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开市大吉
从将威大队到黑礁公社政府所在地沙那头，走南路二十五六里地，走北路三十多里。
万峰开着拖拉机行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沙那头。
黑礁公社新集市开在那条横穿沙那头大道的道东，紧挨着黑礁公社政府大院子，原先这里是一个荒芜的广场，集市就设在这个广场上。
集市上已经有了很多人，不过都是卖货的，依然是以鱼鳖虾蟹和鸡鸭鹅狗为主，加上少部分农具。
万峰把拖拉机开到一片空地上停下。
拖斗上的人纷纷跳下来跺脚，一个个小脸冻的紫了毫青的。
冬天的集市上人通常较晚，一般都得八点半左右，因此万峰也没着急摆摊，告诉同学们别离开拖拉机后就一个人在集市上溜溜达达的转了一圈。
除了看看集市上有什么新鲜东西外，他主要是找沈红军两口子，他们为这个集市做了二十多天的准备岂有不来的道理。
在集市的另一头，万峰终于看到了沈红军和栾英两口子。
这两口子用自行车驮着两个包袱正在手足无措的四处观望，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当看到万峰后喜出望外。
“哎呀，妹夫，可看到你了，我和你姐夫谁都没赶过集卖过东西，到这里就懵圈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在那边占了个地方，到我那儿咱们摆一起就行了。”
当沈红军和栾英跟着万峰到了万峰占的那块地方，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有二三十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些人是？”
“这都是我同学，都是跟着我来卖东西的。”
栾英两口子如坠雾中，这是带了多少东西需要这么多人来卖呀。
“姐夫，你们就带了这两个包包？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你们不会就做出这么几件衣服吧？”
“我们一共三个人两台机器能做出多少，在家还卖了一些，现在还有五六十件吧。”
近一个月的准备就这么点存货？这明显少了些。
“万峰，咱们什么时候摆摊呀？”谭春明显着急了，因为集市已经开始上人了。
“现在就摆。”
二十八个人每人一米宽的地方，差不多足够摆一套对联了，万峰每人发了一块次品布铺在地面上，然后每人拿出一套对联福字整整齐齐地摆在布上。
当这二十八个人面前都摆出一套红彤彤的对联，竟然形成了一小片红色的海洋。
一眼看去竟然产生了眼花缭乱的情景。
对联的下面就是万峰和沈红军摆开的服装摊位。
两人的摊位相对而设中间留出一个三米宽的通道。
万峰昨晚临时地做了几个架子，前后支起来中间拉上绳子，衣服裤子就挂在这些绳子上。
他知道沈红军两口子肯定想不起这样的点子也给他们做了一个，这样这里又挂起了一片衣服场面非常壮观。
万峰直接在服装上挂出了价码，裤子两块五一条，衣服三块五到四块五五块不等。
现在不是要谎的时候，你要是要贵了直接就要跑了，干脆就这价钱爱买不买。
万峰还带来了一兜子五分银币，每个同学发了十个五分钱的银币好用来找零。
万事俱备，就等来人了。
当对联摊子摆好就有人围上来看热闹。
“卧槽，对联都有在集市上卖的了？”
“这对联还真好看，你看这又是大鱼又是金元宝又是聚宝盆又是摇钱树的，可比咱们自己买纸找人写的好看多了。”
“不知道这对联卖多少钱呀，问问，小孩，这对联多少钱？”
于是，那些同学就按照万峰教的话开始介绍。
万峰挂好了自己的衣服就过去帮着栾英挂衣服，刚把衣服挂好就看见于庆涛晃晃荡荡地进了这边。
这货带着他手下十多人咋咋呼呼地过来了，在对那些对联一番指手画脚后就看到万峰的大白眼。
于庆涛一看赶紧面带笑容地凑到万峰面前：“兄弟，你来了？咋不告诉哥一声呢？”
“我告诉你干什么？这集市不去集市口卖东西跑里面瞎转悠啥？”
“这不才开始上人吗，我寻思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我同学卖春联，一毛五一套，不买两套回去过年贴？”
“卧槽，这些都是你同学？”
万峰洋洋得意：“别人敢弄这么大阵仗吗？”
于庆涛回头就对着他手下那些狗腿子吆喝了一声：“看到那些对联没有，每人去挑两套留着过年回家贴，哥付钱。”
说完从兜里摸出一张五元的票子。
他手下那些家伙一哄而散去挑对联去了。
不想于庆涛这一无心之举竟然引发了一场抢购狂潮。
这时已经有一些人看着这些对联稀奇就在驻足观看，江军谭春许斌这些卖过东西的人就把万峰教的那番话拿出来算账给别人听。
已经忽悠出了一些效果，很多人已经认为买现成的对联合算了，只是还在犹豫现在买对联是不是早了，这离过年还有二十五六天呢。
但是于庆涛这群人呼啦一下子蹲下就开始挑选，仿佛不要钱的架势竟然一下子打消了这些人的犹豫心里，也跟着蹲下挑选适合自己口味的词语。
这些对联的字面意思当然不都是一样的，一共有六七样字体二十几样版本的吉利词语。
人买东西的时候本身就有一个盲从的心里，很多时候都随大流跟着凑热闹，看到别人抢购明明不准备买也会跟着稀里糊涂地掏钱。
这里一下子出现了抢购的场景，那些闲溜达逛集的人就跑过来凑热闹，然后也就稀里糊涂地蹲下挑选，一时间卖对联这地方竟然人潮汹涌了。
万峰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景，只好把自己的衣服摊子扔给沈红军跑过来帮忙，他担心自己这些没卖过东西的同学接受不了这种场面精神崩溃。
一时间竟然忙的鸡飞狗跳的。
好在万峰这面人多，算上他三十多人怎么也没引起混乱，半个小时以后这里的人流总算疏散开了。
这边忙活完了，那边人又聚堆了，一群大姑娘小媳妇聚集在万峰和栾英衣服中间的通道上对这些衣服比比划划的。
万峰就回到衣服摊前去卖衣服。
第四百二十一章 峰凤商标
卖衣服在集市上还属于新生实物，它得到大量女人的青睐，万峰和栾英摊子中间的通道上集中的几乎全是女性。
这些女人看着这些她们不曾看到过的衣服样式，目眩神迷，脸上有兴奋也有害羞。
但是看到价钱的姑娘有的怅然若失地离去，但大多数则没有离去，那怕自己买不起但看着别人买也会眼冒金光。
海边的女人到底是比其它地区的女人富余，前后几分钟万峰就开张了，卖掉了一条裤子和一件衣服。
唯一遗憾的都是女式的。
“卖货的，你这裤子是女裤吗？”一个姑娘拿着一条裤子犹豫不定地问。
“当然是女裤了，姐姐要买你可趁早，今天我就带了十条裤子来，女六男四，说不定一眨眼就没有了。”
“可是这女裤为什么是前开门呀？”
原来让这女人产生疑问的是这个问题。
“谁规定女式裤子不可以前开门的？女人也可以穿前开门呀，这是社会的发展趋势，慢慢的那种旁开门的裤子会被淘汰的，这是大势所趋。”
栾凤和江敏早就穿前开门的裤子了，一致反映比侧开门的裤子方便多了也好看多了。
这就是心理作用了，它方不方便万峰说不准，但是发展趋势却是没错，毕竟从十几年后开始女性的裤子就几乎没有旁开门的了。
“不信你买一条回去穿穿就知道了，比旁开门的裤子方便多了，你到里面试试。”
那姑娘犹豫再三还是进了衣服后面，在拖拉机后面脱下自己身上穿的老式蓝裤子换上了新裤子。
姑娘里面可能穿着棉秋裤，但依然感觉身材苗条了不少。
“桂兰，好看好看，真的好看！”她的同伴大呼小叫。
现在的裤子前开门都换成了拉链，刷的一拉既方便又拉风。
当然，这种拉风只能自己感觉了，不能在大街上随便拉给人看的。
尽管没有镜子照，但叫桂兰的女孩依然发现了自己的变化，能感觉出自己好像高了不少也秀气了不少。
这很正常，毕竟她原先身上穿的蓝裤子像麻袋似得，哪里能显出女性的身材美。
万峰一直弄不懂的是，为什么那个年代布料那么紧张，人们做衣服和裤子却做的很肥大，这得浪费多少布料呀！
桂兰前后比量了一番后，终于下定决心买了。
万峰免费赠送了一个小布袋用于装衣服，这更让她们心花怒放。
“买裤子还赠送了小袋子呀！”
这些小布袋都是布匹的边角料兑接而成的，兑接这么一个布袋三分钱的手工，栾凤家里有的是，根本不值钱。
人吃五谷杂粮就会生出百态，这边万峰刚做成两笔生意就听到又一群涌过来的姑娘的对话。
只是这些对话就有点怪异了。
“咦？英华，这件夹克和你对象身上穿的夹克一样呀。”几个姑娘围着万峰的摊子叽叽喳喳。
“我对象那个是在街里买的，和这个肯定不一样！”一个姑娘牛逼哄哄地道。
“我怎么感觉都一样，我也想给我对象买一件。”
“红鸽，你要买就到街里去买，街里的肯定比集市上的强，我觉得集市的质量肯定不如街里卖的。”叫英华的女人坚持自己的观点振振有词。
这怎么还出来鄙视链了？街里买的听这口气就比集市上的高级了？
这种女人就是特么的死脑袋，你当着人家摊主的面儿说人家的东西不如街里，这不二货吗！
不过万峰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也没争辩，反正只要是这样的衣服现在都是他家生产的，你在哪儿买都一样，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呗。
叫英华的女人是二货，那个叫红鸽的则是个强种，她一口咬定英华对象身上的衣服和这个摊子上卖的一样。
两个女人有种非要争论出个头头道道的架势。
这时，又有一个姑娘要试一件女式衣服，万峰就离开这边去忽悠那边。
其实万峰的服装现在根本就不用忽悠，只要大小合身只要对方兜里有足够的钱，基本穿上就没有脱下来的。
再怎么样式也比她们身上穿的那种四个暗兜男女不分的衣服强上万倍。
就一个简单的收腰就能突出很多女性的特征。
这个姑娘穿上新衣服就像西游记里的妖精般摇身一变，立刻就增加的几分女性的妩媚和美丽。
她的伙伴瞪大的眼睛拍手叫好。
万峰也不用忽悠了，她同伴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那个谁再看到你估计就能撞树了。”
“为什么要撞树？”另一个同伴不解地问。
“毛蛋对兰兰有意思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想呀兰兰穿了这衣服在咱屯大街上一走，毛蛋光盯着兰兰看了还不得撞树上！”
几个女人就响起嘻嘻哈哈的笑声。
姑娘围着多了自然就会吸引到小伙过来凑热闹，万峰终于看到四五个小伙气宇轩昂地来了。
中间有一个小伙身上穿着一件夹克，万峰一眼就看出这是他们生产的一个款式。
终于有男生上钩了，他们不来这些男式夹克卖给谁去？
“英华，你对象他们来了，你让他过来看看，他身上穿的夹克和这里的是不是一样的？”
那边的女人一摆手，那几个小伙就走了过去，双方又陷入了争论之中。
万峰认为该是结束这种无谓争论的时候了，光争论不买就没意思了。
如果他们老是争论没有掏钱的意思，万峰认为他们应该到那边空地上去争论而不应该挡在这里影响他卖东西。
万峰走过去看着那个小伙身上的衣服：“你们不用争论了，都是我们厂生产的，有什么好争论的都一样。”
万峰的话一锤定音但马上就引起叫英华女人的质疑。
“从哪里能看出都一样了？”
这个女人虚荣心太强了，这种心态在八一年的农村可是非常少见的，必须要加以纠正。
