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风之夜（1）
后续的几天，网上关于分支任务的攻略越来越齐整，我也得以跟着攻略顺利地完成剩下的五个任务。
然而最后一个关于徐王的任务中，我却遇到了一个小插曲。当时，同在一个场景下做任务的还有一个叫做“天地一堂”的大公会的主力。在做完任务后，其中的一个叫“风沙”的角色添加了我为好友，我没有多想，便点击了通过。
之后，我将六个支线的游玩感受告诉了王经略。并告知他从流畅程度来讲，六个关底boss几乎一模一样，但陈王线最后boss的建模似乎不太精确，我在对战中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武器前端虽然碰到了我，却没有造成打击感以及相应的伤害。那么，这个陈王背后的负责人似乎就有很大的嫌疑让自己的项目脱离了映射系统。
王经略也表示，如果真的是此人，那么说明对方为了避免被发现也算是下足了功课，没有出现顿卡以及其他的问题，仅仅是建模中出现了一些小瑕疵。还说找我来真是找对人了，这种问题，无论是测试人员还是事后看掉帧情况都很难发现。只有我这样对建模敏感的pvp高手才能注意到。
之后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我已经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并且向王经略讹了一份大额红包。
这天正是大年初六，我在y市醒来，这也是一座极会享受的慢节奏城市，虽然与我的家乡一东一西，却在很多地方极为相像。谢流萤住的安置小区容积率极高，住户也很多，这中间不免鱼龙混杂。
而这一大早我就被一阵奇怪的唢呐声吵醒了，我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当地习俗，启窗一看却见楼下一行人影全都裹着白布，他们在小区里拉着横幅，中间一人端着相框，而惊人好梦的唢呐声便是从这支队伍里传出来的。
见了这种情状，本打算骂人没素质的我也只好按捺下脾气。大过年的办白事，简直是诅咒一般的情境，这件事让小区门口的挂得红灯笼都显得有些诡异。
我前天带着笔记本刚到y城，利用两天的时间肝完了最后的活动，今天是不打算在碰游戏了，本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在城里好好逛吃一番。然而这第一步计划便被这唢呐声打破了。
谢流萤穿着睡衣从隔壁过来，她边打着哈切边道：“啊，你也给吵醒了，对不住，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倒霉事儿。”
我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不对呀，白事不一般是在头七办的吗？也就说这人不幸地死在了大年三十？”
谢流萤：“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照这个架势肯定还要再吹一会，你是再试着睡睡看，还是直接起来？”
我俩昨天打活动打到了凌晨三点，现在只有早上七点半。我虽然觉得遇到悲哀的事情并不是一大早扰民的借口，但考虑到人与人始终是不同的，彼此间多一些理解便也少一些矛盾，便也不再介意。
我：“唉，醒都醒了，你要是不困，咱就吃早茶去吧。”
我们收拾停当来到了一处古街，计划中的早茶店就在这条古街上。说是古街，但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一路上的仿古建筑都是新建的，而且抡起建造时间，简直比外头有着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还要新。
而谢流萤之所以带我来这里，却还有个原因，别看这条街现在古色古香，但之前确实他们那个小区拆迁之前所住的地方。古街门口的牌子上说什么还原最真实的“老y城生活”，实际上要是真的百分百还原可就糟了。
破败的瓦房，一到雨天就积水的窄巷，装饰用的红灯笼更只是美好的愿景罢了，事实上要是真的去到这些还在使用中的老居民区，只能看到挂在外头晾晒的裤衩而已。
不过大家总是愿意怀旧的，愿意骗自己逝去的事物都是好的。健忘的城市以及住在其中的人很好地演绎了什么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疼”，几个穿着汉服的姑娘借着假期的最后一天疯狂拍照，拍照的间隙也不时从厚重的汉服里掏出最新款的手机上网冲浪。
曾经在这条街巷里留下痛苦回忆的少女盯着唯一保留的一口旧时的水井怔怔出神。
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这种混搭的场景一时间让我感到有些恍惚。愣神的功夫，我们已经来到茶馆，这茶馆在古街的尽头，算是整个街道上最高的建筑。再往前十几米，便是现代的城市公路，路的对面是一家医院。
正所谓天涯何处不相逢，巧的是等早茶的功夫，我又在医院门口看到了小区里那些送殡的人，此时他们在医院的大门口铺上草席，一人在正中端着遗像，几个试图烧纸钱的人正和医院的安保人员纠缠在一起。
好嘛，我说当今讲文明讲科学的社会，怎么这些传统糟粕突然又复兴了。闹了半天都是在为人服务。如果办个传统丧事，多烧一点纸钱和香烛能在医患纠纷里博得更多同情和利益的话，那么就这么办吧。至于纸钱是否真的能烧到死者手上，让他在冥界过得更好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几天我都在打那“河图洛书”的活动，其中有个宋王线的剧情这些天在网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说是当年秦王涉嫌谋反，全家被人剁成肉泥，给昔年的中州楼大厨陈潇璇做成了一道“盛世重光”，给诸位王公大臣吃，而这个宋王就是此事的亲历者之一。
在这条任务线进行到最后时，宋王被逼到了死胡同，他被迫对着玩家讲出了自己参与谋反的动机。原来，秦王一直对他有恩，二人也素来亲厚，他可以百分百确定秦王谋反这事是被冤枉的，他宋王自己并不想当什么皇帝，只是为了给当年枉死的秦王报仇罢了。
他的一番慷慨陈词在网上引起了玩家的同情，他们纷纷觉得这个宋王大仁大义，就算造反那也是情有可原。官方应该给玩家选择的余地，不应该强行“喂屎”，逼玩家杀了他。
第八章 无风之夜（2）
然而《书名》的编剧究竟还是老道，他们虽然没有在剧情里明说，但是如果一个玩家像我这样玩过所有的六条分支的话就能知道这个宋王所谓的“给秦王报仇申冤”不过是他造反的借口而已，从其他几个王爷的视角看，这个宋王是最处心积虑的一个人，将地图谎称为“河图”收买人心的办法就是他最早提议的。
所以呢，今天这事就说明一个问题，丧事其实是借死人之名办给活人看的，不管是让活着的人图个心理安慰，还是为了像这样在医患纠纷里多争得一些利益。还是方问渠说得对，咱们这个民族骨子里是十分务实的，有用的鬼神才配享受祭祀。
除了虚无缥缈的鬼神以外，我们的神话体系中或是信史之外也常常是人做了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什么大禹治水，仓颉造字。鬼神的大能大力在故事中被压缩压缩再压缩，只留下开天造人等仅有的几个。
与我国不同，外国神话中的能人要么是神的私生子有神的血统，要么是获得过什么神力的加持。而咱们这个国家，往往都是能人以区区凡人之身做出一番伟业，而后登了仙，莫说封神榜上的365路诸神，三教中举重轻重的孔子、老子、达摩又有哪一位不是凡人呢？
所以啊，那位和《书名》诞生有关的“武林人士”以及那神秘莫测的青铜人偶，我相信也必是有人在背后作祟，只是他们的手段和能力有些超出我们常规的认知罢了。
我正把思绪放飞到九霄云外，却忽然看到王经略来了电话。这人的办事效率好高，也不知是不是晚上没睡觉，我昨晚告诉他的结论，一大早他便有新的消息吗？
我接了起来。
王经略：“你给消息很有用。”
我：“是吗，那就好，有查出幕后黑手的线索吗？”
王经略：“现在只能确定游戏里的接口是这个做徐王线的主创做的，我们把他交给有关部门应该能保证游戏不会停运，但他与幕后黑手的联系，我们还没有掌握到切实的证据。”
我：“有点可惜。”
王经略：“不过我们却查到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而这些迹象都支持你前期的猜测。”
之前与莫建平会面的时候，我曾经告诉他一些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以及我本人的猜测，看来这次徐王线的主创和此人应该有一些联系。
王经略：“对了，你现在在y城吧。”
我：“嗯。”
王经略：“古街去了没有。”
我看了一眼对面的谢流萤：“不瞒你说，正在这里等着吃早茶呢。”
王经略：“行，那我挂了。”
我挂断手机，朝窗外望了望，一时之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谢流萤见状道：“别急，这种东西一般都在路口，不在我们进来的那头，便在出口这里。王经略怎么说？”
我：“他说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证明我们前期的猜测。”
谢流萤：“以后退役了我们可以考虑去当间谍。”
我：“免了免了，阿汤哥演的电影看过没？一次次地拯救世界还得一次次地被组织抛弃，简直命苦。”
这时，茶楼下的一个人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这人一身术士打扮，身后的破竹竿上挂了一个大大的“易”字，那“易”字歪歪扭扭，显然是临时写就。这算命先生本人相比他的招牌在不靠谱方面也不多承让，瘦小的身体上套着不合身的破道袍，一双眼睛倒是大而有神，但看去倒不似能断生死的阴阳眼而是像稚童一般天真无邪，她拙劣的化妆本事明显地表露了她其实是个算命姑娘而非算命先生。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在cos令狐笙？”
古街上自然少不了仿古建筑，汉服古装爱好者们当然也会喜欢来这里展示自己的衣服或是约拍。这里面必定会有cos一些经典的古装角色的人，但看到有人在大街上公然cos《书名》里的角色，这还是第一次。
我之所以敢确定她是在cos令狐笙完全是因为她和游戏里令狐笙初登场的形象一模一样，从衣服的配色到那个歪歪扭扭的“易”字，实在想不到有其他角色还有相似的打扮。而且奇的是一般coser都会喜欢扮演一些美美哒角色，而令狐笙初登场的样子完全是个丑角儿。看来这人确实是对游戏爱的深沉。
谢流萤：“没想到游戏人气虽然不高，倒还能让我们看到这样的情况。”
当时的令狐笙逮着方问渠一通忽悠，说什么“公子内火极旺，想必高堂健达；公子这番行来中州楼恐怕也是沾那二位光，方能及时行乐。而且……这中州楼里怕是有公子的故人相候，看方今严冬未尽，公子却面泛桃花。估计呐……是位绝世美人儿。”
彼时的方问渠觉得这算命人说的话纯属扯淡，但在上帝视角的玩家看来，她却算得太准了一些。
我将谢流萤上下打量一番：“你可是正牌的‘师姐’，没想过出些令狐笙的cos？”
谢流萤：“呵，我扮令狐笙？那你cos谁？我的好师弟姜子牙？”
我：“可以啊，没问题，我觉得我贴两撇胡子就很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了。”
我们俩说笑间，却看那“令狐笙”径直出了古街，并且直挺挺地跑到了马路对面，和那些哭丧医闹的人跑到了一起。
我有些纳闷：“这是演哪出？这个coser也是你们小区的？”
谢流萤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可能认识小区里每一个人，而且她穿成这样，就算是熟人，我也认不出来了。”
因为医患纠纷是很不错的新闻题材，从刚才开始，已经有一些媒体记者围了过去，采访的采访，拍摄的拍摄。而这些死者的家属们当然是不介意把事情闹大，他们对着镜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虽然听不见，但想也知道肯定是怪医院如何不尽力救治，又如何草菅人命。
第八章 无风之夜（3）
而这个奇装异服的“令狐笙”一到场，便吸引了所有记者的注意，他们对着来人一通猛拍。但一时之间不清楚此人和这起医患有没有关系，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人上前采访。
