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量大管饱
回到店里，大黄牙脸色很不好看。
陈大斌在市场上的情况他还算了解，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出货量确实还算可以，比之一般的批发商要强上不少，最多称得上是比较厉害的批发商。
可一次性回来十二车货还是第一次出现，让他惊讶的是，还有那么多的鲜品。他听到了围观人群中的惊叹，就是周围的惊叹声，让大黄牙不得不深思，这个节骨眼，谁还能提供这么多鲜品？
如果陈大斌真的找到了这么厉害的渠道，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也能如此大量的发货？还有一点，让大黄牙不得不重视起来。
陈大斌从哪找来那么多客户的？每个人都带着冷藏车过来，看样子根本不像是小商贩，难道他要做商贸公司？
“古总，问出来了。”
被大黄牙留在人群中的员工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不等大黄牙开口问，主动汇报道：“根据陈大斌客户带来的车子看，好多都是咱们川省下面县市过来的，应该是下面的批发商。陈大斌的出货量不小，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分完五车冻品了，出货速度很快，看样子是提前联系好的。”
“给陈大斌送冻品的车子是鲁省过来的，鲜品车子是中原来的。”
员工的话似乎印证了大黄牙刚才的猜想，脸色愈发的难看，不禁问道：“价位呢？价位怎么样？”
员工笑着说道：“价格应该跟咱们一样，没有故意降价。”
大黄牙疑惑的看着员工，眼神飘忽不定，过了片刻，摇头说道：“你去继续盯着，看他们的鲜品怎么出货的。”
员工微微迟疑，随后走出店面。
大黄牙皱着眉头，陈大斌不声不响的就联系了这么多客户，谁也不知道他暗地里到底做了多少准备，万一真要做商贸公司的话，就必须提高警惕了。
远洋商贸对待同行业商贸公司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外来商贸公司若是贸然插足，就不遗余力的赶走。如果是本土商贸公司，远洋商贸会先拉拢，即便是拉拢不成，也不会赶尽杀绝，免得别人说自己贪心太重。
想到这里，赶紧拿起电话，把情况给窦远洋如实讲了一遍。说完之后，大黄牙就不再多说，他不擅长分析别人的心思。
电话里能听到窦远洋的嘀咕声：“鲁省和中原的？难道又跟王泉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大黄牙脸色一怔，怎么又是王泉！
“古叔，这个陈大斌还需要你继续关注，能够不声不响积累这么多县市级的人脉关系，可见他不是心血来潮。”
“就这么不管不问吗？”
窦远洋平静的表现让大黄牙有些诧异，这个时候不应该派人去跟陈大斌沟通一下？不管拉拢成功与否，最起码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样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天会有越来越多的批发商开始大量出货，价格肯定会下降。咱们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库里的货出手，规避损失，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管这些事。”
大黄牙更是不解了，既然要出货，为什么还要接王泉的货？将近七百万颗啊，将近六千万的资金就这么砸进去了。
“明天早上你亲自带人去渝南市场主持出货，按照咱们自己的价格出货，让市场上的人知道，王泉的货已经被咱们全部吃下，以后山城想要买猪脑，只能从远洋商贸拿货。依旧不限量供应，只要有人敢要，咱们就给。”
“等我这两天把蓉城的货处理好，亲自过去一趟，找陈大斌聊聊。”
挂断电话，窦远洋脸色阴沉，王泉这边还没有处理妥当，又冒出来一个陈大斌。如果这个陈大斌只是从王泉手中进货还好说，他更担心的是，万一类似夏盛民跟金顺那种关系的话，就不好办了。
因为金额太大，也为了效率更高，第二天早上窦远洋掐着时间点来到银行。银行的工作人员早已跟窦远洋的媳妇孟敏熟络，直接领着他俩来到贵宾室办理业务。
57825500.
很快办好转款，窦远洋把转账凭据拍下来发给王泉，紧接着拨打电话。
“王总，货款已经转过去了，你跟山城那边通知一声。”
王泉看到了转账凭据，让张舒在手机上查询，验证无误之后，这才回道：“已经收到，我马上给山城打电话。”
“王总，我有个小事需要向你求证，山城万吨市场的陈大斌，是不是从你这里接的货？”
王泉微微皱眉，窦远洋这句话问的，多少有点犯忌讳。
犯不犯忌讳窦远洋顾不上了，问完这句话，他就静静的等着，电话里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装作很随意的笑了笑，道：“行了，不耽误王总忙了，有机会再见。”
接到王泉的电话，王富贵这才把冷库的钥匙递给大黄牙，大黄牙嘿嘿笑了一声，直接起身，从店里出来。
店面外面，站着不少等着接货的客户，表情各有不同，相同的是目光全部紧紧跟随大黄牙。
“各位老板，从今天开始，远洋商贸正式接手这里的猪脑。有需要的老板现在就可以下单了，同样是不限量供应。”
大黄牙喊了一声，然后迈步朝着冷库走去，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远洋商贸的员工，还有那些等着要货，亦或者是看热闹的老板。
让员工打开冷库大门，大黄牙给自己点上烟，又是冲着围观的人群喊道：“这个冷库，有七百万颗猪脑，我们远洋商贸对待客户，一直都是一视同仁，不管是谁，只要有需要，我们都能满足，包括同行需要调货，也可以过来找我们的业务经理谈。”
所有人都给？同行也给？
围观的人不淡定了，这个时候，远洋商贸的这种行为，还真的是大气。
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朝着远洋商贸的员工走去，他的举动提醒了还处于震惊中的人们，醒过劲儿后，纷纷朝着大黄牙身边的业务员围过去。
周海滨从人群中退出来，返回到店里，把情况跟王富贵说了一遍，略显担心的说道：“不但不限量，还给同行调货，咱们之前积累的客户一下子就被他们抢走了。他们这样做，反倒显得咱们之前限量供应的做法小气，这不是跟咱们拉仇恨么。”
说话的时候，进来几个人，周海滨抬眼一瞧，眼中闪过喜色，这几个是经常在店里拿货的客户，跟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这几个人进来之后，都是一脸莫名的看着王富贵，有人出声问道：“王老板，怎么就被远洋商贸把货收走了呢？”
王富贵给他们一一派发了香烟，让他们坐下，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昨天不就说了么，我大哥在中原承包了很多屠宰场，资金暂时有些紧张，就赶紧出货换钱，以解燃眉之急。远洋商贸愿意接手，还能一次性把货款结清，为什么不卖呢？”
道理大家都懂，互相看了一眼，又是愁容满面的问道：“货都卖给远洋商贸了，我们还能从你这里接货吗？”
王富贵神色很淡定，稳稳点头，道：“能，为什么不能？诸位老板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从明天开始，本店依旧供货，只是不再出售冻品，全部改成鲜品。量大管饱，绝对满足诸位老板的需要。”
鲜品？量大管饱？
这几位老板惊疑不定的看着王富贵，有人小声问道：“猪脑也是鲜品吗？”
“对，全部都是鲜品，只要是猪副产品，都有货。这样的回答，几位满意不？”王富贵挑着眉毛冲着几位老板笑着。
“满意，太满意了！”
“我就说，王老板绝对不能干自绝于人的事情，牛皮了！”
“王老板，鲜品明天什么时候能回来呀？现在是不是就能下订单了？”
几位老板眉开眼笑，像是喝了二两酒一样面色红润，有急性子的现在就想下订单提前订货。
王富贵依旧不紧不慢，干咳一声，这才说道：“几位老板不要着急，我既然能保证量大管饱，就不要怕没有货给你们。”
“你们几位可以下单，但我也请你们帮个忙，有认识的朋友需要接货的，可以帮忙转介绍一下，也方便我这边统计发货量不是？”
几位老板一愣，随后纷纷点头，拿起手机开始发送信息。
……
梁峰昨晚上又加班了，跟宋鹏飞一起，制作具体计划，整整忙了一宿。早上八点钟打完卡，这才在办公室里眯了一会儿。
上午十点。
计划内需要配合工作的部门主管和公司高层齐聚会议室，足足二十多人。眼看着悉数到齐，宋鹏飞给梁峰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台。
看着公司高层和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梁峰没来由的开始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如此多的领导面前说话。
紧张的同时，心里也是暗暗兴奋。
深呼吸几下，平稳一下情绪，梁峰这才快步走上台，在演讲台站定，被下面几十双眼睛注视，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
375 顶风作案
梁峰登台的时候，宋鹏飞指挥早已准备好的员工开始分发资料。
前排坐着的高层领导，人手一份完整的计划，后面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只是一两页的文件。
宋鹏飞做事很精细，这个计划很重要，绝对不能泄露消息出去，为了保险起见，每个协同配合的部门负责人只能拿到跟本部门有关的内容。
“在梁主任开始之前，我想提醒一下各位同事，这个计划关系重大，绝对不允许泄露任何信息给无关人员。所以，还请各位领导同事配合，保持手机关机。”
马总和几位高层闻言，微微一笑，十分配合，主动把自己的手机关机，放在醒目的地方。领导们都照做了，其他各部门的负责人纷纷效仿，尽管个别人心中很不舒服。
等所有人都关闭手机之后，宋鹏飞这才示意梁峰可以开始了。
梁峰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说道：“各位领导，今天由我来为大家分解本次计划的主要内容。”
……
“就你能？啊，我问你，大刘村是不是就属你最能？”
大刘村村委会，刘汉生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刘春林，三十二岁，在村子西边的自留地盖了一个小型养猪场，正常存栏生猪一百二十头左右。平时就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此时被刘汉生训斥，刘春林并没有表现出忐忑，反倒眼神明亮，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还敢笑？”
刘汉生气炸了肺，看到刘春林嘴角的弧度，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刘春林身边，直勾勾的看着刘春林，冷冷问道：“我不管你平时咋想的，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不打算继续养猪了？”
刘春林从兜里掏出香烟，笑着抽出一根递给刘汉生，刘汉生直接推开，依旧冷峻的看着他。
刘春林也不在意，回手给自己点上，这才轻声说道：“汉生叔，我不养猪能干啥呀。”
刘汉生冷笑一声，看着刘春林嬉皮笑脸，心里的怒火更盛。
“上次开会你来了吧？何老大说的话你是不是觉得吓唬人呢？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想着恁老表也在镇里上班，能替你说话。”
刘春林眼神闪烁，不接话，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
“我告诉你，你想错了。”
刘汉生的语气突然变得平静，脸上的怒意也消失不少，反倒露出一个笑脸，继续说道：“如果是平时，恁老表或许真能帮你说上话，但这一次，谁也不好使。”
刘春林微微一愣，随后继续不吭声，一副沉默是金的模样。
“简单点说，你觉得恁老表比何老大说话更管用？何老大为啥亲自跑到咱这里给你们这些养殖户开会，你能不清楚？就算你不清楚，恁老表不清楚？我不怕告诉你，别说是恁老表，就算是何老大亲自替你说好话，也保不住你。”
刘春林脸色一怔，眼角一跳，质疑的看着刘汉生。
“你要不信，你现在就给恁老表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他，他要说能保住你，我啥话不说，你直接回家。”
刘汉生坐回到办公桌后面，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刘春林。
刘春林被他这一番话吓到了，犹豫不定的拿出电话，拨通了他老表的电话。
“春林，有事？”
“表哥，我跟你汇报个事情。”
刘春林偷偷看了刘汉生一眼，心虚道：“我昨天晚上卖了一车猪。”
“嗯，卖就卖……”
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几秒钟之后，惊怒交加的声音传来，就连坐在一旁的刘汉生都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谁让你卖的？啊？谁给你的胆子偷偷卖猪了？你不知道现在什么要求吗？你是不是不打算继续养猪了？”
一连串的反问让刘春林终于变了色，从他老表的语气中，他听出来了一丝不妙。慌忙解释道：“我没卖多少，也就十几头，还是半夜时候卖的，让收猪的人走的小路，保证没人看到。”
慌乱中，他已经忘记旁边坐着的刘汉生了，刘汉生听后，冷冷一笑，没人知道？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喊你过来？
电话里再次沉默，随后问道：“既然没人知道，你跟我打电话是啥意思？”
刘春林这才想起自己是在村委会，旁边还坐着刘汉生，顿时额头浮现出一层冷汗。也不敢撒谎，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在村委会，汉生叔就在我旁边。”
电话里的声音消失，刘春林疑惑的看了一眼，电话已经挂断了，当下心里更慌了。紧接着，刘汉生的电话响起。
刘汉生看了一眼，冲着刘春林说道：“恁老表打过来的，我开免提，让你好好听听。”
“汉生舅。”
刘春林的老表是姑表，按照大刘村的辈分算，确实该喊刘汉生一声舅。
“汉生舅，春林也是鬼迷心窍了，如果知道的人不多的话，你看能不能……”
听到这句话，刘春林脸色一喜，老表到底还是老表，纵然是生气，也不能不管自己。只要刘汉生答应不往外说，就应该没事儿了。大不了晚上买几件东西送到刘汉生家里去，权当破财消灾了。
刘汉生懒得跟他墨迹，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跟你说实话，不是咱们大刘村这里发现的，猪贩子是在隔壁乡被动检站查到的，猪贩子供出来的刘春林，不出意外的话，已经上报到县里了，我也是得到通知才知道的这件事。”
刘春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刘汉生。电话里沉默了，良久之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那就当我没说，让他老老实实的等结果吧。”
说着，电话挂断了。
刘春林慌了，老表的反应让他没了精气神，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
“叔，你说我现在咋办呀？叔，你不能不管我啊。”
刘春林快步来到刘汉生的身旁，弯着腰恳求道，“叔，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要是不让我养猪，还怎么活呀？”
刘汉生不想搭理他，这个敏感时期，谁帮他说话，谁就会被牵连，亲老表都不管他了，谁能帮得了他？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村主任，你也不用求我。恁老表官比我大，他都不敢管，你说能咋办？等着吧，看看上面啥时候处理你的事情。”
刘汉生淡漠的反应让刘春林更怕了，他的养殖场虽然小，也是有办过营业执照的，要不然也不敢在地里盖养殖场。如果真把自己的营业执照收回了，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财路，以后不但拿不到各种政策补贴，还有可能面临畜牧局严厉的审查，到最后真有可能直接封停自己的养猪场。
苦苦哀求无果，刘春林脸上的凄然变成了决绝，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破罐子破摔道：“汉生叔，隔壁县出了猪瘟，咱们这里根本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想的，不就是为了照顾那个外来的养猪场么。”
刘汉生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没接他的话。
刘春林冷笑着继续说道：“不就是人家养的多，人家比我这个平头百姓有钱么，不就是我没给领导送……”
“闭嘴！”
刘汉生愤怒打断他的话，指着门口喊道：“滚蛋。”
刘春林似乎看开了，也不再慌乱，转身之前又是说道：“不让我养猪，那就是不让我赚钱。谁不让我赚钱，我就跟谁玩命！”
刘汉生眼神冰冷的看着刘春林离开，仗着自己老表在镇里上班，就以为上面有人好办事。自己一点脑子没有，顶风作案的事都敢干，不查你查谁？
……
“以上，就是本次的详细计划，还请领导们指正。”
一开始的紧张消失之后，梁峰逐渐进入状态，花费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详细的工作计划分解一遍，说完之后，从台上下来。
自己的戏份已经结束，接下来，就看领导们的表演了。
前排的领导还在翻看计划书，后面各部门负责人也都是一副深思的表情。这种平静一直持续了几分钟，最终还是马总率先打破平静。
马总起身，慢步到台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扫视一圈之后，这才微笑说道：“这份计划书的倡议者就是梁峰梁主任，不得不说，这份计划书很不错。”
“刚才梁主任也亲自给大家详解了工作内容和顺序，相信大家都听明白了，我给市场部提一个建议。”
