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叙述
宫健大伯此时根本就不担心,宫健大伯娘嘴中所说的那么凄惨,小儿子有多么危险,他现在只想知道,他儿子遇到强盗,又把自己折腾的那么惨,又跟他那宝贵的三亩地有什么关系?
看见宫健大伯纹丝不动,宫健大伯娘心慌慌的想着,这次她家男人还真是火大了,都根本顾不上,自己这宝贝儿子的安慰了。但同时,她也感到了一丝丝的气愤,到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儿子做的哪里不对了。甚至她觉得,自己儿子就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所以接下来的话她说得有底气多了。
“那天晚上,耀祖在回来之后都顾不上别的,就跟我在那里哭诉,说他的先生被强盗劫走了,现在等着银子去赎人。”
说到这儿,宫健大伯娘刚有点底气的语气,又一下子变得心虚了起来,因为她发现,她男人那本以为不可能更黑的脸色,变得更糟糕了几分。
可事实就是如此,宫健大伯娘也只能硬着头皮的继续往下说。
“那,那不是因为你,你,你睡着了叫不醒吗?我,我又没有,我身上又没有银钱。没办法,只能拿,家里那三亩地契先做抵押。”
说到这儿,宫健大伯娘的话语,几乎是从嘴里一字一字的挤出来的。
但等她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宫健大伯娘像是怕的过了劲儿一般,之后的话反而说得利索多了。
“我也就想着,耀祖说他先生对他很好,而且对他今后当官也有所帮助。那先生的确很重要,又想这不过是暂时借出去,等先生就回来之后,自然那人就会还钱,再把地契收回来也就没事了。所以我才没跟你说。”
宫健大伯在那边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听到宫健大伯娘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他把愤怒的目光,从宫健大伯娘身上转到了宫耀祖的身上。
随着他这种目光注视的时间越长,宫耀祖在那边,已经浑身开始发抖。他现在也顾不上,刚才还在抱怨她娘亲不知道变通,不知道保护好他这个儿子。
他娘就直接承认,她把那三亩地典当了之后,补贴她娘家不就得了,非要把这件事情扯出来,现在自己想脱身都不容易了。他爹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跟他娘说的那些理由,在他爹面前的都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只看他爹听他娘说完话之后,就一直只冷冷的盯着自己,就知道,他爹根本就没接受他的那个所谓的托词。
宫耀祖在心里抱怨着,他娘怎么能这样啊。自己可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知道给自己担上几分,反而把自己全给卖了。
宫耀祖此时可想不起来,那时候他有多高兴,自己他爹喝多醉倒了,家里只剩下好骗的娘亲。那时候他拿理由要钱,可是理直气壮,有理的很呢。现在再抱怨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娘说的那些话,都是他嘴里说出去的,没有冤枉他一丝一毫。
此时宫耀祖在父亲那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浑身抖如筛糠,恨不得立刻瘫软在地上。
他艰难地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看到他这一副软蛋的模样,宫健大伯更是生气了。他猛的站起来,就要走向宫耀祖。
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却被他婆娘直接拦在了面前,“当家的,你要干嘛?”
宫健大伯对着自己婆娘怒吼道:“我要干嘛?我倒要看看这败家玩意儿要干嘛,他是要气死老子不成。”
说完,他大手一挥,就要把拦在自己面前的婆娘,扒拉到一边去,可是这关键时刻,宫健大伯娘发挥了她超水平的坚持。
“当家的,你不能这样。咱们好好说话,耀祖,他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
宫健大伯娘的这句话,并没让宫健大伯有所消气。他是气到了极致,反而有些想要发笑。他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自家这个蠢婆娘。
他还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被儿子骗的团团转,还不自知,现在反而拦着自己,教育这个败家子儿。
宫健大伯干脆想着这一次,把事情都讲清楚,也让自己这个蠢婆娘长长脑子,不要一颗心总是围着他儿子转,他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人骗的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
于是他转身又坐回到椅子上,开口说道:“你说他是为咱家着想,你倒说说看,他怎么为咱家着想啊。”
看到自己男人终于在自己的劝说下,回到了座位上,宫健大伯娘也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自己男人蛮不讲理,上来先把自己儿子揍上一顿。
现在她也看出来了,这家里真正心疼儿子的,也就是她这个当娘的,可见老话说的好,宁愿跟着讨饭的娘,不要跟着做官的爹,这当爹的心就是狠。
所以此时,干脆宫健大伯娘也有了说话的勇气,她不甘心的说道:“怎么耀祖就不是为家里着想了?要不是他的先生对他以后当官的事情有好处,耀祖也不会这么费心费力的要把他救出来。”
宫健大伯恨不得一头撞墙,他就说这个蠢婆娘怎么能蠢成这个样子,宫耀祖那一番说辞,说出来漏洞百出,也就是她这个当娘亲的,居然一无所觉,还这样觉得自己儿子做的什么都对。
看到那里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的婆娘,宫健大伯不得不把这件事情,和他婆娘理清楚。于是,他大声的说道:“既然你们娘俩都觉得自己做的对,那么咱们就好好说清楚。”
说完,他转向在那里不停打着哆嗦的宫耀祖说道:“你小子也放心,在说清楚这件事情之前,你老子我不会动手打你。你那颗心就踏实的放到肚子里,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知道了吗?”
最后那一句问话,宫健大伯的语气格外的加重,他就说自己这个小儿子,脑筋就是动得快,你看看他想出来的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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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一问
宫健大伯觉得他小儿子说话那是一套一套的,看把他娘那是哄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都听他的。现在他就当着他婆娘的面儿,让她看看她自己的这个好儿子。
听到自家男人的话语,宫健大伯娘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只要自家男人肯讲道理,不是上去伸手就要打人,她觉得这件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本来嘛,耀祖就是救人心切,这才拿了家里的地契。等她家男人也理解了自己儿子的苦心,知道他这么做的用心良苦,自然就不会再计较这件事情,
于是宫健大伯娘忙走过去,扶起还在那里打着哆嗦,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宫耀祖,把他拉了自己身边的椅子上,让他坐好之后,她自己也坐了下来,嘴中还在安慰着。
“耀祖啊,你好好和你爹说清楚,放心吧,有我在,怎么也不会让你爹打你了。”
宫耀祖现在仿佛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娘还安慰他说什么,有他在,一切放心。如果真想让自己放心的话,那就应该早早的把这件事情担下来嘛。
现在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只看他爹的那个样子,就知道不是自己那三言两语,能够糊弄过去的。宫耀祖心里打着颤,可是他此时脑袋中一片混沌,完全想不出怎么有解决眼前这个困境的办法。
还不等他再多想,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脱身,就听他爹已经开口询问他,这件事情的具体经过了。
“你说你是出去游学,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强盗是吗?”
宫耀祖连忙一阵点头,这可是他编出来的故事背景。所有的一切,都基于这件事情。他可要把牙关咬得死死的,一定要认定这件事就是真的。
看到他这样急切的猛点头,宫健大伯却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虽然说现在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路上遇到强盗匪徒,这件事情还是偶有发生的,可是人家强盗也是有眼光的好吧。
哪里会有什么饥不择食的强盗,会盯上他们这一群读书人。人家所劫的不是富商,就是大官,怎么会看上他们,这一群私塾里的先生和学生?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宫健大伯虽然一直生活在这个山村里,但毕竟年纪在那,阅历也有一些。自然不会像宫健大伯娘那样,自己儿子说什么就信什么。
于是他开口问道:“好吧,既然你说在路上的时候遇到强盗,那你说说看,你是在哪天,哪时在什么地方,遇到的强盗?那强大又有几人?你们当时又有几人?”
这一句话问出来,宫耀祖恨不得在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去,他勉强扶住了身子,紧紧抓着椅子扶手,这才没让自己的心虚,一下子暴露出来。
他爹果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和他娘亲说的时候,他娘亲可是吓得不得了,不停的追问自己,那些强盗有没有伤害到自己。
才不像他爹这样,居然问的这么清楚,这根本子虚乌有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想过那么详细的细节,此时猛的一下问出来,他张口结舌,根本就答不出来呀。
看到宫耀祖那张口结舌的样子,宫健大伯又是一声冷哼,“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你可别说,你现在就记不起来了。”
宫健大伯这么精明的样子,可是并不常见的,这毕竟是关系到,他心爱的那五亩地的。此时他可是觉得自己头脑分外的清明,也是宫耀祖那一番哄人的话漏洞百出,这不,一下子就被人家抓到了小辫子,张口结舌的就回答不上来了。
旁边宫健大伯娘还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明白,自己当家的问出那么一大堆的话,有什么意义。问得那么详细,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之儿子就是遇到强盗了,那又怎样?可令她更为惊讶的是,这么一串普通的问题,居然自己儿子一个都答不上来。她有些焦急的望向宫耀祖,急切的恨不得替他张嘴回答,宫健大伯的问题。自己儿子怎么了?他爹的这些问话也是很普通的呀,没有什么难以回答的。
过了好半天,宫耀祖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们遇到强盗的时候,就是正月十四那一天。我,我们本来是打算着,十五那天赶回镇上,这样还能和你们一起过节。”
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宫耀祖说出来这么一句话之后的话,仿佛他又连贯了很多。
“那,那天我们急于赶路。没注意路况,也不知怎的,带路的向导也是没太注意,居然带错了路,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
就在我们还在疑惑着,该往哪里走的时候,旁边小山上突然冲下了十多个人,他们手中都拿着大刀和棍棒。一下子就把我们,连先生再加上学生一,一共七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都是手无束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办法就乖乖投降了,被他们蒙着眼睛带到了一处山洞里。在那里,他们把我们身上的财物抢夺一空。然后挨个问我们的身家背景。“
宫耀祖越说越顺溜,此时的他完全看不到刚才张口结舌,答不上来的样子,只见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像是回忆当时场景一般,不停的往外叙述着幻想中的那一次被抢劫。
“平时那几个家境好的同学,还有我们先生就被扣留了下来。我和其他几个家境差的同学,就被放了出去。并且让我们传话给他们家里,让他们带赎金上山去赎那几个人。
我们也是都被吓坏了,只能按照他们吩咐的做。我连夜的赶路赶到家中时,已经到了正月十五的晚上,一进家,家里,娘亲开门说爹你那时睡着了,我就没敢去打扰。
后来也是因为时间紧迫,没办法,我从娘借钱救人。娘却说她身上没有钱了。又因为我着急救我们那位先生,所以才拿了家里那三亩地的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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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二问
说完这一番话,宫耀祖轻声呼出一口气,可算上他编出来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好像有说书人的本事,看看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多么的真实。就好像他真的是被强人掠夺了一番一样。想来这下他爹能相信他了吧。
宫耀祖不敢抬头去看,他爹是否已经相信他所说的那一番话了,只能低头小心翼翼的等着他爹接下来的话语。
果然不出所料的,宫健大伯在他讲完这一番话之后,不动声色的又继续问道:“你的先生家里没人了吗?不是说让你通知他家人去赎人吗?怎么后来就变成你要去凑银子赎你先生啊。”
宫耀祖在他爹那平静的话语中,没有听出来,对于自己刚才编出来的那一大套话,他是否已经相信。
但此时,他又面临另外一个麻烦。宫耀祖不记得,当时他是怎么骗他娘,以什么理由让她娘相信他,不得不去赎她那位先生的。他现在真的有一些记不起来了,于是他赶快动用自己的大脑想要,记起当时他到底用了什么借口。
而一旁本来因为宫耀祖回答出,男人的那一串问题的时候,刚刚长舒了一口气的宫健大伯娘,又一次把那口气提了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当家的这一句问话出来,自己那个小儿子,又变成了刚才那副张嘴结舌答不上来的模样。
宫健大伯娘就不明白了,自己小儿子一向灵敏,能说会道,哪个人遇到自己小儿子不夸上两句。怎么今天自己这个小儿子如此的有失水平?