同样纳闷的还有我和谢流萤，一好好的coser瞎掺和这事干嘛，还偏偏穿着游戏人物的服饰，这么一来，不是给游戏招黑吗？不过，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我们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下得茶楼，想在远处观望一下，却见那个打扮成令狐笙一样的人似乎刚刚发现场合有点不对，自己好像无意间卷进了奇怪的事件中。见状，她原路返回，过得马路，正好与我们打了个照面。
近距离下，我才看清这个coser的样貌。
我：“这……这不是陆晓蝶吗？”
这个在古街穿着“奇装异服”，还跑到人家医患纠纷现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忘忧战队的主力剑客id陆晓蝶，原名陆潇的职业选手。几个月前，在老家看轮回杯决赛时，她就是参赛选手之一，因而印象深刻。
谢流萤：“还真是……”
陆潇见到我们楞在原地盯着她看，便也走了过来，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那个拿了双修内功的，在月神新建的战队打比赛的……呃……对不住……我想想……啊，对了……陈聊和谢流萤是不是？”
听了这话，我内心不觉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我们这么有名，连顶尖战队的主力选手都认识我们。大家虽然是同行，但陆潇比我们早入行几年，在圈内比较有名，今年又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自然算是我们的前辈。
谢流萤：“嗯……陆姐姐，你居然还认得我们两个，太荣幸了。”
陆潇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好认的很，陈聊这张路人脸和你站在一起，我自然也就想起来了。”
我：“……”
谢流萤：“陆姐姐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打扮成这样？”
陆潇：“嗨，别提了，我还没搞明白是什么状况呢？”说着她从道袍里艰难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等了半天似乎没人接听她又愤怒地挂掉，然后她又在手机屏幕上一通操作，末了她猛地一拍脑袋：“靠，退群了！”
我：“呃，陆前辈，这是什么情况？”
陆潇的心情似乎很不好，白了我一眼：“别叫我前辈，听着老了三十岁，我也在理是什么情况呢。”
我：“那……我们俩帮你参详参详？”
我觉得今天这事似乎不简单，在这乍看下去光怪陆离的情形下似乎有暗流涌动，我潜意识认为，如果忽略了今天这件事，应该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
陆潇：“也行，一大早爬起来遇到这种事情，我早饭都没吃，饿死了。”
谢流萤：“哦，对了，我俩光顾着下楼看热闹了，现在早茶应该上了，我们回楼上聊吧。”
我顺便瞥了眼旁边的一块碑，和谢流萤说得一样，这东西一般都放在路的尽头，不在这一头，便在另一头。
碑上写着
“工程名称：y市古街
建设规模：xxx
总建筑面积：xxx
开工日期：20xx年2月1日
竣工日期：20xx年11月30日
建设单位：龙骧城建房产开发有限公司”
我并没有掏出手机拍照，而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些，和其他两人回到楼上。
所幸茶楼的服务还算不错，我们用牌子占座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商家的不满，而且所谓来到早不如来得巧。y市的早茶以精雕细琢著称，我们刚才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的东西，陆潇一来便端上了桌。
我示意她不必客气，而陆潇不知真的饿狠了还是被什么事情气着了，她撸起道袍宽大的袖子，把吸管插进汤包里，大口吸了起来。然后一个翡翠烧麦和一个三丁包下肚，她似乎才回了魂一般地看着我俩。
谢流萤：“陆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俩实在是好奇。”
陆潇喝了口茶，免得自己吃得太狠被噎住，然后道：“我现在有点反应过来了，我应该是被粉丝群的群主耍了。”
我：“什么粉丝群？”
陆潇：“哼，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而且这事确实很丢人。不是别人的粉丝群，而是我自己的粉丝群。”
我：“啊？”
陆潇：“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打扮成这样吗？”
谢流萤：“嗯。”
陆潇：“唉，前些天，大概是初三初四的时候吧，我粉丝群的群主和我说他们打算举办个粉丝线下活动，就在y市。我一想，y市不就是我老家吗？而且过年期间我又不用到处打比赛，就在家里，便和他讲需要不需要我参加？”
我：“然后呢。”
陆潇：“然后我那群主就说什么你能来最好，不过他之前通知大家举办粉丝聚会的时候并没有说我会来。既然我现在决定来，不如就不和大家说，给大家一个惊喜好了。而且他还建议我要将惊喜进行到底的话，可以考虑cos成一个游戏中的人物来参加聚会。”
陆潇虽然样貌不算出众，但cosplay倒确实是她的业余爱好之一，她的微博和公众平台上也经常会晒出一些照片。对于粉丝来说，偶像突然来参加线下聚会，并且cos成游戏里的角色，确实可以算是惊喜中的惊喜了。
陆潇：“我想了想，这一年下来粉丝们确实一直不离不弃地支持我，没有拿到冠军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大家了，所以就同意了群主的建议。”
我：“哦……我明白了，所以你的粉丝群线下聚会的时间地点就是今天一大早的医院门口？”
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会打扮成这样并且跑到医院门口了。
陆潇：“嗯，我老远看到一群人聚集在医院门口，穿的衣服还都差不多挺奇怪的，我以为是我的粉丝聚在那等人齐呢，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奔丧的在医院门口堵门。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巧合，想在那里等等看有没有粉丝来，但当发现记者追着我开始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合适。”
第八章 无风之夜（4）
我：“然后你发现其实一个粉丝都没有来，而且一问群里居然没人知道这事，再想追问群主，却发现他通话不接，消息不回，甚至索性退了群。”
陆潇：“不错，我这是活活被耍了。我就不明白，他和我什么仇什么怨，枉费我这么信任他。”
明星有的时候其实非常依赖粉头，尤其是像陆潇这样有一些名气和粉丝，但却不算大明星的人。因为她虽然有粉丝，也有战队和管理，却不像那些大明星一样有自己的经纪人或是包装公司。所以只能依赖粉头这种“为爱发电”的死忠粉，协助组织和提高粉丝的凝聚力。然而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陆潇是万万没想到粉丝群的群主会和她开这样一个恶劣的玩笑。
谢流萤：“可是把约定的地点定在医院门口不是很奇怪吗？”
陆潇：“本来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的，但一想这对面不就是古街吗？我以为医院只是个集合的地方，然后大伙一起去古街逛逛，所以就没多想。话说回来，你们俩个为什么在这？”
我：“哈，巧合，完全是巧合。”
陆潇：“你说这个群主他整我这么一下图什么？”
我：“图什么？很简单啊，你穿着《书名》人物的衣服，然后混到人家奔丧的队伍里，又被记者拍了下来，最后人家一看，嘿，你还是个职业选手。到时候人家就会说什么你在人家坟头蹦迪之类的。”
陆潇：“好吧，所以前几个月说有人不择手段要搞垮游戏并且挖了好多主播和职业选手的黑料，这事是真的？”
我：“当然是真的，像今天对你的这种手段算是他的老套路了。”
一看陆潇这样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打游戏的那种人。幕后黑手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很多职业选手也都签署了对抗他们的协议，但很明显，她不是其中之一。而幕后黑手似乎也很狡猾，专挑这样没有防备的人下手。
谢流萤：“我们已经和他交手过好几次了，你们决赛前陈聊还着了他们的道，害得联赛损失了金主爸爸。”
陆潇：“哦~我说怎么到了开卷杯炸鸡帝的广告标签就给撤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还真是后知后觉，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事发的时候她应该正在专心准备与书阁下战队的决赛，自然无暇关注其他。
陆潇：“那既然你们这么有经验，那告诉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啊？照这么发展，这事不仅会影响我个人和战队，还会影响整个电竞圈。”
是啊，职业选手奇装异服出现在奔丧的队伍中，怎么看都像是骑脸嘲讽。要是给网络上的语言家们抓住，不知道会编出什么样的段子呢。
我：“唔……为今之计我觉得你还是尽快联系你们战队的公关好了，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先下手为强，谁先发了消息，谁就能抢占舆论高地。你把你和那个群主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什么的都通过你们官博先发出去，这样就可以先声明你是受害者了。这事一定要快，在那些媒体记者把报道写出来之前。我们可不能确定拍照的人里面有没有什么网络自媒体，这些人要发个消息可太快了。”
陆潇：“哦哦哦，我知道了。”
接着她赶紧几通电话联系了战队的管理和公关，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电话那头也表示会全力配合。这么看，这场舆论危机，因为被我和谢流萤无意间撞上，似乎可以消弭于无形。
谢流萤：“对了，关于那个粉丝群群主，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们当然不想放过一丝线索，现在来看，这个粉丝群的群主与幕后黑手有联系的可能性很高。
陆潇：“只在网上聊过，现实中还没见过。如果他在语音通话里用变声器的话我连他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
我：“这样啊……那确实有些难办。”
话题是聊完，却看见我和谢流萤点的两人份的早餐几乎被陆潇一个人吃完了，而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脸红道：“呃……你们是不是还没吃？我买单，我买单，你们随便点。”
我：“不用不用，你先忙你的吧，这场舆论风波说不定还有什么后续，你得时刻盯着才行。”
陆潇：“行，那我就先回去稳住粉丝群了。”
谢流萤：“顺便问问群里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前群主。”
陆潇：“这我知道，但你们别报太大期望。虽然他当群主有好一段时间了，但这次才是第一次组织粉丝的线下活动，我估计大家应该也不认识他。”
我：“看来这枚棋子早就潜伏在这儿，只是等着找个最好的时机使用罢了。”
有人大年三十过世，偏又长假的最后一天头七，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陆潇：“行，那谢谢你们了，我先撤了，祝你们早点加入顶级联赛，若是赛场上遇到，我先让你们三招。”
刚才还和善可亲的谢流萤一听这话忽然面露杀气：“不用了，谢谢。”
陆潇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便自己下了楼。
我：“这事不寻常的地方很多，陆潇那个粉头是怎么知道你们小区那家死了人的？”
谢流萤：“是啊，要把事情闹大不仅要知道这家人要给死者过头七，还得清楚他们打算利用这一天到医院门口闹事。”
我：“所以，这人不会恰好是死者的熟人吧，没准现在就藏在奔丧队伍里呢。”
谢流萤：“呵，那你要这么说的话，再阴谋论一点，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死者的死和这人有没有关系?”