目光转向宋鹏飞，而后又看了一眼梁峰，笑着说道：“早些年，咱们做市场，可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支撑咱们前行的最大原动力就是勇气和魄力。”
“我希望，这种不畏困难险阻的精神一直延续下去，不但要延续下去，还要发扬光大，必要的时候，市场部可以加大力度，前进的步伐也可以适当地大一点。”
“在此，我代表集团高层管理人员保证，坚决支持本次的工作计划。同时，也要求各部门全力配合市场部，力争做到万无一失。”
说到最后，又是看向宋鹏飞问道：“宋部长，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下午两点，会给各个大区下发通告，明天早上，全面开启。”
376 老马不愿意了
“王总，冒昧的问一句，工人这一块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签完合约，场子里的负责人突然问了一句，看他的表情，似乎很关心这个问题。王泉和林东对视一眼，也没隐瞒，回答道：“洛河老家还有一批工人，到时候从家里带过来就行了，反正距离这里也不算远。当然了，以后可能不够用，还需要在当地找一些工人。”
负责人的表情先是失望，听到要在当地找人，脸上重新挂上笑意，快速点头说道：“既然要在当地招人，王总看我们场现在这些工人咋样？都是半年以上的副产工人，不敢说技术特别好，但也足够应付正常生产了。”
看到王泉和林东脸上的疑惑，负责人又是解释道：“以前的承包商就是我们本地人，他运气不好，没有抓住今年的机会，现在改行去做其他生意了。他原来那些工人，有的被别人挖走了，有的也出去打工了，只有距离场子比较近的少数工人来咱们场子帮忙处理副产品了。”
“工人紧缺的时候，我们也从附近村里招了一些妇女工人帮忙干活。现在算下来，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工作流程都比较熟悉了，完全能当熟手用，最关键的是，工资不用给的太高，如果你们愿意接收，他们还能帮你联系之前的工友。”
负责人最后这句话，让王泉有点心动。
客观一点来讲，周市这边农村人的生活条件并不富裕，男人外出务工的收入还算可以，闲置在家的妇女，特别是中年妇女这种劳动力就显得廉价许多。
“你们一个月给她们开多少工资？”
林东好奇的问着，如果工资真的便宜，还真能全盘接收这里的工人，甚至还能继续招工。
“三千到三千五之间，平均下来也就三千二左右，男工一般也就不到五千块钱。”
林东眼中一亮，这种工资水平确实不高。对比洛河老家的工人，女工都要四千多，个别时候甚至还能拿到五千，男工普遍工资都在六千以上。这样算的话，每个岗位工都能节省一千多块钱，全部加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行，这样的话，还得感谢程经理，帮我们节省不少钱。”
从屠宰场出来，王泉笑着对林东说道：“刚才程经理算是给咱提了个醒，这边招工或许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方便。给小军哥打电话让他回来吧，先把周市这边的生产稳定住，老李一个人足以跑场子。”
“行，先把最后两个场子弄完，弄完之后我回去一趟，明天直接带着工人过来，到时候让小军哥来周市这边看着。”
……
陈大斌难得睡了个懒觉，一直忙到凌晨四点钟，才把所有客户打发走。出货情况很不错，鲜品全部分完，冻品只剩下十几吨的样子，自己的店铺完全能够自行消化。
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了，习惯性的点开冻品行业群，默默的观察一会儿，眉头拧出一个川字。
昨天夜里等货回来的时候，他还有关注行业群，不时有人冒头出货，依旧表现出很火热的状况。可现在，群里出货的信息竟然大于求购信息。这种买卖顺序变化，在陈大斌眼中，很不正常。
难道，真的要降价了？
窦远洋在出货，王泉也在清理库存，甚至还建议自己抓紧时间出手。在陈大斌眼中，窦远洋和王泉都是经常接触上游资源的人，属于消息灵通的那种，他们既然这么做，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王泉能够提醒自己，陈大斌已经很感激了。
仅仅一晚上，群里的情况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在他看来，行情变动就在眼前。
陈大斌赶紧找到一个出货的人，以求购的姿态询问价格。简单的交谈后，他更加疑惑了，价格没有变动。
沉思良久，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规避风险？！
这四个字，在陈大斌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又想起窦远洋和王泉的做法，王泉是什么人他或许不是很了解，可窦远洋的作风他是一清二楚。
……
北湖大区办事处。
今天的办事处格外热闹，大区下属的各个小办事处经理悉数到齐，加上冻品经理和工厂销售科长。
主持会议的是万主管，老胡乐得自在的坐在一边。
“就在一个小时前，总部下达了最新的通告。”
万主管面无表情扫视一圈，继续说道：“下面我给大家传达总部的文件精神。”
“这次的工作总部格外重视，特别要求所有大区都要严格执行总部下发的工作准则，任何人不能以任何理由擅自更改活动细则，更不允许弄虚作假，瞒报实情。总部会派出巡查小组，一旦发现哪个区域存在问题，问责所有主管领导，轻则罚款，重则开除。”
万主管目光变得严厉，脸色严肃深沉。
“首先，生鲜品业务员不用再去蹲守市场收集信息了。从明天开始，负责江城市区的业务员下沉到终端市场，办事处经理注意分配好业务辖区，每天每个业务员负责联系三到五家连锁店，开展促销活动，具体活动计划等会儿我会传到你们手机上。”
“江城这边一直都是工厂直供，没有代理经销商，业务员辛苦一点，多跑跑腿。至于下面的市县，都有咱们的代理商，主管业务必须跟代理商沟通好，每天需要多少特价产品，必须明确标注，而且要负责统计实际销货情况，不允许个别自认聪明的客户，趁机囤货不出。一旦发现这种情况，业务主管直接就地免职，代理经销商取缔代理资格。这一点，所有人必须牢记于心，并且把公司要求通报给代理商。”
万主管的语气越来越严厉，眼神变得冰冷，从办事处经理脸上一一扫过，得到他们的回应之后，轻轻点头。
“负责商超的业务员，联系辖区内所有合作商超，同样开展促销活动，活动细则我也会传到他手机上。商超这边，咱们的特价产品投放量有明确要求，这一点需要跟商超负责人做好沟通，不要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说着，目光转到工厂销售科长的脸上。
“工厂没有特别的销售任务，唯一的任务就是要配合业务人员做好供货保障，回去之后跟工厂经理沟通协调好，最近的屠宰量必须拉上来，确保大区内的促销活动能够稳定进行。等会我把总部对工厂的要求传给你，你回去之后带给经理看。”
“活动结束之前，所有产品只能通过咱们自有渠道销售，你在工厂负责把关，任何人不允许私自卖货出货，每一单出货都要有业务负责人确认。”
说到最后，看向赵林，万主管语气稍微缓和一些：“下午五点进口冻品到港，晚上就会分发到各个工厂，你的任务很简单，负责协调分配，配合工厂销售。必要的时候，会临时加派任务给你。”
“有没有人没听明白？如果没听明白，现在提出来，我再单独讲解。”
所有人齐齐摇头，表示理解。
万主管这才松了口气，目光转向老胡。
老胡脸上依旧挂着轻松的笑意，以玩笑的口吻说道：“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咱们年前最后一次大动作了，等这项工作忙完，大家就能开开心心的领工资回家过年了，我希望过年喝酒的时候，全员都在，没人离开。”
全员都在，没人离开？
玩笑中的警告意味很明显，在座的都是业务老手，自然能听懂他的意思。
“这项工作肯定要长期持久，所有人都必须重视起来，不能掉以轻心。总部的要求很严厉，宋部长会带着总部领导亲自下来巡视，我再强调一次，不希望有人撞枪口，被抓典型。”
最后，老胡又是笑着说道：“今天就不留大家在这里吃饭了，等会万主管把工作细则发给你们，赶紧回去布置工作，然后拿出三天内的工作计划，晚上九点之前，必须交到万主管这里。”
等业务经理走后，老胡这才拉着万主管坐下，笑着问道：“要不咱俩也下去转一圈？”
……
自从知道准确的出国日期后，侯东林就变得更加兴奋，也不去找那群妇女聊天了，整天抱着手机翻个不停。
“董哥，你以前在三汇上班的时候，不是见过原种种猪么？你跟我说说呗。”
董鑫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孩子跟魔怔了似得，这几天不时冒出奇葩的问题，有些甚至很白痴。
“都是杀着吃肉的猪，有啥好说的？你要真没事干，就去猪圈巡视，给自己找点活干，就不容易胡思乱想了。”
侯东林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下午小陈过来接咱们的班，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等他过来，咱们就要离场，晚上在市里住。”
“早就收拾好了，就几件衣服，其他都不用带，你不是说这是公款出差，吃喝住行老板全管嘛！”
下午五点钟，小陈来到新养殖场接班，简单的交接后，董鑫带着侯东林离开养殖场，朝市区赶来，路上跟王泉打电话，得知他也快到，约好见面地方。
挂断董鑫的电话，张浩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王泉大皱眉头。
“老马这边有点不愿意了，最新一批的冻品马上到港，上一批货还有几条柜没有出手，问咱们到底咋想的？”
忘了！
光顾着操心自己囤的那批货和屠宰场的事情了，真把老马那几条柜副产品给忘记了。微微有些惭愧，下意识的就回道：“我现在在开车呢，等会到家就联系客户。”
377 怀孕了！
来到约好的饭店，进了包间，就看到董鑫和侯东林这俩人耷拉着脸，脸色很不好看。
“咋滴了这是？”
王泉很纳闷，明天就要出国了，明明是高兴的事，这两人咋一副别人欠钱不还的表情。
侯东林冲着王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欲言又止，看向董鑫。董鑫阴着脸，沉声说道：“刚才赵磊给我打电话，说是大刘村昨天夜里有人偷卖猪了。”
一听这话，王泉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忙问道：“有病猪？”
董鑫摇头，“赵磊说没有检测到病原体，健康状况比较良好。”
王泉这才松了口气，换上笑脸：“没病你还担心个啥？”
董鑫继续摇头，王泉这个老板，也只是个老板，很多细节问题他都不考虑的。只好解释道：“旁边县里发现了病例，咱们距离这么近，谁也不敢保证疫情传不过来。有人带头偷偷卖猪，就少不了有人紧随其后。”
“那些拉猪车每天到处跑，谁敢保证一定安全？现在严防的不是养殖场，而是拉猪车。赵磊跟我打电话说这件事肯定会严肃处理，那个偷卖猪的养殖户肯定会面临更加严格的检查。”
他这一番话让王泉更加不解了，都已经说了严查，你还担心什么？
董鑫苦笑一声，又是说道：“赵磊跟我说完，我就给村主任打电话了。他说，那个养殖户很不服气，还说了一些比较猖狂的话，甚至已经把矛头指向咱们了。我就担心一点，如果这家伙狗急跳墙，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搞事情，很有可能牵扯到咱们。”
董鑫的话，让王泉突然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大刘村的一个养殖户不就是得罪人，被人在养殖场旁边丢死猪了？闹的人心惶惶，幸好动检站检测出来的结果不是因为猪瘟死的。如果真有病原体携带，那个养殖户的猪肯定被扑杀，损失得有多大？
想到这里，王泉瞬间惊出一身白毛汗，顿时就变了脸，恶狠狠的问道：“严惩，必须得严惩。”
“不是说出动好多人严防死守么？怎么还能放拉猪车进来的？守路口的人是干啥吃的？不行，我得给何耀辉打个电话，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呀，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说着，就掏出了电话，趁着拨打的功夫，让张舒先点菜。
电话很快接通，何耀辉比王泉开口还快。
“你要是问偷卖猪的事，就别张嘴了，这事我们都知道了。”
就这一句话，就把王泉准备好的话憋在嘴里了。
“肯定会严办，对于这种敢于顶风作案的人，绝不姑息是我们的原则。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
何耀辉的语气变得沉重，稍微停顿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这种敢于顶风作案的人，都不是安分守己的性子。如果这个时候处理他，说不定就会闹出更大的麻烦事。你说，万一他要是给你弄出点麻烦，是你损失大，还是他损失大？”
王泉不吭声了，何耀辉的想法跟董鑫的想法差不多，但两人说出来的话，给了王泉不同的感觉。董鑫的话让王泉担心害怕，更多的是愤怒。何耀辉这番话，反倒让王泉从愤怒中冷静下来了。
他说的不错，如果真的闹大了，这人丧心病狂的拉自己下水，自己才是损失最大的那个。有句老话是这样说的：好鞋不踩臭狗氏。
人家光脚，自己穿鞋，这种情况，怎么办？
忍气吞声？
王泉心里很是不爽。
“那你说怎么办？”
其实，王泉不给他打电话，他也要主动给王泉打电话。毕竟，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的严防死守就是为了保护王泉的养殖场。
在他心中，只要王泉这个关键人物不紧咬着不放，这件事就好处理，如果王泉态度强硬，以后真的有可能闹出更多的麻烦，甚至是更大的危机。
身为镇子的负责人，他自然不希望闹出更恶劣的事件，对谁都没有好处。
听到王泉这句话，何耀辉暗暗松了口气。
“我个人的建议是，以平稳为主，反正你的养殖场最近这段时间也不卖猪，影响不到你的收入。再有，隔壁县猪瘟疫情到底发展成啥样了，咱们都没有明确的信息，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让自己陷入到漩涡中去，你说呢？”
王泉不接话，何耀辉继续说道：“你最近不是要出国么？你先出国忙你的，等你回来之后，事情估计就有明确结果了。你放心，该惩罚的肯定少不了。”
“现在压着不处理，他也不那么害怕，也能减少他狗急跳墙的几率。咱们只需要加大严防力度就行了，等事情过去后，再新账老账一起算。”
“这只是我的建议，采纳不采纳，你自己拿个主意，我们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
此时的王泉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董鑫，该做什么样的决定已经显而易见。
董鑫是养殖场的负责人，他的收入跟出栏量挂钩，不希望出现麻烦也是应该的。自己是老板，更不希望因为别人影响到自己的利益，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愤怒，想要严惩源头。
何耀辉同样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如果在他管理的辖区内出现这种恶**件，他一样难辞其咎。
但是，有一点不能否认，何耀辉考虑事情还是比较全面的，这跟他的工作经验密不可分，他的建议，是眼下最为妥善的办法。
“行，明天我跟董场长就要出国了，上级部门也有人随行。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还麻烦你多加照顾。”
放下电话，王泉长出一口气，注意到董鑫和侯东林期待的目光，挤出一个笑容，“别担心，上面会处理这件事的。”
……
“停车。”
眼看着就要到小区门口了，张舒突然让王泉停车。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王泉还是照做了，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没等他开口询问，张舒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看她走去的方向，竟然是路边的大药房。
王泉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等了将近五分钟，张舒重新上车。
“走吧。”
“你上药店干啥去了？”
启动车子的时候，王泉忍不住问道。
“赶紧走吧，回家再说。”
几分钟后，回到家里，张舒一如往常直接进入卧室，根本不给王泉开口询问的机会，王泉愣了一下，想要跟着进去，推门的时候发现，卧室门竟然上锁了。
这让他心里一突，到底是咋了？咋还上锁了？
“噹噹噹。”
急切的敲门，一边敲一边喊：“到底咋回事？要是不舒服咱们直接去医院啊，你锁着门干啥？”
里面没人搭理他，王泉更慌了，继续快速的敲门。
“我跟你说，上学的时候语文课文就教过，不要讳疾忌医，你有啥不舒服的，咱们直接去医院检查，别闷着不吭声，你这不是让我担心么！”
“噹噹……”
再次敲门，门开了。
张舒红着脸，瞪了王泉一眼，转身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地面。
王泉狐疑的看着她，见她表情不对劲儿，走到她身边坐好，小声问道：“咱们现在就去医院，你要是不好意思，我给你妈打电话，让她陪你一起去。”
张舒缓缓抬头，看着王泉紧张的神色，突然笑了。
“我好像怀孕了。”
“嗯，怀……怀孕了？真的假的？”
王泉惊喜的看着张舒，脸上的兴奋和眼中的期待尽显无遗。
张舒似乎很满意王泉的反应，轻轻点头道：“前几天就该来例假的，一直没来，我刚才去药店买了验孕棒，上面显示的两道杠。”
说着，摊开右手手掌，掌心里躺着一个小东西。
王泉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但他听说过，两道杠代表着怀孕。从张舒手里接过这小玩意儿，仔细看了好几遍，确实是两道杠。
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激动的一句话也没说，不时抬头看张舒，低头再看她的肚子，最后看手里的验孕棒。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收起笑容，不确定的问道：“这玩意儿百分百准确吗？别到时候空欢喜……”
