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弃疗
祖才良接到苏总的遥控指挥后，在宾馆眼巴巴等了好久。
好久之后，苏瑛才终于从何弃疗的孟川身上回过神，再次拨打电话通知祖才良，不用等了，董事长还没玩够。
还没玩够是什么意思？
虽说董事长到场只是露个脸，但需要与松果集团的人交谈时，总不能让旁人时刻提醒对方名字吧？交谈时总得投其所好吧？
居然明天下午才回来，难不成要晚上连夜突击？这样对第二天的精神面貌不好，而且祖才良觉着，董事长也不是这样勤奋刻苦的人啊！
有那么一瞬间，祖才良发现自己的前途黯淡无光。
他终于明白了，董事长这人吧，就是纯粹的不着调。其它的所有他曾以为的国士待之，都是他想太多。
距离松果集团华国分公司精品蔬果采购竞标开始，还有十二个小时，兴远董事长孟川，终于在兴远竞标团望穿秋水的期盼中风尘仆仆的返回到宾馆。
“哟，大家伙都门口等我呢？不用这么客气的，你们中最大也就良兄比我大五岁还是六岁来着，都是同龄人，随意就好。”
孟川讪笑的跟祖才良六人打着招呼，他总感觉气氛有哪里不对，心慌慌的好像要被造反的样子。
等孟川进门放好旅行包后，祖才良随后就递上一文件夹。
“董事长，这是此次松果集团华国分公司总经理以及后勤、采购等几位主要经理的名字与照片。”
祖才良也不说将这份文件给孟川是做什么，就静静的站在那，等孟川伸手接过了文件夹。
“没有详细资料的比如家庭状况、喜好禁忌之类的吗？”孟川好奇问道。
祖才良不知为何的，听到孟川这话后，原本的死人脸突然就丰富多彩的振奋起来，“有的！有的！董事长您稍等，我这就去拿平板。”
看来之前是他误会董事长了啊，董事长是真的早就准备干个通宵来知己知彼。
可接着……
“别介，回来，我要那玩意干嘛？我就好奇问问。不过由此可见，你们工作做得很详尽，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我看好你们哦。”
什么叫我们工作做得很详尽？搜集竞标负责人资料，这明明就是竞标前的基本操作好吗？
还有什么叫您的信任？
您那是信任吗？您那是懒！是懒！懒！
祖才良复又一副死人脸的走了，临关门时，他脸皮抽抽的看见，孟川随手将文件夹一扔并掏出手机。
关上门后，祖才良也搞不清自己是出何原因的在门口又站了片刻。
“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听见这个声音，祖才良想起了他一回到家就缠着要他手机玩王者农药的六岁儿子，又不知怎么的就悲从中来。
祖才良还想起了日常修理自家那皮孩的鸡毛掸，好希望现在就出现在手边的样子。
董事长啊，你为何要放弃治疗？！
……
当你已经认定一个人不着调，并且没法挽救的时候，这个人突然做出点着调的事情，你会相当的老怀甚慰。
祖才良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松果集团将竞标时间改到了中午，说是举行一场宴会，大家互相熟悉联络一下，以免过会竞争时伤了和气。
此刻祖才良紧跟在孟川身后，看着董事长没有一点迟滞的跟松果集团总经理等几人打着招呼，并准确的喊出姓名，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甜。
看来董事长昨晚还是将那份资料都看完并熟记了的，还是有治疗可能的嘛。
“听说孟川先生是白手起家，如此年轻有为，我对您的兴远公司很早之前就很感兴趣。”
松果集团华国总经理是名实打实的倭日人，普通话说得贼溜。
孟川闻言却是眯缝起眼，早就对我们公司感兴趣？是对我们公司的技术感兴趣吧？
呵呵，觊觎我们公司技术的人多了去了，各种偷学的方法我都见过，但想从我这打开突破口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个一看就是老阴哔的人，我不想跟你聊天。
孟川脸一黑，端着酒杯走了。
留下刚刚还认为董事长尚有治疗可能的祖才良在原地凌乱，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后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大哥，对面这位是此次竞标的负责人啊！而您是想要从其手中拿下订单的兴远代表啊！就算您看不惯他，基本的礼貌也是要维持的吧？
祖才良看向瞬间从如沐春风转变为面色不虞看向他的松果华国总经理，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果然，他的前途果然黯淡无光。
有董事长这样的永远搞不清其脑回路以及行为的人存在，若是还能竞标成功，他祖才良把头摘下来给董事长当球踢！
嗯，是的，祖才良给自己立了个fg。
祖才良愣怔半晌后，认命的跟上孟川脚步，无论如何这是他的职责。
