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踢足球
八二年世界杯，马拉多纳已经开始展示自己的才华，尽管这届世界杯还年轻的他郁闷无比，但这不影响他的展露出的绝世才华。
而在华国龙江一个边陲小村，一位叫马拉万峰的人发表了自己对足球的理解。
“你们这球不行，听声音就不是合格产品，为了让我们脚下的技术得到充分的发挥，我们需要合格的足球，告诉我，哪里有卖足球的？”
“咱们连商店肯定没有，大林子供销社也没有，大概只有霍尔摩基有买的了。”
霍尔摩基是沿江公社所在地，在这一代算是一个商业中心了，如果霍尔摩基供销社也没有那就只能去吴县县城了。
脚下有没有技术另说，有没有正规的球场也无须考虑，但是标准的足球必须得有。
就算没有标准的比赛用球，起码也要有一个能打足气的足球。
于是，万峰就打算到县城去买足球。
但是这里每天只有早晨一趟客车，现在早就发出去了，想去也去不了。
没客车咱们可以去租汽车，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可是不论是大林子还是四十二都没有汽车，他们只有拖拉机。
拖拉机就没劲儿了，从四十二到吴县县城一百多里地，用拖拉机来回得跑四个小时，本来白天就短，再浪费四个小时在县城还有多少空闲时间溜达。
还得靠汽车，这方圆几十里内只有营部有汽车。
四十二连所在的三营有个汽车队，现在冬天正是空闲的时候。
但是营部离四十二连二十多里，这大冬天要是骑自行车去非冻死在道上不可。
这个地方的交通太不方便了。
思来想去，万峰放弃了去雇汽车的想法，还是明天早晨坐客车去县城吧。
对于没有气的足球万峰实在没兴趣去碰触，在他们踢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他领着妹妹到连队的商店去买好吃的。
在供销社门口他看到道北那些东山人的后代们拉着两轮手推车往西山进发。
他们是到山上去拉柴禾的。
万峰可没准备拉着小车去山上拉柴禾，但是却兴起了上山套兔子打猎的念头。
金兴斌的老子现在就成天背着猎枪在山上转悠。
去买把猎枪上山打猎玩？
不图卖钱过瘾就行，运气好打点什么猎物回来吃也是不错的。
这个计划可以考虑。
趁着国家还允许狩猎应该过过瘾，待再过十多年连气枪都不让留想过枪瘾就只能去游戏厅了。
对，明天去县城的时候如果看到有卖的就卖一支，买回来就算什么也打不着听响也不错。
心动不如行动，第二天一大早万峰就爬起来到大林子等车。
这趟线的客车一天就一趟，早进城晚归乡。
因为是腊月的缘故到县城置办年货的人特别多，而且四季屯和大林子是沿江公社最富裕的两个大队。
特么的在思吉屯这客车就快上满了，到大林子就没剩几个座位了。
若不是万峰身手了得就只能站到县城了。
一个半小时后，客车进了客运站。
下车先买下午返程的车票，待车票买好以后万峰才进城。
腊月的县城里人比平日多了几倍，大街上到处都是打扮的像狗熊一样的人，不论男女打扮都差不多。
万峰的目的非常明确，买足球买枪再随便给弟弟妹妹买些小人书。
在县百货商店的体育用品组，万峰买了两个足球，可惜没有买到猎枪，这么大个百货竟然没有卖猎枪的，那怕你有卖单筒猎枪也行呀！
单筒猎枪没有，但单筒的气枪倒是有，万峰只好买了一把气枪，还特么是低压的。
这玩意大概除了打麻雀外还真没什么卵用，聊胜于无吧。
买了十几盒枪弹，把没充气的足球塞到包里，万峰就背着气枪到新华书店买了二十几本小人书。
回到家后，小人书和足球得到了他们这个圈子里小孩的热烈欢呼，晚上这些小孩连电视都不看了全看小人书去了。
有了正经的足球就该有个差不多的球场。
球场的问题非常的好解决，冬天里随便找一块没有秋翻过的土地都能当球场。
万峰家边上就有一块没有秋翻的麦地，以前在雪地上随便找一块平整的地方两头摆两块或是砖头或是柴禾绊子就当球门了。
这不符合万峰的要求，就算不能弄个标准的球场，但起码也得有像样的球门吧！
用洋镐在坚硬的地面刨啊刨，刨了半天才能刨出一个半尺深的小坑，这就够用了。
弄一根两米高的木杆子插在小坑里，扶正倒进去几水舀子水，不超过五分钟木杆子就被冻住了。
然后在两根木杆上用铁丝拧上一根横梁，一个球门就算是做成了。
球场长度大约在六七十米，宽度大约三四十米，近似于青少年足球比赛场地。
球有了，球场也有了，一切看着都像那么回事儿，但是等球踢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什么犯规，什么手球什么战术统统不存在的，一群人围着球就是一顿乱踹。
最让万峰无语的是当一次准备拔脚怒射的时候，对方不到五米宽的球门里竟然站了四个人！
这特么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给我停！集合！”万峰吼了一声。
道南十六个孩子都跑过来站在万峰面前。
“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们，球！不是这么踢滴！你们这是瞎鸡脖踢，一支球队只有一个守门员可以上场，你们球门里站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儿？还有用手臂挡球是怎么回事儿，这是足球不是手球，手脚都分不清吗？”
这些家伙嘻嘻哈哈的笑得像鼹鼠一样。
“都给我站好！都给我听好！严肃点，告诉你们球是这样踢滴。”
万峰不拉不拉不拉地说了一大套足球术语，什么前锋中场后卫，什么阵型战术说了白天。
“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回答的非常整齐，但是这没什么卵用，待球赛重新开始，一切毫无变化。
这就是他们喊得那么响亮的听明白了？
大概唯一进步的就是守门员了，这回球门里倒是再没有站一片守门员。
第六百四十六章 偷饺子
从早晨九点一直到下午三点，精力旺盛的奶黄子们踢了六个小时的足球。
万峰累得够呛也气得够呛，起先他还不断地纠正这些家伙的错误，但是到了后来他惊讶地发现，他不但没纠正别人的错误，反而自己有被他们同化的危险。
奔跑了一天晚上的饭量明显见长，三两左右一个馒头，一连干掉了两个。
吃完饭后万峰像只幸福地猪一样躺在热炕上。
母亲被叫去帮忙包饺子去了，弟弟和妹妹吃完饭早就不知尥哪里去了，家里只剩下万峰和父亲。
父亲用一副扑克再摆一种叫五路上天的游戏。
这种扑克游戏和电脑系统里自带的纸牌游戏非常相似。
小时后万峰以为只要扑克捡开了就可以上天，因为每当父亲捡这种游戏的时候都会在一边激动地等待上天。
现在想来这是多么幼稚和可笑的想法。
金兴斌和许金国鬼鬼祟祟地跑来了。
“走哇，去偷饺子，今晚上咱连里有四五家包饺子，咱们去偷几帽兜子回来煮煮。”
煮饺子万峰是没啥兴趣的，按照他现在的状态，谁就是给他端一盘饺子来他也不一定能多看一眼。
肚子早就溜鼓了哪里还有空隙装饺子。
不过去回忆一下偷饺子的乐趣也不是不可以。
下地穿鞋穿棉袄，找了一个能套头的老头帽戴上，外面再戴上棉帽子。
老头帽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是谁，棉帽子就是为了装饺子的。
今晚道南是钟毅祥家包饺子，他家就在万峰家西边第一家，这也是钟毅祥哥俩今晚都没出来的原因。
他家的饺子自然是好意思去偷的，等会去要一盖帘倒是问题不大，万峰他们就把目标对准了道北的人家。
小兴安岭地区晚间的气温现在在零下十五到二十度之间，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若是大雪前后晚间气温通常都在零下二十度以下，个别天气会达到零下三十度左右。
不用零下三十度，就是零下二十度，一盖帘包好的饺子放到外面，不超过十分钟保证冻得比石头还硬。
包冻饺子的习俗不知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冻饺子通常里面的饺子馅都不是很多，饺子馅装得太满的话就会冻裂，再一煮直接就成片汤了。
因为饺子馅装得少的缘故，所以通常都采取捏饺子的包法，饺子馅放到面皮上一合两个手一捏就算完事儿。
因此包得非常快，几分钟就能包一盖帘，但屋里放不下的时候必然要拿到外面冻。
包饺子成了习俗，偷饺子自然也就成了辅助的另一个习俗。
这个习俗是怎么形成的好像和十几年前的知青有关，当地百姓家过年包冻饺子的时候这些知青就去偷回来吃。
起先也是像抓贼一样搞得很是紧张，但后来百姓发现是知青偷的后可能是感念这些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可怜，也就不再真的像抓贼那样，反而当发现这些知青去的时候还主动地给一盖帘饺子让他们拿回去吃。
渐渐地就形成了一个偷饺子不算偷的风俗，如果偷不到去向主人家要都能要到。
后来知青返城了，但这个习俗却一直保留下来。
由于包的饺子太多的缘故，一般人家包饺子都请好几个人，擀皮的包饺子的往外端饺子的看饺子形成了一个流水线。
像这些东山人几乎每家包一麻袋饺子都是少的，有的人家都包两麻袋，通常都找十多个人帮忙，热热闹闹像过年一样。
饺子用麻袋装大概除了这个地区，全世界都不一定能找到第二个地方。
万峰三人像特务一样潜伏。
第一家是潘大狗子家，他家有哥四个分别叫大狗子二狗子三狗子四狗子，这哥四哥眼睛蹬得亚赛铜铃一般。
一看就是真得看饺子没有一点放水的意思。
万峰观察了几分钟，认为他家没有下手的机会，这哥四个两个从屋里往外端，两个在外面看着，冻好了就直接装到厦子里的麻袋里了，中间根本没有空窗期。
“他家不行，换一家。”
第二家是林来仙家，不过万峰没有去打他家的注意，理由是埋汰。
他家人口众多，三个小子三个姑娘，家里造得比猪圈强不了多少，万峰不认为他家的饺子适合人吃，起码不觉得自己能咽下去。
最后他们拐了一条街来到了严同文家。
严同文家只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下面是儿子，他家儿子眼睛有点不好使，天生的从小就这样。
严同文家在外面看饺子的就是严同文的儿子严意和他邻居家两个小孩。
严同文的女儿严素如果不出现偏差还是万峰将要在大林子念书的同班同学。
严意今天十三四的样子，那两个小孩也差不多年纪。
这三个家伙每个几分钟就跑到屋里去暖和，每隔几分钟就躲屋里暖和一会儿。
就他家了。
万峰找来一根一米二左右高度的棍子，悄悄摸进严家的院子隐藏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严家拉在外面的灯泡大概是十五度的，非常的昏暗，这让万峰很顺利地潜伏到他家的鸡窝边上。
当严家三个家伙再一次跑屋里去暖的时候，万峰箭一般地冲过去，用棍子顶在门把手上。
由内向外开的门只要被外面被顶住了就别想打开。
顶住了门，万峰一挥手，金兴斌和许金国像两只老鼠一样出溜到冻饺子的柴禾垛上，刷刷把两盖帘饺子扫进帽兜子里。
偷饺子也是有讲究，不是你能偷多少就偷多少。
通常就是偷那种用糜子秸秆穿成的盖帘一盖帘，或者两盖帘，最多不能超过两盖帘。
在这个范围内偷饺子就是风俗，不算偷。
但是要超过这个底线那就是真偷了。
就在金兴斌和许金国扫了两盖帘饺子的时候，屋里有人出来了，一推门没推开。
万峰躲在门边对这那两个家伙一挥手，金兴斌和许金国像奔跑的兔子一样撒腿就跑。
