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12）
谁都能看出来，天元遗录战队在针对后排这方面几乎投入了所有的兵力，他们不惜动用四个人，并且果断交出三个重要的突进技能，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要将师姐击杀。
师姐：“唉，我做错了什么，这么针对我。”
而内功效果中，我和师姐靠在一起时，增加减伤的是我，增加伤害的是她，在这种她挨打，要我尽量输出的局面对我们是十分不利的。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如果给柳伊人连出二段来，师姐的血量直接就会来到斩杀线以下。
此时三寸阳光直接扔出盾飞，试图命中柳伊人将之击晕以中断其空中连招。但原本作为核心的李嵩这时候却突然跳了出来，用肉身挡住了这个飞来的盾牌，自己被击晕的同时保住了正在连招的柳伊人。
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们万万没想到原本战术地位无限高的李嵩居然做出“舍身挡盾”这种操作。但这么一来，柳伊人顺利完成连招，将师姐的血量压下去一大半，还逼后者交出了解控技能。
天元遗录战队的这一条连招配合十分默契，从卡视线，到控制的接续再到保证技能释放的辅助，所有配合都妙到巅毫，一个团队能打出这样堪称完美的配合不知要经过多少次的练习。然而我们却从来没有在他们之前的比赛中看到过他们打出类似的配合，那么很明显，他们的这套连招就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绝技之一了。
此时李嵩不愿意为了一个盾飞就交解控，我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趁机进行输出，虽然他眩晕结束后多方闪避，但还是给我连出了“沧浪剑气”。
此时王云峥见师姐残血自然穷追不舍，但却被后者抓住机会，用惊弓定在了原地。同时，师姐在语音中指挥道：“看一下王云峥。”
由于王云峥血量较多，整体的属性也偏向防御，而且除了师姐，暂时也没人打他，他也选择了省下一个解控技能，在原地等待控制时间的结束。
殊不知，他这一省，结果却是致命的。由于天元遗录战队把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师姐身上，这使得他们忽略了一个不应该忽略的人，这人虽然持续输出能力比较一般，但他的爆发却每每拥有改变战局的能力。
在王云峥眩晕的那一点五秒钟，已经消失很久的李探花射出了自己的例不虚发。这一下让王云峥的血条突然消失了大半，再加上我听到师姐的指挥之后将从李嵩身上连出来的剑气也转头放给了他，配合师姐自己的技能输出，三道伤害同时打在王云峥的身上，反倒是队伍里最肉的他最先被秒了。
之后，柳伊人和彭晓笑配合最终还是收掉了残血的师姐，双方在一开场就打得十分激烈，开场没过三十秒就出现了一换一，血腥程度非常之高。
这时，对方的前排三人又全部将目标对准了刚刚打出极高爆发的李探花。虽然王云峥阵亡，但天元遗录战队并不打算就此停手，他们以放弃队内的弓箭手刘非为代价，誓要将我方后排赶尽杀绝。
而刘非那里就比较惨了，他被迫和晴天有雨玩起了1v1，虽然一时之间不至于落败，但也颇为狼狈，毫无输出空间可言。
而李探花在射出例不虚发之后，便早早地和三寸阳光抱起了团，指望后者的大盾牌保护自己。
然而那三个人面对有盾牌保护的李探花，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看起来似有十足的把握。与此同时，我发现李嵩周身一亮，连忙在语音里喊道：“李嵩神武开刃了，你们小心。”
之前曾经说过，除了诸葛孔明的到来让李嵩找准了他在团队中的定位后使得他的实力有极大的提升外，本赛季对他带来另一个飞跃的就在于天元遗录战队为他买了一块大石头，打造了一把神武。
这把剑除了属性十分逆天外，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特效，叫作“开刃”。这个特效和林山的“无影”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职业选手都认为，在高手的对局中，这个特效却来得更加强大。
不同于无影的“使用者低于半血发动”，开刃需要使用者主动开启，开启后持续三十秒，其效果是三十秒内该剑可以穿过任何模型。
《书名》是一个建模非常讲究的游戏，基本上不会出现穿模这种情况。这也就导致了一些热门活动中真的会出现“玩家挤不进去”这种情况，同时也导致了竞技场一些低端局的5v5战斗中很可能出现队友们互相撞在一起导致连招中断的尴尬情况。
而李嵩这把剑却是设计组故意增加的“穿模”效果，该效果虽然只有短短三十秒，但在李嵩这样的高手手中便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比如他曾在常规赛中打出利用队友的身体隐藏自己的连招这样匪夷所思的操作：由于他的剑可以穿过任何模型，所以当他的队友正在与敌人交战时，他也可以从正后方进行攻击，由于他的剑路大半都要穿越队友的身体，所以他的对手往往连是刺还是撩都分不清，自然无从防备。
除了这种比较奇特的玩法，这个开刃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效果一旦开启，李嵩将无视一切格挡，即使对方做出格挡的动作，他的剑也可以穿过格挡的手臂或者物件直接对角色本身造成不受减免的伤害。
这个效果实在太过可怕，尤其天克郑铭川这样的盾牌使用者。我们在赛前对他的这一点自然有所布置和针对，于是看到他开出了这个武器特效，我连忙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大家。
三寸阳光也非常识趣，一看到李嵩开了技能，直接将手上的盾牌扔了，打算以单刀直接迎战。
我也立即跟上，战场的局部形成了3v3的局面，不曾想，天元遗录战队一看到三寸阳光把盾牌扔了便直接更改了集火目标，放了李探花，转而集火三寸阳光去了。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13）
当然，后者的血量很厚，这么打下去还能抗很久，而且李探花如愿以偿地连出了连出流刃，他选了一个极好的角度释放这个技能，虽然被第一位置的李嵩躲了过去，却击中了第二位置的彭晓笑。
流刃的效果是击落对方武器，及时跟上的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赶忙利用内功效果瞬发了一个却邪，将彭晓笑击退，这么一来他和自己的武器便隔了一段距离，在他回到原本的位置捡回枪之前，其战斗力可以暂且忽略不计了。
双方一番交换互有优劣，最终的结果是对方三人集火砍死了三寸阳光，我方击杀了彭晓笑。最后刘非又不管不顾地顶着晴天有雨的输出把伤害灌到李探花的身上，配合李嵩击杀了我方的最后一个远程，而他自己也被晴天有雨收掉。
我和李嵩此时都已经残血，在互拼了一波技能互换伤害之后，我们两个也纷纷倒地，所以这场团队赛拼到最后十分惨烈，呈现出两个女选手决胜的情况。好在我在临死之前利用aoe给柳伊人挂上了好几个负面debuff，帮助宋怡笑到了最后。
一比一，关于这场比赛目前的走势双方其实都有心理准备——这不会是一场简单的比赛。
很快就要进行最终的擂台决胜了，在决定上场顺序的时候周震宇直截了当地问我：“你想直接和李嵩对上吗？”
“想。”我甚至没有思考就本能般地做出了回答，但要是深究这其中的原因，我自己也说不准就是因为“作为队长和核心，在关键的比赛中为团队将最难处理的对手解决掉。”还是因为“竞技热诚在燃烧，只是单纯地希望和一个高手，一个经常被拿来和自己比较的人过招。”
周震宇：“我几乎可以肯定，在另一侧的休息室里诸葛孔明也在问李嵩一样的问题，你觉得他会怎么回答？”
我：“和我一样吧。”
我和李嵩就像两个彼此闻名的高手，我们曾经在战场赛中对过，在团队赛中对过，却从未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进行一场原原本本的较量。受制于剑客一场论的魔咒，我们在真正准备好之前都不会向对方贸然发起挑战。因为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输一次的人几乎不可能再赢回来，那么我们当中必然有一个人会成为“实力不错，但是比xxx差一些”的那个人。
但现在双方战队形势已经来到了我俩不得不战的份上，明月已圆，紫禁城也已经清空，无论我们是否准备好，巅峰一战都势在必行，因为退缩的那个人实际上就已经输了。
周震宇：“作为教练，到了这份上，任何战术和计策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比赛的胜负交给选手。所以为了你们在最公平的情况下决战，作为教练的两个人都会安排你们第一个上场。不是我想给你压力，但你也很清楚，你和李嵩的对局的输赢将关系着整场比赛的胜负。”
周震宇说得对，这种压力都承受不住，如何想要更进一步？况论夺取冠军？
“陈哥，加油！”郑铭川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最强的，就算你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有一天是。”
宋怡：“你能用两只手，他只能用一只手，从这点来说你就赢定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比赛远不是这样简单的加减法，但宋怡的鼓励的确起到了作用。
刘传浩：“教练派你上是因为你是我们当中最强的，这其中有一点我得强调一下，你是我们其中最强的代表我承认你比我更厉害，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不可能输给另外一个人。”
虽然他这没来由的自信出现得有些突然，但是想起他令人胆寒的刀锋，还是令人心有余悸。这样一个人主动承认自己不如我，我又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会输呢。
“你输了也不要紧，我们四个比对面其他四个人要强，这场比赛还是能赢。”这种时候还说这话自然只有谢流萤一个人了。若是平日里，我多半会认同他的这句话，但天元遗录战队的其他四人从团队赛和战场赛的情况来看，说实话，状态堪称爆表，人人都发挥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我若是不幸输给李嵩，我们战队恐怕凶多吉少。
但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言情小说，却在信息爆炸的网络时代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女人是男人的退路”，很明显，我一直在把帮我收拾烂摊子的谢流萤当成自己的退路，而在这关键的时刻，她也主动站出来替我分担了一部分压力。看着她的脸，我仔细想了想，嗯……后面的四场比赛只要有她坐镇，就算我输了，我们战队也未必就会落败。
我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队服和心情，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而缓慢的速度缠绕着即将带上场的鼠标和键盘线，这个动作此时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仪式感，就仿佛一个剑客在决战之前擦拭自己的剑刃一样。
我从休息室通过选手通道返回赛场，却发现通道的尽头有一个人影似乎正默默地对着赛场的方向出神。从背影来看，这人似乎是刚才没有出现在休息室中的月神，他此刻盯着外面的舞台，不知是不是在回顾自己在职业赛场上征战的时光。
其实即将上场的两个选手我和李嵩从某种程度上都可以算是他的弟子，在多年前他给剑客带来了全新的打法之后，我们两个都算是这种打法的延续。这其中的渊源也远比一般路人想象得要更加深刻，就算说李嵩是我的同门师兄弟也不过分。
