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用工计划（求订阅）
金婶再次找到孟川，向其反映了农忙期间承包田用工荒的事情。
兴隅村的所有农田都已经被翟国发承包，所以兴隅村人该打工的出去打工，留守的兴隅村妇女除了自家门口菜田以及一些引水的渠道边上，能种一点花生、豆子等之类的农作物，现在都是无事可做。
而兴扬村农田除了孟川的四百八十三亩农田，其他农户的田并未承包出去，下面他们还要接种水稻。
从现在开始到十月结束，都可以算作是农忙时节，这段时间内每个农户都会极为繁忙。
也就是说，金婶反映的用工荒不只是现在，将会再一直持续三个多月。
用工荒短时间看不出什么，但除草除虫慢，长此以往必然会造成杂草过多、虫害猖獗，最终必然会导致农作物减产。
最严重的是蔬菜从嫩芽到真叶一直到成熟的这各阶段生长期，都需要适当追肥。
而其中有的阶段生长期只持续三四天。
按金婶所说，孟川再不解决用工荒，就来不及适时追肥，最终亩产减半都不无可能。
所以为了不亏损，孟川觉得他之前的一个想法，如今可以提上日程。
那就是将短期雇佣的兴扬村民聘请为公司员工，与其签订长期用工合同。
长期合同内容大体是每月发固定工资，按工作量与工时计算额外绩效。这一来变相换算是翻倍了日结工资，更吸引村民前来；二是也无需每次都要满村子喊人到承包田干活。
这种事情，自然需要跟曹兴和孟清芮商量。
“我觉得可行。”
曹兴对孟川投出支持的一票，孟清芮却是摇摇头，有不同意见。
“哥，你这样子就会增加很大的支出。而你所应对的就不过是夏秋这农忙最忙的两三个月，相比一年的时间来说，这很不值当。”
曹兴打断了孟小妹的话，“我们并不需要固定雇佣满额人员，只需要固定平常所需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兴扬村民，就足以解决我们在农忙时期的用工荒。”
孟川也紧接着补充道。
“其实帮忙追肥除虫除草的兴扬村民，这个我们可以放到最后再谈。”
“我的意思是先固定混合配比有机肥的人员，这样比例熟悉，自制有机肥时速度不会因人员生疏减慢，而且也不容易配比出差错。”
“还有最重要的金婶，首先得给她一份固定工资，每一次组织兴扬村民都是金婶帮忙，但她从来没有向我们要过额外报酬。”
孟小妹举手，“这个我赞同，采集与混合有机肥的人员固定，我也赞同。”
“那这样，就算我们在大方向上达成一致意见了。”孟川说道。
“下面我们唯一需要讨论的就是，帮忙追肥除草除虫的兴扬村民，应该雇佣多少个人？人选我们还需要曹兴大伯以及金婶来帮助确定……”
其实这一场很小很小的小型会议，从开始到结束，总共也就用了十分钟。
一来，议题并不重大。
二来，其实三人在大方向上都达成了一致，只是人数的问题有需要商量的地方。三来就是两位老板是同一战线，孟小妹又如何反对有效？
最终，三人一致决定，固定雇佣十名兴扬村民，进行追肥、除草、除虫以及采挖蔬菜等工作。再加三名村民，负责采集、混制有机肥。
有机肥的原料采集，除了河泥之外却是不需要孟川他们来操心。
混合有机肥中的粪肥配比，孟川早已与两家养猪场签订了合同。每天都有抽粪车，从养猪场拉粪到孟川的承包田边。
至于有机混合肥配比所需的饼肥、绿肥。
饼肥孟川已经找了三家磨坊，回收菜籽饼、豆饼之类。绿肥在泰市有人专门种植绿肥，如紫云英、草木樨、肥田萝卜等。
这两者都是直接送货上门。
需要孟川操心的河泥，却是随处可取。
孟川家门口这条小川，因为前年刚抽干清塘以方便鱼类养殖，所以不能挖取河泥。但是，乐宣镇有的是野沟野河，再加上河泥配比所需用量并不多，所以孟川只要固定雇佣三人就足够。
人数确定好，三人便直接杀向兴扬村，与曹兴大伯以及金婶商量。先确定村民人选，在确定人选后，还要上门询问对方是否愿意签订长期用工合同。
对于明明兴隅村人力过剩，孟川还是坚持在兴扬村雇佣村民到承包田干活，曹兴大伯很是欣慰。
其实包当地田用当地人，这只不过是一个全看自觉的潜在规矩。若是孟川从其它地方雇人，曹兴大伯作为兴扬村长其实也无话可说。
但孟川觉得，在他当初承包农田时，是曹兴大伯帮了他很多。
所以他必须只雇佣兴扬村民，以回馈曹兴大伯这个兴扬村长对他的厚待。
“你把你们的招工条件都一一列好，我用广播宣读一遍。然后再在兴扬村公告栏也贴上。我估摸着，明天应该就能给你将人员定好，你看如何？”曹兴大伯诚恳的建议道。
对于曹兴大伯的帮忙，孟川自是欣然同意。
“那就这么定了，谢谢大伯。”孟川打心底里感谢曹兴他大伯。
将固定招工的每月工资，以及按工时和工作量计算的绩效标准，都定好具体条例，三人就离开了曹兴大伯家。
金婶则是成为了与孟川的他们这边兴远农业发展有限公司，第一个签订用工合同的职员。
对于孟川给她的合同，金婶非常高兴但又犹豫不敢接受。
“我在地里刨食了大半辈子，这到临了反而还成一个拿工资上班的了！只是我不干活都拿两千，一年至少能拿到两万多，小川我这是不是拿太多了？”
“金婶，不多！你看看你每天一大早的帮我们组织村民除草追肥除虫的，这工资是你应得的。”孟川说道。
孟小妹也在一旁帮腔，“我还觉得我哥给少了呢！”
“金婶你就安心的收着。对了金婶，你觉得我们是应该通过银行卡向你们发工资，还是直接现金发放？”
曹兴问道。
“银行卡直接转账，反正现在都有手机短信提醒，一到账我们就知道。现金这东西麻烦，还需要我们跑银行存进去。”
在寒暄了一会，三人才离开金婶家。
“……那行，您继续吃早饭，我们先走了。”
“好，慢走。”
金婶儿美滋滋的，一直将孟川三人送到门外。转头回到自家厨房小桌旁，那眉飞色舞的兴奋劲儿就甭提了。
“你看看，看看人家小孟老板多会做人！你还说我自讨苦吃老瞎帮忙，有劲没处使？这下子你看到了吧，一个月不干活都能有两千，小花不是说要学小提琴的吗？”
“走，小花，吃完饭咱就报名去。”
金婶一边吃，一边数落自己丈夫。
回家帮农忙的金婶老公，却也是无力反驳，在事实面前有些气闷。他之前还嫌弃自家婆娘太热心，没想到转头婆娘就因为热心获利了。
“不过，若一直这样，那我每年跟工地跑的钱再加上婆娘的钱，再加上地里庄稼的收成。跟兴隅村一些小的包工头相比，也不会差上多少啊。”
这么一想，金婶老公也开始美滋滋了。
不只是金婶夫妻俩美滋滋，曹兴从金婶家走出后，那也是一个手舞足蹈，不知道兴奋的什么玩意儿。
“哥，曹兴哥可能疯了吧？”孟小妹悄悄戳孟川胳膊，小心翼翼的问道。
曹兴这会儿耳朵却是如同安装了雷达一般，听到了孟小妹那如同蚊蝇般的小声嘀咕。
“说啥呢？这你就不明白了，之前公司总共才五人。还有一个饶馨是挂名，就每个月月底帮忙整理一下账目。”
“剩下的，你哥是大老板我管不了。你呗，老板亲妹妹，我也管不了。还有一个，算了吧，太后她老人家是反过头来管我的。”
“以后可就不同了，我好歹挂了一个副经理的位置，手底下有人啦！名副其实的有人，再也不是光杆司令。”
“我高兴！”
孟川看见曹兴这趾高气昂的样子，都不忍去戳穿他的美梦。
先让他高兴一会吧。
就曹兴刚刚说的手下有人，孟川倒还真是想看看。曹兴面对他们村的人，左一个伯伯，右一个婶娘的，在谁面前都是小字辈儿，他该如何管理？
孟川对曹兴会何时将管理权交还金婶，还是很好奇的。
第一百零七章 招工了（求订阅）
给金婶两千基础工资，并不算低。
君不见好多毕业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实习工资拿到手也不过两千。而金婶，还有根据工作量和工时发放的额外绩效工资。
不过，金婶也是个管理者，有这种待遇。
孟川不是慈善家，他还没到那种可以随意撒钱的地步。所以，对于其他签订长期合同的村民，孟川定的基础工资都是每月六百，绩效另算。
合同中还规定，若是签了合同却经常性干活不到场的，会被直接解约。
但就是这样，兴扬村民还是争破了头。
每月都能拿固定工资，干活还另有钱拿。
一下子，很多兴扬村民就一改农忙的疲惫。都觉得，他们干完自家地里的活，完全有余力再去孟老板田里帮工。
反正曹兴大伯，也就是兴扬村长家门口此时是挤满了人。
“排队，都好好排队。”
曹兴大伯扯了个电喇叭，大声喊道。
“放心，不是现场选人，没有先来后到。所有人登个记，我会按照各家经济情况和各人身体状况来筛选。当然，按之前用工惯例，家里田全部承包出去的优先……”
“你们不要急，反正小川还会包田，长期用工合同肯定不止这一批……”
曹兴大伯的话并没有让场中哄闹的气氛降低多少。
“我身体倍棒！从早干到晚屁事没有！”
“我干农活又快又好！”
“我家特穷！”
“村长，你家这院墙是不是要修了？我来，不要钱！”
“你不要脸！”
兴扬村民一边看着招工告示，一边高声讨论着，甚至还有人开玩笑的当面贿赂起曹兴大伯来。
孟小妹拟好的工资与绩效条例相当简洁，兴扬村民只要是个识数的，都能算得过来。
每月六百说多不多，但一年算下来也有七千二百块钱。
若是再计算绩效，就以平常的除草举例。孟小妹定的是按亩数算，一亩地八十，一天只要正常干，一亩半那是至少的，这每天就多了一百二。
小孟老板也包田一个多月了，兴扬村民知道孟川对杂草是绝不等老。一般来说，这个植物疯长的夏季，一个月有**天孟川田里都要找人除草。
因为还要忙活自家地，每个月就算出工个五天，一个月下来只除草就有六百。加上除虫、追肥，也都是按工时按工作量算绩效工资，这完全就是多劳多得。
一个农忙时节下来，至少能在自家地外，再多出两三千的收入。
而今年刚刚卖掉的麦子，每家基本都是五亩左右的地，无良粮商收购价是一块二一斤，小半年辛劳总共就卖了四千元出头。这刨去成本，也就三千多点。
而只要签了这个用工合同，就是将自己农忙的收入翻倍。
就是将自己一年的收入翻倍。
就是冬季农歇期坐家里，也能伸手拿钱。
哪个从地里刨食的村民不想？
都想！
所以曹兴大伯家，登记的小桌旁，那一时间简直就满屋都是鸭子嘎嘎叫。
不过曹兴大伯好歹也是连任了两届的村长，对于如何处理眼前这种混乱的情况，还是很有心得体会的。
既然好声好气不行，那就给点颜色看看。
“谁再说话，取消报名资格！”
“谁不排队，一样！”
曹兴大伯这话一出，闹哄哄的场面瞬间寂静。兴扬村民一个两个的，都乖乖的在桌子前排好队，不再说话。
至于没多久又逐渐响起的窃窃私语，曹兴大伯就当没听见了。
能稍微有点秩序，不打扰他登记就行。至于村民怎么商讨，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只是，这么多人，恐怕得忙活一晚上了。”
曹兴大伯心中微叹，对于确定人选开始有些苦恼。
若是那些农田承包出去的人家有劳动力在家就好了，这样给他们找一份额外收入别人也没话说。
曹兴大伯有些奢望的想道。
可他也知道，这不现实。
那三百九十亩荒田的主人就不用谈了。荒废农田三年，除了过年可能回来，其它时候一家人都是在外打工，连老人都带在外面赡养的。
还有那些主动找孟川承包农田的九十三亩地的户主，若不是想出去打工，怎么会急着主动包田给孟川。
这也是当时孟川厚道，不然换个人指定压价。
不过既然将事情揽过来了，曹兴大伯也就没想着再让孟川他们去确定人选，毕竟论对村民的熟悉，还是数他这个当了六年的村长第一。
若是有人因为没选上发牢骚，那也只会冲着他来。
登记完从村长家离开，兴扬村民们走在一起，依然在讨论着孟川这个突然放出的长期用工合同。
“小孟老板在咱们村包田是厚道，守规矩！他们兴隅村明明大把的人闲着，却宁可变相加钱雇我们村人。”
兴扬村民不是瞎子，总有明白人，看得到孟川的这合同背后的用意。
“可不是，别地都是日结，一天是八十或九十块。孟老板一开始就定的一百每天，现在又搞出这长期合同，这是真厚道！”
“你们说，孟老板这样子不怕亏损吗？”
有村民是刚从外地赶回家帮农忙的，平常没怎么关注孟川，发出了这个疑问。
然后不出意外的，有其他热心村民开始给他科普孟川有多赚钱。
“亏？笑话！你以为人一亩地跟你一样一年撑死赚两千呢？人一个月一亩地就有两万！你的十倍！比如那空心菜……才合同上这点工资，毛毛雨啊！”
热心村民这个数据虽然说是以一亩地空心菜毛利比较的一亩地种田纯利，数据并不准确。但若放其它的比如青菜上，却也差不离。
“反正啊，不管能否签这合同，咱对孟老板的田得照顾好，别再有小偷小摸摘回家吃的。年轻人都不学种田了，田早晚承包出去，如今像孟老板这样包田的，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有村民感叹，他旁边的村民也都点头赞同。
……
“你们说，村长会怎么选人？”
说完孟川，众人话题又转到了能签合同的人选上面。
“应该就是优先董哥你这样的吧，毕竟你们最需要。”
一名中年村民对问出这个问题的头发半花白的地道老农模样的村民说道。
老农点点头，说话间语气有些期盼有些心酸。
“我五十出头了，做苦工现在没工地敢要，年轻时又没学到啥手艺，如今是只能在地里刨食了。”
“若是签了这份合同，一年少说一万纯的到手，加上地里收成一年能一万七八千。相比出去找零活干有一天没一天的，一年下来收入还能比以前高个大几千。”
这便是最想签孟川长期合同的兴扬村民。
老农所说也是很多他这个年龄段农民的现状。
老农年轻那会，也就是孟父这一辈人，手艺人可不像现在这般缺口极大大只要你肯吃苦就有人愿意收徒。
那时乐宣镇的木匠、漆匠等手艺人可都是敝帚自珍的。
据孟父曾经回忆说，他年轻那会儿，兴隅村以外的人想学门手艺，怕吃苦的不谈，肯吃苦的也得千辛万苦才能拜个说不定还是半吊子的师父。
至于为何要说兴隅村以外？
那是因为当时在兴隅村，孟父这一辈的年轻人只要是想学手艺，就肯定有第一批出村闯荡的叔伯亲戚手把手带其入门。
至于兴隅村那些从七十年代末就集体出去闯荡的第一批人，是怎么学到的手艺？
又是怎么相互扶持在装修工程这一领域打下第一片天的？
孟川不知道。
但孟川可以想象，他们作为道路开拓者，肯定要比孟父这个农民工还要苦上千倍百倍。
与兴隅村相反的是，兴扬村或者说乐宣镇除了兴隅村以外的村，都没有如兴隅村这般全村共研一个行业的集体精神。
所以，如今其它村五十岁往上的年龄段中，年轻没学到手艺吃青春饭，现今却没工地敢要，只能地里刨食的老农大有人在。
他们如今顶多还能做做保安之类的轻松活计，但这样钱不多还很难照顾地里庄稼。更何况，这个年纪的普通保安工资算下来跟一年地里庄稼收成相比没多多少。
让他们闲下来也不可能。
养个女儿也就罢了，五十这个年纪绝大部分人家女儿都已经嫁人。可若是养个儿子，就算二十几岁的儿子争气不想啃老，可又有哪个老子不想多赚钱帮儿子减轻房贷车贷的负担。
所以，回归土地，是这类人最好的选择。
而这类人，兴扬挺多。
“村长应该会安排好的。李叔你别担心，你这几天都去孟老板田里干活了，又快又好，村长肯定知道你本事和家里情况。”
“我就不争这合同了，才四十一，还是有工地要的。我现在也不用种稻，就等孟老板承诺的下一批包田，我就出去打工过年再回了。”
众村民交谈着疾步往田里走去。
小麦刚收完，下面紧锣密鼓的就是种水稻。这个时节，从日出到月升农民没有一刻的歇时。
所谓农忙，这便是了。
第一百零八章 摊子越来越大了（求订阅）
**苦短日高起，谁家新燕琢春泥。
只可惜现在正值七月酷暑的开头，并不是春季。
孟川家屋檐下的叽叽喳喳的也不是燕子，而是新世纪前曾被列为‘四害’的喜偷食打谷场晒粮的一窝小麻雀。
**苦短？
日高起？
对孟川来说更是不可能。
日子随着眼睛眨巴眨巴的就这么从身边溜走了，孟川觉着自己没歇多长时间，悄无声息的空心菜就又要第三次上市。