待这两个家伙跑了，万峰把顶门的棍子一脚蹬掉然后也转身飞一般跑出院子，消失在夜色里。
第六百四十七章 气枪这玩意没意思
第一次出手就成功让金兴斌和许金国有点小兴奋。
只是三个人两帽兜饺子，这有点不够分。
“肉包子家今晚也包饺子，不如我们再干一把，怎么一人得分一帽兜子吧？”
肉包子是四十二连一个姓的人的外号。
没错，这个像九公的字念肉，百家姓上都没有这么一个姓氏。
万峰现在怀疑这个姓是他们的祖先瞎几把造出来的，估计是满清时期某一支满姓人为躲避仇家逃到这里随便弄了个姓隐姓埋名了。
就像满清完蛋后那什么八大姓氏都改成了姓金、关、那、郎、齐一样。
肉包子家没有儿子三个姑娘，在当时这样的人家被称为绝户户，通俗点解释就是没有延续香火的人选的人家。
万峰觉得去偷这样人家的饺子有点欺负人，就没吭声。
肉包子的大姑娘程萍在几个月后和万峰还是同桌，偷就不如去要了。
“别去偷了，咱们去要一盖帘就回去。”
三个人来到肉包子家，万峰大踏步走了进去。
肉包子家在外面看饺子的正是程萍和二姑娘叫什么的万峰忘了，还有一个是她家邻居家两个小孩。
看到进来个人程萍倒是没有紧张，看这大摇大摆的样子也不像是偷东西的。
程萍并不认识万峰，但万峰认识她。
“老同学，给一帘饺子好不？”
程萍疑惑地看着万峰：“你谁呀？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就成老同学了。”
“不认识我这不是问题，等开学的时候你就认识我了，咱们还会是同桌。”
“胡扯，这是不可能的。”
“非常有可能，你念八年级对吧？”
程萍点头：“是呀。”
“我也念八年级，再开学我也会到大林子中学念书，大林子就一个班，你说咱们是不是同学？”
“这种可能有，但你还没去就知道咱们是同桌？”
“那是一定滴，告诉你我学习杠杠滴，你要是和我搞好关系，到时候打个小抄根本不是问题。”
程萍一脑袋浆糊，书念得稀里糊涂。
这女人比万峰大一岁，在她十七岁不念书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和连队的卫生员一个龚新河搞上了。
要知道龚新河当时可是三十好几岁了，而且个子矮小其貌不扬，他老婆是小学教师。
连队的卫生所就设在龚新河家。
事情的败露是万峰家离开四十二连回红崖的八六年夏天、在一个雨天，龚新河的老婆在学校上班，程萍到龚新河家，两人正在翻云覆雨的时候被连队里找龚新河看病的人看到了。
谁看到的万峰不清楚，因为那时他家正要收拾离开这里也就没心情去打听人家的风流韵事。
“怎么看你都像骗子，满嘴谎言。”
“我就是来要一盖帘饺子，怎么和骗子就挂钩了呢，那！装满！”万峰摘下棉帽子递给程萍。
“你不像好人，我不给。”
“程萍，这就没意思了吧？我到你家来要饺子那是看得起你家，有些人家拉着我去我还不稀得去呢。再说你不给我饺子就打了我的脸，我很可能会恼羞成怒，我如果恼羞成怒那是一定会来偷的，到那时可就不是一盖帘饺子的问题了，没准我会偷多少，说不定连你也偷回去。”
“你把我偷回去干啥？”
“当老婆用呀，哎呀不对，我有老婆了，当大老婆你是别指望了，就只能当小老婆用了。”
万峰这一句话似乎提醒了程萍。
“我想起你来你是谁了，你不是夏天的时候带着媳妇回来的老万家的老大吗？我看到过你媳妇，你媳妇真老漂亮了。”
这话题就在没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拐上了另一个岔道。
“想起来了？这说明我不是坏人吧，这回可以把我的帽兜子装满了吧？”
程萍接过了万峰手里的帽子。
“等等，有白菜馅的吗？”
“没有，都是萝卜馅的。”
程萍这回倒是很痛快地拿着万峰的帽兜子装了一盖帘饺子。
“谢谢！我走了。”
“别走，你说咱俩过两个月真的会是同桌？”
“呵呵，当然，我会算命，不信？等开学我好好给你算算，以后好好打我溜须不会有亏吃的，把我哄高兴的人都是有大大好处的。”
“我总感觉你的话炮料的。”
“呵呵，放心，绝对不会炮到你身上的。”
你要是长得再好看那么六七分，说不定老子…
就是长得好看也没可能，老子可是感情专一的人。
对，我就是对爱情非常忠贞的人，这辈子绝对不会有后宫那样的事情发生。
唉！国家也特么不让呀！
就是国家让现在也不是考虑这问题的时候。
程萍家的饺子不怎么好吃，油水少不说咸盐放的也少，没什么味道。
如果让万峰天天吃这样的饺子那还不如不吃。
第二天早晨，万峰不准备去和那些踢野球的家伙怄气了，他背着气枪很像那么回事儿地出去打猎。
气枪这东西用来打野猪狍子那是幻想，就是野鸡都打不死，大概唯一能打死的就是麻雀了。
万峰隐藏在他家厦子里，从厦子的缝隙里把枪伸出去。
他家院子里有一棵野生的李子树，此时李子树上落了一树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得非常欢实。
它们根本想不到有人正在打它们的主意。
万峰闭着一只眼，当准星瞄准一只麻雀后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啪嗒！”一声，气枪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树上的鸟儿哄一声一哄而散，空中留下几只羽毛。
竟然没打中！
没超过十米的距离竟然只打下来几片鸟毛，握草呀！
这一天下来，也不是说没什么收获，浪费了两盒气枪子弹就打下来五只麻雀。
这五只麻雀被跟着他凑热闹的小孩用火燎了，也不知道一个人分没分到一只麻雀腿。
气枪这玩意一天他就玩够了，太没意思了，连个响都没有，打着一点不过瘾。
金兴斌说他老子昨天晚上从山里回来了，要不要跟着他到山里去开开眼界？
老金家里还有一支单筒枪，扛火枪打兔子，打不着也赚个过瘾。
晚上去问问老子有没有带他上山的兴趣？
第六百四十八章 冬捕
老金这家伙太不是东西了，死活不答应万峰跟着他进山打猎。
说什么万峰岁数还小，进山打猎有危险云云。
前年夏天打鱼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老子才十四岁，怎么不说老子岁数小？
山上打猎有危险，江里打鱼就没危险了？
那时你怎么不说？
要不是他是金兴斌的老子，万峰很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彩虹为什么会有七种颜色。
“金叔，还记得前年夏天咱们去打鱼吗？”
“当然记得，那天咱们很丰收呀。”
“知道为什么丰收吗？”
“运气好呗。”
“知道为什么运气好吗？”
这老金就回答不上来了，运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他哪里知道运气为什么会好。
“告诉你，那运气是我带来的，若是没有我你哪来的运气？你一夏天打多少鱼自己，没一点数吗？告诉你我可是有大运气的人，那次打鱼就是一次证明，现在你要是带我进山说不定你会打到什么神奇的东西有多大的收获，不带我去你还会像这次似得就带两只野鸡回来。”
“呸呸！乌鸦嘴。”
“金叔，不是我笑话你，作为一个老猎手这次进山你就带两只野鸡回来，你都怎么好意思回来的？换做是我这两只野鸡我都扔了，我宁肯空着手回来。”
进山五六天就打两只野鸡回来，竟然还自诩老猎手，不如找个没人地方自杀算了。
“净胡说，进山哪有空着手下来的，没听过贼不落空吗！”
这是什么奇葩比喻？把自己比作小偷？
“要不明天我带你去龙江上捕鱼怎么样？”
万峰一撇嘴：“到龙江上捕鱼我用你带，我自己也会。”
“你有网吗？嘿嘿，没网你自己下去用手抓呀？”
这个问题万峰倒是忽视了，没网抓个鸡脖呀。
万峰对冬季打鱼的兴趣完全没有打猎大，但是想想这好过年了，弄点鱼吃也是不错的选择。
“没网我就弄不到鱼了？别忘了我可以买，专门挑好的买。”
冬天龙江上捕鱼的人有的是，离了老金我就不吃鱼了。
“别说鱼，就是山上的猎物我也能买来，你不带我去打猎，要不你那杆单筒枪借我玩几天，花钱租也行，我上苇塘沟放几枪听响也行。”
“听响你去买鞭炮多好，想听多少听多少。”
放鞭炮和放枪那感觉能一样吗？
等老子有机会一定要买一把枪，闲着没事儿就拿到外面放两枪。
没枪那就只能去弄鱼了，但是肯定不和老金去弄鱼就是了，这货干活太磨叽。
明天到江边去转悠转悠买点鱼好过年吃。
到江边就只能骑自行车过去了，万峰稍微一串联就组织了一个**个人的队伍去江边。
冬天的龙江比夏日的江面窄了很多，江面都是白色的高低不平的冰面。
不要以为龙江的江面像镜子那样平，绝对没有那种可能。
龙江的江面在冬天时大部分区域都是凹凸不平的，有些地方甚至还有高出江面三四米的小冰山。
这些冰山都是一块块被冰冻的冰排。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上冻的时候，龙江的江面并不是一下就被冻死的，而是开开冻冻，要持续很多天才能封江。
通常夜晚江面封住了，但是当白天气温回升的时候江面化开，冰排流动互相拥挤撞击，如此反复多次最终形成了江面凹凸不平的状态。
但整个江面也不都是凹凸不平，也还是有不少平缓的区域，那些冬捕的人通常都在这种平滑的地段。
而且人还不少，三一群两一伙的有个十伙八伙的。
把自行车锁在江边，万峰一干人就上了冰面。
冬天的江面最窄的地方大概也就一千多米，如果能通行十分八分就过去了。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江的对面在八三年还是苏联，当时苏联和华国的关系可不咋地，要是过去说不定就挨枪子了。
因为对岸的江边大概每相距五六里地就有一个铁制的望塔，望塔下还有房子，苏联的军人大冬天就在望塔上用望远镜观察华国这边。
并且毛子的巡逻队经常在江面上开着一种奇怪的类似链轨拖拉机的东西跑来跑去的。
苏联那边除了少数几个沿江城市外，其余地区估计在边境线外最少五十里没有村庄，因为从来没看到有普通百姓出现，能看到的就是苏联巡逻兵或者是冬泳的人。
毛子在那个时候就有冬泳的习惯，这些熊的后代在龙江上凿一个泳池经常在里面游泳。
今天对岸倒是没有游泳的，非常的安静。
与毛子那边的安静相比，华国这边就热闹不少了。
江面上不但有冬捕的还有拿鱼的商贩以及买这儿来游玩带买鱼的万峰这一群半大小子。
冬天捕鱼听着神秘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龙江的冰面正常情况下在一面到一米半厚之间，你只要在冰面上用冰镩镩出一个个窟窿，然后把网顺着这些窟窿下到冰面下的江水里就行。
听着是不是非常的简单？
冰窟窿相距是五米还是十米取决你带的下网杆的长度。
如果你带的下网杆只有五米长，那么冰窟窿之间的距离如果是六米那网就带不过去，最好冰窟窿的距离是小于下网杆的长度。
冰窟窿镩好了，把渔网上的拉线拴到下网杆上顺着这个冰窟窿下去然后经过调整让下网杆到下一个冰窟窿处，然后通过拉线把渔网由冰下拽过来，以此类推，一张网就这么下到冰层下面了。
起网的时候就简单多了，只需在出鱼口往外拽网就行。
这通常都是一些小片的渔网，如果是那种上百米长的大网就要借助外力了，靠人根本就拽不出来。
如果你运气好正好把冰窟窿打在鱼群上，冰窟窿捅穿那一瞬间会涌上来一股水，这一股水就会把很多鱼抽上来。
不过这种事情的概率不大。
万峰带着一帮半大小子嘻嘻哈哈地顺着江面向那些打鱼的人走去。
江面不平也就算了还都是雪，连打滑呲娄都不行。
这一群人连打带闹地来到冬捕那些人的区域。