我不断往前走去，他的背影便越来越近，我短暂地回忆起刚接触职业联赛的时光，那个时候的电子竞技比今天要纯粹很多，没有今天这么多场外的因素，而眼前这个人用一次又一次的精彩表现带给了我一个最纯粹的定义——所谓明星选手，就是能在关键时刻决定比赛局势的人。
我路过他身边时，月神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我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径直走向赛场。
这时，我听到身后的张光月说：
“加油，陈聊，这是属于你的时刻。”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14）
不管是双方教练，还是我和李嵩本人在心态上已经高度趋同。果然如同有了默契一般，在对侧通道走上场的正是李嵩。
现场的粉丝看到擂台决胜的第一场同时走上场的是我们两人后同时意识到了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早在主持人开腔之前便爆发出了惊人的欢呼声。
之后我完全没有分心去听主持人渲染气氛的话，只间歇听到了什么“历史性的时刻”、“剑圣真正的传人”、“剑客最强对局”、“失败的人将不可能再取胜”之类的只言片语。
我接好外设，带上降噪耳机，暂且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此时，身旁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准备进入游戏环境的读条时间比我记忆里来得更加漫长，我很清楚，这并不是系统出了问题或者电脑卡了，而是我对周围信息的认知变得更加敏锐，简单来说就是“时间在主观上变慢了。”
我很满意自己的这种状态，将手和键盘鼠标的相对位置调整到最舒服的状态，默默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进入场地后，我俩以客观上很快，主观上极慢的速度靠近彼此，在试探性的过了两招之后，我可以很确定李嵩也处在一个极佳的状态之中。我心里却默默地想这是一件好事，我可不希望战胜一个没有斗志或是状态不佳的对手。
在互相换了五招略作试探之后，我们起手了同一个动作“刺”，作为剑的基本武器动作之一，这个动作是如此的平平无奇，但在我们彼此的眼中却有完全不一样的含义，说得玄学一点就是这个刺的角度和力道都显得有些特别，尽管在常人看来这就是普通的刺，但在我俩的眼里。这招不是“刺”，而是天元十九剑的第一个武器动作。
几乎在同时，我们都意识到了对方想要干什么。剑客的对局，剑圣传人的决战，没有比神剑无影更适合做这场巅峰对决的考题的了。
我们两人都把伤害算得很明白，虽然天元十九剑经过削弱，伤害不比当年，但在互相试探蹭掉对方的一点血量之后，无论谁中招都会立即被击杀。换句话说，谁先连出天元十九剑，谁就可以获胜，谁后连出或者没有连出来，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同时，由于先连出来的那个人几乎没有受到伤害，重要技能也都不在cd，所以接下来获胜方所在的战队会获得“五打四”一般决定性的优势。而输的那个人就会直接化为尘埃，什么都无法为队友争取到。
虽然结果天差地别，但胜负的关键可能就在于零点几秒的一个操作，输的人从实力上也许并不比赢的人差很多，但相差的结果却是双方选手和双方战队所不能承受的。而且这场万众期待的剑客内战会在短短的十几秒之内就分出胜负。这也是剑这个武器的魅力，同时也是我和李嵩身为剑客的自信：把队伍的胜负赌在自己的一个操作上，虽然在大多数人看起来可能不太理智，但当年的月神就是这么选择的，今天我和李嵩也同样如此选择。
我们都开始连天元十九剑，我的剑很快，但我能感觉到李嵩的剑更快。其实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已经完全操作到了极限，这种极限并不是我们自己实力和生理的极限，而是受制于账号的属性。换句话说，我们各自的角色最快能按什么样的速度出剑，我们便可以按什么样的速度出剑。
遗憾的是，我的内功是当年王经略给自己留的，它的力量加成远高于敏捷，即使我之后在使用死怨时，通过这把武器把敏捷叠回来不少。换句话说，李嵩的角色的敏捷是要略高于我的，所以大家同时把账号的属性发挥到极限时，他的出剑速度就会比我略快。
虽然这种快是正常人肉眼不大容易分辨的，不过当这种速度叠加在三十八动作中，最后所产生的效果却是显著的。更糟的是早在连招之前，李嵩就开启了他的神武特效，这么一来我的剑完全可以被他无视，他只要专注于自己的连招就好了。
互相交了影穿之后，我们同时连到了第二十几招，我感觉到，此时因为前面敏捷属性的累加，他已经比我快上半个动作了。
当然，现在对我来说最明智的决定就是立即交出踏月开溜，这么一来便有机会中断他的连招。但我也很清楚，李嵩现在处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极佳状态中，就算我交出踏月，他也很有可能在同时跟进踏月，从而不中断自己的连招。
而且，就算我这么一逃跑真的中断了他的连招，但自己在气势上就输了。高手过招，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至关重要，尤其在大家使用相同武器和相同打法的时候，气势上输了，操作也会输。坚信“我比你强”在总共十几秒的对局中就像憋着的一口气，这口气一旦散了，便再无取胜可能。
电光火石间，我和他已经拼到了第三十剑，此时就算是个《书名》新手也能看出我和李嵩在做着相同的动作，只是我的动作略微滞后于他。
此时，距离比赛的结束或者我的落败大约只剩下两秒。
“他只能成为我，而你有机会超越我。”
神剑无影是我自己练了多年的套路，却从没有仔细想过在面对这招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办。随着连招的细节一点点浮现，仿佛对面拿剑的那个人不是李嵩，而是我自己。想要躲避这个繁琐的连招对于状态极佳的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困难，但想要取胜的话，关键却在于时机，于是我利用一个较大的走位让李嵩不得不延迟他下一剑的出招时间，跟随我的走位进行移动以接续自己的连招。
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这种行为也许在他看来和释放踏月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在这时，我却先一步将下一剑打在了他的身上——不是别处，正是持剑的手。
本来我们两个同时在连第三十六个动作，但李嵩的动作做完时，我才刚开始做。但我却通过这一下“没有闪避掉的闪避”延缓了他出第三十七招的时间，卡住了自己角色的敏捷上限，率先打出了自己的第三十七招，追回并反超了之前因为属性差距被领先的时间。
本来我是没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而李嵩也没料到我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我正是利用了他觉得自己最强的地方——神武的开刃效果。他的武器特效固然厉害，可以做到无视我的剑的碰撞体积，但同时也意味着我可以无视他的剑碰撞体积。因为持剑的手是他整个模型中距离我最近的一个部分，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走位的同时用剑穿透他的剑身，碰到了他的手腕，以极快的速度接上了自己的连招。
我又快速地补上最后一剑，于是我的天元十九剑率先打出，这场对局以及正常比赛都因此失去了悬念。
“剑客不应该受制于手中的武器，也不应该受制于过去的传承。”赢下这场比赛后，我获得了如是的启示。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1）
距离决赛输给书阁下战队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我和我们全队并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因为输给多年来的王者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而且赞助商已经对我们的成绩表现出了极大的认可，新赛季队服上的标识可能会多上一倍。更妙的是，我们在短时间内就拥有报仇的机会——年底的开卷杯。
不管《书名》讲了多少有关轮回和因果的故事，轮回的.asxs.和终点，万事的起因和结果都是因为一本书。所以从名字上也能看出开卷杯的地位是远在春夏季的轮回杯和因果杯之上的。而我们一般所说的年度冠军，也是指开卷杯地冠军。就比如月神职业生涯的最大遗憾——无冠，事实上月神不止一次地拿到过轮回杯和因果杯的冠军，但却每每与这个含金量最高的赛事冠军失之交臂。
开卷杯总共有八支队伍参加，即春夏季比赛中排名积分最高的八支队伍。幸运的是，虽然我们没有春季赛的积分（那个时候还在次级联赛征战），但凭借夏季轮回杯亚军的成绩，我们的积分还是足以使我们拥有进入年底开卷杯的资格。
而回顾决赛，虽然我们是以零比二落败，但输得时候场面并不难看，每每都差最后一口气，双方正在焦灼的时候，最终出来接管比赛的是灯火未央，而不是我。刚输掉比赛之后，我自然有些懊恼，但看到了粉丝和赞助商们的鼓励，又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眼下只要等上几个月便有报仇的机会，于是便和队友们一起重新投入到训练之中。
当然，为了劳逸结合，月神还是决定在决赛结束之后给我们一个礼拜的假期，用以自行安排。
看着朋友圈里的中学和大学同学在不断抱怨这补考和重修，我倒是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和一般人的不同之处。如果在大学读书，那么成绩好不用补考和重修的人会拥有更多假期，但电子竞技却刚好相反，你成绩越好所要参加的比赛反而越多，相应的，假期也就越少。
我打算利用假期回家和大学里看看，除了确实有些想亲戚朋友之外，多少还带有一种“荣归故里”的虚荣心，毕竟我现在已经可以算是顶级联赛的明星选手，收入和名气不仅远超同龄人，就是父母那一辈的人多半混得也不如我。
但我知道自己的假期并不会很轻松，还是得带着研究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我的第十重内功特效。实际上，在赛季初期我便已经练成了第十重内功，谢流萤的第十重内功特效是对拥有debuff的目标伤害增加，如果debuff是我添加的则效果会更加明显。
这个特效继承了阴阳内功互相配合的设计思路，同时无论是字面上还是实战中都十分强大。按这个内功以往的尿性，我的第十重内功应该与之对应类似于增益buff减伤什么的。然而我的内功特效却十分离奇“当和阴内功的使用者在同一队伍时，可通过主动发动来使用该特效。立即对阴内功的使用者造成99999点伤害，如果阴内功的使用者受到该伤害后立即死亡，则阳内功使用者的下一次技能将额外造成相当于伤害数值0.8倍的伤害。”
要知道在游戏内功系统的上线初期，考虑到游戏日后的版本更迭和数值膨胀，几乎所有的内功特效都是以百分比的形式进行设计的，我们这套王经略单独设计的内功也不例外。而即使在数值膨胀的几年后的今天，99999这个伤害量依旧可怕，基本上相当于师姐这种小脆皮账号的百分之八十的血量。
经过一年多以来的摸索，我和谢流萤都发现这套内功的数值也许会受到我们加入的其他修炼材料的影响，但其特效似乎是早就设计好了，大体上只与阴和阳本身有关，但由于阴和阳两块材料是不可被消耗的，所以我们也一直使用着这两块全游独一无二的材料修炼到现在。
不过在练成内功的第一时间，我们全队所有人都被这个内功特效所暴露出的浓浓恶意所震惊了。大家都知道，这个内功本来是王经略给他本人和他的前未婚妻设计的，据他自己说，那个时候还处在你侬我侬的甜蜜期，之后他遭遇了变故，被公司扫地出门，他的未婚妻离他而去，这两人才分道扬镳的。而后来，王经略也自称“将内功这回事儿”给忘了，应该也没有做过后续的修改。