“你看商标不就知道了，脖领子里面有商标，你看看是不是峰凤商标？”
那时的人还没有商标品牌意识，如果万峰不说她们根本就没注意还有商标。
叫英华的女人扒拉开那小伙的脖领子，果然在里面看到一小块刺绣的布，上面的两个字还真是峰凤。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有回头客了
万峰从衣服架上拿过一件夹克，也翻开领子：“你看商标是不是一样…咦？这商标呢？”
让万峰傻眼的是他手里拿的这件夹克脖领子处竟然没有商标，后领处光秃秃一片两个鸟毛都没有。
“看，你的衣服根本就没有商标，你的商标在哪里？”英华立刻就来了精神了。
叫红鸽的姑娘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别急，一定会有的，只是不知道它跑哪里躲猫猫去了，找找。”
商标是一定会有的，这个万峰再三叮嘱过的，他要从现在就建立自己的品牌意识哪能会没有商标，过了年到了夏天他是准备去注册的，没有商标哪行。
翻来覆去找了半天，终于在衣服里面的下襟处，找到了只缝了一头的商标。
这谁干的？如果不是栾凤就一定是二干的，这货一定是没睡醒把商标缝这里了。
“找到了，原来它跑到这里来了，看！是不是一样的商标？”
万峰把找到的商标像举旗一样举到对方面前。
“啊！还真一样呀？”
叫红鸽的女人洋洋得意：“你看，我就说它们一样吗，虽然样式有变化，但是这风格都一样。”
这个女人的眼睛倒是蛮厉害的，竟然能看出风格？
这些衣服都是他画出来的，他咋就不知道什么风格？
不知道自己的风格这不是问题，能卖出去就行，叫红鸽的女人当机立断就买了一件她早就看中的衣服，准备给她对象穿。
现在的姑娘真特么纯朴，知道给没结婚的对象买东西。
好像栾凤这货就没给自己买过衣服，这个回去要不要拐弯抹角地提醒一下？
呸！自己家就是特么做衣服的，让栾凤给他买衣服？这特么不是没事儿找抽吗！
当场万峰就打消了给栾凤买衣服的想法。
黑礁的小伙们终于发现了这片女人的海洋，于是不断的有小伙朝这里汇集。
别以为八十年代的青年就不会泡妞，青春的火焰在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燃烧滴，异性相吸这是人之常情。
人多乱、龙多旱，人多就会发生一些积压碰撞事件，如果双方不能克制就有冲突的危险。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个青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打起来了。
这特么真是出了鬼了，这两个二货跑这儿打什么仗？
就是冬天闲得，这要是夏天一人发五亩水田让他们插秧，累得腚肝肠都掉下来看他们还有心思打仗。
“你们要打仗去那边打，那里地方大还没人，你们就是把人脑打成狗脑也没人管。”万峰指着不远处的空地说道。
他们的衣服摊就是这一趟集市的尽头，再往下没有摆摊的，那里有的是地方可以打铺喽干。
“小比崽子，靠边！这没你事儿别瞎比比。”一个撸胳膊挽袖子的青年对着万峰横眉立目。
“这位哥，你们在我摊子面前打仗，你竟然敢说没我事儿？来，你们两个先别打，让我看看你们有钱没有？有钱就随便打，若是没钱就给我滚犊子，没钱打个鸡毛的仗。”
那两个拉开架势的家伙不打了，奔着万峰来了。
“我们有钱没钱关你屁事？”
“呵呵，你们打起来要是把我摊子掀了，你们得不得赔偿？如果有钱可以赔偿，要是没钱你们拿鸡毛赔偿呀？你们说你们有钱没钱关不关我的事儿？”
“哎呀握草，这小鸡挺牛笔呀？你哪儿的？”
沈红军一看这边要打起来了，也凑了过来。
“我哪儿的凭什么告诉你？”
麻痹的老子还有十多件商品没卖出去呢，那特么有功夫和你们扯闲蛋！
万峰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身后拖拉机驾驶室门一看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人走过来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麻痹的我们兄弟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万峰面前的青年一缩脑袋，头上的帽子被啪的一声打的飞了出来。
“螃蟹哥？你怎么在这里？”那几个准备开片的青年傻眼了，于庆涛手下的螃蟹怎么会在这里？
于庆涛这几个月在黑礁可是如日中天，手下的人几乎遍布黑礁各个大队，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
这几个家伙根本就不是战士呀！
“别动手，咱是文明人，打打杀杀多没档次。”
“今天你们运气好我兄弟说话了，老子就不动手了，过来给我兄弟赔礼道歉。”
那几个青年低着脑袋走过来。
“赔礼道歉就不必了，买我一件衣服就行了。”万峰顺手拿过两件衣服刷地往那两个刚才要掐架的青年身上一人披了一件。
“来穿上看看合不合适。”不由分说就给其中一个把衣服穿上刷地拉上了拉链。
那青年明显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麻痹的有打仗那穷功夫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泡个媳妇家去，把精神都用到媳妇身上不行呀，正合适，五块给钱！”
回头看另一个：“你的也真合适，也是五块！”
两个青年还处在懵比的状态中。
“怎么没钱？我就说了没钱打个鸡毛帐，螃蟹哥，让他们认识认识自己的错误。”
螃蟹冷冷一笑就要上前。
“有钱有钱，我们有钱。”两个青年这时才回过味儿来，赶紧掏钱。
“不错不错，身上还真有俩钱，既然你们有钱我看看我还有几件衣服，还有五件，现在我批准你们可以打了，等打完一人再买一件我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万峰看到两个青年都掏出一卷钱，立刻建议到。
两个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不打了？别呀，我这还有五件衣服没卖出去呢？你们再打会儿呗？那怕就打五块钱的也行呀。”
任由万峰再怎么吆喝，那几个青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过走了十多分钟他们又回来了，确切是其中一方的人回来了，一共三个人。
“小兄弟，你的衣服还有没有了？”问话是不是那个被万峰强卖的人，是另外一个青年。
万峰看到这几个去而复回的青年有一阵恍惚，这就有回头客了？
“就剩两件了，要不要？要我可以给个优惠，不要我就收摊了。”
“拿来我们看看能不能穿，能穿我们就要。”
万峰把剩下的两件衣服从衣架上摘下来扔了过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估计来捣乱的
两个青年七手八脚地把衣服穿上，正合适。
夹克这东西一般都是比较宽大的，八一年的大街上根本就没有胖子，所以几乎不存在穿不下去的可能，只要穿上都差不多。
“你让你朋友看看是不是精神了许多？你要早穿上我的衣服媳妇早就上坑了，还特么有闲工夫出来打仗，这两件衣服我给你们便宜一块钱，四块五一件。”
两个青年也自我感觉精神抖擞了，于是，这两件衣服也出手了。
最后两件衣服出手后，万峰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他的衣服架子上就剩下挂衣服的挂架丢当过来丢当过去。
他扫了一眼他那些同学见他们面前虽然有人但并没达到拥挤的程度也就没过去，而是来到栾英这边。
栾英和沈红军还有十多件衣服没有卖出去。
“你都卖完了？”栾英一边给一个姑娘量尺寸。
她到集市不但出售服装，也现场收一些衣服，这些衣服回家做好下个集市再带回来，这也是万峰给她出的主意。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收了不下十多件衣服裤子什么的。
“我才带来三十件服装，再卖不完回家还能有饭吃呀。”
栾英想到自己那泼辣的妹子不让万峰吃饭的情景不由咯咯地笑。
有了万峰的加盟栾英家的衣服下货又快了不少，十点多钟就剩下两件衣服还没有卖出去。
两件衣服就不需要万峰了，对联那边的人也开始稀少了，万峰开始巡视这些同学们的战果。
“刘江，卖了几套？”
“九套。”
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但是刘江的表情似乎并不显得高兴。
“麻痹的傻柱子卖了十套，竟然还比我多卖了一套。”这就是他不高兴的原因。
被叫傻柱子的包雄在一边得意的笑，确实笑得像傻柱子。
万峰来到许斌的摊子前：“你卖了多少？”
许斌竟然不知道自己卖了多少套，回头数存货。
“就剩五套了，那应该是卖了十五套。”
“没卖丢了吧？”
“保证没有，我面前就摆一套样品，其余对联上的词我都抄下来就怕人多的时候眼睛看不过来。有对联的我就把小本子上的词拿给他们看，卖出一个划掉一个，你看我这小本上也剩了五条。”
人的智慧真是无穷，这都能想出方便自己的招数。
万峰也就是随口一说，黑礁刚开集市根本就不会有偷东西的。
现在集市处于才开始的阶段，基本上还没有在集市上偷集的，大概在九零年左右集市上才开始出现偷集的，最早出现的就是大英公社集市，随后就是黑礁集。
这些偷集的人可不是那些开片掏包的。
那些掏包的主要是偷逛集的人，而这些偷集的人则是专门偷卖东西的摊主。
他们成邦结伙有组织有计划地行动，有打掩护的有转移的甚至还有起争执的时候上来动手的。
集市上的东西从服装鞋帽到鱼鳖虾蟹就没有他们不偷的，起先是自己用后来开始销售最后竟然还形成了产业。
那个时期万峰正在集市上混，对这些非常的了解。
不过现在倒是没有这个担心，九十年代以前的人还是相当纯朴的。
看看也到了散集的时候了，万峰下令收摊，然后坐在拖拉机上统计每个人的销售额。
所有的人把剩余的货和卖出的钱都交给万峰登记，待登记结束万峰给他们结算利润。
总的来说今天的成果还是不错，二十八个人里销售最少的也卖出了八套，卖出最多的是江军、许斌和谭春。
江军卖出了十八套，许斌和谭春各卖出了十六套，卖出十套以上的人占据了大多数，只有不到十个人没有超过十套，一共卖出了三百多套。
在初三这个集市有这样的成绩万峰已经很满意了，若是到了腊月二十几，这个数量得翻上几倍。
这些人每卖出一套就赚一毛钱，万峰把每个人的利润发放到他们的手里，多的一块七八少的**毛。
“别回家就花了，要是到过年时候攒不下钱可别怨别人。”
对于那些从来没卖过东西的学生来说，今天能凭着自己的双手赚到块八毛钱自然都乐得够呛，他们的老子在小队里干活别说一上午就是一天也赚不出块八毛。
今天就这么地了，下面要计划明天了。
“明天是孤山集市，孤山离咱们将威大队不远，明天我就不开拖拉机了，因呐河不好过。大家争取在七点左右到洼后队部集合，咱们走着去，周家和大树屯的早晨就要早点出门了，到七点我们可没有人等你们。”
万峰声明完毕抬眼看了一眼对面沈红军的摊子。
沈红军这边也收摊了并邀请万峰到他家去吃饭。