话没说话，就看到张舒左手摊开，一模一样的小东西，一样是醒目的两道杠。
“我也怕不准，多买了两个，还有一个没用。”
张舒脸色红润，眼神明亮，微微仰头看着王泉，脸上写满了‘我是不是很机智’的表情。
王泉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把验孕棒紧紧握在手中，环臂搂住张舒，小声说道：“要不，把剩下那一个也用了？这样不就更准确了！”
张舒脑袋靠在王泉肩膀上，小幅度摇头，小声嘀咕着：“已经三局两胜了。”
三局两胜？
王泉愣了一下，这种事还能三局两胜定结果？
想了想，又是劝道：“买都买了，别浪费。三局两胜也才百分之七十五的胜率，我要百分百，快去。爸妈都期盼好久了，你赶紧确定，我准备给爸妈汇报好消息。”
张舒犹豫了一下，起身从包里拿出小玩意儿，再次走进卫生间。
378 吃亏是福【四千字大章】
“妈，小舒怀孕了。”
王泉率先想到的就是给刘香兰汇报好消息，刘香兰的反应跟王泉想象中一样惊喜，只是她第一句话竟然是：“真的假的？”
邀功的心态瞬间凉了一半，很不情愿的嘟囔着：“这事还能有假吗？验了三次，全部都是两道杠。”
“啥？这也不一定准？去医院才行？”
王泉愣住了，自己刚才还专门上网查了查。验孕棒不敢说百分百准确，可准确率也是极高啊，再说，三次全部一样的答案，这还能出错？
“行，我这就带她去医院。别啊，这黑灯瞎火的，你来干啥啊，在家等消息就行了。”
王泉很是无奈的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八点钟了，刘香兰非要这个时候过来一起去医院。
老人的心情他能理解，或许每个人享受喜讯的方式不同吧！
又给苗慧娟打电话，她的反应更让人诧异，听到怀孕俩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泉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手机，确实挂断了，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张舒，这应该是亲闺女啊！
“怎么说？”
见王泉表情有些不对，张舒立刻变得有些紧张，没检验之前，她心里只是有些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现在检验出来，最初的喜悦过去之后，心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特别是王泉异样的眼光，让她心里突突直跳。
“我爸妈马上就过来，让咱们再去医院确认一遍。”
张舒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欣喜。
张舒不多的爱好就是刷视频，刷到过不少婆媳关系不好的视频，还有一些因为怀孕生孩子产生的怨气，每当看到这种视频，她心里就会忍不住担心。
王红军两口子从结婚以后就坚持不跟他们住一起，张舒明白这种方式能尽可能的避免生活中的小矛盾。可无形之中的，也让她跟刘香兰的关系疏远，不那么亲近。
其实，她并不排斥跟老人住在一起，没结婚之前，谁还不是跟爸妈住一起了？既然结婚了，那就是自己的爸妈，又有啥不能住一起的？
她也曾提起过让刘香兰他们搬回来住，可刘香兰拒绝了，说是在家整天没事干，在养殖场还能帮上忙。
关系一直就这么不甚亲密，让她很在意刘香兰对自己怀孕这件事的看法，听到两位老人马上就来，心里的忐忑瞬间消失一半，心里温暖许多。
“我妈怎么说？”
张舒知道王泉给苗慧娟打电话了，顺口就问了一句。
王泉尴尬的笑了笑，没回答。
“到底怎么说的？”
张舒追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泉，一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她可能在忙，电话挂断了，要不我给咱爸打个电话？”
电话挂了？
张舒呆滞的看着王泉，都这个点了，她能忙啥？亲闺女怀孕了，她居然把电话挂了？又想到之前她在耳边的数叨，让自己努力坏孩子，现在怀上了，她就这种反应？
一瞬间，心里满满的都是委屈，不自觉的，眼眶就红了。
王泉说完就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张舒，看她表情不对劲儿，赶紧坐到她身边，把她揽在怀中，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从哪开口。
“嗡……嗡……”
看到张成刚的电话，王泉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赶紧接通。
“你俩在家不？我跟你妈已经出发了，再有五分钟就能到你家。你妈刚才联系了医生，等会过去直接就能检查。”
电话就在两人中间，张成刚的语速很快，很急促，不掩饰他的喜悦。
张舒微微一愣，看着电话，又抬头看了王泉一眼，嘴角慢慢扬起。
“在家呢，我妈等会也过来，让我俩在家等她。”
“行，不跟你说了，开着车呢。”
……
“晓峰你能不能开快点？”
白色五菱神车上，后排座的刘香兰伸头催促司机，王泉的老表刘晓峰。王红军没催促，眼睛却是不时左右打量，提醒刘晓峰没有车辆，意思一样明显，开快点。
“二姑，再快就违章了。”
“违章算啥？不就是罚款么？算我的，你就可劲儿开。”
刘香兰豪气十足，根本不在乎罚款。副驾驶的王红军也是附和道：“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快点，罚款不要怕。”
刘晓峰无声的撇了撇嘴，踩油门的脚微微用力。
十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十分钟赶到，车子刚刚停稳，刘香兰拉开车门就往外跑，王红军不甘落后，紧追着她的步伐进了小区。
刘晓峰追着进来，三人乘坐电梯上楼。刘香兰有钥匙，还没等她找出来，门就从里面推开了。
王泉笑嘻嘻的看着刘香兰，结婚到现在，一直没有怀孕，弄得自己好像有罪一般。现在终于有了，是不是得享受一下功臣的待遇？
刘香兰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把推开，直接朝着屋里走，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张舒，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注意到旁边的张成刚夫妻，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这就坐在张舒身边，小声问询着什么。
张舒脸色红润，很多时候都是点头和摇头回答。
王红军和张成刚聊着，王泉则是招呼老表刘晓峰在阳台上抽烟，三个女人嘀咕了好一会儿，苗慧娟提醒道：“我都找好医生了，咱们别墨迹了，先去看医生，确定之后才能放心。”
苗慧娟的话说到四个老人心眼儿里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楼，苗慧娟大手一挥，让王泉开车跟着。
眼看着王红军坐进张成刚的车子里，刘晓峰赶紧冲着刘香兰问道：“二姑，你晚上还回养殖场不？你要不回去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刘香兰犹豫一下，张舒在一旁赶紧接话说道：“妈，这么晚就别回去了。”
或许是刘香兰没上车，王红军又从车上下来，看了刘香兰一眼，突然说道：“要不你晚上就住这里，我先跟晓峰一起回去，等确定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说完，又看向王泉说道：“小陈下午去新养殖场了，这边得有人看着，我就先回去了。”
小插曲过去之后，一行人在苗慧娟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小区，王泉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年代久远的老小区。
苗慧娟乐呵呵的过来，示意王泉他们下车。
放下车窗，王泉很是不解道：“妈，不是去医院检查吗？”
“这都几点了，医院谁还给你检查？就算是找了熟人，也得等明天才能出检查结果。与其等一晚上，还不如找中医，中医院的一个老先生在这里住，找他给小舒把把脉不就知道结果了么。”
苗慧娟说话的时候，招呼张舒下车。
想想她说的好像有些道理，等张舒下车之后，王泉这才找地方停车。
“你干啥去？”
正准备跟上苗慧娟她们，就被张成刚喊住了。
张成刚这句话给王泉问懵了，你给我领这来了，你问我干啥？
“她们仨进去就行了，你跟着过去干啥？没看我都没跟进去么。”
张成刚给王泉递了一根烟，王泉犹豫一下，想着俩妈都跟着呢，也稍微放心一点。
等王泉站定，张成刚主动问道：“包场子进行的咋样了？”
“还行，现在有三十多个场子都拿下承包权了，一天能稳定在一万头左右。”
张成刚微微一愣，现在一天一万头，正常情况下一天得杀多少？追问道：“那么多？这么多场子能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得忙啊，不趁着这个时候多包点厂子，以后再想承包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人不够用多招点不就行了，只要给工资，还怕没人来干活吗？”
张成刚狐疑的看着王泉，包场子要能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屠宰场早就成了抢手货了。
“小舒怀孕了，你还准备天天往外跑？”
这个问题王泉早就考虑过，不慌不忙的说道：“前段时间不是注册了公司么，以后准备正规化管理，该招的人全部招齐。只要屠宰场稳定住，就用不着天天往外跑了，到时候我能在家天天陪着她。”
说到这里，王泉把公司的人员结构大致的跟张成刚说了一遍，他也算是在这一行混了多年的老经验，有些细节问题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提点意见。
“你现在玩的太大了，很多东西我也仅限于听说，就算有了解，也是表皮，给你不了太多的意见。我就劝你一句话，等场子弄好之后，稳住脚步，慢慢走，别太着急了。”
张成刚莫名的感慨道：“你看看你，从去年开始入行，到现在也不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发展成现在这样，确实算得上成功，可运气的成分更大。”
“既然要做公司，那就放慢脚步，一步一个脚印，走扎实了。谁都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你已经比别人强太多了，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资源好好沉淀一下。”
“商贸公司是你们几个合伙的，做事情不要像以前一样，全凭自己感觉，多考虑一下别人的想法和建议，合伙生意不好干，你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王泉点了点头，张成刚的说法，还是比较中肯的。承包那么多屠宰场，肯定会遇到更多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不但是内部问题，还有很多外部状况需要解决。
仅仅是销货渠道，就需要重新整合，这个整合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和财力。
“养殖场的摊子铺那么大，你也得重视起来，别天天吊儿郎当的，甩手掌柜没那么好当。我建议你，从国外回来后，把养殖场的人员结构也完善一下子。原种种猪回来之后，以后是不是也多了一个种猪销售的业务范围，该配备的人才必须得提前弄好，别到时候抓瞎。”
“你刚才都说了，只要给钱，就不缺干活的人。董鑫能被你挖过来，那就不怕挖不来更多的人，无非是代价多少的问题。养殖场咱们都不懂，那就找更多懂行的人来做。”
丢掉烟头，张成刚幽幽说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既然想要做大，那就让自己别那么忙，把心思用到一个地方，才能走的更远。”
“你看看你现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哪里有钱往哪跑。了解你的知道你是看准行情了，不了解你的怎么看你？只会觉得你太贪心！啥钱都想往兜里捞。”
王泉疑惑的看着张成刚，他说的这些东西，自己还真没考虑过，自己想着多挣钱还有错了？
张成刚瞧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思，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你看看三汇，要么就去看看其他做大做强的公司，在没有真正做大做强之前，谁会表现出吃相难看的嘴脸？不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尽可能多的结交人脉，哪怕是自己少赚点，也要把路子趟开嘛。”
“不求认识多少真心能帮你的朋友，最起码别去给自己增添对手和绊脚石，先稳稳当当的往前走，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哪怕是吃独食，也没人敢说你闲话。”
“有些话，你现在听着没感觉，等你岁数大点，经的事情再多一点，你就明白了。”
王泉沉思片刻，良久之后，突然反问道：“别人要是先对我出手，我总不能不吭声吧？”
张成刚嘿嘿一笑，拍了拍王泉的肩膀说道：“生意人，如果不是为了利益，谁会主动跟别人过不去？”
“不管是你对别人出手，还是别人给你下绊子，都是为了谋求更多的利益。这事说不上谁对谁错，你也不用问我，好好问问你自己。”
“你看我们这些在市场上天天面对老百姓的人，不管是饭店客户，还是普通百姓，有几个买东西时不跟你讨价还价的，讨价还价过后，还要求你甩掉零头，这算不算让我损失利润？”
“话说回来，就算甩零头，他们也不好意思要求的太过分。这种蝇头小利，穷不了他们，富不了我，有必要跟他们较真吗？”
“现在这个社会，再说吃亏是福或许有些不恰当。但是，吃小亏，肯定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回报，这个道理啥时候都不会变！”
379 市场乱了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苗慧娟她们从楼洞里走出来，隔着二十多米都能听到苗慧娟爽朗的笑声。王泉赶紧迎上去，昏暗的灯光下，看她们每个人都挂着笑意，就知道了最终结果。
“大夫怎么说的？”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王泉还是想听听大夫的原话。
刘香兰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乐呵呵的说道：“确定是有了。”
等了几秒钟，不见她继续说下去，王泉疑惑的看了张舒一眼，问道：“就这？没了？”
“人家老先生只是把了把脉，确认小舒的身体很健康，又叮嘱了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想要知道具体的身体状态，还得去医院做细致检查。”
苗慧娟大咧咧的说了一句，又是冲着张舒抱怨道：“这傻孩子要是早点打电话，早就去医院好好检查了，我要知道你怀孕的事情，说啥也不能同意你出国。”
说着，又瞪了王泉一眼，“自己媳妇身体情况都不知道。”
“行了，少说两句吧，他俩明天还得出国呢，早点回去休息吧。”
苗慧娟当着刘香兰的面抱怨王泉，刘香兰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尴尬的笑着，张成刚这才出来打圆场。
“大夫刚才的叮嘱你可记清楚了，自己注意点，别不当回事儿。”
又告诫张舒一句，苗慧娟这才跟着张成刚上车。
回到家中，刘香兰把王泉叫到另外一个房间，把大夫的叮嘱吩咐转告给王泉。说完之后，又是担心道：“你们出国不是办正事去吗？小舒应该帮不上忙吧？这都怀孕了，你跟她说说，要不别往外跑了，好好在家养身体算了。”
刘香兰知道年轻人爱玩，她以为张舒是想趁机出国玩几天，如果没有怀孕，她绝对不会参与到年轻人的生活中。可现在怀孕了，刚怀孕这段时间本来就是敏感时期，又长途跋涉到国外，万一水土不服怎么办？
王泉笑了笑，安慰她道：“这不是刚怀孕么，应该没啥事。再说了，这一次出国不是旅游，名额早就确定了，不好更改。大不了到时候我看紧点，不让她玩的太疯了。”
刘香兰眼睛一瞪，严肃道：“啥叫应该没事？必须保证没事。怀孕就是最大的事情，在我眼里，比你生意重要无数倍。”
王泉嘿嘿一笑，从房间里退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张舒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玩手机。
第二天早上，接上董鑫和侯东林，先把刘香兰送回养殖场，路上的时候，让董鑫跟赵磊联系，确定出发时间。
“咱们先去省城乘坐飞机前往沪市，然后从沪市飞往目的地。赵磊说，自行前往省城机场，只要在十一点钟之前达到就行，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出发了。”
王泉点了点头，直接调转方向，朝着高速路口开去。
……
“从昨天下午开始，到港的产品全部装车，分发到各个加工厂。早上上班后的第一时间，各个大区经理都已发回来信息，进口产品已经到位，促销活动全面开始了，所有业务员全部进入工作岗位。”
梁峰把刚才统计出来的信息汇报给宋鹏飞，脸上的兴奋劲遮掩不住。
“下面反馈上来的信息，咱们的促销活动开始之后，各个行业群就像炸锅一样，好多商贸公司和批发商都在热议，已经有人开始降价出货了，只是出货效果并不理想。”
宋鹏飞点了点头，吩咐道：“等会给各个大区负责人发通知，让他们注意拍摄照片和视频，这些东西都是咱们以后的宣传素料，务必认真对待。”
“另外，通知巡视人员准备出发，第一站去沪市。”
十分钟后，宋鹏飞亲自带队，随行人员有生鲜部部长戴金权，梁峰和另外两个部门的负责人，还有一众市场部的员工，浩浩荡荡将近二十人乘坐集团公司的大巴车前往省城机场。
行驶的途中，梁峰突然起身，走到车厢中间位置，拍了拍手，吸引车上所有人的目光后，这才说道：“巡视人员每两人一组，每一组负责一个重点市场，主要巡视目标已经提前告知过大家。”
