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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越黄昏x     求仙则仙txt下载     求仙则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二)

    云仲达着实无奈,大事临头,骆朗棋能睡得这么香甜,也算是极厉害的本事了吧?

    想必谁也没法比他更豁达了。

    云仲达虽然看不惯骆朗棋这豁达,却也只能忍着,时间点不一致,他想喊也喊不得。

    骆朗棋浑然不知有个未来人站在旁边一直看他睡觉,看得不爽,狠狠咬牙。

    骆朗棋也在咬牙,却不狠,只是睡熟了的惯性磨牙而已。

    清醒着的云仲达却听不下去,只能无奈地出了房间。

    他回到大堂,这时候,边泽远还在犹豫,也不知道犹豫什么,眼神倒是挺专注。

    暗门没反应。

    骆朗棋在睡。

    谁都在做事似的,但好像又谁都没做事。

    云仲达看不下去,但这阵法只能回溯,缓缓提速,却不能直接拉扯进度条。

    他只好默默地站在大堂的角落里,与边泽远一起等待迟昂的来临。

    云仲达与边泽远简直一样焦心。

    这迟昂啊,你还何时才肯现身呢?

    ……

    云仲达焦心了好久,才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在静谧的夜里,这脚步声也极轻微,但云仲达有一{双好耳朵。

    有脚步声,被他听见,这不出奇。

    但令云仲达疑惑的是,骆朗棋分明说迟昂是被烧死后化为的厉鬼。

    鬼也会有脚步声吗?

    还是说,这个迟昂也像煞气化形一般。拥有了自己的身体呢?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变得麻烦了,而且相当之棘手。

    边泽远听到这脚步声后。表情也变得难看,他一点也不为自己提前发现迟昂而开心。

    他甚至,宁肯来人只是一个起夜的客人或者是客栈里的伙计。

    此时此刻,他竟希望来人别是迟昂。

    然而等有人揭开贯通大堂与后院的帘子,便露出了来人那张脸。

    即使在月光下,那焦黑的皮肤也显得霎是吓人。

    而云仲达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何他的皮肤会是这种颜色,会是这种模样了。

    真是化形鬼。

    这种鬼。若不是有太强怨气,就是有太强实力。

    而作为鬼,拥有强烈的怨气。一般也指代有着强大实力。

    迟昂慢慢朝楼梯走去,显然他是想要上楼。

    而边泽远,就缩在楼梯底下的阴影之中。

    云仲达虽不是那个时间点的人,见到这样紧张的情况。也不由得屏息凝神。

    迟昂缓缓踏上楼梯。

    边泽远还是有点急了——云仲达叹息一声。

    他能这样评判。是因为站在旁边旁观,但作为主人公的边泽远,就没有他这样轻松了。

    即使是旁观的云仲达,都放缓了呼吸,这样的他,亦可谓为轻松,那么边泽远呢?

    他简直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

    边泽远要对付的是一只鬼,他便不得不在自己的剑上抹些血。

    这血不是鸡鸭血。更不是人血,而是鬼魂最厌恶也最畏惧的黑狗血。

    从剑柄一路抹到剑尖。等边泽远拖剑出鞘,就像是举着一把血剑般。

    边泽远举起剑身,剑尖朝上,在迟昂从自己上方经过的那一刻,猛然往上一刺!

    “中!”他在心中祈祷。

    这也是云仲达的心里话。

    但迟昂就像是脚底也长了眼,若无其事地向前一踏,轻描淡写地躲开了这一剑。

    令边泽远酝酿多时的杀招,对于迟昂而言,竟然只像是一只蚊子在叨扰般无聊。

    边泽远又是愤怒,又是不安。

    他不为此震惊,毕竟,他并非擅长偷袭的人,他还是更擅长大开大合的战斗。

    于是边泽远一击不中,便立刻从楼梯底下飞出来,他一脚踏上椅子,站稳了身。

    迟昂看向他,眼底毫无情绪,如同古井般平静。

    “有人要你杀我?”他一眼便看透边泽远是受人所托。

    边泽远不言语。

    迟昂道:“你是个刺客,但技艺不精。”

    这句评判便惹恼了边泽远:“技艺不精?你看起来也挺狼狈。”

    这话他自己都知道纯属胡说,但对方明显不怀好意,边泽远挣面子也不能示弱。

    可他却没意识到,说这句话本来就是一种示弱。

    迟昂听了,并不为此生气,他甚至笑了:“你这样的人,魂魄一定很有精神!”

    竟是还没开宰,先论其味。

    边泽远恼怒,但也明白自己想逞口舌之快是论不过这个迟昂的。

    他忍住想要反驳的欲|望,直接拔剑冲了上去。

    挥!

    挑!

    劈!

    刺!

    一连四招,都是边泽远全力的剑招,然而迟昂统统躲过。

    最令边泽远愤懑的是,迟昂躲开每一招时,都神情平淡,好像他的剑术,竟然连令迟昂露出惊讶或赞许的表情的资格都没有。

    瞧不起他?

    边泽远一怒,右手一甩,甩掉了剑身上的黑狗血。

    迟昂见了,这才微笑:“要与我比剑?”

    似乎此刻的边泽远才有资格称为剑客。

    云仲达却摇摇头,反正已经偷袭过,还求什么光明正大?

    迟昂的修为比边泽远强,也不见自封灵力。

    边泽远擅长剑,而黑狗血克制鬼,这都是边泽远的长处,他却偏要避长扬短。

    既然干了刺客这行当,还要自尊心,也不知道边泽远是怎么活到今日。

    莫非桩桩都是虐菜?

    云仲达几乎不忍看下去,正如他很早之前便预料过的,他也许早已经知道结局了。

    ……

    大堂里桌椅板凳都被扫到了旁边。

    即使是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人却没一个被打扰。

    大堂之中,便仿佛是自成天|地。

    边泽远甩掉了剑身上的附着物,也甩了一地的黑狗血。

    迟昂看了一眼,大概是心中不爽,便将大堂归拢的桌椅板凳都扫到了那。

    边泽远也懒得看,他只需要一片宽阔的地方能战斗,至于桌椅板凳是在这边还是那边,都无妨。

    等将大堂清理干净了,迟昂才笑道:“那就现在?”

    边泽远早已等待多时了。

    “就现在。”他点头道。

    “好。”迟昂是随时都行,只要别沾染到那黑狗血,他就没意见。

    边泽远道:“你没兵器吗?”

    只有他拿着剑,他也依然觉得不公平。

    迟昂道:“不用。”

    不是不想,实在是没趁手的。

    如果没有合用的兵器,迟昂宁肯不用,故而他这样说。(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三)

    听到迟昂拒绝,边泽远就不管了。

    他已经一让再让,总不能事事都以迟昂为先,他想,尽量公平就行了。

    只是如今何止是“尽量”公平,简直一边倒。

    也许之前勉强是能维持平衡的,边泽远自断一臂,又剁了条腿,瞬间让天平翘了起来。

    而面对这种“公平”,迟昂一点意见也没有。

    他不像边泽远,占了便宜会不好意思。

    “就这样吧。”他姑且怜悯地说了这样一句,不然,边泽远大约迟早还要退让。

    迟昂都看不下去。

    他不是愧疚或觉得不好意思,只不过是纯粹觉得很麻烦而已。

    当然麻烦。

    原本只需要一招杀了就了事,非得拖延时间。

    在迟昂看来,这是边泽远另类延长他自己生命的办法。

    也许边泽远有别的自信,但在迟昂眼中,他的结局,唯有一个而已。

    也许这将会是今夜唯一一个不能平静地在梦中死去的人啦。

    迟昂实在是等不及了,他等不及要令自己的化形更凝视些。

    虽然白天不能出去行走,但只要吸收了魂魄,慢慢滋养己身,他一定能踏出这里。

    鬼修之道,也分正邪。

    迟昂没人指点,自然选择最便捷的办法。

    至于其他人死,成为他咀嚼之物,迟昂也只觉得……没办法啊!为了令他获得凝视的躯壳,这是必然做出的牺牲。

    虽然说如果有人能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身体,赠与他做躯壳暂住,他也能出去行走。

    可是,不是自己的身躯,终归用不惯。

    迟昂试过一次,到底觉得不合适,便放弃了那个办法。

    他还是决定要利用这种方式来修行,等修炼出鬼身,无论化形见人。还是匿行潜游,便只端看他喜欢了。那才是迟昂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各种意义上的自由自在。

    当迟昂回想起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那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生活,此刻他看到边泽远,便越发羡慕妒忌。

    边泽远拥有他难以企及的人生,但他怎么能甘心一辈子受到束缚?

    就因为被烧|死在这间芒疑客栈,他的魂魄。就像是被拷劳了一样,无法离开。

    他每天都看到有人来来去去,那些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像他。

    迟昂只想成为那样一个人,至于那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模样,他不在乎。

    阻挡他成为那种人的障碍,自然要除掉。

    边泽远的公平心,战意,对于迟昂而言全部都是毫不重要的笑话。

    自断一臂,剁了条腿。又如何?

    他更不会心软了,不抓住这个机会,他简直枉费了上天一番苦心。

    于是等边泽远再一次挥剑时,便陡然感觉到胸膛中一空,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接下来,他低头就看到了迟昂近在咫尺的脸。

    “迟昂?”边泽远呆住。

    他看到迟昂的手插|在了他的胸膛中,掏出来的时候,还握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心脏新鲜到了极致,淌着鲜血,还是滚烫的……

    失去黑狗血的庇护。他竟不是迟昂一合之敌。

    他竟不是迟昂一合之敌。

    ……我本来不应该来这的。但边泽远后悔,早已来不及了。

    “砰!”

    边泽远无声无息地摔倒在地上,身|体僵硬,淌了一地的鲜血。

    他死不瞑目。

    “砰!”

    一颗柔软的心脏。被扔在了边泽远身旁。

    迟昂不吃心脏,他仰起头,狠狠吸了一口气,边泽远的灵魂刚脱离,淡蓝色的光影便被迟昂吞了下去——他吃魂魄。

    从此,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再不会有边泽远这个人了。

    迟昂光是吃了一个边泽远的灵魂,毫不满足,这就像是开胃菜,尝一口,填不饱肚子而只会令他胃口大开。

    迟昂立刻冲上了二楼。

    二楼中所有人就像是被迷怔了一样,即使迟昂毫不克制自己的脚步声,这也没惊醒任何人。

    所有人都在梦中安静沉睡着,在梦中被吸去灵魂,在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这便是他们没有鲜血,没有求救地死去的缘故。

    云仲达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原以为这些人是在梦中被吓死的,原来不是。

    竟是被吃了灵魂,从此灰飞烟灭,再不存在。

    云仲达跟着迟昂迅猛的脚步,他又下楼,去了后院。

    后院里那么多伙计,迟昂一个也没有漏下。

    一个个新鲜之极的灵魂,都被迟昂吞吃掉,他们没有挣扎,也没有痛苦,因为根本没有感觉。

    这并不是幸福地死去,因为,毕竟是死去。

    他们毫无感觉地离开人世,也一样是毫无感觉被彻底抹除。

    从此,下辈子,下下辈子,哪怕重新诞生一个灵魂,也不会再有与他们一致的了。

    云仲达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挽回,因为绝不可能挽回。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他,从头至尾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他看完了这一切,却无法置评。

    他想插|手,也没有资格。

    这是看到过去的事,却并不能改变过去的事。

    能插手时光长河的,恐怕就只有神了吧?