他并不知道，在松果华光总经理的不远处，有位八字胡的矮个子老头正感兴趣的看着孟川，还同时在念叨一句话――随性随缘，强者恒强！
孟川遇上了林子杰。
固定的场地，也不算是偶遇了，两人能碰见那是必然之事。
“土包子，看来自从娶了我们林家女，日子过得更好了啊。”
孟川蔑视的一撇嘴，“看样子，你很羡慕？”
“还有啊，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我娶了哪门子的燕京林氏之女了？还你们？若真是你们家的，你当初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谓伦理纲常，你恶不恶心啊？”
两人一碰面就是火药味十足，林子杰嘲讽孟川吃软饭，孟川上来就说燕京林氏强盗逻辑、无视纲常想借联姻吞并常周林氏。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那是相当欢乐了，真是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斗，死命的去斗！
当场打起来那才叫最好，到时候说不定就一下子少了两名最大的竞争对手。
然而两人并没有如吃瓜群众愿。
“口头逞英雄无用，过会手底下见真章！”
孟川与林子杰两看生厌的冷哼一声，背道而驰。但出奇的是，两人都在转身时深深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在那个方向，松果华国总经理正跟后勤副主管韩游交代着什么。
有点意思。
一直留心孟川的八字胡矮老头收回打探的视线，刚刚两人的深意眼神已全部被他看在了眼中。
祖才良看见孟川并未与林子杰继续争执后，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打起来。
虽然大家都是体面人，打起来的可能本就不高。但架不住某人实在脑回路清奇，由不得祖才良不担心。
宴会就在这种火药味隐隐又貌似一切正常的气氛中，慢慢结束了。
第382章 装逼需谨慎
宴会结束，便到了真刀真枪见血的时候。
只是，之前还是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觥筹交错，现在却……孟川看着眼前这闹哄哄的菜市场，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竞标前各家公司会精心挑选出的自己公司农产品展示，以供松果集团验看，若是明显比其它家稍次，当场就淘汰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随着宴会结束，画风就变成了菜市场。各种最普通常见的比如青菜、土豆、番茄之类的蔬菜就被一批批送进了会场。
送进场的倒不是没有高价的稀有蔬果，但此次松果集团华国分公司是因为要在各个华国分部建立自己的食堂，食堂的受众是海量的普通员工，所以稀有蔬果只是个好看的添头，而青菜之类的蔬果才是大头，也是松果集团检查的着重点。
只是……精雕红木托盘装的白菜，它还是白菜；三彩玻璃工艺碗装的未去壳水稻，它还是水稻……包装出花来，也改变不了原有的本质。
孟川看着红绸布长桌上一排排的萝卜青菜，尤其是那些容具精美的，孟川越看越别扭。
“看看这些妖艳贱货，搞些金盏漆盘的什么用？这体现出的就是对自身产品的不自信，金玉其外，必然败絮其中！食物是拿来吃的又不是用来看的，我们兴远公司就从来不搞这些表面功夫，一直只专心专注产品本身的质量。”
孟川一点也不小声的鄙夷着，引得旁边的几家公司代表对其怒目而视。
对此孟川丝毫不虚，转头就回瞪过去。
咋的啦，你做了还不让人说了，我说的就是你们这种色厉内荏的家伙，只会表面功夫，内里一团草包，真是羞与汝等为伍也！
孟川傲娇的一昂头，骄傲突破天际。
他丝毫没有看见在身后的祖才良又开始掏出手帕在那不停擦汗，董事长当众吹了个分分钟后就会被我打脸的牛比，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孟川依然高傲的目空一切，会场入口的产品核准席，就报出了他们这边兴远农业发展有限公司的名字。
“看，我们公司的、的……”
孟川视线转向会场入口处被小推车推进来的兴远蔬果，正说着突然就如同打鸣公鸡被人扼住咽喉，“的”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呵！”
“呵呵！”
“哈哈哈哈哈……”
“我讲个笑话，金玉其外，哈哈哈……”
孟川身边响起了很多人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哄堂大笑，祖才良死命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实木地板的缝里。