“注意收集市场真实情况，不单单是咱们自己，还要注意观察竞争对手的动作，每两个小时汇报一次情况。下面，我公布分组情况和负责市场信息，到达机场之后，各组人员自行购买机票，迅速前往负责市场。”
“白晶晶、孙伟，北湖江城。”
“王勇、刘明达南湖星城。”
“……”
正如梁峰所言，众多猪肉制品行业群，不管鲜品群还是冻品群，不管人多还是人少，全部炸了。早上的时候，只有个别城市的批发商发出消息，三汇在搞促销活动，价格低的吓人，已经在当地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好多百姓已经开始蜂拥进入三汇连锁店，还有跟三汇合作的大型商超。
一开始的时候，其他人只是惊讶和不解，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传递出来，所有人都慌了。好多省会城市都开始了三汇的促销活动，东南沿海地带很多经济条件不错的二三线城市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全面降价促销，好几个重点市场降价幅度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我们这里早上开市的时候，五花还是84一公斤的批发价，零售价更是达到了45一斤，现在三汇连锁店里的五花肉才特么卖到30一斤，这不是砸饭碗嘛！”
“那算什么！我们这里肋排都涨到每公斤110元了，三汇现在卖65一公斤，差了将近两倍。好多客户都给我发信息，问我到底什么情况，我特么哪知道什么情况啊。”
“太突然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流出来。一夜之间，就像是换来一个世界一样。”
“你们都别说了，我昨天夜里刚刚接了五十吨货，我现在准备跑路了……”
类似这样的情况，每个群里都有，要么哭天喊地的抱怨，要么破口大骂三汇太阴损，还有一些，连发消息的心情都没有了，更有一大部分人顾不上说话，都在积极处理自己的库存。
陈大斌看着各个群里的信息，不禁摇头，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他的心情很复杂，有庆幸，也有感同身受的落寞。
庆幸的是，他手里的大部分货已经安全出手，虽然还有小批量的货没有出手，已经影响不到自己的利润，总体来讲，趁着这波高价位，他还赚了不少钱。
同时，更加感激王泉，如果不是他提醒自己，自己绝对不会那么果断的大批量出货。想到昨天自己的猜测，又开始羡慕王泉和窦远洋这种人，提前得到信息的人就是厉害，活该他们赚钱。
“啪！”
这已经是窦远洋摔出去的第三个茶杯了，此时的他，面色阴沉，眸子里跳动着火光。与他不同的是，对面的窦长清表情平静，只是偶尔扫向地面破碎的茶杯时，嘴角忍不住一抽。
亭子内，父子两人相对而坐，都不说话。过了好久，窦远洋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端起窦长清重新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前些日子降价的时候，趁机收购了太多的冻品。尽管他已经开始大批量出货，可还是留下了很多的库存。
他是得到了消息，可他没想到三汇的动作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让他措手不及。
一天的时间，也只是出手了一半的库存，虽然都是趁着低价收购回来的，可跟今天三汇的促销价格一比，还是高。而且高的不是一星半点，最高的单品差价竟然超过了十块钱一公斤，这种损失，想想都让人心疼。
想到这里，窦远洋身上的精气神像被抽空了一样，挺拔的身躯也变得佝偻，脸上尽是落寞和不甘。
窦长清给他重新添上茶水，用毛巾擦了擦手，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来我这里。”
窦远洋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坐在公司。市场越乱，你身为公司负责人，越要沉得住气，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出面拿主意，你要是乱了，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窦远洋缓缓抬头，看着窦长清，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他的挫败感，根本不是因为直接利益的损失。真正让他颓然的是，还是心理问题。
三汇的果断出手最多算是打了窦远洋一个措手不及，全面降价促销，足以见得三汇的果决，既然做了，就不会像之前那种试探动作，小打小闹。
赔钱，是肯定的。
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这个道理窦远洋很明白，所以，三汇也不是他最大的心病。
他的心病，是王泉！
自己还自以为是的接了王泉将近六千万的猪脑，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市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说明什么？
说明，王泉在信息渠道方面，碾压自己了。
这种不着痕迹的碾压跟自己的自以为是对比起来，窦远洋感觉自己被打脸了，而且还是主动凑上去给人打的那种。
380 哄抬物价？
对，就是因为王泉，如果不是在他身上浪费了精力，自己绝对还能出手更多的货。
这一刻，窦远洋眼中再次浮现出怒意，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很是明显。
“你在我这里，只是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这种表现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客户和生意伙伴对你失望，赔钱多少无所谓，不要丢了更重要的东西。”
窦长清的语气很淡，能听出来，有一丝的失望在里面。这句话让窦远洋身体微微颤抖，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窦长清，眼神中带着不安。
“回去吧，好好想想你现在该做什么。”
窦远洋张了张嘴，看到窦长清冰冷的目光，立刻闭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临易，铜锣本部。
十几个人坐在会议室，气氛没有想象中那么压抑，早些日子，佟部长他们就已经开始防备三汇出幺蛾子，一直都紧盯着三汇的一举一动。
“事实证明，咱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三汇之前的几次举动都是在试探，甚至是故意刺激那些囤货的商贸公司，好在咱们一直都有防备，才避免了这次的损失。”
佟部长很是轻松的笑着，铜锣出货虽然比三汇晚了一天，可价位有优势啊，紧随其后的出货，让铜锣放出去大量的存库，现在毫无压力。
“大家伙儿应该都知道了三汇今天的动作，这种全面开花的促销活动足以证明，三汇不是心血来潮，这种大规模大范围的促销活动，肯定是早有计划的。来吧，大家伙儿都说说看，咱们该怎么应对。”
佟部长扫视一圈，又是笑着说道：“畅所欲言，说错也无所谓。”
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人率先出声：“我觉得，现在咱们只需要考虑一件事情，跟不跟？”
被大家伙儿的目光注视，这人似乎变得拘束起来，犹豫了一下，音调也降低了一些，继续说道：“让咱们的业务员搜集一下三汇的具体操作方案，看看他们是用进口猪肉制造降价的噱头，还是真刀实枪的在降价，只有弄清楚对手的底细，咱们才好制定下一步的工作方案。”
佟部长点了点头，他说的这些已经在做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反馈上来。目光继续游移，见无人说话，佟部长暗叹一声，不得不提醒道：“我提醒一下在座的各位，其实咱们根本没有选择，这一次降价，咱们必须得跟。”
“天价猪肉的话题几乎每天都有新闻媒体报道，之前全部都是涨价新闻，每一条新闻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目光。现在三汇搞出如此大规模的动作，肯定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如果他们能保持住降价力度，那些媒体肯定会争相报道，什么龙头企业带头抑制天价猪肉，什么良心企业的标题肯定会铺天盖地的出现。”
“媒体是什么心态咱们大家都清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只要有话题，有关注度，他们就满足了。有人报道三汇的良心举动，就少不了有人把话题引到咱们身上，不用怀疑，这是必然出现的情况。”
“所以，咱们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不是跟不跟，而是怎么跟？什么时候开始跟？”
……
“小李老板，我要两斤排骨，剁一下哈。”
杭城文三路三汇连锁店，店外比肩接踵，店内更是人扛人，毫无次序可言，每个人都铆足了力气往里面挤，生怕抢不到便宜肉。
荣阿姨好容易挤到柜台跟前，赶紧报上自己需要的东西，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冷鲜柜里面的价格标签上来回巡视，寻找更便宜的产品。
“阿姨，今天太忙了，顾不上帮你剁排骨。”
后面又有人用力往前挤了，荣阿姨被挤的差点没站稳，这才意识到今天的特殊情况，又是赶紧说道：“再给我来两条，不，来两斤五花肉。”
店铺外面，一个穿着红色围裙的男人举着微型喇叭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挤，不要慌，今天货量很足，保证大家都能买到便宜肉。”
红色围裙上面印着三汇的商标字体，男人继续喊道：“请大家排好队，我是三汇的业务员，我向大家保证，今天所有客户都能买到低价放心肉。”
然而，他的话，只是喊喊罢了，并没有人因为他的话，放慢自己的脚步，甚至更加用力的往里面挤。
同样的场面，在各大城市上演，某些大型商超甚至比三汇连锁店的场面还要疯狂火爆，只是结果不同。
“你们这是虚假广告！我要投诉你们，说好的有大量低价猪肉，为什么不卖给我们？”
“就是，不卖给我们，我们就一起去投诉你们！”
“赶紧运肉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商超负责人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从早上贴出促销广告后，涌进来的客人就出现几何式暴涨。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整个生鲜区都被抢购猪肉的客户站满了，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很容易引发群体**件。
负责人很慌，也很后悔，原本是想利用猪肉降价促销的噱头吸引客户过来消费，客户是来了，但他们的心思全部都在猪肉上，似乎不买到猪肉，他们就没有心情进行其他品类的消费似得。
他是有苦说不出，心里暗暗嘀咕，谁有头发装秃子啊！？
促销之前，三汇的业务经理就通知过，这种促销产品是定量供应的，每天的供应数量是有限的，这个时候他上哪去找便宜猪肉啊。
幸好，没人认识他，负责人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悄悄的退出人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后，赶紧给三汇的业务打电话。
“袁经理，你赶紧加派一批货过来吧，你给的那点货根本不够卖啊，现在还有好多客户围在超市不走，还说要投诉我们投放虚假广告。”
“给不了，每天的投放数量都是定额定量的，这是之前就决定好的。你告诉客户，今天没有了，想要买便宜肉，明天早上再来不就行了。”
负责人脸色难看，继续哀求道：“袁经理，你亲自过来看看吧，我们的员工都解释多少遍了，可老百姓不听啊，怎么劝都没用。”
“我过去又什么用啊，没有货就是没有货，我过去麻烦不是更大嘛！”
负责人近乎绝望的看着电话，片刻之后，恶狠狠的说道：“那我不管，我们这里必须得加量，现在还有百十号客户堵在生鲜区不走，而且人数越来越多，你要不给我增加供货量，真要闹出群体**件，到时候咱们谁也落不到好处。”
“疯了，全都疯了呀！”
王喜明坐在店里，听着员工的汇报，脸上表情莫名，感慨一声之后，又是问道：“三汇的副产品降价了吗？”
员工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最后才说道：“没有见到副产品，老百姓都在抢肉，没人去关心副产品。”
王喜明微微一愣，随后长出一口气，没有总比降价强。他只经营副产品，所以白条猪肉的降价，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递给员工一支烟，自己也是点上，又问道：“咱们市场上啥情况？”
员工把烟放在鼻尖嗅了嗅，享受的模样让王喜明好笑，抓起桌上剩下的半盒中华烟丢过去，笑骂道：“瞅你那没出息样儿。”
员工笑嘻嘻的接过烟盒，毫不客气的装进自己兜里，这才说道：“咱们市场也很热闹，好多百姓跑到白条店铺质问那些老板，为什么三汇都降价了，他们不降价。那些白条老板一开始还想跟老百姓解释，后来越来越多的百姓围在那里，甚至有人叫嚣着如果他们不降价，就去工商局举报他们哄抬物价，哈哈……”
说到最后，员工忍不住笑了出声。
王喜明神色一怔，随后跟着苦笑，哄抬物价？这才是有苦说不出吧？
两人正笑着呢，另外一个员工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急促说道：“老板，三汇在超市里出的货是进口货，我在他们进货口蹲了好久，看到冻品箱子上有英文字母。”
进口货？
王喜明惊愕的看着员工，从椅子上起身，忙问道：“你看清楚了？确定是进口货？”
员工快速点头，没有一丝迟疑。
怪不得！这就能解释三汇为什么降价力度这么大了！
王喜明暗暗松了一口气，进口货本身就便宜。再加上三汇的实力，进货价肯定更便宜，以现在的价位做促销，甚至还有可能赚钱。
一刹那的时间，拨开云雾见青天，王喜明明白了。
进口货？
突然想到什么，王喜明赶紧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找到一个号码拨打出去。
“喂，王总有啥指示？”
熟悉的声音传来，王喜明会心一笑，顾不上客套，小声问道：“王总，你手里不是有进口渠道吗？能不能帮我搞一批进口货？”
“你想要什么产品？”
听到王泉这句话，王喜明更加高兴了，要什么产品？这句话足以证明王泉能搞到进口货，甚至是自己想要什么就能搞来什么。
381 再遇宋鹏飞
王泉还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这并不耽误他知道三汇的最新动作，张舒刷视频的时候，刷到很多地方发出来的抢购低价猪肉视频。尽管王泉没有看到画面，仅仅是视频中嘈杂的声音就能判定场面异常火爆。
所以王喜明打来电话询问进口产品的时候，他就猜到了王喜明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不是要副产品。
“你想玩猪肉？”
“三汇这么搞促销，副产品的行情发展成啥样还不知道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啊！反观进口猪肉应该还有空间，挣点是点吧，也能弥补一下损失。”
王喜明继续说道：“王总能不能帮我搞点进口猪肉，最好能快以点，杭城这边的猪肉价格本来就贵，这个时候入场，绝对能抢占先机，我怕晚了耽误事儿。”
王泉开车，手机连着车载蓝牙，车内几个人都能听到王喜明的声音，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
“行，我帮你问问，等会给你回信儿。”
“那就麻烦王总了。”
挂断电话，没等王泉拨打电话，董鑫就幽幽叹道：“三汇这么搞，生猪价格也得跟着下降啊。”
侯东林疑惑道：“咱们现在又没有猪卖，老养殖场的那批育肥猪，最早也得等到过年才能出栏。对咱们影响不大吧？”
董鑫斜眼瞪了他一眼，“脑子不转圈了？越是临近年关，屠宰量越是集中，到时候价格肯定会再次下降，这还跟咱们没关系吗？”
侯东林悻悻一笑，没再说话。
“下降是必然的，这是早晚的事儿。生猪价格如果一直这么贵，老百姓谁还吃得起肉了？更何况临近年关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必须让老百姓过好年。”
说完，王泉让董鑫帮忙找到张浩明的电话，简单询问过后，得知下一船货两天后到港。
“你给王喜明发个消息，告诉他后天到港，问他能要多少，是自己过去提货，还是直接找车给他送过去。”
董鑫照做，信息发过去没多久，就收到王喜明的回复。
“我得在家盯着，就不过去了。到时候我把款子给你转过去，你安排车子送过来就行了。”
到达机场的时候，也不过是十点多一点。这一路上，王泉接到好多个客户打来的电话，大部分都是东南沿海地区的客户，有人知道王泉有进口渠道，有人只是病急乱求医找到王泉。目的相同，能不能帮他忙调一批进口猪肉。
从早上八点到现在，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时间，知道三汇利用进口猪肉做促销活动之后，这些商人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肉食者一样，有渠道的找渠道，没渠道的托关系，都想趁机利用猪肉赚上一波。
下一船货到底有多少，王泉也不甚清楚，接电话时候只能答应帮他们问问，并不敢保证一定有货。
到了机场，王泉又给张浩明打电话沟通一遍，确定有多少货量之后，顿时犯难了，货不够分。
“你说的这点货量根本不够给客户分的，你问问老马，能不能让他从同行手里调一批货，最起码保证每个客户都能分到一点。”
电话里，张浩明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想不都不要想。”
“就因为三汇这一波促销，原本销量不高的进口货直接变成紧俏货了，现在每个群里都在求购进口产品，那些卖进口货的商贸公司根本不愁卖，怎么可能拱手把利润让给你。”
王泉语噎，犹豫片刻，又是问道：“那你就问问老马，下一批货啥时候能到？等会我把你的电话发给客户，让客户直接找你，你看着给他们配货。”
