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杀人怎能不放火?
“你是何人,是王爷的人?”
李平安一手捂着断臂,一脸地悲愤之色。
“你觉得呢?”林诺一边缓缓向前逼去,一边答非所问道。
“看来你们真是王爷的人!”
李平安满脸的不甘与绝望,“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为他做了多少事?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没想到如今为了彻底了结掉麻烦,他竟然连我也要杀?!”
我列个草!
林诺心里顿时有种万马奔腾的感觉,都说古人权贵多好男风,甚至以断袖为美谈,没想到今日,竟然就让他遇到了。
林诺仔细的在对方脸庞上打量了一番,这李平安的长相确实极为精致,而且整个轮廓偏向女性化,他若是不出声,哪怕是林诺也不敢确定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难怪能让王爷为你牵肠挂肚,果然有几分本事!”
这李平安,身上似乎有种难言的魅惑之力,哪怕是林诺多看上几眼,都隐隐升起了一种饶他一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甚至还隐隐有些恶心。
咻!
长剑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银色光芒,宛若奔雷,速度快到令人应接不暇。
嗤啦!
长剑斩落,李平安的头颅高高扬起,眼眸中还带着难以置信之色,甚至根本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就将他斩杀了。
“别说你不是女人,就算真是女人,我杀起来,也丝毫不手软!”
林诺冷哼一声,身形一晃,直接挪移到了数米之外,躲开了李平安脖颈中喷洒而出的血液。
“那么李大人,到你了!”
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在别人的主场,虽然知道这府衙中其他人都被县令打发了出去,但林诺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因此也想不浪费时间,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步跨出,身形前进数米,直接来到了那早已吓得双腿发软的李修文身前,长剑猛然刺出,将他的脖子整个刺穿。
望着扑倒在地的安义县令,林诺原本的紧张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急速膨胀的兴奋感,这种一剑在手,世间生死任他掌控的感觉,令他很是沉醉。
“林诺,你飘了!”
薛秀儿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宛若当头棒喝,使得林诺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那种极度陶醉感从脑海中驱散掉,整个人这才恢复了正常。
“别人第一次杀人后都会感觉恶心难受,你倒好,竟然沉醉到飘飘欲仙了,你和其他读书人,还真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呢!”
林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向秀儿时,发现她一手提着一位妇人的脖子,一手提着一个大桶,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
随手一甩,那妇人被秀儿扔到了李修文身旁,此时对方早已断气,整个脖子都被扭断了。
“我杀她时,这女人还满是不服的与我争辩,说什么为了一些贱民的性命,至于这样吗?”
“那你是怎么答她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捏断了她的脖子!”一向神色平淡,哪怕是杀人时都没有什么反应的秀儿,此时说起这事,脸色竟然浮现了一抹恼色。
“我家并没有官身,也不是书香门第,算起来,她口中所说的贱民,我们全家都是呢!”
秀儿是个心向江湖淡泊名利之人,但也是个纯孝之人,她可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各种评判,但却不能容忍他人侮辱自己的家人。
林诺呵呵一笑,这么久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秀儿恼怒,这个样子的她,看上去更加可爱动人,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属于人的气息。
“人也杀了,气也顺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在李修文的衣服上将剑上的血擦净,林诺收起长剑,准备离开此地,接下来,还要连夜赶回南昌府,参加明日的宴会呢。
“莫急!”
秀儿摇了摇头,将手中提的大桶猛然抬起,随后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三具尸体上。
不仅如此,她更是将桶中的油状物倒在了院子内的几处房门上,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打火石,点燃了火苗,扔在了尸体上。
哗!
火苗遇到尸体上的火油,顿时迅速燃烧起来,随后以不可遏制的趋势,向着周边的房间内蔓延开去。
“这可是你说的呢,杀人不放火,那就太没水平了!”
望着林诺那有些错愕的神色,秀儿莞尔一笑,随后对他摆了摆手,“该走了,你的九阳神功,可还没有达到水火不侵的地步呢!”
......
二人的速度极快,当沿着原路翻越了城墙离开安义县城时,县衙后院的大火才算是彻底爆发开来,顿时间,整个县城都沸腾了,到处是叮叮当当的敲鼓声,期间还夹杂着一阵阵嘈杂的‘走水’声。
这些,对于已经远离的林诺二人来说毫无关系了,一场大火后,二人的所有痕迹都会被掩盖,此事,注定将会成为一桩无头悬案。
“秀儿,你看咱们日后行走江湖时,是不是该起个响亮的名号了......叫黑风双煞如何?”
一路疾驰,借着月色翻越了南昌府的城墙,回到客栈的房间后,林诺打趣道。
秀儿转头瞥了他一眼,随后不再看他,很显然,这个土到掉渣的名号,她是丝毫不感兴趣。
“那就叫夺命鸳鸯,你看如何?”
今夜杀人又放火,实在是太刺激了,林诺此时根本毫无睡意,就想和秀儿多聊一会。
然而这一次,秀儿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倚着床柜,竟然就那么站着睡着了。
这两天两夜她一直都在奔波中,哪怕是一流高手,也多少感到了一些疲惫,趁着如今天还没有亮,她准备先补补觉。
见状,林诺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秀儿那清丽的面容,半晌后,他起身走上前去,拦腰将对方抱了起来。
初一碰触到秀儿那柔软但却又充满了韧性的腰肢,林诺与秀儿二人身躯同时一颤。
秀儿那美丽的睫毛更是不断的颤抖起来,似乎她心中颇为纠结,在考虑着究竟要不要睁开眼睛。
只是,二人毕竟是杀人放火的交情了,这么睁开眼,气氛会不会有些尴尬?
就在薛秀儿一时间难以抉择时,林诺轻轻地将她的娇躯放在了床上,更是温柔的为她盖上了被子,并没有趁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顿时,秀儿心神放松了下来,感知到林诺坐在床前入定打坐后,便不再防备,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对于安义县以及南昌知府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对于林诺二人来说,却是颇为温馨与宁谧。
这一夜,林诺感觉,自己与秀儿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第十七章 长得好看,总是有些优势的
安义县县令后院失火,县令一家葬身于火海中,南昌知府张义在后半夜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他虽是一府知府,但这南昌府乃是江西省会,上面更是有巡抚大人压着,更别提在巡抚之上,还有一位真正的土霸王,宁王存在!
这些年,大事有巡抚大人决策,再加上张义为官一向保持中庸姿态,既不与宁王走的太近,但也从来没有得罪过对方,因此在这知府任上待了近十年,位置倒也还算安稳。
但今日,他却遍体生寒,感觉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死了一个县令,这不是件小事,但大明疆土太大了,每年因为意外而死亡的官员都不在少数,只要处理的好,此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真正令张义担心的,是宁王的态度,他这边白天才刚接到了赵大兄弟二人的诉讼,结果夜里安义县令一家就被杀,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说不是宁王派人杀的,打死他都不信!
“师爷,此事,你怎么看?”心烦意乱的张义,迫不及待的将师爷喊来,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确定好接下来的打算。
“大人,此事,应该是宁王的手笔!”之前还一副智珠在握的师爷,此刻不断地捋动山羊胡,神色间满是疑惑,“可是完全没必要啊,杀人挖心的各种痕迹宁王绝对已经派人处理干净了,明日大人只需判赵大二人一个诬告的罪名,此事就可以了结了,宁王他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此事我也是搞不清楚啊,一件明日完全可以轻易了结的案子,宁王他为何如此不智,非要杀李修文一家?要知道死了一位县令,此事朝廷若是追究起来,不仅我要倒霉,就连巡抚恐怕也会遭到御史们弹劾!一个弄不好,恐怕他宁王,也得弄得一身骚!”
张义有些气急败坏,他感觉那宁王就是个疯子,哪怕你真的要杀李修文一家,也没必要如此急迫吧,就不能等此案了结,缓一缓再杀?
“大人,宁王如此急切的要杀李修文一家,未必是因为杀人挖心的事情,恐怕还请牵扯到了其他的一些隐秘!”
“能有什么隐秘,使得宁王要迫不及待的杀人全家?要知道他已经是王爷了,只要不造反,位置稳如泰山,何必非要......”
说道这里,张义突然浑身打了个哆嗦,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与师爷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目中俱都露出惊恐之色。
“这宁王......该不会真的想要造反吧?那李修文手里,难道有他要造反的把柄?”
“大人,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纵观这些年宁王的行事作风,说他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心思,小的是根本不信的!”
张义点了点头,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脑补了一遍,最终为安义县令一家被杀的原因找到了一个在他看来最为正确的答案。
要是林诺在此听得二人的谈论,必然会开怀大笑。
这二人虽然得出的结论驴唇不对马嘴,但不得不说,这结论却是极为正确的,因为那宁王,确实是有着造反的心思。
对方更是在弘治帝之后的正德年间,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公然起兵造反,只是可惜,遇到了当世圣人王阳明,连两个月都没支撑柱,便被阳明公给灭掉了。
“师爷,收拾一下,这知府我是做不下去了,待明日赵大二人的案子了结,我便动身上京活动一番,看看能不能在京城内找个空缺补上,实在不行,也要调离南昌,这地方,是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
翌日清晨,林诺早早起身,洗刷完后,便在房间内,与秀儿一起吃着早点。
“李修文一家死了,此事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虽然昨晚杀人放火的时候秀儿做的很熟练,但安稳的睡了一觉后,她又隐隐为林诺感到担忧,毕竟对方刚刚中举,若是因此事受到连累,那她真的要感到愧疚了。
毕竟是因为自己想要为那两位远房外甥女报仇,才引来的麻烦。
“没事,昨晚那李平安死前说到了宁王......此事不简单,应该是牵扯到了宁王,那位张知府只要是不傻,就不可能深究此事,估计会匆匆的以失火案结案,免得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所谓的官场,林诺算是看透了,充斥着利益与妥协,只要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在那些所谓的官员们看来,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十八个少女被杀害挖心,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可以选择无视,那李修文一家的死,自然也可以被他们在政治妥协中选择无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仅仅只是大明一朝,纵观古今,都是大部分官员的真实写照!
吃过早点,林诺与徐渭一同乘坐马车,向着巡抚府衙中驶去。
验证了请帖,确定了身份后,二人在侍卫们满怀羡慕的眼神中进入了衙门内。
本来二人是打算低调一些的,不要太引人注目,简单的吃过宴席后便返回。
但可惜,第一名解元与第二名亚元一同走来,哪怕是想低调也很难办到,刚一进入宴会大厅中,原本正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众学子乃至考官,都将目光放在了二人身上。
林诺笑了笑,对着众人点了点头,随后拉着徐渭寻找到各自的房师。
鹿鸣宴,其中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让新科举人和考官相互认识一下,行师徒之礼,以谢举荐之恩。
人类,毕竟是社会性生物,无论在何等环境中,总会下意识的抱团取暖。官场也是如此,所谓的人脉,便是从中举的那一刻,在一次次的宴会中,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林诺对于这些所谓的官场关系不太感兴趣,但为了提升自己的福缘,哪怕他不太喜欢交际,依然要硬着头皮上。
举荐林诺的那位考官,约莫四十岁左右,长相颇为富态,满脸的温和笑意,很是好说话的样子。
“学生林诺,拜见恩师!”