第六百四十九章 脑袋受刺激了
江面上除了打鱼的外还有一些来自县城的鱼贩子，大概有个三四个。
这些鱼贩子弄鱼是往县城的饭店送或者是到农贸市场蹲市场的。
与八一年夏天万峰看到他们时相比，这些鱼贩子已经鸟枪换炮了，已经从拖拉机换成了幸福摩托车了。
冰面上停着三辆绿色的幸福摩托车就是明证。
万峰探头往一辆摩托车后面挎着的两个半圆形的铁皮盒子看了一眼。
铁箱子里已经装了最少半箱鱼了。
都是龙江里特产的那些三花五罗十八子，品种还挺齐全的。
看来今天冬捕的人收获不错，这才上午九点多钟他们就收获这么多鱼了。
“别瞎鸡脖看，小孩离远点。”一个穿得像狗熊一样的人在不远处对着万峰喊了一嗓子。
这人估计就是这辆摩托的主人了，真特么小气，看看又不少什么，好像老子能抢似得。
万峰离开摩托朝一个正在起网的渔民走去。
随着渔网一点点从冰下被拽出来，网上的鳞光开始闪耀。
“这条鲤子不小哇！还有七里俘子！”几个打鱼的显得很兴奋。
万峰一听有七里浮子加快脚步跑了过去，七里浮子的味道他可是记忆犹新。
“这网鱼我买了。”在离渔夫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万峰就喊了一嗓子。
“卖给你？今天江上的鱼我们包了。”刚才那个狗熊也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喊。
这个渔民用的是那种二三十米长的小拖网，三个人往外拖。
这一网打的鱼不少，估计有几十斤，里面有十多斤的鲤子，也有一些小杂鱼。
“大叔，这一网鱼卖给我呗，一锅烂我给两毛五。”
现在鱼的行情依然稳定在一毛六七左右，冬天的鱼能贵点也就两毛，万峰给两毛五是个高行。
一群十五六的小孩来买鱼，这有点出乎渔民的预料了。
平日别说小孩买鱼，就是大人也没有几个买的，都被这些商贩包走了。
“现在江上的鱼都是我们的，小孩一边玩去。”戴着狗皮帽子的狗熊商贩跑了过来，赶紧宣示主权。
“吹牛比，龙江这么大，都是你的？”万俊在万峰身后冒出一句。
“现在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我们的。”
“老毛子那边也是你的呗？”万峰和狗熊鱼贩子抬杠。
毛子那边也有几个人在打鱼，能很清楚地看清是军人。
“**崽子，抬杠是不？”
万俊被万峰拉了一把，卖鱼的是打鱼的，和鱼贩子较什么劲。
“大叔，怎么样？我给的价钱不低吧，我买回去就是留着过年自己吃的。”
“这不行，这些鱼我们都包了。”
打鱼的也想卖给万峰，这些鱼贩子一锅烂只给一毛七，万峰给的价钱这一网可是能多卖四五块钱。
不过打鱼的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万峰的建议：“小伙，我们的鱼确实都包给这些商贩了，你要买也只能和他们商量。”
就算万峰给的价钱高，但和商贩相比万峰只是个临时买鱼的，买了这次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第二次，因此还是商贩长远。
万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磨叽转头对着商贩：“大哥，还是这个价钱，你这网鱼转手给我怎么样？”
“不卖！”
“大哥，我就是买回去留着过年时候家里吃的，不和你的生意发生冲突，你卖给谁不是卖？你要是觉得少我再加五分，这样不粘手你就能赚**元，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卖不卖，给多少钱也不卖，赶紧滚蛋，别在这里耽误我收鱼。”
这个商贩是不是老婆偷人了还是吃了火药了，买卖不成不是仁义还在吗。
“大哥，俗话说得好和谁过不去也没和钱过不去的，你开个价看看这网鱼多少钱能卖。”
万峰还真就看中这网鱼了，这网鱼里面有六七条七里浮子，还有很多牛尾巴，这都是好鱼，至于那两条鲤子与这些黄色的鱼相比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有这一网鱼，过年吃鱼就不用犯愁了。
“不卖，给一块钱一斤也不卖。”狗熊商贩用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口吻说。
万峰确定这货脑袋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但是你脑袋受刺激了你对老子使什么劲儿？
万峰叹口气：“不卖就算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二三十米外又一伙打鱼的开始起网了，万峰就向那伙渔民走去。
这些打鱼的人万峰都不认识，不过在这一片打鱼的不是大林子的就是小桦林子的，这个不卖那个也不卖吗？
实在这里卖不到那他们往上游去思吉屯那些打鱼的买，他就不信老子凭钱还能买不到鱼。
这一伙人的这网鱼和刚才那一网就差了档次了，没一条超过十斤的，而且黄色的鱼很少，几乎全是哲罗和鲫鱼。
还没等万峰开口，那个狗熊商贩又追过来了。
“这些鱼也都是我们的。”
万峰没搭理他，抬腿往江心处最远的一伙打鱼的走去，本来他也没打算买这网鱼，就算一锅烂他也要买差不多的鱼，这网鱼太差了。
都说江心有大鱼，万峰把买大鱼的希望寄托在江心这伙人的身上。
江心这伙打鱼人没让万峰失望，这网鱼和他看到的第一网鱼差不多，而且打鱼的人里面还有一个万峰认识的人。
李长河的三叔李根生。
“三叔，您在这儿打鱼呀？”
去年万峰回来到大林子和李长河他们喝酒的时候李根生也在场。
“小万呀，啥时候回来的？”
“回来三天了，三叔您这网鱼可不错呀，卖给我呗，我给两毛五。”
和李根生一起打鱼的另外两人万峰不认识，为了不让李根生难办万峰张嘴先把价钱喊了出来。
令人郁闷的是还没等李根生张嘴，狗熊商贩又追过来了。
“你们这些小孩成心的是不？不说了这江上的鱼都是我们的吗，你们在这捣什么乱？我数十个数都特么给我滚蛋，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八三年能在一个县城市场支起一个买卖并且能骑得起摩托的人多少都有点玩意儿，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但是万峰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第六百五十章 闲得
“大哥，你这就没意思了，我知道你脑袋可能受了什么刺激，但是你脑袋受了刺激也不能跟我们较劲不是？我就想买点鱼留着过年吃，这没什么错误吧？你至于一次一次跟我们较劲吗？我花高价你还不卖，然后就跟着我们喋喋不休的，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另外两个贩子就没你这么多事儿？”
这里有三辆摩托明显有三个鱼贩子，另外两个鱼贩子万峰都不知道人在哪里，怎么这货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没完没了了呢？
就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怎么奇葩就让老子遇到了呢？
“这江上的鱼是我们包的，我们爱卖给谁就卖给谁，但是肯定不卖给你们！”
“大哥，做买卖的人别意气用事，更不能和钱过不去，我都让你随便开价了，让你赚钱你都不干？”
“我看你们不顺眼，给多少钱我也不卖，老子也不差你们那两个比钱。”
看不顺眼？老子这眉清目秀你凭啥看不顺眼？
万峰冷眼看着对方：“我这就不明白了，我们根本都不认识有什么顺眼不顺眼的，我们这里好像也没谁勾引你闺女和老婆，你至于和我们怄气吗？这是何必呢！再说你很有钱吗？”
你一个卖鱼的和大爷我比有钱？你算老几呀？
“不错，老子就是有钱，今天就不卖鱼给你。”
万峰深吸一口气：“懒得理你，忠告你一句，最好别以为自己很有钱！我们要到最后一伙打鱼处去看看，你最好别再跟着我们，我现在对你非常的讨厌。”
万峰回头和李根生打了招呼：“三叔，我们走了。”
万峰离开李根生这里向上游四五十米处一伙打鱼的走去，如果这伙打鱼的再买不到鱼，他就准备回去了。
“那个鱼贩子又跟来了。”
万峰皱了一下眉头。
“待会这个鱼贩子如果再捣乱你们敢不敢削他？”
“敢！”回答的是万峰家后面的邻居汪冲。
“你们呢？”
“敢！”
“那就好办，等会儿这货如果再逼次就踹他，你们听我的口令。”
“好！”众人异口同声。
打仗对这些北方孩子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随便拽出一个不说是身经百战，但最低都是打过十次仗以上的。
只是没打过大人而已，有万峰在这里他们不认为他们这一帮人打不过一个大人。
他们可都是亲眼看见万峰把韩木、吴华阳打到三岔子鱼塘里的经过的。
给脸不要的东西就得打他的脸，而且还要把他的脸打肿。
一想到说不定今天能打倒一个大人，这些半大小子心里就有点兴奋，一个个有点摩拳擦掌的。
这最后一伙打鱼的人明显是一家人，还有一个女人，可能是老子带着儿子和媳妇或者是闺女。
他们已经收了一次网，而且也摘净了网上的鱼，此时正在重新下网。
江面上胡乱地扔了一地的鱼，有些没死的鱼还在蹦。
这些鱼比较杂，什么鱼都有。
这有点不科学，鱼通常都是成群游动的动物，一群鱼里几乎模样都是一样的，通常打到一群鱼就算里面有杂鱼也不会太多。
可他们这鱼就太杂了吧，几十斤鱼每一种鱼都十条八条的，一眼望去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难道鱼类还有混合在一起过日子的？
最大的是一条白鲢，大概十二三斤的样子，还有两条六七斤左右的鱼，剩下的就全是斤八的各色小鱼。
“大叔，你这些鱼有多少斤呀？我出高价买给我怎么样？一锅烂三毛！”
不管什么鱼买了再说，万峰已经不准备再和那鱼贩子纠缠了，因此直接就喊出了三毛的收购价。
狗熊鱼贩子这回跟上来倒是没什么话，就那么往那里一站，很有气势的样子。
“哎呀！小伙子，这个我们说得不算呀，我们的鱼都包给他们了，你们要买也得找他们。”
老头对狗熊鱼贩示意。
万峰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鱼贩。
鱼贩一脸的冷笑。
找他？那还不如找老子的膝盖了。
万峰沉默了半天悠悠地说了一句：“鱼贩子，算你走运，你今天跟着这些打鱼的沾光了，我不想给这些打鱼的乡亲带来麻烦，否则我还真想和你好好理论理论。”
回头对自己带来的这些人说道：“我们走吧，这里怕是买不到了，咱们到上游思吉屯的江面看看。”
万峰放弃了教训鱼贩子的打算。
自己这边一但动手踹了鱼贩子，这些家伙一生气害怕以后再不来了，受损失的就是这些辛苦冬捕的渔民。
虽然这些打鱼的渔夫和万峰非亲非故，但万峰觉得打了人家的饭碗这是犯忌讳的大事儿。
这大冬天的跑到冰冷的江面上打鱼谁都不容易。
再说他也不想让人背后指脊梁骨，宁任人背后赞扬不让人背后诅咒的道理他可是懂的。
买不成鱼也就是少吃几顿，既饿不着也死不了还能怎么着？
这就是万峰改变主意的理由。
带着人往江边走，走了两步回头又问狗熊鱼贩：“思吉屯哪里不会也是你们包下的吧？”
狗熊鱼贩没有吱声。
“如果思吉屯也是你们包的，那你可真是倒霉催的了。”