脏活又丢给自己了？
明明知道货不够分，你让我负责分货？谁多谁少了，都是得罪人的活。
很想拒绝，心里又明白，做生意很多时候必须得这么干，互相配合着，有人当好人，就得有人背骂名。
说话的功夫，董鑫接到赵磊的电话，他们已经到了，问询王泉他们现在的位置，等看到赵磊他们，董鑫赶紧给他们招手示意。
赵磊一行六人，除了他还有一个男性人员，董鑫看着眼熟，应该是驿站市畜牧局的工作人员，剩下的四个全部都是女性。
电话还没挂断，王泉冲着赵磊点头示意，赵磊摆了摆手让他先忙，目光又转向董鑫身边的人，看了一圈，眉头微皱问道：“不是说好了五个人吗？怎么少了一个？”
董鑫看向张舒，张舒柔声说道：“我嫂子已经下地铁了，马上就能过来。”
童慧昨天有事提前来省城了，她自己坐地铁来机场的。
赵磊没有见过张舒，刚才董鑫不回答先看向张舒，心里就已经猜到张舒的身份了。正好王泉挂断电话，走了过来，赵磊笑着主动介绍。
紧贴着赵磊站着一个女人，头发盘在脑后，穿着长款米色风衣，脸上画着淡妆，身材高挑丰腴，看起来还算精致，只是眼角的鱼尾纹无声告诉大家，她已经算不上年轻了。
赵磊并没有先介绍身边的人，而是转头看向另外一对看似母女关系的女人。
“这是朱局长的夫人秦梅女士，旁边这位是朱局长的女儿朱蕊，也在畜牧系统工作。”
秦梅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发福，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起来很有亲切感，一副邻家阿姨模样，主动冲着王泉微笑点头。
朱蕊看起来最多二十来岁，一米六左右，丸子头，脸上画着当下最常见的妆容，长相略显普通。
王泉打量她们的时候，她们同样在看着王泉，特别是朱蕊。自己老爹在家里提到过好几次王泉的名字，几乎都是夸赞。她很好奇，这个跟自己岁数相仿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到相貌普通的王泉，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又看了一眼张舒，心里又有些微微的不舒服。
“这位是市畜牧局的毛站长，前段时间整理原种种猪引进资料时，没少麻烦毛站长帮忙。他身边这位是毛站长的爱人。”
毛站长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王泉，脸上带着微笑，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审视。
王泉一一问好，最后看向赵磊身边这位女士，主动笑着问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赵局长的夫人吧？”
赵磊笑着点头，他夫人也是颔首笑道：“我是孙玲。”
几人说话的时候，童慧也是赶到，王泉也是趁机给赵磊他们介绍道。
“我媳妇儿张舒，这是我嫂子童慧，董场长不用介绍了，这个是我们的技术员侯东林，以后他配合董场长管理种猪场。”
互相介绍之后，男人女人主动分开，女人们站在一起笑着聊着，隐约能够听到购物两字。几个男人都抽烟，趁着登机之前，好好过过瘾。
抽烟闲聊的时候，一辆大巴车在身边停下，鱼贯而出一群人，无论男女，都是商务精英的打扮，每个人都是拉着一个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有一个电脑包。一瞬间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王泉自然不例外。
看到带头的那个男人，王泉总觉得面熟，不由盯着多看了两眼，目送他们离开，才听到身边的董鑫幽幽说道：“这是三汇的人。”
三汇，对，就是三汇。
董鑫的话提醒了王泉，赶紧转头问他：“带头那个男人你认识吗？就是这里……”
王泉在太阳穴那里比划着。
赵磊和毛站长没插话，若有所思的看着王泉，董鑫坦然笑道：“这么跟你说吧，整个三汇，只要是中层管理层，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三汇市场部部长，还身兼冻品部部长，三汇真正意义的实权人物。毫不夸张的说，三汇所有的营销策略必须得经过他的同意，才有可能实施。”
他这么介绍，赵磊和毛站长都是露出惊讶的目光，暗呼此人这么厉害？
王泉恍然，怪不得当初自己去找冻品部办公室主任的时候会遇到他，听董鑫的意思，最近三汇的一系列举动很有可能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市场部部长宋鹏飞，他身边跟着那几个全部都是三汇的中高层领导，生鲜部的部长也在，还有其他几个部门的部长。”
董鑫小声提醒着，王泉眼神闪烁，这么多领导集体出行，肯定不是小事。联想到今天的促销，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进去吧。”
丢掉烟头，赵磊提议进去，说完又招呼那群女人。
十一点四十登机，上来之后赫然发现，董鑫所谓的三汇市场部部长已经安然坐好。距离王泉的位置并不算远，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的时候，他像是有了感觉，也是抬头看过来，看到王泉的时候，眉头很明显的微微一皱。
目光交错，两人心里都有种疑惑。
王泉暗暗猜测他去沪市的目的，三汇接下来会不会还有动作？
宋鹏飞则是暗暗回忆这张熟悉的脸，很快，他就想起了王泉的身份，眼中带着猜疑。他刻意打听过王泉，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忙着处理库存吗？怎么还有闲心往外跑？
382 不够卖
梁峰就在宋鹏飞后面坐着，他也看到了王泉，看宋鹏飞没有特别的反应，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有说话。
从中原到沪市的航程很快，不到两个小时，降落在沪市。
下飞机的时候，王泉特别注意了一下宋鹏飞，结果让他诧异。
在中原机场还有那么多人，怎么就剩这几个人了？他们分开了？
宋鹏飞身边就剩下三四个人，根本没有等待别人的意思，疾步朝着外面走。
沪市办事处派来接机的车子已经到了，是一辆黑色大众商务，车子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宋鹏飞他们走过来，赶紧快步迎上来问好，等宋鹏飞他们全部上车后，这才小心问道：“宋部长，咱们先去哪里？”
“先去最近的促销活动门店。”
宋鹏飞说了一句之后，又是说道：“刘经理，你让下面的人通知合作商超的负责人，下午三点半，搞一个座谈会。”
好多大区反馈上来的消息称，众多合作商超纷纷要求加大供货量。个别商超为了拉拢人气，宣传促销活动的时候，模糊夸大，结果因为货不够用，惹了众怒。
最初的时候，宋鹏飞自己制定的投放比例还算可以。但马总的话，宋鹏飞不能不听，这才只是半天，就已经这样了，时间再长点，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
沪市，又是重点市场，商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路上，宋鹏飞又着重问询了沪市今天的投放量以及活动效果，刘经理回答的很流畅。
“根据总部指示，我们将沪市分成三个批次做促销，今天选出五个区的连锁店做促销，总共投放五百吨白条猪肉，昨天晚上已经全部投放到各个连锁店门店，平均每个店面投放两吨。”
“区域内的合作商超，投放一百吨进口产品，搭配少量工厂鲜品。上午十点钟的时候促销活动已经结束，所有投放产品全部清空，保证没有刻意囤货不出，全部被百姓消化。”
听他的汇报，车内这些人都是露出微笑，两个小时清空六百多吨货，这种销售量足以证明三汇的市场基础很强大，身为三汇人，他们发自内心的骄傲。
“因为人手有限，业务人员只能拍摄一部分具有代表性的门店活动照片和视频。”说到这里，刘经理停顿一下，又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宋部长，根据业务人员反馈的消息来看，这样的投放量远远不够，甚至有些地方还因为没货闹了不小的误会。”
宋鹏飞知道他的目的，轻轻点头说道：“今天是活动第一天，咱们又是搞突袭，竞争对手以及那些本地的批发商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后，肯定会有应对措施。等他们也开始降价出货的时候，咱们的供货量就用不了那么大了，你明白吗？”
看到刘经理点头，宋鹏飞又是微笑说道：“咱们的目的并不是卖出去多少货，而是逼迫对手下场跟着促销，将肉价真正的打压下去。所以，咱们只需要做足姿态就行了，现在的投放量就很好，满足不了市场需要，还能引起热议关注。”
刘经理略显担心的问道：“沪市这里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如果那些批发商不降价呢？咱们的供应量有限，老百姓肯定还得从他们手里买货。这样的话，最多也就是限制他们的出货量，并不能给他们造成真正的打击。”
宋鹏飞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公关部负责人就笑着回道：“批发商这种级别的根本不用考虑，咱们的目标是那几家集团公司，只要把他们拉下水就够了。你想想看，如果咱们都在降价买货，那些批发商还有存活的空间吗？就算还能在夹缝中求存，舆论呢？”
“老百姓不傻，大公司都在降价，那些市场摊位还坚持高价，老百姓能买账？”
刘经理不说话了，领导们的态度如此坚决，多说无益，好好配合就行了。
十几分钟后，来到最近的一处三汇连锁店。
店铺门口还有几个妇女在询问什么，几秒种后，失望摇头离开。
宋鹏飞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门店里面的冷鲜柜空空如也，店老板懒洋洋的坐在柜台里面。
刘经理抢先走进门店，对着老板所了几句话，老板赶紧起身，紧张兮兮的看着越来越紧的宋鹏飞。
“宋部长好！”
宋鹏飞刚刚走进门店，年轻的店老板就主动问好。
宋鹏飞微微一愣，看了刘经理一眼，刘经理笑着解释道：“小王以前是咱们的业务人员，前年辞职自己出来开店，生意很不错。”
三汇每年都有不少业务员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三汇，大部分都会选择继续从事这个行业，有人自己开店当老板，有人选择去其他公司继续工作。
宋鹏飞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今天的促销怎么样？”
小王当业务员的时候就听闻过宋鹏飞的大名，见到真人后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听他这么问，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三汇了，不用害怕他。
紧张感消退，脸上露出疲惫却开心的笑容，说道：“很好，刘经理照顾我，给我这里放了三吨货，从早上七点营业，不到九点钟就卖完了。”
刘经理赶紧补充道：“不是照顾你，多给你货是因为你这里生意好，你自己要是没销量，谁也不能给你多放货，这是原则性问题。”
说话的时候，还偷偷瞥了宋鹏飞一眼。
宋鹏飞淡淡的笑着，伸手虚指了刘经理一下，笑呵呵的说道：“就算是照顾又能怎样？咱们自己的老员工，享受一下优待谁还能说什么？”
说着，又是看向小王，继续问道：“客户们反应怎样？”
刘经理特别补充的那句话让小王心里一突，当着宋鹏飞的面说优待，这不是给刘经理捅娄子么。可听到宋鹏飞的话后，心里又是一暖，赶紧回道：“好多客户第一次买的少了，又赶回来二次购买。也有一部分知道消息晚了，过来的时候已经卖完了，在我这里抱怨的。刚才走的那几个都是老客户，今天买的少了，专门过来询问明天还有没有促销活动。”
宋鹏飞身边几人听到他的说辞，都是满脸笑意。
梁峰适时的插话问道：“小王，你觉得，你这个店如果全力促销的话，一天能出多少货？”
宋鹏飞看了梁峰一眼，暗暗点头，目光又转向小王。
小王很是自信的笑着：“按照现在这种价位，多了不敢说，一天五吨绝对没问题。”
“五吨？你瞎说什么呢，五吨就是一万斤，你忙得过来吗？”
刘经理看似训斥，脸上却挂着笑容。
小王也不怕，嘿嘿笑着，突然想到什么，又是紧张的看着宋鹏飞问道：“宋部长，咱们的促销活动能持续多久啊？”
宋鹏飞淡淡笑了一声，又仔细打量一遍这个门店，一眼能看到的空间最多也就是二十平方，后面的隔间有多大不清楚。就是这样一个小店面，两个多小时就卖了三吨货。整个沪市有多少这样的店面？全国呢？
“促销活动持续多久，这得看市场反应，等市场数据出来之后，公司会重新讨论促销的问题，安心做生意，有好事刘经理肯定不会忘了你的。”
说着，转身走出门店，其他几人跟着宋鹏飞出来，刘经理又跟小王交待两句，这才赶紧走出来。
……
“拿进口产品做促销，咱们也能做，可三汇不仅仅是进口产品做促销，他们还投放了很多冷鲜肉，价格一样很便宜。根据工厂的核算价，他们这是在赔钱做促销。”
佟部长手里拿着最新汇总出来的信息，停顿之后又是说道：“好在，他们只在重点市场投放了冷鲜肉，合作的商超和普通市场还是以进口货为主，投放量也比较小。大家伙儿说说吧，咱们该怎么办！”
说完，看了一下时间，又补充道：“网络上的动态大家都看到了，很多网站都争相报道三汇降价促销的新闻了。晚上肯定还会有电视台报道这件事，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下班之前做出决定，如果明天早上咱们还没有做出回应，到时候肯定要面对各方面的压力，这一点，大家必须清楚。”
宋鹏飞下榻的酒店已经安排好了，特意租赁了一间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十人，跟三汇合作的大型商超负责人已经全部到齐。
主持会议的是梁峰和另外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宋鹏飞没有露面。
“邀请大家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共同商议一下促销活动怎么搞。”
梁峰站在演讲台后面，目光如炬，看着下面的商超负责人。“今天，不少商超已经开始了促销活动，火爆程度远超我们的预期，甚至因为货不够卖差点闹出群体**件的情况。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就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这样的促销活动还要不要坚持搞下去，如果继续搞，该怎么搞？”
下面的负责人看着梁峰，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
“促销的好处，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我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不管商超还愿不愿意继续搞促销，我们的连锁店不会放弃促销活动。同时，我也希望在座的诸位，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合理的利用促销，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房间内，宋鹏飞也没闲着，拿着手机，正在听取巡视员的工作汇报。
“促销活动很火爆，老百姓的反应也很好，不甚满意的就是抱怨货量太少，根本不够卖。”
383 上新闻了
所有分组巡视员反馈回来的信息，暂且一致。市场反应良好，各地销量喜人，经销商和合作伙伴一致要求加大放货量。
对此，宋鹏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求巡视员认真工作，就把视频通话挂断了。
见他挂断电话，公关部负责人这才赶紧说道：“宋部长，咱们促销的新闻已经登录各大网站了，好多网友都在积极讨论这件事，大部分网友的态度是认可咱们这次促销活动，请求咱们加大促销力度。”
“总部已经接到好多家电视台的来电，他们准备在今天的晚间新闻上播放，让咱们提供图片视频素材。”
宋鹏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首府那边有没有打电话？”
公关负责人闻言一愣，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才说道：“自从几年前的那件事后，咱们就跟那边断了联系。”
宋鹏飞眉头一拧，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公关负责人再次说道，“宋部长，当年那件事，逼着董事长鞠躬，已经伤了咱们三汇人的心，如果没有必要，还是趁早打消念头吧。”
宋鹏飞扭头看向公关负责人，见他眼神坚定，这才叹了一声。
“那行吧，咱们拍摄的素材全面开放，不管是电视台，还是网站，只要有需要，无条件提供给他们。另外，联系一下中原电视台，把马总那段视频发给他们，看能不能安排到晚间新闻里面。”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
王泉上飞机之前，在朋友圈里发了通知，把张浩明和林东的电话发了出去，让客户有事联系他们。
一下午的时间，林东就忙着接电话了，偏偏他还不知道进口产品的信息，无奈之下，只能让客户直接联系张浩明。
张浩明痛并快乐着，他第一次体会到被大客户催促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张嘴就是几十吨几十吨的要货量，而且不用验货，只要有货直接发。价格什么的更是没有过多的问询，这种信任和豪气，让张浩明通体舒泰。
舒泰完毕，又陷入为难之中。
他已经问过老马了，后天到港的货，最多只能满足一半客户的需求，剩下一半客户必须得等下一船货。
至于一下船什么时候到港，老马也没有给出准确的时间，只告诉他，对面已经开始装货了，货量更多。
张浩明不想让客户失望，无奈之下，想到了佟部长。
“对，我要的不多，你帮忙解决一下，反正卖给谁都是卖。不是，三汇是三汇，咱们铜锣是铜锣，真没必要仿照他们的操作手法。”
佟部长的声音很轻，很是无奈的说道：“不是仿照不仿照的问题，关键是现在必须得表现出配合三汇一起打压价格的姿态，光有姿态也不行，实际行动必须得跟上啊。你别跟我闲扯了，我尽量给你安排一批货。”
“我提醒你，在局面没有明朗之前，只有这一次。”
……