天气越热，空心菜生长越快。当然，那种不讲道理的四十度往上能热死人的天气除外。
距离第二轮空心菜上市才十五天，七月初至，空心菜再次成熟。
原二十亩加上第二轮承包田的十亩地，这一次共三十亩地空心菜。
虽然是刚进七月，但一大早天气也能上到二十几度。所以，在征询了大部分菜贩的意见后，为避免大家原地等待批发会热得难受，孟川将批发三十亩地空心菜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
与此同时，各种防暑降温的物品如冰水、风油精等也都在田边时刻准备着。
被雇佣挖菜的兴扬村民对提前工作没有任何怨言，为了少顶着毒辣的太阳，夏季里农民都是四五点起就忙农活。
现在比之前提前二十分钟，四点二十到场就行，这是夏季正常作息时间，完全没问题。
最主要的是，孟老板为此还特地加钱了。
一早上多拿二十块钱，采摘完菜还能到自家地里再忙活一会，美滋滋。
就是……
可惜只能拿三天。
孟老板的生意，实在太好了！
“你们说，孟老板这菜是怎么种的？一天出十亩地的货，两万多公斤的菜，能堆满四五个我家屋子，真是吓死人嘞！”
一些兴扬村民将最后孟川指定的一亩地空心菜采摘完，坐在田边暂歇，小声议论着。
在他们不远处，是一堆他们早起垒好，现在却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快速减少即将变成成小土包的空心菜‘小山’。
“没个金刚钻，怎敢揽这瓷器活？好好的没风吹日晒的坐办公室的班不上，却回来晒得跟黑鬼似的，肯定是早有成算啊！”
“想当初咱还笑孟川曹兴，回来种田是发痴。依我猜，当时人家指不定怎么笑我们不懂呢？”
“这大学生读过书，就是不一样！”
人们总喜欢将一些自己无法解释的东西，归于自己未涉及过的领域。
其实让孟川来说，没有土地簿，他屁都不是！
创业整两个月以来，从选种、到播种、到收获、到上市，中间还有大量的学习，孟川基本天天都是辛忙到半夜十二点睡，早五六点就又得爬起。
相比于付出这么多努力，孟川说这话好似有些妄自菲薄。
可从进入社会后，孟川就明白，努力真的不算什么！
相对于其它成功因素来说，努力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排在第一位，甚至连第二、第三位都不是。
只要进入社会你就会知道，家庭背景、人际关系等等这些外在条件，很多时候比得上你一年甚至一辈子的努力。
所以，依靠土地簿怎么了？
孟川根本不是妄自菲薄，他这是骄傲，无比骄傲！
借助外在条件又如何？
你能我也能！
而土地簿，却是只有孟川一人能够借助的外力。
这是他的本事！
别人，没有！
若不是土地簿，孟川虽可能还会包田种菜创业，但绝无可能有如今这般成功。
很明显的事实孟川不想否认。
不过，那又怎样？
孟川他如今就是成功的，在很多人的眼里，他已经成功了。
平均下来半个月卖一次菜，一次就是十大几万，一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近乎白手起家，一个月三十万，你还想要他再如何？
要知道，二十四岁一个月三万，别人可都得竖起大拇指狠狠的夸一句牛比了。
孟小妹现在看自家大哥的目光都是带着崇拜的。
原二十亩第三茬空心菜，加上新增十亩地空心菜。
轻轻松松的，三天时间全批发出去，二十五万元人民币又入账了。孟小妹数着手机信息上的那好几个零，都觉着自己有些晕眩了。
但是，孟小妹仍然没有忘记……
要红包的优良传统。
“哥，红包！要小数点前面至少四个零的！”
孟小妹摊开手在孟川眼前笑成了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对于小妹如此简单的要求，孟川自然是……呸，想得真美！
拿着工资还要至少一万的红包，孟川很想揪起他小妹的脸看看，人是怎么就能做到这么厚脸皮的？
……
“孟老板，你这菜卖得也忒快了吧！看样子，明儿没得卖我不用来了？”
一名瘦矮商贩将空心菜压满小卡车车仓，转头跟孟川抱怨道。
这时候，他旁边一名骑着电动三轮货车的商贩顿时不乐意了，“王小五，你丫的还好意思说！不是你们这些开卡车，一天运个七八百斤的，孟老板的菜至于三天就批发完？！”
“就是，这么多菜王小五你卖得掉吗？匀点给我们呗！”有另外商贩帮腔道。
“去去去，想得美！都是拿孟老板菜的，我卖不卖得掉，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比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谁让你们开小破三轮的，活该！”
王小五嘴上也是丝毫不饶人。
虽然知道众商贩是在开玩笑，但孟川以防万一还是赶快上前打圆场。
“大家不要争，都是我的错，是我们供货量太少。大家伙放心，我很快就会再包田，以后货肯定越来越多！”
“这样，之前不是有人说要我开放二百二十三亩地蔬菜的订货吗？明天早上六点到晚六点，有意向的直接来我家，如何？”
孟川最后抛出一张未来支票安慰道。
“这话对头！”
“孟老板，说好了啊。明天我至少一亩地，不管你种啥！”
“我四亩！”
对于这些口头约定，孟川也就一笑了之。
如今不见到真金白银，没有白纸黑字，孟川对于这些商贩的口头约定是一个子都不信。
孟川可不是刚开始那时候了，有第一次跑销路的经验，他可不敢再信口头约定。
尤其是那个说不管你种啥的人，孟川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没经过市场考验的农作物比如生菜，那人顶多敢订购个一分地的量，多了绝对没有。
毕竟孟川算是新入行，商贩也都精明，在没尝试的情况下，不可能相信孟川能将各种不同种法的蔬菜都种好。
但，这已经不错了。
新菜农，没让人尝过的蔬菜就有人预定，放眼泰市，也就独此孟川一家！
将商贩都打发走后，曹兴与孟清芮也收拾好东西围了过来。
“总算结束了，这三天天天凌晨四点就起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曹兴摇晃着瞌睡的脑袋道。
孟川没好气的帮忙接过曹兴手中的电子秤，“有钱赚你还抱怨，你这纯粹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嘿嘿。”
曹兴得意一笑没有反驳。
“话说，以后地越来越多摊子越铺越大，不能一直只我们仨卖菜吧？人手不够来不及的。”曹兴问出了一个当前很迫切的问题。
孟川之所以提前二十分钟卖菜，除了躲过高温原因。
还有一点，一天十亩地的批发工作量，相比之前增加了一倍。若不提前，他们没法在菜市场开市的六点前批发完毕。
这要是耽误了商贩卖菜时间，大事虽没有，但总归不好。
而往后摊子越来越大，就比如接下来新增的二百多亩菜田蔬菜上市后，就不是只提前批发能了事的了，三个人忙成陀螺也不可能赶出商贩每天要求的发货量。
“雇人呗，找那些知根底的老实人，能记简账能看秤就行，其它还能咋办？”
对于曹兴的问题，孟川给出了一个也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
今日的第四章
第一百零九章 孟大老板（求订阅）
第二天的蔬菜预订没出孟川所料，商贩们亲眼见证过的，经过市场检验的青菜、空心菜、汉菜预订直接被疯抢。
六十亩地汉菜因为量大，孟川为了口碑传播使更多商贩预定到，控制了每个商贩的预定上限，还留下十几亩地。而其它的三十亩空心菜，三十三亩青菜虽也同样设置了每人预定限额，但还是都被预订一空。
新增的四种蔬菜，则是各预订出去两三亩地的样子。并且都是大商贩预订的，小商贩根本提都没提。
但就是这样下来，孟川一天只十一比例的订金就收了近二十万。
“简直疯了！”
用孟母的话说。
孟母的表情更是有趣，难以掩饰的喜悦，又不想表露出来，想笑却又怕尴尬，她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儿子的事业这么大，难免会引起妒忌，更有甚者会来搞破坏，所以孟母回到家后才哈哈大笑起来，睡觉都是露着笑容的。
孟母当时就看着五六十名商贩，争先恐后就生怕孟川不收的给她儿子送钱打钱，就整整看了一天。
一直到晚上，孟母都是觉着踩在棉花天上飘着的。
太不真实了！
订金十比一！
只要蔬菜顺利成熟上市后，就是保底二百万！
二百万啊！
“不行，我得缓缓。”
可是孟母知道，她恐怕接下来好几天都很难缓过来了。
孟母怎么缓，孟川是不用关心的。这是喜事，又不是噩耗，孟母多缓几天总归能缓过来的。
孟川现在忙活的是，第三轮农田承包。
第二次空心菜收入的十六万都用于现发或储备于发放新员工工资。
而昨天第三次空心菜出售得到的二十五万，按之前就已经定好的计划，孟川都会用来包田。
今天这新到手的二十万，看似是孟川灵机一动为了安抚商贩开的未来支票，但其实孟川早就有预售下一轮蔬菜的设想。只是之前预估能到手十五万，实际却是比预估多了五万。
但这是多了不是少了，锦上添花于计划更有益，可以相比计划更少的动用之前预留的种植投入资金。
仍然是七百六一亩每年，但因为孟川发展势头大好的缘故，如今兴扬村有不少村民同意孟川只先预付两年甚至一年的承包金。
因为想将农田连成一片的缘故，孟川将以多数派的两年来预付承包金。
所以，孟川这次将按计划承包三百亩土地。
三百亩农田的承包意向，在第三次空心菜上市前是早就沟通好了的，但还需要被承包农田所属村民同意签字才能算是承包达成。
三百亩地，五十四户人家，说多不多。
曹兴大伯喇叭一点名，一小半被点名的人都来了。没来的，孟川与曹兴直接上门或到田里找人。
五十四户人家说少也不少。
孟川两人顶着大太阳，各大队各户的家里田里整整奔走了一天，才最终搞定所有签字。
剩下的手续就是交给曹兴大伯去办，轻车熟路。但是，也要明天上午才搞完。
“你们明早给我赶快取现金去，明天晚六点我要准时发钱。”
“可别像之前两次一样，你们转账倒是痛快了，我还得一家一家打电话问到没到账。”
曹兴大伯出门办手续前反复叮嘱两人道。
其实按曹兴说他家大伯，就是个劳碌命。
明明儿子有出息，却有福不享要当村长，还一当就是两届。而且看样子，还准备今年继续参加村长竞选。
其实曹兴大伯这打电话确认，孟川两人都觉得没必要。钱没到账或少了，村民肯定会自己找来的。
而打多了，孟川一看转账记录就能知晓。所以两人觉得，曹兴大伯打电话完全多此一举。
不过人家兴扬村长要尽职尽责，孟川两人也只能配合不是。
所以，乖乖去银行取钱呗。
……
“哟，孟大老板来了，要来办啥业务啊？要不要小的伺候？”
孟川曹兴刚走进他们这边步行街华夏农业银行的大门，一名一米八高个咋一看像保安的大堂引导员说着话就快步迎了上来。
“老纪，你丫的一个官二代又来调侃我是吧？说的好像昨天我错过银行下班时间想预约取款，找的不是你？”
“咦，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喊老板喊错了似的？”
调侃孟川的银行大堂引导员是孟川初中同学，以前上学时跟孟川玩得挺近。
名字跟铁齿铜牙纪晓岚差不多，就缺了个字，叫纪楠。
农业银行取现金一次性超过二十万需要提前一天预约，曹兴大伯提醒要现金时，孟川才想起这茬。
这还好当初注册公司开户，孟小妹建议在农业银行。而开户时，孟川又恰巧遇到了纪楠。才得以这次，不用后天再来取款。
不过，还是喊老纪吧。
孟川暗自想着。
孟川以纪楠的名义发誓，一直吐糟他爸取名能力的纪楠，从来只有一个外号，即‘老纪’。
老纪是个官二代。
当然了，现在还是，而且是升级版的。
反正孟川就知道一点，老纪作为引导员他是有银行内部正式编制的。而他的大堂经理，却只是劳务派遣的合同工。
这里面的道道孟川就表示他真的一点都不懂了，反正也跟他无关不是。
老纪其人，是个靠谱好青年，工作时也是尽职尽责。
将孟川引导到反正没人的贵宾室，老纪就自觉的退回大厅，继续给其他客人做业务指引。
他们这边华夏农业银行连续三个月存款日均二十万后才是贵宾客户，孟川存款达到了，但时间不足。
可无所谓，银行又没明文规定孟川不能坐贵宾室。更何况，还是老纪领进来的，孟川与曹兴坐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以及随意。
不过取款还是得到柜台，贵宾室也就坐坐。
因为提前预约的缘故，孟川俩人很快就取款完。把大包一拎，跟老纪打完招呼，两人就火急火燎的出门、开车飞快离开。
至于享受取钱时四周投来羡慕眼光？
拉倒吧！
孟川俩人当时看谁都像抢劫的！
也就是在这时，孟川两人才发现，曹兴他大伯的提议真的是麻子不是麻子，是坑人啊！
“不行，我们好歹是大老板，咱要淡定！”曹兴坐副驾驶打气道。
孟川却是有些疑惑了，“转账毕竟只是数字，我以前是真没见过这么多现金，我不淡定正常。可你丫的不是说你以前过手至少一百万的吗？”
“吹牛又不上税！”
曹兴这话说得要多理直气壮有多理直气壮，竟是咽得孟川一时间无言以对。
得，你牛笔！
就数你丫最会吹，这牛笔吹得大早上的天都快黑了！
……
两人先到达的是孟川家，孟母与孟小妹早早的就在家等着。
“好想拍照炫富啊！”
孟小妹看着满满一大包的钱，有点移不开眼，抑制不住自己拿出手机拍照的冲动。
“不准拍，财不露白。”
孟母却是一把拉起拉链，“下午赶快发掉，这么多现金我看了真有点慌，放家里容易犯心脏病的。”
“那小川以后说不定哪天取个大几百万现金的，还得瞒着阿姨你呢？”
曹兴打趣道。
“尽说大话，也不觉臊得慌！”孟母板着脸教训曹兴，可没过多久却又开怀的笑了，“不过以你们这势头，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儿子两个月就能取四十七万现金给她看，那再来大几百万，貌似也不是很遥远。
孟母越想，笑得越发开怀。
这不是孟母财迷，只是她知道儿子想赚大钱的念想有多强烈。
从始至终，不管做什么，孟母想的从来都只是自己儿子能过得好而已。
“阿姨，要不要下午去见识一下发钱的场面？兴扬村五十四户人家，可都是指着你老人家的儿子发钱呢！”
“那场面，你想想。你太后老人家坐在上面，村民一个一个排队到你面前领钱，想想那场面，美得啊……”
曹兴建议道。
说到这里，曹兴突然停下与孟川对视了一眼，此刻两人的眼中都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们好像明白曹兴大伯要现金发土地承包金的真正原因了。
感情是自家侄子有出息，要瑟一把啊！
这时，孟小妹突然举起了小手，“可是一想到那场面，这么多钱，本来是我们的，慢慢慢慢就给别人了，我好心疼啊！”
“不，小芮。你要这么想，这钱不是我们的，只是那五十四户村民，暂时放我们这里保管。”
曹兴诱导劝解着，“来，闭上双眼。跟我念，钱是兴扬村民的，钱是兴扬村民的，钱是……先来十遍。”
结果孟川无语的发现，孟小妹居然真的就闭眼念了。
然而，孟小妹睁开眼后。
却是依然颇为委屈可怜巴巴的指着孟川怀里的大包。
“可是，钱就在我哥怀里，钱明明就是我们的嘛！”孟小妹委屈的话音明显带着哭腔。
“曹兴哥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呀，我的心更疼了啊！”
孟小妹一撇嘴，都要哭了。
曹兴也快哭了。
不就是要惯例发红包抚慰心灵吗？他发，他发还不成吗？
第一百一十章 发钱(求订阅)
领到红包的孟小妹果然止住了哭腔。