所以从常理推断，之前两人密切配合，互相扶持的打法才是符合当时王经略的心境的。不过这最后一重内功却有一种“背后捅刀子”的感觉，将一直以来的亲密伙伴一刀捅死，然后打出巨额的爆发，算是与别人一命换一命。尤其在另一个人的第十重内功看起来如此正常的情况下。
虽然谢流萤嘴上说“如果你敢用这个特效，咱俩就绝交。”但事实上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和我一起测试了这个内功的使用价值。经测试，如果使用之后，谢流萤没死，那么她就平白地掉了99999点血，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没有任何加成。如果残血之后我再使用，则最终技能的伤害量多少，取决于她剩余的血量。比如她还剩六万血的时候使用这个技能将她杀掉，那么我的后一个技能便能造成额外四万八的伤害，不受对方的防御及减伤影响。
但如果她只剩六百血的时候被我用这个特效带走，那么我的后一个技能也只能造成四百八的伤害。总之，一番测试下来，这就是一个拿队友的命和别人换命的技能，而且还只能换百分之八十，哦，不，算上下一个技能落空的概率，那还不到百分之八十。考虑到谢流萤整个赛季下来是我队换血比最高的选手，她的血量十分金贵，让她在必死的情况下和人家换百分八十的血量实在有些不值。所以我们在任何场合都没有考虑过采取这样的战术，而这个第十重的内功特效我也就姑且当它不存在了。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2）
而整个夏季赛中，随着我们战队和我个人的表现越来越好，大家也都纷纷有了一个疑问“陈聊的第十重内功特效到底是什么？”因为从谢流萤的第十重内功特效来看，阴阳内功的特效加成还是十分厉害的，但陈聊却始终没有将这一点表现出来。
所以外界纷纷猜测我的内功特效一定十过于恐怖，而我们龙渊战队也将之作为最大的杀招保留到最关键的时刻。就连我们决赛落败后，很多人还在猜，说是我们会将这个重大的机密一直保留到年底的开卷杯，到时候出其不意，一举拿下书阁下战队。
在比赛场内我可以当他不存在，但场外却不行，这个效果太过诡异，在赛季中我没有精力去查证这个事情，但现在赛程已经告一段落，我便直接找到了当事人询问这一情况。
由于赛事的规定，在赛季中我作为一名职业选手是不允许和王经略这样一个主办方私下联系的，所以关于这个内功的疑问也就被我一直拖到了现在。
我和他的秘书约好了时间，拨通了电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对方略一沉吟，随即道：“这个修改我真的没做过，我印象里阳内功的第十重特效应该也是个对应的正向buff增强之类的，你说的这个特效太过恶趣味了，完全没有平衡性和实战价值可言，无论是作为一个玩家还是作为游戏的设计者，我都不可能给自己弄这么个东西出来。”
从他沉吟的那两三秒中，我能感觉到这个内功特效也许真的不是他做的，但他应该知道一些相关的线索，于是我追问道：“按你的说法，应该是有人私下里做过修改。在这个内功被我们发掘以前，知道它存在的人应该只有你而已，而且它拥有这么高的加密权限，连当时的运营方都拿他没办法。有能力知晓它存在的人肯定非常之少，这其中你总能给出几个重点怀疑对象吧。”
王经略：“这我真不清楚。”
我：“本来这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但这个内功现在实实在在地影响到我的职业生涯了，你能帮我改回来吗？”
王经略：“这我可爱莫能助，要是每个玩家对自己的内功不满意的时候都可以找我们进行修改改到他们称心如意为止，那这游戏我们就不用做了。再说，当初我可没让你一定要拿着这个内功去打职业，只是出于商业角度的考虑和张光月一起给了你这个意见罢了。”
听了他这话，我算是闹明白了，合着资本家就没有一个好人，当时说是因为我们把阴阳内功搞出来帮助他东山再起对我们很是感谢，游戏重新火了，他自己的身家也一直往上涨，现在却又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再旁敲侧击的试探，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推测来敲打一下他好了。
我：“王总，我问你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在你见到我那天给出这`套内功你是给之前的那个未婚妻开发的`这个解释时候我就有了。”
王经略：“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我问那么多，你说内功的第十重特效和你没关系，其实也就是变相地承认了之前的内功特效并不是完全随机生成的，而是你亲自设计的吧。”
其实若是换一个场合，王经略大约会爽快地承认，但他明显也意识到了我这个问题是在给下一个更尖锐的问题做铺垫，所以暂时选择了沉默。就好像辩论赛中你明知不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但似乎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
我：“这套内功别的特效也就罢了，第四重的内功是要求双方交换武器接续对方连招才能打出效果，恕我直言，这个特效就算不需要我和谢流萤这样的职业选手，但至少也得是个游戏高手才能掌握并运用吧。你说你设计这个内功的初衷是为了让你那个对游戏不感兴趣的未婚妻体会到游戏的乐趣，那么设计这样一个高难度的特效对一个从未接触过游戏的新人而言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所以，我一直以来的疑问就是，您的那个所谓的未婚妻，真的是一个完全对游戏不感兴趣，也没玩过游戏的人吗？”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我很清楚，沉默即是承认。
良久，他才开口道：“你继续。”
我：“如果说为了我个人的职业生涯你不愿意帮我，那么为了游戏的死活呢？你肯定不愿意再次看到游戏变成去年的那种局面吧。”
王经略：“就算我之前那个的未婚妻会玩游戏，但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我现在怀疑她和幕后黑手有勾结，我建议赛事官方最好能公正而详尽地调查一下。”
王经略：“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只是怀疑罢了，证据应该是你们调查的时候负责收集的。其实你和我一样，你也在怀疑她不是吗？不然你当初也不会撒这个完全没必要的谎，说什么‘她对游戏没有兴趣’。只是你选择自欺欺人视而不见罢了。”
对于王经略的这种选择我一开始很不能理解，但经过和谢流萤的交流之后，我大概明白就算是像他这样表面上的成功人士，说不定背地里就是个痴情种子。虽然自己惨遭抛弃，但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尽管被种种矛头指向，但他在内心深处其实十分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爱人会勾结幕后黑手，搞垮自己付诸心血的游戏。
“你继续说说看。”我的话似乎说到了王经略的痛点，他好像放弃了抵抗，只是被动地接受着我单方面的轰炸。
我：“您之前的那个未婚妻，是在业内有电竞女皇之称的杨蕊琪，对么？”
王经略：“嗯。”
我：“我对她的怀疑，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如果反向推测，你做的内功并不是为了吸引她对游戏的兴趣，而是满足她对游戏的爱好，那么就可以容易知道。阴阳内功的存在她也知道，而且你在设计效果时很有可能会参考她的意见。”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3）
我：“甚至可以说，你不止会参考她的意见，还会直接把修改的权限和方法给她，作为一个爱好游戏的人，送她最好的礼物就是让她自己定制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我这个第十重内功特效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么最可能是谁的恶作剧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我的这个充满恶意的第十重内功特效真是杨蕊琪的杰作，那么她显然是带着极深的个人情绪在做这件事。根据谢流萤的猜测，八成是王经略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类似出轨之类的。她修改这个内功特效，就相当于生气时砸掉对方送的礼物。当然，在当事人承认之前，这些全都是猜测罢了。
王经略：“继续。”
我：“有了这点怀疑之后，我们教练在安排战术之余调查过她现在的情况，虽然她现在处事十分低调，但是还能看出来她的生活十分宽裕，甚至到了奢侈的地步。说实话，她那个年代的电竞选手都十分不容易，由于当年电竞市场的商业价值远远无法和今天相比，所以即使是像她那样的著名选手，当时的收入恐怕也会大大地低于自己的名声。而至今也没听说她从事了什么赚钱的行当，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我根据自己的遭遇猜测了两点资金的来源，其一，我在休赛期的时候曾经遭遇舆论风波，她的妹妹，同为职业选手的杨婧向我慷慨地伸出援手，当时我非常感激，也并没有多想，但在之后的赛季中，她竟向我提出假赛的请求。彼时我也以为她是走投无路，所以才出此下策，但当比赛结束之后我们战队的技能开发师偷偷找到浮屠战队的管理人员了解情况时，才发现杨婧因为巨大的人气在队内的地位极高，就算不是队霸，也绝对可称得上是说一不二，把她按在板凳上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有了这条信息，我便开始怀疑她找我打假赛的初衷，经过我队数据分析师的研究，的确有好几个战队的核心选手在面对杨蕊琪的时候打出了极不自然的表现，并且之前都和她有过接触，或者受过她的一些恩惠，因此在怀疑杨蕊琪收入来源的时候，我便开始怀疑此事与她的姐姐有关，毕竟她当时主动替我解围也是受到她姐姐的安排。”
我：“那么她很可能通过自己的方式操控选手进行圈外的博彩，并且从中获利。相比简单粗暴的‘买通’，像她这样施人恩惠，然后趁机提条件的方式更加高明，不仅在行业管理越来越严格的今天不会落下金钱交易的把柄，也让接受交易的一方更愿意替她保守假赛的秘密，毕竟以她在圈子里的威望，再施予一些恩惠的话，没有人会轻易将她往坏处想，想来她毕竟在电竞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选手的心理状态还是非常了解的。”
王经略：“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当侦探可惜了。”
我：“从杨蕊琪之前比较单纯的从业经历来看，她自己很难办到今天这一步，也很难接触到境外博彩的圈子。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背后恐怕也有幕后黑手的动作。她既然选择与幕后黑手合作的话，那么她的第二个资金来源也就明确了。”
我：“关于她极可能和幕后黑手合作的另一个根据在于，在今年的赛季中，凤凰石战队的恬静曾经主动向谢流萤邀战，并且得到了我们发给幕后黑手的数据分析系统。当然，光是关于谢流萤的弱点还不足以让恬静这样的选手主动邀战，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有人对她进行了一次诱导。”