    反正不是云仲达。

    即使这一切并不是令人舒服的画面,云仲达也只能静静地看着。

    没有人醒来。

    不,不对。

    或许有一个。

    云仲达跟着迟昂来到了骆朗棋的房间,这里门窗紧闭,推也推不开。

    原来骆朗棋睡觉还没忘记锁门。

    迟昂不在乎,他用手指头轻轻在门上一划拉,门就轻易打开了。

    门后是骆朗棋,他并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坐在了床的边缘。

    骆朗棋问迟昂:“他死了吗?”

    他甚至不必提醒迟昂“他”是谁。

    迟昂笑了:“我就知道他是你叫来的。”

    “您不确定吧?”骆朗棋也笑,“但我如今告诉您也没关系。”

    迟昂道:“你是第五十四个。”

    “对。”骆朗棋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畏惧。

    他清醒着,却仿佛并不是在于迟昂谈论自己即将到来的死。

    他问:“前五十三个,都没了吗?”

    “全都没了。”迟昂道,“如果你将那个人留下来,也许你就不用死了,你后悔吗?”

    他说这些话,自然是试图从骆朗棋的眼中发现一些不同往常的情绪。(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四)

    可是,迟昂的打算,一点也没有成功。

    骆朗棋笑着摇头,道:“您何必如此?”

    他说笑着,如同在谈论一件真的很可笑的事情。

    即使,现在他的生死,也掺杂其中。

    “如果他今夜也在客栈里,您要的就是五十五个,无论如何,都会包括我的。”骆朗棋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您想要看到我后悔的样子吗?但,难了。”

    他早预料到他无法离开这间客栈,他是必定要存在的祭品。

    谁都可以被放过,只有他不行。

    毕竟,他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骆朗棋啊。

    即使现在风采不胜当年,然而,廋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

    吞他的魂魄,恐怕,一直都是迟昂计划中的第一位。

    “他既然救不了我,我也没办法了。”骆朗棋坐在床沿,看着迟昂,神情中只有淡然。

    即使谈论的是他的死|亡,骆朗棋也毫不在意。

    迟昂见到骆朗棋如此,倒是高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从前怎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那你大约也不会改变想法。”

    “对。”迟昂承认,“而且我觉得,现在吃你,好像会更值< 得了。”

    他的笑容十分真诚。

    骆朗棋笑了笑,安然等待即将来临的死|亡。

    最终也没有出现奇迹。

    当骆朗棋闭上眼,等到的。也并不是飞来的救赎,他与那些客人,其他伙计没有两样。都一样迎来了无声无息的逝去。

    他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失去了生命,倒下去,失去主人控制的身体倒在了床上。

    迟昂静静地看着,把骆朗棋重新扶好。

    这样,骆朗棋便仿佛依旧在睡似的,但已经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了。

    这间芒疑客栈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无声无息地逝去,几近死在梦里。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迟昂回到大堂里,边泽远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心脏被扔在他旁边,胸膛被打开一个洞。血已经没有继续流动了。但也淌了一地血河。

    迟昂踩来踩去,踩出了一地血脚印,不过要收拾也只是一个眼神的事。

    他大手一挥,便将边泽远整个揉起来,揉成了一个大血团子。

    迟昂抓着这颗大血团子,有些犹豫,他忍不住想要尝尝味道,但又想克制自己。

    吃魂魄尚且是为了凝视自己的身躯。但如果真的喝了人血,他如今便真是与畜|生无异了。

    即使边泽远的血肉对他有着强烈的吸引力。迟昂终究还是忍住,他打开客栈的门,猛然发力,将这团血肉朝着天空猛地掷去。他不知道“边泽远”会被扔到什么地方,但总之已经扔得远远了,就算有人发现,也没有人敢相信,这团血肉,竟曾经会是一个人。

    边泽远那些骨头也一样被捏碎,折断,戳在血肉里,砸出去的时候,也算个加速力。

    然而这些都与迟昂没有关系了,他扔了边泽远,就立刻关上了客栈的门。

    这间芒疑客栈内,除了他以外,便再也不存在一个活人的。

    即使是他,也不算是活的。

    好在起码曾算个人。

    迟昂转身将大堂里拾掇干净,又将桌椅板凳归位。

    一切,就像是平常一样,客人们睡着,伙计,掌柜,也都睡着了。

    迟昂走到后院,打开暗门钻了进去。

    云仲达一直都跟着他,这次有所准备,终于在迟昂打开暗门时偷看到一点。

    暗门中,连接着一条长长的甬道,至于这条通道对面是什么,就看不分明了。

    等到天亮,自家中返回的常晓航带着那个探望他的伙计一起回来,只是,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死寂。

    “怎么他们今天这么晚都不醒?”常晓航疑惑,带着朋友一块儿去了后院。

    云仲达叹息一声,挥挥手,这幻境便立刻散去。

    他依稀听到惊叫声,悲恸声,但随着幻境消失,这些声音也无影无踪了。

    云仲达看着地上那花朵的图案,无可奈何,它的光芒已经彻底消失,轻轻踩上去,就自动粉碎,像是从未出现在这世上过。

    如果还想要重新看一遍刚才的景象,那就要再布置一次阵法,再牺牲一柄剑了。

    然而没有必要,云仲达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的。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以及,不远处那个藏着暗门的一面墙。

    云仲达来到墙前,学着迟昂的动作,试图打开这扇暗门。

    他已经在旁边盯过两次,还不能复制,那才怪了。

    在这面墙上镶嵌着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机关,只需要轻轻地推动它,暗门就会打开。这个机关设置得极为精妙,与墙壁几乎完全贴合,即使往里一推,手指也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但云仲达一找到它,轻轻一按,面前的暗门就“嗖”地一声打开了。

    这暗门的开关是上下开合的,关上的时候放下,打开的时候自然就是往上开启。

    云仲达钻进去,在甬道中看到一个非常显眼的机关。

    甬道是黑色的,而这个机关是白色,让人想要忽视都难,云仲达记得当时迟昂在这边碰过一次,关上暗门,应该就是用这个机关,他按上去,果不其然,这道暗门就立刻放下来了。

    甬道中恢复了安静,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消失。

    云仲达顺着这条甬道不断地往前走,来到尽头,又是一道门。

    这样的通道,云仲达常常走过,他轻车熟路打开它,虽然是第一次,但这个暗门没有什么机关,推开就行了。

    门后面是一个小密室,密室中又有门。

    一个门通向甬道,即外界;

    另一个门涂着鲜红色的漆,想必这里就是迟昂所在的地方了。

    云仲达来到门前,这次没有贸然地直接推开它,而是先将剑拿在手里。

    他也没有去取黑狗血,倒不是因为像边泽远那样为了什么公平。

    一是因为懒得去找,二是因为他信任这剑,三是因为舍不得弄脏它。

    它,还是指手中的剑。

    那法纹在光芒黯淡的密室中也显得十分夺目,令人一见到就难以自拔。

    任凭谁,能忍心在这样宝贵的剑身上撒黑狗血?(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五)

    反正云仲达是舍不得的。

    他看到剑身上那道法纹光芒明亮,心中便充满了自信。

    这时候,他才用剑尖,慢慢去戳那扇门。

    能戳得动,看样子,这扇门是推开的。

    于是云仲达直接走过去,先开了一道缝,正要将灵力探进去查探时,一道阴风,陡然从门缝中疯狂杀出,朝云仲达袭来!

    云仲达闷哼一声,迅速将剑收回,在身前划出一道风幕,挡住阴风的侵袭。

    这柄剑所引发的剑意,着实可怕,只是在空中挥舞了一会儿,便形成了一扇透明的屏障,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足以挡住阴风一击。

    “迟昂?”云仲达面前有一个人现身,阴风消去,此人果然是迟昂。

    迟昂显然并不明白云仲达怎么会认识他,他反正不认识云仲达。

    “你认得我?”

    “刚认得。”话音未落,一剑刺出,激起涛涛剑气。

    剑气在空中如同打水漂时在水面上跳跃的石子,激起一路波纹般的气浪。

    迟昂一闪,却仍旧被剑气削去了一层黑烟。

    这黑烟是裹在他身体上的,虽然很快又重新凝结,但他自己明白要重新凝结这黑烟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轻描淡写,十分轻松,但也只是从表面上看起来而已。

    见到迟昂狼狈的样子,云仲达微微一笑,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他只是不想要说落井下石的话,但剑招,却俨然仍是乘胜追击。

    “是谁派你来的!”迟昂愤然问道。

    云仲达一边试探,一边决定暂且不动用那杀招。

    这迟昂似乎并不像他原本设想的那么强,如此一来,能够保命的珍贵杀招,当然要留在关键时刻,而不是现在。

    云仲达一边攻击,一边寻觅着迟昂的弱点。看起来实在悠闲。

    仿佛迟昂只是一个逗着玩的孩子,而不是能平等对抗的敌人。

    而迟昂最恨就是被瞧不起,他果然勃然大怒。

    面对迟昂的愤怒,云仲达只有开心的份。他只怕一个平静理智的对手,而不是一个杀到眼睛都红了的疯子。

    云仲达暗道,原来,这个迟昂也没有多么厉害么。

    莫非是正在炼化自己吸收的灵魂,被他打扰。才搞得走火入魔?

    云仲达虽然一直在想办法找到迟昂的弱点,但也并不勉强,即使有些分心,他也几乎压制着迟昂,虽然他暂时没法抓住迟昂的弱点一击致命,但也慢悠悠地钝刀子磨肉,就算真找不到迟昂的弱点,云仲达估计自己也迟早能磨死他。

    只是令云仲达不解的是,迟昂怎么会……这么弱?

    简直弱得令云仲达太意外了。

    迟昂这段时间里还吸收了那么多灵魂,怎么一点没起效果?

    迟昂他看起来是个鬼修。可到底是修的哪门子功法?

    鬼修并不是没有正道,但正道修法绝不会促使其去吞噬人的魂魄,想来这只会是一种旁门左道的修炼方式,莫非是迟昂修行途中修错了,吞噬完那五十四个灵魂后,反倒将自己原本的根基给毁了?若是如此,云仲达简直哭笑不得,虽然这算是好事,但无端端从这世上被抹杀的那五十四个灵魂又何其之冤枉呢?

    死都死得毫无意义,换了云仲达。都要懊丧地想骂人。

    迟昂的皮肤仍旧与幻境中那模样一致,黑色,表面翻起,仍旧是焦黑的。

    如果难以想象那画面。去找块猪皮放炭火上直接烤焦就知道是什么模样了,油都不用刷,焦黑又焦干,表面的皮肤还翻起来,像是有两层皮一样,看起来着实可|怖。哪怕是云仲达这样的人,正面与迟昂近战,也一样需要莫大的勇气,即使如此,偶尔对上眼,也还是忍不住心怦怦跳,像是要从胸膛里面往外蹦出去一样。

    迟昂现在也不用兵器,想来是真用不顺手,或是真没有。

    他没法用自己的躯壳硬抗,也就只好不断闪避。

    但在如此狭小的密室中,想要闪避,何其难也?

