暂辉煌，也都旋即归于沉寂。
整个坦格利安时代，三河诸侯也只在血龙狂舞时期爆发过一次，大多数时候都还是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如今魔法骑士异军突起，不仅自身武力超凡，更带着河间地的军队横扫千军，屡屡创造军事上的奇迹。
现在要论七国最能打的骑士，多数人都会认为是威廉；要论七国最能打的一只军队，多数人也会认为是威廉麾下那只河间地的骑兵部队。
河间地的贵族们纷纷点头，笑容满面，感觉与有荣焉。
艾德慕摸着那把威武的红胡子，默然不语。
罗柏也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觉得蓝礼是被魔法骑士杀死的。”大琼恩对表情有些尴尬的马柯比出大拇指，“魔法骑士是真好汉！”
北境的汉子们哈哈大笑，表示支持大琼恩与马柯。
笑声渐歇，卢斯那双淡得出奇的眼瞳看向罗柏，“陛下，既然蓝礼已死，我们与他的约定也就作废。金牙城天险不宜强攻，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恐怖堡伯爵的眼神让凯特琳有些不安，而诸侯们包含着各种情绪的眼神更是令她烦乱。
此次出兵旷日持久，如果就这样一无所得的返回奔流城，北境之王的权威，会受到多大的损害？仿佛有一块大石堵在胸口，凯特琳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罗柏没有回答，摸着长出细细胡茬的下巴，陷入沉思。
诸侯们屏声静气，等待年轻的国王做出回答。
好一会儿之后，北境之王站起身，朗声说道：“魔法骑士已经给我们做出了最好的榜样，我们要翻越眼前的丛山峻岭，从金牙城背后发起攻击，打开通往西境的大门。”
黑鱼摇摇头，“这不可能，陛下。从未听说有人能绕过金牙城。”
“在威廉爵士之前，翻越滕石山也被认为不可能！我不知道魔法骑士如何飞跃天堑，但我有灰风！”
大灰狼听到自己的名字，耳朵唰的竖起来，扭过头，疑惑的看看罗柏。
“那条路？”黑鱼回忆了一下，“那是山中野羊穿行的路径，大军未必能通过呀。”
“不试试怎么知道！”罗柏的眼睛亮得出奇。
第208章 进击的灰风
透过迷蒙的雾气，险峻的山峦露出狰狞的面貌，一座座危峰兀立，崖壁陡峭，怪石嶙峋。
凛冽的山风吹过，满山满岭，千百种杂树便起伏摇摆，卷起一阵滚滚滔滔的黑浪，拍击着深渊绝壁。
凯特琳心惊肉跳，这就是儿子要攀越的山岭吗？
耳边传来战马的轻声嘶鸣。山脚下，百余人的精锐斥候小队纷纷跳下战马，整理行装，做着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虽然罗柏相信灰风的眼睛与鼻子，但他也不愿意轻易用士兵的生命去冒险，决定先亲自侦查一下。
罗柏和灰风是探寻道路的主力，国王的贴身侍卫们自然紧紧跟随。
黑鱼自诩为七国最好的斥候，当仁不让地加入。
年轻的马柯派柏爵士也在队伍当中。河间地西部诸侯们对此次行动最为热心。
在红叉河西岸的见闻，让凯特琳深深地理解这些贵族们为何如此仇恨兰尼斯特。
但奔流城还关押着大量的西境贵族，还有弑君者，还是有可能通过谈判取得想要的结果。
凯特琳忍不住走到儿子身边，低声说道：“罗柏，太危险了，这座山，看着不像能翻越的样子。”
罗柏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我相信滕石山不会比这座山好多少，母亲。”
“可那是威廉！”凯特琳尽量压低声音，不让人听见母子的争吵，“你还太小，孩子。”
“我知道，论辈份，威廉是您的弟弟，我的舅舅，但他也只比我大两岁。”
罗柏的话让凯特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原来威廉只比罗柏大两岁吗？
在她的印象里，威廉成熟可靠，她向来当他是成年人，也是因此才会把布兰托付给他。
“是的。”凯特琳语气变软，“但是威廉，他也许有某种神奇的办法，可你只能靠自己的脚步去翻山越岭。我们还有其他办法要回你父亲的遗体，还有珊莎，你不用冒这样的风险。”
罗柏弯腰摸摸冰原狼的头，“不，母亲，我有灰风。”
大灰狼在凯特琳脚边蹲下，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女主人。
黑鱼走过来，“悄悄话说完了吗，孩子们？”
罗柏点点头，“我们马上出发，爵士。”
说完和母亲轻轻拥抱一下，转身向着茫茫群山走去。
“不会有事的，小凯特。”黑鱼摸摸凯特琳的头发，蓝眼睛里蕴含着温暖的笑意。
灰风迈着细碎的步伐，轻盈地跃过一堆荆棘，消失在浓密的树林中。北境之王紧随其后。
即使早已看不见那道身影，凯特琳仍然痴痴地仰望着险恶的山峰，直到最后一名斥候也走进山林，才返回营地。