我：“这……应该不会吧，交手这么多次，这个幕后黑手的手段虽然卑劣，但应该还不至于为了抹黑一个职业选手就去杀人。”
谢流萤：“也是，杀人这种事情，风险和收益也不成正比。”
我：“没别的办法了，不能指望陆潇那头会问出什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去医院门口看看吧。”
第八章 无风之夜（5）
我们二人出了古街，来到医院门口，却见这些人还围在那里，围观群众越聚越多，火盆里的纸钱烧得也越发旺盛了。
我们挤进人群，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方才看清遗照上的人像。
“这么年轻？”看清了遗照上的人像，谢流萤不禁惊讶道。
我们本以为这应该是个老人苦于疾病的折磨然后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医院回天乏术，最后引起了家属的不满。万万没想到死者看去年龄居然与我们相仿，想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这死者家属哭得那么惨倒也不是全系伪装。
我们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这个青年是年前连续在网吧包夜玩游戏猝死的！虽说这年头玩游戏猝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偏偏把职业选手设局在其中这未免太巧了一点。
同样，这些家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人在网吧只是昏厥过去了，送来医院的时候还有气，但治着治着人就没了，当然接受不了。大家可不会管什么心脏骤停，血管破裂之类的事情确实不好办，总之人是在医院死的，那么自然要来医院烧钱招魂。
我有些不详的预感，悄声对谢流萤道：“这人该不会是玩《书名》的时候猝死的吧。”
谢流萤摇了摇头：“你想，这人是玩什么的时候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潇穿成令狐笙的样子出现在这里，你说看到照片的人会怎么联系？”
我：“卧槽，这幕后黑手也忒歹毒了，这不是一箭双雕吗？”
我们了解了事情的大概，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谢流萤：“关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提前知道人会死？提前知道家属头七会来闹？还提前知道死因是因为沉迷游戏？”
我：“我觉得我们得把思路反过来想，巧合之所以是巧合并不是不常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而是不常发生的事情突然凑在了一起。咱们这个国家地域这么辽阔，又有这么多人口，不同情况的悲剧天天都在发生。沉迷游戏猝死这种事情若是放到每个人身边可能是个小概率事件，但放在全国这么大的样本下几乎是必然事件。”
谢流萤：“你的意思是这事原本只是一件单纯的玩游戏猝死的悲剧而已，幕后黑手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加以利用，便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况？”
我：“不错，这样想来，他可以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派人怂恿家属在今天来医院闹事，然后利用那个粉丝群群主诓骗陆潇同一天来这家医院门口。而这两件事，只要在提前得知了这人的死讯，真正操作起来也并非难事。”
谢流萤：“那事情变成了这样岂不是要糟？就算陆潇回去让他们战队的官博把这事解释一下，恐怕最后水洗不清，舆论风向还是会谴责网络游戏祸害人，最后依旧《书名》背锅。”
我：“没办法，这个幕后黑手做事几乎是滴水不漏，我们能提前发公告把影响降到最小已经可以算是扳回一城了，至于别人怎么想，我们真的没办法左右。何况真要说起来，游戏本就是……”
我本想说“电子海洛因”，但想了想又没说出口。
我：“本就是针对人性的弱点设计的，游戏几乎所有的一切都以讨好玩家为目标。这种产品设计理念下的出品是很恐怖的。它能汇集一切让你上瘾的因素，不断地将所有的投入以极快的速度变现成快感。”
说句会挨打的话，实际上读书和学习也会给人带来快乐，但是因为这种行为的知识属性，它们的变现周期很长。譬如你可能要努力学习一个月才能获得成绩提升带来的快感，这种快感可能源于老师家长的夸奖，同学的认可以及自身的满足，而这一个月每天枯燥的作业中是没有任何快感可言的。
而娱乐产品却不是这样，比如看小说，你可以随着主角的视角将最枯燥无聊但同时也最重要的修炼过程一笔带过，反正任何作者都会把描写重点放在主角在练功有成后如何战胜反派的问题上。换句话说，大家可以随着主角一起“直接获得快感”。
游戏也是同理，你打多少只怪，做多少个任务很快就能从角色的等级和属性上获得回报，而pvp中也可以立即获得类似“打败反派”的快感。一切都在数值的界定中明码标价，多少付出，多少回报，童叟无欺。
可惜的是，现实中大部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比如学习或是健身都是没有进度条的，你无法看出一个小时的努力中这个条涨了多少。而未来获得回报也无法提前预计，具备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当今网络小说界系统文之所以能大行其道，恐怕也是有把这个获取进步的过程可视化的功劳在内。
而从小到大，我认识的几乎所有学霸都是能从“枯燥的作业”中获得乐趣，他们每解一道题都能立即获得快感，所以能安慰自己一点的是，这些学霸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他们的爽点是解题和获得知识的成就感罢了。
谢流萤：“你好像深有体会啊。”
我：“那是，我初中那会沉迷游戏的时候你没看到罢了。”
那时候《书名》的风头正盛，但学业压力深重，开明的爸妈虽然没有把我送到杨教授那里，但依旧严格限制我上网玩游戏的时间。然而游戏这东西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一旦沉迷，就和你本身的游戏时长无关了。
你会忍不住吃饭也想，睡觉也想，上课也想，写作业也想。想着下次玩游戏的时候去打哪个副本；接下来的装备要在哪里强化；下次竞技场用什么连招能再把分数往上涨一涨；下场比赛天元遗录战队能不能赢之类的。
沉迷沉迷，就算人不在游戏里，魂儿却在那。那段时间我满脑子都是游戏的事情，精神状态很不好，学习成绩自然也一落千丈。当初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克服了这一点。
我：“这次过年，我家里那个表弟看到我是职业选手羡慕的要死，看来还是没走过最艰难的阶段啊。你看今天这玩游戏猝死的，肯定也是沉迷到不能自拔，他这么下去我有点担心。”
谢流萤笑道：“你去打听打听他玩什么游戏的，然后找个高手来把他虐个百八十次的，网瘾自然也就戒了。”
第九章 玉壶光转（1）
我们将今天的情况电话告诉了周震宇，顺便也想听听他的看法。
周震宇：“我觉得你们分析得没什么大问题，除了有一点，你们疏忽了。”
我：“什么？”
周震宇：“这个问题其实说白了很简单，就像是小朋友数人数，最后负责点名的小朋友把自己给忘了，因而少算一个人。”
我：“什么意思？”
周震宇：“你们说得都没错，在大样本下玩游戏猝死的事件发生几乎是必然的，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幕后黑手安排种种巧合也并不困难。但你们漏算了一条你们自己为什么刚好能遇上这件事？别忘了，这也是巧合之一，而这个巧合对方似乎不太容易安排。”
我：“这……好像是这个道理，那你对此怎么看？”
周震宇：“我怎么看？我不怎么看啊，我又不是神仙，这事就听你们描述了个大概，哪能猜出那么许多？甚至都无法确定是不是幕后黑手干的。总之现在我们好歹抢了先机，舆论上肯定是会受到一定冲击，不过肯定比之前要好很多。而且这事可以在圈内好好宣传一下，也顺带提醒陆潇这类原本觉得事不关己的职业选手问题的严重性，未必不是好事。”
我：“但愿如此吧。”
……
几天后，事情的风波逐渐平息，游戏按照惯例在春节活动结束后不久开始了上元节的活动。往年的活动没什么创意，往往就是将主城换个皮，挂上花灯，然后开一些双人活动，供大家游玩。在这个任何节日都能被情侣们过成情人节的时代，类似的活动显然是没有吸引力的。
然而今年《书名》的活动预告却早早地指出了两点，其一是随着上元节活动的进行，游戏主线剧情会有重大进展；其二是解决了广大单身狗如何度过这个难熬的古代情人节的问题。
而在第二点中，游戏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各大相亲网站甚至yp软件。说是上元节当天，游戏会在各大主城开一个转盘，广大单身狗玩家可以到转盘处进行条件匹配。整个匹配过程开放半天，半天后，玩家会获得与自己筛选条件相符的同伴。同伴间组队完成上元节的任务可以获得百分之五十的收益加成。
这种匹配机制确实是广大单身狗玩家的福音，根据年末的调查，《书名》的实名制注册玩家中，男女玩家比例为六比四，这使得这种匹配成为了可能。
不过这个筛选功能却很值得玩味，根据之前给出的信息，转盘上的筛选条件给的非常细。首先可以选择对方的男女，换句话说，就算你本人是男性，也可以选择“志同道合”的同志共度佳节。其次，是关于对方游戏账号内容的筛选，这里面的条目很多，考虑到《书名》是一个非常内容非常丰富的游戏，很多玩家名义上是在“玩同一个游戏”，实际上却“根本不是同一个游戏”。
有了这个功能，特定玩家可以很方便地筛选出真正意义上玩“同一个游戏”的同伴。比如硬核向pvp玩家可以把筛选条件定为对方的竞技场分数在多少分多少分以上，pve党可以要求对方有某某副本的通关成就，探索党可以把条件定为对方的取得的成就在多少以上，外观党可以以此筛选对方的外观数量……
当然，这种匹配的条件肯定是双向的，对方满足你的条件，你也得满足对方的条件才行。所以放宽条件也是一个增加成功率的办法。系统算法根据最终参与的人数，会以尽量多的人成功匹配为条件在数据库中进行遍历。
不过呢，也总有人肯定会在匹配中轮空。这个时候，官方为了安慰你，就会让你获得一个独一无二的buff单身狗的芬芳。获得了这个buff后，所有元宵节活动的收益都将以三倍计算，但相应的，只能一个人完成那些任务，若是与其他人组队，这个buff就会将你所有的活动收益清零。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想要做一只孤高的单身狗，就必须坚持到底，拿到了buff再去找妹子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而上元节的这些任务多半有些难度，若是没有两人组队，一个人完成肯定要多花费一些功夫。不过三倍收益的奖励在眼前，多花那些功夫也是值得的。通过这个活动，能让广大单身狗们要么暂时找到一起玩耍的伙伴，要么能够体会到一个单身贵族的孤高和卓尔不群。