    迟昂陡然后退,他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才逃回了自己出来的暗门中。

    云仲达没有想到迟昂此刻竟然不是往外逃,而是往深处逃,但也没有犹豫,立刻追上去。

    他是将剑竖在面前冲进去,如果有什么机关,也能一剑破之。

    没想到进去以后,居然没有机关,也没有陷阱。

    不过,这里面的确宽阔,但迟昂难道真的只是图这里宽阔才来的?

    他应该明白,在这密室里,是很难逃出去的,如果想要遁逃,也要有个准备时间,这时间就足以令云仲达将他杀个十次了。因此,云仲达一直小心地在门口徘徊,攻击时不会追击太深,他只怕迟昂会趁着自己不注意,从这入口再逃。

    到时候,迟昂逃匿的方向就是外界了。

    那里可比这大密室还要辽阔一些。

    但令云仲达不解的是,虽然他仔细提防,却竟然一直都没有感觉到迟昂有想从这个通道逃走的意思。

    迟昂简直不接近这里,云仲达守在门口,迟昂索性就退到另一端。

    云仲达搞不明白迟昂的目的,他到底是欲擒故纵呢,还是真的不想从通道逃走?

    难道另有阴谋?

    云仲达一想到这种事情就忍不住紧张,脑子里的那根弦,就会立刻被扯紧。

    一扯紧了,云仲达就头疼,头疼得不行。

    有迟昂这种敌人,着实令人头疼,搞不清楚他的目的,还不能放纵他。

    云仲达虽然来芒疑客栈本不是为了调查,但他这人只要知道了一个引子,就实在忍不住往下挖。尤其是芒疑客栈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秘密,令他好奇心大盛,有鬼在大堂挑衅他后,便更是激发了云仲达好胜心,他便在后院中布置了那个阵法,调查起当夜的事情。五十四个灵魂被彻底抹杀,这与五十四万比不算大事,但单提出来谈,绝对不是小事。

    所以,当云仲达发现了迟昂的存在,就更是不可能放过他。

    如此丧心病狂的邪道鬼修,若是放出去,将来不说遗祸千年,百年,哪怕只是使一地遭殃十年,一年,也足以令云仲达愧疚了。(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六)

    昔时,他面对那么强大,能令煞气化形的异兽都敢拼死,何况区区一个鬼修?

    云仲达转头将来路暂且封住。

    并不是说这个临时布置的阵法真的能永远将迟昂困在此地,但待会儿万一打得专注了,迟昂起了逃跑之心,这禁制便足以拖延迟昂一息时间,这一息,就足以令云仲达赶到,阻止他逃走了,这毕竟只是一间密室,不是四面透光的后院,更不是什么山野,平原。

    迟昂想逃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本就难,何况,迟昂在那时还选择了逃向这大密室而不是后院。

    在云仲达看来,无论是实力还是胆量,都已经令迟昂的结局被注定了。

    云仲达觉得他可能没有将自己的表情遮掩得太好,将心中的真实想法给泄露了出来,迟昂看他的表情无比怨恨,带着愤怒,简直像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莫非是他蔑视得太明显?

    然而云仲达要是在意迟昂的想法,现在也不会步步紧|逼了。

    他的一招一式都是要取迟昂的命,怎么会在乎一个即将死在他手中的人,是何想法?

    左右也不过是一死罢了。

    云仲达将自己的来路封住以后,自然得多,他没了后顾之忧,更是主动犯|险。

    他将迟昂几乎逼到了角落里,这时候,从他背后猛然传出了一声轰然巨响。

    “砰!”

    是什么东西被猛然合上的声音,像是两块巨石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云仲达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进入的那道暗门,关上了。

    是刚刚才关上的吗?

    刚才那撞击声,是关门的声音吗?

    ……谁关了门?

    云仲达低头望去。从迟昂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得色。

    下一刻,自迟昂的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道巨大的气势,之前一直不断退缩的迟昂,像是一颗瘪橘子,现在却如同一条河豚般鼓了起来。

    “你打够了吧!?”迟昂右手抓起什么东西,狠狠朝着云仲达砸了过来。

    云仲达如同被定身一样,动作缓慢。躲不开这一击,被活活敲中了头。

    他顿时感觉到浑身一震,仔细一看。迟昂手里抓着的是一根铁棒子,表面还挂满了铁蒺藜般的尖刺。

    迟昂抓着那根棒子,不断地在他的头上敲击,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了云仲达的头颅中。

    也就是他是个修士。如果不是,他早就被活活砸死了。

    大约在被砸死以前,首先是脑浆爆|裂而死。

    云仲达倒不是傻乎乎不想躲,他只是躲不开。

    这一刻,他感觉到身边的一切都陡然变重,他想要将自己的手脚提起来,是那么艰难。

    重域。

    云仲达听说过这个说法,使人身上仿佛被压了无数重物。和往常自由活动的身躯会完全不一样,当然。如果能进入重域锻炼,是很能锻炼人的苦修之法,虽然痛苦,但是会使武技的修行事半功倍,尤其是常年在重域中修行,一旦习惯了这种感觉,与其他第一次感受重域的人战斗,会变得十分轻松,对比起来,也就几乎等于实力又翻了一倍,甚至翻好几倍。

    云仲达明白了,想必这重域本就是迟昂的修行之所。

    迟昂并不是不受到重域作用,他只是习惯了。

    但云仲达虽然知道重域是什么,却还真是第一次接触重域。

    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被压上了一座山,想要动弹,得背着这座山动弹。

    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几乎要死了,在被迟昂砸死之前,他大概首先就要被压死了。

    云仲达哪里能想得到,迟昂这一个能被烧|死的憋屈修士,竟然会有一个重域啊!

    其实,他原本的猜测倒是没错,以迟昂的憋屈死法,他的确不是一个能得到重域这种背景的修士,只不过,他死在芒疑客栈,有一天飘飘荡荡,误打误撞进入这个密室,得到了里面的宝藏。一是邪道鬼修之法,二是这个重域。

    他特意吃掉那五十四个灵魂,也是刻意想要让芒疑客栈成为芒疑镇的心病。

    毕竟,这芒疑镇也常常会有修士路过,也常常来芒疑客栈暂住。

    迟昂深怕有人发现这重域的存在,如果人家是宗门弟子,搬来长辈,迟昂就只能够将重域让出去了,他怎么舍得?因此,便干脆将芒疑客栈做成一个鬼客栈,这样一来,就算有修士知道这些,往往也会因为避免麻烦的天性,而躲开这里。

    迟昂也知道自己很难一辈子占据重域,他只希望能够尽可能地多利用这个地方,打磨自己的修为,来日,鬼身凝实,他也就能离开这里,离开重域,去外面尽情地闯荡了,到时候,是谁再来接管重域,他不在乎。

    然而此刻迟昂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所以,云仲达这个多事之人,当他一发现这多事鬼来了,就已经下定决定,非得要将云仲达除掉不可。而且,他必须要让云仲达充满自信,示敌以弱,将他引入这里,将来路封住,这些目的都是为了让云仲达逃不掉。

    他要让云仲达死在这里,连逃走都做不到!

    迟昂哈哈大笑:“你以为就凭你能杀我?”

    云仲达像个傻子一样,想躲,却躲不了,便几乎只能梗着脖子被迟昂打。

    尖锐的刺一次次戳进云仲达的头颅中,再拔出来的时候,带着血光四射,横飞四溅。

    偶尔还带了点白白的,软软的,像是豆腐脑一样的东西。

    “瞧不起我?”

    砰。

    “就凭你?”

    砰。

    “去死吧!”

    砰。

    清脆的声音不断在大密室中响起,迟昂听着这声音,就如同听着这世上最悦耳的歌。

    真想不到!

    他还是人的时候,活得憋屈,仿佛人人都可以欺负他;

    如今成了鬼,却教人不得不臣服,不得不仰视,不得不认命!

    迟昂一次又一次从人的目光中看到认命的神情,那是走投无路的绝望。

    他带着狂笑的声音看向云仲达,他以为云仲达也会是其中一个。

    然而,迟昂的笑声很快就停下来。

    他看着云仲达,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七)

    云仲达的目光,冷静又冷淡。

    就像是天上的一朵云彩,淡淡飘过,俯瞰着地面众生。

    我知道你的存在,但我并不在乎。

    迟昂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了,即使是骆朗棋,也不敢这样看着他!

    但云仲达有什么资格骄傲呢?

    他的身上全是血,脑浆,红的白的,可怖又恶心。

    他该瞧不起的人是他自己!他凭什么这样看着……

    迟昂恶狠狠地捏住了云仲达的脖子:“你不想活了吗?”

    云仲达只是默默地计算着。

    虽然挨打那么多下,血也流了,脑浆也迸了,然而云仲达其实还扛得住。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他还能扛住。

    比起扛住,示弱,云仲达更想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动起来。

    迟昂不可能夺走他的剑,云仲达一动脑子就能将它收起来。

    当然,这时候动脑子免不了痛,但痛总比死要好。

    即使到了此刻,云仲达的眼神中也没有绝望与认命。

    有时间绝望认命,还不如拼死一搏呢。

    左右都是一死,拼死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何况如今还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云仲达知道什么时候叫走投无路,总之,绝对不可能是现在。

    “你不怕我?”迟昂的吼叫,对于云仲达而言只不过是有点聒噪的背景音。

    他的嘴中念念叨叨计算的是他的手。

    现在云仲达只能将自己的一切希望寄托在右手上了,他现在缺了一条手臂,只能用一条手臂,竟然成了个好处,也就是他的全部精力都只用灌注在这条手臂上了。

    重域,背山,抬不起来?

    那他就用灵力,催动这条手臂!

    ……

    云仲达发了狠,将全部灵力都灌注到了右臂上。

    为了防止迟昂快手夺剑,云仲达先将那柄宝剑收了起来。

    说句实话。空手做这事,难看又可笑。

    不过,任是难看还是可笑,不也只有他和迟昂知道?

    当云仲达依稀感觉到右臂微微抬起。便笑了,他将右手举高,虽然只是抬到与他的头颅持平,但是,够了!

    重域之中。想动,难;抬起手臂腿脚,难。

    但若想落下来,却容易得要命!

    云仲达心念一动,手中便握住了剑。

    往下一劈,剑身上那道光芒,陡然暴涨!

    “不!!!!!!!!!!”

    原以为是囊中之物的猎物,竟然陡然爆发出令迟昂想都不敢想的恒心与力量。

    当云仲达劈出那一剑,迟昂便只来得及惨叫,后悔。

    痛苦是一瞬间的事。

    仅是剑意。便将迟昂撕成了碎片。

    他就像是中了千万根刺,被活活扎成了一团血泥。

    这剑意甚至将重域中都撕开了一道空间,云仲达抓住这机会,瞄准角落,劈了一剑。

    这次只是普通的剑气,但也足以通过这通道,将目标击中。

    “砰!”