找到了举荐自己的考官,林诺先是上前恭敬的行礼,随后走上前去,坐在了那位考官的对面。
这位考官姓李,在看到林诺的一瞬间,顿时乐的满面红光。
林诺身材虽然看上去有些消瘦,但身形修长,面容颇为俊朗,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书香气息,很是符合人们心中对于读书人的审美观。
无论在任何时代,长得好看者,总是具有先天优势,哪怕是皇帝钦点状元,也从来不会选丑的。
皇帝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第十八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林诺文章写得好,人长得也极为出众,这一张口喊对方恩师,那位李姓考官顿时频频笑着点头。
“好学生,果然是好学生!”
“当初我看到你文章的第一眼时,便感觉你有成为解元的可能!只是可惜,那徐渭的文章也是一流,最终,主考大人还是将解元给了他!”
“早知林诺你如此出众,当初我就就应该与主考大人争执一番,为你争取一下!”
李考官虽然说得都是客套话,但也可以看得出,他对于林诺这个学生确实极为满意,一个才学长相都极为出众的学生,哪个做老师的不喜欢?
“能得第二名,学生已经是颇为侥幸了,又岂敢奢望解元?”
花花轿子众人抬,既然这位李考官如此给面子,林诺自不会让对方下不来台,言语之间,颇为谦虚。
“不必谦虚,其实在为师看来,你作为解元,是绰绰有余的!”
李考官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林诺,为师可以断言,此次咱们江西这些举人中,在来年春闱中最有可能成为进士者,唯有你一人罢了!”
“恩师言重了,有徐渭兄珠玉在前,学生岂敢?”
“你不要以为为师是在说笑,你的卷子,为师看了多次,不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可谓是滴水不漏,近乎圆满!”
李考官半眯着眼睛,神色间满是敬佩之色,“主考大人觉得你的文章少了些深度,但在我看来,这却是最容易中进士的文章。”
“因为这种文章,在日后的会试中,不论是朝廷哪位阁老做主考,都不会落选,毕竟有深度的文章每次科举都能出几篇,但严谨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文章,却太少了!”
“那徐渭确实有才,或许读的书不如你广,但对于经义的钻研还在你之上,对于经义的解读比你确实有深度!”
“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他的文章我看过,写的确实极好,但其中的个人见解太多了,这其实并不合科举规则,若是换个思维古板的主考,很可能会将其打入落卷中!”
程昊点了点头,难怪真实的历史中,徐渭一身才华却屡试不中,直至人到中年才中举,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次徐渭的运气不错,碰到了个鼓励考生有思想的主考官,但下一次会试呢,若是换个年龄大思维较古板的主考,他这位解元,恐怕会落第!”
“而唯有你林诺,切题准确,答题严谨,虽然缺了一些深度,但却在广度上超越了大部分的读书人,只要来年春闱正常发挥,成为进士,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为官者,说话做事大都喜欢模棱两可,方便日后随时改口,很少会将话说死。但这位李考官此次却直接断言林诺来年春闱定会中进士,很显然,他对林诺的文章,是极为有自信的。
与考官交流了半晌,宴会中其他一些大人们陆续到来,林诺便起身回到了举人的座位中,坐在了徐渭的身旁。
“林诺,这次与恩师交流,我才知道,自己能成为解元,其实是有些侥幸成分在的!”
看到林诺过来,徐渭低声叹气,自己的缺点,他是清楚的,但却很难更改,每次一做文章,就有点飘,恨不得将所有的个人观点都写进文章中。
“徐兄,既然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最好来年春闱时能收着点,不论你肚中有多少想法,但也只有中了进士为官一方时才能施展开来,对吧?”
徐渭此人林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为人不错,是个值得深交之人。
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了,这是林诺第一个愿意承认的朋友,能帮一把便帮一把,至于自己的话对方能不能听到心里去,只能看他自己了。
“你说的对,纵有满腹经纶,但也得先成为进士才能施展啊!”
徐渭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满是羡慕的看着林诺,“你小子走大运了,推荐你文章的那位考官,乃是当朝阁老李东阳的第二子,才学官声俱佳,能入得他的法眼,日后在官场上,你绝对可以畅通无阻了!”
林诺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此次鹿鸣宴,江西巡抚以及南昌知府都来了,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二人仅仅只是露了个面,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语,随后便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很显然,安义县令之死,确实令他们感到了棘手,急匆匆的离开,这是要尽快将此事了结的意思。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新科举人与考官们的热情,众人一同吃酒畅聊,谈诗论经,对于大部分以后无法考中进士的考生来说,这可能会是他们人生中最为辉煌的日子了!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这句诗,算是对于眼前场景最为贴切的写照了。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酒足饭饱之后,由徐渭这个解元领唱,林诺与其他举人一同合唱诗经里的小雅诗歌,在一阵阵高昂的乐声中,此次鹿鸣宴,也算是步入了尾声。
宴会结束,前来赴宴的众人自然不会空手而归,举办方早已准备好了不少精美的礼品,赠与赴宴之人。
与考官与其他举人一一告别后,林诺与徐渭每人抱着一堆精美的礼盒走出了府衙,乘坐马车,向着客栈中返回。
“林兄,如今乡试算是彻底结束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马车上,徐渭问道。
“我应该会返回家乡吧,我自小便父母双亡,是哥哥与嫂嫂将我养大成人,更是帮我娶了一位贤妻,如今考中举人,自然要好好报答他们一番!”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林诺早已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还好,倒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关系,林家村中,唯有年近三十岁的哥哥与嫂嫂,还需要他记挂。
“嘿嘿,衣锦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回去收拾一番后,我明日也要返回家乡了!”
年方二十,正是风华正茂个性张扬的年纪,饶是徐渭再低调,心中也是颇有种快点回家显摆一番的心思,寒窗苦读十年,为的不就是衣锦还乡的这一天嘛?
“如此,那咱们就来年春闱考场上见!”
“保重,来年考场上见!”
......
第十九章 西门吹雪,绝世剑客之战!
夜晚,秀儿夜探了一趟南昌城大牢,为赵大二人服下了解毒丹,更是打晕了一众狱卒,将二人带离了大牢,送往了城外。
林诺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当初他曾许诺过,只要二人愿意状告安义县令,他必保二人生命无恙。
许下的承诺,自然要完成,对于秀儿来说,从牢里救两个人,真的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翌日清晨,感受着秋高气爽的凉意,林诺夫妻二人与一众同年举人辞别后,便坐着马车,向着建昌府方向驶去。
科举这大半个月,他的武功修炼多少是受到了一些影响的,因此在接下来春闱开启前的半年时间内,他准备将心思全都用在修炼上,一些不必要的应酬与琐事,能省就省了!
一路上,林诺几乎没有再说话,很是沉默,大半时间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有心事?”
闻言,林诺睁开眼眸,微微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方法,“秀儿,你觉得以咱们二人的实力,有没有可能杀得掉宁王?”
“希望渺茫,不足一成!”秀儿想都没有想,直接给出了答案。
林诺点头,这个结果他早已有了预料,也正因如此,在离开前,他们二人都没有提杀宁王的事情,毕竟想要杀死一位王爷,可并非杀安义县令一家那么简单。
“宁王府中,有高手!”秀儿道。
“比你还强?”
“没打过,不确定,但想来将我缠住,还是没问题的!”
林诺沉默,秀儿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他并不清楚,因为二人相处大半年了,他从来没见秀儿全力出手过。
但即使偶尔出手那么一两次,虽如惊鸿一瞥,但却是轻描淡写的便可以将自己制服,这份实力,绝对不是一般的一流武者可以比拟的!
“吁!”
就在这时,在前面赶车的中年车夫突然拉扯缰绳停了下来。
“老爷,夫人,前面有强人在打战,咱们还是绕路走吧?”
林诺走下马车,向前看去,只见前面官道右侧的小树林外,十多个黑衣蒙面的神秘人,手持长剑,将一位身穿白衣,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围在了正中间。
“杀!”
在林诺走出马车的一瞬间,那些黑衣人动手了。
十三道身影,十三把剑,组成了某种剑阵,带着凛冽的寒意,闪烁着冷冽寒芒,瞬间将那白衣男子所笼罩。
而就在这时,那自始至终站在原地没有动身的白衣男子突然动了,只见原本背负在身后的长剑,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中。
剑柄是黑色,剑身也是黑色,整柄剑通体呈黑色,漆黑,狭长,古老,哪怕只是看了一眼,林诺便已然明了,这绝对是一柄世间难得的神剑!
咻!
白衣男子出剑了,那一剑的锋芒和速度,林诺无法形容,哪怕隔着老远,他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若是自己面对那一剑,绝对必死无疑,根本挡不住也躲不开!
嗤嗤嗤~~
利剑切割开**的声音响起,以林诺的眼力,也只是看到一片黑色的残影在树林外一闪即逝,下一刻,原本已经袭杀至白衣男子身前的十三位蒙面刺客,瞬间扑倒在地,脖颈间,有大片的鲜血洒落开来。
一剑,十三杀!
剑光一闪,鲜血溅出!
那惊艳绝伦的一剑,就连刚刚走出马车外的秀儿,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似乎对方那快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剑,已经足以引起她的忌惮。
一剑秒杀敌人,白衣男子随手抖了抖长剑,将剑身上的血液抖落,随后神剑入鞘,目光向着林诺所在的位置看来。
确切的说,对方并未在看他,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了秀儿的身上。
“在下新科举人林诺,这是我家娘子,不知大侠如何称呼?”
被一位绝代剑客盯上,这对于林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在他九阳神功没有大成前,绝对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然而,自始至终,那白衣男子都无视了林诺的存在,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下一刻,那白衣男子身形突然急速奔动,原本手中已经归窍的黑色长剑瞬间再次出窍,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向着薛秀儿一剑斩去。
咻!
气机感应之下,秀儿的身形在对方出招的瞬间,也是猛然冲出,抬手从林诺的腰间抽出那柄银色长剑,随后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踩着神秘的步伐,眨眼间便来到了对方身前。
嘭!
长剑碰撞的声音响起,二人一触即分,互相后退了数米。
紧接着,没有任何言语,二人再次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以官道外的树林为战场,开始了一场在林诺看来不似凡人间的战斗。
整片树林中,到处充斥着二人的身影,黑色的剑影与银色的剑影在虚空中不时的闪烁,冷冽锋锐的气息,使得那位赶车的中年车夫浑身瑟瑟发抖,似乎整个身体都因恐惧而失去了控制。
白衣男子的剑,锋锐冷冽,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多余动作,自始至终,都是刺与斩,其他的招式,在他手中从来没有施展过。
但正因为如此,摒弃了多余的剑招与动作,他的出剑速度,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那速度,简直不似凡人该有的。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当速度快到了极致时,一切剑法招式都看起来极为可笑,人家无需和你比拼什么剑法什么剑阵,只需剑光一闪,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挂了。
这种极致的速度,唯有同样的极速,才能阻挡!