太丢人了啊！
孟川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公司标牌所在桌子上那金闪闪、银灿灿的一堆，也有种想捂脸而逃的冲动。
你说说你，闲得蛋疼想装个比就算了。可是哪一点不好说，偏偏拿蔬果容具说事；说就说吧，还偏偏说人家金玉其外必败絮其中。
这下子好了，自家蔬果最差也是用银盘子装的，最好的若是孟川没看错的话，按他拓宽了不少的眼界看，貌似是上品纯色的羊脂玉盏。
孟川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低头数蚂蚁的祖才良，“这些东西怎么回事？”
祖才良战战兢兢的，虽说孟川嘲讽在先，但此情此景也有他的缘故，无论过程到底如何，过错肯定全在他身上，也只能在他这个员工身上。
“对不起，董事长！”
“我二叔正好是做金银玉工艺品生意的，我想着要在竞标会上先声夺人，就找二叔借了这些东西……”
祖才良忐忑的看着孟川，让董事长当众丢人，此行就算竞标成功他对奖金也不报期望了。
只求不要开除就好，他还是相当喜欢兴远公司这个离家近、薪水高、上升通道广的公司的。
祖才良祈求着，孟川却是已经从刚刚的尴尬气氛中回过神来。
“没事，做得好！”
孟川环视四周，脸上是坚定的肯定。
八字胡矮个老头，还有远远的林子杰早就被孟川这边的哄堂大笑给吸引过来，早就在观看孟川的表演。
之前说了几句话就被孟川晾在那里的松果华国公司总经理，本来正按次序沿着长桌查看的，看见这边热闹后嘴角上斜一笑的，转而径直走向兴远公司的蔬果展区。
“鄙人很喜欢华国文化，之前听兴远孟董说了一番金玉其外必败絮其中的名言，那么此刻我想问一下孟董，你们这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松果华国总经理说着小心拿起兴远桌上的一只金盘，啧啧，纯金，真的！
孟川脸皮一抽，这个老小子坏滴很，大家笑笑就过去了嘛，你这老小子过来凑个锤子热闹。
“别人家金玉其外，那是必然败絮其中。但是我们家金玉其外，必然也同样的金玉其内！”
孟川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强行辩解着。可解释着解释着，他突然发现，他好像也能对此说出点道道来。
“之所以我们用真金白银来装这些萝卜青菜，那是展示了我们的自信，说明我们相信自家产品的光彩不会被金银掩盖！”
“最重要的是，这表明了我们对贵公司此次竞标的重视！这么多金银器具，都是我们公司为此次展示专程购买的，您刚刚也验过了，其价值自不必多说。这，便是我们对此次竞标的诚意！”
说到最后，孟川越说越自信，又恢复了之前骄傲的神情。
嗯？
松果华国总经理河田闻言神情一肃，这八嘎的，他居然觉得对方说得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别看其他公司的容具都精美好看，但真论起来都是现代工艺品值不了几个钱。
可这家兴远公司的却是用真金白银玉器来盛放蔬果，要是这都不代表兴远公司的诚意，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但是，兴远孟川之前将我晾在那里的事情也不能这么过去。
松果华国总经理心中犹豫不定的纠结着，最后却是暂时放下的默默转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继续按次序查看着各家公司提供展示的蔬果。
八字胡矮个老头听了孟川这一番话，本就欣赏孟川的眼神，更加欣赏了。
第383章 知耻而后勇
装比需谨慎，一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孟川强行将自己装的比圆回来后，就当他圆回来了吧，连忙虚脱的找了椅子坐下。
“以后再也不装比了，这尼玛跟打仗似的。不对，比打仗还累人。”孟川葛优瘫的坐椅子上叨叨着。
“董事长，这次是我的错……”
祖才良跟上来还要继续认错道歉，却是被孟川挥手阻止。
“这事跟你没多大关系，能动用私家的资源贴补公家，你这是真心实意的为了竞标好。做得好，该奖！”
“刚刚这事纯属我胡闹出来的，你不用道歉。但是，如果你真有歉意的话，今天这事半个字也不准透露出去，明白吗？”
不惩反奖，祖才良顿时又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当即就小鸡啄米的死命点头，“明白，董事长您放心，今天这事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其他五人我也会交代好。可是董事长……”
“犹豫什么，说。”
“可是董事长，现场这么多人，就算我们不说可这些人我实在管不了啊。”