她男人问出来的这些问题,又没有什么难以回答的,怎么问一句,他小儿子就要纠结半天答不上来呢。
到现在为止,宫健大伯娘还是相信宫耀祖的。她觉得自己小儿子那时候,和自己说的话完全正确。虽然她现在也不大记得,自己儿子当时是怎样,以什么理由说服自己的。
但是在她心里,就是认定了自己儿子说的话,永远是正确的。所以看到自己儿子答不上来的样子,宫健大伯娘也努力回想着,当时小儿子是怎么说的。
她现在有些发愁,自己的这个记性还真是不行了,怎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她要是能想些什么,给小儿子提个醒也好啊。
只能说,宫健大伯娘的记性还是不错的,在她回想了一阵之后,她还是想起了宫耀祖当时的借口。于是她开口提醒:“耀祖啊,你那时候不是说,你们是有分任务的吗?”
不能说宫耀祖年纪轻轻的,这记性都比不过宫健大伯娘。只能说,他刚才就已经想起了他曾经用的这个借口。
只是,那时候糊弄他娘用这个借口完全没问题,但如果他现在再把这个借口说出来,他爹肯定是过不去的。那么明显的漏洞多多的强词夺理,他爹又怎么可能相信呢。
于是他想要找到一个,更圆满更可信的理由说出来,才能让他爹相信,他的确是为了救人,才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是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好的办法,他娘就已经开口把他卖了。
宫耀祖在心里再一次狠狠的骂娘,这是怎么了,他的娘亲要是那么爱说话,那怎么刚才不多说点,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就好了。不该说的时候,她又偏偏开始说话了。真是坑儿子坑了一次又一次啊。
宫健大伯娘要是知道宫耀祖心里怎么想的,会感到万分委屈的,她这还不是一切,都是为了宫耀祖着想。可没想到她这样劳心劳力,最终换来的只是他儿子的埋怨。
现在宫耀祖也顾不上,再想什么其他的理由了,只能硬着头皮把那时候糊弄他娘亲的那个借口,又再说了一遍。
“是啊,是这样子的。嗯,我们被放回来那几个同学自己分配了一下任务,毕竟有好几家需要通知呢。有的人家是住在镇上。有的,有的住在村里,所以我们就分头通知这几户人家。”
他这一次开口,还是像上次一开始回答问题时,一般吞吞吐吐。可是接下来说的话就没能像,第一次那般开始变得顺利,反而是继续磕磕绊绊的说道。
“我,我就是被分配,分配的通知先生他家的,但,但是他,先生家里没人了,所以就,就只能我想办法救先生了。”
宫耀祖这磕磕绊绊,语无伦次的回答,宫健大伯恨不得冲过去打他两个嘴巴。这儿子是把自己当傻子耍呢,这么牵强的理由也好意思拿出来哄自己。他刚要起身,就发现自己婆娘在一边紧张的盯着自己。
宫健大伯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火气,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他倒要看看这儿子怎样继续编下去,还能编出怎样诡异的事情来?
“你娘不是说。你有什么必须救你先生的理由吗?”
宫健大伯干脆又问了一句,他就让着儿子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之后,在一一的询问他,看他还能编出怎样的花来。等到那时,他婆娘也能够认清楚,她这小儿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孝子。
对于宫健大伯如此平静的接受了,自己那个牵强的理由,宫耀。那颗心并没有放松下来,他总觉得这么平静的问出下一个问题,都不是他爹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的拿眼角,偷瞟了一眼自家的父亲,发现他爹脸色发黑的坐在那里,看不出具体的神情。宫耀祖也不敢多看,赶快垂下眼帘,继续想着怎么回答他爹的这个问题。
此时宫耀祖也再也顾不上,去编什么更完美更真实的谎言了,他只能破罐子破摔的,按照当时他怎样和他娘亲说的,就直接说了出来。
“我之所以这样努力去救我那先生,是因为他一直在私塾中,很是看好我。嗯,这先生之前有教出了,好几位的师兄,都已经做官了。如果我和先生打好关系的话,那以后等我做官了,那几位师兄也会照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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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最后一问
当然,宫耀祖还是临场发挥了一下。毕竟那时候,他跟他娘不用说两句话,他娘就什么都行,根本不用他具体的再说些什么,他娘已经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了。
到他爹这里,他还是不甘心的,又多补充上两句。在怎么样多说上一些细节,也让人更能相信不是。
此时宫健大伯早已在心中认定了,自己这个小儿子满口胡言,一直在骗他们夫妻两个。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被小儿子那一份狼狈的模样骗过去,又相信了他那一番鬼话,谁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和现在说的这些,是不是同样都是编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那么轻易的就被小儿子骗了过去,宫健大伯就是一阵火起,他又看了看,在旁边还紧张的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的宫健大伯娘,更是怒火难奈,这个蠢婆娘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奸猾的儿子。
也许是气到极点,也许是失望到了极点,宫健大伯反而没有直接冲上去暴揍宫耀祖一顿的打算,而是继续平静的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认真的说了,那么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说完这一句,宫健大伯反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有些审视的又一次看向自己。
这个一直以来,引以为骄傲的小儿子。这个在他心中,一直以为会有大出息,将来能够做官,光宗耀祖的小儿子。这个他一直倾尽全力培养的,据说是个读书种子的小儿子。
今天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了,他这个小儿子一般,就这样牢牢的盯着宫耀祖半天没有言语。
而宫耀祖也被自己父亲的这种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他在椅子上有如坐在针毡上一般,无法安定。
宫耀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别人认为自己做错了,那只能说他们无法理解自己高深的想法。此时他倒有些犹豫了,在目前这犹如实质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心还是不由的发虚了。
但很快,他就按捺住自己的这一阵心虚,他不停的告诫着自己,自己没有做错。自己这样做,也都是为了这个家以后的前途。他们家还要靠着自己,将来做大官,改变门庭呢,现在他们的付出,将来都会有回报的。
于是很快的,宫耀祖又坦然的坐在了那里。他静静等着父亲的所谓的最后一个问题。他还要看看那问题是什么,再想办法把事情圆过去。
看到在自己注视之下,也只是一阵慌乱的宫耀祖,很快的又那样坦然的坐在那里,宫健大伯感到一阵心累。他只是低声的开口说出,他最后的那个问题。
“那你说说看,和你一起遇到强盗的那几位同窗,还有你救的那位先生的姓名,还有他们都住在哪里?”
宫健大伯这低声说出来的这句话,却一下子把宫耀祖震惊到了那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爹问出来的最后一个问题,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难以回答的棘手问题。
他要怎么说?且不说,他早已经离开私塾多年,现在私塾里有哪些学生和先生,他一概不清楚。就说他即使能够编出几个人的名字,可是看现在他爹的这个态度,很显然,他能说出来,那明天他爹就敢去,按照他所说的寻访过去。到那时,他的谎言还不是一戳就破。
宫耀祖这一次真的是惊慌失措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爹的这个最后一个问题,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一下子把他打回了原形。
不管他刚才编的谎言有多么完美,说的有多么让人相信,就这一个问题,他怎么也是回答不上来的。
很快的,冷汗不停的从宫耀祖的头上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慢慢的滑落。就连旁边坐着的宫健大伯娘也感到了不妥。
她一边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担心着他现在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如此慌张虚弱的样子。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了一定的觉悟。看来小儿子这件事情,猫腻还是很大的。否则他又怎么会说不出来,与他一起遇险的那些同窗和老师的名字和地址呢。
宫健大伯娘仍抱着一丝的幻想,她低声的开口说道:“耀祖啊,你快说呀。和你一起遇到强盗的那些位同窗都是谁呀,还有你要救的那位先生到底是哪位先生呀。你不是说,他现在还在生病呢?我们是不是应该上门去看望一下?”
宫健大伯娘的这些话语,越说她的语气越轻,因为她发现她每说出一句话,宫耀祖的脸色都苍白上一分,等她说完最后那句话时,宫耀祖仿佛就成了那被捞上岸的鱼,艰难的无法呼吸。
而随着宫耀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宫健大伯娘的心也跌得越来越低。她看了看万分难受的小儿子,又转头求助般的望向自己的男人,却发现自己男人满脸灰白的颓然倒在椅子上,用一种极端失望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小儿子。
宫健大伯娘心中感到一阵慌乱,不是这样子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儿子,那是她一生的希望,怎么怎么这件事情现在变成这样?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这父子俩都这样的奇怪。
还不等那边宫耀祖想出什么方法,来垂死挣扎一下,宫健大伯一句话,成为他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宫耀祖彻底绝望的那句话,也让宫健大伯看到他反应之后,一颗心几乎停跳在了那里。
而让他们反应这样强烈的一句问话,仅仅是:“那三亩地的地契还能赎回来吗?”