白衣男子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但秀儿的速度,亦是超越了凡人的极限,一番打斗下来,在速度方面,竟然不落下风。
眼见二人拼了个旗鼓相当,林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秀儿主修的内功乃是阴属性的九阴真经,在速度方面,本就有大幅度的加成。
再加上她所修炼的独孤九剑,亦可以算是以静制动,以快打快的剑术,一番生死搏杀下来,二人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电光火石间,二人已经搏杀了数百招,但实际上,也仅仅只是过去了十息的时间罢了。
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这片树林如同被整个犁过了一般,原本满是枯黄树叶的地面上,此时遍布着各种剑痕、沟壑,一棵棵断裂的树木坠落在地面上,显得一片狼藉。
呼!
两柄长剑再次碰撞分开后,这一次,二人没有再出手,而是分别屹立在树木的顶端,互相警惕的对望着。
“我手中剑,由天外陨石锻造而成,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或许是秀儿的实力得到了他的认同,那自始至终面容冷峻的白衣男子,突然开口了。
第二十章 当今的江湖势力!
“我手中剑,由天外陨石锻造而成,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我之剑,由千年寒铁锤炼而成,剑锋三尺四寸,六斤八两!”
白衣男子面色依旧冷漠,声音亦是冰冷的再次道:“西门吹雪!”
“薛秀!”
咻!
白衣身影在树林的几棵树木顶端几个闪烁,就此消失在了林诺的视野中。
打的没头没脑,走的也是毫无征兆。
此时的林诺心中,是充满了震撼的。
并非是震撼对方的剑法实力之强,而是无法想象,这个原本在他看来只是融入了笑傲江湖世界观的明朝,为何会多出西门吹雪这种原本不该出现的人物?
这个原本在他看来并不复杂的大明世界,此时在林诺眼中充满了神秘,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再蹦出来几个能破碎虚空的绝顶人物!
“这个世界的水,有点深呢!”
心里叹了口气,林诺突然间升起一股无力感,原本之前轻易地灭杀了李修文一家,在他看来自己在这世界上也算是个高手了,但如今看到了真正强者间的战斗,他才明白,自己依然弱小的如同蝼蚁。
在这种绝顶高手眼中,想要杀死自己,也就是随手一剑的事情罢了!
“怎么,是不是感觉落差感有些大?”
回到林诺身边,将长剑再次系在他的腰间,秀儿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低落,轻声开口问道。
“是有点!”
林诺倒也没有遮掩,他对于科举其实兴趣不大,走科举道路也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福缘罢了,因此哪怕是高中第乡试第二名,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欢喜之色。
但对于武功,林诺却是极上心的,他喜欢修炼,喜欢那种一天天变强的感觉,更喜欢那种以一人之力,掌控他人生死,傲视整个江湖的傲然之态。
原本感觉自己也算是个大高手了,但没想到在真正高手面前还是弱的很,这种巨大的落差感,确实令他很不爽。
“那人是西门吹雪,江湖中有名的剑痴,自幼便练剑,这两年更是隐隐有了剑神的名号......而你才练武多久?再给你一年的时间成长,以你的修炼速度,再加上九阳神功的神效,应该就有资格与他正面一战了!”
得到秀儿的安慰,林诺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
他前世也只是个普通人,如今虽然重活一世,更是有机缘踏入了武道之路,但两世为人,心性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上一些罢了。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他都可以保持冷静,但毕竟练武时间有限,还远远无法达到顶级武者那种荣辱不惊、不急不躁的武道境界。
“林诺,你心性其实很不错的,我能看得出来,你对权利财富其实都不怎么看重,但唯独对武功实力太过于执着。”
“这种执着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是坏,但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你莫要走错路,莫要忘记了最初练武的初衷!”
“练武的初衷?”林诺一愣,陷入了沉默中。
他当初练武究竟是为何?
是因为喜欢!
作为自小看着武侠片长大的男人,试问习武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不想成为可以仗剑走江湖,铲平一切不平事的大侠?
或许,他想要练武,还有着对于陌生世界陌生环境的恐惧,想要提升自身的实力得以自保。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喜欢!
他喜欢练武,喜欢修炼,喜欢那种每日感受到自身实力提升的畅快感,喜欢那种无拘无束心无旁骛,可以将身心完全投入其中的忘我感。
“秀儿,谢谢你!”这一次,林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真诚。
这一次,他明白了自己的本心。
自己练武,不是为了责任,也不是因为束缚,而就是最为单纯的喜欢。
既然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又何必要和其他人攀比?又何必要心里产生落差?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于修炼中享受即可,至于实力最终会达到何种程度,根本无需过度关心。
毕竟,自己可是有外挂在手的男人啊,只要福缘足够,先天都突破给你看!
战斗结束,二人再次返回马车中,向着林家村的方向驶去,至于那些被西门吹雪杀死的蒙面人,二人直接选择了无视,自始至终没有多看一眼。
......
“秀儿,给我讲一讲如今的江湖吧?”马车上,林诺第一次开口,想要了解江湖中的情况。
原本在林诺的思维中,这个世界,就是笑傲江湖世界,因此江湖中的各大势力各种人物他都不怎么关心,毕竟那些人与事,他心中最是清楚不过了。
但今日西门吹雪的出现,却是推翻了林诺的世界观,这个世界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多个武侠世界的融合版。
“这个世界,势力很多,错综复杂.......当然,如今最大的势力,自然是朝廷!”
“当今弘治帝是个明君,也是位仁君,对于江湖中兴起的各种势力,并没有赶尽杀绝,只要他们不明面上对抗官府,官府也不会主动招惹他们!”
“除了朝廷外,如今声势最为浩大的江湖势力,自然是日月神教了!”
“教主任我行乃是绝顶高手,一手吸星**,就连武当与少林这等受到了朝廷正式赦封的大派都不敢正面抗衡!只是这两年,任我行似乎闭关了,很久没有在江湖中露面,或许是修炼上出了问题。”
林诺心神一动,如此说来,任我行此时很可能已经被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所囚禁,或许用不了多久,待东方不败彻底掌控了日月神教,便会正式宣告整个江湖了。
“日月神教之外,武当与少林虽然实力衰退,但依然属于庞然大物,里面强者无数,哪怕是绝顶高手,亦不敢随意强闯!”
“除此之外,五岳剑派实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嵩山派的左冷禅,内力修为与我差不多,都是半只脚踏入了绝顶高手境界,一手寒冰神掌更是诡异的很,并不好对付!”
“之后像什么青城派、崆峒派等门派,就算不上什么了,门内最强者也就勉强算是一流罢了,上不得大台面!”
“除了这些门派外,还有一些传承数百年的武林世家,比如之前所遇到的西门吹雪,他便是剑道世家‘万梅山庄’的当代庄主,他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与我一般,属于半步绝顶高手境界,除了因为年轻内力积累稍弱一些之外,在其他方面,完全不弱于绝顶高手!”
第二十一章 此方世界,可有先天存在?
“除了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外,白云城主叶孤城,近几年突然强势崛起,曾接连挑战武当、少林等几大门派,一式天外飞仙无人能挡,被尊为剑仙!”
林诺心神隐隐有些激动,剑神西门吹雪,剑仙叶孤城,这两位古龙武侠小说中的顶级强者竟然都出现了,那么陆小凤、花满楼之类的强者,是否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秀儿,江湖中你可曾听过陆小凤、花满楼的名号?”
“我虽与父亲曾走南闯北,但与江湖各大势力之间并无太多接触,一些隐秘了解的也不多,你所说这二人,我并未听过。”
“那霍休、独孤一鹤呢?”
“也未曾听过!”
“这样啊!”林诺松了口气,还好,这笑傲江湖世界只是多了两个谪仙般的剑道高手,其他古龙小说中的人物并未乱入,这个世界的整体剧情走向,并未超出他的了解。
“秀儿,这世间,可有先天强者存在?”
一流强者之上,便是绝顶强者。
绝顶强者,已经完全打通除了任督二脉外的奇经八脉,皆是将自身武功完全融会贯通,走出了自身武道的存在,每一个人对于武学都有着深刻的理解。
绝顶强者之上,则是先天强者。
先天,顾名思义,算是初步脱离了**凡胎,返后天为先天,已经初步可以与天地、自然间产生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联系了。
而踏入先天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完全打通任督二脉,连接天地之桥,让自身与天地间产生联系,内力化为真气,可真气出体,隔空击杀敌人!
之前秀儿与西门吹雪一战虽然恐怖,但二人几乎全都是近身搏杀,一身内力基本上都灌注在了手中长剑之上,谁也没有奢侈到将内力隔空打出。
绝顶高手,其实内力已经初步可以外放了,只是内力外放后会迅速受到天地削弱,不出几米距离,便会彻底消散于无形,所能造成的伤害,远不如手中的武器来的厉害。
而且内力外放,哪怕是对于绝顶高手来说,消耗也是异常巨大,几招之间便可将一身内力消耗大半,这等恐怖的消耗,便是绝顶强者也支撑不起。
但先天强者则不同,踏入先天境界后,内力化为真气,丹田内的力量由气态化为液态,如同虚幻的力量化作了真实,真气外放几十米,威能依然不会被削弱多少,百步之内取人首级,当真不是玩笑!
这等强者,对于普通的军队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哪怕出动上万大军,也很难能留得下他们,也唯有那种边防大军,杀伐气息浓烈,配合战阵与硬弩,才能对先天强者造成威胁。
今日林诺已经见识到了绝顶强者的真正实力,对于那可以与天地产生联系,内力化为真气的更强先天武者,心中升起了深深的好奇。
“先天强者.......”秀儿神色间也露出一丝向往之色,随后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
“世界这么大,也不一定是绝对没有吧?”林诺有些不信,这个世界连西门吹雪、叶孤城这等人物都出现了,存在几个隐世的先天强者,也不是不可能吧?
“是真的不存在!”秀儿坚定地摇了摇头,“江湖之大,天骄多不胜数,但任你有百年内力,任你悟性惊才绝艳,也别指望打通任督二脉,踏入先天之境!”
说话间,秀儿抬手指了指天空,神色间罕见的露出一丝敬畏。
“此事,非人力可为,因为这方天地,根本不允许先天强者存在!”
林诺皱眉,感觉他不是来到了武侠世界,而是来到了玄幻世界,难不成这世界的天地,诞生出了自我意识?
“当年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朝后,为了保大明江山永固,令刘伯温斩断各地龙脉,断绝了整个世界的生机与活力。”
“据说当年元末时期,明教张教主与武当三丰真人都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先天境界,但自刘伯温斩龙脉后,世间便再无先天强者诞生,每一个强行冲击先天境界的武者,最终无不走火入魔而死,没有任何例外!”