说到这里孟川又有捂脸的冲动了。
“能瞒一会是一会吧，总比今天还没过就被我老婆他们知道这糗事的好。”
“诶，听您的。”
只是以如今信息社会的八卦传播速度，孟川觉得他刚刚可能是跟祖才良说了一堆废话。
别人装比都装得贼溜，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这么的，人艰不拆呢？
唉！
孟川耸搭着肩膀，哀哀的长叹了口气。
松果华国总经理按着次序，终于带着检查组又走到了兴远公司的蔬果桌前。祖才良连忙跑过去开始讲解蔬果品质、栽培过程之类的。
一趟检查下来，松果集团又当场淘汰了三家农业公司的竞标资格，而剩下的所有公司，都进入最后的暗投竞标流程。
“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大家就快速一点吧。将面前电脑的蔬果名单列表中各类蔬果的单价依次序一一填满，填好后连同你们公司各类蔬果详细介绍的电子档在那边的打印机打印，签好名标注好公司名字，将纸质档和电子档一同递交上来。”
到了最后这个流程，反而大家都没了声音，转场后的会议室中只剩下敲键盘的噼里啪啦声。
孟川翘着二郎腿在旁边看着祖才良六人在那业务熟练的手指连弹。
看了一会，他觉得眼花就抬头扫视四周，毫不意外的就看见了同样有事属下干的林子杰同样在闲得无聊。
两人对视，在空气中擦出明亮的火花后，又各自冷哼一声，视线偏移去了不同方向。
孟川发现，林子杰的手下还蛮优秀的。
至少在打字速度方面，跟祖才良相比起来差不多的优秀。
在场二十多家农业公司，兴远公司跟林氏集团的代表团几乎是前后脚的填完价格并打印好递交，所以又毫不意外的在出门时两队撞在了一起。
只不过终究还是兴远这边稍快一筹，孟川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出门后，回头就挑衅的看向了林子杰。
“土包子，你这样看我也没用。相信我，为了让你们不中标，我们的价格会低到让你怀疑人生！”
孟川冷哼一声，“彼此彼此，既然林厚脸你也这么想的，那就比谁对自己更狠就是！”
简单言语交锋后，两人带着各自团队，扬长而去。
走出松果集团华国公司的大门，祖才良就看见自家董事长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为利益让步了。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件挺悲哀的事情。”
放狠话归放狠话，在公司巨大的利益面前，孟川其实并未任性的将报价一降再降，只是让祖才良报的稍高于兴远牌蔬果市价的合理价位。
自己这个可以一言决的人都尚且如此，孟川有理由相信，林子杰这个还有顶头上司的人，也不可能煞笔到用超低价来抢夺订单，自伤八百的打击兴远。
商人之间，利益才是永恒的，孟川对此早有觉悟。
祖才良觉着吧，他们家董事长又开始脑回路不知清奇的拐哪里去了。
自认正常人的祖才良，沉默的不发一言，静待董事长感慨完毕。毕竟以董事长的清奇，他实在插不上话。
“松果集团刚刚说什么时候公布中标者来着？”孟川从感伤中回过神，关心起竞标问题。
“最晚两天后，也就是这周三。”
“那行吧，到时候打电话通知我，我走了啊。”
孟川一切重担就交到你身上的，很看重的拍拍祖才良肩膀，潇洒的上车，留下一屁股灰尘。
祖才良等六人在原地面面相觑片刻，也开车离开，全程未有任何异议。
其实竞标结果没出来前，各竞争对手之间的围绕松果集团此次竞标负责团队的暗战博弈仍在持续，激烈程度比竞标开始前不遑多让。
可董事长又没影了。
算了，早有心理准备，习惯就好。
孟川装比失败的事情终究是被好事者传了出去，还是现场视频那种的，被传到了网上。
当林伊念着视频下方的热评时，孟川就开始保持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没事的啊，虽然这事挺喜闻乐见的吧，但网络流量大，很快就会被新话题取代。再说了，这不还有夸你嘛，说你是机智boy……”
“你不要伤心，至少我是支持你的。”
孟川死鱼眼的看向林伊。
如果你说这些话时能忍住笑的话，我还能配合表演的相信你的鬼话。
可现在，你不仅笑还转发点赞……你奏凯，我没你这个老婆！
“其实你也是活该，苏瑛姐让你带队你却出来玩也就罢了，可居然连手下做了什么都没搞清楚。我估摸着，小妹他们又得拿这事说一年了。”
“她敢？……唉，她还真敢。”
孟川对自己的家族地位认知还是挺清晰的，不过好在小妹这个祸害下下月就会嫁人，应该以后就是祸祸某季姓之家了。
接下来游玩过程中，孟川全程都没有说话。他默默的登录淘宝，订购了一本书，书的封面上写有八个大字――装比如风，常伴吾身。
失败是成功他妈，孟川要，知耻而后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