他这一车人到沈红军家吃饭？开玩笑！
万峰谢绝了沈红军去他家吃饭的邀请，发动了拖拉机拉着这些人突突突地回家。
回到将威地界，沿途把到家的同学放下车，待回到洼后的时候车上只剩下洼后和山后的同学了。
万峰照例留了几个人下午分拣的人，这才把拖拉机停在栾凤家门口。
栾凤从车间里也像拖拉机一样突突突跑了出来，看到万峰拎着个空袋子下来，眼睛就笑没影儿了，然后伸着手等着接钱。
于是得到万峰的一巴掌。
万峰一巴掌拍在栾凤的手上还附送了三字评语：“没出息！”
栾凤咯咯地笑：“饭我给你热在锅里了，快去吃吧。”
万峰也不客气，进屋吃饭。
栾凤也跟着进屋从掀开锅盖把热气腾腾的饭从锅里端出来。
苞米面饼子炖酸菜，还有几段蒸咸鱼。
万峰就蹲在锅台边拿起一个饼子，意外地发现栾凤也拿起筷子。
“你也没吃？”
“你不回来我怎么吃？”
傻妞，老子要是下午回来你还饿肚子了？
两个人像两只猫一样蹲在锅台吃饭，栾凤一边吃一边看万峰，看得万峰身上像生了虱子一样难受。
“吃饭，不许看我！”一双眼睛盯着这饭都咽不下去了。
“我就看，我看自己男人又不犯法。”
万峰一口饼子就噎在嗓子里，这女人估计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第四百二十四章 队里开饷了
万峰认为栾凤就不是来吃饭的，她是打算吃他，那虎视眈眈的目光让他有一种要成为食物的错觉。
这女人难道心里的生理之火要爆炸了吗？
老子一个男的都没那么热烈，你瞎热烈啥呀？
吃完饭万峰到栾凤那屋爬到炕头躺了下来，感觉有点疲乏他要休息一会儿。
栾凤给他拽来一个枕头和一床被，他就在炕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估计也就睡了半个多小时，他的那些来捡对联的同学来了。
昨天捡成套的对联还有不到二百套，因此今天的任务就比较简单，再捡出三百套就完事儿，他不认为孤山集市的销量会比黑礁强。
由于有了昨天的经验，这些同学都知道怎么操作了，万峰也就没有再动手而是从屋里走出，打算进缝纫车间看看。
一出屋子就见洼后队的人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地向队部走去，脑袋上就多了一个问号。
这阵势怎么像看大戏的样子，也没戏台呀？
万峰站在栾凤的西墙下伸着脑袋往队部看，见队部的院子里站满了洼后的社员。
张海这又要作什么妖呀？
万峰有心过去看看，但屋里还有十多个同学在干活，想想也就打消了去看看的念头。
一点半左右，这些同学把要捡出的对联数量都捡完了回家后，万峰终于可以到队部去晃荡晃荡了。
当他走到队部大院门口时，里面已经有人从队部屋里出来了，有人的手里拿着一叠不算厚实的钞票在沾着吐沫数钱。
原来是开工钱。
社员们忙活了一年，今天终于知道自己这一年赚了多少钱了。
这就没什么意思了，万峰准备转身回去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有钱呀，尽管像蚂蚱腿一样但那也是自己应得的钱，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院子。
在院子里万峰看到了他二姨夫也看到了肖军。
这些外队的人都得到开钱的消息了他一个本身就住在洼后的人竟然不知道，万峰觉得自己遭到了歧视，这必须要和张海说道说道。
万峰的二姨夫吴庆开了一百八十多块钱，喜笑颜开地从队部出来了。
他虽然不是从头就在砖瓦厂干的，但他干的活是工分最高档的活儿，也就是最出力的活儿，因此有近二百元的收入。
他当初在水泥厂当临时工，一个月二十多元，半年下来也不过就能赚这些钱而已。
现在他在洼后砖瓦厂赚一份儿，万峰的二姨在家里也给栾凤做些小活儿，一个月也有十多元的收入，今年他家的总收入也超过了二百元。
在八一年农村，半年就赚这些钱可是一笔巨款了。
肖军因为来砖瓦厂较晚，所以就开了一百元钱左右。
他领钱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万峰。
“放假后就在家待着吗？”
“那还能干啥？家里那些小人书一天能给我带来三毛五毛的，我就天天干这个。”
“明天我和我同学要到你们孤山集市去卖对联，你算不一份儿不？”
肖军立刻来了精神：“有买卖了，算！当然要算一份儿，卖什么呀？”
万峰白了肖军一眼：“你白痴呀，我都说卖对联了，不过别抱太大的希望，一天就能赚个块八毛的。”
“卖对联？也行，在家待着也没意思，有点事儿干也不错。”
肖军急着回去，匆匆和万峰扯了几句闲篇后就离去了。
当那些领工钱的人少了以后万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队部。
“握草，领钱的时候你倒是主动来了。”张海打趣万峰。
万峰做了捻钱的动作，于是会计把一小沓钱推到万峰面前。
万峰一数：“握草，才这么点，张队长，你是不是贪污了我的钱？”
张海哭笑不得：“给你是按中档计算的，也就这么多了，你还想要多少？我都和你一样。”
中档工分就是和那些妇女一个档次的，一百四十多元，不少了。
闻听张海和他是一个档次的，万峰瞬间心理平衡。
“别走，我还有些事儿要问问你。”见万峰拿完钱就要走，张海急忙叫住他。
“这屋子这么冷，白痴才会和你在这里谈，晚上再谈吧。”
前些日子一建三队在这里施工的时候，队部被改成了工人住宿的地方，现在一点火没烧，万峰才不会在这里挨冻呢。
回到姥姥家的时候，姥姥盖着个被坐在炕上正在缝围裙。
“姥姥，我买来那么多柴禾你不烧，在炕上盖被你这是图什么呢？”万峰也爬上炕把脚伸进被里。
“现在都烧了以后咋整？”
老人的脑袋就是糊涂，柴禾那玩意年头越多越糟烂，散发的热量和燃烧的时间也就越短，他们这是算得什么帐？
万峰没打算去改变姥姥脑袋里的观念，她们的观念已经形成了几十年，基本上已经是根深蒂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他从兜里掏出刚才从队部领来的工钱，数出十张十元的票子塞到姥姥的兜里。
“这是小队给我开的工钱，这一百元给你压腰。”
“现在就给压腰钱了？这离过年不还早的吗？”
“谁说是给过年的压腰钱了？是给您现在压腰的，你和我姥爷岁数都大了，想吃啥就买点别不舍得钱，花了了我还有。”
姥姥乐得抬头纹都开了，看一下时间下地开始做饭。
万峰进里屋数出了三百只电子表，青山那边要表了。
从渤海回来张闲就一直在青山待着，两三天都没回来了，信儿是张广普捎回来的，这些表待会张广普会来取。
诸平从他那屋悄悄地过来了。
“给小舅弄点什么干干，赚个过年钱呗。”
因为是在伙里住的原因，小舅赚的钱大部分是要交到家里的，由姥姥统一分配。
因此别看他刚开完工钱，兜里还真就没几分钱，这方面他还不如江雪，起码江雪在栾凤干活赚的钱是自己的不用上交。
万峰很理解小舅想弄点过年钱的心情。
但他不打算白给他，那样岂不惯成个懒汉子了吗，要赚钱就要自己动手，别指望天上有馅饼往下掉。
万峰晃晃手里的电子表：“卖这个能卖不？”
诸平把脑袋摇得像荷兰风车似得。
第四百二十五章 洼后的将来
“这么贵的东西让我卖，到过年我也不一定能卖出一块。”
诸平很有自知之明，他坚信自己不是做买卖的料。
小舅说的话也有道理，做买卖这东西虽然不说狗掀门帘子全凭嘴，但嘴茬子不行还真行不通，他那张嘴虽然在这一年里有进步，但想出去忽悠别人明显档次不够。
尤其像电子表这种几十块钱的东西，如果不能忽悠你还真就捅咕不出去。
但是不做买卖你还能干什么？
万峰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一包子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这些小玩意是最后一次上货时以两千五百元从方宏球那里扫来的。
这些东西包括二十个录音机机芯，十个收音机机芯，以及变压器喇叭录音带以及一些小玩意儿，这些东西当初也是装了一大包回来的。
单是录音带就有一百多本。
他把其中和录音机有关的东西挑出来，就值两千五百元了，剩下那些各种钥匙链，打火机，小挂钱，塑料项链手链明星照片等还有一堆呢。
万峰进屋找了半天才在那口破柜的角落把这一包子东西找出来，拿到外屋往炕上一倒。
“这些东西明天你拿到集市上去卖，打火机卖五毛钱，这些花花绿绿的钥匙链还有这些项链手链什么的都卖一毛钱，记住了没有？”
诸平点头，这个好记。
“这些都是小玩意儿，我想你一定能卖出去，卖了钱一家一半儿，拿走吧。”
万峰连数都没数，管小舅拿去卖多少钱呢。
几十块钱的东西你卖不出去，这一毛钱的东西若是再卖不出去那你还是老老实实在队里干点什么吧。
诸平抱着那一包东西回自己屋里研究去了。
吃完晚饭，万峰穿上棉袄带上棉帽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向沟里走去。
今晚的天气非常冷，北风吹在脸上像小刀一样硬。
该死的张海，要不老子现在是在家躺热被窝了，这还得去听你瞎掰活，也不知道他要掰活什么。
梁万家外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弄的热气腾腾的。
今晚没有打扑克的了，炕上连桌子也没有了，倒是多了一个火盆。
炕席上垫几块红砖，火盆就坐在红砖上。
张海会计梁万等人围着火盆一边吃花生一边在唠嗑，见万峰进来就让万峰上炕。
花生是炒熟的，只是火候有点过头有点糊巴味儿。
“这都好过年了你又要扯什么呀？不会是组织秧歌队踩高跷吧？那玩意我不参加。”
“咱们队今年弄的不错，起码在将威大队是没有小队能压住咱们了，就山后队今年一个工分才合二毛七。”张海的语调里有得意的成分。
山后队因为有石场往年都是将威大队分钱最多的生产队。
“捞干的，别东一耙子西一笊篱的。”万峰没兴趣听张海胡扯。
“小王八蛋，一点耐性都没有。”
“你们离家倒是近了，一挪屁股就到家了，我从东头走到这里我容易吗。”
“那好，那咱们就直入正题，外甥，我这两天老在琢磨，咱们队现在地也分了，下一步该怎么办？队里的牲口和一些农具以及砖瓦厂还有哦未来的工业都该怎么办？”
包产到户只不过算是改了个皮毛，小队里还有不少财产，想必已经有人开始惦记了。
对于改革按照设计师的话是摸着石头过河，张海根本就不知道再往下怎么进行。
“难道把队里所有的生产资料都分了？”
“这不行，队里的牲口大车包括农具你怎么分，按人头一家是分一条马腿还是一根牛鞭？”
“那怎么办？”
梁万的精神高度集中，他在队里赶了十多年大车了，他很想自己能置办一挂大车，因此他对这方面的处理消息非常上心。
“卖了呗，牲口大车以及小队里的一些生产资料可以作价卖掉，价高者得，比如大车，假设梁万舅把大车买下来，他可以在给那些没有牲口的人家种地的时候收取合理的费用，比如往地里送粪一亩地多少钱，趟地的时候一亩多少钱，拉山的时候一亩地多少钱，这样既解决了没有牲口车马人家的需要，自己也创造了效益。”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单干后过几年几乎家家户户都会自己买生产资料，比如牲口马车慢慢发展到买小型拖拉机。
这些万峰可都是亲眼所见的。
张海想了想点头：“是这么个理儿，赶明个就把那些牲口和大车都作价卖了，可那砖瓦厂和将来的工业呢？难不成也都卖了？”