“我父亲曾说过,灵脉,相当于是这个世界的经脉,而先天武者修炼所需的天地元气,便是通过这些经脉传输的......各地龙脉被斩,如同武者的经脉被斩断,仅存的一些天地元气,已经完全无法供养一位先天武者的诞生了!”
原来如此!
林诺心中瞬间明了,刘伯温斩断各地龙脉,这是将整个世界的位格降级了,原本还能算得上是中武的世界,瞬间被打落成了低武。
一个低武世界,自然是养不起算得上是中武级别的先天武者了!
“秀儿,刘伯温真的将世间的龙脉彻底斩断了,一条也没有留下?”
“应该是吧,我父亲这些年走遍了大半个大明疆域,确实再也没有感应到一条龙脉的存在!”
秀儿的父亲,作为摸金传人,精通风水堪舆,他既然说明朝疆域内没有了龙脉,想必是真的没有了。
但林诺作为后世之人,自然是知道,这世间,还是有一条龙脉存在的,而且,那还是一条生机极为旺盛的龙脉。
当年满清正是因为在塞外关东中占据了这条龙脉,才有了日后清朝三百年的国祚!
“大明疆域内没有了龙脉,那么大明之外呢?”
一向不苟言笑的秀儿,此时却被林诺这句话给逗笑了,“域外蛮夷苦寒之地,如何诞生得了龙脉?若真有,恐怕也早已被刘伯温斩断了吧?”
林诺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在这方面与秀儿争辩。
如今的大明朝,虽然国力已经呈现衰落迹象,但即使如此,依然是世间最为强盛的国家。
身为明朝百姓,在面对其他国度时,天生便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他们看来,大明疆域外的人,皆是域外蛮夷之辈,哪怕秀儿这种不拘礼法行事洒脱的女侠,脑海中的这种观念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就像后世以一国之力称霸世界的美国,看待其他国度之人时,也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来自于骨髓,来自于灵魂,几乎很难被改变。
深吸了一口气,林诺倚靠在马车上,开始闭目思索着该如何利用关外的那条龙脉。
一条可以让清朝屹立近三百年的龙脉,其中的天地元气将会是何等的浓郁?绝对足够他冲击先天境界了!
至于龙脉元气被他汲取枯竭后,日后清朝还会不会存在?
林诺表示.......关他毛事?!
一个让华夏文明从世界之巅被打落到了尘埃的野蛮国度,没了也就没了!
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第二十二章 衣锦还乡!
一连数日,终于离开了南昌地界,进入了建昌府南城县。
过了县城,再走十多里,便是林家村了。
只是在进县城时,那值守的门卫在查验了林诺的身份后,顿时兴奋的高声叫道:“林诺林老爷回来了!”
这一声吆喝,顿时使得城门口处涌来了不少百姓,一个个既兴奋又畏惧的看向林诺,但也只敢远远的看着,没有敢凑上来搭话的。
林诺走下马车,目之所及,周边的围观群众便连连对他作揖,很是恭敬。
江西地界,文教虽然昌盛,但每三年一次的乡试,整个省份能中举者也不足百人,这录取概率,已经算是低的吓人了,远比后世考取公务员难了无数倍。
有时候一县之地,十多年都难出一个举人,这也是为何,林诺返回故乡时,会引来如此的轰动。
“哈哈,大人,祖辈相传,举人老爷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大人您是第二名亚元,那就得是地位极高的星宿,他们这是想多看看您沾沾福气呢。”
眼见林诺似乎有些不习惯被人当成吉祥物观看,赶车的中年车夫咧嘴笑道。
林诺笑了笑,没有跟他解释什么迷信不迷信的说法,毕竟自己能活着来到这一世,本身就已经完全超出了科学范畴,属于迷信行列了。
在一众百姓的围观中,林诺所乘坐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行驶至县衙附近时,当地县令以及一众官员早已等候多时,直接将林诺一行人拦了下来,非要设宴款待他们。
林诺拗不过,毕竟是当地父母官,自家哥哥嫂嫂所在的林家村在对方的治下,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后,林诺起身告辞,迫不及待的离开县衙,往家中赶去。
自乡试开始到现在,已经折腾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了,自从明白了自己与绝世高手的差距后,他现在是一点时间也不想再浪费了!
接下来,倒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林家村。
自家那原本很是破旧的庭院外,已经被粉刷了一遍,房门顶端更是不知被谁挂上了一块“亚元府邸”的牌匾,看的林诺有些哭笑不得。
接下来一整天时间,林诺基本上是处于应酬阶段。
随着他这位举人老爷归来,村中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基本上都凑过来想要与他说说话,几位族老更是带着他前往祖庙祠堂中祭祀,祷告祖先云云.......
忙碌了一天,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后,林诺才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并不宽敞的房屋内,林诺、秀儿以及哥哥的一家三口,五人团聚一堂,点着油灯,吃着秀儿弄得烤野兔。
若是在其他人家,妇人家是没有资格上桌的,但林诺可不在乎这些迂腐的陋习,一家人吃饭,哪有那么多规矩!
或许是走南闯北惯了,秀儿对于烧烤这门技艺当真是炉火纯青,哪怕没有多少佐料,林诺等人依然是吃的满口生香,大快朵颐。
林诺这位哥哥,名叫林动。
当初林诺第一次见到自家哥哥与嫂嫂,知道了大哥的名字时,差点还以为自己其实是穿越到了玄幻小说世界。
不过自己这位哥哥,长得是五大三粗,面色黝黑,皮肤粗糙,与玄幻小说里的主角看起来是丝毫不沾边。
“二郎,这几天我出去多打些猎物回来,到城里帮你多换些米面,如今你也是举人老爷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寒酸了!”
大哥林动,是周边十里八村中最优秀的猎手,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练过武,但却有一股蛮力,而且箭术极为了得,乃是林家村狩猎队伍的队长。
每一次带队出去打猎,总能为村子带来不少的猎物,这也使得整个村子虽然说算不上富裕,但衣食倒也无忧。
在如今的时代,老百姓所要求的的极低,只要能吃饱穿暖,那幸福感就已经满满的,根本不会想着惹是生非。
正因如此,自从二人父母死后,林动不仅将弟弟养大成人,更是还有余钱供他读书,甚至还帮他娶了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
虽然至今,这个漂亮媳妇,林诺还没有睡过。
“大哥,快要入冬了,没必要这么辛苦!”
林诺转头对着秀儿使了个眼色,秀儿心领神会,走向床头前,从床头后拿出了一个大红包袱。
林诺接过包袱随手打开,里面是摆满了一排颜色锃亮的银子,看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两。
“大哥,这次我中举后,收到了不少的礼物,我将一些用不上的玩物变卖了,倒也换得不少的纹银。”
“这些银子,我留下一半,以待来年科举之用,至于剩下的一半,你拿去,到城里添置个产业。”
眼见林动张口似乎是要拒绝,林诺不由分说的拿出一半的银子,堆到了大哥跟前。
“大哥,咱们兄弟二人,不分彼此,见外的话就不必说了!况且日后大侄子也是要读书的,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你就收下吧!”
林动是个老实汉子,并不擅长言辞,当下面色激动的对着二弟点了点头,连声说好。
这顿饭,兄弟二人吃的很是畅快,期间嫂子更是说起了林诺小时侯的一些趣事。
尤其是讲到林诺小时候喜欢玩火,更喜欢用尿灭火时,顿时引得秀儿频频侧目,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促狭的笑意。
似乎秀儿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总是很正经的挂名夫君,小时候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林诺倒是没有多少尴尬之色,反正那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做的,自己都占用了前任林诺的肉身与身份,为他背个黑锅,也算不得什么事。
饭后,大哥一家满是欢喜的离开,林诺则是按照以往的习惯,坐在书桌前,开始了夜读。
只是这一夜,他有些心猿意马,望着那在一旁安静研墨的秀儿,总是无法静下心来。
“这么好的媳妇,若是三年之约结束后真的离开了,我岂不是要抱憾终生?”
林诺心里有些烦躁,武者气血本就强大,再加上单身久了,总是会有些冲动,这么个漂亮媳妇在跟前却不能动,对于自身心境意志,当真算得上是一种磨练了。
第二十三章 所谓人枪合一!
归家后的林诺以准备春闱考试的名义闭门谢客,之后再次恢复了以往白日练武晚上读书的生活规律。
安逸静谧的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深秋过去,寒冬来临。
......
林家村后山之上,此时因为寒冬的缘故,山林间寒风簌簌,但有些荒凉的山峰上,却隐隐有一些枯黄的树叶没有掉落,凄冷中带着一丝生机。。
此刻,那呼啸的寒风中,林诺**着双脚,身穿青色无袖衬衣,单手持枪,静静的站立在原地。
左手平放在腰间,右手五指抓住长枪末端,将整个枪身持平,他就这么闭目垂立在原地,没有施展任何枪法,如同站着睡着了一般。
但若是有人靠近他的身旁,便可以听到,他的身体筋骨竟然发出极为轻微的低鸣声,似乎体内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奔涌在呼啸。
忽然,林诺眼眸睁开,收起长枪,将目光转向一旁。
不远处的树林中,薛秀儿漫步走来,抬头望了一眼已近黄昏的天色,对他招了招手。
“林诺,最近几日你不练枪法,反而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究竟是在做什么?”
林诺笑了笑,微微沉默,随后解释道:“我这是在练枪感......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前两天突然间想到,不管什么武器,可以说都是拳脚的延伸,如果我能将长枪练到成为身体的一部分,真正的如臂指使,想必任何枪法招式,都可以信手拈来了吧?”
薛秀儿一愣,随后沉默下来,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林诺,你能有如此想法,这是已经触摸到人枪合一的境界了!”
所谓人枪合一,并非是什么人与枪融合为一体,而是练枪达到一定程度后,所延伸出的一种境界,这种境界,很是玄妙,长枪就如同自己的手臂一般,哪怕是一根发丝落在枪身上,自己也可以清晰的感应到。
达到这种境界,人与枪之间再无任何阻挡,内力完全可以轻易的顺着长枪延伸开来,与敌人兵器碰撞的一瞬间,长枪上的内力便可以顺着对方的兵器,悄无声息地钻入对方身体,在对方身体内留下一个窟窿。
达到这种境界的强者,除非敌人内力极为深厚,内力可以自动护住,否则基本上一招便可杀敌!
人枪合一亦或者人剑合一境界,乃是踏入绝顶高手最重要的一步。
绝顶高手除了打通了奇经八脉,内力深厚外,最令人畏惧的,便是那可以将内力灌注入武器中,随心所欲钻入敌人体内的杀人方式。
当初秀儿与西门吹雪决战,二人都是将内力毫无阻碍的融入到了长剑之中,若非二人内力相仿,并且都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恐怕根本不需要对战数百招,只需一招,便可分出生死了!