如果这狗熊敢跟到思吉屯去和他捣乱，那就是自己找倒霉了，他的忍耐可不是无限的。
出了江面，众人骑上自行车沿着江边向上游行驶。
顺着江边到上游思吉屯地盘也就三里四里的，穿过大姑娘沟就是思吉屯地界一片冰面比较平缓的渔场。
思吉屯这里冬捕的人就比较多了，整个江面上大约有超过十伙冬捕的，人数超过几十人。
当然这里也有来自县城的鱼贩子。
也都是一水的绿色幸福摩托车。
绿色的幸福摩托车大概也就在八五年以前能看到，后期的幸福250几乎都是红色的。
在八三年能骑起摩托车别提有多牛笔了，就算万峰到现在还没买到一辆两轮的摩托呢。
惹老子生气了，老子也去买辆摩托…
等等，别瞎寻思，买摩托干啥？
当鱼贩子往县城倒腾鱼？一斤挣一毛两毛的？
这一定是蛋疼了。
为什么会蛋疼，只有一个答案：闲得！
第六百五十一章 鱼贩子都是一个德行
老子一台录音机赚**十都干得没情没绪的，倒腾一斤鱼赚一毛两毛的？
那还不如在家躺着睡觉呢。
现在服装厂一天能给他带来上千元的收入，机械厂和胶鞋厂的股份一天也在上千元，他一个月现在什么不干一个月都有六七万的收入。
老子就是现在在家躺着睡觉，一天也有好几千的收入，才不会去赚那一毛两毛呢。
这些家伙还得感谢老子，老子如果真去当鱼贩子，你们还真不一定是老子的对手。
无它，老子钱厚，就是赔钱卖也把他们打趴下了，估计有万八千就足够了。
不过老子没兴趣陪你们玩。
到了思吉屯渔场，万峰把自行车往江边一放就往打鱼的人那里走。
待走到离那些人距离很近的时候，突然看见那些打鱼的人里有人像火车一样向自己冲了过来。
万峰的脑袋上闪过一百多个问号。
老子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呢就有人冲过来了？
这是要闹哪样？
莫非这里的鱼贩子得到了狗熊的千里传音？
这不可能，手机现在可能只存在于电影里，狗熊也没跟过来，这里的鱼贩子不会得到消息的。
那这冲过来的家伙…
李光银！
但那冒充火车的家伙跑到十多米外，万峰看清是谁了。
原来是李光银这个王八蛋，这货这种姿势过来是打算给老子个惊喜吗？
也不怕老子一个大背把他摔冰面上捞个半身不遂。
“老远我就看着像你，果然是你小子。”李光银这货跑得呼哧呼哧的，到了万峰面前就准备给万峰来个熊抱。
“你的眼睛我怀疑比狗眼都灵，这么远你也能认出我，别拉拉扯扯的，咱们有那么熟吗？”
万峰赶紧闪开，咱们虽然认识还没好到需要拥抱的程度好不？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走不？”
“回来三天了，这回是回来念书的，大部分时间应该是不走了。”
“来了正好，中午到我家，咱们喝喝。”
“喝几毛呀，多大岁数就成天想着喝，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年轻轻的好得不学学喝酒。
万峰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扔给李光银。
李光银看看烟的牌子，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到江边来看风景？真有闲工夫。”
“看啥风景呀，我是到江边来买鱼准备留着过年的时候吃，在大林子那里没买到，都被鱼贩子包了不卖给我，我就到你们这里来碰碰运气。”
“你在鱼贩子手里买不就完了吗？实在不行加点价不就买了吗。”
“别提了，那个鱼贩子估计昨晚一定是抓到自己老婆养汉了，像吃了枪药一样，说什么都不卖给我，我都加到三毛都不卖，特么的人死鸡脖硬，不知犯什么病了。”
“呵呵呵！那就削他！到了咱们地头还敢逼次就干他。”
“呵呵，为了点鱼不至于吧，再说要是把他干了他们不敢来了以后江上这些打鱼的鱼卖给谁？”
“你管那些呢，这些打鱼的卖了钱又不给你一分，管他们死活的。”
这话可就不应该了。
“我觉得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做人必须要有底线，只要能固守心里的底线就能成为一个好人，所以…”
“别所以了，我带你去买鱼吧，你那些道理说给我我也听不懂，小学都没毕业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李光银带着万峰进了渔场。
“买什么样的鱼？”
“最好的，什么鱼好买什么，要是不让挑一锅烂也要鱼最好的。”
李光银带着万峰看了几家，最好选中了一家。
“三大，我哥们看中你的鱼了，一揽给三毛一斤卖不？”
被李光银叫三大的人哈哈一笑：“小银子，你哥们这价钱我听着确实很动心，可你也知道咱这江上的鱼都包给鱼贩子了，别看鱼是我打的，但我说得不算你去找刘二问问。”
刘二就是包他鱼的鱼贩子的名字。
李光银明显是认识刘二的对万峰扔下一句：你等会儿就嗖嗖地跑了。
万峰给李光银叫三大的人上烟，然后和对方闲聊。
但还没聊上几句话，就听到那边一阵喧闹，回头一看，李光银那边竟然打起来了。
“你麻痹的，我哥们买点鱼你唧唧歪歪的，又不是不给你钱，叽歪你麻痹呀！”李光银顺手从冰山抓起一条被冻硬的鱼对着一个穿皮袄的家伙就扔过去了，然后在别人的拉扯下直往上冲。
万峰无语了，这还行不行了，叫你买点鱼你这两句话没说完就干开了。
“你们站在这里别动。”万峰对自己连队的人嘱咐了一句就呼呼地跑过去了。
冲到近前一把拖住了李光银。
“我说你这个整啥呀，你是来帮我买鱼不是来叫你打架的。”
“麻痹的，咱们就买一个人打的鱼又特么不是都买，刘二这逼货都说得什么几把玩意儿，咱们给三毛钱一斤还少吗？麻痹的到了思吉屯这里你咋呼个鸡脖！你别拉着我，我得削他，今天我削定他了。”
这个时候那个叫刘二的家伙如果不顶风上，他只需保持一分钟的沉默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但是这货不但没保持沉默，反而还梗着脖子上来了。
“来呀，小比崽子，你刘爷当初打仗的时候你特么还穿开裆裤呢，跑我面前咋咋呼呼的，老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李光银这货本就是火爆脾气，在他家门口他管你是谁，一听这话就像西班牙斗牛看到红布一样往上冲，万峰拉着他都被他拖出去好几米远。
手一滑，李光银就冲上去了。
李光银冲上去就和刘二扭打在一起。
让万峰意外的是李光银和刘二打起来了，思吉屯这边打鱼的竟然没有一个帮手的，而是站在一边看，就连他三大也没过来。
这些打鱼的大概不想得罪这些鱼贩子。
相反，另外三个鱼贩子倒是上来了，准备要动手的架势。
“你们三个要干什么？退后！”万峰一步来到那三个面前，阴着脸指着那三个鱼贩子一声大吼。
“几个小比崽子要反天呀！”另外两个鱼贩子脚下迟疑了一下，但有一个却骂骂咧咧地没有停步，一直上来了。
看这架势这不动手是不行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必须解释清楚
一但动手，万峰向来信奉的是先下手为强。
因此在一看动手是免不了的后，就一步上前，单手飞速地抓住对方的袖子，身子一闪同时手一拉，脚尖一伸勾住对方脚后跟，扑通一声就把对方摔在冰面上。
冬天打仗，尤其是在龙江这里打仗其实是一件很扯蛋的事情，也就是打个气势玩儿。
谁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个个都笨的像狗熊，拳头挥出去根本就没什么威力不说，落到对方的身上就等于给对方拍灰了。
就是拳头落到脸上造成的伤害也非常的低。
看着打得挺凶狠的，其实就和闹着玩没啥区别。
但即使这样，该出手的时候也必须出手。
万峰一击就摔倒了对方一人后，对着倒在地上的人咣地踹了一脚，感觉就是踹在棉花包上一样。
万峰这边动手了，四十二连跟着他来的那些小伙伴轰一声就冲了上来，对着另外两个还在懵比的鱼贩子直接就动手了，抱大腿的抱大腿，搂腰的搂腰。
如果不是棉衣太厚，估计动嘴的都有。
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几分钟后，两个鱼贩子竟然被一群半大的少年掀翻在冰面上。
万峰此时已经回手帮着李光银对付那个刘二。
一个虎扑冲上去抱住刘二的一条大腿，两手一收脑袋低住刘二的腰部。
刘二猛地一抬被万峰抱住的腿，一膝盖顶在万峰的脸上。
万峰两眼一黑眼前闪过一阵金星，好在他并没有没松手，反而一咬牙搂住对方大腿的手猛地往怀里一搂，同时脑袋往前用力一拱，生生就把刘二扛起来然后猛地摔在冰面上。
接着一脚跺了下去。
刘二这货明显也是见过阵仗的人，在身体落到冰面上的时候就地在冰上一滚。
万峰这一脚就跺在冰面上的积雪上，跺得积雪飞扬。
万峰的攻击走空了，但跟着李光银扑上去，一下就扑到刘二的身上挥拳对着刘二乱打。
两个人就在冰上滚来滚去。
这时有两个打鱼的过来，试图阻止李光银和刘二的撕打。
万峰伸手指着那两个打鱼的：“滚！”
麻痹的动手的时候你们没帮一点忙，现在万峰两个人已经占上风了，你们过来干什么？
这不明显是准备拉偏架吗！
那两个打鱼的没敢再上前。
万峰摸摸被刘二膝盖顶中的部位，眼睛里射出犀利的光芒。
栾凤告诉老子回去不许打仗，老子也不想再打仗，可这不打仗能特么行吗？
你不打就得挨揍。
打！先打了再说，反正那娘们也不知道老子打仗。
万峰也扑上去，挥起拳头对着刘二的脸咣咣就是几拳。
往别的地方打也没什么卵用，能打疼的地方也就是脸了。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万峰自己都累得呼哧带喘的。
身上穿着棉袄棉裤根本就不是打仗的料。
万峰直起腰把李光银从刘二身上拽起来。
然后看着刘二：“起来！”
别看刘二的脸被万峰打了好几拳，其实除了眼角有点乌以外别的地方什么事儿没有。
刘二也从地上爬起来，呼呼地喘粗气。
“还…还打不？如果还打咱们再接着打。”
“你们人…人多，打…打不过。”
“不用讲人多人少，就你这两下子，单挑你也不一定能扒拉过我。”
万峰的生日是腊月初九，再过七八天他就正式十六岁了。
这三年来他几乎从没放弃锻炼，他已经不是前两年看到大人打不过的万峰了。
现在普通的大人他还真就不怵，就算不一定打得过对方，对方也别想占什么便宜。
跟着张广普这两年的跤可不是白摔的。
单论摔跤张闲现在都弄不过他，别说一个三十多岁的刘二了。
“说句痛快话，打还是不打？”
刘二摇头。
这边的人虽然都是半大小子，但是架不住多呀，满打满算十二三个，就算他们有四个大人也得吃亏。
既然没便宜占，自然选择不打了。
“那意思就是不打了呗？”
“不打了。”
万峰回头对四十二那帮小孩道：“不打好，你们都起来吧，把那几个家伙放了。”
金兴斌和薛建国等松开那三个鱼贩子，一个个也是累得够呛，坐在冰面上喘粗气。
十六七的小子没多少长劲儿，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制住那几个成年人了。
幸亏这边告诉他们松手了。
万峰也使劲喘了几口凉气，待呼吸均匀了看着刘二说道。
“好了，既然不打了咱们就说道说道，我特么就不明白我不过是想买点鱼回家留着过年吃，马勒戈壁的那边不卖给我，这边也特么不卖给我，难道老子昨晚做了恶梦？你说我不给钱或者是少给钱也情有可原，可老子可是特么花高价买鱼，你们收打鱼的一毛七，我特么花三毛买鱼还弄出这么多逼事儿，是不是觉得老子我好特么欺负？”
刘二翻着白眼没吱声。