一开始,宫健大伯是并不很担心这件事情的。在他看来,自己小儿子这样,不过是因为手头紧了,急需钱财,所以才拿了那三亩地去当铺抵押。
可是这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小儿子应该手里还有赢钱,想来自己再想个办法,借些钱回来,应该能够把那几亩地收回来,所以他并没有特别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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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晕倒
但是随着宫健大伯对小儿子问话一步步深入,看着小儿子那满嘴胡言,想方设法欺骗自己。宫健大伯也越来越担心,他那三亩地的地契是否还能够赎回来。所以当他已经不太相信自己小儿子,并揭露出他的谎言之后,心灰意冷之下,也有些担心他那三亩地的地契。
而当他艰难的问出那句话之后,自己小儿子的那个表现,他根本就无法自欺欺人的说,那三亩地契还能赎回来。看儿子那个样子,几乎就是已经崩溃了。这也让宫健大伯意识到,他那三亩地可能已经不属于他所有。
当一想到这个事实之后,宫健大伯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耳边响起一阵嗡鸣,心脏也几乎停止了跳动。他艰难的抬起手,颤抖的指向宫耀祖,最终想要骂出什么话语,但还没等他的话语脱口而出,整个人一下子软倒在了椅子上。
看到宫健大伯一下子瘫软在了椅子上,宫健大伯娘连忙着急的快步的走过去了,“当家的?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啊。”
而宫耀祖此时是吓得六神无主,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呆愣愣的看着,瘫坐在那里的爹和在旁边焦急的不知所措的娘。
不知过了多久,瘫坐在椅子上的宫健大伯,这才慢悠悠的又睁开了双眼。刚才他是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这会儿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而等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焦急的呼唤着自己,关切的望着自己的婆娘。他的眼珠转了转朝四周看了看,在那个角度,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宫健大伯在心中哀叹了一声,唉,这个儿子还真是白养了。
等宫健大伯在宫健大伯娘的搀扶下,在椅子上再次坐直身体的时候,他才看到了房间里的宫耀祖。从刚才开始,不管发生了什么,宫耀祖一直坐在那张椅子上。
他却是一直低着头,仿佛是没有脸来看宫健大伯一般。但他却不知道,他的这番举动,更让宫健大伯感到心寒,这儿子如珠如宝的养了这么大,眼看着他也快到了二十岁了,可是他这是一点担当都没有。
不说他之前做错的事情,居然背着他,把家里的那珍贵的五亩地中的三亩地,拿出去卖了。就说现在,自己突然一下子倒在了这里,那个冷心冷肺的儿子,居然都没有上前来查看。宫健大伯这次是真的失望透了。
他缓了缓气,伸手招呼宫健大伯娘,让她把自己会扶回房间里。此时他刚醒来,感觉身体很是虚弱,再加上心疼那三亩地,就更不想看到眼前这个败家子了。
而宫健大伯娘此时还真是怕了。她没想到,这件事情最后居然闹到这种地步。就说那三亩地,小儿子并没有像他所答应的那般,把地契送回来,居然就连自家男人,都被小儿子给气的晕倒了过去。
此时要说宫健大伯娘对这件事情,什么都没看出来,那是不可能的。就冲自家男人问小儿子,他同窗及先生的姓名和地址,小儿子支吾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她就可以看出来,这件事情绝对不像小儿子向她所交代的那般。
再想到自家男人在晕倒前,最后问出的那句话。而自己男人在小儿子半天没有吐出半个字之后,就直接气晕了过去。可见这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阶段。
也就是自己被小儿子哄骗着,拿出来的那三亩地,实际上已经赎不回来了。一想到这一点,宫健大伯娘也感觉眼前仿佛是天塌了一般,她也好想晕倒一下。
要知道,这些年来,家中并没有其它进项,全家都只靠着这五亩地的租金过活。而因为一直供养着读书人,所以家中的花费一直不小。前几年的时候,他们家里家境还好,倒是还不太明显。但是近几年来,家中的情况每况愈下,这五亩地的租金,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而现在事实说明了,自己小儿子用谎言,从自己手中拿走了这五分之三的地。这可并不代表的就是那三亩的良田,它代表的是小儿子拿走了五分之三的家庭收入,这一下子就全没了。
宫健大伯娘此时也是万分懊悔,她怎么就这么傻呢,小儿子跟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反而她就觉得,小儿子是有情有义的事情,知道帮助师长的好孩子。
她怎么就没有觉察出,小儿子这些话中的漏洞,也没有任何的警醒,就直接听儿子的建议,直接把家里的那三亩地契给了他。
宫健大伯娘再回头想一想,几个月前自己的愚蠢的行为。她恨不得能够拥有时间穿梭机器,让自己回到那个时候,她一定阻止自己,把那三张地契从男人藏的好好的那盒子中,偷偷摸摸的取出来,再交给自己那个小儿子的手上。
此时虽然说她还是,很疼爱她的小儿子宫耀祖,可是就这件事情上,宫健大伯娘觉得,她的小儿子的确是做得不对的。
耀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上次她都给已经给他说清楚了。现在家中就靠着这五亩地的租金过活呢,可是他仍然用谎言骗了自己,把大部分的土地都拿走,给全部卖掉了。
但随即,宫健大伯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边是与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男人,一边又是自己一直疼爱着长大的小儿子,宫健大伯娘觉得,自己现在左右为难。谁都知道自己小儿子做的不对,更是把自家男人气的要死,可是她也狠不下心来,教训他的小儿子。
而看到宫健大伯在宫健大伯娘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堂屋,回到他的房间,宫耀祖也是无奈的一垂头,他两手捧着脑袋,在椅子上唉声叹气了起来。他就知道,他爹不是像他娘那么好骗,看看这不就露馅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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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计划
宫耀祖反过头来看,刚才,自己还自认聪明,刚才编织了那么多的谎言,可是在他爹的那几句问话之下,自己编制的那么圆满的谎话,不堪一击的被人识破了。
此时他很担心自己的处境,心里都在考虑着,是不是现在趁着他爹还没反应过来收拾他的时候,赶快离家走呢。毕竟等他爹明天身体好起来,自己就有苦头吃了。
可是宫耀祖心中又有些不甘心啊,就这样两手空空的离开家,那今后他的生活又该怎么样呢?
跟那些小混混在一起,虽然说不至于自己被饿死。可是平时和那些兄弟在一起,难道自己真的一毛不拔。手里如果没有两三个钱的话,他怎么好意思和别人称兄道弟呢?再说还有他心心念念的想着,在赌场中翻本的计划呢。他还想靠着赌场发大财呢。
一想到在赌场中翻本,甚至挣下更多的银钱,宫耀祖又感到心头一热。不行,他怎么也要拿到些本金,才能离开这个家。否则他又怎么能翻身呢?
等他真的赢了大钱回家,他爹娘自然就会热烈欢迎他。再也不会像今天这般,看向他的目光时,总是带着指责。
宫耀祖还记得,刚才父亲望向自己时,那冷冷的目光。他就知道,自己和大哥这两个儿子,在他父亲的心目中,还比不上那五亩地。
你看这不就是事实吗?自己不过是,把那五亩地中的三亩卖出去,老爷子就像看仇人一般的看向自己。刚才老爷子那目光,如果能够杀人的话,估计自己都会被它切得浑身是伤了。
宫耀祖正坐在椅子上,盘算着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让他这一次带出去换钱,再到赌场中翻本的。可还没等他想出来个具体得值钱东西,就见宫健大伯娘又一次走进了堂屋。这短短的时间内,宫健大伯娘像是一下子又苍老了好几岁,这时她的背都有些弯曲了。
听到有人走进堂屋的脚步声,宫耀祖慢慢的把头从双手中坦抬了起来,他放眼望去,发现走进房屋的正式自己的娘亲。
而一看到自己的娘亲,宫耀祖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急忙的为自己辩解:“娘亲,你不要听爹的。
我真的是为了先生这才拿走的那个地契,可是因为先生生病了,没办法,我又没有办法朝人家直接要钱,这才耽误了把那地契赎回来的时间。娘亲,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呀。“
宫健大伯娘抬起头,望着眼前这有些焦急的面容。明明还是那个令他满是骄傲的英俊的儿子,可是现在看起来,他这张脸为什么有些扭曲变形了?
宫健大伯娘也没有在意,刚才自己儿子说出来的那一套理论,她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执着的望着宫耀祖的双眼,轻声的问道:“耀祖呀,我就问你一句,那地契还能赎回来吗?”
宫健大伯娘的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宫耀祖刚才那焦急为自己分辨的脸色,一下子胀得通红,很快他的脸上的表情又变了一副样子。刚才焦急的神色一晃就消失了,此时他脸上,只有冷冰冰的表情。
“娘,我可是你儿子。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像爹一样,觉得我说的话完全不靠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跟你们真是无话可说了。”
说完,宫耀祖一甩袖子,就朝着堂屋门外走去。他的大脑此时在快速的运转着,想着自己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包带走的,现在他也不求多的,但凡能够当几个钱出来就得了。这个家他真的待够了。
他就不信了,有了本钱,自己还不能在赌场里翻身。等他发了大财之后,再回家来看他爹娘,又是怎样的脸孔来欢迎自己。
可还没等宫耀祖朝外走出几步,宫健大伯娘从身后又高声说道:“耀祖啊,你爹说了,让你乖乖的在家里呆着。明天他再好好跟你计较这件事情。”
宫耀祖听到了宫健大伯娘伯娘的话,但他没有停下,反而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他可不想呆在家里,跟那老头子计较什么事情,眼前这个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家老爹早就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这个计划,明天再等他,等他拿棍子揍自己吗?