就像当时西门吹雪击杀蒙面敌人时,一剑十三杀,根本无需再出第二招!
林诺如今在秀儿没有指点的情况下开始感悟长枪,修炼枪感,这足以说明,在枪法招式方面,他已经算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已经开始触摸到了人枪合一的领域。
“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林诺,如今江湖中的绝顶高手,基本上都是剑道高手,还从来没有一人以人枪合一的境界踏入。”
“我很期待,当你踏入绝顶高手境界时,剑与枪之间,哪一种更加强大!”
林诺呵呵一笑,收起长枪,并没有答话,与秀儿并肩向着山下走去。
时间不早了,明日,也是时候该起身,前往京城参加春闱考试了!
......
还是那位中年车夫,天色不亮,便早已等候在了门前。
林诺深深地在对方身上凝望了一眼,随后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与秀儿一起,登上了马车。
春闱时间在二月初九开始,林诺所在的位置属于南方,想要进京参加科举,路途颇为遥远。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足足行驶了半个月,才跨过了淮河地区,算是进入了北方地界。
过了淮河后,原本还算是平坦的官道却是越来越坎坷,哪怕是坐在马车中,林诺二人也不时地能感受到来自于地面的颠簸。
对于此事,林诺是满心欢喜的,因为每当马车颠簸时,他都装出一副疲惫昏睡的样子,半眯着眼睛打着哈欠,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不断的摇摆。
马车内的空间并不算宽敞,甚至有些狭小,随着林诺身子的晃动,脑袋自然是时不时的触碰在秀儿身上。
起初,秀儿还有些不适应,还会不着痕迹的向一旁靠一靠。
但到了后来,北方地界开始有雪花飘落,地面更是湿滑难行,随着马车的颠簸越来越厉害后,她也不再躲闪,一副默认的样子,任由林诺的身子紧挨在她身旁。
对于秀儿的态度,林诺自然是心里暗乐,但他也不敢太过于得寸进尺,虽然身子紧挨在对方身旁,能清晰地闻到对方的体香,更是能感受到她那略微有些温热的体温,但林诺双手却异常老实,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并没有继续乱来。
一个多月的时间,二人除了经过城池入城休整外,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待在马车中,带着那不断弥漫升腾的暧昧,终于靠近了京城地界。
“唏律律~~”
官道上,马车在中年车夫的操控下逐渐停了下来,林诺起身,走出了马车。
如今还属于寒冬时节,一路行来,越往北方,风雪越大,到了临近京城地界时,积雪已经能没到小腿肚处,马车基本上算是走不动了。
“大人,这风雪越来越大了,咱们不能再走了,前面有个破庙,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林诺点头,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白茫茫一片不断飘落的雪花,随后目光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官道路边。
在那里,正躺着一具冻死的尸体。
“大人,这人已经完全冻僵,彻底死透了!”中年车夫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双手呵着气道。
此时秀儿也走下马车,在那尸体旁看了看,随后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气了,若是还有口气在,灌上一碗热汤,再以内力救治,或许还能捡一条命,但现在,却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林诺叹了口气,这一路上他们已经遇到不少被冻死的百姓了,这还是临近京城地界呢,换做其他省份,估计冻死饿死之人更多。
“唉,今年的雪有些太大了,虽然说瑞雪兆丰年,但这么大的雪,估计这个冬天,又要有不少人被冻死了!”车夫走到路边,将那具尸体抬出官道,很是无奈的叹气道。
第二十四章 大雪,破庙,锦衣卫!
望着那被抬到了一旁的尸体,林诺沉默不语,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冬季。
之前在江西地界,虽然天气也是寒冷,但基本上很少有雪花降下,很少有冻死人的情况发生。
但自从到了北方后,尤其是降雪后,路边的死人便越来越多,看这样子,冻死人的情况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纵观整个弘治年间,国家总体还算安定,并无大的天灾**发生。
但亲眼看见那一个个冻死的百姓后,林诺心里一直都是沉甸甸的。
这种每到冬季都要冻死不少百姓的时代,都已经算得上是稳定富足的时代了,可以先想象,几十年后的小冰川时代到来,那种灾民遍地、饿殍满目的情景,在老百姓的心中,将会是何等的令人绝望了!
“走吧!”
林诺叹了口气,对着车夫摆了摆手,没有继续上马车,而是身形猛然一震,顿时间,他的骨骼间噼里啪啦的爆发出声响,整个人周身有一股无形的气劲迸发而出,将自己身上所落下的雪花弹落出去。
下一刻,他身形如同猿猴奔越,几个起落,便赶到了数十米外的破庙前。
林诺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停顿在门外,静静地感应着破庙内的情形。
虽然自己武功不错,但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如今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刻,灾民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的。
还好,观察一番后,里面并无生人存在,只是一些野狗躲在庙中避寒,林诺并没有驱赶他们出去,小庙虽不是太大,但让他们三人躲避风雪,倒也是绰绰有余了。
这破庙,也不知是供奉的哪路神仙,神像早已破败不堪,根本看不清其具体的样貌,似乎早已荒废了好几年了。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如今老百姓自己都活不下去了,那还有闲工夫来供奉神灵?
简单的将地面打扫了一番,此时车夫已经赶着马车来到了庙前,将马车的缰绳解开,牵着马匹进了庙中。
如今外面天寒地冻,虽然路上林诺准备了不少防寒之物,更是在大马的身上铺上了厚厚的棉被,但即使如此,若是长时间待在风雪中,还是会被冻伤的。
车夫进来后,便拉着大白马待在了一边,并时不时地从怀中的布袋内掏出一些豆子状的东西喂马。
“大人,这雪越来越大了,估计今晚咱们要在这里凑合一晚,您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在这种地方过夜,真是委屈您了。”
“老哥客气了,我虽是读书人,但也多日习武,这点寒气,还是受得住的!”
对于这车夫,林诺很是客气,此人,在他看来,绝对不简单。
几次出行,秀儿所找的车夫都是此人,而且此次一路北上上千里的路程,哪怕是林诺这个江湖好手都感觉有些疲惫了,但这看起来如普通人般的车夫,一路赶车,竟然看起来丝毫没有萎靡之色。
最为奇特的是,这车夫虽然身形高大魁梧,脸上也留着络腮胡子,但双手却洁白光滑,根本不像是做苦力吃饭的普通人,更像是富贵人家出身。
碍于秀儿的面子,林诺没有询问车夫的来历,只是多看了几眼后,便将目光转向门外。
此时的秀儿,身穿白色长衫,腰悬长剑,白纱遮面,带着一顶白色大斗篷。
此时的她,手中拿着几个雨伞,将伞撑开,盖在了马车的顶端,防止一夜雪后,将整个马车的顶端都埋没。
大雪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虽然有雨伞遮挡,但不一会儿还是在秀儿的斗篷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
但是每当大雪落满了她全身的时候,她的身躯都会轻轻一抖,这一抖之间,她身上所有的积雪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排斥,瞬间弹了出去。
林诺有些佩服的看着这一幕,他虽然经过一年的修炼,修为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但像秀儿这般轻描淡写的将身上的雪花排斥出去,他还无法做到。
这需要对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近乎完全掌控,对内力的收放拿捏到入微的程度才行。
不像林诺,哪怕是抖落雪花,也会弄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无法做到随心而动润物无声。
将马车顶端固定好了雨伞后,秀儿从马车中抱出一些毛毯,里面包裹着一些吃食,还有一壶酒水。
秀儿与林诺都不爱喝酒,哪怕如今天寒地冻,依然没有喝酒的**,这酒,是给车夫准备的。
从秀儿手中接过酒壶,车夫谢过后,便靠在神像一旁美滋滋的小酌起来,而林诺与秀儿,则是简单的吃了一些干粮后,便坐在毛毯上,开始修炼内功。
冰天雪地,四野无声,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难以煎熬的夜晚,但对于林诺二人来说,身体中内力不断流转,这点寒冷,倒也不算什么。
“踏踏踏!”
“唏律律~~”
天色彻底黑暗了下来,而就在这时,破庙外,一阵马蹄声响起,紧接着,庙门被打开,一众人马走进了庙宇中。
这些人,身穿黑色劲装,腰悬长刀,披着一件漆黑色狼皮大斗篷,十几人拥入进来,顿时使得原本还算宽敞的庙宇变得极为拥挤。
“今夜我家公子要在此地歇息,你们几人,立即离开!”
为首一人,被斗篷遮掩,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但此人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子煞气,似乎手中没少沾染血迹,是个杀过人的狠角色。
林诺微微睁开眼眸,瞥了一眼对方,随后将目光聚集在了他腰间的长刀之上。
刀鞘之上,有着很多鎏金错银的装饰,看起来似乎只是装饰物品,但林诺仅是一眼,便基本上确定了这刀的来历。
绣春刀!锦衣卫所独有的佩刀!
这群人竟然是锦衣卫,那能被他们称呼为公子护送的人物,在这大明朝中,倒也算的上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了。
越过这群人,林诺的目光瞥向了庙门外,此时破庙外,一辆看起来极为威严但并不奢华的马车,正缓缓驶来,在几位锦衣卫的护卫下,一位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一身暗黄色棉袍,缓缓走下了马车。
“速速离开,再不走,格杀勿论!”
眼见马车中的小公子已经下车,那为首的锦衣卫顿时抽出了长刀,似乎林诺若是敢不答应,他就会真的出刀!
见状,林诺脸色一冷,别人怕你锦衣卫,他林诺可不怕,大不了将你们全都埋在这冰山雪地中,到时候死无对证,锦衣卫又能奈何?
杀人灭迹的事情,林诺夫妻二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再做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第二十五章 酣畅淋漓的杀戮!
进入庙门内的锦衣卫共有十二人,一个个身穿劲装,腰配绣春刀,浑身上下面带煞气,当真有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准备!”
眼见林诺三人丝毫没有反应,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为首的锦衣卫头顶,顿时怒了。
唰唰唰!
随着他声音落下,顿时间,十二名锦衣卫腰身同时略微弯曲起来,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
咔咔!
以林诺的敏锐听力,清晰地听到这些锦衣卫在躬身的一瞬间,体内筋肉拉响,骨骼弯曲发出的咯嘣咯嘣声响,在这声响之中,蕴含着不弱的血气之力,若爆发出来,绝对可以瞬间发挥出数百斤的击打力量。
这些锦衣卫,应该属于锦衣卫中的精锐,虽然林诺没有在他们体内感应到内力的气息,但那一个个粗壮有力的身体,都昭示着对方等人绝对经受过极为严格的炼体训练!
锵!