万峰从身上掏出一沓带着封条的十元票：“来，叫刘二是吧？你给我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好像老子花不起钱似得，你告诉我这是不是钱？”
刘二扫了万峰手那一沓暂新的十元票，咽了一口口水。
想不到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竟然有一千元。
“难道老子的钱是特么假的？你们是不是在吴县城里欺行霸市惯了？到这里看不起我们农村的，既然你们不卖给我，那我告诉你们，今天不给老子解释清楚，从明天开始，我看你们谁特么敢到这里来拿鱼，来一次老子削你们一次！”
既然那些打鱼的刚才没有一点帮的意思，万峰就没什么顾忌了。
爱死不死，关老子什么事儿。
“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解释，解释的我满意了，今天的事儿就算拉倒，如果解释的我不满意，明天你们爱哪儿拿鱼就哪儿去，大林子到思吉屯这一带你们就不用来了。”
刘二明白眼下的形势不解释是不行了，在人家家门口，尽管只是一群半大小子，但如果这些小子真的天天在这里找他们的麻烦，他们有时间跟他们磨叽吗？
本来以为十多个半大小子一吓唬就完事儿了，想不到这还惹了一身骚。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不错 我就是美女
“年跟前买鱼的特别多，这些鱼都不够卖，这是我们不愿意在这里卖鱼的原因。”
刘二的解释很牵强。
“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接着说。”
老子也不是不给钱，这些家伙不卖必定有其它的原因。
刘二犹豫了几次，最后一狠心说道：“我们在这里拿鱼，回去分类，有些好鱼能卖出猪肉价，就是不值钱的鱼最低也能卖到三毛。”
猪肉八毛多一斤，一斤鱼卖到八毛多？
年前的鱼这么值钱呀！
这就解释通了，一锅烂卖给万峰三毛他们才能赚一毛三分钱，他们拿回去最便宜的卖三毛，像七里俘子和超过十斤的鲤子一定能卖上八毛的，以此类推，牛尾巴，嘎牙子嗷花等鱼大的也能卖到这个价钱，小的也能卖到五六毛，人家能卖才怪呢。
万峰点头：“这个解释基本通了，但是你们可以开价呀？我又不是出不起钱，别说五毛六毛就是一块钱一斤又算什么。你们以后还可以来拿货，不过今天我看中的鱼我依然要买，而且我现在只给两毛，不是我贪图占你们这点小便宜，这算是赔偿我的精神损失了，过秤！”
老子来到江边受了一肚子气空着手回去那是根本不可能滴，别说老子还给钱了，就是白拿了你们也得忍着。
这回刘二倒是没什么迟疑，很痛快地到李光银三大那里把那些鱼过了秤。
各种鱼划拉到一起一共七十三斤多。
万峰掏出十四块钱给了刘二，然后把鱼装到袋子里，绑在自行车车架上。
这点比鱼买的真不顺当，惹了一肚子气。
他在想要不要回去把那个狗熊也捶一顿！
想想还是算了，就当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万峰从鱼袋子里挑出一条十二三斤左右的鲤鱼，扔给李光银，然后对金兴斌说：“帮我把鱼送到家，我今天在思吉屯玩玩，明天再回去。”
他弟弟岁数小，肯定驮不动这些鱼就只能麻烦金兴斌了。
于是，金兴斌和四十二连的一群半大子沿着江边回去了。
“今天在你们思吉屯玩玩，晚上在你家吃饭没问题吧？”
李光银拍着胸脯：“当然没问题。”
万峰的自行车让弟弟骑回去了，他和李光银徒步上了江岸。
思吉屯的江岸是一个深水码头，岸边的水深超过十米，可以停靠几百吨规模的货船。
这是这一线沿江上下几十里唯一一个能达到这种水深的码头。
码头长约一百米，分成了两个部分，北部有一个规模宏大的粮库，每当秋收的时候这个粮库里就装满了方圆五十里范围内所有的粮食。
通过驳船运到下游。
码头南部的岸边有一个简易的客运站，夏天江上通客船的时候，人们坐船就要经过这里。
万峰当初上高中的时候就在这里坐两个多小时的逆水船到上游的小五家子职业高中读书。
出了客运站就是思吉屯的供销社和小学校所在地，江边这一代就是思吉屯的商业中心。
思吉屯没有中学，中学生也是在大林子中学就读。
在经过供销社的时候万峰和李光银进了供销社。
供销社里的人不少，或坐或站或蹲地围着地中间一个砖炉烤火，砖炉盖上放着几碗白酒，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酒香。
这些人说话声音很大，还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大概因为喝酒的缘故，话语里都弥漫着酒气。
李光银扛着一条两尺多长的鱼像个武士一样雄赳赳地走进了供销社，立刻引来了一片羡慕之声。
“光银，你在哪儿弄这么条鱼扛着？”有人问。
“捡的！”
“小兔崽子净胡扯，我怎么捡不着？”
“你都老眼昏花了，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了，就是有鱼放在道中心你也看不见，当然捡不着了。”
在李光银和这些酒客们扯蛋的时候万峰已经走到了副食品组。
万峰买了两条人参烟，买了两瓶高粱酒和两瓶小麦酒，都是没什么名气的牌子。
这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好酒。
然后买了一堆的肉类罐头和午餐肉。
李光银傻眼了，这么一堆东西他们两个要怎么弄回去？
正想辙的时候，一阵香风袭来。
“哎呀，这不是韵丽吗，你来的正好把你家的…”
“人家现在叫鲜花，不许再叫人家韵丽。”
万峰面向柜台正在算账，闻听这段对话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就凭这一句他不用回头看就想起来人是谁了。
漆韵丽，他的同班同学，在大林子上中学的时候她就在他前面坐着。
在大林子中学八年级班级里的三十一个女生中，漆韵丽是最漂亮中的几个了。
她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稍矮，大概最高的时候也没超过一米六，如果她有一米六四五左右的个头，那么班级里最漂亮的女生就非她莫属了。
其实她的名字本身起得挺好，韵丽有那么一股空灵的滋味，但是却被她生生改成了俗不可耐的鲜花。
漆鲜花，这是个什么名字？万峰听见这个名字不笑才怪。
万峰之所以笑的另一个原因是上一世八年级开学的时候，新来的班主任钱老师点名，她可是站起来很认真地纠正老师的错误，就像刚才纠正李光银一模一样。
“人家现在叫漆鲜花。”
万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钱老师一脸懵比的表情。
“笑什么笑？”
漆鲜花同学见和李光银在一起的人竟然背对着她笑，她还以为是思吉屯那个混蛋呢，也就不客气地来了一句。
可当看到万峰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有点慌乱。
“美女你好！”万峰憋着笑说了一句。
漆韵丽属于那种性格开朗的人，说话很大胆办事也很泼辣，否则也不会直接给自己改个叫鲜花的名字。
万峰一句美女你好让她手足无措，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美女这个词。
不过这个词倒是非常的对她的胃口。
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鲜花不就是突出自己的美丽吗，现在美丽已经升级到美女了！
不错，我就是美女！
我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第六百五十四章 鲜花和牛粪
打从知道自己漂亮后，漆韵丽就坚信自己是最漂亮的女人，反正思吉屯没有一个人比她好看的。
女人爱臭美是天生的，这一点在漆韵丽的身上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你看她现在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就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喜欢臭美了。
漆韵丽爱美也敢美，但是被一个年轻的男性当面夸成美女，她还是有一点脸红的。
“韵丽…”李光银开口。
“鲜花！”漆韵丽毫不客气地打断李光银的话，坚决维护自己好不容易想好的新名字。
“好好，鲜花呀！把你家那独轮小车借给我用一下。”
“干啥？”
“你看我们买这些东西，这要是没有小车我们根本弄不回去。”
漆韵丽往万峰面前的柜台上一看，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么多好吃的，光是罐头就有十多瓶，铁盒的午餐肉更是码成了一小垛。
供销社里的罐头不会都被他们买走了吧？
漆韵丽下意识地往柜台里一扫。
果然，放罐头的区域就剩下两瓶水果罐头孤零零地放在那里，其余的区域都是空白的。
这得花多少钱呀？
李光银这穷货肯定是花不起这些钱，他家里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钱买这么多这些东西。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东西是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买的。
这家伙这么有钱呀！
“你自己去推，还指望我给你推来呀？”
漆韵丽家离供销社也就二三十米远，李光银想想也是，借人家的车自己不去推还指望人家给你推来？
李光银呵呵一笑就嗖嗖地跑出去推车去了。
李光银出去后，柜台这里就剩下万峰和漆韵丽，再就是柜台里那个还在扒拉算盘的售货员。
万峰面无表情地看着漆韵丽。
漆韵丽现在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五八接近一米六吧，身材略显矮小了一些。
今年她好像也是十六了。
十六岁的女孩子基本上发育的都差不多了，该鼓的地方都鼓了，该凹的地方也凹了，再配上她一笑两个酒窝的精致的小脸。
漆韵丽确实有资格当美女，如果能有一米七的身材那就是大美女了。
鲜花？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句话？
万峰在想如果漆韵丽知道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句话后，还会不会坚持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鲜花？
而漆韵丽此时却心如撞鹿。
虽然她长得好看，但是还从没有一个年轻的男性这么肆无忌惮地看她。
思吉屯和大林子学校里的年轻男人和男同学每每看到她都会慌乱地躲闪，就是看也是偷偷摸摸地看，那有这个家伙看了她这么长时间。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看她仿佛在看一快木头一样，眼睛里竟然没有一点喜欢的表情。
我可是你嘴里的美女呀，你看美女都是像看木头一样的吗？