看到小儿子在自己刚说完那句话之后,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快步的离开,宫健大伯娘不由的往外追出了几步,继续高声对着儿子喊道。
“你,你爹说了,如果你今天离开这样的话,那他明天就去衙门里面去告你,告你忤逆。”
这句话一说出来,倒真是把宫耀祖震慑在了那里,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爹居然有这么狠的心,居然会说出他今天不留在家里的话,那他明天就会去镇上的县衙里告自己的话。
宫耀祖虽然在心里头,不停的对自己说着,放心吧,放心吧,他爹娘他们最是疼爱自己了,怎么舍得去衙门里告自己,再让自己吃苦呢?
可是在他心里,同样还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着:你最好还是乖乖的呆着吧。看样子这件事情不解决完了,老爷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万一他要真的去告了,到那时,自己也只能吃上更大的苦头。
宫耀祖在那里呆站了片刻之后,他转身又快步回到了宫健大伯娘的面前,一走到他娘亲的前面,他就立刻急切的说道。
“娘,你怎么也不劝劝你爹,就由着他来胡闹呢。哪有这样子的,他就是去告我的话,我还怎么在私塾中读书?那些先生会怎么看待我,那些同窗肯定也瞧不起我了,我以后还考什么功名?”
宫耀祖这次可是又拿出了杀手锏,以他的一贯印象中来说,只要他说自己不去参加科考,那自己的爹娘肯定会怕的不得了。不管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原谅自己,赶忙跑过来求自己,让他改变主意。可是他这次又打错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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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滞留
只能说,刚才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宫健大伯娘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小儿子,现在真是靠不住。她说的话没有什么用,最好还是等自家男人醒过来再说。
自己这个脑子实在是没有办法跟自己小儿子打交道,所以虽然宫耀祖已经是拿出了杀手锏,但是宫健大伯娘并不急躁。
“耀祖啊,你爹今天也累了,他说出的话,你娘我也拦不住。今天天色看着不早了,我看你也早一些睡吧。”
说完宫健大母娘像是逃也般的,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不知道自己跟小儿子再说下去,是小儿子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劝动,让她再次对小儿子听之任之。
还是她再也无法相信,小儿子说出的任何话语。不管怎样,这两个方面她都不想,所以她也只能快步离开,躲了起来。
看到跑回房间的宫健大伯娘,宫耀祖也只能冷哼了一声,但他还真是不敢,挑战他爹所说出来的话,万一老爷子真的当真呢。所以再怎么不忿,宫耀祖也是一甩袖子,转身还是乖乖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当然,在他睡觉之前,宫耀祖还是把自己的房间里的东西,里里外外的翻了好几遍。但是这房间里现在除了一些书本,笔墨纸砚,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让他打包带走的。
所以忙了半天,宫耀祖也是白忙一场,最终他干脆倒头躺在了床上,一头扎进被子里,先不想了,睡觉最大。
而这一晚上,睡得最好的就要数宫耀祖了,宫健大伯和大伯两人一晚上,都在不停的翻身,偶尔的宫健大伯还要叹出一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夫妻两个供养出来的这个小儿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夜深人静之时,宫健大伯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羡慕自己兄弟家里的那两个儿子。
别看在平时,他对那一家人是各种看不上眼,各种的贬低,瞧不起,可是此时此刻,不知是夜里太过安静了,让自己难得的陷入了思考,还是说白天的事情闹的他实在睡不着,所以才胡思乱想。
总之,现在在宫健大伯的心里,反而觉得自己弟弟家里的那两个儿子,要比自己的两个儿子出息多了。
不说自己长子在村里私塾中,说是读了几年书,倒不如说是捣了几年的乱。自己那时候家里的家境好,早早的就把大儿子送到村里的私塾里读书,就希望家里能够出个读书人,以后光宗耀祖。
可是,大儿子一向顽皮好玩。在私塾中读书的时候,也是不断的闯祸,经常被先生叫家长过去训话。
本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男孩子们很爱玩一些,是天性。只要有私塾中先生管着,慢慢的,他也就知道读书了。
虽然大儿子开窍比较晚,或者说宫健大伯觉得,自己没有等到大儿子开窍的那一天,他们就迎来了宫健,自己兄弟那个大儿子进入村里私塾的那一天。
对于这些事情,宫健大伯其实早就清楚。只是之前,他只是一味的维护自家的那两个孩子,从来没有用一种第三人的角度,看待过这件事情。
此时夜深人静,自己又无心睡眠,反而不自由的心里就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看来自己是老了,居然总是会喜欢,想起孩子们还小的时候。
自己兄弟那个大儿子进入私塾那一天,几乎就是他那大儿子的苦难日开始的日子。
那个孩子本来就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宫健大伯更是没有在意过,那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在他看来自己兄弟就是个傻瓜一个。
自己爹娘在的时候,宫健大伯有时候也会嫉妒自己那个兄弟。毕竟在爹娘眼中,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根本抵不上他的这个兄弟。
在他们眼里,自己兄弟做什么都是好的,反而往往看不到自己这个大儿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平时在家里,他偷懒耍滑,活计都推给他兄弟去做,而那傻子也就乐呵呵的,很高兴的把所有的活都揽在自己身上。
反正宫健大伯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只要不是自己吃亏,那么他觉得时不时的被爹娘说上两句,也是无关痛痒的事情。反正自己是他们的大儿子,以后爹娘也要和自己过。那么让小儿子多干些活,多挣些钱,也是他应该做的。
那时候宫健大伯就觉得,自己弟弟就是傻蛋一个。地里那么多活,他从早忙到晚,也不知道疲惫。每天还乐嘻嘻的,过得很是开心。
即使在农闲的时候,他的这个弟弟也闲不下来,经常跑出去打短工。而挣回来的那些工钱,居然就傻兮兮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留一些,全部的都交给了爹娘。
宫健大伯一边想起这些,就是一边撇了撇嘴,他就是看不起自己那个兄弟。当然有的时候,他也很羡慕着他爹娘,看向自己兄弟的那种目光。
他还记得,自己兄弟有一年出外打工,用挣的钱给他娘买了一副银的耳环。当他把那副耳环交给他娘亲的时候,他娘亲的眼神里都仿佛是发着光,慈爱的看着自己的那个兄弟,更是伸手摸了摸那傻小子的头。
那傻小子就那样,乐呵呵的掩着嘴看着他娘乐。那时候,宫健大伯也是很羡慕和嫉妒的。
他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常常的度过了。等到爹娘年纪大了,肯定就会给他们兄弟俩分家。到那时,爹娘肯定要跟着自己这个大儿子过的,那家产肯定会分自己一大半。
宫健大伯并不反感赡养老人,必定爹娘养他一场。再说了,两位老人吃的不多,勉强还能干些活,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负担。只要在家产分割上,能占大部分的便宜,宫健大伯都觉得,还是合算的。在他心里,那小算盘每天都打得噼啪的响。
那时候,宫健大伯每天的乐趣就是,躺在穿上,悠闲的算计着这个家的家产,以及以后自己能够分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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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占便宜
可是宫健大伯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件突然的事情居然让自己的父亲,就那样突然之间生病,离开了他们。而随之而来的是,他们的娘亲也因为伤心过度,随着他们爹爹一起走了。
那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对宫健大伯来说,自己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爹娘这么急匆匆的走了,没有交代一句话留下来,自己那个傻兄弟一家更是伤心欲绝。
一直沉浸在悲哀之中的他们,却不知道,在那时宫健大伯就已经开始,拨动他心中的那个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宫健大伯自然知道自己兄弟的脾气,所以他快刀斩乱麻般的处理完后事之后,立刻提出分家。在他兄弟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把绝大部分占家产,占为己有。只分给了他弟弟两亩薄田,就把那一家人几乎是净身出户般的赶了出去。
他知道,不管自己做些什么,他兄弟都不会到别人面前去说,自己这个当大哥的不对。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他的兄弟不稀罕这些家业,那么让他就替他来保管好了。
嗯,果然如他所料,即使他分家这么不公平,那兄弟一家人分出去之后,村里也没有出现任何的风言风语,更没有什么人上门来给他兄弟抱打不平。
而比起他霸占了大部分家产,把兄弟一家差不多净身出户的赶出去之后,更让宫健大伯开心的是,他翻到了他爹娘的小金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爹娘的私产居然有这么多。
那几年,自己家里的人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花起钱来更是毫不犹豫,宫健大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扬眉吐气了。那些银钱给了他莫大的胆气,他决心给老宫家培养出两个读书人。
而从那时起,自己儿子的生活水平,更是直线的上升。读书人嘛,宫健大伯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他却知道,培养一个读书人是要花费大心血和银钱的。
所以从大儿子进入私塾开始,儿子的每个要求,他都会尽量的满足,就连儿子用的每一样东西,都要比别人的更好,更贵。
宫健大伯那时候还是信心满满的,他觉得在他的手中,宫家将会改换门庭。他们再也不会只是土里刨食的农民,而是要出个当官的人,当然出两个,那当然是更好的事情了。
但宫健大伯有些头疼的,就是他的大儿子学业并不太好。在私塾中经常挨先生的批评,往往闯祸之后,他们这些当家长的,还要被叫到私塾中,听那些先生的训斥。
可这些,在宫健大伯眼中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情。真正的大事是后来发生的,自从自己弟弟的那个大儿子,那个叫做宫健的小子进入村里的私塾之后,自己的儿子的噩梦就开始了。
先是一开始,所有人都在自己面前,开始夸耀那个叫宫健的孩子。说他有多么的聪慧,多么的听话,懂道理。慢慢的发展成为,不少人会把两个孩子拿出来做对比。
而随着人们比较的次数越来越多,宫健那小子的地位慢慢的上升,而自己儿子却被所有人贬低成了一个渣。
宫健大伯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所以他变本加厉的,要跑到自己兄弟家作威作福。想着自己儿子虽然从他儿子身上,吃到了苦头,但是他可以给自己儿子报仇,把这份气撒到他们兄弟夫妻两人身上。