傍晚时，更是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得了两千元横财的大萝莉一样，主动捧着包跟两位兄长到兴扬村发钱去了。
“你这妹妹，就纯属上学时期被你给宠坏的。”
趁孟小妹从曹兴大伯处誊抄五十四户村民花名册的档口，心疼钱包的曹兴拉着孟川抱怨。
孟川奇怪的抬头看了曹兴一眼，“说得好像当年有人轻伤小妹，打人三人组中有一人不姓曹似的。”
曹兴闻言，认命的一低头。
好吧，孟小妹如今这性子，他也有责任。
但就算回到少年时期，谁敢动被他当做亲妹妹的孟清芮一根汗毛，那也肯定还是毫不犹豫的，揍他丫的！
女孩子，就该被宠着！
孟母并没有跟来，孟母也是平常人。她一想到自己儿子这么多钱还没放在手里焐热，转头就得发给别人，孟母也觉着心疼。
所以，孟母就不凑这热闹，独自一人跑菜田巡查去了。
孟川曹兴两人闲聊的工夫，孟小妹与曹兴大伯已经在大伯家门前水泥场上摆好长桌，将一沓沓钱总计四十七万人民币摞成了齐整一方。
因为事先就有通知的缘故，相比往常的忙到天黑归家，今儿有不少兴扬村民特地提前从田里回来。
通知的傍晚六点还没到，就已有不少村民等在村长家门口。
有的村民是在等待发钱，而有的，是在等待签订长期用工合同。
六月份孟川提议并实行的那一次长期用工合同，已见成效。
虽是农忙，但孟川田里的事比如特定生长期追肥，再也不会因人手不够而拖延耽误。
与孟川签订长期用工合同的兴扬村民，既要顾自家田又要忙孟川这边的事，累是肯定比以前累的。
但也没人说什么怨言，一来钱是实实在在的，二来孟川除草追肥这些事其实就是繁琐耗时，但重活却绝对谈不上。
要不然，为了不出现中暑等意外，孟川宁可冒着不守规矩被人背后戳脊梁骨骂的坏名声，也要从兴隅村雇人。
如今新增三百亩地，长期用工自然也需要扩招。
所以，不止是五十四户村民在村长家门口等着拿自家农田的承包金，还有不少的在等着后面签订长期用工合同。
六点还没到，见人已经不少，孟小妹就提前开始工作。
“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请大家排好队。等待签合同的请先往后站，领农田承包金的请往前来。”
“请大家不用着急，我会尽量加快速度，不让大家多等。”
兴扬村民排好队，一一上前。
“丁二男，五亩八分三厘地，两年承包金共计八千九百七十元。后续三年承包金将于明年六月前交予，这是承包合同以及其补充合同，请您确认无误后，签字收好。”
村民丁二男与他婆娘一起仔细查看一式两份的包田合同，确认无误后，签字完将自家的那份收好。
“这是八千九百七十元人民币，您可以用旁边的验钞机或自己当场查看，若有问题我立刻给您换取新钞。”
“但若明天找来，概不负责。”
丁二男夫妻俩拿着钱走到一旁验定钞票真假，孟小妹继续问名，再清点出相应数额人民币。
“柳香月，四亩七分……”
事涉钱财，需要谨慎。
虽然合同之前就已经发给村民，但孟清芮还是让众人当面再确认一遍，发放的钞票也是清点两遍后才发到村民手上。
这样一个人下来就需要三四分钟。
后面等待的村民也就一边唠嗑，一边等着拿钱了。
“牛三，听说明天你就去文州？”
“对，我大表哥在一家皮鞋厂打工，工资一个月三四千。虽然一年没歇时，但可比种田赚多了。”
“我早想去，可是我妈舍不得地，还说什么我去打工她种就行。你说她一个开刀切掉了半片肺的人，我敢放她这么弄吗？之前我说荒掉或免费给别人种她不肯，这次田包出去有钱拿，她也就不反对了。”
“说起来，咱们村这些老人，土地观念太重了，的确比不上人兴隅。你看人家之前田没包出去时，老人不能干活，就大把的肥田荒着愣是不种。”
“你跟兴隅比个啥，那一个个喊着自己农民工实际都大老板的，没得比。打工毕竟不稳定，老人让不肯将田给别人种这也没大错，观念不同而已。”
“余叔你这田包出去了，是准备签长工吗？”
“那自然，我总得找点钱过活，不能以后只靠我家丫头贴补吧？”
“话说我算了一下，我每年拿到的钱，还比我自个种田来得多。你们说这孟老板，给我们这么多，他一亩地每年又能赚多少钱？”
“能赚……反正很多。这咱也是没得比，学不来。你看看今年普遍蔬菜便宜的，听说乐宣好几家菜农的菜烂地里也卖不出去，也就孟老板供不应求。咱们啊，老老实实打工，拿点钱就是……”
“孟老板是有本事！”
刚开始，村民还聊着各自以后的打算，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了。
至于跑偏的内容，看看曹兴大伯暗爽的神情就知道，有不少是有关曹兴的好话。
“咱村小兴也厉害，大学里学种田，这肯定跟咱不一样。你要说孟老板的菜比别人好吃没他的功劳，我第一个不信！”
“这话对头！”
“你们想想，小兴可是没出一分钱就占了一成股。就凭他那些跑跑腿的活计会有这么多？肯定不是！他肯定是那叫啥来着，哦，技术入股！”
“想曹兴他爸妈，以后尾巴肯定要翘天上去了。”
“随他吧，他俩也就夸自己儿子。至少比兴隅村那乐宣镇里都出名的崔二花好，根本就见不得别人好的。”
曹兴大伯有滋有味的听着村民对侄子的夸奖，看孟川那叫一个越看越顺眼。
侄子亏本了四五次，这次创业终于赚钱，村民对侄子的评价也都没有负面。曹兴大伯觉得，他有必要做点什么来感谢孟川。
只是在事业上帮小忙？这远远不够！
爱情事业要两手抓！
曹兴大伯心中有了主意。
“小兴，过来，我问你个事。”
……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所有事情才全部结束。
孟川三人一致决定，以后再也不听曹兴大伯的取现金发钱。
这完全就是浪费精力！浪费时间！
曹兴大伯母端了一些刚热好的夜宵上来，“忙一晚上也够累的，吃点东西再回去睡觉。”
“谢谢伯母。”
三人一齐感谢道。
曹兴大伯夹了一筷盐水花生米，美美的抿了一口小酒，“小川，按你们这包田速度，怕是今年就能把兴扬村的地都给承包了啊。”
“那还不是得多谢大伯帮忙。”
“我们俩敬您一杯。”
“互敬！”
曹兴大伯身为长辈，却是站了起来要跟孟川两人敬酒。
曹兴大伯母连忙哭笑不得的将其拉住，“我说你今天这才喝几口就喝高了？哪有你做大伯的跟侄子敬酒的，你敢敬小兴他们也不敢受啊。”
“没喝高！”
曹兴大伯却是一甩手，仍然站了起来。
“我是兴扬村长，我这是替兴扬村民敬这杯酒。明年开始，田都是孟川承包。咱村就是年轻人能出去打工，老人种菜没以前累，收入却又得到提高。”
“我这个村长想想就开心！高兴！”
“干了！”
几人聊着聊着，也聊到有关用工今后需要面临的问题。
随着孟川继承包农田，可以肯定是，不可能跟每个兴扬村被解放的劳动力都签订劳动合同。
这里被解放劳动力包括没处打工的老农，以及留守妇女。
这两者加起来的数量相比孟川承包田需要的长工只多不少，孟川不是慈善家，他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发固定工资。
到最后，老农肯定是优先的，毕竟这是其唯一获得收入的路子。
而家里男人出去打工的留守妇女，田包出去了以后，若没跟孟川签长期用工合同。那她们除了照顾老人小孩，就只剩每天闲逛闲聊了。
就一如现今兴隅村的情况。
曹兴大伯觉得有必要给这类人找点事做，一来防止人闲得滋事，二来也能增加收入。
其实真论起来这个问题并不大。
第一，他们这边市那么多被整体包田的村子，也没见哪里出什么事。
第二，照顾老人小孩本就不能算轻松，很多留守妇女巴不得早点把田包出去闲着看电视打麻将的，只有少部分的才想空闲后再找点钱赚。
而且，其实这并不是孟川需要考虑的问题。
但曹兴大伯问出来了，孟川也就特地记下，看能否想到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五人聊了很多，最后……
最后，孟川是落荒而逃的。
“小兴，来帮我挑张照片发小川。”
“小川，你跑啥？我这小外甥女很漂亮的，跟你很配，你见到保证你喜欢！”
对此孟川只能感叹，人到了结婚的年龄，尤其像他这么帅的，真的是不管到了哪里都有人要帮他操心婚姻大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闲的生病
屋檐下的麻雀叽叽喳喳。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门前葱郁银杏树荫凉下，水泥场上躺椅轻微摇晃，孟川盖着薄毯，紧闭双眼的在……思考人生。
孟川一直以为创业会很艰难很艰难来着，他一直以为人生会很忙碌很忙碌来着。
可是他前天重感冒了才突然发现，如今不管哪个方面，有他没他，好像都并没有什么区别。
事业方面，农活不需要他去干，只要选定好种植的农作物种类，孟母会把一切照料得妥妥帖帖。
再有些小问题，甚至都不用报到曹兴那里，掌握财权的孟小妹直接就能商量着解决。
家庭方面，孟母一直将自己和奶奶照顾得很好，如今孟小妹又在身边，孟川发现他尽不尽孝也只是锦上添花可以没有的区别。
“这等待蔬菜成熟的日子，真没意思。”
“怎么都记不清那神仙老爷子的样子，好想给他供奉香火来着。”
孟川前言不搭后语的想着，又从躺椅上坐起蹲到了屋檐下。然后，抬头看着头顶大圆盘灯罩边不停进进出出叽叽喳喳的褐黄小鸟，麻雀。
这一看就看了一个小时。
孟川，是真的闲！
在前天早上发现孟川发高烧躺在床上神志不清，送医诊断是劳累过度后，孟母就再也不允许儿子做除了吃睡拉撒发呆以外的任何事情了。
“玛德，庸医！”
“你丫的才持续精神压力大，一朝松懈因而重感冒呢。还连手机都不准我玩，连电视不准看，说这些都伤脑？”
“你妹的，什么破疗程，庸医！”
孟川委屈的看着麻雀，他要去搬个梯子过来。
热闹都是别人的，连麻雀都整天叽叽喳喳的，凭什么他就要无聊的家里蹲？
“咳、咳……”
孟川咳嗽了几声后，真的就拖着病躯跑车棚杂物堆里扛来了孟父做工用的脚手架。
这一窝以吊顶灯灯罩圆盘为家的麻雀，晒麦子那会总跑出来偷食，孟川早就有将这窝麻雀挪窝到孟氏五脏庙的想法了。
只是孟母和孟小妹觉得人麻雀叽叽喳喳的挺热闹的，拦着孟川不肯，家庭地位低下的孟川才一直没能计划得逞。
可这会早上，孟母、奶奶和孟小妹一时兴起都集体跑到兴扬村巡视承包田去了。
此刻，没人，能管到孟川！
“挪窝，必须挪窝！”
孟川这典型的就是突然闲下来闲得蛋疼，看哪里都不爽。
“今晚老黑和二饼的肉食，没有了！”
孟川放稳脚手架，一边上爬一边嘴里嘟囔着。平常在外野惯了的老黑和二饼还不知道，它们即将遭受无妄之灾。
爬到屋檐顶，孟川脸贴在屋檐下白水泥的抹面上，眯眼看向灯罩圆盘内小麻雀的窝。
三只刚出生两三天没睁开眼的，只长了几根小软毛的皮肤暗紫的雏鸟正大张着嘴巴在等待老麻雀的喂食。
老麻雀就跟打地鼠的锤子似的，塞满食物的短嘴从这个坑跳到下一个坑，三个坑来回的跳，都不带停歇的。
“话说，就不能一次性喂食吗？硬要三只来回匀着喂？”
孟川歪头贴在屋檐上思考着，好像忘记了他扛来脚手架的目的。
“话说，这脚手架上的风景还不错，要不我去拿吉他过来弹着玩玩？”
说做就做，孟川爬下脚手架跑上楼，彻底忘记了给麻雀挪窝的事情。
于是……
孟家老大精神病复发的传言又开始在兴隅村甚嚣尘上了。
但这真怪不了兴隅村民，换谁到了孟川家门前，都会犯此类的嘀咕。
一名面色苍白的青年，听说前天高烧，这正常。
坐在三米高的脚手架上，这还行。
在弹着吉他，这……居高声自远，好吧，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还披条大红毯子，坐麻雀窝旁边，嘴里一会唱着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一会又唱着麻雀麻雀真好吃是几个意思？
“你们没看见前天丽花那着急的样子，啧啧，小川肯定不是她嘴里说的只是重感冒高烧。”
有村民听见声后跑孟川家门口路上瞟了一眼后，缩回头指了指自己脑袋，“怕不是，这里……又出问题了吧？”
“可能是复发了，我可是真的见过孟家老大吃土的，你们偏不信！”
“要不通知丽花一下吧，这万一脑子真出问题了，也好及早治疗啊。”
“对，我有她电话，我来。”
……
孟母接到电话，匆忙赶回来了解情况后，就成功被孟川给气乐了。
“医生说让你歇着，什么事都别干，你是屁股上长了钉子闲不住是吧？人麻雀哪里招惹你了？还想着吃人家？”
“你就让妈能放心一下，好不好？”
孟母说着，眼眶突然红了。
“妈就你这一个儿子。钱没了可以再赚，可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让你爸我们两个人以后该怎么活？”
“医生说了，你就是平常太忙，创业想的心思太多。这次因为赚钱不少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又是换季，你就突然病倒了。”
孟母紧握着孟川的手。
“小川，妈跟你打个商量，这次以后你忙完就少看一些书。前儿我看了你抽屉里那一本又一本新记的笔记，妈是真的心疼。”
“我从来不求咱家大富大贵，大家好好的你妈我就心满意足。”
“如今你事业这程度，在妈看来，已经绰绰有余了……”
孟母说了很大一段话，总体都是围绕劝孟川以后多休息为中心。
孟川看得出来，孟母是真的被前天他发高烧神志不清的样子给吓着了。
“你爸下周就回来帮你。”
“找到顶替他的老漆匠了？这么快？”孟川讶异的问道。
老手艺人不好找，能愿意这个年纪还跟着装修队到处跑的手艺人更不好找。
孟母没好气的回答，“这儿子都忙得病倒了，他还不回来？难不成，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妈，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孟川苦笑道。
“我就是因为换季而感冒，只不过重了一点而已。你少信那庸医危言耸听的，还忙得病倒，哪有这种事？”
“你医生还是人家医生？”
“好好给我在屋子里歇着！要是再敢作妖，等你病好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孟母也懒得跟孟川废话了，桌子一拍，孟川只能在强权政治下，乖乖的缩回了刚还准备继续据理力争的脖子。
孟母又骑着电瓶车离开，她要去乐宣镇买排骨给孟川煲汤。
太后老人家刚离开，孟川眼珠子一转，立马跑楼顶弹起了吉他。
“我有一只小麻雀，我从来也不吃，有一天我蒸炸煎煮五只小麻雀；我手里拿着小碗筷，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稀里糊涂，我吃了一只鸡……”
对于麻雀叽叽喳喳的怨念，看来孟川是深入骨髓了。
……
“伯母？”
孟川的手机是被孟母收在身边的，所以林伊心血来潮打电话给男朋友时，听到的是一个让她很忐忑紧张的声音。
不是林伊不淡定，而是这是婆媳天然对立关系造成的必然反应。
“孟川生病了？很严重？我这就出发！”
林伊还没问几句，孟母就听见了手机那边叮铃哐当，林伊好像在跟谁说要请假的声音。
孟母推测，林伊应是在收拾东西准备来看她儿子。
“这姑娘，别的不提，至少对她儿子的用心那是没得说！”
孟母心里暗自考虑着。
对儿子的用心这一点，在孟母对儿媳的要求中所占比重不小。孟母心中的那一杆天平，就因为林伊这一个电话，不知不觉的就向林伊倾斜了不少。
但就孟川这恢复相当快能作妖的样子，拦还是要拦的。
“丫头你别急，不用过来。小川没事，小感冒而已，今儿已经活蹦乱跳的能有心思掏麻雀窝了，我这就回去把手机给他，你看了就知道……”