我：“当时的恬静的说法是，这个唆使她来和谢流萤对局的人以‘电子竞技不应该以实力以外的东西进行划定一个人的受欢迎程度’，并且成功地让她相信这一点，而且直到我们和她交了底之后，她还是觉得那个唆使她的人绝不可能是幕后黑手一伙。那么可以想象，这个人在电竞圈内必然极有威望，所以就算偶尔做了一些看似错误的事情，也能获取选手绝对的信任。不过我们并没有放弃，正好那场和他们的比赛我们不幸落败，谢流萤顶着难过的心情以失败者的姿态去旁敲侧击了一通，果然发现这个唆使恬静的人极可能是杨蕊琪。”
我：“我就想说这么多，我觉得关于她的疑点已经够多的了，而且很多疑点根本是出在你的身上，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会怎么选择？”
王经略：“陈聊，你觉得你打游戏开心吗？”
我洋洋洒洒地分析了那么一大通，把我们战队一个赛季背地里的工作成果全部告诉了他，虽然不指望得到他的赞赏，但也没想到在听完之后，王经略突然会问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但他既然问了，我肯定得答，毕竟他现在才是一手掌握游戏生死的负责人，如果我不能说服他，那么我们一个赛季的瞎忙活就毫无意义：“开心啊，不然我干嘛要当职业选手。”
王经略：“我不是说你当职业选手之前，而是之后，那种天天训练的枯燥日子，你开心吗？”
“不开心。”我如实回答道。
王经略：“是不是玩游戏玩得都想吐了，几乎把最初的热爱消耗的一干二净。”
“也许吧。”他说的这些我没办法否认，当初次级联赛结束后的休赛期，我根本不想看到游戏的登录界面。而到了这个赛季结束后，战队放假的这几天我甚至连游戏的图标都不想看到。虽然我在打职业之前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却死活想不到这才一年多，在游戏的登录界面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居然比在考卷上写自己的姓名班级还要难受。
王经略：“那你为什么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呢？”
“有钱赚吧。”当然，这不是跳进我脑子里的第一个答案，却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一个回答。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4）
固然热情啊、梦想啊、回应粉丝的期待啊之类的也很重要，但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的效果类似于鸡血，可以让我亢奋一时，却没办法让我一直亢奋下去。现在的比赛和训练对我来说就是一份工作，真正成为职业选手之后我才知道所谓的职业选手也是一群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那么努力工作为了挣得更多的工资便无可厚非。
由于我们战队几乎是训练最严格的，除我以外的其他队员也时常苦不堪言。刘传浩曾经和我说，他刚开始参加青训的那会每天早上是被梦想叫醒的，到点就起来训练，根本不需要闹钟。后来开始打次级联赛之后，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要看自己粉丝群和微博上粉丝们的新留言，靠着他们的鼓励爬起来投入训练。而现在，他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看银行账单，靠着上面的数字激励自己早起洗漱和训练。
王经略：“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收入要是突然砍掉百分之九十你会怎么样？”
我：“我觉得这么说不公平，我现在的收入是我凭自己的能力挣来的，不仅要努力训练，对于游戏的热度的回升我也做了很多工作。这一点你很清楚，我配得上这份收入，你这样的假设没意义？”
王经略：“呵，公平，我明确地告诉你，电子竞技从来就没有过公平。”
“你什么意思？”且不说电子竞技是讲求公平公正实力至上的体育项目之一，就算是在体育项目中，电子竞技也是最接近公平的那一类。试想，足球蓝球之类的项目还会受到裁判的干扰，如果裁判业务能力不足甚至出错的话，还是会造成客观上的不公平。但电子竞技却几乎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所有的伤害结算和胜负判定都是有系统自动完成，相比人类裁判出的错，游戏中的bug可少太多了。
而作为一个游戏的开发者，一个电竞行业的从业者和受益者，王经略竟突然说了句：“电子竞技从来就没有过公平”这种话，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王经略：“我问你，你能在短短的一年内，从一个业余高手变成顶级联赛亚军战队的核心选手，这赛季mvp的有力争夺者，你知道靠的是什么吗？你以为是你的努力？对，就算你陈聊的确很努力，但这个行业比你努力的人大有人在，甚至我能找出很多连次级联赛都打不上的选手，他们比你更加努力，但他们的收入呢？恐怕及不上你零头的零头吧。像你这种实力以及收入和名气像火箭一样蹿升的人一个行业里能有几个？你告诉我这是努力？呵，这就是赤果果的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王经略说得对，其实从认识老徐开始，我就明白失败才是这个行业中的常态。虽然我在娱乐性地进行游戏的时候就被他这个二流职业选手认定有“最顶尖的天赋”，但当时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还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历经了不少磨难，但比我想象中的已经要顺利太多，也要幸运太多。
王经略：“好，就算你够努力，老天爷又能赏饭吃，但你若是早出生二十年呢？嗯？你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认识王经略的时间虽说不长，但在我的印象中，他一向是冷静而克制的，这次说起了前未婚妻的话题，似乎让他彻底摘掉了面具，成了当年那个为了自己认定的事情可以不管不顾的小程序员。当他说到“早出生二十年”这句话时，我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要和她这个前未婚妻有关了。
王经略：“我和她是中学同学，早年我家里并不宽裕，我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在打电竞比赛，那个时候她比赛的奖金本就不多，不像你们今天换个场馆就飞来飞去的，她们基本上打个比赛都得在绿皮车厢里挤上十几个小时，要知道那时候的赛事奖金基本也就和飞机票差不多，你要是飞来飞去，基本上比赛也就白打了，前提还是你足够强能拿到奖金。”
王经略：“那时候所谓的战队组织也很松散，基本上就是几个有爱好的人组在一起，所谓教练一般也兼职领队，说白了就是给大家买盒饭订车票的。更没有稳定的赞助商提供赞助，很多的活动经费用那个年代的话说要靠‘化缘’。不过即使是这种情况，她依然分出了不少比赛收入让我能在大学过得更好一点。我学习期间使用的笔记本，就是她出的钱买的，从那个时候我就默默发誓，将来若是出人头地，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八十年代左右出生的电竞从业者的确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代，他们奋斗在游戏遭受最多偏见的时代，几乎纯靠着热爱撑起了那个年代的电竞史。有了他们的存在，使得我们在回顾那个洪荒时代的时候有一个又一个的传说可以吹嘘和炫耀，月神曾经和我说，他就是一边崇拜着那个年代的职业选手，一边走上职业的道路的。如果我生在那个年代，就算同时拥有努力和天赋在某个项目上打出了头，恐怕也不会有一份足以向家人朋友炫耀的收入，更别提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只有宝贵的那几年了。
看来如同在那家小食店里看到的那样，杨蕊琪最出名的那段时间，恰好是王经略还在念书，最一文不名的时候。计算机领域的就业面是很广，不知道他走上游戏开发这条路受到了杨蕊琪多大程度上的影响。后来的故事我都知道，不过当时的疑问却依旧存在，既然最艰难的时代都一起熬过来了，为什么会在低谷的时候弃他而去呢？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你们两个分开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之前被公司扫地出门然后收入水平直线下降？”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5）
王经略：“应该是吧，《书名》立项的那几年，她刚好退役，我那个时候忙于工作基本上没什么时间陪她。不过后来游戏火了，我的收入也相应提高，我们也算是过了几年好日子，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惜后来出了那档子事，我本以为最难的时刻已经过去，我凭自己的一身本事早晚能东山再起，然而我想错了，我估错了我自己，也估错了她。对于任何人来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要过惯好日子的人再去过苦日子实在太困难了。”
王经略：“我之前说砍掉你百分之九十的收入，如果是去年的你，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因为这对当初的你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条件了，但现在的你已经习惯了高收入，再让你放弃所得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她也是一样。”
我：“你说了这么多我是很同情你们的遭遇没错，但说来说去你自己都觉得她离开你就是因为钱，既然如此，她就更有加入幕后黑手那一方的动机了。”
王经略：“……你倒是脑子很清楚。”
我：“按你的说法，你既没有出轨，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就算离开你，又为什么会心怀怨恨到改内功特效的地步呢？”
王经略：“可能因为我没做到当时自己承诺的事情吧，而且我觉得她的态度有一个比较大的转变。那段我失意的时间我们虽然经常吵架，她倒也没有提过离开我。只是某一天吵完架之后，她说她要去散散心，回来之后二话不说便和我提了分手，任凭我怎么挽留都没用。”
我：“散心？去哪散心？”
王经略：“根据我后来的调查，那时候附近正好有一场《书名》的比赛，她好像是去看比赛了，至于她在比赛场地上遭遇了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这不巧了嘛，那个年头幕后黑手的人也有可能去现场看比赛，万一遇上了，双方一拍即合，在金钱的诱惑下，回来就打定主意把你甩了。”
王经略：“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我总觉得她那天的态度很奇怪，极可能还遇到了别的事情。”
我：“王总，说一千道一万，我很尊重你这样为游戏和电竞行业付出半辈子认真制作游戏的人，也很尊重杨蕊琪这些老一辈电竞选手。就像你说的，如果我生在你们那个年代如果还像现在这样头铁一门心思地想要进入这个行业很可能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我：“但即使如此，我依然觉得自己有资格向你提出调查杨蕊琪的要求，你也知道，我决定入行的时候正好是游戏最不景气的日子，这其中的风险早有从业的前辈从中提点过。然而，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入了行，抱着一颗让游戏重新火起来的决心，光凭这一点，我不觉得自己在无私付出不求回报方面比业界的前辈要差。而且，我是一个职业选手，只要每场比赛尽心竭力，场外认真训练，努力树立良好的个人形象，不违法，不犯罪，遵守赛事规章制度，至于我打比赛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梦想，根本轮不到旁人指摘。”