但是不管他怎样的欺压他兄弟那一家人,都无法弥补大儿子心头上的那种失落。渐渐的,大儿子就不喜欢再去村中私塾中读书了,他更喜欢逃学,跟一群调皮捣蛋的坏小子们,到村子里各处去捣乱,去玩耍。
大儿子越是这样,村里的人,还有私塾里的先生,更是看不起他那个大儿子。
往往一提起他那个大儿子,大家都只会摇头,反而更是烘托出,宫健那孩子有多么的优秀。
最后还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强逼着他兄弟,动用人脉给他的大儿子,在镇上找了一份账房学徒的工作。这是他兄弟欠他们家的。
要知道,如果不是他那个大儿子,处处显示的比自己儿子优秀不少,又怎么会导致他家这么一个好的读书种子,就这样被埋没了。
而不知是心中有怨,还是觉得,他们当爹娘的并没有给自己撑腰,总之大儿子开始在镇上账房中当学徒之后,就很少再回家。后来更是音信全无。
这也是宫健大伯心中的一块伤疤。在他看来,大儿子那也是一个读书种子,当大官的料,就这样毁在了宫健,还有他兄弟那一家人的手里。
所以,他任凭自己婆娘还有家里其他人,随意搜刮着,他兄弟那一家。不管那一家再怎么贫穷,他们一家人也能在他们家中,找到一些有所价值的东西,直接拿走。因为这些都是他们欠他家的。
后来当自己的小儿子也要上私塾的时候,他也怕发生在大儿子身上那一种的情况,所以在听他小儿子要求,去镇上上私塾的时候,他也立刻满口答应了。
既然家中有钱,支付得起小儿子去镇上上私塾的花费,那为什么,不让小儿子的学习环境变得更好一些呢。自己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在宫健大伯看来,可是要比宫健那孩子强上百倍。
可即使是这样认为的,宫健大伯也不敢让小儿子和宫健一起在一个私塾里读书。
可是现在,宫健大伯却有些隐隐的后悔了,他不该把小儿子送到镇上的私塾去。
他总以为,把孩子送到私塾里之后,私塾里的先生就会好好的管教他的孩子。可是他还是大意了,自己村中和镇上毕竟交通不便,自己也很少去镇上。看望自己那个小儿子。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小儿子嘴里听到的。这也造成了小儿子回来说一不二,说什么是什么的习惯。他们夫妻俩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认知的,所以也不怪自己那个婆娘,会对小儿子所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漏洞百出的谎言,相信不已。这才造成了今天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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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怪谁
宫健大伯在床上翻了好几次身,他最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些事情,最终该追究责任的时候,都应该追究到那个叫宫健的侄子身上,还有他那个已经瘫痪在床的兄弟。
要不是那家人,自己的大儿子怎么可能,在私塾中过得那么惨。要不是你大儿子在私塾中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艰难,小儿子又怎么会动心,到镇上去上私塾呢。
要不是小儿子去了镇上的私塾,自己怎么可能疏于管教,让小儿子养成这样谎话满天,毫无担当的性格。
想来镇上私塾的花费应该不少,读书人之间就容易攀比,还记得小儿子,以前经常朝家里要钱的那些借口,参加文会,要买一些书籍或者文具,要换衣服,要出去应酬等等这些,可见读书人的世界多么的复杂。
而家里的境况越来越糟,这一点宫健大伯也是知道的。他也不清楚,以自己这么精明的人来说,怎么会这个家业却打理不好,以至于家境越来越破败。他明明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分到了大部分的家产。
有这么一座大的院子,几大间的瓦房,还有十亩的良田,就光表面上的这些东西,在村里也已经算是大户了。就更甭提私下里,他翻出来的爹娘的那些私房银子,还有他娘的那些首饰了。
这么多的银钱到底都花在了哪里?宫健大伯不由得再次挠挠头。他只记得自己挖空心思,把田租给了同村的人种,可是每年收的银子和粮食,以及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不少。这一块是没问题的,可是自己那偌大的家产都去了哪里呢。
渐渐的,他想起来了,自从他决定供两个儿子读书之后,家里在两个儿子身上所花的银钱,可是不少。
儿子读书所用的东西不能太差,会让人笑话。穿戴也要体面,甚至小儿子那时候,经常会朝自己要几十两的银子,说是要去买把什么古扇,或是什么玉佩来配音衣服。那时,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后来,随着小儿子伸手的次数越来越多,家里渐渐的也无法再,满足他这些要求了。渐渐的,只有在小儿子说他需要买些书籍,笔墨纸砚的时候,宫健大伯才会捎去几两银子,让他使用。
是不是因为,后来自己捎去的银钱太少了,以至于小儿子实在是需要银钱,可又知道从自己这里拿不到,所以他才铤而走险,编了一大套谎言,从他娘手里,最终把那三亩地给骗走了。
宫健大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掌不由得攥了起来,他就知道,这些事情还是都得怪在,自己兄弟和宫健那一家人身上。
这几年家里的钱是怎么花出去的,宫健大伯当然是心中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可他心里更为怨念的是,这两年来,他的兄弟家明明渐渐富裕起来,他家吃的用的那些东西,早就已超出自家人,甚至超出村里任何一户人家的水平。
可是那家人就像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自己夫妻两个几次三翻的上门,都没从那家手里占到任何的好处。
想到这儿,宫健大伯不由得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咒骂,他就知道,自己那个兄弟是个奸猾的。
看看,现在终于露出马脚了吧,之前装的多好啊,那一个破烂的家随便自己拿,做出那个一副逆来顺受样子,仿佛自己家人有多么欺负他们家一般。
就差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里人到他们家去搜刮,但实际上,那时候他们家人都拿走了什么,其实拿走的那些东西,自己也看不上眼,自己家里的比他们家要好上不知多少。拿他们一点东西,那也是给他们面子,看的上眼了。
可是,等他们家真正富裕起来了,自己真正能够看得上他们家东西的时候,他这才露出他的真面目。自己当大哥的,就这样被他们家孩子一次次的赶出来,一次次的嘲讽,可他呢,就躲到屋里,装老好人了。
这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把你们家的东西,伸手送上。不知道,要拿你们家的银钱,过来孝敬你的大哥了。
虚伪奸猾,他从小就知道,早就把这个兄弟的本质看得一清二楚。他爹娘在的时候,都被他那个狡猾的兄弟给骗了,村里人更是都被他弟弟装出来的样子,蒙混过去。
现在自己走出去,村子里人谁不说宫健那家人厚道,帮了大家不少。这就是这家人努力营造出来的假象。他们家要是真厚道,怎么能容忍,他大伯家家里都穷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拿出一分钱来,给他大伯家花花。
宫健大伯越想越气的,恨不得现在坐起身来,跑到宫健家去一痛咒骂,把他们家的银子全抢到自己家里来。这样子的话,自己的小儿子就不会为银钱发愁,反而偷拿自己家里的东西去卖了。
可是随即,宫健大伯也是叹了一口气。那家人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几个月来都没有回家,家里的院门一直被铁将军锁好。现在他就是找上门去,也没人让他能够发泄一番的,空空的一个院子,他找谁算账去呢。
很快的宫健大伯又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五亩地。就这样生生的被儿子拿走了三亩,这不是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嘛。宫健大伯觉得,整个人都被疼得一抽一抽的。
现在家里就靠着这五亩地,一年那十两银的进项过活了,一下子就去了六两,现在家里每年也就收入四两银子了。这可让他们家怎么过呀?
耀祖那孩子还得要继续读书,今年的童生考试已经错过了,明年的时候,他才能参加童生考试。后年的时候,才能去参加秀才考试。
等到耀祖取得功名,怎么也要两年的时间。宫健大伯不由得一阵头疼,就靠着每年这四两银子的进项,怎么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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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犹豫
不自觉的,宫健大伯又翻了一次身。他得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才能用这四两银子,支撑过这两年的时间,让耀祖能够顺利的考下功名。只要耀祖能够考下个秀才,那他们家也就能够扬眉吐气了。
他记得他跟村里老人们打听的时候,他们可是告诉他了,这是里八乡的,也没有几个秀才。而考一下秀才这个功名之后,家里的田地就不用再上税,家里人也不用再服徭役,更重要的是,每年县里还要播一些银钱,以资助秀才继续读书。
在等到耀祖考下秀才之后,宫健大伯相信,村里那些人肯定会上赶着的巴结他们家,到那时自己想要什么,也就易如反掌了。
所以思来想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样保证耀祖好好读书,能够考上功名。但在这之前,明天自己还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否则这孩子,真是无法无天,要上房揭瓦了。
这一次给捅出来的篓子就很大,一下子让家里的收入减少了五分之三。如果再让他这样放任自流的话,迟早有一天,这个家会毁在他的手上。
宫健大伯在心里,暗搓搓的计划着,明天要怎样跟宫耀祖算账。怎么着也得让这小子受些皮肉之苦,也得让他长些记性,以后再动什么小心思,就对外人去动,别对着家里人算计。
宫健大伯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自己这孩子怎么就不像自己呢。自己这么一个精明的人,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傻儿子。就知道把心思动到自己家人的头上,算计自己老子的那些财产,就不知道,自己想办法在外人身上找些好处回来吗?
其实要说宫耀祖这一点,简直像极了宫健大伯,这绝对是言传身教。
宫健大伯总觉得,自己的心眼儿都是用在外人身上的。但其实,他这个外人所包含的就范围大了,不仅是村里人,路上遇到的其他人,就连他的兄弟和父母,其实也包含在他这个外人范围内的。在他看来,除了他的婆娘和他的孩子,其他人全是外人。
而宫耀祖在这一点上,绝对是和他一模一样,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宫耀祖来说,宫健大伯这个当爹的,还有他娘也都是外人,只要不是他自己,那全都是外人的范围之内。
人家做的一点都没错,人家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来算你们这些外人罢了。只是在宫健大伯的心里,总觉得自己比儿子要强上很多,更没有向家里人动手了。
这只能说,乌鸦站在猪背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呗。
在宫健大伯再一次叹了一口气的时候,宫健大伯娘也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她这一晚上也还没有睡着呢,左思右想都无法进入睡眠。
此时她听着身边男人不停的翻身,时不时的还要叹上一口气,也知道自己男人根本就是睡不着。
现在再一次听到自家男人叹气的声音,宫健大伯娘也不再强迫自己,非得闭着眼睛装睡了。她干脆睁开眼睛,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宫健大伯的背影。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轻声说道:“当家的,你打算明天怎么对待耀祖?”