林伊这才反应过来，她有点反应过激，竟然将未来婆婆晾在一边。但孟母所说的孟川曾高烧说胡话也的确挺严重，让她很担心。
“你半月请假一次，领导肯定会计较，别的同事也会说闲话不利于你以后开展工作。你妈也会有意见，对吧？我这就回去，把手机给小川让他打给你，先挂了啊。”
“那，我就听伯母的。”
林伊颇为羞涩不好意思的说道。
“唉！好！”
这姑娘做儿媳，貌似也还行？
孟母笑着挂断电话，一边想着，一边骑电瓶车再次返家。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考虑养殖
这世上庸医不少，虽然庸医不是你的错，但你出来害人这就不对了。
孟川如今对医生有深深的怨念。
他发誓，他一定要赚更多的钱，以求以后享受最好的医疗服务。
如同喝药一般喝着老母鸡汤的孟川，暗自发下了坚定誓言。
孟川觉得他现在就算刷完牙，吐口气也都还是鸡汤味的。
不就是小小感个冒吗？
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补身体的？
孟母给儿子补身体可不像旁人，是买只老母鸡回来煲汤喝。她老人家从兴隅村养鸡的人家直接买了十只老母鸡回家，用围网圈养在了后院。
想想才吃掉三只老母鸡，还有整整七只老母鸡等着他。孟川放下碗，打了一个鸡汤味的饱嗝，顿觉眼前是一片鸡汤味的黑暗。
“好好进补，么么哒”
再看见女友对他抱怨鸡汤话语的回复，孟川更是如堕无底深渊，人生只剩绝望。
“妈，我病已经好了。”
“喝！”
“哦。”
对于孟母这种为他好的命令，孟川是不敢正面对抗的。
收到大哥的求助眼神，孟小妹无奈的摊手，表示她对太后的懿旨也是无能为力。
可孟川认命的低头继续喝汤后，他没看见的是，孟小妹当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让你之前还炫耀大伯母对你多好多好，活该！当我不会记仇的吗？哼，鬼才帮你呢！”
这是孟小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也的确就这么做的。
“哥，不能讳疾忌医！有病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病，咱家又不是没这条件，你可劲喝。明儿，不，下午我就去再买几只不喂人工饲料的草鸡回来。”
“钱不用大伯母出，我来！”
孟小妹很关心很大气的说道。
“你这丫头，看来你哥没白疼你！”
孟母看着孟清芮，很是欣慰。
对于自家小妹的日常坑哥，孟川已经无力吐糟了。
坑，使劲坑，早晚坑死他拉倒得了！
“好怀念黄鼠狼啊！”
孟川在心中暗叹。
他是真心希望，这会夜里能有只黄鼠狼过来，将屋后围网里剩余的七只老母鸡给咬个精光。
至于因此损失的钱？
无所谓！
就跟孟小妹说的一样，有钱，任性！
买老母鸡这点钱，孟川还是可以挥挥手表示不在乎的。
孟父已经从外地赶了回来。
到家时，嘴里说着大男人生个病没啥大不了，差点让孟川就以为孟父是跟他同阵营了。
可是转过头，盯着孟川不准做事，盯得比谁都勤快。
其实对于自我感觉身体倍棒，家里人却都盯着进补，孟川却不会因此感到生气或怎么的反抗。
他也就是发发牢骚，该听话还是听话。
毕竟家里人是为了他好，真的因此产生怨念那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没脑子的矫情了。
就算孟小妹盘算着坑哥，那也是关心孟川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下午孟母是真的和小妹一起去买鸡去了。
不过买的不止是老母鸡，还有大公鸡，以及一批有十几只的小鸡仔。
在孟川小时没上学前，孟母是鸡鸭猪羊都有养殖的。
农村孩子没上学前都是放养，那时孟母也是年轻力壮，爷爷奶奶都健在且都未老迈，可以帮孟母干一些农活。
所以孟母在种田之余还能养殖家畜家禽。
可是后来孩子上学，为了督促辅导孩子学习，又要种田还要照顾日渐年迈的老人。
孟母因此也就没了时间，先是放弃颇为麻烦的鸭、羊，接着是收益不大的鸡。最后为了专心教育三个孩子，更是忍痛割爱放弃了收益颇高的养猪。
而如今，家里田已全部承包出去，儿子的承包田又只要动动嘴，孟母就准备重拾以前的家庭小型养殖业。
孟父对此不止是支持，他自己也已经喊了泥瓦匠过来，要在屋后起一间猪棚，准备养他个五六头猪。
对此孟川与孟小妹其实都是反对的。
只养鸡其实并不累，但是养猪，却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猪吃了睡睡了吃那不是说着玩的，猪不能只喂饲料，孟父准备养着过年杀了吃，肯定要到外打猪草。
而打猪草这活计，孟川少时干过，知道一头猪每天的食量有多么的惊人。
孟川记忆里，留着自家过年吃肉的猪，孟川打整半天的猪草再配一些饲料只够三头猪两天的食量。
“那我闲着也是闲着啊！你田里又不是天天二十四小时都需要人忙，我也不像你妈爱看电视的，我不养猪，干嘛？”
“我想打麻将吧，你们又不肯我从早到晚打！说坐久了对身体不好，还说棋牌室人多空气不行。”
“你们兄妹再阻止我养猪，我有空可就打跑村西麻将馆去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那就养猪，您老想养几头就养几头！
仓鼠和兔子早几天被孟小妹送人了。
刚开始的新鲜劲一过，兔子仓鼠又不能随时带在身边，孟小妹就愈发嫌喂食麻烦。
对比实验有半个月，没有一只兔子或仓鼠的灵智发生改变。孟川也就懒得再实验土地簿改良植物对动物的作用，放任孟小妹将兔子仓鼠送人。
本来孟小妹还感叹着家里好像冷清不少。
可现在，这养鸡养猪的，孟川家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小猪仔哼哼唧唧，公鸡母鸡叫唤个不停。
可搬动的竹编鸡笼里，小鸡仔用它们稚嫩的嗓音在跟屋檐下的麻雀比拼谁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加响亮。
根据地先走了十六个，又多出了三十二个新的成员。
老黑在吓得鸡飞猪跳的一个一个闻过后，向孟川表示它同意了这些新成员的定居。
远远的孟川还看见老黑跟它的野狗手下教训了几句，孟川猜测估摸是不能偷鸡的意思。
二饼也跟在老黑身后狐假虎威，它如今是和两只松狮一样，吹气球一般的疯长，才半个月三小只的体型又都扩大了有一倍多。
……
孟川一天一只老母鸡，最终却是只完成了五杀成就。
以前孟川还说李长华与曹兴是一天到晚就知道来蹭饭，死不要脸的逼货。可现在孟川看见两人，那叫一个亲切。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来，喝汤！正宗的农家散养草鸡，我妈亲手煲的。既有营养又好喝，手艺没得说！”
对于儿子喝鸡汤跟喝中药似的态度，再加上儿子也每顿也都坚持一碗鸡汤下肚，孟母也就没拦着孟川这热情好客到过分的举动。
“好喝！”
“真好喝！”
不知情的曹兴两人都是开心的帮孟川消耗着库存，宾主尽欢。
李长华吃饭过程中一直都是笑着的，不过孟川还是细心的发现了其眼底隐藏的不愉。
“怎么了，华哥，感觉你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李长华前一句听了还惊讶于孟川的罕见心细，后一句就想将孟川头按到鸡汤大瓷盆里面了。
“你丫的！”
“还不就是蔬菜滞销的事，这不是又有大量时令蔬菜上市了嘛，菜农们又来闹了。”
“我当初就不应该管这个事！帮了一次没落到几声好，反而这次我说没法子帮忙销售蔬菜了，骂我的不少。”
“反正啊，官面上如今很多人可都在看我笑话呢。”
李长华就跟喝酒似的，一口将一碗鸡汤闷下。
“我倒是可以借家族势力将这些菜卖出去，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治标不治本。而且万一断了，菜农肯定骂的更凶，我可不傻。”
孟川放下碗筷赞同道，“华哥你这话没错，人就这样，升米恩斗米仇，你帮多了反而招恨。”
“也就熬过这段时间，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不再这浑水。下乡前我还不信，可现在我发现，基层是真的锻炼人。”
曹兴也是近前安慰的拍拍李长华肩膀，“这样，你下午早点下班。晚上，我们找你去他们这边市里放松一下。”
“放心，肯定正规，就喝喝酒看看美女。”曹兴感受到孟母的锐利眼神，忙不迭的补充道。
“行。”
李长华一口答应。
第一百一十三章 酒吧
孟川觉得可能是他见识浅短，他一直不知道原来国内酒吧还有正规这么一说。
而当曹兴这个老司机领着两人七拐八弯的来到这一片灯红酒绿时，孟川就明白了一件事。
就算世上真有正经的酒吧，曹兴这货也肯定是当其不存在。
看那一男一女脸贴脸的，看那美女露胳膊露大腿的，时明时暗的暧昧灯光下，夜店中充斥着独属于青春荷尔蒙的两性气息。
而对于曹兴生拉硬推他和一名陌生的露脐装娇小美女热舞的行为，孟川表示谴责，强烈的谴责！
他要强烈的谴责这种有伤风化的行为！
只是曹兴力气太大，孟川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抗。最终，孟川只能如同对待生活一般。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不如享受！
“这小子，天天女朋友挂嘴边，我还一直以为他正人君子来着。”
曹兴两人坐在吧台边，继续在拥挤的人群中各自寻找自己的猎物，李长华看了一眼被小美女反当猎物主动拉过去的孟川感叹道。
“这得看你对正人君子怎么定义了。如果是指遇见美女目不斜视的那种，不要说孟川了，古代也没几人能够做到。如果是指不与别的女人发生精神或**上的关系，那孟川绝对堪称个中翘楚。”
群山波涛汹涌间，曹兴贼眼一边滴溜溜的从这片山峰转到那片山峰，一边随口回答李长华道。
“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孟川这小子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他其实不算啥好鸟，夜店来的并不少。可是每次也就止步于现在这程度，进一步关系那根本不可能。”
“我劝过好几次，灌酒都试过。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小子醉酒了别的不记得，就记得给人小林打电话！”
一位峰峦叠起的高挑美女端着酒杯向两人的方向走来。
“我都不知道是该感叹孟川自制力太强，还是林伊把男朋友管教得太好。”曹兴感叹道。
“这位帅哥，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曹兴刚下意识的端起酒杯，烈焰美女就绕过曹兴，准确的坐在了李长华左边位置。
那波光流转间，看向李长华的眼神尽是妩媚。
聊了没多久，在美女的媚眼如丝中，两人也挤入了热舞的人群，独留曹兴一人在吧台。
独自饮酒醉。
mmp！
曹兴这会心中就这一个想法。
他对这个看脸的社会，绝望了！
这年头，帅就能当饭吃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帅就可以被美女倒贴吗？
如果孟川在这里，就会回答曹兴，的确如此！
就比如林伊对孟川一见钟情，凭的是什么？在其它方面都尚未了解的情况下，还不就是因为单纯颜值！
对比两个被美女主动勾搭过去的蓄生，曹兴这个夜店小王子在搭讪了两名美女未果后，彻底忧郁了。
虽然最后曹兴还是找到一年轻妹子肌肤相接的嗨皮，妹子长得也还算说得过去。
但是有句老话叫做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曹兴今晚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
这边曹兴羡慕着孟川，孟川却发现他可能招惹了一个麻烦。
邀请孟川的女孩各方面表现都很青涩，或者说干脆就是一只菜鸟，连简单的摇摆动作都做的很是拘束。而女孩的那一脸好似被世界抛弃的神情，就一如当初曹兴小学时跟初恋分手的厌世模样。
孟川试了几次，告诉女孩酒吧就是忘记烦恼放松心情的地方，可女孩却仍然蔫蔫的提不起兴致。
两人共舞，女方却毫无回应。
这舞就没法跳了。
在教导女孩跳了一会舞后，孟川就停下来，引着女孩离开舞池，走向舞池后面的卡座休息。
放任一女孩子独自伤心，自认颇具绅士风度的孟川做不出来这种事。
而且孟川主要目的是陪李长华放松，他自己则是以随遇而安的心情来的酒吧。所以虽不能跟美女贴面热舞一曲，但没什么所谓，他也懒得再去找其她猎物。
酒吧名为夜未央，是家泰市老板新开的连锁店。
名字听着大气，装修格局也是颇为有格调，至少孟川在他们这边还没见过哪家酒吧将卡座区设置成如此一个大厅的规模。
“对不起，打搅你兴致了。”
在一片嘈杂昏暗**滋长的喧闹氛围中，女孩很是局促不安。
孟川本想继续劝女孩，在酒吧就是放松，无需在意他人目光。但看着女孩穿着露脐装，却一副乖乖女忍不住下拉衣服遮掩的样子，孟川突然不想劝女孩融入这纸醉金迷的环境，而是想劝她离开这个地方。
此刻的女孩与酒吧，太格格不入了！
而夜店，它终究不是一个好东西，它不是如此一个小女孩应该熟悉的地方。
孟川朝李长华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事，无所谓。我主要是陪朋友来的，他心情不好。”
“真羡慕你们男人之间的友谊，能有人陪。”
女孩说话间稍微放松了一些。
“失恋了？被闺蜜抢男朋友了？”
后一句孟川其实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可是看见女孩那突然就变得更阴沉的脸色，孟川就知道。
他今天这张嘴，怕是开过光了。
还是开的黑光。
“我就这么容易被人读懂吗？”女孩说话的声音有些委屈了。
接着，接着孟川就发现他果然是个当知心好大哥的命。
当初饶馨被上司下药，诉说委屈的对象是他；
卢芷晴抱怨前男友，找的是他。
这会本来好好的来酒吧放松的，可孟川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他怎么就又被一女孩子给当成情感倾诉的垃圾桶了？
孟川回忆着，好像他从外地回家后，除了跟卢芷晴第三面偶遇那次，少有的几次跟别的女孩相处就没有正常过。
可是孟川又再深入回想，貌似那天因为卢芷晴跟一拆二代打了一架来着，那次也不算有多正常。
女孩在孟川陷入回忆的片刻，却是已经转为了嚎啕大哭。
“别哭了，想开点。”
“呜……哇……”
“这世上渣男遍地，但好男人也不少，比如我就是嘛。”
“呜……噗嗤……呜……”
女孩在那嚎啕大哭着，却还是被孟川这不要脸的自夸给逗笑了。
“对嘛，笑一笑，女孩子要笑起来。”
“看你也就二十左右，你应该庆幸早日看清渣男，没有被他耽误青春……”
别人都在酒吧肆意的疯狂，孟川却苦逼的在酒吧安慰了一失恋少女大半小时。
但是没办法，自己接的炮……呸！
自己接的酒杯，含着泪也要喝完！
“别喝了，早点回家吧，回去晚了你爸妈会担心的。还有，以后心情不好别来这种地方了，这里不适合你。”