十三把绣春刀,闪烁雪亮的银光,在空中划过整齐的弧度被同时拔出来,十三人拔刀,好像一个人拔刀一般,只有一个声音,配合得俨然是千锤百炼。
林诺看的啧啧称奇,这十三人的配合,简直到了近乎完美的状态,哪怕是面对一般的江湖中人,依靠缜密的配合,也可以轻易的将敌人拿下。
但可惜,林诺三人,没有一个是善茬,这些在普通人眼中根本不可招惹的锦衣卫,在他眼中,与普通百姓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掌就可以拍死的货色。
手持绣春刀,那锦衣卫头领此时也感觉出了林诺等人的不对劲,寻常读书人看到这等阵势,估计早就吓得逃窜离开了,就算一些拥有权势之人,无非也就是放几句狠话,之后逃之夭夭罢了。
但眼前的三人,是真的对于他们锦衣卫的气势不在乎,面对十三名全副武装的锦衣卫,竟然视若无睹,丝毫不放在眼里。
“好胆,杀!”
仅仅只是沉默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这锦衣卫头领便做出了决定,将眼前之人当场格杀!
今日他们所护卫的贵人,身份非同小可,容不得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眼前这几人来历不明,一看便不是一般的普通百姓,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杀了吧!
至于杀人后的麻烦?
呵呵,锦衣卫杀人,能有什么麻烦?谁敢找他们的麻烦?
下一刻,十二人弓身,爆发,提刀!冲刺!飞掠!
只在一息之间,一众锦衣卫便完成了这一系列举动,刀光闪烁,交织成了一片刀网,从上到下,将林诺整个人直接包裹在了其中。
这瞬间的动作,十二人整齐一致,一起发动,配合的恰到好处,简直如同天罗地网,面对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光,一般的三流江湖好手,瞬间就会被击杀!
锦衣卫头领心中冷笑,管你什么牛鬼蛇神,在他们的刀阵之下,都得死无全尸,要知道哪怕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游侠,也是有不少死在他们的刀下。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缘由地闪过一丝不安。
因为在他们十二人冲杀近前的一瞬间,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林诺,嘴角间突然露出一丝冷笑,两只眼睛更是深深的盯在了他的身上。
就这一眼,让这位杀伐果断的锦衣卫头领顿时有了一种哪怕身处在千军万马中,依然要死去的恐惧感!
“既然你们想死,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既然已经动手了,林诺也不再客气,管你是不是锦衣卫,杀了就是,大不了自己不混官场了,落草为寇起兵造反,虽然要麻烦很多,但也不是不能干!
霎时间,林诺周身骨骼噼里啪啦的爆响,周身内力澎湃汹涌,强大的气势,使得他那原本并不算宽松的白色儒生服瞬间膨胀,向着周边掀起了一阵罡风。
受罡风影响,锦衣卫们的行动受到了一些影响,速度顿时慢了一些,原本的合拢之势有了一丝缺陷,使得林诺身形一个横移,直接脱离了包围圈。
下一刻,林诺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一两个跳跃,身形直接闪烁到十米开外,来到了十二名锦衣卫的最后方。
最后面的两名锦衣卫反应也是极快,几乎看都不看,便转身一刀斩出,这绝对是生死搏杀间练出的本能反应。
但可惜,他们的反应虽快,但林诺的速度更快,双掌同时拍出,二人的刀还没有斩落下来,整个人便传出了骨节粉碎的声音。
连惨叫之声都没有发出,那两名锦衣卫就直接被击飞,一前一后飞了出去,甚至还没有跌落在地上时就没有了生息,被震碎了心脏,彻底死去!
近身搏杀,有内功之人确实比没有内功的士兵有着强烈的优势,如今近距离的搏杀,林诺甚至只需要在双掌间涌出一丝内力,便可轻易的震碎敌人的内脏。
“敌人去哪了?”
眼看必死的敌人消失不见了,锦衣卫头领心里一沉,他知道,这次,可能踢到铁板了!
“啊!”
然而,回应他的,是同僚们凄惨的哀鸣声,此时的林诺,身形躲在刚刚被击飞出去的尸体中间,依靠前后两具尸体飞出时暂时遮蔽了敌人的视线,瞬间突袭到了另外几名锦衣卫的身前。
被林诺这位一流高手近身,那是何等的可怕之处,锦衣卫们甚至才刚反应过来,身体便被瞬间拍飞,骨骼碎裂,内脏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不断响起,每一次响起,都代表一条性命消逝。
林诺杀得很是畅快,这还是他自修炼以来杀得最畅快的一次。
不知为何,他对于战斗天生有种极强的敏锐力,躲闪,卡位,突袭,虽然从来没有练习过,但当真的与人搏杀时,甚至根本无需思索,直接本能的便施展了出来。
嘭!
林诺双手提着两具尸体,随后猛然扔出,恐怖的冲击力附着在尸体上,使得两具尸体如同巨石飞出,被撞击的数名锦衣卫如同被卡车撞飞了一般,骨骼碎裂,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第二十六章 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少年!
“这是哪来的妖孽?”
那位锦衣卫头领此时头皮发麻的看着这一幕,那一身白色儒生服的年轻男子,如同鬼魅一般行走在这破庙中,双掌仅仅只是拍出十次,自己麾下的十名精锐锦衣卫便彻底死绝了!
武功高强的侠士他也见过不少,但像这种杀人无需第二招的变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嘭!
一掌拍出,林诺将挡在身前的锦衣卫击飞,对方脆弱的如稻草人一般,口中喷出的鲜血,破碎的内脏,血腥气沾染了整个寺庙!
咻!
下一刻,在仅剩的锦衣卫头领眼中,林诺的身影穿梭于那一个个或是坠落或是正在坠落的尸体中,电光火石间,便来到了自己身前。
只见林诺双拳虚握,周身气息狂暴,身上散发出的内力与空间互相摩擦,爆发出一阵阵的炸响声,炽烈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破庙,如同一尊大日轰然降临!
锦衣卫头领眼皮狂跳,就连意识在对方那股狂暴的气息中都有些不顺畅了,只得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的刀,拼尽全力向前一斩。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绣春刀斩过,并没有那种熟悉的斩过人体的感觉,反而一股强烈的剧痛感袭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噼里啪啦的骨骼碎裂声。
嘭!
喷血的尸体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对方身上的软甲与地面撞击,迸发出一阵火星,一连在地面滑行了四五米,才最终停顿下来。
瞥了一眼那锦衣卫头领的尸体,林诺神色平淡,在他眼中,此人与之前被他所杀的普通锦衣卫没什么区别,全都是一招毙命,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整场战斗,虽然看似复杂,但实则从开始到结束,也就是十二个呼吸的时间罢了。
一息杀一人!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在林诺手中,甚至连一招都抵挡不住。
进入破庙内的锦衣卫,全部被林诺斩尽杀绝,当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破庙外,再无一人敢进来,余下的十多名锦衣卫,一个个神色严肃的摆好了阵势,手中的弓箭早已张开瞄准,将一名十四五岁的锦衣少年保护在了后面。
林诺并没有立即出手,目光在一众张弓的锦衣卫身上一扫而过,最终眸光凝聚在了他们身后的少年身上。
这是一位五官端正,长相颇为帅气的少年郎,锦衣貂裘,腰间佩玉,哪怕刚刚看到了林诺大开杀戒的场面,他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神色间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林诺在看他,他也在看林诺。
二人目光对视了片刻,少年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林诺那带有强烈武者意志的目光,眨了眨眼,随后抬手冲着身旁的锦衣卫摆了摆。
“都不要动手!”
下一刻,少年推开挡在身前的锦衣卫走到前面,略微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你,是专门来刺杀我的?”
“不是!”
林诺目光冷漠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心里颇为不爽,任谁路上碰到这种破事,心情恐怕都好不起来!
眼见战斗似乎要再次开启,原本还坐在寺庙中的中年车夫,这时连忙起身来到门口,打着圆场道:“这位小公子,我家老爷是进京赶考的举人,今日天色已晚风雪不止,因此在这寺庙中准备凑合一晚。谁知你手下的侍卫进来便是喊打喊杀的,先动手的也是你的人,如今造成了伤亡,责任也是在你们一方!”
“你是举人?”听到车夫的回答,少年先是一愣,随后目中的兴奋之色顿时转化为了狂热,“能成为举人,文章肯定写的很好,而且你武功竟然还如此厉害,当真是文武双全呢!”
“你想说什么?”
林诺皱了皱眉,这少年的脑回路有些问题,自家手下被杀了不少,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转过来夸奖敌人文武双全,这是有病吧?
对于林诺的冷淡,少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满脸兴奋的上前走了两步,随后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雪地中。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林诺不再言语,此时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这少年的身份,若是无意外,此人,应该就是未来的正德皇帝,如今还是太子的朱厚照。
能让精锐锦衣卫护送,而且脑回路和常人完全不一样的中二少年,林诺思来想去,这整个皇宫中,应该找不出第二人了。
想到这里,林诺不由得转头瞥了一眼那中年车夫,此人最后站出来打圆场,莫非是认出了这少年的身份,不想自己与皇室彻底决裂?
要知道杀了一些锦衣卫,此事可大可小,并非无法化解,但若是将当朝太子给杀了,那日后林诺除非离开大明朝,否则还真是寸步难行,终日要在通缉追杀中渡过了。
当今的弘治帝,信奉一夫一妻制,一生只有一个皇后只有一个儿子,若是将他的独子给杀了,可以想象,天子一怒,将会是何等的可怕,最起码,如今九阳神功还未大成的林诺,确实扛不住!
“师父,弟子这次外出,就是为了寻找高人拜师学艺,而您,就是我要找的高人,看在我一片赤诚的份上,您就收下我吧!”
不管林诺答不答应,少年一连磕了三个头,算是行了拜师礼,随后转身对着手下人招了招手。
为首一位中年锦衣卫虽然面色有些不忿,但却不敢违背少年的命令,从马车中取出来了一个用黄色绸缎包裹的物事。
“师父,弟子这次出来匆忙,带的东西不多,但这件宝贝,您一定会喜欢的!”
东西不大,看起来也就是一个足球般大小,但在揭开绸缎的一瞬间,原本倚靠在寺庙的墙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的秀儿,却倏地走出寺庙,惊呼道:“天外陨铁?!”
“您是师母吧?师母好眼力,这确实是块天外陨铁,乃是专为拜师准备的拜师礼,师母觉得可还满意?”
林诺心神一动,所谓的天外陨铁,也就是坠落在地面上的陨石,陨石与大气层剧烈摩擦后,大部分的杂质基本上都在剧烈高温中燃烧掉,所能遗留下来的,算是陨石的最精华部分了。
这种天外陨铁,可以说是打造神兵利器的上好宝物,比如西门吹雪手中的黑色长剑,便是由此打造而成,吹毛断发,锋锐不可阻挡!
这少年手中的天外陨铁如足球般大小,若是彻底溶解开来,完全可以打造出一柄通体由天外陨铁炼制而成的长枪!