这是她最担心的一件事情了。看今天宫健大伯的表现,就知道他真的是气得不成了。
当然,自家男人也有生气的理由,宫健大伯娘是知道,自家男人把那五亩地看的有多重。而就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五亩地的中的三亩地,就被他儿子这样子抵押给了别人,更是收不回来了。
宫健大伯娘也是很清楚,自家男人看中那五亩地,归根结底,最终还是为了他们这个家。她知道,原本那丰厚的家底,早已是空空荡荡。这些年他们也算真正体会到了,家里要供养个读书人,花费有多么的惊人。
她公公婆婆留下来那么大的家底,就这么短短的十几年的时间里,在他们手中基本上就是荡然无存了。
所以,自家男人才会越来越看重家中的那五亩良田,要知道,那可是家中唯一的收入来源。
别看家里的经济大权,一直掌握在宫健大伯的手里,可是宫健大伯娘也是很清楚,从日常的点滴就可以看出来,宫健大伯现在给家用越来越迟,越来越少。
与此同时,近几年来,她要想往自己娘家周济一些东西,宫健大伯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从这些方面,宫健大伯娘也是知道,家里的情况是真的越来越糟了。也就是因为家里还有那几亩地,所以他们的粮食还是不用愁的。
如果他们只是在村中生活的话,那么过下去还是没问题的,但问题就在于,家里还有耀祖这么一个读书的孩子,家里更是期待着他考上功名,将来能当上大官,带着一家人飞黄腾达。
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对小儿子期望很高。更是对于他所说的话,都信以为真。宫健大伯娘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小儿子会编出一大套谎言,从自己手里骗走地契这件事情。
此时她即使心中清楚,这件事,的确像自家男人揭露出来的那个样子。而自己小儿子,那就是满嘴谎言。耀祖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都是他编出来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宫健大伯娘仍然无法狠下心来,去埋怨自己的小儿子。反过来,她觉得是因为自己这个当娘的没用,这才导致了他们父子俩现在的矛盾重重。
怀着这样的心思的宫健大伯娘,可不就是得小心翼翼的套着她男人的话,她倒是想知道,自家男人打算怎样处理他的小儿子。等知道了实信了,她也不需要再这样提心吊胆的担心了。
那边宫健大伯一听到自己婆娘问出来的这句话,他的脸色立刻黑了几分,他也想知道,自己该拿这个小儿子怎么办。
一方面这个小儿子现在无法无天,满嘴谎话,居然骗到了老子娘身上,把家里唯一的进项都给骗走了大部分。但另一方面,他有期待着小儿子明年后年能够考上功名,带着一家人翻身发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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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决定
所以在这样的想法下,对他小儿子还真是轻了也不行,重了也不行,简直就是无法下手了。
但宫健大伯还硬着梗着脖子说道:“他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我就是打断他的腿,他也是罪有应得。”
一听自己男人说出这样的狠话,宫健大伯娘感到心头一颤,她急忙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男人的被角,小心的给自己小儿子说着好话。
“当家的,你别这么生气。耀祖那孩子还是个好孩子,你好好说说他就好了。他能认识到的,他这次做错的事情,你就轻轻的放过他吧。”
那边宫健大伯不由得哼了一声:“慈母多败儿,你就是这样子吧,小儿子给惯坏了,要不是你这样,他怎么有胆量做出这种事情?”
对于宫健大伯的指责,宫健大伯娘却忙不迭的点头应是。她也算看出来了,自家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最恶劣的时候,应该就算是新年的时候,他们打碎了神仙醉的那一次。
自家男人把那损失了五十两银子的过错,全都归结到她的身上,所以之后有一阵日子里,对她又打又骂,很是凶恶。可是后来渐渐的,随着日子慢慢过去,自家男人也就不再追究那件事情。
好在她男人不是那种,村里人说的那种心理上有问题的人,一动手就仿佛打开了心中的一道闸门,放出了心里的那一头猛虎,自此开始上瘾,不停的动手打人。
她家的这位男人还算正常,所以宫健大伯娘并不怕她男人把责任塞到她的身上。对她来说,如果她男人能够把所有怒气,都撒在她身上,而不是去伤害她的小儿子的话,宫健大伯娘都觉得,自己这是得了一个天大的好处。
所以她忙不迭地开口说道:“是呀,是呀,耀祖做出这件事,主要的责任还在于我。还是我太溺爱他了,一直对他言听计从。你看看这孩子,就是被我给教坏了。
你可别生那么大的气,耀祖还是个孩子呢。再说明天的时候,你就多教育他几句,人家不是说了嘛,严父慈母,你好好说几句,那孩子能听你的,就会改过来了。“
宫健大伯冷哼了一声,他心里本来就没有想好,明天要怎么对待宫耀祖呢?这时候,听到他婆娘主动的在那里认错,陪着小心,就为了能够让他,轻轻地放过她那个小儿子,宫健大伯心里更是有一股气无处发泄。
等到心中实在是觉得憋闷,宫健大伯干脆一骨碌坐了起来。等他坐好了之后,他又不甘心看他婆娘躺在那里,所以他干脆伸手把他婆娘也拉了起来,然后他围着被子,干脆和婆娘说起了心里话。
“耀祖他娘,你应该也知道,咱们家最近几年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好。本来家里的主要收入,就靠着那五亩地的十两银子的租金,可是现在,耀祖那孩子不知轻重,一下子就把那三亩地给挥霍光了,我怎能不生气呢。”
宫健大伯娘是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听着他男人说起这件事。其实想到家里的境况,宫健大伯娘也不是不担心的。只不过爱儿心切,让她把宫耀祖的安危放在了首位。
此时听到自家男人这样说出来的话,宫健大伯娘也不由得心中一颤,她低声说道:“当家的,这些我都知道。”
宫健大伯握起拳头,锤打了床面一下,这才气愤的说道:“他要是缺钱,实在是着急。他可以直接找我这个做老子的。
我就是砸锅卖铁,想方设法也会给他凑出银子。可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就用一套谎言骗你这个蠢东西,直接把家里的地给卖了出去。这不是断了咱家的生路吗?“
想到儿子的作为,宫健大伯娘也不能硬着头皮说他儿子做得好,做得对。可她还是尽量的为宫耀祖辩解了两句。
“当家的,你别急,你看耀祖肯定是因为在私塾中读书,书读的好,所以好多人都对他又嫉妒又眼红的,难免的这孩子想问题的时候,想的不全面,这才做下来真一件错事。我想他现在,肯定也懊悔不已。“
宫健大伯娘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刚才宫耀祖对她的态度,可是看不出来一点懊悔。但此时,她说起来,仿佛刚才宫耀祖在她面前,是涕泪横飞的在那里自我检讨一般。
宫健大伯靠在床边上,也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在镇上的私塾读书,还是离我们太远了,以至于我们平时对他教育少了。你看看这孩子的脑子,也就是只会读书了,都没有什么长远的想法。”
在宫健大伯那脑子中,长远的想法,那当然就。保住这些土地,收租金,收粮食,收各种东西。起码保证自己在村里面的生活。
宫耀祖这次做的事情,是动了家里的基础,这在宫健大伯眼里,就是短视的一个表现。
看到自家男人现在还不表态,宫健大伯娘有些急了,她连忙开口说道:“当家的,你别忘了。这件事耀祖做别的不好,但是耀祖他会读书啊。
私塾里的先生都夸他,说他能够通过童生考试。今年虽然说是被耽误了,但明年不还有考试呢,只要耀祖通过考试,回头再给咱们考下个秀才,那咱们家也就不缺那几亩地了。“
宫健大伯刚说自己儿子短视,现在他婆娘就给他了一个长远的计划,要实现这个目标,起码就需要两年的时间。
但她的这句话,却说进了宫健大伯的心里。他也是顾及这件事情,所以刚才并没有真的把怒火,发泄着自己小儿子的身上。他还指望这个小儿,子以后飞黄腾达,带着他们一家人翻身呢。
想到这儿,宫健大伯心中下了决定,他这才松口说道:“是这样,但明天我怎么着也得吓唬那小子一下。否则这小子毫无顾及,以后不知道要闯出怎样的祸事。咱家现在的进项,也就只剩下那两亩地的租金了,可再也经不住他的任何祸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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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起床
宫健大伯娘听她男人这句话说出来,心中也是一松,既然只是吓唬她儿子一下,应该不会让她儿子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
于是她开口不放心的再次确认:“当家了,你的意思是说,只是要吓唬耀祖一下,你不会真的动手打他吧。”
宫健大伯冷哼了一声:“明天我还得好好问问他。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瞒着咱们或者是哄骗了咱们。如果他也只是犯了这一个错误的话,那么我也就吓唬他一下就罢了。但如果他还背着咱们做了其他的事情,那也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宫健大伯不等宫健大伯娘再次开口,他一挥手说道:“行了,太晚了,赶紧睡吧。”
说完他就一头倒在床上,转身背对着宫健大伯娘,干脆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既然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决断,所以很快的,宫健大伯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而那边,宫健大伯娘却默默的又坐了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宫健大伯的鼾声,宫健大伯娘这才压抑不住的困意袭来,也倒头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村里人大多数人都已经去地里干活了,宫健大伯家这才有了些许的动静。
第一个起床的还是睡的最晚的宫健大伯娘。她轻手轻脚的从屋里走出来,又走到了自己儿子的房间门口,小心的探出头去,把耳朵贴在房门上,耐心的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房间里一片寂静,看来她的小儿子还没有起床,于是宫健大伯娘要转过身,走向厨房,她要赶快准备早餐。
早饭很简单,宫健大伯娘熬了一大锅粥,是用大米和玉米茬子混合一起的二米粥。这还是因为,宫耀祖在家的缘故,宫健大伯娘这才舍得放一些大米,否则在平时,她和她家男人喝的都是玉米粥。
宫健大伯娘又捞了几根咸菜,这一下早餐就已经准备好了。
而此时,宫健大伯也已经起床了。他洗漱完了之后走出房门,看到宫健大伯娘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而饭桌边却没有见到他那个刚刚闯祸的小儿子。
宫健大伯眼睛一瞪,刚要开口,宫健大伯娘立刻抢先说道:“估计昨天晚上,耀祖是一晚上没有睡好,他这才起来得有些晚了。”
宫健大伯想要脱口而出的训斥,有了一刻的停顿,但他仍然开口说道:“行了,你叫他起床。哪有这么晚了还不起床呢,他平时在私塾里读书,也没能让他睡这么长的懒觉啊。”
听到男人这一番话,宫健大伯娘也怕他一会儿生气上火。所以她快步走出堂屋,她还是赶紧叫儿子起床吧。否则惹他老子生气,最终还不是要落到她儿子身上。