不过呢，这个活动还是被玩家们喷了个七荤八素，这当中自然以情侣为主。这个活动对广大单身狗很友好，却对原本就是情侣的人颇为不利，这些人若是不参与转盘，老老实实地两个人组队做任务，那么将没有任何活动收益的加成。而一只独自过节获得三倍收益buff的单身狗所能获得的输入将比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多。
但如果他们选择参与转盘去匹配的话又会很尴尬，茫茫人海中，两个人几乎不可能匹配到一起，那么到时候事情就会很尴尬，甚至大家一拍两散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活动预告一出，广大情侣们便在官博下面开骂，说什么“古代情人节”，结果情人没有任何福利，反倒是便宜了单身狗。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叫好的，毕竟单身狗才是这个端游中的大多数，平日里甭管什么“东方情人节”、“西方情人节”都会被社交圈里的各种狗粮糊一脸，更过分的是什么“520”、“521”、“双11”这些原本和情人节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日子，也免不了受到成吨的伤害。就算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上街买个奶茶也常常会遭到“第二杯半价”的突袭，实在是有些悲惨。
而这回在游戏里，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一把，感受到来自游戏官方的温暖，很多人都表示：“啥也不说了，现充钱为敬。”
“等明年上元节组织给发老婆。”
……
第九章 玉壶光转（2）
从活动预告放出开始，在战队的微信群里，宋怡就一直在试图找人一起过元宵节。她最开始想到的自然是郑铭川，但后者表示自己对女神忠贞不二，绝对不会和别人过这种意义暧昧的节日。第二个她就想到了我，我自然表示没兴趣，过节有其他安排。
她第三个想到了刘传浩，但却遭到了对方的严词拒绝，刘传浩表示这次的活动收益很高，他可不愿意抛弃三倍收益的机会。他已经决定故意把筛选条件设置的非常严苛，以保证自己轮空。
她最后又找到老徐，结果后者说自己过年回了老家，现在还没回来，村里网络不稳定，打不了游戏，也不知是真是假。
谢流萤：“你完全可以到轮盘那摇个人出来嘛。”
宋怡：“那要是随便摇到个奇奇怪怪的人怎么办？”
我：“没事，我见过最奇怪的人就是你了，再怪的人你也绝对可以hold住。”
宋怡：“你们这些人，一到了关键时刻就无情无义。”
邓广源：“不就是个节日活动嘛，没必要太放到心上，我们职业战队的人应该把活动收益放在最优先的位置。”
宋怡：“唉，你不冒泡我都把你忘了，原来我们战队还有一个男生呢，怎么样，你元宵节有时间吗？”
邓广源：“……没有！！！”
宋怡：“看你这样应该也是一条单身狗，怎么可能没时间。”
邓广源：“就算我有时间，干点啥不比和你一起做活动好……”
周震宇之前分析过，这个宋怡很有可能在之前刚刚经历过一次分手，所以激进地摆出擂台。他嘱咐我们要对新人友好一点，不要随便提人家的痛点，所以我们也很默契地都没有多说。不过照这么算，她分手的时间很可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怎么到了今天她还在纠结情感方面的问题。
眼看再次失败，宋怡只好不再继续努力，群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放下手机，谢流萤问我：“你刚才和宋怡说元宵节有其他安排，到底是什么安排？”
我：“这不是得看你吗？明天过完节，后天就回基地。你说我来这本就是为了休息的，结果过年的时候因为那倒霉活动没休息好，来了这里又被使唤查这个查那个，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就想休息休息。陪宋怡玩活动？那不是和加班差不多吗？”
谢流萤：“所以啊，你大老远跑我这来图什么？”
我：“怕你一个人无聊啊。”
谢流萤：“周震宇家里没人，刘传浩和家里人掰了，都是一个人过年的，你怎么偏偏管我无不无聊？”
我挠了挠头：“这个嘛，刘传浩其实还好，年前我问过他了，之前算是和家里人恢复了交流，虽然没有回家过年，但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毕竟现在有了一份不错的收入，说话肯定也有分量了一些。想要家人理解电竞这个行业很难，但想要理解钞票还是很容易的。周震宇虽然本来打算一个人过年，但似乎被王经略临时捞过去当参谋了，过年加班虽然苦逼，但好歹是和一起加班的游戏公司的人一起开开心心地跨年的。他那天还发给我一张自拍，虽然在办公室吃盒饭，但似乎十分开心的热闹的样子。”
谢流萤：“说来说去就是我最可怜，所以你特地来扶危济困的？”
我：“呃……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就算没有我，你这地方也冷清不了，这些天你好像已经婉拒了好多局了，嗯……那个……是我想见你，行了吧。”
谢流萤：“你这臭弟弟总算说了句人话，唉，我问你，这个上元节的游戏任务你打算怎么办？”
我：“当然是和你一起做啊。”
谢流萤抿嘴笑了一下：“你484傻，以我们两个人的实力完全可以像刘传浩那样故意设个很高匹配的门槛，然后故意让匹配轮空。这样就都有三倍收益了，但我们两个一起做的话，可就只有一倍的收益了。”
我：“其实我在想那个1.5倍的收益没准可以争取一下，你想，我们把内功重数，竞技场分数，和通关副本的记录之类的条件一起放进去。竞技场3000分以上的人本来就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职业选手，他们现在肯定是想办法刷三倍呢，所以大概率不会遇到。这么算起来我们两排到一起的概率还挺大的。”
谢流萤：“那如果排到别人了呢？”
我：“那就鸽了，我们去玩点别的，这活动的奖励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无法复制。”
谢流萤：“你什么时候开始玩游戏这么不功利了？还有，你想过没有，人家辛辛苦苦把竞技场打上3000分，最后不幸排到了你，结果你把人家鸽了，拿不到单身狗的收益不说，还得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节，这好像有点太惨了。”
我：“这个我还真没想到，最近忙的脑子有点不清楚了，那你说元宵节怎么办？”
谢流萤：“我想的是活动持续一周，后面几天回基地也可以做，我们索性用那个‘单身狗的芬芳’把奖励拿了。至于当天嘛，我们其实可以选择不玩游戏的，你看看你的游戏账号，已经连续登陆多少天了？虽然我们是职业选手，但也全然没必要这么敬业吧，你想想那天那个不幸猝死的哥们，虽然我们没有沉迷，但是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终究不好。”
我：“你这么说，是已经有安排了？”
谢流萤：“嗯，我们去看灯会，每年都在游戏里看，现实中的你是不是还没去过？”
我：“是没去过，我老家那也不玩这些东西。”
谢流萤：“所以嘛，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南，就得看看这里的人情风物。”
就这样，元宵节被我们暂且定作了“禁网日”，但在节日当天，我们正准备出门时，却发现群里传来了刘传浩的哀嚎。
刘传浩：“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我：“怎么了？”
第八章 玉壶光转（3）
刘传浩：“我把条件设置的这么苛刻，居然还能匹配到人。”
看来，刘传浩的单身狗计划破灭了，一旦没有轮空，那么就无法获得那个三倍收益的buff，只能乖乖地找匹配到的人组队，方才能获得额外百分之五十的收益。
宋怡：“哈哈，要你不理我，这下倒霉了吧，祝你匹配到一个坑货，好好在活动中挣扎吧。”
宋怡说的没错，虽然没有玩过，但我大概看了一下元宵节活动的大概情况，应该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很考验两个人的配合，与其组一个猪队友，真不如一个人玩来的容易。看来官方也是腹黑的很，虽说系统帮你找到了临时组队的小伙伴，但你们要是连活动都完不成，到最后因为拿不到奖励而互相怪罪，那还是趁早好聚好散吧。
我：“你设的什么条件？”
刘传浩：“性别女，竞技场3000分以上，成就1000个以上，外观2000套以上，拥有瑶台明月副本的通关记录，拥有密卷.淮水东边的通关记录。”
后两个一个是现在难度最高的团队副本，一个是现在难度最高的密卷，在12月新版本更新的时候才出，目前这两个pve最顶端的玩法全部通关的人整个游戏应该不超过五百人。
而关于之前的几点，就更为难得了，竞技场3000分以上基本上实力就是职业级的了，一般来说不是著名主播，就是职业选手，即使是职业战队的青训生，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能够达到这个标准。
而成就1000个以上的人，更是传说级的水平。在这个游戏里，成就都是一次性的，只有在游戏里看过无数的风景，遇到无数的人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一个正常的号升到满级之后，成就也就200个左右。
记得之前看过一个数据记录，上面说只有以当年玄奇先生为首的几十个老牌技能开发师的成就数量在四位数。而即使是像邓广源这样游戏探索天赋出众的技能开发师，也会因为游戏时长的原因，而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放假之前我还看过他的账号，他现在的成就个数只有400出头。
至于外观2000套以上，这个成就我不了解，也无法评价，只能求助于身边的人。
我：“这外观2000套以上是什么水平？”
谢流萤：“如果我没记错，算上元宵节刚刚上架的6套外观，整个游戏的外观数才刚刚到2000。”
我讶道：“也就是这人拥有所有的外观？那得花多少钱？”
谢流萤：“钱嘛，估计30来万吧，但钱不是最重要的，像郑铭川这样的土豪掏个30来万是小意思，但全外观的神人可绝不是仅仅花30万能够达成的。”
我：“怎么说？”