第二十七章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林诺沉默,看向少年时,眼眸中满是欣赏之色。
这少年,虽然有些中二,脑回路有些清奇,但实则却是极为聪慧,不论对方原本的目的是不是出来寻找高人拜师,但他的这种拜师做法,确实是如今解决这场恩怨的最佳方式。
要知道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杀锦衣卫,那和造反已经差不多了。
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的杀人者,肯定都会选择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杀人灭口,将一切线索掩埋在这漫天风雪中。
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少年心中肯定也是极为了解,因此他在紧要关头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放弃对抗,而是选择拜师学艺,将敌人拉拢至同一个阵营中。
这是一个台阶,一个双方都可以体面走下来的台阶。
如今,就看林诺愿不愿意顺着这个台阶走下来了!
与秀儿对视了一眼,秀儿神色平淡,没有给出任何意见,意思很明显,这种事情,由林诺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来拿主意!
倒是那位中年车夫,却是对着林诺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见好就收,总不能还真造反不成?
林诺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息涌入肺腑中,使得他整个人头脑更加清醒了一些,在脑海中权衡了一番利弊后,最终还是决定收下这个徒弟。
这个决定,其实是有风险存在的,如果眼前这位少年是个心胸狭隘之辈,待回到京城后调集大军来围剿他们,那种情形,哪怕是林诺等人,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但相对的,富贵险中求,此人若真是太子朱厚照,自己若真的被对方认作了师父,待日后弘治帝一死,太子上位,那他林诺就真的要平步青云了!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打通任督二脉的福缘说不定就能收集够了,这种巨大的利益,足够他冒险赌一次了!
“你既然已经行了拜师礼,那这个弟子,我就收下了!”
身形一震,身上的白色儒生服鼓胀开来,将落下的雪花抖落,林诺抬手接过少年递来的天外陨铁,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东西不错,我恰好能用得上,就收下了!”
眼见林诺收下了礼物,少年不由得松了口气,从地上站立起来,满是好奇的问道:“师父,您准备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科举在即,我还要参加会试,待此次春闱结束后,你来寻我吧.......想必以你的能耐,想要寻找到我的住所,应该不难吧?”
“哈哈.......”少年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我知你身份不一般,我姓林,日后你叫我林师即可,不必称呼师父......还有,我最为擅长的是枪法,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也就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教了!”
“枪法?”少年闻言大喜,“枪法好啊!”
“林师有所不知,弟子最向往的就是未来能成为一位可以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古来名将大都是用枪的,弟子最想学的,其实也是枪呢!”
这一次,这少年的喜悦不似作伪,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发自心底的想要练枪,是真的想要成为可以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风雪依然不停,但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却是化干戈为玉帛,气氛融洽了许多。
林诺与少年进入了破庙中,至于其他的锦衣卫们,一部分护卫在少年身旁,一部分则是收拾里面的尸体,自始至终,这些锦衣卫未发一言,严格执行着少年的命令,可见纪律之严。
这一夜,众人围坐在锦衣卫们生起的篝火旁,一边取暖,一边闲聊着。
基本上,林诺等人很少开口,倒是那少年,则是不停地说着,说着他这段时间外出拜师学艺时的一些趣事,说着他对于沙场对于成为将军的向往。
中二气息,满满的!
翌日清晨,风雪基本上已经停歇,虽然路上的积雪很厚,但没有了风雪的阻挡,马车倒也可以缓慢地前行了。
距离京城还有十多里路程,哪怕是路上慢一些,也可以进城了。
.......
弘治十五年,这一年,对于北方地区来说,是个极为寒冷的一年。
一群群携家带口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大明帝国的都城,北京。
当林诺等人进入北京城后,映入眼帘的不是京城的繁华,反而是那乌泱泱乱糟糟的难民潮。
望着那黑压压一片的难民,林诺等人停下了马车,尤其那位昨夜还侃侃而谈的少年,神色间还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阁老们不是说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吗?为何一场大雪,就涌来了这么多难民?”
这些难民,大都来自于直隶地区,他们披着褴褛的棉袄,腰间草绳为了压制饥饿勒得紧紧地,一个个用扁担挑着瑟瑟发抖的孩子以及一些破旧的被子衣服,或是寄居在天桥下,或是就直接待在路边乞讨,卑微而又迷茫。
“这还只是靠近京城地区的难民,其他省份的难民,估计会更多!”林诺瞥了一眼难民潮,随口嘲讽了一句,“至于朝堂上的那些阁老,在他们眼中,百姓只要饿死冻死的不是太多,那就算是国泰民安了。”
“只要饿死冻死的不是太多,就算是国泰民安?”
少年或许是外出的机会不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难民潮,看到如此凄惨的景象,心里有些难受。
“林师,你说,让百姓们过上真正安居乐业的日子,而不是粉饰太平,真的很难吗?”
“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咱们这大明朝啊,积累了太多的弊端,但如今最迫切的弊端,那就是缺钱,中央朝廷,缺钱呢!”
“连朝廷都缺钱,更别说普通的老百姓了!”
明朝到了如今,已经开始到了中后期,各种弊端逐步浮现出了水面,整治、经济、文化、军事,各种弊端一一出现,若是不加以改革,待日后小冰川时代彻底到来,所有弊端彻底爆发,哪怕是秦皇汉武复生,除了被灭国,也是无能为力了。
第二十八章 太子朱厚照
每一个繁华的时代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个看不见但却真实存在的隐患,而如今,这个庞大的明朝帝国,已经开始走下坡道了。
政治上,贪污**就不说了,哪朝哪代都存在,根本很难彻底杜绝,真正令明朝有覆灭危险的,是文官集团自土木堡之变后一跃而起,彻底压制了军方,使得文武平衡被打破,朝廷开始逐渐进入文官的一言堂。
至于明朝后期的文人是什么德行,这就没必要说了,反正,大都不是些人玩意!
经济上,土地兼并已经越发严重,商业繁荣,资本主义萌芽已经诞生,但偏偏朝廷在这一方面几乎得不到任何税收,越到后期,朝廷国库就越是缺钱。
军队上,卫所制度已经开始从根子上腐烂,偏偏这个烫手的山芋根本无法解决,哪怕是皇帝以及文官都无法插手这一块,否则不用百姓造反,整个国家就得亡于军队哗变中。
这些,只是明朝后期灭亡的几个主要原因,细说起来,隐患多的足够说个三天三夜。
但可惜,林诺不是愤青,他没心思与眼前自己这位便宜弟子详细说些什么,感慨了两句后,便不再言语。
而那锦衣少年,面对乌泱泱的难民潮,此时看起来心情也是有些烦躁,也没有心思在这种时刻谈论朝廷体制、国家大事,跟林诺行礼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望着被一众锦衣卫护卫着离开的少年,林诺看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身旁。
“秀儿,这少年,你觉得如何?”
“性格跳脱,但本性还算纯良,并非心胸狭隘之辈!”秀儿略微思索,给出了答案。
林诺点了点头,他不知道秀儿是否已经猜出了那少年的身份,不过估计就算是猜到了对方的太子身份,以秀儿的性格,恐怕也很难会放在心上。
倒是那位中年车夫,林诺如今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大,但碍于秀儿的面子,既然对方不愿说,他也不好追根究底。
穿过乱糟糟的正阳门,三人寻了一处上好的客栈住下,随后简单的吃了一些饭菜后,便各自安歇了。
这大半个月的连续赶路,饶是林诺这个武者,此时也略微感觉有些疲惫了。
......
林诺这边安歇了,那与他告别后的锦衣少年一行人,却是一路马不停歇,越过了外城,进入了皇宫中。
或许是京城中难民涌入,皇宫中的戒备也是颇为警惕,一路行来,走廊、过道中不时能看到一列列身穿大红麒麟服的禁卫军,不仅如此,四周还有不少锦衣卫隐没在暗处,监视着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情况。
“见过太子殿下!”
林诺猜的没错,这锦衣少年,正是当今弘治帝的独子,太子朱厚照。
一路走来,所有见到朱厚照的禁卫军,全都单膝跪拜行礼,在一众锦衣卫的护送下,他来到了一处大殿外,略微等候了一番,便被从殿中走来的太监引入了殿内。
“父皇,我回来了!”
殿内的面积并不算大,除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以及几个古董花瓶外,几乎并无其他东西,弘治帝正坐在桌前查看奏章,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不由得抬头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是照儿回来了?这次你外出见世面,路上可还算顺利?”
“并不是太顺利,路上遇到了一头饥饿的老虎偷袭,侍卫们损伤了十几人才将那老虎杀掉。”
回来的路上,朱厚照早已叮嘱过随行的锦衣卫们,让他们不准泄露与林师之间的任何事情,至于死伤的锦衣卫,他也早已想好了说辞。
闻言,弘治帝那原本宠溺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随后他的目光在儿子身上不断地打量着。
“出去一趟,想不到照儿也学会撒谎了,呵呵!”
作为帝王十几年,弘治帝虽然被称之为仁君,但长期与文官集团接触,心思是何等的厉害,朱厚照脸上的那一丝不自然,他很敏锐的便察觉到了。
“父皇,儿臣并未撒谎!”虽然明知谎言已被识破,但朱厚照却还是要硬着头皮扯下去,他拜师的事情,真的不能说出去,否则以父皇的脾气,自己那位林师,恐怕会有麻烦。
“好吧,照儿年纪大了,也该有些自己的秘密了,父皇不逼迫你!”
弘治帝倒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而是略带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将桌子上的奏折摆放到了一旁。
“父皇,这次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不少的难民,与阁老们以前所说的国泰民安,完全不一样!”眼见父皇不再追问之前的事情,朱厚照便迫不及待的将路上遇到难民的事情说了出来。
“哦,很正常,那些老狐狸,他们口中的话,有三分是真的就不错了,真若全听他们的,哪天死了恐怕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照儿,你也不小了,已经开始懂得民生疾苦了,有些事情,父皇也该让你明白了!”
说着,弘治帝将桌上的奏折拿到儿子跟前,“你先看看吧!”
朱厚照愣了愣神,拿起奏折翻阅起来,没多久,他那还稍显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怒色。
“这些昏庸之辈,除了歌功颂德外,就是哭穷要钱,那些因雪灾无家可归的难民,到了他们口中,竟然成了略有受灾者若干?”
“感觉如何?是不是想要将这些贪官污吏全都杀掉......可惜,哪怕是我,也无法随意动他们!”
“父皇,您是皇帝,一言九鼎,这些贪官,难道还杀不得?”朱厚照有些不信,在他看来,皇帝是世间最有权势之人,想杀谁就杀谁,怎么可能连杀个贪官都做不到?
“确实杀不得,这些人背后,牵扯到了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详实的证据,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随意杀人!”
弘治帝叹了口气,“如今文官势力早已大成,哪怕是皇帝,也很难与整个文官集团正面抗衡,以前有军方权贵能制衡他们,但土木堡之变后,军队权贵一方早已衰落,根本派不上用场!”
“你日后必然要登基为帝的,今日父皇便教你为帝的第一课,制衡!”
第二十九章 帝王权术,会试开启!