    重域重整一瞬,就被关闭,脱力的云仲达摔在了地上,甚至倒霉催地落在那团血泥旁边。

    痛。但他心满意足。

    刚刚他那一剑,目标正是关闭重域,现在他不用头疼怎么出去了。

    唯一可惜的是,好不容易恢复的法纹。又没了。

    云仲达来不及检查,先将剑收起来。

    他刚刚恢复一点力量,就爬起来,往角落里走,低头往地下挖,挖出来了一个黑色的东西。这是一颗浑圆的珠子。也正是发动这重域的宝贝。

    云仲达乐滋滋地收起来。

    那迟昂只知道守在重域边上,竟然不知道这重域是能随身携带的。

    如果当初迟昂得到的是一份正统的传承,当然不至于如此尴尬。

    但他只算是找到了一处遗迹,虽然得到了鬼修修行之法与重域,但只能靠自己琢磨。

    于是搞得功法得琢磨,重域也只能一知半解地用,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开关它。

    至于收起这重域,将之随身携带,迟昂想都没想过。

    于是,如今这便宜,就让云仲达自己占了。

    云仲达哭笑不得,当然,还是开心这情绪占得多些。

    他高高兴兴地收起这颗黑色的珠子,这也算是一个好利用的手段了,以后若是与人战斗,途中忽然发动重域,对方一定会陷入慌乱。如果到时候他已经习惯了重域环境,便能占得先机,攻击的时候,也尝些便宜。不过说来说去,他首先得时时刻刻运用这重域,养成习惯才行,等培养出了对重域的习惯,才能将这个当成杀手锏。

    至于现在么,只是个伤人又伤己的麻烦而已。

    云仲达叹息一声,想到前路渺茫,竟然又升起了一丝疲惫与哀怨。

    “真是,此时此刻,我想这些作甚?到了赤金山,还有得是麻烦。”他喃喃自语。

    等想起赤金山,云仲达的心情,便再难振作。

    他幽然地走出了密室,甬道,来到后院,打算再经历大堂,上楼,去客房休息。

    这才是云仲达选择进入芒疑客栈的目的,可是,途中却一再地被打扰。

    现在,连迟昂都被他杀了,还有什么麻烦?

    云仲达来到楼梯,扶着扶手,便要上去。

    但刚一踏上楼梯,他却陡然觉得脊背一凉。

    有人偷袭!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云仲达便感觉到浑身一软,好像被抽走了力气似的,无力地软倒在地。

    他好像看到一双脚,站在他背后,又好像听到了乖张的笑声,阴冷得可怕。

    晕厥之前,云仲达还剩最后一个想法。

    我这一路,怎么总没好事?

    ……

    天亮了。

    常晓航伸了个懒腰,悠悠醒来,才想起昨天的事。

    虽然常晓航当时是决定三天后再去给那过路客收|尸,可到了此时,他又觉得心痒痒的。

    搞不好,那过路客没事呢?

    常晓航先起床,换好了衣服,便来到院子里,百无聊赖。

    那天同为芒疑客栈伙计的陈桂凉来探望他,带着掌柜骆朗棋让他送来的钱,于是和他一样,幸运地躲过了芒疑客栈里的诡异麻烦。

    可惜也因为他们都跟芒疑客栈沾染了点关系,又奇异地活下来,因此,镇子里的人,还有点排斥他们,他们现在都找不到工作,只能暂时家里蹲。也幸好骆朗棋给他们的钱非常多,令他们家里蹲也不必担心会没饭吃,可是,这样的日子过得实在不舒服。(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八)

    不仅是因为被人排斥,而且,也因为无所事事。,

    尤其是陈桂凉,那是个老实人,不干活,他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陈桂凉说这叫老实,常晓航骂他是骨子贱。

    可是,常晓航没说的是,他也觉得没活干,真是浑身不对劲。

    每天闷在家里,偶尔出去遛弯,简直像两个混子。

    陈桂凉觉得出门做假混子也丢人,于是成天闷着,越发成了个闷葫芦。

    “咕噜咕噜。”常晓航漱了口,正好看到陈桂凉抱着柴来后院砍。

    “陈哥,你没事干啊”他问。

    陈桂凉没爹没娘,本来是在芒疑客栈里住,现在芒疑客栈被封了,他住在常晓航家。

    陈桂凉低着头:“我找事干。”

    他给常晓航的娘劈柴,过会儿她能去烧热水。

    水缸里的水也是陈桂凉提来,灌满的。

    常晓航既可怜他又瞧不起:“哎,贱骨头。”

    那一大笔钱明明是他跟陈桂凉对半分的,陈桂凉明明能去吃香喝辣,非要做苦力。

    当然常晓航还是无视他自己也没出门去挥霍的事实。

    “这叫什么贱骨头呢”陈桂凉不跟他计较,因为常晓航的爹娘人挺不错。

    常晓航想了想,道:“陈哥,我有个事,看你要不要做”

    “事”陈桂凉眼冒精光,“什么事”

    现在的陈桂凉,一听说有事情可以做,不用闲着,开心,还没听打算答应。

    常晓航却不愿意骗他。

    没等陈桂凉开口,他先说道:“陈哥,你不需要着急答应,先听我说了,如果愿意。再答应也来得及。”

    陈桂凉听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想,常晓航总不会为难他。

    于是他笑眯眯地点点头,道:“好。那你说,我听着。”心中想的却是不管常晓航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常晓航看陈桂凉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没办法。

    不过,如果等他说了,陈桂凉还肯答应。他干脆去吧。

    于是常晓航道:“算是我雇佣你。”

    陈桂凉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他以为是常晓航可怜他,给他找事做,便皱起了眉,道:“你不用非得这样。”

    常晓航一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连忙道:“陈哥,你先听我说完,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陈桂凉叹息一声,道:“好吧,那你说吧。”

    这一次。他心中所怀的便是姑且听听的态度了。

    常晓航不在乎,他自己也是抱着姑且去也姑且可以不去的想法,因此,倒也听之任之。

    他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我昨日遇到个从城外来的人”

    云仲达一意孤行要进芒疑客栈住,他拦不住,现在过了一夜,到了白天,常晓航有些担心,想进去找找云仲达,看他有事没事。

    陈桂凉呆呆地听完。总算明白了常晓航的意思:“你说的事情,是回客栈去找他”

    他瞪着眼睛,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哀乐,到底是怎么想的。常晓航判断不出。

    于是也只好说实话:“嗯。”

    陈桂凉良久无言。

    常晓航忐忑不安,他有些怀疑自己主动提出这么个主意,是不是也被那个脑筋坏了的过路客影响,于是自己也脑筋坏了

    那可是个鬼屋,好不容易活下来,他还要自己主动再去送死一回

    于是便有了打消这主意的念头。念头刚起,他听到陈桂凉说:“好。”

    “啊”常晓航呆呆地看向陈桂凉,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

    陈桂凉见他如此,还以为他是意外,想想也是,谁会答应去那鬼屋呢

    但陈桂凉很难告诉别人,他是真舍不得那地方。

    仔细想想,也许当夜骆朗棋是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事情,才送走他,他的命,是被骆朗棋保住的,可惜因为畏惧,他却连头七都不敢来客栈。这是骆朗棋去世的地方,他本该来这里看望他,因为骆朗棋的尸身已经入土,但真该拜祭的,还是这里,陈桂凉总觉得骆朗棋的幽魂可能在这里盘旋不去。

    他并不知道这世间真的已经没有骆朗棋的幽魂了,但他有这份心意。

    但这话如果说出去,人家只会觉得他疯了,有鬼不避,还去找上门

    尤其是当陈桂凉感觉到镇子里其他人对自己的排斥后,他更是不敢去客栈了,如今想来,十分愧疚,他的心中没有惧怕,现在是白天,何况,他去看望的是骆朗棋骆掌柜呢。算客栈里真的有鬼,他也甘愿,他真希望客栈里有鬼,那他至少可以去探望那鬼多半是骆朗棋吧他常常会这样想,因此,便答应。

    之所以思考了半天才开口答应,只不过因为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并非是犹豫。

    常晓航没料到陈桂凉答应,下意识问道:“你疯了吧真愿意去啊”

    芒疑客栈难道是什么金山银山吗

    过路客想去,陈桂凉也想去

    陈桂凉哭笑不得:“难道不是你约我去吗”

    常晓航被噎得说不出话,喃喃道:“也是。”

    好吧,这话是他说的,虽然是自己跟自己打赌,可既然陈桂凉答应陪他一起,他还怕什么

    虽然疑似脑子坏了,可是,他可不希望自己被人觉得胆子小。

    如果只有他自己知道也算了,偏生说给了陈桂凉听,那瞒不住。

    于是常晓航有心塑造一个伟光正的形象,当即说道:“行,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还挺开心的样子。

    当然也是演技做出来的,专程做给陈桂凉看。

    陈桂凉浑然不觉这是演技,只感叹原来常晓航这个人也挺有胆量嘛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胆量却比许多成年人都强悍了。

    陈桂凉便更加愧疚,早知如此,他们早应该去芒疑客栈拜祭才对。

    常晓航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现在是清晨,虽然天亮了,可太阳有一大半还躲藏在云中呢。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道:“虽然我想现在出发,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准备一下。”

    “不是只去找人吗”陈桂凉问道。

    他没忘记,常晓航是约他去找那个城外来的过路客。未完待续。~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

传说四 阴云盖顶(五十九)

    常晓航咳嗽一声,道:“别误会,我不是不想去,可既然要进客栈,不如也顺便拜祭一下掌柜?还有其他伙计。”

    陈桂凉深以为然:“我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常晓航并不是,他只是顺口胡诌。

    但没想到陈桂凉如此配合,或者说真是他误打误撞?

    于是常晓航欣喜地说道:“嗯,那好,你快去找些香烛纸钱,带上火折子,不管找不找得到人,总之这拜祭一事还是得做。”

    “对。”陈桂凉更开心了,常晓航果然是个好小子啊!

    他主动出门买香烛纸钱去了。

    这东西一般不会有人备在家里,除非清明节前,才会准备一些屯着,但一定会在清明节立刻烧完。

    尤其芒疑镇还是个特别迷|信的地方,信命,信鬼神。

    这点就更是做得好了。

    陈桂凉基本不用看就知道常家不会屯这些东西,幸好纸扎屋子开门早。

    常晓航么,就钻进屋子里去了,他不是说谎,他是真的要准备一些东西。

    ……

    过了一会儿,陈桂凉抱着一堆香烛纸钱回来了。

    别说纸钱,香烛都买了一大把,纸钱更是扎成了钱山,金灿灿的,被陈桂凉捧在怀里。

    “小常?”他喊道。

    常晓航急匆匆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你等等,别催我。”

    他抬头看到陈桂凉抱着的这堆东西,愣住:“买这么多?”

    抱这么大一座“山”走来走去,陈桂凉还真不怕受人侧目?

    常晓航心里觉得有点丢脸,可陈桂凉自己都不觉得,他也不好意思指出来。

    “唉。”他叹了口气,“走吧。”

    陈桂凉提醒他:“我只买了香烛纸钱,但忘记带火折子,你要带上。”

    “我带着呢。”常晓航答应一声。

    陈桂凉又担心起放在地上的木柴:“我抱出来那些柴呢?”

    本来是打算劈的。

    常晓航道:“不用管它们,放地上就行了,回来再收拾。”

    陈桂凉很不安心:“万一下雨怎么办?”

    “我们伞都没带。万一下雨,你还是先担心我们自己吧……”常晓航嘀咕道。

    陈桂凉不悦。

    常晓航只好安抚他:“你放心,就算淋湿了,再晒干就是。又不是没有柴火用,又不是等不及。”

    这话才算是安慰到了点子上。

    “嗯。”陈桂凉点头,转身欲走。

    可转悠了半圈,陈桂凉却又转身,转悠回来了。看着常晓航。

    常晓航既不解,又烦。

    “怎么啦?”

    这话已经够温柔了,常晓航本来真正想要问的是:又怎么啦?