谢流萤：“首先有的外观是限时限量销售的，过了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当时必须要买，买不到肯定玩完。其次，有的外观你花钱也买不到，必须要达成一些奇葩的成就才可以。比如那时候为了庆祝灯火未央连续三年mvp和开卷杯冠军，官方就出了一个他的专属外观，这个外观就非常难得到。”
我：“哦？这套外观要怎么样才能拿到？”
谢流萤：“也没什么复杂的条件，条件就一个，你得是灯火未央。”
我：“……”
谢流萤：“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个游戏里除了官方的测试账号，绝对不会有人拥有全外观。”
很明显，灯火未央具备竞技场3000分以及通关极难副本的水平和条件，同时，考虑到他的职业生涯与多位优秀的技能开发师有过合作，成就达到1000个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但他的实力如此强劲，显然必须专注于游戏本身和训练，这样一个人，真的有功夫去收集全外观吗？
当然，就算他有，但至少他的性别不会是“女”，既然如此，那么刘传浩匹配到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呃，你匹配到的这人是谁？”
刘传浩：“我看看啊。”
刘传浩：“……”
我：“怎么了？”
刘传浩：“陆晓蝶。”
我：“啥？”
陆晓蝶就是陆潇的游戏账号，虽说她是职业选手，但即使是她也不可能符合这样的条件呢？别的不说，就那个灯火未央的专属外观，她就肯定没有。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周震宇打来的，我接起来，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显得很得意。
周震宇：“你现在是不是很纳闷？”
我：“本来是很纳闷，不过既然你打电话了，我也就不纳闷了，老实交代，刘传浩的匹配条件是不是你提供的？”
周震宇：“不错。”
我：“哼，我说怎么回事，那个转盘上的筛选数值最高可以设置成‘9999’，那些真的想要单身**uff的人，都是随便选一个设置成9999的。这样就可以轻松简便地保证不会匹配到别人。你说说看，到底是在搞什么鬼，陆晓蝶又是怎么回事？”
周震宇：“陈聊同志，你好好想想，这一切不是都能说得通了吗？”
我：“说得通？说得通什么？你倒是从头到尾好好解释一下啊。”
周震宇：“行，我好好解释一下。”
谢流萤：“你开免提，我也要听。”
我将手机的免提功能打开，将它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和谢流萤一人一张椅子坐下等着听故事。
周震宇：“我问你，幕后黑手想要了解游戏的话用什么样的账号最合适？”
联系刚才的事情，我很快联想到：“当然是测试账号，测试账号拥有游戏角色的几乎所有内容和权限。不，等等，照这么说的话，陆潇用的是测试账号，不，甚至说她是幕后黑手的人？”
周震宇：“嗯，你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为了设这个局，我可是从年前一直忙活到了现在啊。”
谢流萤：“设局？”
周震宇：“对，关于幕后黑手安插在游戏中的眼线应该拥有测试账号这一点王经略很早就做出了推断，但要找出此人却有一个难点。”
第八章 玉壶光转（4）
我：“用今天刘传浩类似的条件在云端数据库里进行筛选不是很容易吗？”
周震宇：“难就难在这个号的后门与测试号一样，但却不受官方的统辖，官方因为无法查找，因而也无法将他召回。而如果按游戏角色数据在全数据库里进行匹配，这个号又会混在众多的测试号中，让人难以分辨。”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账号存在？”
周震宇：“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但我有一个猜测。在王经略被赶出那几年，幕后黑手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游戏的开发和维护，虽然他对游戏的控制力还不足以越过那些指着游戏挣钱的股东们，但想要搞一些破坏却是轻而易举。前几年的运营事件，以及这个测试账号的外流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手笔。”
谢流萤：“也对，毕竟将王经略赶出去的‘林寻事件’也是他们策划的，没理由把正主儿赶出去之后不趁机做事。”
周震宇：“我冥思苦想，这个藏在游戏里的幕后黑手的眼线，到底和一般的测试账号有什么不同？因为有很大的可能，对方的这个眼线就是测试人员之一，所以才能对游戏进度了如指掌，而我们也不可能进行愚蠢的逐一排查以免打草惊蛇。”
周震宇：“如果无法找出这个区别，我们也就无法将他的账号揪出来。后来我想到一点，测试人员是真的在测试游戏，而这个幕后黑手的眼线，应该更多的实在‘玩游戏’。”
我：“这两者有什么分别吗？本质上还都不是在‘玩游戏’？”
周震宇：“不，玩游戏对测试人员来说只是工作，基本上他们只会玩自己负责测试的部分，有些事情他们是不会参加的。”
我：“比如元宵节活动？”
周震宇：“不，活动他们有可能参加，因为必须要同步测试活动的难度或者bug之类的，另外就是要核实玩家反馈的bug，但却基本上不可能去转那个转盘。”
谢流萤：“对哦，不管是三倍收益还是1.5倍收益，对于‘屠龙宝刀，点击就送’的测试人员来都说没有任何意义。”
周震宇：“而对于幕后黑手的眼线来说，他必须尽量地体验游戏的不同方面，这个最新的转盘自然不会错过。我将我的想法告诉王总，并说明是否参加有额外收益却又没有测试必要的项目是区分他们的关键。王总听了我的想法后，很快就修改了这次上元节的活动内容，额外设计了这个转盘。所以这次的整个上元节活动，可以说都是为了找出这个内奸准备的。”
我：“呵，我还以为游戏官方真的是想要服务广大单身狗呢，搞了半天还是别有所图。”
谢流萤：“不过王经略这人确实厉害，他的策划使得活动看起来真的像这么回事，而且居然还受到了广大单身狗玩家的一致好评。唉，想不到他们还是被当了一回棋子？”
周震宇：“‘他们？’诶，谢流萤，你不是单身的吗？”
谢流萤：“啊，我是说我们，说错了。”
周震宇：“哼，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元宵节还在辛辛苦苦地和你们汇报我的工作成果，你们居然趁机对我造成伤害？”
我：“咳咳，你想太多了，她就是一时口误，我们好歹也是圈内人，是官方的合作伙伴，是不是单身也不能把自己当成棋子吧。话说回来，你又为什么要大过节的辛辛苦苦找我们俩汇报什么成果？”
周震宇：“总之呢，那天刘传浩在群里说自己打算拿单身**uff的时候，我就把这个匹配条件告诉了他，他一看，觉得这种条件下确实不可能有人能和他排到一起。所以就答应顺便帮我这个忙，不过他却不知道我让他匹配的原因在哪里。同时，我又让王总把李探花这个账号的匹配机制改了一下，也就是说，无论对方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刘传浩的账号都能够符合。”
我：“那就变成利用刘传浩的账号单方面筛选别人了。那你为什么一定找他来做这个事情，随便找个工作人员不行吗？”
周震宇：“这不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他好歹是有名有姓的职业选手，至少是符合竞技场3000+这个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的条件的，比较不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当然，我也叮嘱刘传浩，绝不可以把我给的匹配条件告诉对方。”
我：“哼，对我你还不说实话，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说来说去，咱们战队有内奸，而刘传浩也是你的怀疑对象之一。你既不告诉他这样做的目的，又让他这样做，无非就想看看他后续的反映。如果他察觉什么不对，通风报信的话，事情就很明显了。”
周震宇：“你这人，怎么把人想得这么坏呢？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你这么一说，这次事件看来他不是正好可以洗脱嫌疑了吗？”
我：“你少来，腹黑的人是你，我只是把你想的说出来了而已。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任凭他在群里嚷嚷呢，你也说了，咱们队里有内奸。从张老板到煮饭的阿姨，大家可都在那个群里，他这么一嚷嚷，给真正的内奸看到了，岂不是要完？”
周震宇：“这件事嘛，我有我的想法，暂时还在验证阶段，任凭刘传浩在群里嚷嚷也算是验证我的想法的手段之一吧。”
谢流萤：“你这人……简直了。”
周震宇：“唉，不过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居然是陆潇。我们本来以为这个眼线是测试人员或者什么内部工作人员的概率很高，因而这个转盘的设计初衷之前说白了只有我和王经略两个人知道而已。没想到啊，居然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还是个招摇过市的职业选手。”
我：“我不明白，陆晓蝶如果拥有测试账号那样的权限为什么连个神武都没有？”
周震宇：“那你想让她怎么样？全身神装？技能全满？内功二十重？呵，那样打比赛确实容易赢，但这不是也直接暴露了吗？不伪装成正常高端号的样子，这个眼线还玩个屁？你干脆让她直播的时候秀2000套外观好了。”
第八章 玉壶光转（5）
谢流萤：“可是，幕后黑手为什么要选择一名职业选手当眼线呢？这不是很容易暴露吗？”
周震宇：“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仔细想想职业选手不仅能够充当游戏内的眼线，还能充当电竞圈内的眼线。找一个圈内人当耳目总是要方便一些的。”
我：“那前几天我们在古街遇到陆潇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周震宇：“本来是不好解释的，但现在刘传浩既然匹配到她，一切也就好解释了。首先，她声称的那个粉丝群群主你见过了？”
我：“这倒没有，但是她给我们看过聊天软件的聊天记录。”
周震宇：“这年头聊天记录哪能当真，多申请几个号一个人唱双簧可太容易了。换句话说，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够证明这个粉丝头目确实存在并且骗了她。”
谢流萤：“可她搞那么一出图什么？”