漆韵丽很想质问一番，但是话到嘴巴没好意思秃噜出去。
“一共是三十三块六毛四分。”售货员扒拉半天算盘，总算是把钱数算出来了。
“奶糖多少钱一斤？”
“一块二。”
万峰掏出三十五块钱：“再给我称一斤牛奶糖。”
三十五块钱剩回来一毛多钱。
李光银推着独轮车回来了，把万峰买的东西一样一样装上车，装得眉飞色舞的。
这些东西足足装了一车。
万峰在临走的时候顺手把那包奶糖塞到漆韵丽的手里。
“两个月后咱们就是同学，第一次见面送给你的。”
说完，和李光银推着车子走出了供销社。
剩下漆韵丽下意识地捧着一包奶糖，傻呵呵地站在柜台前发呆。
直到李光银和那个家伙走出了供销社，她才意识到自己手里好像多了一包奶糖。
这家伙连名字都不知道就送我一包奶糖，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我爱吃奶糖的？
还有他说两个月后他们是同学？
是不是同学这个有待将来考证，可是这家伙送她一包奶糖却让漆韵丽的心乱了。
一斤牛奶糖可不便宜，要一块多呢。
一毛钱就能买三块，平时她只舍得一毛钱一毛钱的买。
现在她竟然有了一大包！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发财了？
还有这家伙是不是喜欢上自己了？否则为啥送自己一大包奶糖？
可你说喜欢吧他刚才看她的眼神像看空气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漆韵丽凌乱了，估计晚上得半夜才能睡着觉。
万峰没想到他随手送了漆韵丽一包奶糖竟然能让漆韵丽产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联想。
如果知道说不定就不送了。
漆韵丽爱吃奶糖他当然知道，这货在班级的时候没时候就显示自己贴了一本子的糖纸，并且炫耀地说这些糖都是她亲口吃过的。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万峰经常看到这货吃糖果，有时上课的时候也偷偷地往嘴里塞。
因为上课吃糖还被罚过站。
通常小孩爱吃糖果的人牙口都不怎么好，小时后吃糖多的人，这辈子就别指望有一口好牙。
但是这条规律明显不适合漆韵丽，这娘们的牙雪白的像雪一样。
万峰曾经无数次地看到漆韵丽一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白牙。
李光银推着小车忽忽悠悠的，看着很不让人放心。
“你这技术不咋地呀，你不会卖了吧？”
这些东西除了那两条烟和铁盒的午餐肉外，其余的可都是玻璃瓶，这要是小车倒了估计捡不起来多少完整的。
“放心，别看晃晃悠悠的保证没事儿。”
“但愿如此。”
“哎！漆韵丽长得怎么样？”
“挺好看的，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李光银摇头：“咱可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什么模样不知道吗？配不上人家，你有没有那意思？”
“你这不是扯蛋吗？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如果你这么认为你这眼睛应该去配花镜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把她叫来怎么样？”
“你能把她叫来？”
“我姐和她是同学，关系相当不错，她经常到我家来玩。”
李光银这么一说万峰才想起李光银还有一个同样和他是同学的姐姐，好像叫李蓉，一个容貌平常的姑娘。
“呵呵，那你就叫来吧，我没意见。”
有一个美女陪着吃饭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第六百五十五章 远方来信
思吉屯大队和大林子大队一样，也是一个大队生活在一个地方，住户也在七八百户左右。
铺散开也是占据了一个方圆几里地范围的大村庄。
李光银家在思吉屯的西南角住，从他家往西再过两个家庭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李光银推着一车东西进院子差点让他母亲和姐姐集体坐蜡。
这混小子是捡到钱包了？要不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这是我铁哥们万峰，四十二的，今天到咱家来认个门。”
李光银的母亲这才醒悟过来东西是这个青年买的。
想不到出手这么大方。
“李婶，您好！”
“好好，快屋里坐。”
“小万今晚在咱家吃饭睡觉，做几个菜。”
说话见李光银把那条大鱼放到一个盆里然后倒上凉水，冻成冰坨的鱼要吃必须要用凉水把冰都缓出来才能吃。
李光银的母亲就立刻张罗起来，现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两顿饭也该是做晚饭的时候了。
李光银泡好鱼就和万峰进了屋。
李光银家里的摆设还可以，炕上有一个炕琴，专门装被褥的。
地下一个写字台一个五斗橱，五斗橱上有一台黑白电视机。
沿江公社里思吉屯因为有码头的关系是最富裕的村子了，电视机的普及率极高。
这从村子里到处都是电视天线杆就能看出来。
不过有电视机也没什么卵用，白天没有电视节目，它就是一摆设。
李光银的父亲没在家，不知道去哪里串门去了。
万峰和李光银在屋里聊斋，李光银和母亲和姐姐在厨房忙活，不知不觉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李光银去送小推车，顺便找他老子回来吃饭。
当十几分钟后李光银送完小车回来后，万峰有点意外。
李光银竟然真的把漆韵丽给找来了。
漆韵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李光银叫她上他家玩的时候，她稀里糊涂地就跟来了。
不过她并没有上桌吃饭，是李光银的姐姐李蓉生生把她拖到桌子上来的。
李光银父母，他和他姐加上万峰和漆韵丽，六个人坐了一小桌。
起先吃饭的时候大家相互还略显拘谨，但随着宴席的深入，酒精含量的增加，谈话也就逐渐活络起来。
待到吃完饭，饭桌上的人相互之间已经非常的熟悉了。
这里的冬天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下午四点多钟就开始天黑。
万峰和李光银从家里出来送漆韵丽回家。
“你叫万…万什么来着？”
“万峰。”
“咱们过两个月真的是同学？”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念八年级，我也念八年级，这里就一个地方能念八年级，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同学？”
很符合逻辑，没任何问题。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还以为你会算命呢。”
女人的脑袋就是简单，这么简单的逻辑都想不到。
“漆韵丽…”
“漆鲜花！”
这个女人对鲜花到底有多么执着呀？
“漆鲜花！我就不明白你本来的名字多么好听，可你非要改成鲜花，你知道民间一句谚语吗？”
“什么谚语？”
“鲜花插在牛粪上，意思呢就是比喻你将来找到的男人会像牛粪一样平淡无奇，所以你改这个名字将来非找堆牛粪不可。”
“你才是牛粪呢！”这货竟然说她将来要插在牛粪上，这不能忍。
“呵呵，你说我是牛粪？你可想好了，这意思是你这朵鲜花将来准备插到我这堆牛粪上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漆韵丽有点疑惑，
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龙江的冬天其实是非常枯燥的，将近四个月的猫冬时间对人来说是一种煎熬。
在寒冷的天气里男人们如果不赌钱也确实没什么好玩的东西消遣时间。
小孩和少年们倒是比大人快乐的多。
万峰白天和一群半大小子踢足球，晚上就憋在家里看电视。
现在他就趴在小屋的炕上手里拿着一封信。
这是刚才邮递员送到连部的。
在他回家后的第十天终于收到栾凤的来信了。
想念中的峰：
来信已收到，看到你的信我激动的眼里哗哗滴…
这什么嗑呀？光眼里哗哗滴难道没掺和鼻涕？
…打从你走了以后，我就像漩涡里打转的树叶一样没有了前进的方向，干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感觉这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晚上经常半夜半夜睡不着…
漩涡里打转的树叶？
这比喻是谁教的呀？
这娘们不会现在开始看爱情小说了吧？要不她哪里去倒腾来这么个比喻？
想一想八三年好像没什么爱情小说呀！
我们家的房子租给我姐姐住了，她们已经把全家都从黑礁办回洼后了，张海这两天正在给她们办落户手续。
她们已经看好了一个地方，准备明年春天起一座带厂房的大屋。
我和爸妈搬到咱们的新房子里住，可是你不在这里，就是炕烧的再热心也是冷的。
我多想晚上握着温度计入睡…
万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小屋外面看了看。
好在家里人都在大屋，弟弟在外面踢球，妹妹不知跑哪儿去了，只有他一个人缩在小屋里。
这该死的娘们怎么什么词都往外捅，这词竟然也写到信里了？
…我非常的想念你，想念你有力的拥抱和热列的蚊…
？这蚊是什么鬼？蚊子？老子像蚊子一样热烈地拥抱她？
这是什么比喻？
想了半天，万峰才明白那是吻。
吻这个词还是万峰教给栾凤的，农村人管吻叫亲嘴，这个听着比较庸俗。
于是万峰告诉她吻是怎么回事儿，连讲解带示范。
只是万峰只教给了栾凤这个词的发音，但并没有时间教她怎么写。
这货就用个蚊代替了。
那怕你用个稳定的稳代替也比这个蚊强呀。
…最后，希望你快点回来看我。
不许泡，不许勾三搭四，不许打架，不许…
此致，敬礼！
信写的很平很白，比小白文还白。
但是万峰看了心里却思绪翻滚，尤其最后那十多条不许更是让他哭笑不得。
傻娘们，远隔千里，我就是干什么你到哪里去知道？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上职高的理由
万峰马上就给栾凤写了一封回信，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估计栾凤看完一定会头昏脑涨的。
在这封信发走的十多天后，栾凤的信又来了，与万峰七八页信纸的容量相比，栾凤的信就干巴巴的一页。
写信对栾凤来说一定是一件比生孩子还难的事情。
在二人的书信来回交往中，八三年的春节悄无声息地来了。
春节和以往的春节没啥大的变化，在大林子这一地区人们身上穿得新衣服依然是前进服，颜色依然是蓝绿，吃得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放的鞭炮则多了一样叫双灯的东西。
和二踢脚差不多，点燃随着砰的一声一红一绿两个圆球上天，然后无声无息。
远没有后世的双灯到天上还有两个响。
其余的在万峰的记忆里还真就没有出现变化。