    常晓航深深不解,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陈桂凉有这么多的毛病呢?

    可陈桂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麻烦,他努努嘴:“你带的那些是什么东西?”

    准确说来,不是带在身上的,而是挂在身上的,或者说“戴”在身上的。

    常晓航随口应付道:“也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陈桂凉摇头。

    常晓航现在这身行头可算是极诡异的,他身上挂着一串大蒜,带着黄纸做的符。用线串起来,缠了一腰,念珠也挂了,脖子上挂了两串,手腕上挂了三串,层层叠叠,也不知道这打扮该怎么评价。俗家和尚?下山道士?

    陈桂凉道:“你也不怕得罪两个神仙!”

    常晓航笑:“这道士与和尚可不是只供奉一个神仙的,加起来不止两个。”

    “那是关键吗?”陈桂凉懒得与他扯皮。

    既然常晓航说这是小事,那就算小事吧。

    陈桂凉要是真的那么迷|信,他今天也不会轻易答应陪常晓航去芒疑客栈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是他自己想去,与其说陪伴,不如说结伴才恰当。

    陈桂凉估计常晓航搞这些准备主要还是为了安心。也不催他,问:“走吗?”

    他想起来常晓航好像一直不太想出发似的。

    但常晓航这次却很迅速地说:“当然走,我不是早说要出发吗?”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上了天空,耀眼的光芒裹挟着浓烈的热息,开始扑向地上的人。

    往日只会嫌弃的炎热。此刻对于常晓航而言却宛如一道护身符。

    他安心地与陈桂凉一起走出了院子,前往芒疑客栈去。

    一路上,常晓航和陈桂凉的打扮还是令不少人惊奇。

    但镇子里大多数人还是怕麻烦的,没人上前搭话,现在,常晓航和陈桂凉就像是正在考察期一样,没读过这段时间,他们还得继续忍受被排斥的感觉。唯一能够令常晓航庆幸的是,他是跟陈桂凉一起被排斥,要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或者是他的家庭被排斥,那么常晓航早就受不了了。

    好在如今有别人和他一起倒霉,而他的爹娘如今也过得好好的,未被迁怒。

    虽然这种想法很对不起陈桂凉,但这是常晓航的真情实感。

    他想了想,主动帮陈桂凉分担了一半纸钱山,重归重,但能安心。

    做这事辛苦的不止是要付出体力,而且他和陈桂凉还得忍受一路的侧目。

    几乎每一个人都用想上前询问但又不敢接近仿佛白日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常晓航还是面皮薄,一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就赶紧转开脸,躲开这注视。

    虽然都是丢脸,但对上眼和不对上眼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常晓航这人喜欢比较,就好像如果他自己一个人被排斥就会非常羞|耻,但因为陈桂凉和他一起被排斥他就忍了一样。

    当常晓航感觉到被人围观很丢脸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去看看陈桂凉是什么表情。

    他转头,悄悄看向陈桂凉,无语。

    他好奇被人这样观望,陈桂凉的表情会是怎样,然而他基本没有表情。

    就是冷冷淡淡的,抱着香烛纸钱,只注意着路线与地面。

    至于旁人的目光?对他而言,简直如同阳光一般自然。

    常晓航无语之余,也忍不住羡慕,如同他也可以活得像陈桂凉一样不在乎别人的眼神,也许就能够像陈桂凉一样活得自在了吧?

    所以,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开口问了:“陈哥,你不会不舒服吗?”(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六十)

    陈桂凉头都不抬。

    当然,人在这么近的地方,不用抬头陈桂凉就知道是谁说话。

    况且他不会认不得这声音。

    陈桂凉反问道:“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人家……都这么看着我们。”常晓航羞惭道。

    陈桂凉说:“哦。”

    “啊?”

    “看就看呗,莫非能看掉我一层皮吗?”陈桂凉郑重其事道,“若能,那我就不许他们看了。”

    常晓航过了半天才意识到陈桂凉其实是难得说了一个冷笑话。

    哇,陈桂凉居然会讲笑话?常晓航“噗”一声笑了。

    然而陈桂凉却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了?干嘛吐口水?”

    “你刚刚说的是个笑话吗?”常晓航笑道,“你会说笑?”

    “过都过了。”陈桂凉道。

    常晓航仍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被陈桂凉鄙夷了一次。

    他无语,仍是忍俊不禁:“陈哥,你要是一直这样,人家都会喜欢你的。”

    “这事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要看缘分。”陈桂凉严肃地说道。

    “……说笑话也要看缘分?”常晓航问。

    陈桂凉点头,居然仍旧严肃地回答他:“当然啊,除却那些天赋异禀的,想说笑,得抓时机,如果过了,就勉强了,勉强就尴尬,尴尬的笑也不好玩。”

    “也是。”此刻,常晓航深深觉得陈桂凉是个有哲理的人。

    这是因为陈桂凉难得说了个笑话,平常又实在,他才会这样认为。

    如果陈桂凉天天将笑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砸,或是个奸狡鬼,那常晓航就觉得没意思了。

    幸好,陈桂凉并非如此,因此,常晓航此刻才能附和又敬佩呢。

    两人说着这些话,你来我往。一人一句,竟然真的不知不觉地无视了路两旁的目光。

    等来到芒疑客栈前,这里简直是雷区,没人住这。更没人来。

    常晓航震惊道:“我刚才居然忘记有没有人看我们了!”

    陈桂凉道:“既然忘记,那是好事,走吧。”

    催促是因为他发现常晓航驻步了。

    常晓航苦笑,很不好意思地告诉陈桂凉:“我不是不想走,我……腿软。”

    “是不是太重了?”陈桂凉走过来。体贴地抱走了常晓航怀里那堆纸钱山。

    常晓航也不好继续说不是因为这,只得道:“多谢。”

    陈桂凉接过纸钱山,重新摞一摞,抓起那捆香烛就打算往里面走。

    常晓航咳嗽一声,十分心虚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是他提议要来的,他怎么能先怕呢?

    陈桂凉这个陪客都不怕,他怕什么?——常晓航依旧觉得陈桂凉是为了陪他才来的。

    “陈哥,这香烛纸钱……去哪烧?”常晓航来到陈桂凉身边,与他并排走,一边问道。

    常晓航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并排走安全点。

    跟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不见对方,或是被对方看不见,想想就恐|怖。

    陈桂凉转头就能看到他,扫了一眼确定位置,才答道:“去掌柜的房间外面。”

    那要进后院啊。

    常晓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哦。”

    干咳三声,差点喘伤了肺。

    陈桂凉没有再追问常晓航的表现干嘛这么古怪。

    其实不用问的,只要常晓航肯一起来,这勇气就已经够不错了。

    陈桂凉眼里,常晓航只是个孩子。做得幼稚些,也无妨,何况他这么有勇气。

    两人来到芒疑客栈门口,以前常常出入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半个禁区。

    陈桂凉怀里还抱着一大堆东西,于是开门的倒霉人自然只能是常晓航。

    “唉。”

    今天已经不知道是常晓航第几次叹气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他认命。

    “吱呀。”

    干涩的摩|擦声响起,厚重的大门,被常晓航用力推开。

    “陈哥。进来!”他招呼一声。

    陈桂凉也够迅速,快步跨进去,常晓航也赶紧往里面一跳。

    “砰!”门砸上。

    常晓航骇然:“以前这门……没这么难打开吧?”

    过了几个月,简直天翻地覆啊。

    陈桂凉倒是冷静:“以前是以前了。”

    “也对。”常晓航没有执着下去。

    以前是以前了。

    可是,这门的景象,却令常晓航有些不安,倒像是那些奇志小说中说的闹鬼前状。

    不应该吧?

    现在可是大白天呀!

    在常晓航犹豫不决的时候,陈桂凉已经一马当先往后院去了。

    “等等我,陈哥!”常晓航终究不敢自己站在这里,哪怕是在门口,他也觉得心中慌乱。

    陈桂凉果然停下来等他,这就更是让常晓航觉得安心了。

    “呼……幸好,陈哥,你还等着我。”常晓航叹了口气。

    陈桂凉哭笑不得:“你怎么怕成这样?”

    常晓航翻了个白眼:“我是没有陈哥你那样的胆子。”

    陈桂凉笑了笑,没有跟他争执这个,带他一块儿来到后院。

    “倒真是与从前一样呢。”常晓航呆呆地看了一圈,忍不住说道。

    陈桂凉也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先去掌柜的房间里看看吧。”

    他总忍不住想起那天骆朗棋对他说的话。

    “嗯。”也许因为看到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所以常晓航已经安心多了,他伸手去打开了骆朗棋房间的门,那里果然也与从前一样。

    他记得那夜之前,自己来这里,找骆朗棋请假,骆朗棋犹豫了一下,就准了。

    那时候,骆朗棋就是坐在角落里这张床|上。

    “唉……”

    常晓航又叹息一声,却不再是因为恐惧,而纯粹是为了值得叹息之事。

    陈桂凉把那堆纸钱卸了,也拖了一个凳子来,在床边坐下。

    其实他们以前来这个房间不是找骆朗棋报告,就是找骆朗棋请假的。

    如朋友一般在这里坐着,是没有过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除了这样,还有什么能令他们更亲密地怀念骆朗棋呢?

    常晓航差点忘记正事,陈桂凉也差点。

    还是陈桂凉先回过神:“对了,你不是来找那个过路客的吗?”

    “是啊。”常晓航呆呆地答应了一声。

    他连忙道:“陈哥,不用,反正他也不会悄悄走,我们还是先烧了这些香烛纸钱吧。”(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六十一)

    两人走出房间。

    陈桂凉默默地拆掉捆着纸钱的绳子,纸钱山立刻轰然洒了一地。

    常晓航跪在地上,先拿起三张纸钱,对折一下,用火折子慢慢吹着点燃。

    等点燃了这三张纸钱,常晓航没直接把它往地上扔,先倒提着,等火焰往上烧。

    整张纸钱都烧透了,常晓航才轻轻将纸钱放到地上,接着一张张往上叠。

    一开始起烟,然后见明火,烧透了,再叠一张,如此反复。

    等差不多起了个小火堆,常晓航便开始三张三张对折,往里轻轻地放。

    其实烧这东西该取个盆子或者垒个石堆,不过这是骆朗棋房间门口,后院里又没有风,也就罢了。

    陈桂凉等大火燃起,便取了一对蜡烛,点燃,拜拜,插|在地上。

    又取三支香,郑重跪着拜了三拜,也插|在地上。

    没铁盆没香炉,也只好一切从简。

    常晓航嘲笑他:“这都忘记了?”

    陈桂凉当自己耳朵聋了听不见:“烧你的纸钱吧。”

    余下的香烛,就一起扔进了火堆中。

    常晓航跪着,朝着敞开的大门内,对着床铺磕了三个头。

    左右骆朗棋是他长辈,照顾他那么久,磕三个头,也不算什么。

    陈桂凉虽然已经拜过,也是一样,砰砰砰三个清脆的响头,完了两个人一起起身。

    “我在这里看着火,你去找他?”陈桂凉一边盯着火堆一边问常晓航。

    他们把火升起来以后,就扯散那些纸钱,全扔进去烧掉了。

    现在纸钱山成了火纸山,堆得老高一团火。

    常晓航一听,要自己一个人走,顿时打了个哆嗦:“啊?”