结果孟川这话一出，女孩的哭声更大了。
大到那边在喧闹音乐舞池中跳舞的不少人，都有些人循着哭声望了过来。
“……大叔，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没有家，我男朋友不要我，我闺蜜也背叛我，学校前天也开除我了……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啊……呜呜……”
女孩一把抱住孟川，将泪水泼在孟川肩膀，哭得泣不成声。
大叔？
二十四岁自认年轻的孟川本来还是想计较一下这个奇怪词语的，可在听到学校刚开除后，孟川就一把将女孩扶正。
“你还在上高中？”
今年天气相比往年再创新高，孟川了解的小学、初中、大学在六月底就已经全部放假。唯有高中生是孟川知道的，他们这边市的高中此时都全部还在上课。
“嗯。”
女孩抽泣着回答。
听到这肯定回答，孟川瞬间脑壳疼。
到底是时代发展太快，还是他真的老了？
现在的高中生都喜欢化浓妆？发育都这么好？都最喜欢将自己往成熟方向打扮表现的吗？
前面有一个齐悦，这会酒吧这小丫头又是！
从外地辞职回来后总共遇两高中生，都是一个样子。孟川发现这世道，他有点看不懂了。
“那你可以去你亲戚家或同学家啊，这总有的吧？”
孟川建议的问道。
“可是他们都骂我，他们也都不要我！他们说我是赌鬼和人贩子的孩子，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爸妈拐卖亲侄是应该被关进监狱，可是，我没有啊！我上学上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大家都不理我，老师看我的眼光也很奇怪，连狗都嫌弃我……”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凭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要我！”
听着女孩撕心裂肺的质问，孟川心中突然闪过一个他自己都不怎么敢相信的猜测。
“那个，可以告诉我，你母亲姓什么吗？”
女孩抬头奇怪的看了孟川一眼。
“胡。”
“那被拐卖的那个孩子呢？名字叫什么？”
孟川紧接着问道，女孩更加奇怪，但还是一边哭一边回答了孟川的问题。
“胡康。”
这就对了！
这就……他么的对个鬼哦！
孟川宁可没对上！
他宁愿女孩的回答没有印证他的猜测。可偏偏，人总会遇到这么一两件事情，让你不得不感叹一句。
世间之事，果然无巧不成书！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谢谢你，大叔
胡康是被拐小孩的大名，而孟川继续询问确认，被拐小孩还有一个小名。
名为胡狗剩；家住兴隅村。
这就完全符合了。
孟川当初带着老黑找到了被拐的胡狗剩，同时也将一对人心狠毒拐卖亲侄的夫妻间接或者说直接送进了监狱。
这对夫妻有一名正上高一的独生女，正是孟川眼前这个女孩。
所以孟川对女孩，就没法不管。
她的父母入狱有孟川的因素在内，她如今人嫌狗厌也不能说跟孟川完全无关。
孟川不是圣母，如果只是听到这女孩的有关消息，孟川不一定会特地去管。但是，今天却无巧不巧的遇到了，孟川实在没法来一个洒脱离开。
胡狗剩的五姨、五姨夫是罪有应得，但他们的女儿，这个女孩的确无辜。
这会已经被学校开除，知道自己混酒吧。下一步在别人都因为她父母犯罪而鄙视她的情况下，就不知道还会再堕落到哪种程度。
只堕落可能都还算好的，长此以往后再被什么事一刺激，了结她自己的花季生命都不无可能，报纸上不是没有这样的报导。
不过在此之前，孟川还得确认安念溪是否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安念溪是女孩名字，刚刚孟川已经全部问了出来。
“我叫孟川，你或许之前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我必须告诉你……”孟川斟酌着语气。
“我知道你。”
安念溪猛地抬头，直视孟川。
“我不怪你。”
“但是，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听到第一句话孟川还想着安念溪挺明事理，可接下来安念溪怒视他起身要走的反应还是让孟川明白。
这个才上高中的女孩子心中，对他并不是如她所说的没有丝毫怨气。
毕竟，人非圣贤。
换位思考，要是有谁将孟川的父母送进监狱，就算是父母真有罪，孟川也不可能对此人一笑坦然。
可事情还必须得管，看安念溪这激动的反应，孟川几乎可以预料她以后的厌弃人生。事涉其中的孟川，没法对此做到视之不理。
“你如今还小，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就算你恨我，我也希望你能控制自己情绪，坐下听我说完。在此之后你想怎样，我都不会管你。哪怕你要找我报仇，我都随时欢迎。”
孟川硬按着安念溪，让其坐下。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开除的，但我相信肯定是你严重违反了校纪。学校再怎样，老师再怎样，也不会因为你父母犯罪将你开除。就算会因为你父母开除你，也不会是前天，而是早就应该进行。”
安念溪被这几句话说得低下头，丝毫没有反驳。
“你现在这样，你有想过未来吗？你能因为你爸妈被我送进监狱而恨我，说明你是孝顺父母的。”
“我听说你爸妈是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你有想过他们十五年以后出狱该怎样生活吗？”
“他们出狱后一看，女儿被学校开除后堕落得不成人样，他们会是什么感受？他们出来后也肯定只有你能收留他们，你可有想过你的未来，该如何负担两名脱离社会十五年的老人？你可有想过……”
孟川看安念溪越来越平静，知道她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可是我已经被开除了，我又能怎样？”
安念溪反问孟川，胸膛急促起伏，言语间很是激动。
“我保证你肯定能继续上学。”
“你可以恨我，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帮助。
“你刚刚说了，学籍仍然保留。那你其实只是被勒令退学，并不是真正的开除。我可以给你在其它城市找一个新的学校，这个完全没有问题。”
“学费我出，就当我借你的。等你大学毕业工作三四年后，你再还我。”
孟川说完他的建议，安念溪沉默了好久好久，好久到孟川都以为自己的一番话毫无作用。
不过，终究孟川还是等到了安念溪的开口。
“其实我不恨你，真的！但我也真的越不过我心里那道坎，是你间接送我爸妈进监狱的，我没法对你不抱有芥蒂。”
安念溪眼含着泪花。
“爸妈事发后，我做了很多事情想改变周围人的目光，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有对的，也有更多错的。但唯独你，不仅没鄙视我还劝我学好，我想知道原因。”
孟川听了这话，知道安念溪是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了。
“因为愧疚，或者，你当我路见不平圣母心发作也行。”孟川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解释道。
“乐宣镇都知道你有钱，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要打正式的欠条。谢谢你，大叔！”
安念溪突然起身，对孟川深深的鞠了一躬拜谢。
谢谢你，大叔。
在我想要开始堕落深渊的这个晚上，一把将我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安念溪看着前去跟酒保讨纸笔的孟川，目光间尽是感激。
打完欠条，尽管孟川一再劝阻，安念溪还是偷喝了不少杯，将她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
当然主要还是孟川想着让安念溪喝醉了发泄一下，阻拦的力度并不够大。
李长华曹兴两人搂着各自妹子走出酒吧，却看见孟川也抱了一个出来时，都用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淫笑起来。
“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弟妹！”
“对，我也是！保证不打小报告！谁打谁孙子！”
对于这俩半醉半醒急着就近开房的货，孟川也懒得解释，就算解释了他们明儿也准忘。
看两人各自开好房往酒店电梯走去，孟川就将醉酒的安念溪放车后座躺好，准备今晚先带她回家，明天再了解详细情况。
……
第二天中午曹兴两人准时从他们这边市区回来到孟川家蹭饭时，那下巴全都落地上抬不起来了。
一夜情大家都是男人能理解，这没问题。可是你这明目张胆的将姑娘带回家，就有点过分了吧？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清芮那小间谍了？”
曹兴赶忙将孟川拉到一旁小心翼翼问道。
“没事，我昨晚就已经跟林伊说过。”
然后，孟川看见的就是曹兴与李长华看他如同在看神人的眼神。
人不可貌相啊！
对于林伊这种表面柔弱实则内里彪悍的女子，还敢试图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
有胆！
非常有胆！
曹兴与李长华的大拇指就竖得根本平不下来了。
孟川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误会了他与安念溪的关系。
“去去去，你俩脑子里都想啥呢？一天到晚就想着男盗女娼的，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一样。人小女孩才还是高中生，你以为我是曹兴呢？”
曹兴对于孟川趁机埋汰他先暂时忍了，这账稍后再算。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孟川从酒吧带回的女孩。
“都还记得老黑找回被拐小孩的事件吧……”
孟川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曹兴听完，挑头看了一眼正如乖乖女一般做沙发上跟孟母聊天的安念溪，神色有些古怪。
“老实交代，你这是圣母心发作还是别有企图？话说，现在的女孩子都营养过剩，发育这么好的吗？”曹兴咂吧着嘴，好奇问道。
孟川闻听次此言，此刻是真想一脚将曹兴踹粪坑里去。
这一天到晚的，这货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玩意？
“你丫的，这脑子成天它都在想啥？我告诉你就算她是男生，我也照样会帮！”
“的确应该帮！毕竟她是无辜的，不知道就算了，可知道又怎能眼睁睁看一花季少女毁掉自己？”
李长华插话道。
“转学的事我来，既然学籍没被开除那只要我一个电话就行，也省的你到时候办手续跑来跑去的麻烦。”
李长华正说着，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爱说教的大叔
安念溪早熟也聪明，其实她一直有想过自己的将来。
她知道自己没有倾国倾城之姿，做不了明星。也没有什么特长，能供高中还未毕业的她在这个社会中生存。
她知道自己的出路只有努力学习，只有考上大学，无人依靠的她才能掌握一技之长，才能将来在社会上安身立命。
父母入狱后，她曾经自暴自弃，也曾因此打过同学，骂过老师，做了很多错事。
但后来只是老师一点拨，她就做出了改变。
安念溪本想着，让别人随便说去吧。只要她能多做几份工，能趁寒暑假把自己学费赚到，熬过这后两年，这一切就都会过去了。
可是，可惜的是……
她终究，没能管住自己脾气。
又一次的因为被辱骂，忍无可忍的将一名同学的脸上抓出了三条深深的血痕。
而这一次，早已警告她多次的学校，再也无法容忍的将她赶出了校门。
就在送她离开校门的那一刻，她的好闺蜜，她的好同桌，就那么毫不避让的大喇喇的挽住了她男友的手。
那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是那么刺眼，那么，让人感到如同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的绝望。
闺蜜是她的同桌，男友坐在她的后座。
两人是老师喊来帮她搬东西的。
“放心，你和他考上同一大学的约定我会替你完成。”
这是闺蜜对安念溪说的最后一句话。
安念溪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曾经闺蜜那得意的令她想要杀人的笑容。
因为家门口天天有人讨债，安念溪不敢回家，所以她在外租住了一个改装后的自行车库。
安念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返回新家的，她只记得，当时她满脑子的就是自暴自弃，她也要报复回去的想法。
所以，她去了夜店。
据那些坏学生说，最容易**的地方。
然后，安念溪就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大叔。
一个她应该恨，但现在却连怨都没有了的大叔。
夜店里别的男男女女都在做令她面红耳赤的动作，唯有这个大叔，在安慰她，在对她说教。
大叔还说她跟夜店格格不入，其实安念溪觉得，大叔自己也是。
这个大叔还会做一些她妈妈入狱后再也没有人为她做的事情，比如给她买衣服，比如给她做早饭。
虽然，那衣服只是大叔出钱，由那位漂亮姐姐买的。虽然，那养胃的小米粥是大叔做给他家人，只是顺带了给她做的。
可是这世上好多事情，只有你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安念溪觉得她早上吃的那碗小米粥，一定是这世上最好吃的小米粥。
到了刚才，大叔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大叔做到了他昨晚的承诺。
她可以重新上学了！
如果世上有贵人的话，那安念溪觉得她面前的这两人，就是她这一辈子最重要的贵人！
此刻已是晚饭时间，刚刚李长华已经收到消息，安念溪被安排在了邻市江枝市第五中学。
只是因为走手续需要时间，又即将放暑假，所以李长华所托之人建议安念溪等九月份开学再去江枝市第五中学。
这样一来避免了刚上两三天课环境还没熟悉又放假的麻烦，二来也不会因为期末转学显得突兀引发别人猜疑。
“谢谢长华哥哥，谢谢大叔。”
吃完晚饭后，安念溪不停的对李长华与孟川说着感谢。
李长华倒是受之泰然，可孟川就十分郁闷。
他明明比李长华还要小两岁，可为什么李长华就是被喊哥，他就是被喊大叔？
孟川问安念溪的称呼为何是区别对待？
结果安念溪解释说，孟川在酒吧放不开手脚，还对她说教了那么一大堆话。
“只有大叔才喜欢说教人呢！所以，你当然是大叔。”
安溪顶着她那张没有化妆的稚嫩面孔，以一种无辜天真的语气笃定说道。