“所谓制衡,便是之约与平衡!治大国如烹小鲜,不能急躁,首先要做的,便是稳固朝堂,朝堂不稳,国家必生动乱!”
“而朝堂若想稳固,则必须使得各方势力都有制约,可以保持各方势力的平衡!”
“文官集团很强,但他们也并非铁板一块,这其中有忠臣,有能臣,有贪官污吏,有沽名钓誉的清流,也有阿谀奉承的佞臣!”
“照儿,你要记住,这些臣子,各有各的用处,你可以放着他们不用,但不能用的时候没有!”
朱厚照有些不解,“父皇,忠臣、能臣留着我理解,但其他那些佞臣、贪官,为何也要留着?”
“这就是我要教你的制衡之道,比如贪官污吏,当你需要立威时,完全可以拿出来开刀!”
“再比如你想要做某件事情,但群臣反对时,你总不能以帝王之尊亲自下场与群臣撕破脸吧?而这时候,佞臣的作用便体现了出来,他们既可以做你的咽喉替你出声,也可以吸引群臣的注意力,将目标转移到他们身上,而皇帝,则可以依然高高在上的做最后的仲裁者,不至于失了皇家威严!”
“威严这东西,虽然看似虚幻,但实则很重要,当一个皇帝多次与群臣正面争辩,逐渐失去了权威后,那君臣便会失和,人心就会溃散,到了那时,没有了朝臣的配合,皇帝的旨意恐怕连京城都出不去!”
说到这里,弘治帝自嘲了一下,“是不是突然感觉做皇帝,很麻烦,也没有多少意思了?”
“嗯,与儿臣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呵呵,不仅没意思,其实还很累呢!”弘治帝摇了摇头,继续道:“文官集团之间需要拉拢一部分,瓦解一部分,打压一部分,总之,不能让他们做到铁板一片,否则,皇位就危矣!”
“除了文官集团内部搞平衡外,外部,也是需要扶持力量与文官相抗衡的!”
“原本文武互相制约互相保持平衡,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但可惜,武官一方的权贵们不争气,没有办法,咱们朱家的历代皇帝们,就只能大肆的扶持厂卫了!”
“照儿,日后你登基为帝,朝堂上可以不急着做改变,可以徐徐图之,但东厂与锦衣卫这两个机构,你必须要做到绝对的掌控,这股力量你若是无法做到掌控,未来,那些文官们有的是办法架空你!”
“将自身的命运寄希望于文官们自身的操守,这是历代君王的大忌,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了!”
“东厂,锦衣卫?”朱厚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父皇放心,这股力量,儿臣未来一定会牢牢掌控住的!”
......
皇帝教授帝王之术,二人足足谈话到半夜时分,太子朱厚照才神色满是凝重的离开,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是无拘无束,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做皇帝的为难之处。
而太子前脚刚离开,弘治帝便抬手将司礼监掌印太监召了进来。
“王岳,去查一查,太子这次外出,究竟接触了些什么人,做了哪些事,任何细节,我都需要知道!”
“奴婢遵旨,这就下去办!”
......
东厂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下半夜时分,一份极为详细的密奏便呈到了弘治的书桌前。
“太子拜的那位林师,你怎么看?”弘治将其中的内容看完后,转头对着身旁的太监问道。
“陛下,首先可以确认一点,那人,应该对太子没有恶意!”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岳,斟酌了一番后,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太监不得干政这条铁律,在大明朝并不适用。
武官集团的没落,使得明朝历代皇帝无人可用,只得大力提拔身边的太监集团来与文人集团打擂台,使得太监不仅可以干政,更是对于皇帝的决策有着重大的影响。
哪怕弘治帝在明朝历代皇帝中算是仁君了,但依然没有抛弃东厂的念头,他虽然仁慈,但并不脑残,不会被文臣们一番忽悠,而做出裁撤东厂、锦衣卫的决定。
“这点,朕自然是知道!”
弘治很清楚,以对方那瞬间斩杀十三名精锐锦衣卫的实力,若想杀太子,太子还真的很难活下来。
正因为对方并非是专门隐藏在那里刺杀太子的刺客,弘治如今才能心平气和的谈论此事,否则早就派遣禁军前去拿人了!
“陛下,奴婢觉得,既然那人对太子无恶意,陛下只需要不时关注此人一番即可,不要过多的插手此事,毕竟太子已经大了,有些自己的想法了。”
弘治一愣,随后不由得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我这位子,早晚也是要传给他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照儿他,也是时候该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自始至终,不论是弘治还是王岳,都没有将林诺的那一身武功放在心上。
武功?小道尔!
再强,还能挡得住朝廷大军不成?
......
农历二月初九,这一日天色还没有放亮,林诺便早早起床,今日,是会试的日子。
简单的洗刷在客栈内吃过早点之后,他便在秀儿的陪同下向着客栈外走去。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还没走出客栈,便听得外面的街道上有前来才加会试的举人在吟唱这首劝学诗,起初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在吟唱,但没过多久,不少举人也一同附和起来,声音甚至超越了更夫的打更声。
林诺笑了笑,倒也没有嘲笑的意思,这次会试,乃是当真无愧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会试过关,那就少不得一个进士的功名,有此功名在身,良田美妾,官身财富,基本上唾手可得,这也难怪那些参加考试的举人会如此兴奋激动,换做是谁,即将走向人生巅峰,恐怕都很难保持心如止水吧?
就算是林诺,心里也是有些激动的,毕竟日后的福缘究竟能有多少,也全都压在了这次的会试中呢。
而且上辈子没当过官,这辈子,他还是很有兴趣试一试做官的感觉呢!
第三十章 会试!
大明朝的科举极为残酷,三年一次的科举,整个帝国的读书人参加,最终能走到最后成为进士的,哪怕是算上同进士,也不过寥寥四百人罢了,这恐怖的录取率,当真令人绝望。
曾经有人统计过,明清时期,一个孩童自启蒙开始读书,直至最终成为进士,平均至少需要三十年时间。
除了那些天赋异禀之人外,大部分举人中进士时,已经年过三十,开始步入中年时期。
也正因此,当林诺这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举人走在街道上时,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哪怕秀儿这个轻纱遮面的女子就跟在他身旁,依然不时有一些丝帕从半空中飘过,洒落在了林诺四周。
林诺抬头望去,只见街道两旁的阁楼中,不时有年轻待嫁的少女探出头来,胆小的、羞涩的瞥一眼后便收回目光,胆大的则是直接冲着林诺不断招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这等情景,每年科举时都会发生,京城百姓早已习以为常,毕竟哪家少女不怀春?谁不想找个才貌双全前途无量的良人?对此,林诺只是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与秀儿一起,很是淡定地向着会试所在的贡院中走去。
与之前的乡试一个流程,考生按照省份划分,依次进入贡院中,首先要做的,便是极为严格的搜捡。
一番检查之后,林诺被人指引着进入了贡院的龙门中,与被打乱了次序的各省份考生一起,开始寻找自己所在的号舍。
还好,他入京的时间较早,报名时间也早,因此分配到的号舍算得上是上佳的位置,宽敞明亮无破损,无需担心刮风下雨打湿了考卷。
心情不错之下,林诺先将号舍内的卫生打扫了一番,等号舍清理干净时,天色已到了正午时分,午饭时间到了。
换做其他考生,也就是简单的就着热水啃些馒头凑合一下,不敢浪费时间,但林诺不同,他甚至连考卷都还没看,而是先在号舍的火炉上炒起了菜,几个香喷喷的小菜一出锅,就连在过道中监考的士兵都被吸引了过来。
那监考士兵先是仔细的在林诺号舍中看了一会,随后才满是无语的走开,他这辈子监考多次了,但像这种如外出郊游般,一边炒菜一边小声哼歌的奇葩考生,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美滋滋的就着小菜吃了三个大饼,林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随后才懒洋洋的打开了考卷。
其实会试与乡试差别不大,第一场的内容,依然是三道四书题,四道五经题。
不过相比之下乡试,会试中最为重要的是那三道四书题,因为这三道题,乃是皇帝亲自出题,因此考官也会将精力主要放在这方面。
基本上中不中贡士,便全看这三道题了,这三道题答的好,后面的题目只要别交白卷,基本上一个贡士是跑不了了。
但若是这三题答的不好,后面的几场考试哪怕答得再好,也是毫无用处,纵观整个明朝科举,还从没听说过有人依靠后面两场考试中贡士的。
相比之其他考生,林诺有着博闻强记的优势,因此此次会试,他按照之前当初那位李姓考官的建议,没有太过于张扬个性,而是四平八稳的引经据典,极为严谨的将三篇四书题答完。
这种做法,或许不会太出彩,但却极为稳妥,因为从哪方面都挑不出错处,不论是谁作为阅卷的考官,都很难将这种考卷放入落卷中。
这一次,林诺答题的内容比之乡试时更加严谨,每一个典故都是再三斟酌后才引用,当七篇文章写完时,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
会试与乡试不同,乡试的三场考试是分开考的,每一场考试结束后考生可以离开回家休息,待时间到了再继续下一场考试。
但会试则不行,考生必须一连将三场考试考完,待试卷封上了名字完全收齐后,才能结束考试,与其他考生一同离场。
几天的考试下来,大部分的考生都显得病恹恹的,一个个脸色苍白,一些人更是因为御寒衣物准备不足被冻伤了身子,生了冻疮。
林诺体魄强健倒也无事,甚至还有时间来修炼内力,当他收功走出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贡院门前,已经没有多少人。
“林兄,你可出来了!”
刚一走出贡院,身材比之前更加丰腴了一些的徐渭,便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我都在这里等了半个多时辰了,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事了呢!”
“徐兄多虑了,我只是一不小心睡过头了而已。”
林诺看向徐渭,这家伙双眼黑的跟熊猫眼似的,看起来这几天考试期间并没有睡好,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徐兄想必一定是极为疲惫了,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日就要放榜了,可不要在人前失了礼数!”
徐渭点了点头,强忍着睡意,二人互相告辞后,才在书童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向着住所赶去。
目送对方离开,林诺站在原地略微沉思片刻,才转过身来,对面的街道上,轻纱遮面做妇人打扮的秀儿,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
会试张榜的日子很快,基本上会试彻底结束后的第二天便会确定名次张榜。
翌日一早,榜单在礼部中张贴出来,同时会派出数不清的小分队,向住在京城各个角落的新贵们报喜。
林诺没有去礼部看榜,而是待在房间中,与徐渭一起老神在在的下着棋。
林诺是真的不在乎,他可以确信,只要那些阅卷的考官没有徇私舞弊,自己总不会落榜的。
倒是徐渭,虽然面上看似平静,但实则心中却极为在意此事,那捏着棋子的手,不经意间总会微微颤抖,可见其心中早已紧张到了极致。
“咚咚咚!”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客栈外响起,顿时间,原本还强撑着的徐渭顿时撑不下去了,直接放下棋子起身。
“林兄,想必是有同乡举人中了,咱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