我：“另外，我作为一个职业选手，而你是赛事主办方和游戏最终的负责人，根据赛事规定，我向你提出调查影响比赛公平进行的事情和个人都是合情合理的。心怀愧疚不是逃避调查的借口，你若是真的相信她是无辜的，那不如彻底调查一下，也好尽早帮她洗脱嫌疑。更何况，一个人若是遭遇了不公的命运，那么她的确是不幸的，我可以同情和理解。但如果把这当成损害社会和他人借口，那就没道理了。”
王经略：“行吧，算你说服我了，我答应你，会组织人趁着休赛期的时候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情。”
我没想到，调查组的工作效率居然出奇的高，在我回到家中的第一天，调查结果便在游戏官网和app上的新闻版块占据了头条。果然如我们所料，杨蕊琪的确和幕后黑手有合作，她不仅从后者那里获得了不少金钱，还获得了很多其他资源的支持。她利用这些资源以及自己的影响力在行业内兴风作浪，有多起假赛和舆论事件都与她有关。
不止如此，因为她还涉嫌非法资本运营和洗黑钱，公安机关已经介入调查。大家都清楚，在不久的将来，在局子里蹲上不短的一段时间将是她的最终出路。而和假赛相关包括她妹妹杨婧在内的几名选手也遭到了相应的处罚。
不过幕后黑手的身份依旧神秘莫测，可以看出比起陆晓蝶，杨蕊琪对幕后黑手来说更加重要，掌握的资源也更多，但她在成为了壁虎的尾巴时依然被断得很干净。尽管和对方势力有过几次现实中的现金交易，但关于其身份，杨蕊琪似乎也真的一无所知。而关于她那次“看比赛散心”的更多细节，她也没有交代，由于和案情关联不大，无论联赛的调查者，还是公安的调查者都没有就此事多做追究。
当然，因为这起事件，一直以来我那神秘莫测的第十重内功特效也随之曝光。其他战队和选手都大呼上当，他们本来以为我的底牌是张“a”，没想到掀开一看，还不如小“3”。事后，王经略倒是和我说既然事情已经查明白了，他可以随时帮我把内功特效改回来，但也一再强调希望我考虑清楚。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本来我们战队的成绩提升过快，外界的质疑声就一直没有少过。说是什么阴阳内功太过变态，随便给个业余高手就能让他成为顶尖的职业。但真正看得懂比赛的人都清楚，阴阳内功虽然强，但其实强的也十分有限，在我和谢流萤单打独斗的时候，它甚至比一般的内功还要弱势不少。
话虽如此，我却很清楚如果此刻真的要求王经略修改内功特效的话，便又会给他人“官方亲儿子”的论调提供口实，既然如此，我不如带着这个恶意满满的特效继续征战职业赛场，一来大家都喜欢以弱胜强的戏码，这么一个坑爹的特效挂在身上大家对我的质疑总归会少一点；二来也是提醒自己无论赚了多少钱，获得了多大的名声也绝对不可以忘记初心。
由于“电竞女皇”突然闹出这样的丑闻，不止在圈子内震动极大，甚至在圈外又造成了一波对电竞，对游戏的质疑和反思。而杨蕊琪在家中被禁足等待检方传唤期间，也有好事的记者找到她，在采访中，我对她的一句话印象深刻：“这么多年以来，我不欠电竞行业什么，电竞行业却欠我不少，我想在这里用自己的反面例子告诫一下还怀揣电竞梦的广大青少年，打职业不值得。”
第一章 另一条路（1）
这天，我回到大学里，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早已经不算这个学校的学生，而且在这里只待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由于我看起来比较面善，“宽进宽出”的校门却还是可以为我打开。
此时正是学期中，校园里的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我回到曾经的宿舍楼，楼道里的还是有人很快认出了我，而且率先认出我的人并不是以前就认识我的人。
“卧槽，你是陈聊吧！打《书名》的那个。”
他的声音太大，有点吓到我了，我讷然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可是这栋宿舍楼里的传奇人物。”接着在他的要求下，我被迫签名加合影二连，一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都不清楚他是不是我们专业的。虽说有了一定名气之后，我走在大街上也偶尔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但在自己曾住过的宿舍楼里发生这一幕的感觉着实有些诡异。
我原本住的这层楼属于相同专业同一届的几个班级，今天一早似乎在上大课，整个宿舍空荡荡的。好在之前那人人也没有大肆宣扬，我还是可以静悄悄地来到原本的宿舍。男生在宿舍里就是大大咧咧的，果不其然，人出去上课了，宿舍门却没关。当初办理完退学手续，我便将宿舍钥匙还给了舍长，如果他们把门锁了的话，我可能连进都进不去。
这一年来因为忙于训练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和原来的舍友少了联系，只是偶尔看到他们游戏在线时，我还是觉得有些欣慰，随着游戏越做越好，人气也越来越火爆，他们到底还是没有弃坑。不过有时也会奇怪：虽然他们知道我是职业选手，上游戏多半是为了训练，但居然一次也没有像原来那样找我带他们打游戏。
我固然不想被当成可疑人物，但我还是轻手轻脚地进了宿舍，宿舍里比起一年前变化很大，但我一眼就看见洗手间侧面挂着的海报——我的海报。这张海报已经与这间乱糟糟的宿舍融为一体，不过在我看来却有些扎眼。我认出这是我们战队出的限量版海报，价格并不便宜，海报上的人做着一个“粉丝可能会觉得很帅气，但当事人在拍照时却觉得很羞耻的动作”。
我注意到宿舍里的另一个显著变化就是我原来的床位现在已经属于另一个人了，虽然不知道这人姓氏名谁，长什么样子，但从他桌上笔记本配套的专业游戏键鼠，也能猜出是个网瘾少年。
我在宿舍里随便找了张板凳坐下，打算安静等待他们下课。却忽然听到原本静悄悄的屋内传来了奇怪的动静，我顺着响声看去，只见斜对面的床铺上一团不知名的物体正裹着被子进行翻滚。那东西换了朝向，将面部朝外，我才认出这居然是胖子。不必多说，现在已经是大二了，现在又是早上九点多，这也就意味着你去大学宿舍里便很有可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翘课睡懒觉。只是这人实在睡得太死，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以至于他没发现宿舍里多了一个人，而我也没发现宿舍里居然还剩了一个人。
不多时，宿舍楼道里逐渐吵杂起来，看样子是大家下课了。第一个进宿舍的是书童，他看到我坐在屋子正中间，显然吃了一惊：“卧槽，聊神！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这一声惊呼自然也吵醒了原本睡得安稳的胖子。
我：“正好休赛期，回来逛逛，顺便请大家吃个饭。”
随后的事情容易想见，我们宿舍因为我的突然出现又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和之前的围观我打游戏不同，这次是实实在在地冲着我本人来的。令人惊喜的是他们一直有在关注我和我的比赛，问了我不少细节，其中也包括惜败给灯火未央时的感受。
从他们的口中我也知道，如果我接着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大学生活的话，现在该学习比较让人头疼的专业基础课了，我们这种专业稍一不注意，还会挂科。大二的课程也明显比大一更多，也更加深奥，说起来大家都很羡慕我能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而且《书名》比起一年前受到了更多的关注，整个学校里玩这个游戏的人并不在少数，我们专业的几个班一起玩游戏的人甚至专门建了个公会。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像他们这样谈起游戏来眉飞色舞的人才是真正在享受游戏的乐趣，而“公会”这个在pve和pvp中存在感都很强的词对我来说已经有点陌生了。接着我惊讶地发现，在讨论校园情况的时候，我不太插的上话，但就连他们讨论游戏内容的时候我也不太插的上话。我在打职业之前本以为所谓的职业就是更高端的pvp玩法，打了职业之后才知道职业和非职业虽然玩着同一个游戏，但根本上却是两种东西，我玩的既不是pve也不是pvp更不是pvx，我玩的东西叫做职业，叫做比赛。
好在大家还是很照顾我的，即使把话题带到了我能融入进来的地方。这其中，大家问的最多的就是年底的开卷杯我和我的战队有什么打算，虽然到时候临近期末，但他们也会想办法来现场给我加油的。
本着见者有份的原则，原先只打算请同宿舍吃饭的我只得纠集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校门，虽然我在这个学校只待了一个月，但想想如果安安静静地在这里读上四年的书，恐怕是组不起这样的阵仗的。
我因为饭后还有其他的事情，只得一再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和支持，然后告辞。其实在整个过程中，我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比如我在楼道里，看到学校的电竞社会在近期会举办一个院系间的对抗赛，为什么大家没有想过请我来参加。再比如之前说的同专业建的那个公会，为什么也没人邀请我加入。
但这种问题只要随便想想就明白了，大家现在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我甚至已经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大家虽然依旧喜欢我，但喜欢的已经不是“俯卧撑宿舍那个游戏打得好的同学聊神”而是“职业选手刻舟”了。
隶属于不同世界的人，就算再怎么彼此珍惜，终究还是免不了渐行渐远，就像原计划里我的照片应该出现在班级的毕业合影里，但现在却被他们单独挂在了墙上。
第一章 另一条路（2）
下午，我又来到了篮球场，像过去的十年一样，在场边看从小到大的好基友云天打球。一直以来，云天总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偶尔几个主动来我的女生也多半是为了打探云天相关的消息。
但这次，虽然他还在场上，我还在场外，但大部分人的关注点已经发生了变化，短短十几分钟，已经有好几个人认出了我，并索要签名和合影。他们还好奇地问道：“作为电竞选手的陈聊为什么会出现在篮球场旁边？”但在过去，如果是不认识我的人，他们不会关心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认识我的人，他们也不会奇怪“云天的好基友为什么会在场边看他打球”
很快，我就发现篮球场上的观众变多了，由于云天最近新谈了女友，所以他的女性粉丝团数量也呈直线下降。两相一对比，大多数围过来的人，反倒不是来看云天打球，而是来看我看云天打球的。
他们在篮球场上，围坐在我的周围，聊着电竞相关的话题。一会儿，云天那里中场休息，他按照习惯下场找我要水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被围坐在我周围的人数吓了一跳。
云天：“你现在这么受欢迎？”
我穿过人群把冰水混合的饮料递给他，笑道：“体会到我原来是什么感受了吗？”
他接过饮料，随即道：“你是真可以，我们院系间打比赛，你一来，人家的关注点就都在你身上了。”
我：“这不也挺好的，也算是无意间增加了支持你们的人数。”
云天：“你这不会是发达了以后偷偷憋着坏吧。”