从窦长清那里回来之后，窦远洋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内，他从未有过像今天这种感觉。
有心无力、坐以待毙是他现在的处境和状态。从他接手远洋商贸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接手远洋商贸之前，就有人说，远洋商贸是窦长清一手打造出来的川省地头蛇，窦远洋接班之后只需要稳扎稳打，守住窦长清留下的基业就行。
窦远洋不服，凭什么我只能守家业？为什么不说远洋商贸会在我的带领下，打下更多的地盘，拿下更大的市场，地头蛇就不能变成蛟龙吗？
他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野心和能力，山城、赣省、桂省都有了远洋商贸的业务渠道，如果云省不是那么的穷僻，云省也会收入他的商业版图中。他就是要做盘踞在西南地区的蛟龙，彻底掌控西南地区的猪副产品市场。
先拉拢后打压，想赚钱，就跟我合作，如果不跟我合作，那你就退场，这是窦远洋一贯的理念。
即便是三汇这条真龙，窦远洋也想从它身上剜出二两肉吞下。
金顺想趁着行情进入川省，不一样被他赶了出去，连带着把夏盛民那个老家伙也赶出了蓉城。
长久以来的胜利给窦远洋无限的信心，只要在川省，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他不惧怕任何商业竞争，无论阴险手段还是真刀真枪。
就在今天，他被上课了！
三汇仅仅是一次大规模的促销活动，就让他陷入泥潭，纵使他有千钧力气，却用不出来。
业务员汇报上来的信息，三汇的促销活动只针对猪肉价格，副产品并没有出现在促销活动的柜台上。
如果是副产品直接降价，窦远洋还不至于如此难受，大不了跟着三汇一起降价，最起码能把货换成现金。只要能把货出手，以后就不怕赚不回来，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可现在，三汇根本不管副产品。
这种不管不顾，到底是三汇领导层忽略了，还是故意的？谁也看不清楚。
不降价出货？没人敢要。
主动降价出货？
窦远洋已经私底下主动降价了，客户根本没有反应，不管你降多少，客户都是委婉的回复三个字：再等等。
窦远洋很明白，在三汇对副产品没有明确说法之前，谁也不敢囤货。哪怕是真的缺货了，他们宁愿高价少量进货，也不愿意囤在自己仓库。
直到这一刻，窦远洋幡然醒悟，三汇的能量到底有多大！自己在三汇面前，真的不值一提。之前从人家身上吸血，不是人家无能为力，而是人家不在乎，根本看不上自己这种小蚊子。
人家不说话就能震慑住整个市场，更不要说人家真心发力了！
市场上的这些猪肉批发商，今天有几个脸上带笑？又有几个不是抓耳挠腮？
如果说，囤积猪肉的人已经被宣判了死刑，那自己就是死缓，内心的煎熬远远大于赔钱的心痛。
整整想了一下午，他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窦远洋下意识的皱眉想要呵斥，看到是自己媳妇孟敏，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
整个办公室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孟敏皱着眉头冲窦远洋说道：“咱爸打电话说让你看看新闻。”
说完，径直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子，让空气对流。
窦远洋愣了一下，疑惑道：“看啥子新闻？”
“这个时候除了看电视，还能看啥？”
孟敏看也不看窦远洋一眼，直接走出去。窦远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打开电脑，找到蓉城卫视的直播网站。
……
宋鹏飞坐在床上，目光紧盯着中原卫视的晚间新闻，终于，电视里传来期待已久的话题。
“下面我们来分享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近四个月来猪肉价格一路攀涨，在11月5号更是突破了历史新高。我省白条猪肉平均价格三十五元一斤，其中省城猪肉价格突破四十块钱一斤，各市县猪肉价格各有不同，最低价位也是到达三十三元一斤，天价猪肉成为消费者望而却步的存在。”
“历时几个月的上涨，就在今天，天价猪肉似乎有了转机。接下来，让我们跟随记者看一看前方发回来的报道。”
新闻主持人笑容满面的介绍之后，电视画面一转，一个手持话筒的记者出现在画面中，能够清晰看到他背后围拢的人群，还有门店招牌上三汇的商标。
“观众朋友大家好，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二七区航海中路的三汇连锁直营店门口。大家可以看到，前来购买猪肉的消费者已经把这家店面围了个水泄不通，让我们走近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
新闻里面着重说明了三汇今天的促销活动，隐晦的提到三汇这次促销活动的力度之大，决心之大。可有一点，让宋鹏飞皱眉。
马总的视频为什么没有出现？
三汇身为中原的本土企业，今天全国促销活动完全可以说是为省争光。再说了，马总在视频里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相反，马总还表露了三汇努力压制肉价的决心和信心，良心企业的形象尽显无疑，这种视频不可能被压着不播！
疑惑之下，给公关负责人打电话，等他进来，询问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电视里。
公关负责人苦笑一声，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脸道：“视频被限制了，不让在中原的新闻里播放，说是另有他用。”
宋鹏飞不明所以，更加疑惑了，“啥意思？你直接说。”
公关负责人没说话，伸手对着天花板指了指。
宋鹏飞眼神一凛，而后微微眯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效果更好不过了。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看着电视。
十几分钟后，中原省的新闻播报完毕，电视画面一转，熟记于心的旋律突然出现。
按照惯例，最先出现的就是国内外的大事要事，等这些重大事件播报完毕之后，终于轮到宋鹏飞关心的话题。
“自今年三月份以来，猪肉价格持续上涨，截止11月5号，猪肉价格更是突破历史新高，平均价格达到……”
384 令人窒息的操作
“监测数据显示，供需失衡是猪肉价格居高不下的主要成因。未来两个月猪肉市场需要大量进口猪肉填补空缺。为此，有关部门放开进口猪肉限制，鼓励进出口贸易公司……”
“好，接下来我们关注下一组新闻……”
宋鹏飞愕然看着电视画面，一旁的公关负责人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没了？
就这么简单的提两句，连三汇降价促销的消息都没播报，就结束了？
宋鹏飞将目光投向公关负责人，眼神中带着询问，公关负责人似乎从朦胧状态清醒，看都没看宋鹏飞一眼，直接掏出自己的电话拨打出去。
一番沟通后，公关负责人摇了摇头，道：“中原卫视那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视频被要走了，不但不播放，反而连大家都已经知道的新闻都不播放，这种操作简直令人窒息。
两人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公关负责人苦笑说道：“也不算只字未提，这不是在鼓励加大进口猪肉量么。”
宋鹏飞无声冷笑，鼓励加大进口猪肉量？为什么不早点鼓励？偏偏我们开做促销了，你就开始鼓励了？
“别想太多了，咱们是企业，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公关负责人看宋鹏飞脸色不对，赶紧出声提醒。
宋鹏飞沉默着，良久之后，颓然笑道：“你说的对，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气氛沉寂，公关负责人默默离开宋鹏飞的房间。等他走后，宋鹏飞拿出电话，让梁峰过来。
等梁峰进来之后，宋鹏飞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打开所有进口渠道，进口报货量加倍，不，提高五倍的报货量，让对方加急装船。”
梁峰点头记下，又听宋鹏飞说道：“原本制定的分批促销计划取消，改成全面铺开，除了重点市场，其他市场暂停冷鲜肉供应，全部投放进口产品，促销价格不变，投放量不再限制。重点市场的冷鲜肉投放量平均到每个门店，减少单个门店的供货量。”
“除了供应重点市场的加工厂，其他加工厂暂停屠宰。”
梁峰猛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宋鹏飞，看到宋鹏飞坚定的目光，又闭上了嘴，心里却是忍不住震惊。
刚才的新闻他看到了，加大进口猪肉的采购量，肯定能有效的打压国内猪肉价格，这是明摆着的道理，根本不用费心思猜想。他敢保证，明天的生猪价格绝对会下降！
现在宋鹏飞居然要暂停屠宰！
重点市场就那么几个，也就是说，留下三五个就近供应的加工厂就够用了，剩下的加工厂暂停屠宰意味着什么？
我不杀猪了，也不收生猪了。
三汇一直都是猪肉加工大户，突然暂停收猪，无疑是在释放信号，生猪价格太贵，我杀着不划算，干脆不杀。
如果说，加大进口猪肉的采购量，是柔和的手段调控国内生猪价格，那么三汇暂停屠宰就是明示，不降价不开工。
宏观调控配合市场手段，这样下去，生猪价格怕是要跳水。
“港口每天都有回来的货，让物流部门做好协调，必须在到货后的第一时间把货分走，运送到各个加工厂。必要的时候，可以另行选择卸货港口。”
宋鹏飞眼神冰冷，看了梁峰一眼，最后又是小声交待几句，不管梁峰震惊的目光，直接说道：“就按我说的去办。”
梁峰起身，刚准备转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扭过头问道：“副产品怎么办？”
促销活动并没有牵扯到猪副产品，猪副产品的最新价位还没有做出调整，这个时候又要大量引进进口猪肉，如果再不做调整，等进口猪副产品冲击市场之后，三汇的副产品肯定会更难出手。
宋鹏飞想都没想直接回道：“熟食加工，让熟食业务员加大市场推广力度，趁着促销的风头，在各个合作商超里上架。”
……
曾几何时，有人说过，只要站在风口，猪也能飞起来。
以前或许会觉得夸大其词，现在，事实证明，猪确实能飞。
如果说，18年是养猪行业的寒冬。那么，从19年三月份开始，养猪行业从寒冬中苏醒，进入暖春，经历火热的盛夏，在收获的季节里，成功搭乘火箭，飞上天空。
仅仅七个月，牧圆集团股价上涨260%，市值高达2239亿元，成为国内养猪第一股，名副其实的养猪大王。
董事长更是凭借养猪，荣登富豪榜前十，他的周围全部都是耳熟能详的科技大佬和地产大佬，风光无两。
还有人说过，如果你把自己定位成小贩，只需要关注自己的进货价和对手的卖货价。如果你把自己定位成生意人，那么你的目光就要多往上看，因为你的利润大部分来源于上游。如果你把自己定位成企业家，那么你必须学会看新闻，从字言片语中寻找自己的出路和利润产出点。
今天晚上的新闻不仅仅是宋鹏飞看到了，还有更多的人看到了，其中就有牧圆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
几乎是在猪肉那条新闻结束的第一时间，牧圆集团就紧急召开了高层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围绕未来生猪价格展开。
小型会议室内，led屏幕上正在重复播放今天晚上的那条新闻。突然画面一停，正对着大屏幕坐着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朗声说道：“今天白天，三汇带头搞促销，利用进口产品打压市场，晚上就出现这样的新闻。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其他事情，暂且不说。喊你们过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看法，都说说吧。”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左手边的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立马接过话题，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过，表情冷峻。
“以前，生猪价格掌控在三汇以及行业内大型加工集团公司的手中，他们无时无刻掣肘咱们的发展，控制咱们的利润。”
“为了争夺更多的话语权，去年集团公司在正扬县投资建设咱们自己的屠宰加工基地，咱们的加工基地还在建设中，暂时来看，咱们还是处于被动。”
稍微停顿一下，这个男人又是说道：“如果放开进口猪肉的数量限制，后果不言而明，在座的诸位应该能理解其中意味。”
“如果说，以前咱们是在跟三汇这些大老虎在一个碗里捞饭吃，现在进口猪肉将会变成咱们最大的对手。那些集团公司拿到进口猪肉，转手就能换取利润，咱们做不到，最终伤害的还是咱们这些本土养殖企业的利润。”
他的话得到一致认同，在座的都是集团高层领导，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自然清楚。
“生猪价格下降已成必然，不管是上面，还是普通百姓，都盯着咱们，巴不得咱们价格降到去年的水准……”
话没说完，就被对面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打断。、
背头男人冷笑一声，道：“降价我同意，但我不同意不理性的降价，我相信更多的股东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的话，让会议室内出现小声的议论。
好不容易价格涨上来了，股东们都赚到钱了，现在让降价，这不是从他们身上剜肉吗？就算是大势所趋，阻止不了，也不能大幅度降价，万一引发股民恐慌，咱们这些股东的财富不就大幅缩水了吗？
背头男人同样扫视一圈，看到有人认同自己的观点，脸上的自信更浓，又是说道：“我觉得，做好降价的准备是必要的，但没有必要主动去降价。市场上缺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就等上一两天又能怎样？”
“话说回来，就算是未来两个月进口猪肉冲击市场，过年呢？我就不相信过年老百姓还吃进口冻猪肉。”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静静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直到会议室内重新恢复平静，这才慢悠悠的说道：“那就让市场部做好市场调研，先做好准备，以观后效。”
就在大多数人暗暗放松的时候，主位上的男人又是补充道：“催促正扬那边，屠宰加工基地必须加快进度。”
……
梁峰离开之后，宋鹏飞立刻给马总打电话，把自己重新调整的工作计划完完整整的汇报一遍。
“马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咱们不能继续下去了，既然他们不领情，咱们就把自己当成生意人，赚钱才是咱们的本职工作，我想……”
“好了，不要说了。”
宋鹏飞的话被马总打断，电话里沉默一会儿，再次传来声音。
“鹏飞，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咱们不能意气用事。你记住，咱们做促销，不是为了让别人承情，咱们是为了让老百姓吃上便宜猪肉，更是为咱们三汇树立形象。”
“公司要发展，企业形象至关重要，咱们之前走了弯路，现在必须在这方面下苦功，才能让以后走的平坦一些。”
似乎觉得自己的口气过于严厉了，马总又是笑呵呵的说道：“我支持你的工作，只要不违反原则，不伤害公司利益，你随便搞，我只等最终的好消息。”
385 舆论战
“三汇白表现了，哈哈哈，提都没提它。”
“哼，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也不知道明天他们还有没有心情继续搞活动。”
“新闻都说鼓励加大进口产品数量了，看着吧，一旦限制放开，肯定会有大量进口产品进入国内市场。现在只是三汇一家打压价格，等大量进口产品进来，价格肯定会被全面打压下去。真不知道你们在高兴什么，有时间赶紧把自己手里的货卖出去不好吗？”
“……”
“要是能卖得动，谁还在这里闲聊啊？再说了，三汇被新闻忽略，这不正好帮咱们出一口恶气嘛！”
这是一个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诸多暗流的夜。无数人在分析市场，预估变化，谋求利益。也有一部分人在规划，制定明天的应对之策。
林东起的很早，早早的来到康源，见到温涛直接张口问道：“今天生猪价格下降了吗？”
“你也不看看这才几点钟？”
温涛嗤笑一声，等林东坐下之后，突然叹息道：“以前三汇想要调控价格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调价信息公布出来了，昨天晚上没有放出消息，我估计着今天降价的几率不大。”
林东默然点头，这个道理他懂，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一句。
“那今天的屠宰量？”
林东担心的看着温涛，三汇昨天的促销活动，妥妥的吓到了白条批发商。好几个场子的白条客户都打来电话，暂停发货了。白条暂停发货就意味着屠宰场要歇业，猪都不杀了，上哪弄副产品去？
温涛自然明白林东的心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再等等吧，看看那些大公司是什么反应，如果他们全部降价了，那今天就别杀了。要是没有动作的话，咱们按照正常屠宰量开工，咋样？”
说完，又是疑惑的问道：“白条价格闹的这么凶，你们副产品就没动静？这个时候那些玩冻品的人不是应该降价出货吗？市面上应该不缺副产品吧？”
林东嘿嘿一笑，丢给温涛一支烟，惬意的说道：“前些日子忽降忽涨，冻品的交易量那么多，怎么可能缺货。但鲜品毕竟是鲜品，不管啥时候，都有人专门要鲜品。就算是降价，鲜品的降价幅度也不会太大，依旧属于稀缺货。”
温涛眼神中流动着一丝羡慕，不由叹道：“还是你们的生意好干，货随价走，有货就买，没货闲着就行。”