年年岁岁花相似，年年岁岁花不同。
虽然变化不大但变化还是很明显的，最大的变化就是中央电视台推出了首届新年联欢晚会。
当时的电视节目除了雷打不动的新闻联播外，其余的节目很不丰富，像联欢晚会这样的节目更是凤毛麟角。
有时电视上出现两个穿长衫的说相声都是非常稀奇的事情。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八三的央视春晚就像平地一声惊雷般走进了千家万户，它以非常长的时间，丰富的节目和对当时国人来说新颖的方式一炮而红。
虽然主持非常业余、节目编排比较混乱单调，但这不能阻挡它走红。
从这一年开始，春晚就成了每年春节电视里一个无法中断的超长连续剧，一直演了三十几年。
当时因为条件的限制，舞台上的人几乎都是假唱，这在当时无可厚非，但也算是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弄得后来娱乐圈那些不要脸的艺人明明有高科技手段支持也特么假唱。
万峰家里今晚看电视的人不多，今年四十二的电视机保有量也有了显著的提升，现在几乎已经达到每三户就有一台电视的比例。
因此在万峰家看电视的只有金兴斌一家人。
老金这货一年到头瞎几把张罗，连电视机都买不起，万峰记得直到他家离开四十二他家都没有电视机。
如果这货腊月带他上山打猎，说不定他家现在就有电视机了。
大不了他送给他家一台。
还年轻的赵中祥面带青涩地出来开场，不拉不拉不拉地说了一些猜谜语的事情，接着一段一分钟的动画片后，第一届春晚就正式开始了。
在别人看的眼睛都不会眨的时候，万峰却看得难受无比，整台节目除了那只会吹喇叭的熊猫给他留下点印象，其余的节目看得郁闷无比。
尤其某相声演员那个宣传计划生育的相声，看得万峰尴尬症都犯了。
就他说的相声水平万峰很不明白二十几年后他凭什么敢去撕津门崛起的郭大侠？
还有那些京剧，八三年春晚的京剧是左一段右一段，大概有四五段，而且时间还超长。
万峰很不懂一个大概只有首都人爱听的戏曲为什么会年年在春晚上占据那么大的比重？首都人爱听就等于全国人都爱听了？
幸亏后世有无数的电视节目可以调换，否则这还不郁闷死。
不知不觉就到发紫的时候了。
万峰鞭炮是买了不少，但是他自己却没什么放的心思。
父亲和老弟这回是过瘾了，手都冻挠钩了跑屋里暖和一会儿再乐颠颠地跑出去放，乐此不彼。
万峰才不出去放呢，坐在炕上给妹妹和母亲发红包。
母亲的红包里是十张十元，妹妹的红包里是一张十元。
这回万芳不乐了，她认为她红包里的钱少，吵吵着再来一张。
当这是喝啤酒有再来一瓶，这玩意可没有再来一张。
往常年栾凤都会来这套，她不是再来一张而是再来一个，一个红包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胃口，她总是赖皮赖脸的连要带抢的要好几个红包，可是今年…
万峰眼前一阵恍惚，突然之间就感觉没情没绪的，发完红包就回小屋睡觉去了。
往年和栾凤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有个守岁的念头，今年剩了孤家寡人根本就没一点守岁的想法，连岁也不守了。
二月十三号初一，二十七号十五。
等过完正月十五也就该开学了。
现在是八年级下学期，不管怎么样这半学期都是要混完的，最低也得有个初中毕业证吧。
但是初中后要不要去上高中万峰就有点犹豫了。
当时他面对的有三所高中。
地处北安的重点高中，不用问这和他没什么关系，根本考不上。
第二个就是处于吴县城里的第二中学，这是普通高中，如果万峰稍微努点力，考上普高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是再往上估计就没什么用了。
考大学万峰绝对认为自己考不上，当时的大学是正经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了就是考上了，考不上就是考不上。
考上了一马平川，考不上回家务农，根本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技校专科供你混文凭。
万峰不认为自己能考上大学，也没那个志向。
最后供他选择的就是职业高中了。
职业高中是红色边江农场自己创办的，七九年创办的，地点在红色边江农场总部也就是一分场小五家子，在龙江上游距离思吉屯五六十里处。
虽然教育部承认学历和文凭但是相当不正规。
用万峰的话说好人在这个学校里会学坏了，坏学生就学得更坏了。
到万峰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这所学校是开办以来的第四届。
头一届这个学校还是挺正规的，但是到了第二届第三届就开始乌烟瘴气了。
这一世万峰之所以还选择这所学校，主要是这里离黑河比较近，从小五家子沿龙江北上，三个小时的客船就能到达黑河。
冬天坐客车也不过两个小时。
他要在这三年高中时间里，在黑河结交几个重要的人物还要屯一些货物。
这大概是他这一世到这个高中念书唯一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第六百五十七章 培育花苗
在去高中之前，他必须得在大林子中学把八年级的下班学期糊弄完。
三月一号开学这天。
和万峰预想的一样，他被分配到了左边第一趟座位的第四排座位坐，程萍和他是同桌，漆韵丽在他前面一排。
程萍惊讶地看着万峰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还真和这家伙坐同桌了。
“还真和你坐同桌了。”
“我都说了我会算命，哪天给你算一卦怎么样？”
程萍摇头，她才不算命呢。
万峰的班主任是一个姓钱的去年才从师范毕业的老师，一生气有点爱身体发抖。
班级里以前的学生头是吴华阳，在万峰到来后就和平地转到了万峰的手里。
吴华阳这个人是一个非常有搞头的人，这货在三十年后竟然成了全国十大农民。
万峰在此时一点也没法把他和三十年后的全国十大农民联系在一起。
三十年后，作为大林子农机合作社的理事长，他两次当选全国十大农民。
在吴县和黑禾地区，他是人大代表经常参加一些会议，一时还真风光无俩。
不过外表的风光之下，内心有多少痛苦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随便一个记着采访都要塞银行卡的地方，万峰不觉得后世吴华阳的风光有什么可令人羡慕的。
万峰来了，吴华阳就唯万峰马首是瞻。
很快万峰就在班级里混熟了，并成了很另类的一个人。
在班级里男女生基本处于零交流的情况下，他却和谁都不拉不拉不拉地嘞嘞半天。
同桌程萍如此，身后的唐瑞芝如此，班级里最好看的漆韵丽简直就是他的传话筒，万峰要办点什么事儿漆韵丽跑得比谁都快。
当然，万峰隔三差五就扔两块奶糖给她。
“过来！把嘴张开！”
这天中午万峰到学校后见漆韵丽又在吃糖就对她勾勾手。
“干啥？”
“人家如果想天天像你这样吃糖的话，牙齿估计就被糖腐蚀光了，我看看你的牙为什么没被腐蚀，难道是传说中的象牙？”
漆韵丽傻呵呵地转过身子张开嘴。
万峰煞有其事地还用铅笔在漆韵丽的牙齿上敲了敲：“这也不是象牙呀？程萍，告诉她不是象牙的成语。”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程萍在边上正经地补充道。
漆韵丽啪地闭上嘴，假装生气地看着万峰和程萍。
开学快一个月了，她已经基本了解了万峰的无耻。
“一对狗男女。”
万峰转头看着程萍：“听到鲜花说什么了没有？”
“她骂咱俩。”
“她骂咱俩什么了？”
“她说咱俩是一对狗男人。”
“那你还不去咬她！”
程萍当然不能去咬了，她又不是狗。
“四十二连的人都说你有媳妇了，是真的吗？”漆韵丽眼神闪烁地问。
万峰点头：“有啊！”
“说你媳妇老好看了，有我好看吗？”
这女人对好看已经走火入魔了。
“应该没你好看吧。”为了不打击漆韵丽的心情，万峰睁着眼睛说瞎话。
漆韵丽眼睛眨巴了半天，整出一句让万峰十分无语的话：“虽然你媳妇没我好看，但我你有媳妇的事情给我心灵造成了创伤，为了弥补我心灵的创伤，以后你必须天天买一毛钱奶糖…买两毛钱的奶糖给我吃。”
这女人敲竹杠敲到他脑袋上来了。
不过一天两毛钱他花得起，权当逗她玩儿了。
用糖逗一个小美女玩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转眼就快开学一个月了，万峰觉得他好像该干点什么正经的事情了。
这天下午第一节课后，万峰找主任钱卫国请假。
“去外地？”钱卫国疑惑地问。
万峰点头：“确切点是去一趟常春市，大概来回需要半个月左右吧。”
一次请假半个多月，自己在外面再拖几天就到五一了，再糊弄几天就到放假的时候了，这日子也很好混吗。
他要到常春去一趟，四月份常春已经开始春暖花开了，他在三岔河的投资也需要正式展开了。
作为一个班主任答应学生半个月的假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不过钱卫国还是批准了。
第一因为请假的时候拿了一张诊断书，书上说他要到外地治疗xx病。
第二因为他在看这诊断书的时候，诊断书里夹了两张十元的票子。
他基本工资三十五，这已经是他半个多月的工资了。
在请客吃饭都会受到批评的年代，这用钱直接贿赂效果非凡。
万峰的请假没费多少事儿。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漆韵丽转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万峰。
万峰皱起了眉头：“又吃光了？”
漆韵丽点头。
什么动物最能吃糖来着？
放学的时候漆韵丽乐颠颠地跟着万峰到大林子供销社买糖。
往常万峰通常都是买三毛或者是买五毛，想不到今天这货又买了一大包，就像第一次在思吉屯供销社那样拍在她手里。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明天要到外地去，估计要半个月以后才回来，这些糖就是你这半个月的料，吃光了你就得自己花钱买了。”
“你要去外地？还要去半个月？”
“我得了一种病，要到外地去治病，如果治好了回来我们还是同学，如果治不好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万峰信口胡柴。
漆韵丽却听得小脸紧绷，眼睛里有泪光闪烁：“有那么严重？那你一定要把病治好哦，你要的死了谁给我买糖吃？”
万峰眼前一黑，这女人光特么的惦记吃了。
一九八三年四月一日，西方愚人节，在华国什么节也不是。
四月的龙江大地回暖，路边已经有了盎然的绿意，不过早晨还是有丝丝的寒意的。
万峰在这一天离开四十二，经过三次倒车于四月二号下午来到了常春市。
他先来到了三岔河，看看自己投资的那个大棚什么样子。
大棚基本上算是竣工了，上面的塑料也盖上了，下一步就是大棚内的花苗的栽培了。
培育花苗的师父万峰去年就找好了，是花高薪请的常春一个很有名的老师傅培育花苗。
趁现在常春的君子兰还没开始发酵，万峰把他请来把花苗培育出来就算完事儿。
第六百五十八章 自保的能力
君子兰这玩意属于舶来品，它的出身可是来自非洲，伪满洲国时它是上流社会人附庸风雅的一个媒介。
后来流落民间，就成为了百姓家里的观赏之物。