孟川瞬间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狠狠的扎了一刀。
“小川少年老成，二十四也不算小，小溪说你是大叔却也不算说错。”
孟父夹起一筷子卤牛肉，笑呵呵的补了儿子一刀。
“而且瞧你这黑脸，说二十**也不是不行。”
孟母夫唱妇随，接着一刀。
三刀过后，孟川，卒。
……
穿回正常服装的安念溪就是一副好学生乖宝宝样子，很是得闲来没事做的孟母喜爱。
所以，在安念溪坚持要去她早就找好的他们这边市区的一家名为‘聚香阁’的餐厅打工时，孟母还特的让孟川开车送她过去，名曰为其撑腰。
虽然孟川没觉着他这十四万的比亚能撑哪门子的腰。
“……那还请老板以后多多照顾我妹妹。这是我的名片，若有什么问题，请您及时打电话给我。”
孟川的名片是曹兴鼓捣出来的。当时在注册公司后，曹兴为了装逼就迫不及待给两人分别定制了名片。
“放心，肯定照顾好！我这是正规餐厅，每年都有学生来体验生活。这小姑娘已经在我这里做大半个月了，你看也没出啥事不是？”
聚香阁餐厅老板打着包票，接过孟川名片。
“他们这边兴远农业发展有限公司？兴远？这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记得我貌似有一件与此有关的重要事情，嗯？怎么这会突然就想不起来了呢？”
聚香阁老板接过孟川名片后，却是突兀的愣在原地。
“小兄弟，等我两分钟可好？”
孟川看着聚香阁老板接过名片一言不合先愣住后离开的奇怪举动，很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正好再跟安念溪叮嘱几句话。
安念溪一瞟见孟川此时类似严父的神色，当场一张白嫩小脸就垮了下来。
完了，又要开始唠叨了！
“若是再无故跟人打架……”
“停止打工。”
“若是晚七点前不回住处……”
“上补习班。”
“若是……”
孟川一句没说完，安念溪就熟练的回答一句，直把孟川一口气在胸口处给顶了个上不上下不下的。
末了孟川只能对嬉皮笑脸的安念溪放了一句无力的狠话。
“你知道就好！”
“好啦，大叔，我会听话的啦。时间到了，我得去换班喽，您老慢走哦。”
安念溪扬了扬手中的服务员制服，跳着小碎步往餐厅后厨的方向小跑而去。
孟川好笑的摇摇头，这妮子情绪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一次见面还自暴自弃，愤世厌世来着，才两天功夫又是一副乐天派了。
安念溪自尊心极强，坚持不接受孟川让她到田里帮工卖菜的提议。
她认为这是孟川在变相的赠予她金钱，所以她不能接受。
她打工的临时住处就在聚香阁对面的小区，却不是租住，而是胡国庆老婆，也就是她三姨主动提供的。
是胡国庆早几年前有闲钱投资，买来出租用的两室一厅。
安念溪的情况其实胡国庆老婆一直都有关注。
甚至连安念溪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父母入狱后，是她三姨亦即狗剩母亲主动要求做了她的法定监护人。
只是虽知道安念溪无错，但一看到安念溪，胡国庆老婆就会想起儿子被拐的那段痛苦的灼心煎熬。她同样也是因为迈不过心中自己的那道坎，才一直只是远远关注，没去管安念溪的具体情况。
但在知道安念溪被学校退学，却找不到人后，胡国庆老婆就感到后悔莫及。
然后，她想起老黑找到孟川这里，再恰好看见安念溪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安念溪本来还想倔强着自己在外继续租自行车库住，或每天赶一个半小时公交再骑电瓶车回孟川家过夜。
为此她三姨劝了好久她都不松口，可是出奇的是，孟川一板脸，她就乖乖答应了。
对于小女孩的心思孟川搞不懂，但能搞定就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谈个生意
胖乎乎的聚香阁老板大步走了出来。
刚走到孟川跟前，胖老板就热情的要握孟川的手，“孟老板，快请进，快请进。”
“您瞧我这记性，我之前一直想去乐宣镇拜会你来着。结果贵人当面名片都给我了，我反而没认出来。罪过，罪过！”
孟川一时间被这胖老板突然谄媚的态度给吓住了，但还是有礼貌的，下意识握住了胖老板的手，随其一起走进聚香阁。
对于聚香阁老板这前并未倨但后很恭的行为，孟川心中是有些暗爽的。
孟川送安念溪到餐厅时，聚香阁老板是将孟川当成体验生活学生的家长。他就是按以往惯例出来跟家长打个招呼，好让家长放心。
胖老板年年都能招聘到便宜的学生寒暑假工，靠的就是他这各方面让家长安心的细节。
聚香阁老板想要安念溪在他这打工，他对家长的态度不可能差。所以胖老板接过名片前对孟川的态度其实不错，很让孟川如沐春风。
但是，万事就怕比较。
与此刻胖老板的谄媚态度相比，之前他对孟川的平常人招待方式就不够看了。
而在听胖老板说完他的诉求后，孟川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古人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放在现代，就是你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要么，你至少要有独特的令旁人有求于你的地方。
孟川能让别人有求于他的自然就是兴远牌蔬菜。
在注册公司后，孟川就将公司同名的商标品牌，也就是兴远牌给注册下来。还专门制作了贴纸商标在每次批发蔬菜时一捆一捆贴上，用于顾客将他种植的蔬菜与其它普通蔬菜给区分开来。
贴纸商标没弄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椭圆形纸，鹅黄色底，绿叶连线环边，中间写有兴远两个大字。在兴远大字的下方，则是小字号的兴远公司全称。
其实孟川蔬菜市场才刚刚扩散有半个他们这边市，没必要弄这商标。
但想着以后做大做强，孟川与曹兴一商量就干脆一步到位了。
胖老板之前拿着名片突然返回店中也正是因此，他要对比小商标和孟川名片上印的是不是同一家公司的名字。
聚香阁三楼，总经理办公室中。
“……孟老弟，你这只给我三亩地的量太少了吧？再加一亩如何？我可以每斤蔬菜单价再加一块钱！”
胖老板竖着食指，死死盯着孟川，脸红脖子粗。
“徐老哥，你让我降价我都可以。但加量这一点，没得谈！”
“首先，我已上市的蔬菜品种里只剩十二亩汉菜没预售出去，我拿三亩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蔬菜我是准备让口碑扩散更广的，在没有做到这边市知名之前，我不可能将大量蔬菜卖给某一个单独的人或团体。你这三亩的长期购买合同已经是我同意的最大的一次单子。”
胖老板跟孟川讨价还价着。
但两人的所谓讨价还价却是出奇的诡异。
别人做买卖都是量大价格从低，可这两人倒好，买方不仅提高进货量，更是主动提高价格。提价还是提的单价，提的还不低。
更诡异的是，卖方却宁可不提价，也不愿意多出货。
买方卖方这是完全颠倒过来了，若是让那些滞销的菜农看见这个场景，恐怕一口老血都得喷出来。
他们的菜就差拿刀架在顾客脖子上求人买了，可孟川倒好，菜还在地里没成熟，就有人反过来求着他的争着要买。
最可气的是，这丫的还他么说不卖！
反正聚香阁胖老板这会心里是不停mmp的相当来气，可他的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分毫，那笑容灿烂得，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磨了一小时嘴皮子，孟川都没松口，胖老板知道就算再谈两个钟也是没用了。
“行，三亩地就三亩地。”
胖老板无奈的说道，没办法，谁让孟川的兴远牌蔬菜独此一家呢。
这年头，有货就是大爷！
而孟川这种单方面垄断的，更是大爷中的大爷！
“我也不要孟老弟送来，蔬菜成熟孟老弟电话一到，我自己派人去取。如何？”
“可以。”
孟川对这种能省事的建议自然不无不可。
“那孟老弟给我二十分钟，我拟一下合约，你可以到处逛逛。或者吃个下午茶，反正是老哥我自个的餐厅，你随便点，免费！”
随随便便的一单生意谈完，孟川也就懒得再待在胖老板这狭小的办公室，自个在餐厅从一楼到二楼的溜达起来。
在孟川离开后，聚香阁老板则是下意识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真不知道这小子菜是怎么种的，也就是听说兴远牌后尝试托人买了两百斤到后厨。可就偏偏是这么一次，这vip客户一个两个的都点名要兴远牌蔬菜。”
“我想赚个钱，那是开源节流又找暑假工又忙得跟孙子一般迎合客户口味的。可是这小子，他卖东西他反而是大爷。这同样做生意的，怎么人跟人差距就这么大呢？”
此刻聚香阁老板对孟川是羡慕嫉妒恨的，但也有一些佩服。
不是每个人都能舍弃当前利益，而将目光放长远的。
就比如说聚香阁老板远在他们这边市区却能知道孟川蔬菜这回事，还是得亏孟川控制了每个商贩的批发上限，这样才能使更远地方的商贩有更多人能批发到孟川的蔬菜。
要不然，只乐宣及邻镇四镇市场就足够消化孟川当前蔬菜产量，别地根本见不到，又何来传播口碑。
聚香阁老板打印着合同，又忽的得意一笑，“嘿，隔壁还想打听我生意怎么突然起来了？打听吧，好好打听！就孟老板这态度，就算打听到你也买不到，嘿嘿！”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聚香阁老板挺着小肚腩，洋洋自得的哼唱着京剧，往楼下走去。
……
安念溪闹了个大红脸。
她以为大叔是不放心她，所以两点钟就坐在餐厅里面喝一个早早的下午茶。
大叔说他是在谈生意，她还不信的劝了老半天。
可结果老板直接拿着合同下二楼来找大叔签字，那肥肉褶子都快挤成深沟的笑容，就跟他平常迎接那些顶级贵宾客户是一个样子。
“来，看看，这下子信了吧？”
安念溪傲娇的一扬下巴，“哼，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工作很忙的。”
小丫头脚底抹油走了，孟川签下自己大名，将自己的那一份合同收好。
“我妹妹就拜托徐老哥照顾了，她硬坚持要自己在外打工，我也没办法。”
“小姑娘正是叛逆期嘛，我懂！孟老弟你这妹妹算好的了，只是想自立更生。我那小儿子今年十五岁才让我头疼呢，啥事都喜欢跟我反着来……”
两人又小聊了片刻，在聚香阁老板送到门口的依依惜别中，孟川开车返回乐宣。
回到家，孟母正在门口指挥着曹兴与孟小妹翻晒去掉菜叶的青菜梆子。
这是孟母用来准备腌制新坛子菜的。
按孟母的独家秘方，必须要晒过一个大太阳后，这些青菜梆子才能被用于坛子菜腌制。
“人送到没？”
孟川刚走到门口，正在埋头看电视剧的太后老人家孟母就突然抬头。
“送到了，我还那餐厅老板谈了笔生意……因为小溪的缘故，我还多加了一亩地的产量……”
孟川简要的汇报跟孟母汇报着这次他们这边之行。
“做的不错。对了，长华让你明儿早上去镇大楼一趟，好像是有什么他新申请的政策补贴发给你。名字叫什么新……哎，老了记不清了，反正你明儿去了就知道了。”
孟川点头表示知道，“我爸呢？又跑承包田里去了？”
“儿子老子一个样，都是劳碌命。田里又没活，顶个大太阳的也不怕把自个晒着。”
孟母不无怨言的回孟川道。
对于孟母的话，孟川内心是想反驳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其实按孟川评价，他母上大人也是一个闲不下来的性子，不然怎么会想起折腾养鸡还有坛子菜？可是为不被孟母又在耳边施展唠叨神功，孟川最终只是嘴唇微动，并未反驳。
孟父回来后，就和很多忙惯了的人一样，完全闲不下来。
用孟母一句不好听的话说，孟父除了想打麻将时，其它时候那真的就好像屁股上长了痔疮一般。
根本坐不住。
其实孟川的承包田如今不像一开始那样什么都是第一次，需要时刻上心。如今的承包田从浸种到播种到收获都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算是走上了正轨。
可孟父不听，他每天都要到田里去看看，去看看他儿子承包田。
要是孟川敢劝，孟父就能回儿子一句他是新手，他需要多多学习。
而孟川对于这个彪悍理由也是彻底无语，他种菜是有土种植，都是用的普通方法，并未采用什么高新科技。
孟父这个绝对比孟川干农活多的人，他说他自己是新手？
孟川对此也只能呵呵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农业模式
有句话这么说，官字两张口。
可孟川跟李长华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发现李长华在公事方面对他从来都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公事公办。
不过就李长华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孟川其实是很乐意的。
对于孟川来说，他不怕公事公办。自己本身行得正坐得直，他做生意不想找什么关系，也不需要谁来做他暗中的金钱利益后台。
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光明正大，商场的事情商场解决，孟川唯一需要的就是公平。
而李长华的存在对孟川来说，就是给了他一个最公平的经商环境。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李长华背后站着的是华国权利核心的成员。作为李家的优秀后辈，谁敢给李长华使绊子，那就是在捋李家这个燕京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的虎须。
而孟川作为李长华政绩的最大期望所在，也是在李家的密切保护范围之内。
通过官场权利打压孟川？
只要有李长华在，那干脆想都别想！
所以，李长华可以说是孟川的保护伞。
只是这个保护伞和那些灰暗的贪赃枉法不同，他只是给孟川一个公平环境，保护孟川利益不被权势的潜规则破坏。
在私交朋友之外，孟川一直对他跟李长华的定位都很清晰。所以他从未找李长华给他开后门走捷径，李长华也从未动用任何关系来帮孟川擢取不正当利益。
但是，今天早上。
孟川觉得他可能是起来太晚，睡多了，脑子有点不清醒，听力也可能出了问题。
“我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孟川坐在李长华办公桌的对面，毫无形象的跷着二郎腿，一页纸一页纸的翻看着李长华刚刚拿给他的一份文件。
“翟国发都有承包田补贴，我比他还符合条件，可到现在都没申请下来……一亩地才三十块钱，其实我也不太在意。我就是好奇，农田补贴上头都批不下来，这份也是一亩地三十的什么新农业模式经济补贴文件是怎么来的？还有这都什么名字，我咋看不懂呢？”
孟川越看手中文件，越觉得李长华是在逗他玩。可是孟川回想着，李长华却又从未开过涉及公事的玩笑。
“我说，你不会是看没法给我申请农田补贴，特地找关系弄了这么一份文件找补我的吧？”
李长华笑而不语，他就静静的看孟川能脑洞开到哪个地步。