“说这话之前，先想想去年。”
……
三汇的促销活动不但照常进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昨天还只是个别连锁店和商超做活动，今天早上起来，百姓们赫然发现，所有跟三汇有关系的摊位，全部都在搞促销，价格还是昨天的价格。
这下好了，不用扎堆在一起抢肉了，也不用跑老远的地方去排队了。
很多藏在暗处的人看到三汇的促销活动并不是昙花一现，而且更加如火如荼了。暗骂一通之后，又将目光投向别处，各自纷纷做好准备。
目光聚集在铜锣、雨师还有各个省份的本土企业身上，让人疑惑的是，这些企业像是约好了一样，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这种反应，跟预想中的情况不一样啊！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这些与三汇竞争的企业态度耐人寻味！
降价促销竟然变成了三汇一家的独角戏？！
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市场大行情？
得知这样的消息后，原本忐忑不安的人，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慢慢的沉稳下来。甚至还有人冷嘲热讽，之前好几次都是三汇强势释放信号，让竞争对手忙于应对，让渠道商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好了，得罪那么多同行，没人配合你唱戏了，看你怎么玩！
要么半途而废折戟沉沙，灰头土脸的停止促销活动。要么你就坚持到底，你不是行业龙头吗？你不是家大业大不怕赔钱吗？看你有多少钱往里面砸！
到底是真牛皮，一己之力渡难关，还是沦为人人耻笑的闹剧，等着看戏就行了！
要说最高兴的，还是那些小型养殖场的老板们。提心吊胆了一夜，已经做好睁开眼降价卖猪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局面。心里的担心一扫而空，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兴奋，只要其他公司不配合三汇搞促销，仅仅凭借进口猪肉，根本满足不了国内的市场需求，生猪价格是掉是涨还不一定呢！
依旧是不到两个小时，三汇今天的促销活动再次以售罄结束。
在行业人士的心中，一向以强势著称的三汇肯定会有应对的手段，可三汇也让围观看戏的人们失望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看戏的人很是费解，就在人们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网络上出现了大量有关三汇促销活动的帖子。
一开始，这些帖子只是在客观的讲述事实，图文并茂的把三汇促销活动的真实情况分享给网友。大量帖子被网友转发点赞，一致认同三汇主动降价的良心行为。
关注参与的人数越来越多，就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看了这么多帖子，好像只有三汇一家在降价。这到底是三汇花钱在做公关软广告，还是真实情况就是如此？我大铜锣在猪肉行业也很牛皮的好吧？为什么没有人帮我大铜锣说话？”
“你大铜锣牛皮？我大雨师呢？难道我大雨师就不厉害了吗？我还纳闷为什么没有我大雨师的新闻呢，五毛一条，顶我大雨师上去。”
“楼上俩逗比，吹之前先去市场上看看，看看你们心中牛皮的企业到底在干什么！”
“……”
不知不觉的，楼歪了，质疑声莫名奇妙就变成了互不相让的对骂，甚至朝着地域性的言论发展。
面对这样的情况，行内人士默不作声。普通消费者之间开始了各式各样的论战，势头越来越猛，覆盖范围越来越大，甚至有人翻旧账，扒出了几年前三汇的污点新闻作为攻击手段，那些强辩者纷纷跟风。
直到一篇帖子的出现：“实证，求实锤！”
“为了避免被人喷，说话之前先上图。”
这句话下面，贴着十几张图片，每一张图片都是猪肉产品，有五花肉，有里脊肉，有排骨。上面清晰的显示着商标和价格，有铜锣的，也有雨师的，还有一些看似农贸市场猪肉摊位的。
“本人生性倔强，喜欢直来直去，所有照片都是中午下班的时候亲自去拍的，地点在沪市。”
“发帖目的很纯粹，我不为谁鼓吹，也不会刻意贬低谁。我只想用事实告诉大家，截至目前为止，沪市确实只有三汇一家在降价销售，其他品牌的直营店，包括菜市场上的摊位，依旧保持着高价销售。”
“我相信，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图片上的门庭罗雀，对比三汇门店的火爆场面，公道自在人心。”
“如果有人不服，欢迎拿沪市本地的实证来捶我。”
如果是平时，这样带着明显偏向行为的帖子肯定会湮灭在网络的海洋中，可今天不一样，这篇帖子被快速转发。甚至，紧随其后出现不少类似的帖子，所在城市不同，价格不同，但事实真相只有一个，降价销售的公司真的只有三汇一家。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实证的行列中，就连短视频客户端上，也是频繁出现类似的视频，热门位置上花枝招展，妖娆妩媚的小姐姐少了，被一个个猪肉视频取代。
强辩的声音越来越少，赞同的声音越来越多。
放心肉，良心肉诸多褒奖性词汇与三汇两个字一起出现。
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更何况关系到大部分人生活品质的猪肉，这种敏感话题，引来了几个知名大v的讨论。
态度鲜明的：“#天价猪肉#就一句话，三汇降价销售的时候，那些标榜自己的公司企业在干嘛？”
玩笑口吻的：“铜锣雨师，我想吃便宜猪肉，求成全！”
锋芒毕露的：“你们的反应与企业实力不匹配，你们的心思与产品颜色不吻合，你们的态度与企业形象背道而驰！”
人心所向，占尽大势！
……
“如你所言，咱们披露三汇降价是有预谋的，你觉得网上的舆论风向就会改变吗？你说的预谋，到别人嘴里之后就会变成未雨绸缪，你信吗？这样只会帮三汇坐实良心企业的形象，人家早就开始准备降价了，咱们呢？跟他们对比起来，已经不是反应迟钝了，而是没有大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和担当。”
佟部长愁眉不展，对着面前的助手说道：“网络上最早出现的帖子，最少有一半是三汇内部人发出来的，甚至是全部都有可能。谁闲着没事去拍三汇促销的照片？我现在都怀疑，那些一开始向着咱们和雨师说话的人，是不是三汇请来的演员，明面上帮咱们说话，故意引发言论争端，然后一步步挖坑。”
“咱们坐家里不动，已经掉进深坑，憋屈不？”
助手脸色尴尬，一言不发。
佟部长揉着眉心，惆怅叹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三汇的热闹没看上，反倒把咱们自己折进去了。”
助手赶紧出声宽慰道：“部长，这事怨不着您，昨天开会的时候，您是反对这样做的，只是上面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而已。”
佟部长苦笑道：“现在还有心情讨论谁对谁错吗？舆论直指整个集团公司，谁也逃不了责任。”
“那咱该如何应对？总不能看着舆论越来越凶吧？”
386 全球第一生猪公司
“今天杀完，明天歇着吧。这种势头，谁扛得住？”
温涛心有余悸的冲着林东说着，早上还说如果大公司没动静，就正常屠宰，这特么刚把猪订好，还没开始屠宰呢，风向就变了！
同时，心里也是暗暗祈祷那些大公司脸皮厚点，别拿网络舆论当回事，他们就是一群网络嘴强王者。只要你们脸皮够厚，哪怕是坚持到明天，我这批白条就能顺利出手。
林东无奈的点头，风向变得太快了。
……
终于落地了！
王泉还是第一次把飞机坐出老式绿皮火车的感觉，在国内坐飞机，长距离也就两三个小时，稍微休息一会儿，权当是办正事之前的养精蓄锐。长达二十个小时的飞行，出国的新鲜感早已消失，只剩下说不出来的疲惫感。
张舒她们几个女人一开始的时候倒是挺有精神，一个劲儿的讨论着女人最爱的话题，下飞机的时候，哪一个不是睡眼惺忪，脸色难看。
此行是商务考察，目标种猪公司早已安排了接机人员，一个身材高大的魁梧男人，头顶白色卷发，身穿黑色西服，手里举着接机牌，上面用中文写着王泉两字。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看容貌应该是亚洲人。
王泉他们朝着接机牌这里走过来，娇小女人已经提前看过王泉他们的身份信息，一眼就认出这个全队最没有特点的男人。
“欢迎王总来到芝加。”
娇小女人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带着明显的儿化音。
王泉微微一愣，这是遇到同胞了呀，赶紧换上笑容说道：“没想到刚下飞机就遇到同胞了。”
赵磊他们也是对娇小女人报以微笑，异国他乡遇到同胞，别管认不认识，是哪里人，亲近感是由心而发的。
“我叫张艳，首府人，是你们这几天的翻译。”
张艳冲着众人笑了笑，抬手对着身边的魁梧男人，给王泉他们介绍道：“这是whiteshire公司的销售主管乔治?佩奇，负责本次的接待及考察事宜。”
乔治?佩奇听到自己的名字，脸上微笑更浓，看着王泉轻轻点头。
张艳又用英语对着乔治说了一通，乔治主动用不流利的中文说道：“欢迎你，王。”
王泉把身边的人一一介绍，张艳负责翻译，乔治全程保持着微笑，每介绍一个人，他都会用中文打招呼，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人家的态度很热情主动。
介绍道董鑫的时候，乔治眼睛一亮，用英文多说了两句，然后示意张艳翻译。
张艳点头，看了董鑫一眼，这才说道：“乔治先生问董场长之前有没有了解过原种猪，对此次商务考察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张艳翻译的时候，乔治的目光一直盯着董鑫。董鑫毫不怯场，坦然点头回道：“你告诉他，我以前在三汇工作。”
说话的同时，也是看了王泉一眼，又是说道：“让他提供本次考察的具体流程，我们先看一遍，如果有不恰当的，会告诉他们如何改动。”
趁着张艳给乔治翻译的时候，董鑫小声说道：“这些老外并没有想象中老实！我以前就听人说过，如果咱们什么都不懂，他们会忽悠咱们参观很多无用的企业消耗时间，等咱们的考察时间快到的时候，他们才会真正带咱们进入原种种猪场，利用紧迫的时间，逼迫咱们快速下单。”
“全程看似热情招待，其实就是转移咱们的注意力。”
王泉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听董鑫这么一说，心里不由警惕起来，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身边这几个女人。
三汇？
乔治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再看向董鑫，眼神里多出一丝严谨慎重。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目光一直在王泉和董鑫身上徘徊，等张艳翻译之后，大伙儿才知道，乔治已经给大家安排好住宿的酒店，先让大家休息一下，明天才会真正开始此次的考察活动。
“等会到达酒店之后，乔治会提供具体行程计划。”
回到酒店后，安排好房间之后，王泉带着董鑫，乔治带着张艳重新回到酒店大厅，每人面前摆放一杯咖啡，乔治这才将一份提前准备好的行程计划交给董鑫，主动征求董鑫的意见，问他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行程计划做的很详细，而且用中文翻译过，董鑫仔细看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说道：“第三天参观牧场的行程没有必要，第五天参观原料加工厂的行程也取消掉。你跟他说，如果没有更加合适的安排，那咱们就直接进入主题，进入原种种猪场。”
张艳把董鑫的话翻译给乔治，乔治听后露出难色，又是叽里呱啦一大通。
“乔治说，很多国内过来购买原种猪的公司都是按照这个流程安排的，牧场的行程可以更加直观的了解到先进养猪理念，以及更加科学高效化的饲养管理。原料加工厂的行程能够更加清晰的了解原种猪的饮食习性和营养配比，这些东西都能给原种猪提供重要的帮助。希望董场长能够认真考虑一下。”
董鑫脸上带笑，很是坚决的摇头否认，也不说话。乔治看到董鑫的反应，脸上浮现出懊恼之色，嘀咕了两句。
“乔治说，如果你们坚决反对的话，他尊重你们的想法。他去跟公司沟通，重新安排行程。”
张艳说话的时候，乔治又是换上笑容，说了几句，还附带着比较夸张的动作。
“乔治先生问，咱们带来的这些女性家属，有没有购物的想法，如果有，他可以安排工作人员随行，保证让大家拥有完美的购物体验。”
“明天，明天给他答复。”
乔治一个人走了，张艳在酒店住下，负责王泉他们的日常沟通。
“除去牧场和原料加工厂的行程，他还给咱们安排了养殖设备工厂的行程，这个倒是可以去看看。自动化饲养理念就是他们提出来的，这套理念的支撑点就是自动化养殖设备，如果以后咱们继续扩大规模的话，很有必要学习一下别人的技术，甚至是引进他们的设备。”
董鑫把行程计划递给王泉，王泉大致看了一遍，看着董鑫问道：“如你所言，这些外国佬并不老实，行程上面，你看着办，咱们的时间有限，尽可能用到合理的地方。”
说着，又是疑惑问道：“你主动说三汇的工作经历，能吓唬到他吗？”
董鑫嘿嘿一笑，说道：“这些外国佬，最擅长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王泉摇头。
“欺软怕硬！”
董鑫坚定是说了一句，又是笑着说道：“全球最大的生猪企业你知道是哪一家吗？”
王泉依旧摇头。
“史密斯菲尔德，全球最大的生猪养殖加工企业，拥有繁育母猪95万头，年出栏生猪2500万头。”
看到王泉脸上不明觉厉的表情，董鑫主动解释道：“单一跟你说史密斯的数据，你可能没有直观的概念。这么跟你说吧，牧圆集团对外公布的数据是，他们拥有65万头繁育母猪，年出栏生猪不到一千万头。”
王泉听着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个数据有点不对劲儿。
董鑫呵呵一笑，又是说道：“是不是感觉不对劲儿？牧圆的数据是不是有点不对称？按照正常繁育能力来算，65万头母猪保守估计也能提供1300万头仔猪，可他们公布的实际数据却不到1000万头。”
“其实说白了，对外公布的数据，就如同古代打仗时，号称百万大军一样。这种数据，老百姓不关心，同行不关心，唯一关心的，只有那些利用数据赚钱的人。”
“扯远了，咱们继续说史密斯。”
董鑫脸上突然浮现出骄傲的神色，语气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侃侃道：“全球最大的养猪公司，拥有完整的产业链，从养殖到屠宰加工，应有尽有。可就是这么厉害的公司，却被咱们国人收购了！三汇就是史密斯的控股公司！牛皮不？”
王泉真心不了解史密斯公司，但听董鑫推崇的语气就知道，全球第一肯定有点东西。听到全球第一养猪公司被三汇收购控股后，更是惊讶的看着董鑫。
“我告诉他我在三汇工作过，能不能吓唬到他不知道，最起码让他不敢在咱们面前颐气指使，不能把咱们当做不懂行的软柿子捏。”
王泉恍然点头，心里却是暗暗感慨，单单提到名字就能震慑别人，这是真的牛皮。
“还有一点，史密斯对外公布数据真实性有多大，咱们不清楚，也不用纠结。咱们只需要知道一点，他们既然敢这么公布，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单拿母猪群数量和出栏量对比，就足够说明问题了，这也是咱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王泉纳闷，史密斯的数据跟咱们此行的目的有啥关系？疑惑的看着董鑫。
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没听懂？
董鑫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不得不耐心说道：“母猪繁育能力和科学养殖效率。”
“你仔细算算，按照史密斯公布的数据，95万头母猪，出栏2500万头生猪，平均每头母猪年产仔猪26.3头，还不包含折损率，这样的平均数据吓不吓人？”
“咱们国内的养殖场，单头母猪年产子数量能平均到20头算合格，平均到22头就算优秀，24头就算烧香了。”
单从数据来讲，确实存在差距，但也不至于达到吓人的程度吧？王泉觉得董鑫有些夸大了。
看到王泉眼中的不服气，董鑫淡淡一笑道：“刚才就说了，关心这种数据的，大多数还是那些利用数据赚钱的人。利用数据赚钱的人，对数据应该很敏感吧？”
这种说法王泉还是认同的，听后直接点头。
“既然敏感，却没有人质疑史密斯公布出来的数据，这不就说明问题了？要么，这种平均数字在他们眼中习以为常了，要么就是数据确实是真实可靠，不怕质疑。不管是哪一种，这种数据都不是咱们能够做到的，你自己盘算一下，一头母猪每年多提供三头仔猪是什么概念！”
王泉这才反应过来，就拿自己的养殖场来算，明年能实现五千头繁育母猪群，每头母猪多产三头仔猪，一年就多出来一万五千头生猪。
且不说现在的价位，就按最普通的价位，生猪8块钱一斤，一头猪能卖将近两千块钱，一万五千头……
387 三汇真是吃力不讨好吗？
这一天，对诸多猪肉制品公司来讲，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猪肉便宜的时候，没人关心他们，也没人关注他们，更不要说有人称赞他们了。寒潮时期，他们孤苦伶仃，默默流泪，辛酸煎熬独自承受。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本该埋头弯腰拼命赚钱的他们，莫名其妙就成了民众关注的目标，质疑嘲讽的对象。
他们敢拍着胸膛说，今天之前，公司官方微博的粉丝数量寥寥无几，大部分还是自家员工，就连龙头大佬的官微也不过一万多粉丝。
官微发出去的动态，十天半月也不一定有人评论点赞，甚至不如某些好友比较多的普通人。
就在今天，这些猪肉制品公司的官微变得不一样了。
三汇的粉丝疯狂上涨，之前发布的动态纷纷被人点赞转发，好评如潮。
其他猪肉制品公司完全相反，每一条动态后面都跟着大量的嘲讽质疑，甚至有一部分暴躁群众口吐芬芳。
如果只是网络上的舆论，他们完全可以视若无睹，可事实并非如此。
“不能继续沉默了，公司高层已经被谈话了。”
佟部长脸色严肃，办公室里全部都是市场部的管理层人员，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生鲜部长姜明生身上。