周震宇：“我之前就说了，你们对于这件事情的分析基本上到位，但漏算了一点，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恰好被你们碰上了？那么结合今天的事情来看，根本不是你们恰好遇上了，而是一开始就冲着你们来的。”
谢流萤：“还是那个问题，兜这么一个打圈子，他们图什么？”
周震宇：“这你就要问陈聊了。他到底为什么去y市，到底是不是去看你的？”
我：“哇，好好的一个元宵节你在这里使坏？他也告诉你了？”
周震宇：“没人告诉我，我猜的。怎么样，查到你想查的东西了吗？”
我：“查是查到了。”
周震宇：“谢流萤，你看到没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陈聊这人压根就不是来看你的，他另有所图。”
谢流萤：“我说周教练呐，你这么离间自己家队员有意思吗？我和陈聊掰了咱们战队可就要糟了啊。再说了，这事用不着你提醒，陈聊来的第一天就告诉我了。”
周震宇：“呵，陈聊，你还真是个妻管严啊。”
我：“你少来，我要是没说你就在那扯风凉话挑拨离间，我要是说了，你就说我妻管严。你这人……全天下最邪恶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你。”
周震宇：“这话说得好伤感情，我书读得多，不会骗你。”
我：“滚，你再鬼扯咱就恩断义绝。”
周震宇：“行了，说正经的，你们想顺藤摸瓜查幕后黑手的底细，但对方肯定也不是易与之辈，早早地掌握了你们的行踪，一边追踪你们的调查进度，一边搞点事情浑水摸鱼。”
我：“完了，那我去古街的目的岂不是暴露了？”
周震宇：“你暴露问题不大，他是做了坏事的那个，他怕你查，但你并不怕他查。而且这次我们算是顺着绳子摸到了大鱼，关于他的身份可以说又确凿了三分。”
谢流萤：“对，如果陆潇真的是幕后黑手的眼线，那么她出现在古街正好说明我们的思路是对的，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但我还有一点想不通，你让刘传浩做这事，岂不是暴露了我们查到对方眼线这个事情了吗？幕后黑手早就知道我在和他作对，不，应该说我们整个战队都在和他作对，不然也不会早早地安插内奸进来。刘传浩是我们队的，人家两相一联系，肯定就知道这事暴露了啊。”
周震宇：“我问你们，你们下过棋吗？”
谢流萤：“别装逼，要说啥直接说。”
周震宇：“真是，我死了那么多脑细胞，连个装逼的机会都不给。下棋下棋，要两个人互相走棋才能将棋局推进下去，进而分出胜负。就算你的棋艺比对方高，但对方要是敲坏计时器一子不落，你也没有办法取胜。虽然陈聊的这步先手已经让我们把天元占住了，但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以至最后打倒他，还远远不够。所以让刘传浩走这一步，我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应对，棋盘只有不断变化，对方才可能露出更大破绽。几天前，我和你们说了我对‘巧合’的理解，现在，该幕后黑手来向我们展示一下，他对‘刘传浩匹配上陆潇’这一巧合是如何理解的。”
我：“就像你说的，对方可以完全不搭理你啊，你这是平白让了信息给对方。”
周震宇：“不不不，不搭理我们也是一种应对，从中也能看出很多东西。”
谢流萤：“行了，你装逼时间到此为止吧，我更好奇的是陆潇一个职业选手为什么会沦为幕后黑手的眼线，还是说她一开始就是对方的人，然后被安插进来打职业？”
我：“这个应该不会，职业电竞这东西又不是过家家，哪能从大马路上随便拉个人就能打。而且天赋这种东西，就算是竞技场高分，不到职业赛场上逛一圈也无法得到真正的确认，所以应该是打职业之后才被安插为眼线的可能性比较高。”
这时，我们听见电话那头周震宇在和别人道：“哦？已经出来了吗？这么快？给我看看，诶，谢谢。”
周震宇：“巧得很，对陆潇的调查报告出来了，关于动机嘛，这上面应该就有，我来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周震宇：“哈，她的动机似乎不那么复杂，甚至在你们与她的短暂接触中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我皱了皱眉头，和谢流萤对望一眼，表示了不解。
周震宇：“这上面说，早在20xx年，陆潇就办理了5张信用卡，并申请了七八家借贷机构的网络带宽。到了当年年底，其贷款总额超过了100万。”
我：“20xx年，那不是三年前吗？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坐稳了忘忧战队首发的位置了吧，游戏虽然不怎么样，但她收入应该还可以的。而且还有直播平台，广告代言等其他收入，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同样实力的前提下，女选手的收入一般都比男选手来的高，因为她们有更高的话题度和商业价值，即使是陆潇这样外貌并不出众的人也不例外。
第九章 玉壶光转（6）
这也是为什么谢流萤现在的微博粉丝数量是我的五倍还多，并且能够拿到比我更大的合同。
周震宇：“有意思的是，在当年年初的时候，她的贷款额只有三万，通过一年的时间滚到了一百万，所以她一年的净收入其实是负九十万。”
谢流萤：“这又是为什么？”
周震宇：“这你们就社会经验不足了吧，我以前就有个同事这么干过，你猜她申请那么多卡和网贷做什么？”
我：“一张卡的额度不够用了？”
周震宇：“不完全是，这些东西肯定是她一点点逐渐申请来的，所以她开那么多贷款就是为了拆东墙补西墙，用贷款还贷款，最后利滚利，越陷越深，导致了最后的局面。”
我：“她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会花那么多钱，以职业选手的收入还上三万应该不是难事啊。”
周震宇：“我从前那个像她这么干的同事时因为迷上了赌博，开口都是黑话，一个普通人还老是像土豪那样把‘多少万’称作‘多少个’。至于陆潇嘛，你去看看微博，再回想一下那天你们看到的事情，是不是就明白了？”
谢流萤：“你是说她把钱全花在了cos上？”
周震宇：“应该是这样。”
我和谢流萤算是acg圈子中的成员，对cosplay的花费也有所了解。虽然穷有穷的玩法，富有富的玩法，但总得来说还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圈子，那些外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服装实际上动辄便是四位数。
而那天陆潇穿的令狐笙的服装看起来更是远远不止这个数，因为《书名》现在还算是小众的游戏，就算是以前最火的时候，令狐笙刚登场的这个形象在cos圈也绝不热门。所以随便想想都知道，她的这身衣服肯定要专门设计和订做，服装做得如此优秀的前提下价格自是不言而喻。
从她微博上的照片来看，类似的服装她还有很多，而照片的拍摄和后期也明显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那么拍摄和出图的花费肯定又要再多花一笔钱了。这也没办法，并不是每个人都天生丽质，如果不靠专业的拍摄和后期，恐怕很难拍出让她自己满意的照片吧。
周震宇：“但到了第二年的三月，她的所有贷款却全部还完了，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很明显，陆潇被过多的贷款压得喘不过气，光凭自己作为职业选手的收入是无法填平这个坑的。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幕后黑手发现了这一点，并对她提出了招揽，走投无路之下，她便成为了别人的眼线。该打职业打职业，该出图出图，只是这一次，有了夸张的财力支撑，她无需再贷款了。
谢流萤：“说起来挺可悲的，一个还算有名的职业选手居然玩不起cos。”
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是玩不起cos，是玩不起自己无穷无尽的**吧。”
爱好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可以像大多数人那样把它作为生活的调剂和乐趣；也可以像我这样把它当做职业；也有人像那个悲催的玩家一样因沉迷其中而猝死，也可能像陆潇那样将人带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
周震宇：“我这的情报反正是说完了，刘传浩那头我早就交代过，你们也不要在群里继续追问了，就现在这个程度最好，如果真的有内奸，那么它现在应该蠢蠢欲动了。”
我：“行，那你也休息会儿吧，明天还得回基地。”
周震宇：“唉，苦命，加完额外的班还得回去上班。”
虽然他嘴上说着苦命，但语气却丝毫不见痛苦。其实我很清楚，周震宇现在虽然忙碌，但却是开心的，无论是当教练还是给王经略出谋划策，他至少找到了一个平台能够发挥自己的智识。每天枯燥重复的生活对他这样内里心气极高的人恐怕才是致命的打击。
挂掉电话，我忽然感到一阵轻松。我虽然离开了校园，却还在原来的宿舍微信群里。从前些日子开始，群里就开始了各种各样的抱怨，说什么快开学了，生不如死。还是聊神好，不用上课，放假结束也不过是回去打游戏而已。
这么一对比，至少对我来说，回基地继续训练还是比回学校上课甚至参加挂科补考要多一些乐趣的。
到了晚上，古街之类的热门景点人头攒动，大有踩死人的架势。我们却避开了这些地方，熟悉本地环境的谢流萤在一条僻静的运河古道上早早租下一条小游船。
这里并不属于什么景点，河岸的马路上也几乎没什么车通过。因为是冬季的缘故，岸边的树木野草具已凋敝，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杈子。因为是电动船的缘故，操作十分简单，交了押金之后我们就可以自己把船开走。只要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把船送回来就行。
谢流萤让我把船又往前开了一些，到了一个河道的转角处，这里连路灯的灯光也没了。除了船上的照明，便只剩下天空上的一轮明月。这种静谧的冬夜，当我把船上的发动机熄火时，连个虫鸣都听不到。
我：“你不会打算把我杀了然后抛尸在这吧。”
谢流萤：“那可说不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要是做些坏事也没人知道。”
老实说，像这样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容易激发人的色心和色胆，但我那天是亲眼看见谢流萤怎么在网吧里把那个小混混摁在键盘上的。此时除了自保，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我：“我说，咱们不是要来看花灯的吗？灯呢?”