我：“那可说不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没准我从小一直活在你受欢迎的阴影之下，其实心里早就对你心怀怨恨了。现在正好找机会报复，在你自以为最拉风的篮球场上来一波装逼打脸。”
说完这话，我俩都笑了，不同于只相处了一个月的大学同学，云天很清楚我是什么人，我也很清楚他是什么人。虽然我很感谢周围这些喜欢和支持我而特地来到篮球场的同学，但我知道云天和他们是不同的。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这么一个朋友，那就是在心底认定“即使全天下都会背叛我，但那个人绝对不会。”
我也相信，即使全世界的人对陈聊的定义都是“龙渊战队的队长和核心，当今联赛最强的明星选手之一刻舟。”但在云天心中陈聊的定义却始终是“游戏打得不错，但运动有些无能的胖子。”
晚上，我回到家中，小心翼翼地向爸妈谈起一件事情“我想给家里换辆车。”
老妈一听我的提议，笑得连眼睛都没了，说是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之快。但老爸虽然能看出来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还严肃地说教说什么职业只能打这几年，高收入也只有这几年，现在不能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以后退役了恐怕会适应不了云云。
话虽如此，第二天我还是拖着二老到4s店逛了一圈，在这过程中，他们问到我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学开车？”
这问题倒是把我问住了，驾驶作为现代人的基本技能之一，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大学时利用暑假或者工作的间隙学习。但以我现在的训练周期，恐怕很难腾出时间或者假期来学这个东西。之前在刷朋友圈的时候，我也看到有不少原来的同学朋友晒出了自己新拿到的驾照或者应付科目x时的情况。
这个事情让我再次意识到了自己走上了与大多数人截然不同的道路，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一个人若是选择了一条路，便不可能再选择另外一条。而我在游戏里获得的这些成长和经验，一旦离开了游戏将再无用武之地。如同老爸告诫得那样，退役后，我无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不太可能让自己的收入超过现在。
就在老爸老妈试驾的时候，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并且注意到战队的讨论版块里有这么一条帖子“龙渊输掉决赛已经快要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我天天都在想最后刻舟被打死的画面，吃不下也睡不着，唉，难受。”
看了这个帖子，我心想这粉丝未免也太矫情了，输给书阁下对我们来说是很遗憾，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自己都已经把失利抛到一遍，尽力向前看了，怎么粉丝反倒还呆在里面走不出来呢？
我点进这个帖子，惊讶地发现里面最多的回复居然是“好巧，我也是”、“彼此彼此”、“+1”……
我一路翻过去，又发现其中一楼的回复是“楼主别难受了，输了比赛最难受的一定是选手自己，陈聊肯定是最想赢的，他现在一定在努力训练呢。”
我：“……”
看来我可爱的粉丝们替我加了不少戏，他们期待中的我貌似和现实中的我并不是同一个人。尤其当我看到“最难受的一定是选手自己”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感情十分复杂，因为我可以确定，我现在肯定没有这个帖子下的大部分粉丝难受。
月神曾经和我说过，当一个名人是很累的，因为你不清楚你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还是别人期待你成为的样子。
在打职业以前，我一直以为“神剑无影”是危机时刻灵光乍现出的神来一笔，但当打了职业之后，都无需月神多说，我自己就明白，关于那个操作，月神在场下肯定做过千次百次的练习，这才能在赛场上作为“奇招”使出来。虽然在游戏界和职业圈里大家都喜欢叫游戏打得好的人叫做“大神”，但实际上我们自己很清楚，哪有什么神，都是人罢了。
我从没想过，短短一年时间，粉丝对我的期待值居然已经高到了如此的地步。他们心目中正在“刻苦训练”的陈聊，此刻正在4s店里玩着手机，摸着鱼。我看着试驾回来的爸妈，无奈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在我买车的钱中，不知有多少是被包装和神化的产物。
但我很清楚，现在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这就是选择另一条路的代价。
第二章 大幕拉开（1）
距离开卷杯的开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这天，我们早早结束了训练，全队所有人都围坐在会议室，盯着投影。然而教练不说话，队员也不说话，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对着画面不出声，气氛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时周震宇终于开腔了：“你们谁有宗教信仰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我：“我们这些打游戏的哪有什么信仰？玄学方面的事情早就做过了，不是已经让宋怡去了吗？”
郑铭川：“嗯，新人开箱子手气好，我们就信这个，她是我们这游戏时间最短的了，但愿能抽到一个好签吧。”
抽签对于一个队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开卷杯抽签仪式这样重要的环节，八个队伍将被随机分成两组，头两名晋级下一轮。如果我们能和三个实力比较一般的队伍分在一起的话，那晋级的概率自然是极大的提升了。
因此，我们战队并没有像其他战队一样在抽签仪式中派出自己的队长或者明星选手，而是按照mm最科学的玄学“新人开箱手气好”的原则，派宋怡参加抽签仪式，至于我们其他人则在基地会议室内安静等待决定命运的一刻。
从画面中看上去，宋怡完全没有紧张或者腼腆，另外几名参加仪式的选手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就她翘个二郎腿，完全不顾忌自己当代杰出女性电竞选手、一部分宅男女神的形象。
“她已经快把我之前借给她的口红吃完了。”谢流萤吐槽道。
刘传浩：“有毒吗？”
谢流萤：“现在的口红都是号称无毒的，你放心，吃口红的小孩子多了，死不了人。”
刘传浩：“瞧你说的，我是那种关心她死活的人吗？我是担心有毒的东西吃多了，影响我们签运。”
冷梓：“咱这期vlog做抽签题材的吗？”
现在战队名气大了，收入高了，自然要做一些宣传视频来固粉，尤其是处在休赛期的当下更要避免因长期没有比赛使得我们缺乏关注导致粉丝流失。
当然，一直以来的vlog不会由冷梓亲自操刀，她的笑点，我们大部分人都get不到，让她试做了两期之后，我们全队都开始怀疑人生。所以，现在的视频名义上是由她负责，但实际上她也就管个技术指导和题材确定罢了。最终的取材和制作，都是由战队里新招的原本专业做自媒体的小哥哥，小姐姐负责。
张光月：“抽签这个题材不太好，如果一会儿抽签的时候我们抽了一个弱的分组，大家表现得特别高兴，则显得我们队伍很轻视对手，万一要是出现不了，这个vlog被人挂出来就会很难看。如果抽了一个比较强的分组，我们又唉声叹气的，到时候粉丝又会觉得我们没有自信，无法和强敌对抗。”
徐志强：“那如果无论抽到的签如何，我们表现得都淡定一点，看起来心如止水的话怎么样呢？”
张光月：“那这个vlog的看点在哪里？这样吧，这期我们做邓广源主题的好了。”
邓广源：“啊？”
张光月：“就做你的日常工作，包括开发技能的过程。”
邓广源：“那不是暴露我们的战术和储备技能了吗？”
周震宇：“不，月神这么做才是对的，拍宣传视频的时候我们不可能拍你那些真正有收获的途径。把你平时走进死胡同里的思路和过程随便拍它十个八个的就能起到迷惑对手的作用，就算万一有人照葫芦画瓢一无所获的话，也会觉得心虚，会觉得‘哦，龙渊战队的技能开发师的思维如此活跃，光失败的案例就这么多，到时候开卷杯不知道准备着什么套餐给我们呢。’”
张光月：“嗯，而且这个视频一出来，我们的粉丝也会对我们更有信心，选手状态都是起伏的，但技能储备却是实实在在的。你在网上看了没有，现在玄奇先生专心做起了卖技能的生意，不参加评选，根据网友投票，最佳技能开发师你获奖的可能超过百分之八十，借着这个机会宣传一下稳固这个优势不是挺好的吗？”
不过邓广源却看起来对奖项没什么兴趣，对上镜拍视频还有那么一点恐慌，连忙转移话题道：“看，抽签仪式开始了！”
这抽签仪式也很简单，由于一共只分两个小组，所以签筒里只有“a”和“b”两种签，各战队的代表选手由春夏季赛积分从高到低进行抽签。由于春季赛没有成绩，所以尽管我们夏季赛取得了亚军的好成绩，还是得第五个场上抽签，而前四签的情况已经几乎决定了a组和b组的命运。
目前抽到b组的有“书阁下”“九月八”和“月影楼”，抽到a组的只有“忘忧”。任谁都能看出b组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组，书阁下和九月八且不说，月影楼的实力原本虽说没有很出众，一直号称“八强专业户”“季后赛看门人”但在这个休赛期，他们获得了史诗级的补强，很多人都看好他们的实力达到第一梯队。
而忘忧战队夏季已经重组，只是凭着春季赛时候的积分杀入开卷杯，其实客观来讲，他们已经没有联赛前八的实力了。
这时，宋怡走上台前——轮到我们战队抽签了。
周震宇：“嗯，照这个局势，如果我们抽到a组，就算等下天元遗录和凤凰石都抽进来了，我们出线的可能性也很大，但要是抽到b组嘛，就不太好说了。”
冷梓：“大家心理压力不要太大，我们抽到死亡组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应该不至于运气这么差。”
冷梓话音未落，主持人便从宋怡的手里拿过她抽到的签，然后缓缓展开，对着摄像头，在这历史性的一刻，导播还给了个特写，只见签上分明写了一个“b”。
“……”
周震宇痛苦地拍了一下脑门：“果然还是应该提前去山里求个签的，你们这些人信仰的游戏之神根本不靠谱。”
第二章 大幕拉开（2）
还好月神更换了拍vlog的方案，不然大家愁眉苦脸的表情就都要被做上视频了。不过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负责抽签的宋怡看到抽签结果的时候倒是没有显出任何不安，从她脸上的表情甚至能看出一些得意。
在仪式结束后的采访中，当记者问她如何看待被分入死亡之组的时候，她甚至高调地表示“这组之所以是死亡之组，是因为有我们龙渊战队在。”
她的这话算是把我们最后的退路堵死了，现在外界议论纷纷，都说新秀战队凭着运气拿了个亚军便全员膨胀。这么一来我们如果不幸没能从死亡之组中出线的话，恐怕从选手到教练都会被人喷到死吧。
周震宇:“这下不好办了啊，同一组的其他三支队伍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徐志强:“赛程也对我们不利，我们得先和最强大的书阁下交手。一般如果先从弱一些的队伍开始打的话比较方便队伍调整状态，上来就打最强的对我们很不利。”
张光月:“还有更坏的消息，王经略来了视频通话，我放大屏幕了，抽签仪式刚结束就找我们，准没好事。”
两秒后，王经略的脑袋出现在会议室的投影仪上。
“都能听到吧。”他确认道。
我们点了点头。
王经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座的各位都是签了宣誓书的。”