“这些个不能卖也不能承包，还是保持公家的为好。”万峰一点没犹豫地回答。
国家改革那么多年开放那么彻底还始终保留了很多国有企业呢，所以，洼后也要保留一些东西，这些工业必须留在集体手里。
万峰可是知道一但所有的东西都私有会是个什么结果，西方国家就是从八十年代末期开始停滞发展，无他，就是因为全盘私有化的结果。
资本家不是搞慈善的，无利可图的东西他们是从来不会去搞的，这样很多新科技就会胎死腹中。
如果仅仅是不搞也就罢了，一但有什么东西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还会千方百计的搞破坏拉后腿。
国家如果不是保留了诸多的国有企业，想在短短三十多年时间里靠私营企业走过西方发达过家百年的路程，做梦都没可能。
再深奥的道理万峰也讲不出来，毕竟上一世他没有到过那个层次，但是经验告诉他保留集体企业就像国家保留国有企业一样这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将来的砖瓦厂和工业都归集体所有，本队社员可以在这些企业里工作也可以以参股的形势成为股东，年底结算的时候除了分红工资外集体要留出相当份额的资金以便进行新项目的投资和研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持永远兴旺发展的势头，才能永远走在时代的前头。”
万峰的话张海虽然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但是工业保留在集体的手里还是很对他的心思。
他倒不是考虑到那些他不懂的东西，而是觉得都分了他这个队长也就剩个空名了还有什么意思。
第四百二十六章 又到了敲打舅哥的时候了
八一年一月九号，初四。
早晨起来的时候，万峰感觉嗓子发干，有一个鼻孔有点不透气，这是又想感冒的节奏。
估计是昨晚在梁万家烤火盆然后出来被风扫了的后果。
病是贱种，坚决不能拿它当回事儿，你越拿它当回事儿它越跟着你捣乱。
万峰没管鼻子通不通气，按照惯例跑到河边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最重要一点是要持之以恒，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决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近一个小时高强度的锻炼，出了一身汗后感觉舒服了不少。
回家换下出汗的衣服吃完饭来到洼后队部，发现已经有本队和洼前的同学等在那里了。
万峰就带着这几个早来的同学到栾凤家把昨天挑好的对联取来。
七点多钟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了。
去孤山集市万峰没准备去卖服装，待人到齐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奔赴孤山。
山后的同学则等在山后队部门口，两队人马汇合后继续出发。
平山顶白雪皑皑，在刚刚升起的阳光下放射出层层细微的光芒。
狐仙洞下庄严肃穆，有人在焚香祷告，不知在祈求什么。
路过这里的时候万峰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狐仙保佑。
因呐河现在已经结了厚厚的冰，道口的冰面上不知谁扬上了沙子，踩在脚下嚓嚓的响。
一群学生走路总归是不寂寞的，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在冰面上比赛打滑呲娄。
与这些精力旺盛的同学相比，万峰倒像个带队旅游的老师一般沉稳，不时的提醒这些山猫野兽别掉冰窟窿里去。
这个时候掉冰窟窿里倒是死不了人，因为水浅，但保证冻个鼻青脸肿的，冻坏了弟弟都是有可能的。
河沿村的果园已经没有了秋季时的累累果实，只剩下没有叶子的树干在寒风中瑟瑟。
看到这些果树万峰才想起是不是该买些水果留着过年。
肖军已经在集市入口占好了地方，正在跟几个赶集的人吵吵把火。
集市口通常都是一个集市的黄金地段，这里的人流最多自然卖东西的速度也最好。
肖军刷一下在集市口左右两边各占了十五六米的长短自然是有人要有意见的。
但有意见也没卵用，那时集市里的地盘根本就不是花钱买的，谁来的早谁占就是谁的，实在不行就比拳头大小。
肖军的拳头和大人比当然小了点，但是万峰带着二三十号人呼啦一下出现这拳头就大了许多，那几个对地盘有争议的人立刻就没了意见。
就算他们是大人，面对三十多号十四五岁的少年也没什么胜算。
万峰把肖军和自己的同学做了相互介绍，然后依然每人发一块布，一块挨一块地铺在地上。
就算不摆摊也要先占着地方，只要把地方占下了就不会再发生争议了。
诸平是和栾建设一起来的，万峰在自己所占的地盘让出三米的地方给他们摆摊。
当集市开始上人的时候，所有的摊子铺开这里又是一片红彤彤的海洋。
昨天黑礁集市给万峰这些同学积累了一些经验，因此今天他们就没有了人多时的那种慌乱有条不紊地应付纷乱的人流。
万峰今天要照顾的重点是诸平，从来没在集市上卖过东西的他显得手忙脚乱。
他把货物一股脑地倒在垫布上，几个姑娘问价都让他脸和脖子都红了。
这哪里是做买卖的。
万峰把带来的商品分门别类一样一样整齐地摆开，立刻场面就有了明显的改观，姹紫嫣红的也是十分夺目。
他的这个小摊子首先吸引的都是些兜比脸都干净的小女孩，毕竟那些花花绿绿不值钱的塑料项链手链是最吸引女人目光的。
可惜她们没钱蹲哪儿看了半天也没卖出一件。
开张的反而是打火机，这些打火机和当时供销社卖的那种烧汽油的打火机在造型上有了很大的不同，样式有好几种非常的好看。
不过五毛的价钱也是供销社那种一毛钱一个打火机所不能比的。
“香江来的打火机，啊？不知道香江在哪？香江可是繁华的地方，哪里的女人夏天都不穿衣服就穿个裤衩在大街上走，你不信？真滴！看到这个打火机上的女人没有，就穿这样的衣服，这里可就一个这样图案的打火机，不是没有是不敢卖，你买了在人前用的时候可注意点，还有别让你媳妇看见小心她让你跪洗衣板。”
一个看着像有点身份的人和万峰同时发出了猥琐的笑声，然后掏钱买走了这只上面印有比基尼女郎的打火机。
诸平彻底无语，这外甥这是张了一张什么嘴呀。
接下来就是忽悠几个姑娘了，忽悠的她们每人买走了一条塑料手链。
这以后诸平的小摊子始终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买东西，最后下货速度最快竟然是钥匙链。
上面带着一些小装饰品的钥匙链，这一上午诸平仅钥匙链就卖出去三十几条。
钥匙链这东西在**十年代的农村几乎所有的男人腰上都会这么个东西，上面挂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钥匙，若是走路急了还会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这玩意在农村存在了很长很长时间，那怕在bp机时代它也和bp机遥相辉映。
这东西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呢？
万峰想了半天，依稀记得好像是两千年以后，但具体什么时候这个东西开始减少甚至消失就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对万峰也没什么影响，每看到谁的摊子前人多他就过去帮帮忙。
栾建设的生意倒是有声有色的，他卖的手摇脱粒机已经打开了市场，农民们都知道他这玩意既省时又省力，虽然价钱贵了点但买一个回去能用很多年，一年下来也合不了多少钱，因此很多人都买，并且还有到他这里批发的。
他一个集市间隔的时间能打造出五六十个脱粒机，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卖完了。
他是第一个收摊子的人。
当然他卖的快万峰也跟着高兴，每卖出一个可是有他一块钱的。
只是这该死的舅哥好像又有很长时间没交钱给他了，看来有必要再敲打敲打他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有现钱就行
孤山人对对联的购买热情明显高于黑礁人，这很是出乎万峰的意料。
按照生活水平来区分的话，孤山公社和黑礁公社明显是不在一个档次上的。
红崖县生活水平最高最富裕的地区都是沿海的公社，一共有八个公社，孤山并不在这八个公社内。
正常情况下孤山人的购买力是绝对赶不上黑礁人的，但是今天对联的销量却超过了昨天。
到十点半左右，肖军竟然成了第一个卖光自己二十套商品的人。
在孤山肖军占据了天时地利，他能有这样的成绩不足为奇，光是河沿和孤山两个村子他就卖了不止十套。
但随后江军成了第二个卖光的人，紧接着谭春和许斌也都卖光了自己的份额万峰就有点看不懂了。
收摊以后依然是清点，这一回卖出最少的人也超过了十套，大多数人的销售量都在十三四套左右。
最后归结到一起总共卖出了四百四十多套对联。
两天就卖出去七百五十套，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万峰的预计。
按照这个速度，到过年时候，这一万套对联还真有卖出去的可能。
登记完毕，万峰开始付钱。
今天这些同学的收入普遍都高于昨天，最少的韩超也有一块一毛的收入，人人喜笑颜开。
“万峰，明天我们去哪儿？”韩超看着自己手里一张女拖拉机手和一张毛票，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昨天他卖了一块钱，加上今天他已经拥有了两块一毛的家底，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就是过年的时候他老子也不过才给他两毛的压腰钱，而现在才两天的时间他就拥有了往年十倍的财产，到了过年的时候自己该有多少钱呀？
哎呀，这到时候怎么花呢？
这货已经犯愁钱怎么花出去了。
“明天呢是青山开集市，我们当然是要去青山了，不过青山比较远，有没有不去的？”
当然没有不去的，一天赚这么钱傻瓜才会不去呢，但是也有闹心的事儿。
“明天学校不是要召集吗？”
明天是学校通知日，按规定所有学生是要到学校去的。
“不就是看看考试成绩，布置寒假作业吗，等我去和班主任说说，咱们这些人明天下午回来到他家去听他布置一下就行了。”
反正明天也不是学习正式上课的日子，去不去并不重要，学校也会睁一眼闭一眼的。
解决了明天去学校的问题接着就是布置明天的计划。
“按照今天这个势头明天我们每个人得多发十套对联了，依然是早晨七点出发，坐拖拉机到青山镇。你们晚上回去把鞋和鞋垫都烘干别到时候坐车把脚冻掉了，多穿点衣服，肖军你就在你们供销社门口等着我们吧。”
商议完毕，一群人唱着歌曲踏上归途。
诸平也混在这些半大小子里面，脸上也笑眯眯的。
“卖了多少钱？”
“卖了八块钱。”
没少卖呀。
“给钱！”万峰伸手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亲是亲，财是财这个必须分明白。