“姜部长，都安排好了吗？”
姜明生被点名，赶紧端正坐姿，稳稳点头，道：“产品已经下放到各个区域的门店，代理商库存数量充足，明天早上就能开始。”
佟部长微微点头，又看向别处，问道：“蓝岛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目光所及之处，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面前的会议桌上摆放着很厚一沓子资料。刚才这个年轻男人就一直在翻看资料，听到佟部长的话，年轻男人赶紧收起资料，抬头看着佟部长，一本正经回答道：“根据资料显示，蓝岛港从昨天开始，前去看货购货的人数增加了很多，交易量急剧攀升。好多家进出口贸易公司都对外宣称，近日会有大批进口产品到港，价格已经有了小幅度上涨。”
……
“还是老规矩啊，明天早上给你转账，猪我拉走了啊！”
任文涛笑容满面的对养殖场老板说着，与他相反的是，养殖厂老板听到转账只是苦笑一声，脸上更多的是沮丧神色。
从昨天晚上开始，任文涛就跟养殖场老板做思想工作，帮他分析市场未来走势，得出的结论很吓人，进口猪肉大量进入国内市场，生猪价格肯定要跳水式下跌。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出现过，12年的时候，国内生猪价格也只是涨到了十块钱左右，猪肉最贵的时候也不过20元一斤。当时为了调控国内肉价，就引进了大量的进口猪肉，极短的时间内，国内的生猪价格就从十块钱一路下跌，最终停留在六块钱。
这是任文涛列举的实例，也是养殖场老板的亲身经历，一个主动劝说，一个半推半就，达成了卖猪的交易。
从养殖场出来，任文涛开着车子跟在拉猪车的后面，车速不快。带上蓝牙耳机，任文涛开始拨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任文涛赶紧笑着说道：“于科长，我在去工厂的路上，今天猪不多，只有三百多头。”
“别送了，今天没有屠宰计划。”
任文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后急道：“啥意思？”
电话里，于科长轻声叹道：“这几天你也别送猪了，加工厂停业了，重新开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任文涛慌忙把车子靠边停下，又给前面的拉猪车司机打电话，让他靠路边停车。眼看着前面的拉猪车在路边停靠，任文涛这才皱着眉头找出另外一个电话。
“老表，我刚收两车猪，正准备给你们送过去呢，于科长跟我说今天没有屠宰计划是什么意思？”
任文涛仔细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脸色越来越坏，最后慌张问道：“一头也不杀？那我这些猪怎么办？”
电话挂断了，任文涛一脸颓然。
他做生猪收购生意多年了，业务渠道很广，供货客户也不少，三汇一直都是他的主要客户，毫不夸张的讲，他收来的生猪，百分之七十都是输送给三汇的。
在他眼里，就算是别的屠宰场全部关门歇业，三汇也不会停工，这也是他先收猪后打电话的最大依仗，可他万万没想到，今天就出现了意外。
他老表是纪元加工厂的负责人，刚才又特别打电话问过了，不仅仅是纪元加工厂暂不屠宰，三汇大部分加工厂都暂停屠宰了，也就是说，他今天收来的猪，只能供给别的屠宰场。
稳了稳情绪，任文涛又找到附近一个屠宰场负责人的电话打过去。两分钟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任老板，今天杀不了啊。白条市场太不稳定了，进口猪肉马上要大批量进入市场了，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等价格平稳，谁也不敢冒风险。”
任文涛知道进口猪肉要大批量进入市场了，这也理由他昨天晚上就告诉养殖场老板了，现在听到这个理由，只能报以苦笑。
三汇不收，小屠宰场也不收，这可怎么办？
遇到相同情况的猪贩子不止任文涛一个人，好多猪贩子都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三汇暂停屠宰的消息在生猪收购圈子里大肆传播，速度很快。
同一个行业，即便是身处的环节不同，消息一样能够渗透流传到其他圈子里去。
三汇暂停屠宰的消息传出来后，很多有心人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猜测分析。
“暂停屠宰肯定是为进口产品让路，进口产品便宜，国产生猪价格高，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做。”
“三汇真不是东西，坑咱们还不够，这又开始祸害养殖源头了。他们这么做，不是逼着养殖场主动降价嘛！”
“唉，生意人，换作是你，你怎么做？”
“……”
众口铄金。
在一次次的传播中，最初的消息经过一层层的添油加醋，最终形成的消息，足以让人害怕。各式各样的消息在传播酝酿，以讹传讹之后，就有了以下的说法。
国产猪肉不赚钱，三汇改卖进口猪肉了！
三汇为了卖进口产品，不杀猪了！
三汇停工了，马上要倒闭了！
三汇……
普通养殖场老板的行情信息来源主要依靠猪贩子，那些有资格直接跟三汇对话的大型养殖场或者是大型养殖企业，纷纷向三汇求证，最后的结果让他们慌张。
大部分三汇加工厂都停止收购生猪了，看样子，真的要全力经营进口猪肉了。
林东坐在温涛的办公室内，两人脸色都很不好，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良久之后，温涛长叹一声，在脸上狠狠搓了几下，眼神中透着无奈。
“遇到这种情况，你也不要怪我们。”
林东苦笑摇头。
温涛又是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三汇这是铁了心的要把猪价打压下去，一边投放进口产品，一边暂停屠宰，双管齐下，明显是要逼迫生猪养殖企业降价，逼着他们卖猪啊。”
“我就很纳闷，存栏量不足是谁也更改不了的事实，三汇这么逼迫养殖企业，到底有啥好处？就算是养殖企业扛不住这种压力，降价出售生猪，本来就不多的存栏量会变得更加紧张，等进口产品的风口过去之后，猪价不一样会反弹上涨吗？”
“费尽心机打压下去的价格早晚还得涨上来，有啥意义呢？”
林东眼神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你不是从三汇出来的么？以你的经验猜猜看，三汇为什么会这么做！”
林东被打断思路，扭头看向温涛，在他期盼的眼神下，缓缓说道：“我要说，三汇打压价格不一定出自本心你信不信？”
温涛眼中闪烁着不信的光彩，嘴巴一撇就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闭嘴。
见他的反应，林东嘿嘿一笑，又是说道：“其实吧，真要是三汇一家打压价格，并不一定能成事。只要其他公司不配合，三汇坚持不了多久的，谁也不会傻到一直赔钱赚吆喝。”
温涛眼睛一转，恍然说道：“我明白了，三汇只是抛砖引玉。昨天的新闻虽然没有提到它，可也鼓励大家多做进口猪肉，这就是认可的态度，对不？”
说着，温涛越来越自信了，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又是肯定说道：“有了三汇这个表率，其他公司还敢不跟？且不说上面答不答应，普通民众能同意？网络上的反应已经验证了我的猜想。”
“大家都做进口产品，国内的猪价和肉价自然会快速下跌。进口猪肉越多，价格肯定会……”
温涛突然停住，微微皱眉看着林东，疑惑问道：“不对呀，国内猪肉大幅掉价之后，进口猪肉岂不是也要跟着掉价？总不能进口猪肉跟国产猪肉卖一样的价位吧？既然这样，大家都去做进口猪肉，进口猪肉必然会引发新一轮的价格战啊，如果真的发生价格战，进口猪肉还能有利润吗？”
“也没人说过进口猪肉会一直进口到国内啊！只要国内猪肉价格下降到一定水平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林东反问一句，又是淡淡说道：“打压国内猪肉价格才是真正的目的啊，最起码在某些人心里，这是真正的目的。”
“再说了，三汇这种赔钱赚吆喝的行为，看似吃力不讨好，真的就没有落下好处吗？”
温涛疑惑看着林东，追问道：“怎么说？”
388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天色渐暗，两人仅仅隔着两米多的距离，就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了。温涛走到门口打开办公室内的白炽灯，返回的时候顺势在林东旁边的沙发坐下。
林东递给他一支烟，自己点上之后，幽幽叹道：“这也是我刚刚想到的可能，不知道猜对没有。”
温涛吐出烟雾，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咱俩就是闲聊打发时间，管他对不对，说说看。”
“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是关于进口产品的。”
林东脸色一正，身体前倾，微微调整角度，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看着温涛说道：“你刚才不是提到进口产品会不会打价格战嘛，依我看，那些做进口产品的商贸公司和集团公司能不能赚钱说不准，但我能肯定，三汇一定能赚钱。”
“不管打不打价格战，价格战打到什么程度，其他公司的利润肯定会有所下降，但三汇肯定赚钱，而且进口产品越多，它赚的越多。”
林东笃定的口气让温涛忍不住问出声，“为什么？”
“进口货源啊！”
林东重新靠在沙发背靠上，轻松说道：“全球最大的生猪供应商，也是全球最大的猪肉出口商，史密斯公司就是三汇控股。”
温涛恍然之后，又是略带疑惑的说道：“那啥解除了吗？”
林东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微微一笑道：“先别管那些，就看其他公司的产品能否满足国内市场需求了。以前不是做过监测统计嘛，咱们国内，每天需要消耗16万吨猪肉制品，就算是现在价格上涨了，消耗量减少，也是一个很大的数据。”
“要知道，猪肉可不止咱们需要，其他国家也有消耗的，那些公司又不可能放弃其他国家的市场。这样算的话，供求能否满足还真说不准。如果满足不了，还说那玩意儿干啥，肯定是先解决民生需求啊！”
“还有一点，其他公司出口给咱们的产品，不可能每一样都有。但是，史密斯公司可以做到啊，我估计着，有很大可能性。”
温涛狐疑的看着林东，沉默不说话了。
……
金陵。
“暂时没有动作，刚才我还专门找了几家雨师的连锁店进去看了看，价格依旧是原来的，人流量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冷清。”
梁峰的心情不错，口气也变得轻松不少。
“网上的风向很好，很多网民都站在咱们这一边。咱们的放货量现在根本满足不了全部需求，消费者必须得从其他地方购买猪肉，这样一对比，不小的差距一下子就把不满和怨气激发出来了，网络上的质疑声也是越来越多，对咱们来讲，形势大好。”
宋鹏飞低着头摆弄着手机，听完梁峰的回报，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几秒钟后，放下手机，这才抬头看着梁峰说道：“不用再管网络上的东西了，这些小手段偶尔用一次就行了。”
“我让你安排人盯着那些做进口产品的贸易公司，有什么动静没有？”
梁峰先是肯定点头，这才说道：“那些进口贸易公司最近出货很频繁，基本上每天都有出货，最终去向不清楚，估计是被各个地方的批发商吃下了。”
“部长，进口产品，特别是肉类产品，已经变得炙手可热了。价格也开始小幅度上涨，咱们是不是也要适当的提一提价位？”
宋鹏飞听后直接摇头，轻笑一声道：“没必要，咱们的目的并不是在这上面赚钱。再等等吧，看看明天是什么情况，我估摸着，咱们那些对手也该开始了。”
“对了，副产品市场情况如何？”
梁峰仔细想了想，这才回道：“死水一潭。”
“刚开始促销的时候，副产品市场确实受到一点影响，短时间的出货量还比较活跃。只是咱们并没有对副产品进行调价，市场上人心惶惶的，现在副产品市场的交易量很小。终端市场也是如此，业务员汇报上来的消息说，副产品市场就像是陷入了僵局，没人主动大幅降价，也没有人客户敢大批量要货。”
宋鹏飞手机屏幕突然变亮，一条微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等他看完信息之后，嘴角微微一勾，抬头冲着梁峰说道：“你给咱们办公室的人打电话，让他们重新制定冻品价位，副产品的价位也加进去。”
略微停顿一下，几秒种后，又是说道：“先降十个点试探一下市场反应。”
十个点？
梁峰心里快速盘算一下，眼角急速跳动几下，十个点还只是试探反应？要不要这么狠啊？
要知道，这十个点一旦降下去，那些冻品大玩家或许只是肉疼，可那些小玩家，特别是进场比较晚的小玩家，就真的是割肉了。
暗暗瞄了一眼宋鹏飞，梁峰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只调整冻品的价位吗？鲜品呢？”
“还有鲜品吗？”
宋鹏飞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梁峰。
“没了，好多场子都停工了。”
陈福林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电话说道：“林东跟我说，估计未来几天都不会屠宰了。啥时候行情稳定了，屠宰场有利润了，他们才能再次开工。”
“进口副产品？林东不管进口产品的事情，都交给张浩明负责了。现在王泉出国了，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搞到。”
“行，我尽量试试看。”
挂断电话，陈福林面露愁容，他看到王泉临出国时发的那条朋友圈了，也听林东提到过，好多客户都在找他要进口货，货源紧缺。
王泉在家的时候，他还能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分出来一点货，现在王泉不在家，他心里真的没底，张浩明会不会给他面子。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温涛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林东的声音。
“老家这边也受影响了，嗯，回来也行，先休息几天，等几天王泉就回来了。到时候如果行情能稳定下来，肯定能杀。行，就这么说。”
陈福林进门的时候，林东刚刚挂断电话。
“你父亲怎么说？”
刚才陈福林过来询问今天的屠宰量怎么样，林东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之后，他才出去跟陈大斌打电话。坐在林东旁边，陈福林笑着问道：“东哥，鲜品暂停了，冻品能不能给我分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家断货吧？”
陈福林这几天一直都在康源，温涛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得知他们家不仅能卖副产，还有销售猪肉的渠道后，就跟他聊过几次。这小子性格不错，属于老少都能玩的开的那种，两人也没少开玩笑，逗闷子。
此时蛮有兴趣的看着陈福林，插话说道：“进口货现在这么紧俏，你小子一张嘴就想拿货，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陈福林看向温涛，他能听懂好赖话，心里当下一喜，脸上笑意更浓，拍着大腿说道：“晚上我安排，别给我省钱。”
林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接他俩的话题。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要七点钟了，赶紧说道：“打开电脑，看新闻。”
因为昨天的新闻，进口货打了一个翻身仗，网络上闹起了舆论风波，很多人的利益受到了牵连。
今天晚上关注新闻的人就变得更多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一直到新闻结束，天气预报开始，都没有见到有关猪肉的最新消息，哪怕是文字形式的都没有。
这就很让人费解了，网上那么大的动静，居然只字不提？这是什么态度？
心思活络的人开始苦思冥想，如果说网友的讽刺谩骂不方便登录新闻，那么三汇的好评如潮总算是利好消息吧？
看不懂，真心看不懂了。
“这算怎么回事？今天比昨天动静大的多，居然没有一点态度？”
老黄愁眉苦脸的看着窦远洋，他是今天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两人在窦远洋的办公室里看完了新闻，都是一脸失望。
内心更加煎熬了，好歹给个态度啊，就这么抻着是几个意思？
窦远洋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填满了烟头，手上还有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飘起一缕烟雾。“老黄，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没有态度就是态度。”
没有态度就是态度？
这话听起来拗口，可仔细揣摩两遍之后，老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你是说，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窦远洋皱着眉头，“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有这种猜测。”
沉默，是一种微妙的态度。你不知道是认可还是否定，全凭猜测。猜对了，自然能够得到好处，猜不对，那就后果自负。
老黄不由深思，如果是认可，那就意味着上面不会干涉市场，任其自由发展。如果上面不干涉，那就得看三汇那些大集团怎么操作了，毕竟他们才是行业的风向标，甚至可以说，全看三汇的态度。
这种情况下，肯定要紧跟三汇的步伐，他们吃肉，自己喝汤。
可如果是相反的默认，那就得好好斟酌了。
再次看向窦远洋，老黄犹豫着说道：“你怎么看？咱们是跟着三汇走，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