    陈桂凉笑了:“行,那你等等我,等这里烧完了,我陪你找。”

    他转身把大堂与后院之间通道上蒙的那面帘子揭开。挂在旁边固定起来。

    这样的话,他和常晓航两个人就能看到大门口了。

    除非云仲达从二楼飞下去,不然,只要走正门。就会被他们两人发现。

    常晓航感激陈桂凉无言的体贴,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便只是笑笑。

    “你也跟我一起看着吧。”陈桂凉叮咛一声,很起劲替常晓航盯着大门口。

    常晓航有时候忍不住没耐心地回头看一眼,却什么人也看不见。

    怎么还不下来?

    随着天光越来越盛。到了午时,院子里这一堆火,总算是烧完了。

    常晓航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将手上的灰拍干净了,才招呼陈桂凉走:“陈哥,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吧?”

    陈桂凉虽然觉得附近这些伙计的房间也该看看,但转念一想,那过路客又怎么会来这里?

    住宿的人都是去二楼客房的,不管论住宿条件还是论跑路之方便。自然都是上二楼更好。

    于是他也就没有吱声,只是跟着常晓航一起回到了大堂。

    看到大堂角落里摆着的那个柜台,陈桂凉又是良久无语。

    感怀从前归感怀从前,这不耽误事,陈桂凉还是若无其事地跟着常晓航上了二楼。

    楼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走了,走在上面,居然发出了“吱呀”声,听起来十分瘆人。

    常晓航踩在楼梯上,听着那个声音,只觉得毛骨悚然。

    “陈哥。你说……”

    他还没说呢,就见陈桂凉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还摇了摇头。

    陈桂凉虽然不怕,但不代表他完全不忌讳。

    这客栈里面本来就古古怪怪。他们上二楼的时候如果还叨咕那种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冒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陈桂凉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眼神已经足以劝服人了。

    “哦。”于是常晓航就没说,他闭上嘴,安安静静地走了上去。

    陈桂凉一边往上走,一边透过楼梯的小小缝隙看下面。

    等上了楼梯之后。他才后悔,之前应该先检查一下楼梯底下的。

    现在陈桂凉总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心整整围绕住了他的身躯,令他惶恐。

    更何况还有一个常晓航是依赖他的。

    等上了二楼,常晓航发现陈桂凉居然没有跟上,就回头喊他:“陈哥?”

    “咳咳。”陈桂凉非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就过来。”

    一边抬起头,尽量不再看楼梯底下。

    他很不安,总觉得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既然是不能说的,最好,连看也别看。

    陈桂凉闷声不吭地登上了二层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呼……”

    虽然常晓航这个人偶尔脑筋不好,但也足以察觉不对劲了。

    “陈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常晓航小声地问道。

    “没有。”陈桂凉很坚定地摇头,“哪有什么事?”

    他要是承认,就等于有病了。

    不能说又不能看的东西,能明言吗?

    “行了。”等陈桂凉发现常晓航好奇心极其旺盛还想要再追问,就赶紧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往楼道里拖,更重要的是,远离那个楼梯,“我们不是还要去找人吗?现在磨磨蹭蹭地又是在干什么呢?小常!走吧!”

    这时候的陈桂凉,异常的话多。

    常晓航问道:“陈哥,该不会……连你也害怕了吧?”

    “嘘!”陈桂凉也不怕别笑话,他直接嘘声让常晓航安静,“找人!”

    他提醒常晓航这个才是他们来芒疑客栈的原因。

    虽然不是陈桂凉的原因,但是,常晓航可就是为了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安全,才来的。

    等来到了二楼,一些记忆又浮现上来。

    那些看起来只是熟睡的人早已经僵硬,冰冷……

    陈桂凉有些担心自己再见到那种画面。

    不过,当初他和常晓航都已经找到了那么多“人”,也没事,现在应该也能逢凶化吉。

    出于一点人性,他希望那个未曾谋面的过路客,千万也不要有事。

    “真是个傻子,怎么还来这里住?”陈桂凉叹息一声。

    常晓航听到这句话,纠结了半天,道:“因为他没地方去啊,附近又没有别的客栈。”

    陈桂凉疑惑地问道:“那就不能去别人家暂住吗?”

    就好像他,现在不也是在常晓航的家里暂时住着?(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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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晓航叹息一声。

    陈桂凉这人吧,说难听点,缺人教。

    他并非是没礼貌的人,但没爹没娘,孤儿长大,也真是没家教。

    人家如果这样骂他,他反驳不了;

    人家如果这样说他,也确实说得对。

    许多芒疑镇里的忌讳,陈桂凉都不清楚,但陈桂凉只想留在这里,也算是芒疑镇的人。

    常晓航道:“其实人家都不许收留外人,自己家里的人,只能住在自己家里。”

    见陈桂凉不解,常晓航道:“也就是镇子里有这种规矩,我听说外面不是的。”

    陈桂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可是,小常,你们家不就收留了我吗?”陈桂凉问道。

    常晓航无奈地说道:“……对啊。”

    陈桂凉终于明白是哪不对了。

    “不行?”

    “但你住着没关系。”常晓航在心中道,住都住了,难道赶出去?赶出去也是住过啦。

    况且,如果将陈桂凉赶出去,他去哪里住?

    芒疑镇里都住满了人,谁肯卖自己的房子,谁肯租自己的房子?

    陈桂凉呆住,这件事情,他还真是今天才= 知道。

    “那……你们家……”

    “我们家没事,挺好的,你看,至今为止不是一直安安稳稳的?”常晓航安慰他。

    不过云仲达是个确实的外地人,初次见面。所以常晓航是绝对不会收留他的。

    别说他爹娘不会肯,就算他爹娘真的肯了,常晓航也不会答应。

    只不过。常晓航也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过路客居然那么犟。

    “我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真的来了客栈里……”常晓航无可奈何。

    他后来还是悄悄地看了,心中怀着一丝侥幸,觉得云仲达不会敢进芒疑客栈的。

    但是,他最终仍是亲眼看到云仲达推开了芒疑客栈那扇门。

    他进去了。

    于是常晓航落荒而逃,他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亲眼见到了一个活的疯子。

    真是神经病,他也不怕死?

    这句话。常晓航现在不敢说出口,但当时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

    也是因为不安,所以鼓足勇气。来到客栈里面,找他。

    “真希望他没事……不,他应该会没事的。”常晓航呆呆地说道。

    陈桂凉至今还没有从自己本来不能被收留的震|惊中醒过来,但他看到常晓航后悔。还是忍不住安慰他:“既然这是镇子里的规矩。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自己。”

    相反,陈桂凉自己都应该感谢常晓航一家收留他。

    “那天你来探望我,怎么都是关心,何况客栈出事以后……咱们可就算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啦!”常晓航竭力用欢欣雀跃的语气安慰陈桂凉,“你别怪责你自己才对!”

    陈桂凉默默地点头,至于心里话,真实想法。那可就只有陈桂凉他自己知道了。

    “行了,先找人吧。”

    常晓航还感叹着呢。就听见陈桂凉这样说。

    也对,这才是重点。

    他回过神来,先去距离楼梯最近的第一间房,把门推开。

    空空荡荡的,没人。

    “怎么跟以前见过的时候……一样?”常晓航喃喃自语。

    陈桂凉就没有这么多忧伤的情绪了,既然推开第一扇门没人,那就去第二个房间找。

    他们基本上九一直重复着以下动作:

    开门,没人,关上。

    等到他们推开了每一扇门,走遍了每一间屋子,都没有找到云仲达,就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总不会是天还没亮就走了吧?”常晓航不信。

    陈桂凉的表情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他没有常晓航这么多疑惑,既然找不到,先将其他房间都找一遍再说。

    “小常。”他招呼常晓航,“下楼去。”

    常晓航一愣,问道:“不找啦?”

    可是,他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呢。

    陈桂凉哭笑不得:“哪能呢?”

    他指了指后院那个方向,道:“小常,我们去那里看看,也许他休息在那边。”

    “不会吧?那是伙计们住的屋子呀!”

    到了这种时候,常晓航也依旧忍不住用常理来推断。

    云仲达要住宿当然上客房,这是客栈呀。

    去后院那些伙计们住的地方做什么?一来条件差,二来,也不合规矩的。

    陈桂凉只好道:“总之我们过去看看,先找找呗。”

    总不能找完客房找不到,就说不在,就不管云仲达了吧?

    那常晓航何必专程来跑这么一趟?

    常晓航听完,也觉得有道理:“嗯,那就过去看看吧。”

    不过听语气显然是不抱希望的。

    二人回到楼梯口,这里依旧与他们上来的时候一样,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摇摇欲坠,总让人觉得不安心。何况这是下楼,倒显得比上楼还凶险,不过十几阶楼梯,倒令两人小心翼翼走了好久,并行下来,踩到实地之后,常晓航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后怕不已地看着陈桂凉,道:“幸好幸好,下来没事。”

    他转头看了一眼,道:“这里没人走,倒比有人走的时候还显得危险些。”

    几个月前,这楼梯走起来可没有现在这么恐|怖。

    又或许,是因为这大堂里面实在是太安静了?

    常晓航心里面有许多想法,但是说出来的终究只不过是一句话:“幸好”。

    而陈桂凉,犹豫了一下,便来到楼梯底下悄悄打量。

    刚刚下楼的时候虽然显得危险,但他却比上楼的时候还安心些。

    因为没了那种被人窥测的感觉。

    怎么回事?

    他鼓起勇气来楼梯底下检查,没想到,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莫非是……走了?

    “陈哥!”常晓航见他举止古怪,便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呢?”

    “看看这楼梯底下安不安全。”陈桂凉随口搪塞过去。

    虽然常晓航不明白看底下怎么能看出它安不安全,倒也还是信了。

    “哦,那你看怎么样?”他关切地问道,显然还是对陈桂凉信任有加的。

    陈桂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谎言么,就是说了一句,得说无数句来圆。

    既然常晓航问了,他也只能胡诌一句:“果然是年久失修了,待会儿还是别上楼去呢。”(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六十三)

    ();    听到陈桂凉的劝说,常晓航只是一笑。

    并非反对,他笑道:“还上去干嘛?既然楼上没有找到他,就没必要上去啦。”

    这闹过鬼的地方,要不是陈桂凉陪着,常晓航来都不敢来呢。

    既然楼上找不到云仲达,他又怎么会上去?

    “放心,我不去。”常晓航以为陈桂凉是怕他好奇心重,不过,陈桂凉明显是没考虑到他胆子也小。

    陈桂凉也没多说什么听常晓航不去,就露出放了心的样子。

    常晓航指着后院:“那我们现在先去那边找人?”

    陈桂凉绕到柜台后面看了一眼,空空荡荡,这才点头道:“嗯,就去那吧。”

    常晓航窃笑:“陈哥,你不会以为那人在柜台后面睡觉吧?”

    “如果是,那就好了。”陈桂凉也想要早些找到云仲达呢。

    总在这芒疑客栈里转悠来,转悠去,也不是个事啊。

    也幸好,这芒疑客栈里没有什么复杂的设置,大门走进去,直接就是大堂,多是些打尖的过路客吃饭的地方,然后一边是楼梯,通往二楼,那是客人们住宿之处。另一边的通道被帘子遮蔽,通往后院,后院是掌柜的与伙计们住宿的房间,以及一间厨房。

    常晓航与陈桂凉已经几个月没有涉足过这里,但一走进来,就像是来到家里一样熟稔。

    “走过这里,我还以为我还是这里的伙计呢。”常晓航无奈地笑道。

    陈桂凉的感想,又何尝不是一样?