诸平乐呵呵地数了四块钱给万峰，一下子他就有了四块钱他焉有不乐的道理，那一包子东西按照今天这个卖法，卖个一百二百的根本不是问题，这都赶上他半年的工钱了。
看到小舅数钱这么痛快万峰不怀好意地看着诸平：“有没有打埋伏呀？你一定是贪污了？”
诸平当时就急眼了：“你这是玷污我的人格，不允许侮辱我光辉的形象！”
握草，这半年干部没白当，都会甩词了。
刚走出河沿村，后面一个人走路如风匆匆地追了上来。
万峰定睛一看这不是张闲吗。
“你这货舍得回来了？”
“嘿嘿，在齐广利家玩了两天。”
“不会是青山镇哪个女流氓把你迷住了吧？我可告诉你郝青可是个好女孩别在外面乱七八糟的，作风问题可是很严重的。”
这货在青山待了两三天不回来，尽管现在女流氓不多但不等于没有。
张闲直翻白眼：“兄弟，你这是扯哪里去了？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像！”万峰一点没犹豫的回答。
男人都这德行，包括自己在内，在万峰的理解里那些好男人那是没捞着机会，捞着机会比谁干得都欢。
张闲郁闷了：“那种事儿可没有，我只是熟悉一下青山的地形，本来昨天下午我准备回来的，不巧梨房那边来了个客户还带了个海洋红的人来，要在我这里拿货，我就是回来取货的。”
要是这样还凑合，海洋红的人真过来了？
“你要的三百只的货我昨天都给你准备好了，但是我师傅不知为什么没来拿？”
“你师傅今天没到青山去，好像是他们队今天开支。三百只不够这回得要五百只，海洋红和梨房的两个客户就要二百只。”
青山地区的货有张闲和张广普经手。
他们在万峰手里提货价是十块，这批货的进货价是五块，万峰依然还有两千五百的利润。
他们以十三元的价钱放给齐广利和青山以东方面的人，这批货出手他和张广普一人有七百五十的收入。
俗话说两人争必得扔，这是指两个人不管关系多好，但一合伙做买卖早晚会出问题。
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出现，万峰规定他们两个不管谁来进货必须得透明，当面锣对面鼓摆的清清楚楚，免得将来唧唧歪歪的伤了和气。
这个局面万峰也有点头疼，当初他就不该把他们都弄到青山去，这有点乱呀。
“赶紧回去安慰安慰郝青吧，你再不回来她都快那什么失调了。”
“我下午还得赶回青山去。”
“你下午还到青山去？”
“是呀，我得把货带回去呀，外地那两个客户还等着呢。”
“他们必须得给现钱，没有现钱坚决不能出货给他们，别以后当个帐要。”
如果能当个帐要还行了，就怕到时候连人也找不到就惨了，把货放给齐广利夏秋隆他们万峰放心，但是外地人他就不放心了，起码还没到放心的地步。
“他们带现钱来了，没有现钱我们当然不发货给他们了，他们有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货。”
有现钱就行。
第四百二十八章 容易受伤的女人
回到洼后，张闲去栾凤家安慰郝青，万峰回家给张闲点货。
吃完午饭，张闲如约来到万峰姥姥家。
万峰把五百只电子表装到一个包里交给张闲。
“对了，齐广利手下一个兄弟要一台录音机。”
这些人有两个钱就瑟。
不过他们若是不瑟他的录音机卖给谁去？
万峰又拿了一台录音机：“到青山告诉齐广利，明天青山开集给我占个地方，要集市入口的地方，占道两边一边占二十米长。”
张闲吓了一跳：“干啥？”
“赶集呀？”
“你占那么大地方要打把式卖艺呀？”
“我明天要去卖服装，再加上你没看到我今天带那么多人吗，一人就是一米也得二三十米，地方小了根本不够用。”
张闲点点头：“这么多人也该有个大地方，这不是问题，今天晚上就让齐广利去占地方，我先走了。”
张闲匆匆地走了，他还要到孤山公社坐客车到青山去，下午一点到两点左右还有往青山方向去的车，再晚就别指望了。
张闲走后不长时间万峰也出了家门，下午他还要带着同学分拣对联，明天要分拣的对联就比较多了。
今天的六百套对联就剩了一百多套，明天青山他准备带一千套，下午大概需要分拣出九百套对联。
到了栾凤家同学们还没来，万峰就进了车间。
郝青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又说又笑的完全不像昨天没精打采的。
就遭到了万峰的嘲笑。
“女人呀，一天离了男人那脸就像晒干的茄子似得。”万峰在经过郝青的机台时长吁短叹道。
车间里响起那种憋着仿佛漏气般嗤嗤的笑声。
郝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嗷一声就跳了起来：“说谁呢说谁呢？”
万峰一撇嘴：“说你呗，张闲这两天没回来，看你像被抽了签一样，一首《容易受伤的女人》送给你这离不开男人的女人。”
车间里竟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什么情况？
服装厂的女人都知道万峰会唱一些她们从来没听过的好听的要死的歌曲，只是这货欠揍一般不唱，就是栾凤说情也经常失效。
一听万峰要送歌了，她们岂有不热烈鼓掌的道理。
“师娘唱一个，就唱你说的这首容易受伤的女人。”李二曼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竟然又跳出来了。
万峰只不过说了这么一句话，根本就没有唱歌的打算。
“二姐，你真的要听容易受伤的女人？你可想好了就不怕某天真的变成容易受伤的女人？”
李二曼的脑海里条件反射般地浮现出黄豆的模样，马上像泄了气的充气娃娃一样颓废地坐了回去。
“回来，说清楚谁是离不开男人的女人？”郝青两手掐腰一副泼妇的做派。
万峰没搭理她。
“给我回来，要不把容易受伤的女人唱完。”
唱个屁呀，那是粤语歌你们就是能听懂我还不会唱呢！
万峰来到了江敏的机台前。
“巧玲姐，在这里还习惯吗？”
作为老板之一，万峰认为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新来的员工，这没毛病。
顾巧玲点头：“还行！”
“若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收拾她们。”
“没有人欺负我。”
“那就好，好好跟你大米饭师傅…”
不好！江敏的眼睛红了！
万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就跑进了材料库，从材料库的另一个门跑了出去。
山后洼后洼前的那些同学都来了，万峰带他们进屋开始今天的工作。
这些人现在不用万峰吩咐就轻车熟路地分拣起来。
“这回每套里多捡一副小门对和一个横批进去。”
万峰吩咐道。
“这样我们不是吃亏了吗？”袁益民不解地问。
“明天卖两毛一套你吃个屁的亏。”一副小门对加一个横批就多卖五分钱，怎么算都是占便宜才对。
万峰捡出一副大门对一副屋门对和七副小门对又捡出九张横批一张春条，金鸡满架肥猪满圈出门见喜抬头见喜各一张，又捡出十张大福字和十张小福字送到栾长远那屋。
然后又给姥姥家和小姨家各捡了一套对联。
忙活完这些万峰就进了成品库，看看明天栾凤准备了多少他要带到青山镇去开拓市场的服装。
这回成品库里的服装很有规模了。
滑雪衫、裤子衣服分门别类地挂在各自的衣架上。
“这是夏大哥家的衣服，上午下面送上来的，加上咱们做的大概有二百多件了，你明天给夏哥家送去吧，我估计他家该没有货了。”
栾凤正好往成品库里送几件滑雪衫见万峰在这里就给万峰下达了一个任务。
“明天上午我不是要去赶集吗？”
“下午呢？”
也是，赶集就一上午的事情，下午送也行，反正有拖拉机又不用他自己跑。
“容易受伤的女人那歌怎么唱？”栾凤挂好滑雪衫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女人的心就是奇葩，有用的东西她不想净想些没用滴。
“我那就是随口胡诌的你们就当真了？”
“真的是胡诌的？”
“难道你们都想当容易受伤的女人呀？有病！”
“哼，敢让我当容易受伤的女人，我不咬死你。”
“行！那就让你当不容易受伤的女人，这回总可以了吧。”
“这回还差不多。”栾凤美滋滋地回车间了，完全没想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含义。
一千副对联一直分拣到下午三点多钟，送走了同学后，万峰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开始拆那台摩托车发动机。
这种单杠二冲程的发动机最大的问题几乎都出在套供油系统上，无论是化油器还是火花塞经常的犯毛病。
这套系统因为采用的是汽油里兑机油的燃烧润滑方式，这套系统出毛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它的问题。
八十年代末期到九十年代末期这段时间里，大街上幸福250是最多的摩托，当然都是一些做买卖的人骑着，尤其是水产品贩子是骑得最多的。
这种摩托车经常的就坏在大道上了，都不用到跟前看只要是发动机熄火全部都是这套系统的问题。
万峰把发动机全部拆成了零件后看看天色晚了就收拾到一边，反正头年他也没打算把它收拾出来。
今天晚上他可不出去了，这么冷的天还是在家待着吧。
第四百二十九章 什么地方像女人？
又是一个早上，还是那个太阳
象昨天一样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树叶又绿了，刚刚过了冬天…
这不是瞎唱吗，现在冬天才开始不久，哪里过去了？
万峰唱着歌曲出了姥姥家大门，在发觉这曲子有点不符合季节就闭了嘴巴。
走到砖瓦厂经过一阵忙活把拖拉机开了出来。
他的那些同学早就在栾凤家西墙根等着万峰了，一见拖拉机来来就纷纷地挤上了拖拉机。
22拖拉机两米宽三米长的拖斗坐这么多人确实够呛，这要是28的拖斗就好了。
应该焊一个铁架子把苫布蒙上，既挡了风雪又增加了安全系数，否则这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才过年，就是冷也够这些人受的。
对，明天就把车开到孤山让肖德祥给焊个车棚。
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有钱不是说可以任性吗。
大爷就是有钱！
从洼后到青山这路就有点不好选择了，从山后过因呐河万峰心里有点没底，他不知道河上的冰能不能承受拖拉机的重量。
虽然河里的水也就一米深，但拖拉机要是掉进去可麻烦了。
走东路，顺大浦子下铺子到沙岭子再到青山，那条路据说非常的不好走。
思来想去还是走大路绕勇士公社吧，得多浪费二十分钟时间。
从洼后到青山四十多里地，这么一转悠，他们到青山镇集市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八点半了，整整多用了半个多小时。
青山集市上已经开始上人了。
好在他们占领的位置就在集市口，拖拉机很顺利的就开了过去。
十多个凶神恶煞般的青年就站在路口两边的道上，没有人敢打这块地皮的主意。
“哎呀兄弟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齐广利看万峰来了就从不远处一间商店里钻出来。