这份文件对他来说其实也是来得有些意外，他当时将孟川创业过程资料与自己的报告提交上去，只是抱着一个试试看的态度。可谁成想，他们这边市很快就回复了一个大胆实践，勇步向前的肯定批准。
孟川仍在边看文件边猜想。
“你不用因为承包农田的补贴没帮我申请到而愧疚，你知道的，我不差钱！这文件你肯定是走关系了吧，你是人民公仆，不能违法乱纪啊！”
孟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说你这要是进了局子，我这以后到哪找人一起双排上分？”
“而且兄弟，下次违法违纪你得学星爷先留后啊！不然百年之后香火不继，你会变成孤魂野鬼的！”
“你要信我！”
孟川起身，紧紧抓住李长华的手，眼眶中竟似饱含感泪水。
“一定要信我！”
孟川握李长华的手抓得更紧，再次强调。
“滚！”
看孟川越说越离谱，直接扯到他百年之后。李长华也是忍不住，再不敢放任孟川开脑洞了。
孟川瞬间坐回原位，“好了，说说吧，这补贴文件什么意思？什么来路？”
对于孟川这种能在疯癫和一本正经之间瞬秒切换的独特本领，李长华表示他不想做任何评价。
“这与兴扬村民签的长期用工合同有关……”
有关孟川手中的补贴文件来历，李长华一一道来。
这里的新农业经济，指的就是孟川当前在兴扬村所进行的包田赚钱再包田的滚雪球扩张模式。
不过，在孟川手中的文件中，对这个模式的着眼点并不是孟川不断赚钱包田扩张。
而是着眼于孟川包田给兴扬村这个村子带来的影响。
李长华亲自走访兴扬村调查到的数据表明，随着孟川不断扩张承包兴扬村农田，兴扬村的总体收入在稳步上升。
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具体到个人后，因为孟川提出的长期用工合同，兴扬村所有包括家中无人在外打工的家庭在内，至今没有一个人因农田被承包而收入下降。
这与其它村子农田被承包后，老农和留守家庭妇女收入普遍降低的情况完全相反。
包田带动所有村民收入一起提高。
这便是李长华提出的，补贴文件名所写的新农业经济模式。
孟川听了解释后，却是有点傻眼。
“华哥你等会，你知不知道，你所定义的新模式是有漏洞经不起逻辑推敲的。你说因为我包田而达到了让每个兴扬村民收入都提高或至少不降低？这不可能的！你这因果关系随着我的发展是错误的呀！”
“而且不是我说大话，这模式目前只有我能做，其他人很难也不会傻不拉几的复制的。”
没让李长华费心思猜测，孟川紧接就开始解释。
孟川所说的漏洞其实也跟曹兴大伯也就是兴扬村长探讨过。
这会看似随着孟川包田兴扬村人人受益。
但这只是因为尚未涉及全村。
目前孟川承包农田对应的农户，都是主动找到孟川的。这些人本就想出去打工，以前是因为舍不得荒废农田又有些不愿背井离乡才没出去。
而现在有孟川来承包土地，自己种田与将田包给别人相比也就一年三千多块收入的差距，连打工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到。这算是在村民外出打工的选择天平上，压上了好多根最后稻草。
这类村民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将农田甩给了孟川，只为了，出去打工提高收入。
包田给孟川的人都出去打工了，所谓的优先他们签长工合同自然也就没了可能。
目前与孟川签订长期用工合同的人，其实都是自己农田尚在的兴扬村老农和留守家庭妇女，并且还是以老农为绝对主力。
所以在眼下孟川包田量还不多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每个兴扬村民都收入未降低且一部分人有提高。
但如果随着孟川继续扩张，这个现象就不可能存在了。
用具体数据来说。
如今孟川承包兴扬村共计七百八十三亩农田，涉及一百四十二个家庭。但刨去管理者金婶总共才二十份长期合同，二十相比一百四十二，是将近一比七的比例。
兴扬村共二千六百亩农田，对应五百多户人家。
按一比七的比例换算，孟川只需要签订七十份左右的长期用工合同，就能保证自己田里不会出现用工荒，不会耽误农时。
甚至孟川要是做得绝一点，来个过河抽桥，以后长期用工合同都可以取消。
因为这本是用于应对夏秋农忙时节用工荒的。
可一旦将来孟川承包了所有兴扬村农田，农民没了农田，那他们就没了农忙，因农忙导致的用工荒就不复存在。而且有很多农用机械，虽现在不能用，但等后期农田面积大到能平摊成本后，就可以投入使用。
到那时，孟川自然不需要再抬高报酬再吸引兴扬村民来为他打工。
虽然孟川没准备也不可能这么做，但的确是这个理。
而兴扬村官方数据目前是五百一十一户人家，总共一千五百三十八人。一旦村中所有土地被承包，那都不用算的，就可以知道被解放劳动力的老农和家庭妇女，绝对要远远超过七十人。
所以，孟川到兴扬村承包农田，说村民总体收入提高那是对的。
毕竟打工比种田要挣钱太多，全村平均一下，自然是总体收入提高。
但李长华所谓的新农业经济模式中所说，具体到每个兴扬村民都会收入提高？
随着孟川扩张这根本不可能！
这也是孟川相对的财大气粗，所以才提出了长期用工合同。但也只是使一部分老农和留守妇女收入相比之前种田收入提高，并不能顾及兴扬村全部。
而没有与孟川签订合同的人，只能和其它被承包农田的村子里的老农和留守妇女一样，打打零工或干脆悠闲在家。
所以，这类人收入不是如新模式所说，随孟川包了他们的田会提高，反而会是，降低！
这便是孟川所说的新模式漏洞。
或者说错误！
而这个漏洞对新模式来说，是致命的。
可以说如果不填补这个漏洞，那李长华提出的所谓新农业经济模式在实际运用中根本就无法立足、无法存在。
孟川来回解释了十几分钟，才让李长华这个大少爷弄清了其中情况。
这下子，李长华的眉头彻底皱成了一个川字。
孟川看见李长华这样子，就知道李长华在定义所谓的新农业经济模式时，根本没能想到他提出的这个漏洞问题。
“大少爷终究是大少爷，太想当然。基层下得不深，水平有待提高啊。”
孟川喟叹着摇摇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有转机
李长华听完孟川的解释，都有点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他是真没想过孟川所说的这个问题。
但李长华还是伸手示意孟川继续说另一个问题，即为何这个模式不可复制。
“这个就简单了，概括起来其实就一个字，钱！”
孟川解释道。
“我赚钱你看见了，可那些滞销菜农你也看见了吧？”
李长华点点头，有点猜到孟川要说什么了。
“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的说，乐宣镇范围内，不拘泥于菜农范围的所有承包土地的人，都不可能做到我这样。他们都是在需要人干活再去雇人，可以说是短工。而我是，跟村民签长期合同即使在冬季也发钱的，这是长工。”
“短工的价格压的也低，普遍**十，没有上一百的。而我这长工的绩效奖金好好干就能超过一百，还有每月六百的基础工资。”
“所以，在人工成本这一项，我与他们相比这可以说是翻两三倍的差距。”
孟川说到这里有些得意，喝口水润润喉咙。
“人工成本提高我无所谓，就当收买人心。反正我能赚得更多，这点多出的钱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可那些滞销的菜农呢，人工成本这一项除了他自家劳力以外，其实可以说几乎没有。”
随着孟川讲解，李长华苦笑越甚，眉头皱得更紧。
此刻他看着孟川手中这份文件，已经不是在看政绩了，而是如同在看一个甩也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比农业相关，李长华的确不如孟川。
但论政治的敏觉性，孟川就连给李长华提鞋都不配了。
这不是谁的能力问题，而是两人的出身与生长环境决定。
一个是燕京的大少爷，来乐宣镇之前还五谷不分。
一个是地道的农家子，先是信奉读书改变命运，后在这条路扑成狗后又返乡创业，根本没法理解这其中有关政治的弯弯绕绕。
人各有命，各有长短。
比如孟川一直以为李长华连镇长都敢不鸟，没人会敢找李长华的麻烦。可实际上那都是明面上不敢，暗地里的各种小绊子小手段，以及各种能膈应人的事，李长华这个年纪轻轻的科长遭受的从来不少。
在已经固定职位的体制内，官员相对于职位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在华国，别的不多就是人多，而每年考公务员的更是人多，比之高考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不遑多让。所以，李长华的空降科长引发太多的人眼红嫉妒，这是其一。
其二李家在燕京并不是一家独大，也是有对头的。而这个对头和李家一样，同样是一棵盘根错节各处都有其势力影响力的庞然大物。所以，想找李长华错处的人，千方百计想给李长华挖坑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就比如这一次，李长华可以肯定，绝对是有人抓住他考虑不周的错处，顺势给他挖了一个天坑！
政府的钱不是大风吹来的。
那都是华国纳税人的血汗钱，每一分政府的钱，理论上都是要公开透明，需要为人民负责的。
所以，每一种补贴无论大小都是需要经过各个相关部门联合多方讨论、考察验证后，慎之又慎才会被予以批准发放。
而这份补贴文件能被他们这边市批复下发，就算他们这边主管农业的领导真的没看出其中的问题，但在讨论考察过程中他旁边必定有人能看得出来。
李长华曾经仔细分析过每一个他需要打交道的上官的资料，他们这边市主抓农业方面的大小领导，大部分都是从基层提拔上去的，而这些这基层上去的，履历显示就没几个是庸才。
要说这些人都没看出这所谓新农业经济模式的漏洞，李长华现在第一个不信。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
李长华此刻也才反应过来，这份文件下发得太快了！
就算是他动用关系，补贴类的文件也都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得到批复发放。而如今他总共才提交上去三天时间，可三天其实根本走不完考察验证的流程。
所以，这必然是有人用他犯下的错误，顺势给他挖的一个大坑。
而李长华拿到文件以及同步文件下发的补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跳进了一个天坑里。
骗补贴。
李长华已经猜测到了这个天坑的名字。
明明一个不可行的农业模式，却拿到了政府的补贴，这要都不是骗补贴那又什么才是？
而骗补贴是什么行为？
这是官商勾结！
这是，要坐牢的！
李长华是可以攀咬他们这边市里批复这份文件的领导，但利益获得者是他，主犯仍然是他。就算家族能保下他不坐牢，但他的仕途也肯定自此终结。
牺牲一个小喽喽去陪葬一个燕京李家的优秀核心子弟，在某些人眼中，那不仅不亏，反而是大赚特赚！
想到此处，李长华额头开始冒起虚汗。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够解决，也不是他一人的问题了，他必须立刻将此事上报给家族。
不过在有人故意挖坑盯着他的情况下，李长华对自身仕途已经不抱希望了。他此刻想的，就是千万不能影响到李家其他人，千万不能让幕后黑手借他打击到李家。
李长华要将他渎职对李家的影响降到最低！
……
孟川看见突然额头布满虚汗的李长华，很莫名其妙。
回头看了眼二十一度的空调，孟川走到了李长华面前，“你怎么了，突发疾病？不是，你说话呀，要不我打120？”
“别，不用，我没事。”
见孟川已经拿起手机，李长华连忙拦住。
可是李长华这一开口，那明显就如同重病患者沙哑无力的声音，孟川还是立刻解锁手机，觉得还是有拨打急救电话的必要。
“我真没事！”
李长华夺过孟川手机，声音恢复了平常一半的样子，沙哑仍在，但力气孟川听着恢复了不少。
孟川不放心的摸了摸李长华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两人的温度都是正常温度一点不烫。
可是，这满额头的虚汗以及这沙哑的嗓音都显示着李长华此刻并不正常。
“不对，你肯定是出事了！咱俩是朋友，你不用瞒着我，我不会对旁人说的。”
“这件事肯定会将你连累进来，我怎么会瞒你。但是，你先让我组织一下语言可好？”
李长华苦笑着，用他变得沙哑苍白嗓音说道。
“我们李家死对头看来真是一刻不停的在注意着我……”
气氛凝重的办公室中，随着李长华一点一点对有关补贴文件的整件事情抽丝剥茧，孟川也搞清了其中利害关系。
“就这事？”
孟川听完李长华分析后，却是出乎李长华意料的坐回自己座位，继续悠哉悠哉的跷起了二郎腿。
“就这点小事？”
“这事很严重吗？有你说这么严重吗？一点都不严重啊！”
孟川继续装比的说道。
李长华以为孟川是没弄清这其中关系，当即继续强调。
“我要坐牢，你要被巨额罚款的啊，这还不严重！？”
“这次很可能是我们李家死对头干的，肯定有后招，我们是指望不了家族帮忙的。此事不牵扯到李家，都是最好结果，你明不明白？”
孟川竖起食指，不在意的摇了摇。
“我不需要明白。”
“因为，你所说的骗补贴，它根本就不存在！”
“既然你所说天坑它根本不存在！那它从来，就不是问题！”
“丫的，你还卖关子？你看我都急成啥样了，快说！”
李长华看孟川这笃定态度，虚汗也不冒了，好似看见了希望。
“我有说过我提出的这个漏洞不可以弥补吗？”
“我有说过这个什么新农业经济模式完全不可复制吗？”
孟川一摊手。
“我从未说过！”
“可是你提出这两点了啊！既然可以弥补漏洞，可以复制，你刚刚提出来做什么？故意吓我？”
李长华非常疑惑反问道。
“我就是说明一下你这份文件中描述的所谓新农业经济模式，是有缺失的，是不正确的。我哪里知道，这文件背后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啊！”
“我就问一句，你给我看文件，我在这私下给你指出其中问题，这有毛病吗？”
“没！”李长华摇头，疑惑的看着孟川，希望他能赶紧把事情讲完，不要在兜圈子了，自己现在都急死了。
“而且还是多亏你提出来。我才不至于等到事发，影响到家族了才知道这其中问题。”
李长华又补了一句。
“不过你真的没骗我？真有办法使得包田后所有村民收入都不降低？这可不是开玩笑闹着玩的啊！”
“我去，你还不信呢？得，我现在就带你去兴扬村眼见为实，至于方法路上我边走边说。”
李长华一听说已有实例，当即猛地一下子站起走出了办公室。
“快走啊。”
李长华对正常速度起身的孟川催促道。
孟川一看也是加快脚步，他知道，李长华要是不看见实例，这颗定心丸是吃不下肚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办法
其实，就如何解决包田后兴扬村剩余劳动力的问题，孟川在上次病前就已经跟曹兴大伯探讨过。
解决方案也早就拿出，并得以实现。
李长华坐在副驾驶上，听孟川详细讲着解决方案，心情那是一个从大落到了大起。就如同做过山车一般，从地狱瞬间直达天堂。
两人一路闲聊到了兴扬村金婶家门口。
“金婶，在家不？”