所以宫健大伯娘在儿子房间门口,把门敲的砰砰响,可等她敲了好一阵之后,屋里才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谁呀?这么吵。“
宫健大母娘连忙在房间外,开口叫着他儿子的名字:“耀祖啊,你快起来吧,天不早了,你爹都已经起来了。“
后面那半句话,宫健大伯娘用了加重的语气,主要是想告诉自己儿子,他老子已经起床了,正在等着他去算账呢。
宫耀祖本来一大早的,就被人吵起来就是满心的不耐烦。他晃了晃脑袋,这才从刚醒的状态中,转过弯儿来。
他这是回到家里了,昨天晚上,他更是在自己父亲面前露馅了,昨天父亲也警告他,今天就要跟他彻底了处理完他的事情。那现在还真是不是赖床的好时机,宫耀祖连忙答应一声:“好的,娘,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说完宫耀祖干脆一跃而起,胡乱的梳洗了一番,就快步走到了堂屋。
但当他迈进堂屋那一刻,他的小心脏还是怦怦的跳着,虽然他也知道,以他父母对他的宠爱来说,他们应该不会怎么严苛的对待自己。可是他难免心中打鼓,毕竟昨天是看到,自家爹爹给气成了什么样子。
宫耀祖走进门时的那一停顿,宫健大伯也看在眼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继续低头吃着早饭。
看到儿子进来,最高兴的是宫健大伯娘了,她忙招呼着:“耀祖啊,快过来吃早饭了。昨天没睡好吧。“
虽然宫健大伯并没有说任何的话,但是他也没有开口训斥这热情招呼自己的娘亲,宫耀祖那一颗心,算是彻底的放到了肚子里。他就知道,他爹娘最宠爱的还是他这个小儿子。
但心里头虽然高兴,面上宫耀祖却没有表露出来,现在可不是他得瑟的时候。他也只是低声答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饭桌旁,端起碗来就认真的吃着早餐。
他都不记得,有多久的时间,宫耀祖都没有吃过早饭了,要知道,跟那些混混在一起,晚上经常会喝些酒。等早上醒来的时候,基本上时间就已经接近晌午了,那时候他们总是,呼朋唤友的随便跑到酒楼里边大吃大喝一顿。
吃着这样没有味道的米粥,宫耀祖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毕竟他现在还是待罪之身,他爹还没有说怎样处置他呢。
很快的,三人就安静的解决了这顿早餐。这可是在宫健大伯家,难得一见的事情。毕竟饭桌上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很是压抑。三人也不怎么在意吃进去的早饭,心中都在盘算自己的心思。
宫健大伯是想着,一会儿怎样跟宫耀祖说话,怎么才能让这小子知道一些厉害,以后不再犯这种错误。
而宫耀祖就老实多了。他现在只是艰难的坐在这里,心里想的是,怎么才能回到镇上去,与他那些兄弟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过,过那痛快逍遥的日子,不要在家里这样憋屈。
而这一顿饭,最忙活的就是宫健大伯娘了。她看一看面沉似水的宫健大伯,再看一看老实温顺,低头吃饭的小儿子,不停的在这两人面上扫过。
她心里担心着,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却又无力阻止。所以这顿饭,宫健大伯娘也只是喝了小半碗粥,就实在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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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认错
等宫健大伯娘把桌子收拾好,三人再次在堂屋做好,宫健大伯也已经开口说话了:“耀祖,你可知道你这次可是犯了大错了。”
作为他那个小儿子,一向聪明伶俐,自然知道每次犯错了,那就要认错要快,至于之后改不改正,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宫耀祖立刻站起身来,躬身一礼:“是的,爹,我知道我这次错了。”
既然他爹都把自己那套说辞,看得透透的,更是知道自己编出来的那一套全是谎言。唯一这件事情里真实的就是,他拿走了三亩地的地契,并且把它卖了。现在这地已经不属于他家的了。
所以宫耀祖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速度那是前所未有的迅速,只希望他爹能够看着他态度这样好了情况下,能够轻点发落他。
宫健大伯也很满意,自己小儿子的这个认罪态度。起码现在看起来,他这个小儿子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也有悔过之心的。
于是当他再一次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不自然的放轻松了一些:“我很早的时候就教育你们几个,眼光一定要放得长远。你如果需要钱的话,就应该和我说清楚。我自然会想办法,给你凑银子,可是你却千不该万不该管,把主意打到了那五亩地身上。”
一提起宫健大伯心尖上的那五亩地,不自觉的,他的语气又严肃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那五亩地可是咱家现在的主要收入。一下子就把其中三亩卖掉了。看你这个样子也就知道,根本就没有钱把那三亩地赎回来。那咱家这一年到头的收入,一下子就减少了大半。你也不能因为一时急用,就动了咱家的根本啊。”
宫耀祖对他爹的这番话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家里所有东西都应该是为他服务的。他想要什么,自然他们应该奉上,自己不过是只拿了那三亩田,并没有把所有的五亩田全都卖了,怎么就要受到他爹,这么一番大大的说教。
但现在,可不是他开口反驳的时候。宫耀祖在心中暗想,有一天,总有一天,等我当官了,你们谁也没有办法再说一句话。但此时他还得忍着,并且要积极的表示赞同。
于是宫耀祖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是阿,爹,我的确是短视了。”
他知道,只要顺着他爹的话头继续往下说,那他爹自然就会满意了。
果然不出宫耀祖所料,宫健大伯看他居然承认了,自己的确是短视了。那说话的语气就更轻柔了几分。
“这次你也算是犯了大错,如果不惩罚你的话,也实在太不像话,要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哪知宫耀祖一听他爹这话,浑身的皮就是一紧,他急忙站起来,想要说什么,但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咬住了嘴唇,阻止了脱口而出的话语。
只是他的这些动作太过突然,宫健大伯和大伯娘此时都瞪着那样两双眼睛,看着他们的这个小儿子。不知道宫耀祖这又是要做些什么?
宫耀祖眼珠一转,他忙又躬身行礼,这才说道:“儿子这次犯了如此大错。爹,你想怎样惩罚儿子都是应该的。儿子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只希望爹娘能够消消气,要知道气大伤身,儿子还想着,回头考下功名来,让你们二老享一享儿子的福呢。”
一听这话,不说宫健大伯娘了,就是连宫健大伯也心中很是满意,自己这儿子如此懂道理,看看这孩子多会说话,更是知道心疼父母了。
此时,宫健大伯再看向自己那个小儿子,已经满眼都是慈爱了。虽然说因为小儿子,使他损失了三亩良田,可是事宜如此,木已成舟。
他还是去把更大的希望,押在小儿子身上,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够光宗耀祖。连带着他们这当爹娘的,也能够享福,当上那人上人。
宫健大伯心中满意了,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脸上要露出来的笑容,毕竟宫耀祖这次的确是犯了大错。他今天可是要给他长长教训的,不能轻易的就这样放过他,否则以后还怎么震慑这孩子呢。
于是宫健大伯轻声咳嗽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这才用着一种刻意的语气说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犯错了,那就安心接受我给你的惩罚吧。”
不等宫健大伯这句话说完,宫耀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宫健大伯面前。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读书人的清高,也不再装腔作势,只是一听到他爹吐出惩罚两字,他浑身就是一疼。
宫耀祖可是见过自家爹发火的,当然,当时他所见到的,自家爹爹发火的对象,是他的叔叔,也就是宫健的父亲。
具体因为什么事情,宫耀祖已经记不得了,但总之,当时的场面,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刻下深刻的印记。
那时候他爹怒吼着,持着木棒使劲敲打在他叔叔的身上,那么一木棒打下去,他叔叔身上就是一片青紫。而他爹仿佛不知疲惫般的,不知在他叔叔身上打了多少下。
所以此时,他爹一说到惩罚,他条件反射的就立刻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爹,我可是你的小儿子啊。还请你手下留情。”
宫耀祖这幅软蛋样子,的确出乎他爹娘的意料。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还义正言辞说自己做错了事情,一定接受惩罚的小儿子,一转眼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一副哭哭泣泣的样子。
宫健大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自己难道刚才装出来的样子太凶了,所以才吓得之前还知书达理的孩子,一下子变成了眼前这副哭腔。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反省着。
宫健大伯忙伸手拉起小儿子心疼的说道:“耀祖啊,你别哭,我没打算对你用手啊。”
嗯?那边泪流满面的宫耀祖,一听他爹说没打算对他动手,那眼泪立刻像关紧的水龙头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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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惩罚
宫耀祖连忙用袖子擦干脸上残留的泪水,这一转眼的时间,就像川剧变脸一般,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的模样。
此时他脸颊略微也有些微红,对于自己刚才,那么没出息的哭出来跪求的表现,他也觉得有些丢脸。于是他忙遮掩的说了两句:“爹啊,我不是怕你打我,主要我还是怕你年纪大了,如果动手打我的话,没伤到我不说,倒是累了,你老人家不是。”
听到儿子这样关心自己,宫健大伯心里更是舒坦了。但好在,他还理智尚存,坚持着把他原本想好的惩罚措施说了出来。
“耀祖啊,为了让你能够记住你这次做错的事情。我决定让你在家里乖乖读书,呆上半年。”
对于这个惩罚决定,宫健大伯可是费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他觉得宫耀祖之所以做出这种事情,把心眼儿全用在自己家人身上,主要还是因为,小儿子平时总不在家。
他们做父母的就是想教导他,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都是鞭长莫及。所以他觉得,让小儿子在自己夫妻俩眼皮子底下,过一段日子是必不可少的。