这货让手下的人看着地方他却跑到屋子里避风去了。
“路太远了，走路走了一个半小时。”
车上的人纷纷跳下来就开始放摊。
“张闲呢？”
“他在和两个外地的朋友在一起，这回估计才起来。”
“啊？那两个外地人还没走？”
“嘿嘿，他们想看看你是什么英雄人物就没走。”
看看老子是什么英雄人物？闲着没事儿看我干鸡毛，给钱不？
万峰没功夫搭理齐广利了，给每个同学发了三十套对联就让他们开始摆摊。
万峰也拉起了衣服架子，把带来的服装挂了起来。
栾凤给他准备了六十件服装，给了他一个指标：只准剩一件或者一件不剩。
奖励条件是卖光了可以给他一个甜蜜的吻。
万峰当时是一撇嘴的，一个吻有什么意思，实在没有老子可以啃自己的手，感觉都差不多。
对联已经无须他操心了，他的同学们别看平时学习不咋地，但是学卖东西却非常的快，基本上现在已经人人都能张嘴嘞嘞几句了，没有一个是假哑巴了。
对联他不操心了，他今天上午的任务就是把这些衣服处理出去。
这个任务应该不算艰难。
“大…”万峰刚把衣服挂好就过来两个姑娘，按照这地方人打招呼的习惯，年轻姑娘对男性通常都是以大哥开头，只要岁数不超过四十这个称呼一概通用。
但是两个姑娘一开口在看到万峰后那个哥字就没念出口。
“两位姐姐，要买衣服呀？”
“小弟弟，你这件衣服怎么卖？”
小弟弟？麻痹的能不能不用这种称呼呀？你们知道小弟弟是啥意思吗？
尽管心里郁闷但万峰依然面带笑容，痛苦埋在心底笑脸留给别人，你看我人格多么伟大。
“五块钱！”
万峰直接就把价钱升了一块，敢叫我小弟弟最少得付出一块钱的代价，必须要让你们用金钱来抵消老子受到的屈辱。
“你说我要是穿上能好看吗？”
问我？那当然好看了，不好看也好看，说不好看你能买吗？
“为什么不好看？这衣服就像给你量身定做的一样，穿上试试，试试不要钱。”
万峰从衣服架上把衣服取下递给那姑娘。
从这两个姑娘身上的工作服上来看，她们是某个工厂的工人，工人属于富裕阶层买件衣服应该没问题。
那姑娘穿上衣服果然变了一个模样。
人靠衣服马子靠按吗！
这回万峰汲取了黑礁公社的经验，他带了一面圆镜来，这个时候适时把镜子递了过去。
姑娘对着镜子左扭右扭的臭美，还问：“真的好看吗？”
“好看，真的好看，像年画里的美女一样，我就是小要是大几岁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姑娘立刻脸红了，甚至还有点扭扭捏捏的。
还站在万峰身后的齐广利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这是长了多大的胆子才敢这样胡说八道呀？这姑娘说实在也就是中等姿色，这货竟然直接把人家夸成画中人了，你妈知道你这样胡说八道吗？
万峰的母亲知不知道儿子胡说八道齐广利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姑娘真的掏钱把那件衣服买走了。
齐广利相信这货要是去卖电子表一天最低可以卖十只。
一想起电子表齐广利赶紧站起来，集市这么多人他不去卖表这不浪费大好青春吗，昨天他可是刚从张闲手里接了五十只表。
“兄弟，我就不耽误你发财了，我也去卖货了。”
万峰只是点点头，他已经没功夫搭理齐广利了，他的摊子前已经围了一群人了。
青山人终于在青山集市上看到那些只在县城街头巷尾出售的新式服装。
他们中有很多人专门跑到县城去买，但却经常买不到，不是找不到那些小贩的影子就是没货了。
这回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岂有不买的道理，只要往身上一套大小差不多就直接掏钱，那架势仿佛白捡的一样。
万峰忙的焦头烂额，一回头意外地见张闲陪着两个人靠着他身后的拖拉机在看热闹。
万峰当时就火了：“该死的张闲，还不过来帮忙，看我回去不告诉郝青你在青山和两个女人逛大街。”
张闲陪着的那两个人哭的心思都有了，我们什么地方像女人了？
第四百三十章 订做皮鞋
“张广普呢？”万峰今天来卖服装主要是给张广普趟趟路子的，但是这货竟然失踪了。
“他在集市那边，还没过来。”
握草，等他过来卖光个屁了。
二十分钟后，万峰带来的服装全部售罄。
那两个看热闹的外地人看得目定口呆。
“握草！你这衣服卖的快呀，这些人怎么都像抢一样！”
万峰开始收拾衣服架子，等忙活完了，张闲拉着那两人给万峰介绍：“这两位就是梨房那边过来拿货的，这位是梨房的李太闲，这位是海洋红的章光崇。”
李太闲？好像韩国人的名字。
李太闲三十左右的年纪，章光崇和他岁数差不多，都戴着棉帽子穿着棉大衣。
两人和万峰握手。
一番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以后，章光崇问：“万兄弟，你这服装是打哪儿弄的？我看你卖的这些衣服和市面上人们穿的衣服很不一样呀。”
多新鲜呀，要是一样人们还用抢吗！
“我们家自己做的。”
“啊！小兄弟你家还有成衣铺？”
张闲在边上接了一句：“可比成衣铺大多了，成衣铺有二十多台机器几十个人干活吗？”
章光崇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哇！这么大的规模，这已经算是服装厂了。”
眼珠一转：“不知万兄弟你家的服装往外发货吗？”
闻听这话万峰也来了精神，有外地人要来批货了：“章大哥有卖服装的兴趣？这玩意可是没有电子表的利润大的。”
“电子表虽然利润大，但这玩意我感觉就是三年两年的事儿，两三年以后估计就没有多少利润空间了，而服装可是长远的买卖，我家你嫂子是个农村妇女也没个工作啥的，我想让她弄点回去卖卖看看，目标不大，能赚出个饼子钱就行。”
这可不止是赚饼子钱。
辛莉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据说夏秋隆肉都快吃够了。
想不到这家伙眼光挺独到呀。
电子表这玩意确实也就是三年两年的事儿，不是它卖不出去了，而是没有一开始的暴利了。
等到八五年前后，电子表的价钱理性了，也就十块八块一只，最贵也不超过十五，卖一块能赚个三元两元的。
“我们家的服装现在还没往外批发，因为本身都不够卖，像青山镇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来，以前根本就货到这边来。”
章光崇一听眼睛亮了：“兄弟，你家在什么地方住，我一定要去进服装，没有我就在你家等着，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走。”
这还遇到了一个赖皮副。
“呵呵，你要是去等保证有你的货，没有多还没有少吗。”有外地人去拿货的当然不可能让人家空着手走。
“说定了，那我今天就跟着你到你家去。”
章光崇有事情干了，李太闲不干了：“我觉得我们梨房也能卖出去，我们梨房据说也要开集市了。”
梨房和黑礁公社地理位置相似，也有一部分地区靠近沿海。
万峰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就问李太闲：“你们梨房现在有做皮鞋的吗？”
梨房的皮鞋在红崖和沟东两县是非常有名的，尤其是在九十年代中期到千禧年之际更是名声鹊起。
你九十年代中期有一段时间，一些黑心的鞋商制作了一批乱七八糟的鞋，开胶的断底的刷圈的，通常几天就坏了，因此赢得了礼拜鞋的称呼。
万峰上一世在集市上赶集的时候就卖过那种鞋，有些皮鞋外表看着铮亮和皮鞋没两样，但特么竟然是用纸壳子做的，穿上不超过几个小时就两截子了。
梨房皮鞋就是在这一时期崛起的，在红崖地区在其余的皮鞋陷入信誉危机的时候唯有梨房皮鞋脱颖而出。
它的样式既不新潮也不漂亮，但是就有一个特点：能穿住！
梨房皮鞋就是凭这一点打下的名声。
万峰以为现在梨房会有制作皮鞋的，他要订做几双。
李太闲一脸茫然：“做皮鞋？没有呀，我们梨房就有一个胶鞋厂上个月还黄了，你问做皮鞋的干什么？”
“我想做几双皮鞋。”
章光崇在旁边一捅李太闲的肩膀：“你姨夫会做皮鞋你忘了。”
经章光崇提醒李太闲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对！我二姨和二姨夫在沟东县皮鞋厂上班，上了十几年了，他们确实自己就能做皮鞋。”
“真的？”
“这能有假吗！我没事儿扯这谎话有什么意思。”
“太好了，你姨夫和你姨自己就能做？”
“当然了，在皮鞋厂里上班不会做皮鞋那不笑话吗，他们家人自己穿的皮鞋都是自己做的。”
李太闲俯首到万峰耳朵边：“他们也偷偷地做点私货，靠那两个工资也不好干什么。”
万峰想不到他原本是要找梨房皮鞋，这一不小心联系到沟东县去了。
会不会李太闲这货在未来的某一天跟他姨夫姨姨学会了做皮鞋然后带动了梨房的制鞋业呢？
“万峰，再给我十套对联，我卖光了。”不远处突然传来许斌的喊声。
万峰吃了一惊，三十套对联卖完了！
今天竟然是他第一个卖光了。
“二位哥，你们等会儿，我给他们找货。”
说完万峰就回到拖拉机上，从驾驶室里拿出包从里面抽出十个卷成小筒的对联，小跑着送给许斌。
“今天怎么卖这么快？”
“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儿，来一个买一个，大概是我长的帅吧？”
这都是跟万峰学的。
“要点脸吧，还没长开札谁会看你好看难看的。”
许斌嘎嘎地笑。
“万峰，我也快没有了，给我来十套。”
这边万峰刚把许斌要的货扔在他的摊子上，那边又响起要货的声音，这回竟然是谭胜。
今天真是冷门迭爆呀。
前两天能卖的江军和肖军都没卖光，反倒是这两个货卖光了。
待万峰给谭胜补完了货，张广普从集市里晃荡过来了。
“师傅，你现在过来是打算去吃晌饭吗？”
张广普楞了一下然后左右一扫：“你卖的衣服呢？”
“这都好下集了你才来，都卖了，两个纽扣都没剩下。”
“啊！都卖完了。”
“你没看着吧，那家伙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人们左一件右一件，左一件右一件，然后没了。”
万峰学白云黑土的片段。
第四百三十一章 黑市买肉票
张广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么说服装在青山镇大有市场了？”
万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问题太愚蠢了，他不准备回答，而是转身问李太闲。
“知道你姨夫和你姨订做一双皮鞋多少钱吗？”
“四块钱，这个我清楚。”
这和商店里卖的皮鞋价钱一样。
“我自己画出样式他们能做出来吗？”
李太闲想了一下：“应该没问题。”
万峰计算了一下时间：“我现在如果订制，到年前能不能制作出来？”
李太闲很肯定地点头：“能！不超过十双就没问题。”
“那么好，章光崇要到我们队去，我回家画出鞋样定准号码让他捎给你怎么样？”
“不用，我也准备到你们家去看看，你直接交给我就完了。”
“那也好。”
“不过你们得自己坐车到孤山，我的拖拉机可装不下你们了，你们坐车到孤山等我们，我们在孤山有下车的到时候你们再坐拖拉机到我们队。”
李太闲和章光崇点头同意：“那我们现在就去坐客车。”
两人走后，万峰见集市上的人开始散去就开始收摊，他下午还要到红崖去送货，在集市上的时间不能拖得太长。