当职业选手以来，我一共签过两份宣誓书，其中一份是“公平竞赛宣誓”，即宣誓遵守赛事的各项规程，发扬竞技精神，公平竞争，不参与利益相关的博彩等等。每一个参加联赛的选手都要签这份宣誓书。
不过王经略现在说的，肯定是另外一份宣誓书。
这就很奇怪了，在这个时间点提对抗幕后黑手的事情，难道对方又有什么大动作了吗？
王经略：“游戏现在又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我：“我看了你们的季度财报了，收入比去年同期翻了两番，各项指标也在蹭蹭地往上涨，这个时候要说游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有点夸张了吧。”
王经略：“陈聊，你太自负了，你以为幕后黑手是什么人？只会和你们这些年轻人玩过家家？花点钱打打假赛，再买买舆论和风评然后借此把游戏搞垮？”
郑铭川：“说是过家家也不合适吧，毕竟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而且四年前还几乎成功了，大家一起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王经略：“对，四年前他这么做，是因为当初这么做有效，因为当时我们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不过现在不同了，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股势力，所以他如果还用从前的那些伎俩来回蹦跶是没意义的。”
周震宇:“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聊刚才就是习惯性反驳你一下而已，其实我们队内的人都清楚，最近这半年，联赛中大事没有，但小事不断。但这些小风波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所以我们认为这些都是烟雾弹，对手不过是在等待时机，一击毙命罢了。”
王经略:“是的，他现在出手了，现在看来他等的时机就是现在——游戏火起来的时候。”
谢流萤：“不是，王总，您把我说懵了。您的意思是等游戏火起来才给致命一击？原谅我只是个打游戏的，脑回路比较简单，但是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里，所谓的致命一击都是趁对方残血的时候放比较好吧，哪有等人家把血回上来了再放致命一击的？”
王经略：“我问你们，你们对所谓的致命一击是怎么理解的？幕后黑手目前所做的事情都在围绕舆论和受众。但受众这东西必然是多样化的，即使闹出再大的风波，总会有人留下来，那些因为抄袭而备受争议的电视剧，那些因婚外情而名声扫地的明星至今有很多依然活跃在我们的视线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种程度的做法可算不上致命一击。”
谢流萤：“那您的意思是……”
王经略：“在诸位游戏高手的眼中，游戏角色的死亡可能是比较难接受的事情。但在我们这些菜鸟看来，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你要知道，不管是单机还是网游，电脑端还是移动端，任何一个游戏角色死亡后都可以复活或者读档。所以这对我们来说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事情我相信现在各位也能猜出来了，因为那，才是一个角色真正的死亡。”
“你是说封号吧。”经历过这倒霉事情的我苦笑道。
玩家违反规则，游戏官方可以封玩家的号，这是所有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那么——谁可以封游戏的号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周震宇：“王总，事情应该没那么单纯吧，他要是真有这么大能量早可以这么干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王经略：“不错，事实上他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但他却做到了这一点，这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国家虽然近年来对游戏版号的限制很严格，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停摆一个已经运行了的游戏。”
刘传浩：“你们在游戏里做了敏感的内容被抓住把柄了？”
王经略：“这也没有，这次回来之后，我还是有准备的，就怕他来这么一手，因此我们自己对游戏内容的审查都很严格，原著里一些犯了历史虚无主义错误的内容都已经删掉了。”
我：“既然游戏内容本身没问题，他也没办法干预有关部门的决策，那要怎么达成所谓的致命一击呢？”
王经略：“这就是幕后黑手厉害的地方了，他会找人收购我们公司。”
郑铭川皱了皱眉头：“收购又不影响游戏正常运行，换个东家而已。而且这和我们之前提到的`封号`有什么关系？”
王经略：“收购的是一家国外的企业，他们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以至于我们的目前的股东没有人会拒绝。”
徐志强：“虽然国产的游戏被国外的公司收购走了非常令人遗憾，但往好了想，这也是进军国际市场的机会嘛。”
第二章 大幕拉开（3）
王经略：“真要这么单纯就好了，这家国外的公司表面上看很简单，资质什么的都足够，走正常的商业收购流程没什么问题。但根据我的调查，这家公司背后的实际控股者却是不折不扣的境外分裂势力！“
徐志强：“啥？“
王经略：“这件事情我向现在的董事会汇报过，但都被驳回了，理由是缺乏证据。“
周震宇：“哼，但是实际的理由恐怕并非如此吧。因为就算到时候东窗事发，他们这些股东也早已拿着钱跑路了，就算游戏被封了，事情也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连官方审查机构都没有发现的问题，连国家都认可的境外公司与之发生正常交易，事后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王经略：“正是如此。”
郑铭川：“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们的这些股东就这么急着赚钱吗？就算对方开出的价码确实让人心动，但游戏现在的势头不错，照样可以赚钱，现在杀鸡取卵是不是有点不值当呢？”
王经略：“唉，我说郑公子呀，你好歹也是……罢了，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们家不是搞实业的，你爸估计会在你真正准备好继承家业的时候才会把这些告诉你。”
郑铭川：“什么意思？”
周震宇：“得了，王总一直在这卖关子，我就直说好了，反正你早晚会知道。市场发展了这么多年，现在所谓的资本运营发展出了一套外人会觉得有些变态的体系。你知道现在最成功的创业者在创业的时候优先会去做什么？”
郑铭川：“怎么把产品做好？怎么把销路打开？”
周震宇：“你这是典型的二十年前的思维，你父亲估计在生你之前就不玩这一套了。我告诉你，现在想要成为一个顶尖的创业者，最关键不是把产品做好，也不是拓展销路，而是编一个好听的故事。”
郑铭川：“哈？”
周震宇：“有了好故事，就会有相信这个故事的人，就会有人愿意和这个讲故事的人说‘嗯，你的故事很棒，我给你一笔钱请把故事里的内容变成现实‘。”
郑铭川：“哦，这就是投资者吧。”
周震宇：“嗯，这的确是一种投资者，不过我们一般把这种投资者称为‘冤大头‘。真正精明的投资者不会真的相信故事，他们投资只是为了买这个故事而已，然后以更优秀的包装，将这个故事转卖給下一个投资者。直到遇到冤大头，故事的泡沫破了，只留下一地鸡毛，但是编故事的人和转卖故事的人却都能从中获益。你看，既不用做产品，也不用拓展渠道，只要在一张纸上画上一个产品，然后描述它不可限量的将来并且找到一个人来接盘，就可以把钱赚了。这多轻松，而这就是资本运营。”
郑铭川：“照这么说我爸搞得那些所谓‘天使投资‘实际就是以低价买故事然后再高价卖出去？”
周震宇：“不能说所有的投资都是如此，但是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这样的。”
王经略：“所以在这个人人都可以说故事的年代，股东这帮精明的有钱人是不会不明白的，因而最保险的方法就是除了钱别的东西都不信。收购就是最直接的钱，对他们而言，与其相信游戏的前景不如相信确定能够到手的钱。而且客观来说，现在不仅mm，连整个端游市场都在萎缩。谁也说不清楚游戏现在的走势是刚刚起步还是回光返照。在这种情况下以高价将游戏和公司卖出去，是稳赚不赔的。”
我：“但是境外分裂势力出高价买游戏图什么呢？还是说他们心存侥幸，觉得自己的成分永远没有曝光的一天？”
王经略：“人家要是真想赚钱，说实话根本没有必要大老远跑咱们国家来买个游戏。我甚至怀疑他们在完成收购运营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爆身份，或者要求在游戏里做一些官方所不能容忍的内容。”
刘传浩：“这又是何必呢？游戏被封了对他们也没好处，谁和钱有仇啊？”
王经略：“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步棋，那么就不会在乎用这些钱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游戏被封禁。你们也知道，游戏现在的日常活跃玩家以及联赛忠实粉丝的数量是非常可观的，而且这个数据也在持续增长中。换句话说，游戏被官方封禁的话一定会有为数不小的玩家感到愤怒，这么一来他们就能够挑起民众和政府的矛盾了。到那时，再联合国外的一些势力，拿什么人权，**之类的屁话鼓吹一番，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达到打击我国的目的了。可以说作为分裂势力，这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钱什么的，对他们而言反倒是次要的。”
周震宇：“这一手确实高明，这么一来这笔交易对于收购方，被收购方以及幕后黑手自己都是有利的，是一笔三赢的交易。而我们这些利益受损的人都是没有决定权的。而且幕后黑手只从中牵线搭桥，自己一分钱不用花，而且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我：“不过我还有一点没搞明白，既然现在游戏公司的股东都是一群钻到钱眼儿里的人，和他们是说不通了。但我们可以向有关部门举报啊，让他们喊停这笔交易不就行了。”
王经略：“这个方法我早试过了，但还是那个问题，我们没有证据。之前的调查我们也只是发现了一些疑点，而光凭这些是没办法采取措施的。有关部门也明确答复了，根据我们举报的情况，他们会介入调查。但他们同时也说，对于那样的大型跨国企业的调查是十分敏感的，必须谨小慎微地进行。所以从各种审批流程跑完再到掌握确凿的证据恐怕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不过我们可等不了那么久。收购的事情估计在开卷杯结束后就会确定下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二章 大幕拉开（4）
谢流萤：“那……王总，有没有和国内其他有实力的大佬联系一下，没准有人能够出更高的价格呢？”
王经略：“这个办法我当然想过，首先，那家外国公司出的收购价是远超市场价格的，这也是为什么对方一议案，我们董事会的那些股东们便心动不已。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游戏现在人气回升，但再怎么卖也卖不到这个价格。当然，我们也知道对方并不是为了赚钱。但国内的其他大佬们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们优先考虑的毕竟是收购价所能带来的收益。他们不可能以超过那家国外公司的价格进行收购的。”