    只是他总是更喜欢将真正的想法埋藏在心里,哪怕真的是这样想的,他也只是付诸一笑。

    “走吧。”他只执着于找到云仲达。

    常晓航无奈地回头,对他说道:“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才是那个想找人的呢。”

    “我还不是希望你早点找到他,早点安心?”陈桂凉笑道。

    他虽然没有见过云仲达,不过,在这没有人的客栈里找人。可不难。

    反正,只要找到一个人,多半就是云仲达。

    如果不是,那……那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陈桂凉决定找到人就直接拖出客栈外。先别计较这个人是不是那个过路客。

    常晓航见他的表情十分诡异,一会儿像是在笑,一会儿又很担心,免不了怀疑陈桂凉是不是被魔怔了,赶紧推了他一把:“陈哥!你没事吧?”

    陈桂凉回过神来。当然是摇摇头。

    他只是担心,但并非真的被魔怔了。

    不过后知后觉想起常晓航说的话,他还是忍不住一笑:“小常,你好像自从一进来以后就常常说这句话。”

    “啊?”常晓航怎么自己不知道,“哪句话呀?”

    陈桂凉笑道:“有没有事。”

    常晓航想想,这句话好像还真是常说,便也笑了。

    谁让这里面的气氛这么古怪呢?

    一看到陈桂凉的表情不对劲,常晓航就总是忍不住问他,有没有事?

    陈桂凉不得不提醒他:“你总这么问,万一我告诉你有事。你怎么办?”

    那更瘆人。

    常晓航悟了,连忙点头,道:“好,我不问了。”

    陈桂凉实在无语,只想告诉常晓航他真的抓错了重点,但看他一脸忐忑不安,出于同情,也就没有继续去戳他的玻璃心:“行了,先去其他伙计们住的房间看看,要是找不到。再去厨房。”

    真希望不去。

    如果去了厨房,多半是真的找不到了。

    可如果真的在厨房找到,他又能说什么?

    不过,那可是一个敢在鬼屋里睡觉的怪胎。

    话说回来。如果连厨房都肯睡,怎么宁肯来鬼屋也不去路边?

    常晓航道:“我看他是好面子。”

    面子还能比命重要吗?

    一边和陈桂凉一起来到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排房间,连接在一起,每个房间里面都是四张床。

    芒疑客栈对伙计已经算得上是不错,听说有些客栈给伙计睡通铺,甚至是柴房般的屋子。

    人家也不能说什么。

    这些话是那些从其他客栈离开。来芒疑客栈做的伙计们说的。

    芒疑客栈里的掌柜是骆朗棋,他的确别人家的掌柜大方得多。

    不过常晓航想,那些伙计们说的时候,恐怕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这里吧?

    面子、尊严、命,都重要,倒不是非要计较个高低,可有时候真是飞来横祸,选都不能选。

    “诶,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就住的这间屋子吧?”

    常晓航不是先打开第一间房间的门,而是打开第二间屋子。

    在他还是芒疑客栈伙计的时候,和陈桂凉都住在这个屋子里。

    本来,常晓航告诉爹娘他想住家里来着,但是爹娘都说他既然在芒疑客栈做事,又给他安排了房间,他就应该去房间里面住着。

    常晓航无言以对,既然爹娘都不收留,自然就只好答应了。

    这里面都是常晓航的回忆,他年纪轻,记性好,感情就更是深厚。

    一直不来,只是因为比较起他深厚的感情……他还是更胆小些,所以不敢来。

    倒不是不想。

    陈桂凉也走过来往里面看了一眼。

    虽然这里面的布置也没有什么出奇,和其他房间肯定也是一样,但他却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怀念:“是啊。”

    自己拥有过的,哪怕与别人一样,都变得不一样了。

    “没有。”感慨归感慨,常晓航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自己来的理由。

    房间里面没有什么能够躲藏人的地方,虽然有四张床,但都是实心的石头,不存在床底。

    常晓航还走进去,将几个死角都看了一遍,怎么都不可能躲人。

    他甚至还做到了极致——抬头扫视。

    从头看到尾的陈桂凉笑了:“你没事吧?他难道晚上睡房梁上?”

    那可真是一心求死了。

    又没人在背后撵着,睡房梁上不怕睡熟了摔下来摔死?

    就算摔不死,那动静也足以让人察觉了。

    常晓航白了他一眼:“你也学会说那句话啦?”

    陈桂凉笑笑,揶揄道:“听久了就会了。”

    不过,即使常晓航将房梁都检查过了,也没见到一个活人。

    当然,死人也没有找见。

    没办法,只好接着找。(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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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下的几间屋子里,也并没有给常晓航和陈桂凉带来惊喜。

    没有就是没有,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

    “真有意思,难道一个大活人,还能人间蒸发了?”常晓航喃喃自语道。

    “如果真的是人间蒸发,那倒还是好事了!”陈桂凉道。

    常晓航没有说话,他看看附近,忽然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那里看看吧?”

    陈桂凉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无语,道:“你还真是不死心?”

    常晓航所指的地方是厨房。

    如果人真的在那里,陈桂凉就真佩服常晓航,也真佩服那个过路客了。

    “好好好。”他哄孩子似的,“那就过去看看。”

    虽然被当孩子哄,常晓航也没意见,反正陈桂凉答应要去了嘛。

    如果陈桂凉不答应,他还真去不了呢。

    没办法,腿软。

    即使只是厨房,那这里也是芒疑客栈的厨房,让人心中不安。

    虽然现在是白天,太阳在头顶上悬着,光芒火热,可常晓航却如同堕入冰窟一样,从一走进来开始,他就几乎没有感觉过温暖,一直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什《 么东西站在他背后,对着他吹风。

    那种感觉他甚至不敢告诉陈桂凉,这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他怕得不像话。

    幸好,院子里没有风。自然也不会有风吹草动。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好端端一个敞开的院子,怎么竟一点风也没有呢?

    常晓航还记得自己从家里出发。来这里的途中一直都是迎着风的,怎么一进门,风就没了?

    他实在是不敢深思。

    陈桂凉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是站在他面前拍的,不然常晓航真要吓跪了。

    不过即使是站在面前,常晓航也吓得浑身一抖。

    陈桂凉察觉到他的惊慌,连忙安慰他:“别怕。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呢。”

    “……嗯。”常晓航没有露出多么开心的表情。

    “过去?”陈桂凉问道。

    “嗯。”常晓航还是这句话,只有一个字。蹦出来似的。

    虽然常晓航答应得很小心,不过等陈桂凉往那边走的时候,常晓航也没有一直磨磨蹭蹭,或者是犹豫。他心里面还是挺清楚。陈桂凉就是个陪客。万一他主动要求,结果只有陈桂凉进去,那自己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啦?就算陈桂凉是个闷葫芦不说出去,但是常晓航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因此,他答应得慢,走得挺快,最后还是比陈桂凉更早走进了厨房。

    陈桂凉似乎觉得很意外,忍不住笑了。道:“你胆量涨了?”

    自从走进客栈里面,常晓航的胆量实在是涨了不少呀。

    常晓航就笑笑。

    厨房里面倒是灰扑扑的。外面显然有人常常来往的样子,这里却很多灰。

    不过也对,厨房本来就很多烟火气——长久没使用的厨房也会有很多烟火气吗?

    常晓航眼尖,指着灶台前的凳子:“陈哥你看,有人坐过!”

    “是吗?”陈桂凉也就往那边瞄了一眼,点点头,算是知道。

    常晓航笑道:“陈哥,他果然来过这里。”

    “可我看这里也躲不了人啊。”陈桂凉喃喃道。

    “也不一定,找找嘛。”常晓航说完,又开始抬头看房梁了。

    陈桂凉哭笑不得,阻拦不住,只好随他。

    “唉,怎么也不在呢。”对于云仲达不躺房梁上,常晓航仍是深感可惜。

    陈桂凉绕到凳子那里,看灶。

    这下换做常晓航瞧不起他了:“啧啧啧,人还能躲进火灶里?”

    陈桂凉开玩笑:“反正火灭了,指不定能塞进去呢?”

    说完拨弄了一下火堆,一拨,表情就变了。

    常晓航看到,忍不住问:“陈哥,你……”

    没事吗?

    可惜这一次却没有来得及问出口。

    陈桂凉立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恐惧,令常晓航瞬间吓得把本来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简直连脑子都吞掉了一点似的,他本来要说什么来着?

    “小常。”陈桂凉的声音在发抖。

    这样的陈桂凉,真是难得一见。

    不过常晓航简直都来不及感叹了,因为陈桂凉立刻扑上来,握住了他的手。

    一抓紧,陈桂凉就立刻拖着常晓航往外走。

    “陈哥?”

    到底出了什么事?

    常晓航一头雾水,但陈桂凉不说话,只是一直抓紧他的手,而且拖着他往外走。

    常晓航也就没有办法,只好跟着陈桂凉走出去。

    他感觉得到,陈桂凉抓他抓得非常用力,简直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断一样。

    但光是看陈桂凉的表情,他也不可能是针对他,应该只是因为太震惊,以至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力度。

    陈桂凉走得飞快,常晓航也只好跟着快走,最后几乎是跑起来一般。

    速度到了奔跑般,动作却是行走,陈桂凉似乎压抑着什么,好像不想让人知道。

    明明是逃跑,却不想被谁发现正在逃跑。

    陈桂凉这种样子,实在是常晓航没见过的。

    哪怕是那一天,亲眼看到那么多死人,陈桂凉都不曾这么震惊慌乱。

    这使得一无所知的常晓航也不由得害怕起来。

    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这样?

    陈桂凉拖着常晓航,一路疾驰,遇到帘子也是直接冲过去,差点连掀开的力气都省却了。

    他“奔跑”前进的方向就是大门口。

    正门。

    陈桂凉自从直接喊了常晓航一声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了,只是闷着带他走。

    虽然常晓航的心中很不解,但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最好还是闭嘴。

    所以,他也不说话,只是乖乖跟着陈桂凉走,两个人十分克制地离开了芒疑客栈。

    终于。

    门打开,走了出来。

    外面的艳阳,似乎比之前在后院看到的还要更加温暖,明亮。

    常晓航感慨一声,看向身边的陈桂凉,呆住。

    陈桂凉的脸色惨白,看起来随时都要昏倒过去一般。

    常晓航赶紧扶住了他:“陈哥!你怎么啦?”

    “小常,我们……我们去那边说。”陈桂凉很慌张地说道。(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六十五)

    ();    光是站在芒疑客栈的大门口,陈桂凉也还是觉得无法安心。

    危险,太危险了。

    他现在只想远离这里,之前的无所畏惧,好像都只是一场错觉。

    “哦!”常晓航只能乖乖地听话。

    两人继续走,来到了街对面,但到了这里,陈桂凉还是猛然抬起头。

    这里,也依旧在芒疑客栈的阴影中。

    它高,投射出巨大的影子,将二人笼罩其中。

    陈桂凉发抖,背上全是冷汗,脸色惨白。

    “小常。”他再次握住了常晓航的手,“我们现在先回去吧。”

    常晓航没想到陈桂凉居然会怕成这样。

    他到底在灶台里看见了什么,竟然畏惧到连在这里说话也不敢?