同学们把剩余的对联收起，交给万峰，万峰开始算账。
今天的销售是这三天来销量最高的，一共卖出了七百套左右的对联。
今日的销售冠军是许斌，卖出了三十六套，第二名是谭胜卖出了三十四套。
卖出超过三十套的有五人，依次是肖军、谭春和江军。
卖出超过二十套的有十五人，余下九人里卖出最少的也卖了十五套。
今天他们的收入也是最多的，不是因为销量而是因为价格，今天一套对联他们赚一毛五分钱，比前两天一套多了五分。
许斌今天进账了五块多，已经乐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其余人的状态也差不多。
三天集市，差不多卖出了一千五百套对联，按照这个发展趋势万峰有信心把这一万套对联消化下去。
实在不行就拿到县城消化。
算完帐付完钱也快十一点了，开始坐车回返，差十分钟十二点到达孤山。
肖军和山后队的人在这里下了车。
肖军是到家了，山后队的人离家比较近万峰就让他们下车了，这样车上能倒出些地方松快不少。
“明天没有集市，你们要卖就只能自己下屯子挨家挨户的推销，不爱干的就只能等初八了。”
“给三十套，我下屯子去卖。”肖军要了三十套对联。
山后的那几个同学没有要，他们没干过这个还不知道怎么干。
章光崇和李太闲在孤山供销社饭店吃完饭就坐在饭店里等着，见拖拉机回来了就跑出饭店上了拖拉机。
二十分钟后拖拉机到了栾凤家。
万峰把拖拉机停在栾凤家门前，让栾凤接待这两个人，自己进屋吃饭，他要抓紧时间。
吃完饭找出纸笔画出了几种鞋样子，然后让栾凤确认了号码。
“家里现在有多少件做好的衣服？包括滑雪衫在内？”万峰问栾凤。
“除了夏大哥家的货以外只有二十多件了，都是今天上午做出来的，滑雪衫倒是有七十多件。”
滑雪衫自然是给张广垌准备的。
车间里有八个人专门制作滑雪衫，一个人一天不闲着能做出四件，这两天就攒下这么多。
万峰叫过章光崇：“只能给你二十五件衣服和裤子，十五件滑雪衫，暂时你先拿这么多吧，再多了没有货，我马上要到红崖去，你要是挑好了货可以坐拖拉机到勇士坐末班车到梨房。”
章光崇闻听能给他这么多高兴地答应。
万峰就回姥姥家取了一千只电子表和五台录音机，回来的时候章光崇也挑好了衣服并结了帐。
这家伙挺有钱呀，在张闲手拿了一百只表后竟然还有钱拿服装。
万峰把要订做的皮鞋数量和尺寸样式交给了李太闲，并预付了一半的款项。
“腊月二十五是青山镇年前最后一个集市，我希望能在那天看到这些鞋，然后付另一半钱。”
李太闲看看鞋的数量拍着胸脯打保票：“没问题。”
拖拉机在勇士把李太闲和章光崇放下，万峰开车一路狂奔到了红崖。
今天论到电影院门口的是吕五，吕五一看到万峰乐的手舞足蹈。
“兄弟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们就断顿了，大哥都准备自己到勇士去找你了。”
万峰哈哈一笑：“估计你们手里的货也差不多了，去召集人吧，一个小时后在夏哥家集合，找个人给我我要去买些东西。”
吕五挥手叫来一个青年：“你跟着万兄弟走。”
那青年乐呵呵地上了万峰的车。
万峰开着拖拉机到了农贸市场门口，把拖拉机停在这里，甩了两包前门烟给青年。
“你的任务就是看着拖拉机，别丢了东西，我进去买些物品。”
万峰并没有进集市而是直奔农贸市场后面的黑市，并在黑市里找到了赵乐。
“你手里都有什么肉票，都给我。”万峰开门见山，他现在耽误不起时间。
赵乐一脸茫然：“肉票？也就是猪牛驴鸡。”
“鸡鸭鹅票不要，其余的有多少？”
“都是十斤八斤的。”
“这也不够呀。”
“你能要多少？”
“每样怎么还不得五七六十斤的。”
“你等会儿。”
赵乐一闪身就进了黑市，十分钟后回来了，掏出一把票据。
“猪肉五十斤，牛肉四十斤，驴肉四十斤，今天市上就这么多了。”
“一共多少钱，我都要了。”
“你给一百元吧，零头算白送。”
一共一百三十斤肉票一百元，这个价钱并不便宜，他再到市场里花一份钱，每斤肉的价钱都合到一块五六了，这在肉七八毛钱的时代已经是贵得离谱了。
不过年跟前物价贵点也正常，万峰也没在乎，能买到东西就行。
万峰数出一百元给了赵乐转身就进了市场。
可惜他手里的这些肉票并没有都用出去，每个人每样商品给的最大的份额是三斤，万峰只好出去找人，找了十多个人才算把这些肉票抖搂出去。
第四百三十二章 和平时期的战争
吕五已经把人都召集到夏秋隆家了，屋里屋外一屋子人，气氛热烈的如沸腾的水。
万峰首先把带来的服装和夏秋隆进行了交易，然后才开始放电子表。
“年前我来的次数可能不多，主要是事儿太多，你们要备多少货就尽量多备点吧，来吧报数我还急着回去。”
“我来一百。”于洪锤嗷就来了一嗓子。
于洪锤这一嗓子把万峰吓了一跳，他以为带一千只电子表足够用了，没想到于洪锤自己就要了十分之一。
这可不行。
万峰斜了眼看他：“二哥，我可就带了一千只过来，照你这么拿十个人就光了，其余的兄弟看眼呀？”
“啊！多了呀，那就先来五十吧。”于洪锤甩下一沓钱。
这属于零散批发自然是没有优惠价的，十五元一只一分不少。
万峰刷刷地数了五十只表给了于洪锤，估计头年这些表他能卖完就行。
接下来你三十只他五十只，一千只电子表很快就全部批了出去，万峰也回收了一万五千元钱，他的兜子里装满了钱。
如果算上昨天张闲五百只表的五千元，他进这批货的两万本钱已经收回，家里还剩下两千只电子表和一堆录音机配件，那都是利润。
他带来的十台录音机也都被这些小年轻的买走了，过年了他们准备奖赏一下自己。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手里有钱了，如果没钱就是想奖励拿屁奖励呀。
“现在阴历零五、三八、四九日你们就别指望我来了，我要是再来一定是阴历一六和二七的日子，下次来我可能要腊月十二吧。”
夏秋隆急眼了：“兄弟，隔这么多天来，你嫂子的服装怎么办？”
“只能你自己想办法去取了，我现在带着我同学在集市上卖对联呢，给我的同学们赚点小钱好过年。”
“卖对联？一天赚多少钱呀？”唐谢林立刻来了兴趣。
自从万峰弄来电子表让他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后，万峰弄的每一样买卖他都有兴趣研究研究。
“卖一套对联赚一毛多钱，一天能赚个两三块钱吧。”
“握草！这么少呀，没意思。”唐谢林的兴趣就维持了几秒钟。
他们卖一只表赚二三十，这一天赚三块两块他们哪里会提起兴趣，人都是惯的，胃口就是这么被惯出来的。
“我得回去了，再待会儿天就黑了。”
万峰出门开着拖拉机到了人民银行，进去存了一笔钱。
麻痹的这钱多了也是麻烦，存钱都不敢存大数额，一次他只敢存五百，怕一下存进去上万吓着对方。
如果光吓着也不是大事儿，如果遇到一个脑袋不好使的再报个案啥的那麻烦就大了，毕竟现在他弄的这些买卖国家法规里还没允许的字样。
在八一年大概除了黄新文是大众所知的万元户外，还没有第二个被媒体报道出来的万元户。
万峰可不想做这第二个被天下皆知的人。
在人民银行存了五百又到农业银行存了五百，最后又在建设银行存了五百，至于工商银行，八一年有工商银行吗？
像这样的存单他已经有了一把了，但面额也没超过一万。
余下的钱都锁在箱子里成了周转资金，只是这周转资金似乎太多了点？
这些钱都锁在一个箱子里，如果谁看到他这个箱子非吓出尿不可。
是不是考虑买一个保险箱呢？
万峰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就是有钱也买不来，再说家里摆个那玩意太显眼了。
买保险箱不可取，但是让肖德祥用铁板给自己焊一个铁箱子应该没问题吧？
回到洼后把拖拉机开到栾凤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给拖拉机放了水后万峰把买来的肉一分为二，一家一半。
栾凤在车间里看万峰在车上往下卸东西就跑出来帮忙，一看万峰买了这么多肉眼睛里都飞出翅膀了。
“都是给我家的？”栾凤惊喜地问。
“你倒是不贪心，都给你家你能吃的了？”
“再有这些也吃的下去。”
万峰无语了：“你这整个一吃货，饭桶！”
饭桶就饭桶，又不是真的，栾凤根本没当回事儿。
万峰把肉分好：“这些是你家的，这些是我姥姥家的。”
这些肉现在冻的像石头一样硬，上面有绳子，万峰拎了几块栾凤拎了几块送到她家房西头的小厦子里。
这个厦子里有一个磨盘，平日磨个玉米面啥的就用这玩意儿。
厦子里黑乎乎的，万峰踩着磨盘摸索这把这些肉挂到房梁上。
必须得挂的高高的，否则就喂耗子了。
从磨盘上下来栾凤就滚进了他的怀里在他脸上有点凶狠地咬了一口。
万峰没想到栾凤会来这招，猝不及防被咬个实惠。
臭娘们敢咬我！
这个必须要咬回去，否则不是吃亏了吗。
万峰决定这一辈子不做吃亏的人，因为马上反击也咬回去。
谁知的敌人竟然负隅顽抗绝不投降，这就不能忍了，一定要把敌人消灭在嘴下或者征服。
战争的烈度在不断升级，如果不是局限于环境限制，原本一个小小的局部冲突很有可能演变成世界大战的规模。
连腮帮子都咬酸了。
必须赶紧停战，否则要刹不住车了。
万峰只要无条件在停战书上签名，作为胜利的某女人得意非凡。
两人意犹未尽地从厦子里出来，万峰把夏秋隆那边结算的服装钱交给栾凤，把剩下的肉用一个布袋装着准备背回了姥姥家。
背了一下又扔地上了。
这六十多斤肉很沉，又因为冻得像石头似得一点不好背，这要是靠背到姥姥家，非累个肝肠气短不可。
把布袋扔到小车上推着回家。
一边走一边算计，猪肉、牛肉、驴肉有了，好像还缺少羊肉，过年吃火锅应该有羊肉，没羊肉吃火锅不是少点什么吗。
不过好像火锅还没有。
没有火锅就是有了羊肉也没卵用呀。
明天看看孤山供销社有没有卖火锅的，如果没有这还得到县城去买。
“你这推的什么东西呀？”
诸平站在屋门口看着万峰推着小车进了院子。
万峰把小车推到小舅面前往地上一放：“交给你了。”
说完就进了屋子。
诸平疑惑地打开布袋，脸立刻像菊花一样绚烂起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年画
为了同学们不挨冻和安全考虑，万峰要给拖拉机的拖车焊一个车棚，并且要在初六这天完成。
因为初八那天他们要到黑礁集市去。
腊七腊八可是不好过的，据说每年的腊七腊八大道上都能看到冻掉的下巴。
万峰自己的下巴肯定冻不掉，他的下巴冻不掉他同学的下巴他也不希望冻掉。
因此初六的早晨他就把拖拉机开到了孤山机械厂，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详细地交代给肖德祥。
他要做一个铁车棚和一个铁箱子。
铁箱子万峰只是比量了一下大小，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车棚的要求就比较高了，高度长度和宽度和结实都有一定要求，最主要一点要在今天上午完成。
这对肖德祥他们来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按照万峰的要求量出车斗的长宽高后，取来料就开工了，并承诺多说三个小时就完活儿。
肖军要了三十套对联今天要下屯子去卖，万峰也想到孤山北部地区去买点苹果。
孤山北部有两个地方的苹果是相当好吃的。
两人一拍即合，万峰把拖车扔在机械厂开着个车头就向孤山公社北部出发。