“那……实在不行请我爸帮帮忙？”郑铭川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王经略：“我很早的时候便去找过郑总了，说实话，收购我们公司即使对于你们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何况要出到比对方更高的价格。关于这一点，郑总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他因为你的关系曾经考虑过投资游戏和电竞行业，但这个想法在今年上半年经过一系列详细的调查后被他自己否决了。说实话，你父亲的眼光确实非常独到，他一下子就指出了我们现在存在的几个问题。”
王经略：“其一是虽然观赛受众巨大但是付费率很低，我们的线上观赛竞技场虽然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但如果看宏观数据的话，付费用户还是少的。其二，云玩家比例过高，而且点卡收费的模式过于落后，在今天这个时代很难快速让资本的雪球滚起来。说白了游戏现在基本上处于一个叫好不叫座的状态，虽然有一定的盈利，但是和游戏整体的维护体量比起来，利润率并不高。郑总虽然爱儿子，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他不会为了你的爱好冒着亏大钱的风险的。”
我：“嗯……收购的时间是到开卷杯结束，那就是说还有两个月，如果这个时候递交上市申请的话来得及吗？只要公司上了市，稀释了原股东的股份，那事情没准会有转机。”
王经略：“上市的其他条件我们倒是都符合，可惜有一条硬性条件我们满足不了，申请肯定会被驳回的，那就是——公司必须连续三年盈利。”
我：“……”
刘传浩：“那怎么办？照这么说现在不是死局了吗？”
王经略：“周先生，你有办法吗？”
这话一出，我算是明白了，这通视频电话打了这么久，大家又探讨了这么多，我还在想他自己作为ceo应该有比较高明的智囊团，怎么打电话到我们战队来讲这种事情，闹了半天是来请教周震宇的，我们其他人都是带着听听罢了。
周震宇：“嗯……我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得给我想几天试试看。不过我对这个游戏的未来很有信心，这次的危机一定会顺利度过的。”
周震宇一般有自信的时候都是自己已经有相应的对策了，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也有些无能为力，不知道他此时说这话是何来的自信，或者仅仅是为了振奋一下大家的士气。
王经略：“好的，那我静候佳音，打扰大家了，开卷杯即将开始，还是请大家专心准备吧。”说完便切断了通话。
我心里默默吐槽道：他这话说得倒是轻松，告诉我们这么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还要我们专心准备比赛。游戏和联赛都已经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谁又能做到专心训练呢？
不过幕后黑手这一招确实够狠，这么算起来之前的手段的确都算是小打小闹。
刘传浩：“唉……这幕后黑手不会是个玩飞刀的吧，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人命啊。”
确实，他明锐地把握到了让一个游戏死亡的真正方法并不是从受众侧入手，而是从权力和强制力的方向入手。
“陈聊，你相信事在人为吗？”周震宇突然没前没后地抛了这么一句话出来，问的我有些纳闷。
我：“怎么？你有对策了？”
周震宇：“暂时还没有，不过从好的方面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迟早会有对策的。但要从坏的方面说，如果我们能确定‘我们迟早会有对策’反倒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
他这话有些云里雾里的，我完全不懂他想要表达什么。
周震宇：“这么说吧，在你看来，如果我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度过这次危机，那就说明了事在人为。”
我：“难道不是吗？毕竟现在的局面对我们非常不利。”
周震宇：“但如果我们能够确定自己一定能度过这次危机，反倒说明世间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所谓的事在人为其实是一个笑话。”
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周震宇：“啊……没什么，我是觉得你有一天应该会明白这个问题的。”
我总觉得此时的周震宇和我们不在同一个次元，他似乎并没有为眼前幕后黑手的杀招而感到苦恼，相反，他似乎是在思考着某些更玄奥的问题。
宋怡回来之后，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她被迫掏出自己的私房钱，请我们在基地附近的餐馆里大吃了一顿，以表达她对自己倒霉的签运以及仪式之后口出狂言连累大家的愧疚。
之后我们将王经略视频通话的内容大致告诉了她，虽然这会不可避免地也影响到她的训练效果，不过我们本着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战队的，有什么情报应该共同分享的原则，尤其是这样重要的情报，万一她要是从其他途径听说了，反倒会与我们大家生出嫌隙。在开卷杯即将开战的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可不希望重蹈当年面对心劫战队时的覆辙。
宋怡：“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咱们的饭碗就都砸了，我妈和我说，我这一年赚的钱，比我爸以前五年赚的加起来都多，如果游戏被封了的话，这笔高收入的工作就拜拜了。”
“那是自然。”我想起当时王经略的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这关咱们过不去的话，就得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咯。”
第二章 大幕拉开（5）
“唉，悲剧，”宋怡向大家招呼道：“大家吃好喝好吧，没准这顿就是最后的晚餐了。”
之后的几天，我们在训练之余会腾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商议和执行应对幕后黑手这个“大招”的方案，和之前预料的不一样，虽然客观上训练时间减少了，但由于带着“让这个游戏生存下去”的使命感，我们的训练质量反倒提高了。
这天，我和谢流萤照常来到竞技场双排，却见竞技场周围围了好多人，把接引的npc的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我：“这倒奇怪了，今天又没有什么特殊活动，也不是新赛季重新结算积分的日子，怎么会积了这么多人？”
师姐：“你看世界频道。”
我见世界频道都在刷着各种恶毒的诅咒以及花样百出的谩骂，从这些不成段的语句中我才好不容易听出个事情的大概。
事情是说今天是“元一舍”公会会长在游戏里大婚的日子，结果却在婚礼现场发生了十分狗血的一幕：一名id叫做“千胜将”的玩家杀入婚礼举办的场所，屠杀了婚礼现场除了准会长夫人以外的所有人，并在近聊频道用语音向准会长夫人告白，最终成功“抢亲”。
我是个打职业的，在游戏中的定位相当于隐世不出但定期和别人进行“华山论剑”的绝世高手。事实上，在夏季赛开赛之前的版本更新中，所有注册在案的职业选手都会在游戏中有一个专门的道场，这个道场差不多相当于一个高端版的家园系统，这些道场多半在深山老林之中，位置并不公开。我们这些职业选手上线后可以直接传送到道场中，进行一些列类似于普通家园的操作。道场之中有我们的游戏角色以及当时拍的“定妆建模”的雕像。
玩家若是无意中发现了我们的道场（实际上有超过三分之一的职业选手已经主动把自己的道场位置公开），便可以单人前来挑战。先和我们的私兵和副官过招，接着和我们游戏角色的镜像对决。如果通过试炼便可以获得对应职业选手的专属称号以及丰厚奖励。
当然，那个所谓的镜像只是和我们的属性相同，操作是由游戏ai代为操作的，挑战起来并不十分困难。虽说这个道场相当于我们职业选手的“家园”，可以自己进行布置和一些其他的操作，但我们中大多数人可没有时间去捣鼓这些休闲玩法，所以那些认为能在道场中偶遇职业选手的粉丝们未免过于天真。
同时，为了避免出现“一年被杀死的刻舟数量可以绕地球一圈”的情况出现，我并没有选择主动公开自己的道场坐标。虽然我的粉丝和黑粉还在持续不断地探索中，但所幸游戏的地图极大，我道场的位置暂时还没有暴露。
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来我们职业选手虽然游戏时长远超大部分人，但实际上和大部分人玩的却不是同一个游戏，公会这些江湖纷争本来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也无需理会。不过这个元一舍的会长“狂大少”倒确实是个名人，连我这种“不问江湖中事”的人都听过他的名字。
一来是因为在今天很少有人会起“狂大少”这种十年就应该已经绝迹了的id，二来，就是这人在现实中据说确实是个富二代，不过他却没有像郑铭川一样选择走职业这条路，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要稍微容易一些，也更适合他这样有钱有时间的人路——办公会，当会长。
在他的经营（壕无人性地给大家发各种福利和工资，也就是跟哥走有肉吃的路线）下，元一舍借着游戏回暖的东风成了游戏中的第一公会，而其所在的阵营基本上也是现在游戏中最强大的阵营。
在其他的mm网游中，阵营一般由游戏官方确定并命名“人类城”或者“兽人村”，亦或是“好人盟”和“坏人谷”。而《书名》的阵营是由有实力和势力的玩家自己创建的，创建者首先得是某公会的会长，然后纠集几个志同道合的公会，便可以一起创建一个阵营。该阵营的纲领、旗帜、总坛地址、其他分舵、建筑风格甚至阵营所属小兵的军装都由阵营的创建者以及其他领导层根据游戏提供的素材自行定制。
换句话说，该阵营实质上的老大以及高层并不是npc，而是一个个实际存在的玩家。阵营的创建者默认为第一任盟主可以任免其他角色或者传位给别人。而阵营战中，双方的战略重点也会是某个地图上的城市或村落，若是能击杀对方的盟主或者其他重要人物也会有额外奖励，当然，这些人在阵营战中是有不俗的属性加成的，即使是以众凌寡，也没有那么容易击杀。
游戏会根据阵营日常来判定一个阵营的活跃度，当某个阵营的周活跃度低于一定的阈值，该阵营便会被自动解散。
游戏最荒凉的那会儿，整个游戏中只有一个阵营，因为整个游戏中残余的pvp玩家的活跃程度也仅够供给一个阵营。连阵营战都搞不起来，一度十分尴尬。后来官方只得降低这个解散的活跃度的阈值。
而现在，整个游戏中大约存在着六七个阵营。而这个狂大少，不止是公会的会长，还是其所在盟会“破天”的盟主。
盟主被杀，还被人抢了亲，那对于整个阵营来说都是奇耻大辱。本来这事完全可以避免，或者说可以避免发生得这么丢人的。但也是所谓的“不作死就不会死”，狂大少把婚礼的地点选在了一个叫做“定情之崖”的野外场景，这个地方风景优美，是游戏指定的婚礼的举办地点之一。婚礼当天，他要求前来祝贺的盟中宾客全部穿礼服，并且不得佩戴武器以示对他这个盟主大人的尊敬。
由于脱了装备之后属性相当不够看，这就使得那个抢亲的小伙子单人独剑冲上去把参加婚礼的十数名宾客全部杀了，而狂大少本人又着实学艺不精，没有能够打过对方。这才发生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