    “陈哥,你是说,我们……先回家?”常晓航问道。

    “嗯!”陈桂凉非常肯定地说道。

    还真是要回家才肯说。

    常晓航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心中好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他感觉到,也许自己的人生,要被改变了。

    但此刻他还是答应了陈桂凉:“好,那我们就先回去。”

    得到了常晓航的应允,陈桂凉才松了口气,安心下来。

    他们两个作为唯二的幸存者,在受到镇子里其他人排斥之后,心理本来就敏|感些。

    同样,也都将对方当成不一样的存在。

    陈桂凉就是如此,他没法将常晓航视为一个普通人,常晓航当然不是。

    “小常,等回到家里,我都告诉你,不过,你权衡一下,看要不要告诉你爹娘。”在路上,陈桂凉一直喋喋不休,不断叮嘱着常晓航。

    常晓航还是头一次看到陈桂凉会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他不觉得意外。只觉得更加恐|怖了。

    看来,陈桂凉看到的东西,真的很可怕,才会将冷静大胆的陈桂凉。吓成这个样子。

    早知道,不应该去厨房的。——常晓航知道自己这是事后诸葛亮,但他忍不住后悔。

    常晓航更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像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但知道实在比不知道痛苦。

    他简直希望自己不知道了。

    但既然陈桂凉已经知道了。他若被蒙在鼓里,似乎反倒更没法安心。

    毕竟,常晓航现在已经被牵涉进去了,至于常晓航,想置身事外恐怕都做不到了。

    “其实……你也不用怕到那种地步。”

    随着渐渐远离芒疑客栈,陈桂凉轻松了一点,便开始安慰起了常晓航。

    常晓航信他才怪。

    之前被吓得落荒而逃,连话都不敢说的人是谁?

    听陈桂凉的声音,就知道此事绝对小不了,现在陈桂凉说什么都没用。

    他摆了摆手。道:“行了,等回家再说吧。”

    不紧张这种事情,不是说要不紧张就能不紧张的。

    去的时候天亮不久,常晓航和陈桂凉都已经吸引了那么多人的注目,现在,天光大亮,所有人差不多都出了家门来到街道上,有人去做事,有人匆匆忙忙地来去,作为镇子里面的名人。常晓航和陈桂凉再一次经历了一群人的强势围观。

    陈桂凉不在意,常晓航脸皮厚,何况,这又不是第一次。

    所以他们都扛住了这种眼神。成功地逃回了家门。

    但是,虽然“主角们”跑掉了,但这并不妨碍街坊邻居们讨论这两个“怪人”。

    “你们知道吗,那两人今天早上是去哪儿了?”有好事者跟自己身边的人炫耀道。

    “哪儿?”这人还真的不明情况,忍不住好奇心,询问起来。

    得到了这样热情的回复。谁都会忍不住滔滔不绝的:“哈哈,他们是去芒疑客栈了!”

    “啊?”

    “真敢去?”

    “怎么会去?”不少人都凑了过来,知情的,不知情的,全议论起来。

    大家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凑一凑,就凑出来了自以为的真相。

    不过,这些事情,作为被排斥的主角们,常晓航和陈桂凉当然是不知道的。

    因为没有人会告诉他们呀。

    他们只顾着回家,人家的注目也习惯了,所以,就当做没看到。

    要是真的把人家的排斥放在心上,他们早就憋屈死了。

    常晓航心大,陈桂凉独来独往,又是两个人加一对夫妻一起被排斥,日子倒也算不上难熬。

    何况,陈桂凉还打着别的主意,当然就觉得,熬就熬吧。

    反正,又不会熬多久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常晓航的爹娘出去不久,找不到人,但也不在家里。

    “对了,你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他们?”陈桂凉问常晓航。

    常晓航:“我能忘记说吗?”

    以他和陈桂凉现在在镇子里被人排斥的程度,他要是不说,和陈桂凉又不在家,指不定他爹娘就以为他们两个人是被拖出去,终究还是被当成妖怪打死了。

    他娘想象力丰富,一直担心会发生这种事,常晓航怎敢不说?

    当然,得知他和陈桂凉又要去芒疑客栈,这事情也将他娘吓得不轻。

    但总比不说来得好。

    “他们等中午应该会回来,你先告诉我,到时候再告诉他们。”常晓航道。

    而且他要过滤一下,万一陈桂凉说得太可怕,他可能就不转告爹娘二人了。

    何必呢,让两位老人家再受个惊吓?

    可是陈桂凉道:“不行啊,我有个打算,非得告诉他们不可。”

    他接着问道:“小常,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工作?”

    “我知道,你要是真的着急,我到时候可以带你去。”常晓航说得模棱两可。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能直接带陈桂凉去。

    常晓航还得听一听,如同是真的值得一说的事情,或者是非说不可的事情,他才会答应带陈桂凉一起去见爹娘。如果不那么重要,或者非常的恐|怖,那就没办法了,只好瞒着。不过,如果陈桂凉有什么打算,还是可以照做的,毕竟,他爹娘宠爱他,如果他提出意见,爹娘一定不会不同意的。

    “你是想干嘛呀,怎么搞得这么郑重?”常晓航问道。

    其实陈桂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将排场搞得太大,可是,以他当时的受惊程度而言,这样做事绝对没错的。(未完待续。)

传说四 阴云盖顶(六十六)

    ();    反正,如果只有陈桂凉自己一个人,他现在早就收拾包袱走了。

    “我是想,我们四个人能不能离开芒疑镇。”陈桂凉道。

    常晓航变了脸色:“等等,你说清楚,是暂且离开避风头还是……”

    “走,永远地走。”陈桂凉说得无比坚定。

    他现在的语气还有些慌张,如果不是因为天上阳光明媚,陈桂凉怀疑自己会不敢说。

    这里阳气正盛,才压下他的恐惧。

    常晓航迟疑道:“搬家?”

    “这房子不要也罢。”陈桂凉道,“掌柜的当初给我们俩的钱,不是挺多吗?”

    就算重新置办一间大宅子,也定然是足够的。

    多用些钱,陈桂凉不怕,因为只要活着,钱就能挣。

    他虽然胆大不怕死,可是,陈桂凉依旧是惜命的,不会轻易拿来赌。

    离开这里,找个新地方,有那么多钱,怎么不能重新开始?

    常晓航十分震惊,倒不是舍不得钱,而是:“你怕成这样?”

    能教实在的陈桂凉毫不犹豫说另择宅子,他在芒疑客栈后院里的厨房,到底见到了什么?

    他先冷静下来,道:“你先告诉我,你在厨房里,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东西?”

    陈桂凉道:“我想告诉你……但你得信我说的话。”

    听陈桂凉这个语气,不管陈桂凉说什么他都要信?

    常晓航有些犹豫。

    陈桂凉道:“因为我没办法证明给你看……我是不可能回去的了。”

    想要证明,就要回到那间厨房。

    可陈桂凉当时就恨不得立刻飞出去,现在既然已经出来了,又怎么会回头?

    这个理由倒是圆得了。

    常晓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照道理说,他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好,你说吧。”最终,常晓航答应了。

    他最终还是决定相信陈桂凉,陈桂凉不是会随随便便做出这种重要决定的人。

    想来,陈桂凉是真的觉得。搬家势在必行。

    “你看到了什么?”常晓航又问了一次,而这一次,态度则更加严肃了。

    陈桂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这样才能鼓足勇气。将自己所见到的说出口。

    “你那时候站在炉灶旁边,不曾低头过吧?”陈桂凉问道。

    常晓航回想了一下,问道:“你是说,灶里面有东西?”

    陈桂凉脸色一白,似乎被勾起了某种回忆。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停止说话,他还是开口说道:“何止是有东西?”

    常晓航听到这句话,脑子里面顿时蹦出来许多疑问。

    但最终,他还是逼迫自己不将那些疑问吐出口,想来陈桂凉现在也是心乱得紧,自己问得越多,恐怕也只会越是打乱陈桂凉的想法。因此,他最终还是没有追问,而是说道:“你接着说吧。”

    且先听听陈桂凉怎么说。

    之前,陈桂凉开口讲他说的话常晓航可能会不相信。常晓航觉得陈桂凉能生出这种想法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现在常晓航就要听听看陈桂凉说的话到底会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陈桂凉的目光有些飘忽,似乎是发呆。

    不过这时候陈桂凉自然不可能无端端发呆,常晓航更觉得这表情是在回忆,又是感慨。

    “我拨弄火堆的时候,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陈桂凉道。

    他没有直接说自己看到了什么,而是先断言那个现象不可思议。

    显然,陈桂凉是真的震惊。

    常晓航再一次忍耐下来,开口说道:“是什么事?”

    他现在吐出再多的猜测也没有用,不如直接听陈桂凉道出那件事的真相。

    陈桂凉没有隐瞒。

    他如果真的想隐瞒,现在也不可能会如此郑重其事地告诉常晓航听了。

    只是。陈桂凉需要仔细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他的心,有些乱。

    但没整理多久。

    “在拨弄火堆的时候,我看到了火星。”陈桂凉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仍然觉得十分震惊,“随意拨弄了一下,我就看到了火光……那个灶里的灰里还有火星,而且它烧起来了!”

    火星?

    当初发现这件事情的云仲达都如此震惊,何况是两个亲眼见过芒疑客栈里一堆陈|尸的常晓航与陈桂凉二人?虽然常晓航不是亲眼所见,但听到陈桂凉的转述。他也忍不住脊背发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桂凉说他可能不相信了,他多么想不相信!可是,他想不到陈桂凉有什么必要说谎!

    厨房里的陈设,与他们离开前一模一样。

    芒疑客栈本来就是个公开鬼屋,有谁敢来探险?

    就算是常晓航和陈桂凉,也要挑选阳气最盛的时候!太阳不出,还不敢来!

    除了那个疯狂的过路客,有谁会天天动用厨房里的灶烧东西?

    何况,厨房里,灶上,大锅子中,全都没有烟火气,俨然是被荒废了几个月的样子,还累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没人用过的灶,却有火星,能一拨弄,就起火?

    常晓航打了个寒噤,但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他忍不住说道:“也许,是那个过路客点火取暖呢?”

    “是啊,有人在凳子上坐过,也许是他。”陈桂凉摇摇头,“我们找遍整个客栈,都没有找到他。”

    常晓航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不敢说,仿佛一搭话,就会被什么鬼东西缠上似的。

    缠上他的人当然不会是陈桂凉。

    陈桂凉接着说道:“光是这样,我何至于逼你搬家?”

    常晓航虽然不愿意相信那事实,但他也没有插嘴,而是静静地听着。

    他多么希望陈桂凉的话中能够出现漏洞,因为真实,太可怕了。

    陈桂凉道:“你知道我拨弄火堆的时候,除了火焰,还见到了什么吗?”

    这时候,常晓航没说不想听,但也没有说想听。

    他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的太阳,刺眼得很。

    温暖,安全,保护。

    这就像是一种安慰,安慰到了他的心底里面。

    “呼……”常晓航看着陈桂凉,不是针对他,但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释然的。

    “你说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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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707/ 第一时间欣赏求仙则仙最新章节! 作者:越黄昏x所写的《求仙则仙》为转载作品,求仙则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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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承念不想做炮灰,更不愿意做后宫里的一员,然而,四面皆敌,重生之路,艰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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