在七八年，常春就有小规模的君子兰交易，当时的价钱就已经超出了人们的认知，但还处在理性的范围里。
万峰去年夏天来的时候，通过人介绍找到了一个赋闲在家的老花农，谈好了雇佣条件。
因为万峰不在这里，他和这个叫郑跃先的老先生签订了合同。
有郑跃先在二三月份购买种子育苗，万峰到四月份时来给这些小苗分盆。
万峰选择的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君子兰的一个拐点，八二年常春市政府颁布的限价令，规定一盆君子兰的价格不能超过200元。
这个价格让常春的君子兰市场始终处在低谷之中。
后来有一个叫郭义的人发起了一项抢救国宝大熊猫的君子兰义展捐款活动，接着拯救大熊猫的名义给君子兰张目。
据说门票收入近两万员，这让常春市政府看到了人们对君子兰的热情，开始逐渐放松对君子兰的一些条件限制。
万峰就是掐着这个时间节点进入的。
这个时候正是处于不早不晚的时候，早了投资周期长变数大，晚了所有的成本都增高。
八三年四月十号常春市政府给君子兰制订了收税规则，也就是说从这个税收制订开始，君子兰的市场限价令也就剩了一张空文。
专门为一种花卉制订了税收，这在当时的华国绝对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政策。
常春市政府借鉴的是荷兰的郁金香，在看到君子兰的广阔前景后也准备把君子兰像郁金香那样打造成当地的代表。
只是不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研究郁金香曾经的崩盘事件，如果研究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种动机和想法。
在这个规则颁布后的五月份开始，君子兰的价格就开始一路走高，一直走到人们需仰视才见的程度为止。
而八四年十月十一号当常春市宣布将君子兰定为市花的时候，君子兰就开始真正的疯狂了。
郑跃先以前是国营花卉公司的员工，八一年的时候退休就在家闲着摆弄花玩。
他的家也在郊区住，而非常凑巧的是他家离三岔河也就几里地远。
当去年夏天万峰找上他的时候，他不清楚万峰是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他的。
郑跃先在家里自己搭建了一个玻璃制的暖窖，面积不大，也就二十平方米的样子，里面载满了各种各样的君子兰。
他现在摆弄君子兰主要还是个人爱好，抱着退休了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思摆弄着玩，能卖就最后不卖也没当回事儿。
万峰就是这个时候找到了他。
万峰直接就以一块钱一粒种子的价格收购了郑跃先这些花卉到时候能生产出的所有种子，并约定郑跃先帮助他育苗，到来年四月份由郑跃先负责移栽定植，并以每月一千元的月薪聘请他为自己管理这些君子兰。
在君子兰还没起价的时候，万峰给的这些条件是郑跃先无法拒绝的。
万峰到三岔河后，买了两千多个泥瓦盆，雇人把郑跃先给他育好的苗移到大棚里分盆。
君子兰种子育出的花苗到破土一公分后要进行分盆，就是把原本聚集在育苗箱里的小苗按照每盆六七棵的规模移栽到花盆里。
待这些小苗长到四五公分高的时候再移栽一次，叫定植。
定植就是一个花盆里只有一株花苗。
定植完毕，大棚里要保持适当的温度，勤浇水。
万峰从郑跃先处购买和委托他购买的种子一共育了三千多棵苗。
君子兰的开花周期较长，短时间也得三年左右，技术高超的技术员可以让它在两年内开花。
郑跃先就有这个能力。
不过万峰培育的这些君子兰可没打算等它开花接籽，他就是等着到时候卖苗或者整盆出售的，如果能开花那就更好了。
用了几天时间定植完毕，整个大棚里一片郁郁葱葱。
在定植这期间，万峰天天和郑跃先在一起，好就好肉招待的同时就虚心地请教关于君子兰的知识。
通过郑跃先详细的讲解，万峰对君子兰有了进一步深入的了解。
从君子兰的培育生长到品种确认。
君子兰说来说去其实就分成两大类：吊尾君子兰和大花君子兰。
常春这地区的人们比较喜欢大花君子兰，因此主要是以大花君子兰为主。
郑跃先自己种植的君子兰和帮助万峰收集来的君子兰几乎都是比较名贵的品种：比如花脸、油匠、和尚等。
万峰看着满满一棚的君子兰非常的满意。
不过下一个问题就开始在万峰心中浮现了。
他现在可以说已经有了发财的基础了，如果一切顺利，用不了一年半，这一棚的君子兰就会给他带来天阶的收入。
他知道一颗花苗巅峰时期能卖到五百元，他这三千多棵花苗到时候就是全部卖花苗也能给他带来一百五十万的收入。
这还只是说是现在的数目，在花苗生产期间这些花苗还可以产生一些分株，把分株移栽出来，说不定又能有多少棵花苗产生。
如果郑跃先再给他培育出一些开花的君子兰，那就更值钱了。
但是，这些天价的东西是不是他的现在还难说难讲。
创造经济价值的同时你要有能力保护这些经济成果，这世界上可是没有善男信女的，想不劳而获的人可是比比皆是。
随着君子兰价值的一路走高，到明年夏天，君子兰就会进入一个疯狂的阶段。
君子兰的价格疯狂了，人当然也会疯狂。
抢劫杀人，那一段时间常春可是非常混乱的。
万峰可不准备给别人做嫁衣，那最起码要有自保的力量。
这股力量或是自己发展或是借助他人。
万峰就想到了常春君子兰市场里的风云人物郭义。
郭义能在常春君子兰界呼风唤雨，自然有他的势力和影响，尤其八五年那次皇冠换风冠的事情更是让他名声大噪。
如果自己能和他联系上，安全方面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小贼别跑
郭义在当时的君子兰市场里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七八年的时候他卖掉了手表自行车花一百八十元买了一棵二年生的君子兰开始养花。
在政府的限价令让君子兰市场一蹶不振的时候，他牵头组织了抢救国宝大熊猫的君子兰义展捐款活动改变了政府对君子兰市场的态度。
后来他组成了常春市最大的君子兰花卉公司凤冠公司，那株叫凤冠的当家君子兰有港商用一台新的皇冠轿车来交换都被他拒绝。
这一切都让他成为常春君子兰市场里的第一人。
万峰准备有时间和郭义拉拉关系，如果拉不上关系他就要靠自己了。
民间力量是一方面的，政府力量是另一方面的，只有两者均衡了自己才能得到最大的安全系数。
万峰交给腾飞一个任务让他帮着自己打听一些人的情况，然后交代了一番大棚的事情后就启程离开常春。
这次他坐直达东丹的火车到东丹，然后坐东丹到渤海的客车在勇士公社下车。
一下车就看到车站前有三辆三轮子停在路边，车上都挂着个去洼后的牌子。
这三个出租三轮子的人里面有洼后的人，杨七郎竟然也在其中。
“我说你怎么也干开这个了？”
杨七郎看到万峰楞了足有三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小万，握草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出来办事儿回来看看。”
“上车，这个必须我拉你回去。”
“你的技术行吗？”
这货开三轮车让万峰心里没底。
“说啥呢？我起码也是开了两三个月了。”
杨七郎的三轮车是全封闭式的，万峰坐进了副驾的位置。
杨七郎发动了车然后开着车直奔将威方向那条连通黑礁公社的乡路。
“这几个月洼后这边有什么变化没有？”
“当然有了，你让我说一时我也说不清楚，等你回去看就知道了，变化非常的大。”
“你怎么不在工厂里干了？”
当初机械厂开始生产的时候，原本在砖瓦厂干活的那些洼后本地人里的年轻人就全部被分流到机械厂里学徒。
机械厂是将来洼后的基石，万峰认为机械厂里一定要培养自己的人，像砖瓦厂那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可以放给外地雇佣的人干。
所以洼后的年轻人几乎都被弄到机械厂里去学技术了，可是这货竟然跑出来干个体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管着，干这个多自由，赚钱也比厂子里那两个工资多，所以就出来了。”
“不喜欢被人管着？看来我得和顾巧玲说点什么了，你这种没远见的男人我觉得不值得托付终生，得让她好好考虑考虑，女怕嫁错郎。”
“你这家伙怎么一回来就要给我上眼药呀？”
“当初让你们到机械厂是让你们去学技术，你们倒好跑出来干这个，不给你上眼药给谁上？”
“哪有你们，就我自己跑出来了，那些人你让人家出来人家都不出来。”
“幸亏就你自己，要是都跑出来我得建议取消你们这个跑出来干个体人的集体分红了。”
集体分红可是收入的大头，若是被取消看他们还敢不务正业。
到将威的大路上不时有三轮车迎面而来，万峰还看到了肖军的车。
这货笑嘻嘻地还按了一下喇叭。
“集市这几个月怎么样？”
“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反正和你走的时候变化巨大。”
“我也就走了四个月，它能变化到哪儿去？”
“嘿嘿，到将威了，你回家还是去你的服装厂？”
“当然去服装厂了。”
杨七郎的三轮车就在服装厂的门口停了下来。
“用不用我在这里等你？”
“不用，你忙你的去吧。”
杨七郎就开着三轮车回洼后去了。
将威大队的铁大门大开着。
这铁门的作用只负责晚上，白天当然要开着了。
万峰背着个挎包走进了院门，服装厂负责看大门的是许景民。
去年服装厂需要打更的人时，万峰就把他弄来了，工资比果树队高还自由，他没有不干的道理。
万峰对他唯一的要求是：工作期间不许喝酒，发现一次扣十块钱的工资。
许景民坐在传达室里见到万峰从门外走进来立刻从屋里出来了。
“小万！你回来了？”
“许叔您好，怎么样在这里工作还习惯吧？”
“习惯习惯，天天坐着有什么不习惯的。”
“哈哈，没喝酒吧？”
“没喝，一次值班的时候没喝过，真滴，我现在一天喝很少的酒，连二两都没有，和以前相比就等于戒酒了。”
戒酒可不错，这也是万峰当初把他弄来的目的，就是通过逼迫的方式让他少喝直到最后不喝。
“这次回来还走吗？”
“还走，我就是回来看看，许叔你忙我进去看看。”
服装厂的办公室锁着门，栾凤应该在车间里。
万峰走进车间大门，在走廊的一扇门上往里看。
车间里的员工都戴着白帽子穿着白大褂在紧张地工作，栾凤也在机器上聚精会神地工作。
虽然万峰只在门玻璃上露出了半边脸，但还是有眼尖的人看到了他，看到他的人停止了手里的工作。
栾凤后面的一个女人伸手捅了捅栾凤。
栾凤回头瞪那个捅她的女工，那女工手指对着车间的门指了指。
栾凤回头就看到门玻璃外一张贼兮兮的脸。
栾凤飞快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伸手胡乱地在眼睛上揉了揉，接着脸上像四季变幻一样出现了各种变化。
下一秒，栾凤噌地站了起来。
万峰一看转身就跑。
栾凤像流星一样冲了出来：“小贼，别跑！”
万峰一边跑一边回头：“干啥不跑？”
“你给我站住！”喊完拔腿就追。
车间里的女工们都涌了出来给栾凤加油。
“厂长加油，厂长加油！”
“给我堵住他！”栾凤一看凭自己的力量要抓不住小贼就拿出了厂长的威风。
于是，呼啦啦一群女人像母鸡一样冲出来，转眼就把他包围了。
“说！干啥看到我就跑？”栾凤气哼哼地站在某人的面前高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