另外一点也是因为,家里的收入一下子锐减。宫健大伯考虑再三,还是担心自己小儿子在外面读书的话,难免的花销太大,家里会供养不起。
所以他干脆把宫耀祖拘在家里,反正,家里有大儿子上私塾时上读的那些书。回头如果小儿子需要其他书的话,他就带着小儿子去镇上,把他私塾里把那些书籍行李带回来,顺便还可以找他先生要回这半年的学费。
想到这儿,宫健大伯不由得暗暗得意。他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可是一箭三雕。既惩罚了小儿子,让他知道他做了怎样的错事,又减少了家里的支出,同时还能要回半年的学费,补贴一下家用。
宫健大伯都恨不得为自己鼓掌了,能想出这么一个精彩绝伦的好主意,也就是他这么一个聪明人了。
当然,他觉得自己儿子这么能读书,主要还是遗传于他。他也就是小时候没有赶上好时光,如果他们小的时候家境好起来的话,那他干脆也去读书,相信他还能够当自己当上官老爷呢。
而在宫健大伯看起来,样样都好的这么一个主意,却遭到了宫耀祖的拼命的反抗:“不行,坚决不能这样。你怎么能把我关在家里半年呢。”
别说半年了,在宫耀祖的心里,就是再多待他半天的时间,他都受不了这个家。穷迫成这个样子,整天喝粥,还要掺了玉米碴子的粥。他这过惯了吃酒喝肉的日子的人,怎能忍受家中的清贫。
就更不要说,宫耀祖他现在满心里想的是,去赌场里翻本。那种心中无法忍耐的悸动,让他一听他爹要把他关在家里呆半年的时间的时候,他急的眼珠子都变得有些发红了。
听到小儿子这样强烈的反抗,宫健大伯不由得也有些生气。“怎么?我是你老子,让你在家里呆半年怎么了,就是让你这一整年,都呆在家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你要知道,你现在吃的用的花的,可都是你老子给你的。”
宫耀祖才不想听他爹在说些什么,他只是一个劲儿的不停的喊着:“不行,不行,我不能呆在家里。”
宫健大伯娘想上前劝阻自己儿子一下,毕竟自家男人这也算是轻轻发落他了,怎么自己儿子反抗的如此强烈呢。
小儿子怎么不想想,就他犯的这种错误,他老子都没有动一个手指头,在他身上已经是格外的法外开恩了。
宫健大伯娘很怕自己儿子这样拼命的反抗,会惹恼了自家男人。到时候自己再一个劝不住,自家男人也会动手的。虽说他昨天是说了,只想吓唬宫耀祖一下,但是也架不住宫耀祖现在这么做呀。
但不管宫健大伯娘怎样,伸手阻拦她那激动的小儿子,她小儿子还是不停的在那里叫唤着:“不行,我不能呆在家里,我要出去。”
听着小儿子那高声的嚎叫,宫健大伯感到一阵的心烦。他就说这小兔崽子,现在心野了,根本就劝不住。也不知他私塾里的先生是怎样平时管教他们的。怎么自己现在只是说,让他乖乖在家里呆着读书,就引起他这么大的反抗。
刚才是谁说,自己应该受到惩罚?是谁跪下哭求的,自己又没有说动手要打他,怎么现在反而比自己打他一顿,反应还要强烈呢?
受不了儿子那一副拼了命反抗的模样,宫健大伯抬手狠狠的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他都要让着儿子知道,在家里,谁才是一家之主。
可那早已出现长长裂纹的桌子,再一次经受了宫健大伯的狠厉击打,这一次桌子没能熬过去,咔嚓一声,桌子四分五裂的摔倒在了地上。
而这一声响,也终于换回了宫耀祖的理智,他看了看,在他面前使劲拦着自己的娘亲,在转头看了眼已经怒由心生,脸色不好的爹。
宫耀祖的理智终于回笼,他慢慢的放下,刚才还在挣扎的手臂,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这才开动脑筋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而宫健大伯和大伯娘此时的注意力,全被刚才散了架的桌子吸引到了一旁。两人面面相觑,宫健大伯心里想的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大的力气,这张桌子怎么就一下子散架了。
而宫健大伯娘心中却是隐隐的担忧,自家男人这手劲儿还真是不小的,桌子都经受不住。要是这样的狠手打在自己耀祖儿身上,那得有多疼呢。
不行,她一定要拦着儿子,不能让他再脑残的挑战他爹的权威了,否则这男人一生气,自己可是拦不住的。
而此时宫耀祖已经想好了托词,他忙开口说道:“爹啊,你不能把我关在家里。”
他刚说完这一句话,宫健大伯的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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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仇人
可还不等宫健大伯开口训斥过,宫耀祖后面的话继续说了出来。
“爹,我还得准备明年参加童生考试呢。虽然说我先生之前是夸过我,说我应该能够通过考试,但那也不是百分之百保证不是。”
宫耀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爹表情的变化。果然如他所料,以肉眼可见的,当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宫健大伯已经开始出现了犹豫之色。于是他干脆又加了一把火,继续说道。
“再说了,爹现在也知道了,即使童生考试通过了,我还要参加秀才考试呢。如果我在私塾中的话,那么有了什么问题,问先生就会方便很多。对于我的学问,当然好处也就更多了。”
宫耀祖的这番话,可是有的放矢的。他知道,他爹娘最大的盼头,就是他能够光耀门楣,当上大官,让他们过上富裕而有权势的日子,让所有人都仰望他们这一家人。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爹的心里最深处,是希望他弟弟那一家人跪在地上,仰望着看着自己的。
但这不妨碍宫耀祖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宫健大伯的心坎上。所以等宫耀祖说完,宫健大伯基本上已经被他说服了,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同意收回他刚才的惩罚决定了。但在最后一刻,宫健大伯还是又想起了,宫耀祖所犯的这一次的大错。
自己这个小儿子就是能把一家人哄的团团转,为他掏心掏肺,就连家里最后那五亩地,也被他骗去了大半。如果这样轻易的放过,那他可是会变本加厉,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呢。
及时这儿子以后当了大官,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所以宫健大伯还是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于是宫耀祖眼看着,他爹脸色已经完全是被他说服,马上就要软化点头的时候,突然神色一肃,再一次脸上出现了坚定的表情。
宫耀祖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果然,他心里那不好的预感实现了,只听他爹在听完他这番说辞之后,仍然坚持的说道。
“既然你的学业还需要你先生的指导,可是这次你犯的错误也不能轻易放过,这样我就大发慈悲,就把你这半年在家里读书的时间缩短一下。你一定要在家里呆三个月,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看着宫健大伯说话时那坚定的表情,宫耀祖就知道,他爹这是下定了决心,不管自己再说些什么,也无法再动摇他这个决定了。一想到这一点,宫耀祖就感到一阵的心烦意乱。
三个月也好半年也罢,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对他来说,都是难以度过的煎熬。
此时宫耀祖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虽然没有像刚才那样拼命的嚎叫,反抗,但是从他那阴冷愤恨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他对于他爹这个决定,有多么的不满。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用这样阴狠,甚至带着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宫健大伯也是火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格外的大度了,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只不过是让他在家里读三个月的书,怎么这个儿子还是不满意。
现在看不如他的意,没有被他说服放他离开家,一定坚持让他在家中呆三个月,这儿子就露出这样凶恶的目光瞪着自己,这还是自己那个小儿子嘛,这简直就是自己的仇人啊。
宫健大伯再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收拾这个小儿子一顿,看看他这翅膀还没有硬呢,就已经这样反抗自己了,自己这个当老子的威严,就这样被小儿子彻底无视了。
火气上头,宫健大伯立刻左右巡视,当他看到瘫倒在地上那一堆桌子碎片的时候,他立刻走过去,伸手就从中间捡起一根桌子腿儿,在手中颠了颠,然后他转头怒视着自己的小儿子。
“怎么?你这是不服气是怎么的,还敢用这种目光看你老子,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收拾。“
看到自家男人这次是动了真怒,并且手中都拿起了武器。宫健大伯娘一阵焦急,她忙拉着宫耀祖的衣服,嘴里劝着:“耀祖,耀祖,快点,快跟你爹陪个不是,快点啊。“
但不管她怎样的极言相劝,宫耀祖在那里,还是恶狠狠的瞪着宫健大伯。
此时任何拦着他,让他无法去赌场里过瘾的人,都是他宫耀祖头号的敌人。他也无法忍受,在这种穷困的家里,呆上三个月的时间。
所以他对于她娘那些劝说的话语,充耳不闻,满脑子只想着,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拦着他去翻本儿。还想要把他关在家里。
宫健大伯这次是真的被气坏了,他怎么觉得,刚才还很贴心的小儿子,现在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自己明明当时为他着想,怎么这孩子一点都不能接受。
再看看他望向自己的那种仇恨目光,宫健大伯赶到一阵的心凉,这就是他们全家全力培养出读书人。怎么自己也只不过想小小的惩戒他一下,他就这样子的不满。他是觉得他现在翅膀硬了,自己这个当爹的,根本没办法管他了是嘛,他今天都要让他看看,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于是盛怒的宫健大伯,此时也再也顾不上什么心疼孩子的想法,一颗心都是想着,怎样教训眼前这个,敢拿那种眼神瞪着自己的小儿子。
一定要让他知道厉害,知道尊敬父母,否则这孩子以后即使真的能当个大官,对他们家的好处又有哪些呢?
现在他就连个童生考试,都没有通过的,就敢这样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如果真让他当了大官之后,他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的。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宫健大伯挥舞着那条桌子腿儿,就快步来到了宫耀祖和宫健大伯娘两人的面前。
那两人还在一个不停的挣扎,一个不停的劝阻当中。宫健大伯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他伸手就把,还在劝阻宫耀祖的宫健大伯娘,一把推到了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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