金婶家的锈迹铁门是大敞开的，小二层的楼房大门只有防蚊蝇的铝合金纱门关着。孟川熟门熟路的推开纱门，此时金婶家客厅中空无一人，唯独有两张大圆桌。
最外面靠门的一张圆桌，摆满了五颜六色的丝线以及各种颜色普通珍珠直径大小的彩亮塑料珠和小圆片。
里面的那张大圆桌，则是整齐叠放着一摞摞相同样式的女款服装。
“小川，你来了。这位是……”
随着下楼的咚咚声，金婶出现在客厅处楼梯入口，走到了孟川两人身前。
“这是咱乐宣镇的李科长，他今天是过来玩的，顺便问点事。金婶你不用客气，随便说说就行。”
李科长？官应该比村长大的吧？
金婶打量着李长华，对于孟川说的不用客气却是没当真。
她心中可是有自己的一杆小秤的，孟川是大老板可以不客气，但她就一农村妇女，这碰见比村长还大的官，怎么能不客气？
“小川你这话说的，来者是客！李科长，您先坐。我去泡茶，稍后就来。”
金婶急匆匆往厨房跑去洗杯子，留着心底尚存焦急的李长华眼巴巴看着孟川。
虽然孟川详细解释了办法，但李长华这会心里的那颗大石头还悬在半空，迫不及待就等着问金婶确认真实性。
可现在倒好，金婶客气的泡茶去了。
但这是主人家对你的客气，客人再心急那也只有等的份。
小半晌后，金婶才将茶端过来，李长华甫一接过茶杯就等不及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些女式衣服上，小珠子和彩片组成的简单图案，都是兴扬村民用丝线手工缝上去的？金婶，你能说说这给一件衣服缝珠子大体要多少时间吗？到你这拿回去做的人多吗？还有工钱方面……最好能跟我说说你这一整套服装厂外包给你们的加工过程。”
“这有啥不好说的，又不是什么秘密。那我从头说起了啊，知道李科长忙，我尽量不嗦。”见孟川没阻止，金婶对此自然也就知无不言。
金婶说着到屋里拿了一件未拆除塑料袋包装，只是简单纯布的女式短袖出来。
短袖的正面用淡色的粉笔画有一线条简单的莲花外框图。
“这就是从服装厂送来的待加工衣服，里桌上摆的就是其他村民做好的成品。”
金婶将手中衣服展示给李长华看。
“比如这件衣服，上面用白粉笔画了十二条线，我们就是按照这十二条线缝珠子到衣服上，最终形成一朵简单的彩珠莲花。李科长你看，这珠子要缝的每个点，厂家已用红粉笔在线上点了出来。”
“厂家说我们是第一次搞外包，没敢把复杂图案的交给我们做。所以这刚开始图案简单有点便宜，一件是三块到五块钱。我针线活不好，一般一件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金婶家中所见以及她此刻讲解的，便是解决包田后兴扬村剩余劳动力问题的办法。
孟川的长期用工合同以后将优先男性老农。
而留守妇女，则是通过给服装厂外包的衣服缝珠子或彩片赚钱。
首先这个工作不难，甚至可以说无上手难度。
试问哪个农村妇女不是既能下地干农活，又能在家缝缝补补。
二来这个缝珠子的时间全由自己定，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有时间你就多拿点，没时间就少拿几件。
就比如现在农忙，兴扬村农田没承包出去的，也有妇女过来拿几件衣服晚上做工。
而那些农田承包给孟川的，有两户人家因为老人不愿离故土是只有男人出去打工的。这两家的留守妇女没有农忙，就是从早到晚，把老人小孩照顾好后，有空就缝珠子。
这样子下来，这两名妇女不仅没因为农田被承包而收入降低。加上每年的土地承包金后，今年的收入可以预计的反而会有所提高。
而兴扬村长担心的田承包出去后农村妇女整年都闲来无聊，会容易滋事的情况，也就不可能再有滋生的土壤。
用李长华事后的话说，这才是完美的新农业经济发展模式！
两人是在金婶家吃的午饭，因为金婶说下午会有不少妇女过来交货。所以李长华准备再确认一下，拍几张照片作为他即将上交的补充报告的实证。
到了下午有村民来交缝好珠子图案的成品衣服时，李长华刚准备拍照却是猛地一拍大腿，朝孟川说道，“小川，我忘带相机了，这是我房子钥匙……”
孟川都没等李长华继续往下说，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大哥，你用手机拍得了啊。又不是去参展，两千像素还不够你附报告里面的？”
“这从乐宣来的路上，急的是你，听我说完方法就喊着赶紧要打报告。这会不急的也是你，还要拿你那单反拍照？”
“你自己说的，今天就提交补充报告把坑填上。要是拖到明天万一查你的人已经下来，那你至少要被弄个灰头土脸丢面子。不是，大哥，你到底急不急，不急我可就真去乐宣了。”
李长华被孟川一顿念叨给说蒙了，可回过神后还是可气的说了一句，“可是我给别人看的照片从没用过手机拍照这种低质量啊。”
得，你牛逼！
孟川竖起大拇指。
他是对李长华这大少爷的追求完美的龟毛脾气彻底服了。
你爱咋滴咋滴，我不管了！
孟川没拿钥匙，出门坐回汽车中。
李长华却是静默片刻后，收起门钥匙，默默的掏出了手机，开始拍照。
摄影是李长华的梦想与信仰，他曾经发誓此生绝不将不好的作品展现人前。
但前有为了家族利益，放弃梦想进入官场。而今天，他又为了官场生存，只能先委屈自己的信仰。
李长华心中是悲伤的，孟川不懂这些。但看李长华拿出手机拍照，他也就闭目养神，等待过会送李长华回去。
……
送李长华回乐宣镇过程中，孟川将如何解决包田后兴扬村剩余劳动力的来龙去脉都讲解了一下。
这个办法并不是孟川一人，而是众人头脑风暴想出来的。
方案的引子是由孟川提出。
最终定论的却是曹兴大伯。
当初曹兴大伯让孟川解决包田后兴扬村剩余劳动力问题，孟川本是一筹莫展。但他一回到家看见挂床头林伊送他的刺绣精美的香囊，心中就突然有了主意。
孟川提出的方法，本是让兴扬村没事干的留守妇女做十字绣去淘宝卖。
销路倒是不愁。
孟川有一个同属能动学院的大学同学开有淘宝店，上学时经常跟孟川打篮球，两人交情还不错。孟川上个月还看见这小子在能动学院群里，发手工十字绣作品大量缺货的抱怨。
有想法后孟川打电话过去询问，结果听见的就是这小子声泪俱下的夸张祈求孟川一定要促成这个想法。
结果，然而，十字绣被曹兴大伯和金婶两票否决了。
理由就是十字绣手法虽然相对简单但还是需要学习。
而对于四五十岁的村民来说，你让其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干活可以，但让其接触新的事物，很难。
不过孟川提出的需穿针引线的十字绣也是打开其他人的思路。
一拨人沿着这个思路讨论了很久。
最后，就是曹兴大伯提出的做工厂服装外包，给衣服缝珠子和小彩片的最终方案。
服装厂也是曹兴大伯找的。
“其实这个是可以用机器缝的吧？机器肯定比人工会快的，服装厂为什么外包给你们？”
李长华突然问道。
“虽然人工耗时，但是成本上人工相对机器成本低很多啊。”
“在不耽误交货的情况下，资本家都是逐利的。”
“就比如我地里施肥，我完全可以用机器。但才这几百亩地，租用或买机器都比人工的成本要高太多。所以虽然我知道机器其实又快又好，但我还是用的人工。”
李长华用手机记下。
“我将新农业经济模式的补充报告弄完后，我还要再回访一下，继续完善细节提交后续跟踪报告的。”
“这随你，不过你下次要是再捣鼓跟我有关的，可得跟我说一下。这次还好包田是在兴扬村，也还好兴扬村长一心为村民。不然放其它村，田包出去后谁管多余劳动力死活？”
孟川现在想想，也是对李长华这次半自作半人为的天坑事件觉得后怕了。
“没啥说的，兄弟，谢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返回到政府大楼门前。李长华拥抱了下孟川，表示感谢。
“以后，可得拜托你多多教我民间疾苦方面的知识了。我发现我是，真的还有不少大少爷的毛病啊！”
李长华感慨道。
第一百二十章 笔记很重要
“嘿嘿，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我这之前是学生，接着是白领，真正做回农民也就两月。”孟川说道。
“你这个补充报告交上去应该就没事了吧？”孟川不放心的接着问道。
“没了，顶多批评我一个做事不细致，有遗漏。但这又没造成任何损失，到时候估计也就一个口头批评。”
“那准备搞你的这幕后黑手怎么办？”
孟川对此很是好奇。
“能咋样，事情只要做了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通知家族找机会怼回去呗。大家互相来找茬嘛，由来已久的事。”
孟川闻言一耸肩，却没追问具体如何怼回去，就直接开车返程。
官场上的事其实跟孟川无关，他也就是好奇问问而已。
第二天李长华果然如他所说，一大早就下乡回访来了。
孟川可没空理他，第二轮青菜下周也就是四天后就要上市，青菜卖完后面紧接着就是汉菜。
当初是按照日常干活的三分之一确定的长期合同数量，所以现在只长工肯定是不够的，还要提前再雇佣安排一些村民做短工。
因为农忙，孟川发现他可能还要从兴隅村雇人。
孟川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增加长期合同的人数，可只是为了农忙时节一轮蔬菜才只有一次的挖菜，不止孟川，曹兴与孟小妹都觉得不怎么值当。
虽然孟川没空理他，但孟川在手机联系安排人时，李长华就在一旁安静看着。
兴扬村民这会大部分在田里忙活呢，他想回访也很难找人。
李长华在经历了昨天的过山车后，好学求知欲那是增强了很多，比如……
“你们一般挖菜要多少人？”
“青菜售卖需要多少时间，汉菜又需要多少？”
“蔬菜一共销往了几个地方？”
“有机肥是怎么混制的？”
对于李长华这这种求学好问，孟川安排好人后，刚开始还是耐心回答。可最后也是说的口干舌燥累了，直接将自己笔记本扔给了李长华。
“有笔记本你不早给我，害的我就怕问遗漏了。昨天就跟你说了，我以后农业报告里有关你的都会先找你商量。而且说句没人情味的话，我要政绩，你要发财。你没成长起来前，我肯定不会泄密的啊。”
对于李长华的抱怨，孟川也是想给自己啪啪两嘴巴子。
他也是刚想到，明明有笔记能解答李长华问题他却巴拉巴拉说了半天，真是蠢死他得了！
“你今天不是要回访，看看兴扬村民对给服装厂做外包的反响吗？这会十一点过了，太阳正是一天最毒的时候，村民这会大部分都从地里回来了，现在你不去挨家挨户问，还待在我这干嘛？”孟川没好气的问道。
李长华懒洋洋的一边翻着笔记，一边啃着脆桃子，“你也知道热啊，那我出去干嘛？”
对于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孟川是彻底服了，偷懒能偷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公务员他是第一次见到。
“你这样工作日以回访的借口在我这偷懒吃桃子，真的好吗？
“声明一下，我可没偷懒啊，你看看我这多忙，忙着看你笔记呢。”
李长华说着拍了拍右手侧的三本厚厚笔记。
“我发现你是真牛笔，种田能记上满满四本笔记！说实话，别的不谈，就小川你这学习态度我是真的佩服。”
嘴里咔呲咔呲咬着桃子，李长华对孟川竖起大拇指，神情间尽是钦佩。
孟川笑了笑没回答，他对未来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田野中，虽然有土地簿存在，但土地簿目前只是负责改良口感。
其它的所有种田相关的事，孟川都必须自己学习。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种田一事也没什么天赋一说，不知不觉的，这四本笔记也就出来了。
对李长华的钦佩孟川没有多大反应。
两个月下来，其实他刚开始有一段时间还觉得记笔记麻烦，还想过自己这样其实是做无用功，他完全可以将技术方面交给别人比如孟母。
可后来第一轮蔬菜种植，肥料那时是用的化肥，有一亩地青菜菜叶泛白边。
所有人都说是白枯病，孟母老农也如此说。
唯有孟川通过笔记记载的施肥量等数据计算，认为很可能是采用的新品种化肥施用过多。
白枯病菌是有传染性的，若按众人所说，必须用大量农药喷洒这一亩地以及其所有临近菜田。
而白枯病其实一直都是预防为主，喷洒农药不一定能扼杀白枯病菌。
若是无法治好这一亩地青菜白枯病，那为防止其传播，不止这一亩地，周边的几亩地也都要将附近青菜挖掉并扔弃。
最后争论不下，是孟川特地挖了一颗白枯病青菜跑泰市大型农业公司化验了一趟，才确认了孟川是对的。
这事影响不大，但却深刻的让孟川明白，他必须要学习种田知识。
若是他对农业的事情一窍不通，那他当时肯定就是像刚开始复垦种菜一样，孟母说啥他做啥。
那最终结果，肯定是农药洒下‘白枯病’仍在。为防病菌扩散至少要铲掉三四亩地青菜，而这样子孟川一下子就是损失三四万块钱，这是一个孟川现在也不可能不为之心痛的数字。
所以，不停学习各种农业知识以及记笔记的行为，孟川一直也就坚持下来。
曹兴曾说孟川是劳碌命，让孟川看看人家大老板是怎么生活。
但在孟川问他是否自认是大老板时，曹兴也就默默的不说话，打开孟川的笔记本开始好好学习了。后来那次林伊推荐孟川看商业方面的书，曹兴能毫不犹豫跟进，也有孟川以身作则的影响因素在内。
至于边创业边学习的过程是否艰辛？
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个世道，看的是你成功，至于你成功背后道理经历了什么，没有人会去在意。
所以，孟川对于李长华的钦佩是淡然的。
就一如他不会说出土地簿一样，对于他自己努力，他也只是自己埋着头默默耕耘懒得显现人前。
在孟川看来，成功就是成功，你知道我牛笔就可以了。
其它的，你都无需知道。
……
“小川，去喊你爸回来吃饭。”
孟母拿着汤勺在楼下厨房门口喊道。
留李长华在卧室中翻看笔记，孟川听到孟母的叫喊，也习惯的没打电话，就搭拉着双拖鞋下楼出门，直奔村西棋牌室。
一连串噼里啪啦推金山倒玉柱的砌长城声，孟川挑开棋牌室隔温防蚊蝇的帘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儿看人打麻将的孟父。
倒不是孟父不想下场，而是孟父了解孟母平常做饭时间点。
他知道过会要回家吃饭，才将自己坐了一上午的座位让给了别人。
“大海，下午还来不？”
“地里没啥事，我倒是想来，可我儿子只肯我打半天啊。他现在翅膀硬了，连他老子都开始管起来了，哎！”
“大海你这话说的，我还想让我儿子管我呢。可他月月往我要钱的，他没那本事管我啊！”
“儿子腰杆不硬哪敢管自家老子，大海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是，就是……”
孟父嘿嘿笑着，他刚刚也就是牌局结束闲得无聊随口抱怨几句。儿子能有本事管他，孟父心里其实可乐意着呢！
“爸，吃饭了。过会我妈又得唠叨你得买助听器了，一打麻将就不接电话。”
孟父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孟母的一个未接来电。
对于孟父打麻将听不见手机，孟川早就习惯了。其实按孟川说，明知道孟父在打麻将，孟母就应该别打手机直接让他来喊人。
“爸，要不我给你在家里多出的，我隔壁的那小房间里，把东西收拾一下搞台空调和麻将机吧？”
回家的路上，孟川建议道。
他刚刚进棋牌室，一屋子人抽烟说话的，虽然有空调新风，但孟川还是觉得空气很浑浊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