谢流萤：“你这人真是没意思，周董那首歌怎么唱的，‘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和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你还真把看花灯的重点放在花灯上了？”
我：“姐，我错了，我情商低，以后您多担待。不过你至少透露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嘛，等下都要八点了，这黑灯瞎火的，我心里没底。”
第九章 玉壶光转（7）
谢流萤：“别急，再等等。”她将桌子摆完，又来到了我面前。
借着灯光，我看到她在黑色的背景中格外显眼，仿佛一副文艺复兴风格的精美人物画。这种如梦似幻的场景让我有些怀疑这半年的生活的真实性。半年前，我还是一名高中生，现在我已经是一名职业选手。半年前和我说话超过十句的女生，一支手都能数的过来。现在算上冷梓和宋怡，这个数量竟在短短半年内激增了三个之多。
谢流萤：“你发什么呆，去桌子旁边坐着呀，吃点东西，正主儿就要来了。”
我：“你这话说得好像武侠小说里的黑话呀，还什么‘正主儿’，又大晚上的开个小船到河中央，像是要等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似的。”
谢流萤打开一个盒子，皱了皱眉头，捂着鼻子道：“你这买的什么东西？”
我：“油炸臭豆腐啊，你不是说随便买点小吃带过来吗？”
她竖起大拇指，嘲讽道：“你可真行，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还没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有些生气，却忽然看到河道的拐弯处传来了光亮。不知谢流萤叫我把船开到这个位置，是不是就在等这个。难道如此偏僻的地方还有其他船只经过？
谢流萤却似乎早有预料，她看了看河道处的亮光，又看了看我，最后又看了看那盒臭豆腐，表情十分复杂。
这时，河道那里的光越来越亮，附近的河面也渐渐清晰起来。半刻后，无数的莲花状河灯从河道拐弯处顺着水流飘下来，一时之间，静谧的河水仿佛被火焰点燃，整个河道亮得如同白昼。
河灯越漂越近，很快包围了我们的小船。在这浪漫的氛围下，却混着奇怪的臭豆腐味……
我从没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来：“哇，这……有点厉害。”
谢流萤双手交换抱在胸前，怒里含笑地看着我，我有些吃不准她是想上来亲我一口还是想把我推进河里。这时，我才知道，眼睛会说话，并不是一种夸张的形容。
我意识到，今天这事，她肯定策划了好久，甚至可以说从我告诉她决定来y市的那时起，她可能就开始想这件事。很多现实中的案例以及故事里的剧情，都是男生策划许久在某个特殊的日子为女生准备一个惊喜。
认识了谢流萤之后，我也曾经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一来觉得现阶段还是应该专注于职业，二来又确实才思不足，总觉得像谢流萤这种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女生不会被一些无聊的小创意打动。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号称古代情人节的日子里，居然先收到了她准备的惊喜。然而良好的氛围被我无意间买了的这盒臭豆腐毁去了不少。
“谢谢”和“对不起”这两个词，当时的我应该都说了，只是不大记得请先说得是哪一个。
然后我飞快地把装臭豆腐的盒子又重新盖上，袋子扎紧，若我不是本着要当一个四有青年的目标，真想直接把它扔进河里。
谢流萤：“好看吗？”
我：“好看，感觉你好会玩，相比之下，我就是个木头。”
谢流萤：“其实也没什么，借花献佛罢了。今天过节，大家都去热门景点看花灯了，这条河的上游恰好是一个热门景点。那里每年元宵节夜里的七点都会有一大群善男信女准时放河灯。不过那地方不仅要收门票，人肯定也是超多，很煞风景。”
我：“哦，所以我们这样在下游的清冷处等着他们放的灯漂过来，反而能看到最佳的景致。”
谢流萤：“对，任何景色，人多了便没意思了，像这样，两个人，一条船，多好。”
我走上前去，试图做一件一直想做，但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我颤抖着深处双手，心脏因为紧张而怦怦直跳。在我的手触碰到谢流萤肩膀的那一刻，我明显地感觉到她也颤抖了一下。
谢流萤：“你干嘛？”
她在明知故问，此情此景，你说我要干嘛？
谢流萤没有把我摁在桌子上，而是往后退了一步：“我的意思你明白就好，但你之前也说了，现在不是时候。”
她这句话让我恢复了一些理智，翻了翻白眼：“你这好过分啊，撩人不负责。”
谢流萤：“哼，那又怎么样？你还买了臭豆腐呢，大家扯平了。”
我们嘴上没轻没重地互相开着玩笑，但我相信此刻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这就是职业和爱好的区别之一，职业需要牺牲，爱好不需要。
我们坐在船舱里，吃着东西，看着河灯。夜色渐浓，天气渐冷，好在我们提前带来了的小暖炉。
谢流萤：“说真的，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会，道理我都懂。”
谢流萤抿嘴一笑：“你懂什么，你谈过恋爱？”
我：“没有，但是中学里谈恋爱的同学成绩一落千丈的很多。我好哥们谈过很多次，他和我说，恋爱这东西和游戏一样，本身并不占用多少时间，但却会让人上瘾沉迷，占用太多的注意力和精力，让你日思夜想，无暇顾及其他。”
谢流萤：“他说对了一半吧。”
我顺势问了个我一直想问却没机会问的问题：“你这么了解，你也谈过？”
谢流萤这样的女生，其实很容易想到她在任何环境里都会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且只要她愿意，很少有男生会放弃和她在一起的机会。虽然我不可能完全不介意她之前有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但理智地想一想，她和我不同，看她撩人的手段驾轻就熟，没有经验的可能性反而很低。
谢流萤：“你猜猜看。”
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为了避免自讨没趣，我只好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云天只说对了一半，那还有一半呢？”
谢流萤：“除了会日思夜想，还有一种感觉叫做患得患失，怕失去，怕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因为恋爱前对对方过高的期待，过于亲密之后反而发现对方其实没有那么好，因而就会产生一些矛盾。而愤怒、伤心、喜悦、忧虑、思念这些强烈的情感都会限制一个人在其他方面的作为。”
我：“我懂，所以优秀的职业选手，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做这样会影响竞技状态的事情，更不用说是和自己的队友。”
谢流萤：“嗯，你明白就好。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我又选择了和你一起走这条路，那么多等一等，也不是难事。”
第十章 狗血的剧情（1）
开船回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谢流萤今天的行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若单纯地用爱玩撩人不负责来解释似乎也不太对。
恋爱大师云天曾和我说过，在双方关系的博弈中，爱的少的那一方比较占据主动，郑铭川的极端事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除了这条定律以外，在关系之中付出更多的人也会更加被动。
他说，恋爱好比一项投资，付出更多精力和金钱的人好比这项投资最大的股东，自然会更加在意项目的成败。因为一旦两人的关系破裂，那就意味着自己前期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而投资较少的那人，当然可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多时候，不明智的“大股东”即使单方面付出，也要把项目推进下去。
所以，真正的渣男和渣女都会给你一种他好像为你付出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实际上却会让你以十倍的付出来与之交换，从而使他们自己在感情中占据主动。在这段感情中，你就会想一个赌急了眼的赌徒，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罢休。这时候，他们无论想要从你身上获得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云天曾提醒我这个毫无恋爱经历的小白务必小心这样的人。
但如果把谢流萤今天的做法往这个模板里套，似乎又不太对。今天这件事，虽然没有花费什么金钱和劳动，但很明显她是花了心思的，而我似乎也没拿出什么东西与之交换，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做。而且以她的段位，即使是想把我变成像郑铭川那样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猛地摇了摇头，意识到不应该想那么多，明天就要回基地了，此时更应该专注于比赛和训练才对。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能让我分心，以后面对更大的挑战那肯定更加难以克服。
第二天，我们拖着行李箱回到基地，大家也陆陆续续回到这里，见了面互道一句新年快乐，便又投入训练之中。老徐给我们下达的任务是，三天之内把元宵节活动肝完，然后开始其他训练。
我昨天一天没有登录游戏，连续一百多天登录的成就便也断了。不过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些，放假期间有和美女一起去看个河灯的机会，傻子才去搞这个上元节活动呢。
今天一登录，却发现游戏的好友栏里居然有一条留言。我这个号在游戏内添加的好友本就不多，因为现在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因而设置了对账号查找添加好友的屏蔽。不然每天粉丝们狂加不止，很快就能把我的好友栏占满，到时候我想和队友组个队，都非常麻烦。
所以我的好友栏里，大部分都是现实里认识的人，而这些人基本都有我的各种联络方式，有事的话走微信和qq甚至直接打个电话都是要方便许多的，在游戏里留言实在是多此一举。
我有些奇怪地打开留言，发现发送留言的是一个叫“宋嫂鱼羹”的玩家，我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在前些天做春节活动的时候偶然遇到他们公会的人，因为他是当面添加的好友，并不会我设置的查找机制屏蔽，我没有多想便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留言里说：“陈聊选手，你们这种职业战队打算怎么做元宵节活动？”
呵，看来我在业界还是有一定名气的，这种在游戏随便遇到的路人，居然也知道我的名字，也清楚我是一个职业选手。
本着树立自身良好形象的原则，我还是做了回复：“各玩各的吧，基本都是一个人刷三倍收益的。”
宋嫂鱼羹：“哦哦，那就好。”
他居然秒回了，不过考虑到现在《书名》的掌上客户端和游戏内置的聊天频道是可以实现数据互通的，因而任何一个玩家都可以用手机随时在游戏里的任意频道发言。我曾经腹诽过这一功能可以在游戏的各类聊天频道中制造一种“虚假的繁荣”。因为别的游戏的聊天频道都是登录游戏后才能发表的，而《书名》的频道中实际上有很多言论是用手机写的。不过因为消息刷的快，所以给人一种“这游戏人好多啊”的错觉。
有了这项功能，即使人不在游戏里，做到秒回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他说“那就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没有太过在意，便发了句“感谢你的支持和关注”将对话结束。谁料在我关闭对话框的前一刻，从我身后打水路过的宋怡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拍了怕我道：“靠，这个人怎么加了你？”