默默地走了一段，凯特琳特意走慢一些，好与布蕾妮并行。
虽然同行了那么遥远的路程，也跟其他人一起狩猎，但这位其貌不扬的少女依然不怎么与人来往。
如果有人询问什么，她也会礼貌地回答。从不多嘴，从不哭泣，也从无欢笑。
每一天，她都跟他们一起走，每一夜，她都同他们一起睡，然而，她从来没有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凯特琳露出和蔼的笑容，“布蕾妮，我已经平安无恙地回到了自己人中间，你的使命也已经完成。如果愿意的话，你随时可以回家。”
“但是国王陛下命令让我保护您，直到新的命令到来……”少女突然有些哽咽，为那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命令感伤。
“他已离我们而去，布蕾妮。”凯特琳用上最温柔的语调，她知道这位少女的心思。
布蕾妮低头不语，好一会才抬起头，“明白了，夫人。我会尽快告辞。”
凯特琳想起了她在蓝礼军营中的遭遇，宴会中，武场上，甚至同身为她弟兄的彩虹护卫们一起守在蓝礼营帐的时候，她都还是显得那么孤单。
叹了一口气，凯特琳问道：“离开了我们，你要去哪里？”
“也许是去君临。”布蕾妮那张宽大的脸庞犹如一泓波澜不惊的池水。
“你想杀萝娅塔……还是威廉？”
“魔法骑士。”布蕾妮没有否认，“大人们说得对，无论真相如何，他都是导致陛下之死的最大凶手。”
“威廉称不上凶手。“凯特琳直言不讳，“这是战争，他们在战场上相遇，生死便交由诸神裁决。”
布蕾妮沉默片刻，“我会堂堂正正地与他决斗。您听到过的，我曾发下誓言，保护陛下免遭一切危难。”
“那不是你的错，布蕾妮。那时候你正在执行国王的命令。至于决斗……”凯特琳意识到了什么，“你想追随他于地下？”
魔法骑士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他不可战胜，眼前的少女也是出类拔萃的战士，但没有人，包括她自己，会认为她能够战胜魔法骑士。
少女默不作声。
凯特琳说道：“蓝礼之死不是你的错，你曾忠勇地为他服务。但如今你想追随他于地下，这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为陛下服务曾是我的人生目标，”布蕾妮显得很茫然，“现在，我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说实话，布蕾妮，我真心觉得女人只有做过母亲，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我生来便不是做母亲的料。我要战斗。”
“那么就去战斗吧！然则要为生者，而非死人。”
布蕾妮思索一会，“我愿意为您效劳，夫人。如果您接受的话。”
凯特琳有些惊讶，“我？为什么？这些年来我曾把许多贵妇人带在身边，但她们和你都不一样。你得明白，我对作战一窍不通。”
“我知道，夫人。”布蕾妮看着凯特琳，“但您并不缺乏勇气。也许，那不是浴血沙场的勇气，然而……我不知道……我想那是种女人特有的勇气。而且我明白，当时机来临，您一定不会强留我。请答应我这个条件吧，答应我不阻止我向魔法骑士复仇。”
凯特琳想到已经离自己而去的丈夫，想到自己做梦都渴望冲进君临，掐住任何一个嫌疑人的脖子，用力用力，直到他们气绝身亡。
布蕾妮应该就是这种感觉，无关正义与否，无关生死成败。
“当时机来临时，我决不阻止你去复仇。”凯特琳说道。
少女的眼里闪过一种莫名的光彩，那是她全身上下惟一称得上美丽的部位。
峰峦陡立，峥嵘险峻，登山的过程危机四伏。
身在山中，最容易迷失方向，好在有灰风作为向导，消弭了这个最大的危机。
罗柏跟着冰原狼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脚下的乱石可能伤到脚，上方的落石可能砸到头。
道路崎岖难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道路，只是动物穿行留下的浅浅痕迹。
幸运的是，这一路有惊无险，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要失去某位同伴，但总能得到及时地救援。
黑鱼甚至觉得这条路战马也能通行，只是需要多加小心。
仰望着绝壁上一棵棵倔强的青松，罗柏努力前行，心中涌动着比肩甚至超越魔法骑士的渴望。
直到峰峦骤然展开，平缓的下山道路，群山庇护下的沃土，跃然眼前。
仿佛感受到罗柏激动的心情，灰风昂起头，对着空旷的蓝天发出一声长嗥，响彻云霄。
远处的金牙城耸立在陡峭隘口上，沐浴着慵懒的阳光，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