我：“嗯？你认识这个人。”
宋怡：“这人啊，不瞒你说，是我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我把电竞椅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兼具鄙视和不屑的表情。
宋怡：“干嘛？你不相信？”
我：“没有，我倒是知道你有一个追求者。”
宋怡惊喜道：“谁？”
我：“你自己啊。”
宋怡：“靠，你骂我自恋。我告诉你，这人绝对喜欢我。”
我：“有什么根据呢？”
宋怡：“他年前就加我了，还有事没事地和我搭话，问我在比赛里的一些操作和感受。”
我：“那没准人家就是我们战队的粉丝呢，看你这样应该人气不高，所以想着找你搭话比较容易吧。”
对于宋怡这小丫头，我是向来不吝惜自己的恶毒天赋的。
宋怡：“滚，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他啊，是不是喜欢我。”
“切，谁有着闲工夫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啊。”我把椅子转回去，不再搭理她，专心做任务。
这次上元节的活动名称叫做“少女闺阁”，是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之前官方在预告里爆的所谓剧情上的大料，是说在本次活动中“女主角徐清如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去相亲了。”
网友纷纷表示心疼男主角方问渠，同时恭喜他获得“三倍收益”的buff。
第十章 狗血的剧情（2）
我对此倒是不屑一顾，之前官方说“剧情上有大料”的时候，我还以为会出现什么重大反转或者剧情上的神展开之类的，没想到是这种家长里短，没什么意思的东西。看来写游戏剧情的人大概也江郎才尽了，或者说他突然发现其实这种烂俗的三角恋比什么谋篇布局，烧脑悬疑更加有看点，也更能引起话题的热度。与其费脑筋想那些复杂的剧情，倒不如卖一卖女主的人设来的实在。
吐槽归吐槽，看在三倍奖励的份上，活动还是得做。活动的流程和难度明白地告诉了你，想要做一只芬芳的单身狗并不容易。
比如活动的第一个任务是抓捕什么雌雄大盗，也就是击败两个精英怪，这两个怪都并不难对付，遗憾的是有一个先决条件必须要将两个怪物同时击杀，如果击杀其中一个怪物的三秒内没有将另一个杀死，那么这只怪物就会满血复活。
看了网上关于这个任务的攻略，我对谢流萤笑道：“我们内功要是带上这个效果就厉害了。”
谢流萤：“你做梦呢在，你干脆说直接把联赛冠军发给你好了。”
不过掌握了这个怪物的打法，对于我这样的职业选手来说想通过这个任务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控制好两个怪物的血量，然后留一个aoe收尾将两个怪物一起击杀就行了。
不过操作没那么好的玩家就有点倒霉了，因为这两个怪物还是有一定强度的，普通玩家以一敌二，先杀一个，再杀一个倒是勉强能打得过。不过要同时承受两个怪物的攻击，并且要把两个怪的血量全部打到见底就不容易了。
因为这个任务是采用类似于副本的形式，给每个玩家单独开一个进程，一旦玩家挑战失败，就会被传送出副本。当我做完任务出来后，发现四周的空地上又多了很多单身狗的尸体，场面一度非常惨烈。
很多趴在地上的尸体都在发着同一句话“求内功buff加持。”
有一部分玩家的内功特效，是可以给组队的人增加一些属性的，比如百分十的伤害，百分之十的血量之类，即使之后退出了组队，这个效果也可以持续半个小时左右。所以那些因为自己操作不佳而无法挑战任务的玩家们只好选择嗑完所有能嗑的药，然后想办法找内功合适的人组队，求buff再做尝试。
当然，这种极品的特效持有的人并不多，而且cd较长，大概在十分钟左右。也就是在真正组队游戏的时候，包括自己在内，最多只能给三个队友同时提供buff。僧多粥少，从昨天开始，也有很多拥有这种内功的人在复活点周围做起了这个“奇货可居”的买卖。
“10%血量100j一次”
“10%伤害80j一次”
……
虽然王经略的这次活动策划是为了找出那个使用测试号的眼线，不过相信之前他也自鸣得意地觉得自己一箭双雕，兼顾了对玩家社交属性的照顾，让透明玩家感受到游戏的温暖。只是不知他看到因为单刷难度较高而导致的这种坐地起价的方式会怎么想。
想来作为主播和职业选手，我有必要改变一下目前的这种现状。我打开直播，将标题改为“九重内功如何单刷活动任务”
接着，我从已经打过的第一个任务开始，重新一边解说，一边演示，教观众如何在装备和内功属性不佳的情况下一个人顺利通关任务。
活动任务虽然可以重新进行，但奖励却不会重复发放两次。这也就意味着我重新做一遍第一个任务就是在白忙活，没有任何收益。不过思来想去，我觉得作为一个职业选手，还是应该有这样的担当的。得在这个活动里，给迷茫中的广大玩家指引一些方向。
不过我终究是太天真了，我自信满满的一边操作，一边讲解打那个需要同时消灭的两个精英怪。之后，我开启了弹幕，打算看看观众老爷们怎么褒奖热衷于公益事业的我。谁知弹幕里却都表示看不懂，甚至有人说我是在秀优越，这个所谓的教学根本没什么帮助。
“什么叫‘自然地躲过这个技能。’你给翻译翻译？怎么自然地躲过这个技能。”
“嗯，我也知道这里的连招不能失误，但就是容易失误啊。”
“主播你说的容易，你是厉害，随随便便走位到两个人中间了，不仅打出了aoe，还把这两人全部僵直了。但实际上这个地方特别容易被怪物连招连到锤死。”
……
我：“……”
我发现自己似乎想当然了一点，其实想想也对，真正打不过这个任务的人缺的也不是想法，而是操作。而且躲技能这种要靠反应和熟练度的事情该怎么教？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得找到适合手残玩家的便捷打法才行。
我忙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再试一次，想一想有没有对操作要求不那么高的打法。”
于是我又打了三次，可是每次从弹幕的反馈来看效果都不理想。大家都表示对于你而言是“基本操作”但“我试了好几次，就是做不到。”不过呢，那些怀着恶意说我秀操作的人少了，毕竟我是完全牺牲了收益和时间，全然为了广大玩家探索一个好用的方法而多打了几次。
我在陷入困难的同时，意识到这似乎也是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对于职业选手而言，高超的操作自然是有利的武器。但有的时候会过于依赖操作，使得解决问题的方式显得简单粗暴。反正操作一下就能打过，那还研究什么打法呢？
就好像一个拥有了火枪的人，又何必花时间研究什么刀剑的用法呢？长此以往，就会产生对火枪的依赖，若是有朝一日被人近了身，那就不知道该怎么死的了。
这时，邓广源出现在了我身后。
邓广源：“你怎么还在打这个boss？”
我：“我想开发一个大家容易掌握的打法。”
第十章 狗血的剧情（3）
所谓大家容易掌握，也就是指操作难度不太高的，当然，我肯定不能在直播间公然把这话说出来。
邓广源：“你这样操作来操作去？一会走位躲技能，一会又卡技能cd，哪里容易掌握了？”
我：“所以我这不是正在研究嘛，对了，你在这闲逛，你自己活动肝完了？”
邓广源：“嗯，昨天来之前就肝完了。”
我：“这么快，是不是抱上了哪个妹子的大腿？”
以邓广源的操作想要以这么快的速度通关所有的活动，似乎只有抱别人的大腿这一种可能。
我：“你不会是最后奴颜婢膝地和宋怡一起过节了吧。”
邓广源：“滚，我是一个人做的，三倍收益，单身狗中的极品，说的就是我。”
我扭过头去，带着一些怀疑的目光望着他：“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邓广源：“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大家各施各法嘛，你这个任务根本没必要这么打。你让让，我来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打的。”
我将角色拉到一个离boss较远的位置，把座椅让给了他：“这两boss已经掉了一大半血了，我几乎没怎么掉血，现在就算是你，应该也能打过了。”
邓广源：“我可是不是要像你这样硬刚，从现在开始，我保证不掉一点血，把这两个boss打倒。”
由于邓广源的账号也是一个剑客，所以技能操作和连招他还是得心应手的。但他却并不与两个怪物正面硬拼，而是绕着八字把怪物拉到了一个离刷新点比较远的地方。
邓广源：“你直播还开着吗？”
我：“开着。”
邓广源：“咳咳，观众朋友们注意一下，现在是龙渊战队的首席技能开发师代播，我的游戏理解是那个什么陈聊无法企及的。”
我：“……”
邓广源：“你们注意下，在我们进入战斗的位置大约30米的地方有一块石头，你直接冲过这块石头，怪的进攻模型很智能，他会绕过石头来打你。所以我们直接这样拉没有意义。”
说话间，邓广源带着两个精英怪冲过了石头，我一时之间有点吃不准他要干嘛。
邓广源：“我刚才说了，虽然怪物的进攻模型很智能，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弱点。大家看，当我们把怪拉远到一定距离后，他们就会因为本身的机制，而不再追击我们，然后返回刷新点。大家注意，这个拉脱的距离要把握清楚，然后要保证怪物、石头以及怪物原本的出生点三点在一条直线上。”
邓广源：“你们看，这样一来，怪物在直线返回出生点的时候就会被这块大石头卡住。这时候你再攻击他们，他们也不会还手，因为这个时候，触发的并不是攻击机制，他们只是一心想要回到刷新点而已。很明显，游戏的设计者考虑到了玩家可能会利用各种各样的地形来限制怪物的输出，所以把与玩家对战时的ai设定的很高。但这个返回跑的机制却被设计师忽略了，因而这方面怪物的反应很傻。大家可以利用这一点，很轻松地通过这一关。”
不一会儿，两个不会还手的怪物就被邓广源一通白打，最后交代在了这里。他还真的是一滴血都没掉。
邓广源：“看到了吗，根本不需要陈聊那样的操作，大家都能凭自己的能力把这个活动做完。”
我：“……”
邓广源打开弹幕，发现直播间里清一色的“牛逼”
“卧槽，开发师大佬牛逼。”
“我只想到了可以利用那个石头卡怪，没想到可以卡反跑，学到了。”
“陈聊，你别直播了，换真正的大佬来吧。”
……
一时之间我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邓广源还真是用一个“冷兵器”轻松地把我解决不了的难题给解决了，这方法简单易学，有手就行。
我：“所以你还真是一个人把活动全下了？”
邓广源：“不然呢？副本是实在实力差距太大，没办法一个人打，其他的pve内容，只要是理论上你们这些操作怪一个人能搞定的，我也能想办法搞定。”
我：“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邓广源：“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那些单机游戏的全成就的？靠修改器吗？”
我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的牛逼。”
邓广源：“行了，还给你吧。”
他离开座椅，我回到屏幕前却发现直播间里一片哀嚎。
“带哥你别走啊。”
“教我们把这个活动的全流程通了吧。”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首席技能开发师的粉丝，郭家护院是谁？刻舟是谁？陈聊是谁？完全不认识好不好。对了，大佬，您叫什么来着？”
……
我回头叫住邓广源，指了指屏幕，无奈地朝他摊了摊手。
我：“这种局面是你造成的，你得想办法负责到底。”
邓广源：“那你说我怎么办？”
我：“简单，你也开个直播去啊，教这些观众老爷怎么肝活动。你的那些技巧才是对大多数人好用的办法。”
邓广源：“行行行，我知道了。”
五分钟后，我在直播间宣布道：“你们大佬也开播了，都去看看怎么打吧，房间号是xxxx。他叫邓广源，id络纬秋啼，是我们战队的技能开发师。唉，原来你们这些粉丝都是假粉丝，在活动的利益面前果断抛弃了我。不说了不说了，桑心，下播训练去了。”我卖起了惨，没曾想这一卖，居然还有点效果。居然有几个观众老爷给我送了礼物，附言都是什么“主播不哭站起来撸”“这是分手费”之类的。
我：“谢谢大家的礼物，我真得下播了，后面赛程比较紧，下次开播时间不定，估计在打完常规赛之后吧。再次谢谢大家，白白。”
虽然我这是免费替邓广源引了一波流，自己什么都没赚到。但一来算是做了件好事，二来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内心还是能感觉到一些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