一路向北走了大约二十里到了孤山北部的李营大队。
肖军进屯子买苹果去了，万峰则去李营大队果园买苹果。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段果园里的苹果通常都被供销社收购了，李营果园的苹果也是这么个情况。
但是多多少少果园都是会留点后手的，留着分给园工或者年根底偷着卖点高价什么的。
万峰在李营果园买的就是这种苹果，两大麻袋，费了好大事儿才装进拖拉机的驾驶室。
肖军下屯子去卖对联一时半会回不来，万峰也没等他，来的时候肖军就没让万峰等他，他要回去就走着或者搭顺风车回去。
肖军能不能搭着顺风车万峰没去考虑，直接就回来了。
把拖拉机的车斗挂上，万峰进到供销社里买火锅。
在腊月初六能看出有过年气氛的也就是供销社了。
供销社屋里上方拉出了一道道的绳子，绳子上一张挨一张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年画。
就是这样五颜六色的年画让人们感觉到了年味儿，确实离过年不远了。
万峰一看到琳琅满目的年画竟然有了一分钟左右的愣神。
记得小时后过年时他最喜欢做三件事：贴年画、穿新衣、放鞭炮。
他记忆最深是买年画。
买年画的日子供销社里永远都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人们买年画的时候就像抢购一样，人人挥舞着手里的钞票喊着自己要买年画的编号。
万峰小时后是参加过几次这样的场面的，他主要是负责看，看了这张看那张，并提出自己的宝贵建议，这张好看那张不好看。
可惜他宝贵的建议从来没被母亲采纳过，她买的年画万峰通常都觉得不好看。
他最喜欢的是拿抢的年画，不管画里是大人还是小孩拿枪他都喜欢，不管是真枪还是木头枪他都觉得好看。
可是母亲从来不买这样的年画，她的理由是过年谁家挂些枪呀炮的，因此她净买些脑袋上长了不几颗头发的大头娃娃，通常这些穿着肚兜的娃娃都抱着一条鱼或者是被鱼抱着。
也不怕被鱼刺扎着。
有次跟着母亲去买年画因为人太多连鞋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脚差点冻掉不说还被母亲狠狠地揍了一顿。
买完年画就盼着贴年画了。
每年的腊月二十八就是贴对联年画的日子，如果小进过年这一天会转移到腊月二十七。
家家都会扫灰贴对联贴年画。
而贴年画他是最认真的，炕上放了一沓的年画，父母在一张一张的往墙上贴，他就坐在铺在炕上的画上，用手摸画上的人物。
这张被拿走了他就摸下一张。
“这张不往墙上贴行不行，给我留着玩。”
他的要求几乎就没被满足过，直到这些画全部贴到了墙上。
年画贴完家里立刻就显得亮堂起来。
自己家的年画看完了就到邻居家乃至屯子里别人家去看，一家家的看谁要是能找一张全屯子别人家都没有的年画能高兴好半天。
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
再大点贴年画的时候他就可以搭把手了，但大多情况下都是端浆子盆。
那时往墙上贴年画贴对联都是用那种用面粉熬成的面糊糊，北方俗称叫浆子，用个小笤帚粘上浆子往墙上一刷然后把年画按到刷浆子的地方，再用手拍几下，就算大功告成。
万峰的任务就是端着那个装浆子的盆。
等到万峰长到可以牛逼哄哄地亲手刷浆子贴年画的时候，年画竟然开始减少了直到消失了。
虽然后世集市商店里也有卖年画的，但是那种抢购的场面没有了，买年画的人也少之又少，大部分人家根本就不贴年画了。
现在万峰竟然又看到这些挂满天空的年画。
可能是离年还远的缘故，买年画的人并不多，但是看的人却不少，尤其一帮半大的小孩仰着小脑袋在画下面转来转去指指点点。
万峰当即决定：买年画。
万峰来到文具书籍组柜台前，对售货员说：“姐，我买年画。”
因为夏天的时候万峰经常来，所以孤山供销社里的人大多都认识万峰，对他的态度倒是非常的和蔼。
“你要买哪张年画？”
万峰回头对着那些挂在空中的画一指然后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一样一张，全要。”
售货员傻眼，第一次看到这样买年画的：“一百多样你都要？”
“都要，一样一张，给我开票，我去交钱你给我捡好捆好。”
售货员哭笑不得，原本她还想清净一会儿，不想来了这么个怪物这回有活儿干了。
万峰到收款处交了七块钱，然后到五金组买了一个紫铜火锅，顺便还到严淑芳的成衣组去转了一圈。
但万峰抱着火锅再回到文化用品组的时候，售货员已经把他要的画都捡好了，二十张卷一个筒，一共卷了六个纸筒。
“你家有这么多地方贴这么年画吗？”售货员还关心地问。
“糊墙不行呀！”万峰的回答非常的霸气，却把售货员气的够呛。
就是糊墙也用不了这么多吧，这些年画连糊墙带糊棚都够糊五间房的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家信
万峰左手抱着火锅，右手夹着一捆子年画回到了拖拉机旁。
这时肖德祥已经把铁车棚焊好了正在往拖拉机拖斗上安装。
铁棚子比车斗小一圈，严丝合缝地正好装在车斗里，前面用螺丝杆固定在护栏上，左右和后面也用螺丝固定在车厢板上。
安装完毕万峰检查了一番非常的结实。
现在只要把苫布蒙上，一个车棚就大功告成，不但可以遮风挡雨而且还能保证人不被甩出去，这么厚钢管焊成的铁棚就是车斗翻了也能保证不变形而最大保证人的安全。
过完年不用的时候把这些螺丝拧开把车棚从车斗上抬下来就恢复原状了。
万峰非常满意，然后交钱。
至于那个铁箱子还没有焊好，肖德祥让万峰过两天过来拉走。
“你们厂子看着没有一点活力呀？”万峰和肖德祥蹲在机械厂门口抽烟聊天。
“马上就完蛋了，头年对付到年底，过年能不能上班都两说呢。”
“我们队工业的厂房已经盖好了，高炉也有了，就差我们公社答应给的机床了，过完年天气暖和了我们立起高炉，安装好机床就可以研制自己的产品了，你这边人联系的怎么样，我还指着你是个事儿呢？”
“人没问题，只要你们有产品有销路有效益，人不是问题。”
“你觉得我们会没有产品吗？将来会有很多你现在想都不敢想的产品会从咱们工业流出，将来的洼后工业会成为省乃至全国赫赫有名的企业。”
肖德祥笑了一下：“就从你捅咕出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这话我信。”
“将来你把人带过去，生产方面的事情你全权负责，只要你能把我的创意实现，我们的效益会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澎湃汹涌。”
万峰这话就等于给了肖德祥一个承诺，让他当工业的厂长这不现实，毕竟他不是洼后本土人会遭到本土势力的抵制，但让他只负责生产就不会有这方面的影响了。
肖德祥自然明白万峰这话里的意思，但什么话也没说。
看看天要晌了，万峰开着拖拉机回家，
下午他的任务就是把那块苫布进行一些裁剪然后缝到这个车棚上。
这种事情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了，有的是人帮忙。
两麻袋苹果有栾凤家一袋子，六捆年画自然也有她家一半。
“这些东西都是要付钱的。”万峰很认真地说。
栾凤像梅花一样傲雪而立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但是光说好就是不掏钱。
万峰估计这一麻袋苹果落到栾凤手里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过不了十五。
但这他就不管了，反正老子是买回来了，过年能不能剩下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回到姥姥家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万峰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小舅在苹果和火锅之间他会去选择火锅？
他抱着火锅的样子让万峰断定他抱江雪的时候都不会有这么亲。
然后火锅就被抱到他屋里去了，并扬言这玩意只有他能保管好。
一个破火锅有什么保管不保管的，坏了再买新的。
吃完饭万峰躺在炕上琢磨，过年还缺什么东西。
现在对联有了，年画有了，肉虽然少点但也有了。
吃的方面只是缺少蔬菜了，这就没办法了，全红崖可能都没有一个大棚他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可惜这里的山都是些穷山连个兔子都没有，若是能套到几只兔子，过年的时候炖萝卜那有多好。
过几天在街里能不能托人买两袋面粉大米回来？
这个怕是得去找周炳德了。
姥姥终于舍得烧柴禾了，火炕烧得很热，万峰躺在炕上胡思乱想，三想两想就把自己想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在龙江的冰天雪地里滑爬犁，弟弟和妹妹坐在爬犁上他负责推，一不留神就把爬犁推沟里去翻了。
他看到母亲拎着个棍子就冲过来了，他决定撒腿跑。
可是腿像灌了铅一样干倒腾就是跑不快，眼看母亲追上了一着急，醒了！
但回过味儿这只是一个梦以后，万峰望着天棚呆了半天，然后爬起来找纸笔开始写信。
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你们好：
我在姥姥家很好，姥姥很好姥爷很好，小舅小姨也很好，新舅母对我也很好。我很想你们，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希望你们不要挂念我…
写着写着泪水就哗哗地下来了。
但眼泪流着流着他又笑了。
又不是小孩，我哭什么？
哭的一点滋味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坚持把信写完，当然挑好听的说，至于他弄出的那些千奇百怪的事情他一个字也没说。
信写往找个信封装好，后天去黑礁赶集的时候买邮票贴上邮出去。
给父母邮两个钱过去？
想想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往这边邮钱，他若是邮钱家去母亲一定会怀疑这些钱的来路的，弄不还这年都过不清闲。
把信锁进箱子里万峰从炕上爬起来，下午他还得把车棚弄好。
原本他要找两个人帮他弄车棚，到了栾凤家一人杨七郎和江喜水等人好死不死地在这里，这回不用雇人了连钱都省了。
量好尺寸把那块苫布裁剪折叠盖到车棚上然后用缝麻袋的针线把苫布牢牢地缝到车棚的钢梁上，拖斗后面留了一个门。
这个车棚整整费了将近两个小时。
车棚弄好，万峰还和杨七郎跑到棚里坐了一会儿。
车斗上铺着厚厚的干稻草，四周用苫布盖着在里面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万峰丢一支烟给杨七郎：“说说你的妞泡得怎么样了？”
杨七郎点燃烟吸了一口：“好像没什么进展呀，我每次来她连看都不看我也不和我说话。”
“你偷偷给她东西没有？”
“偷偷给她揣兜里两回东西，一次是一盒万紫千红，一次是百雀羚。”
“她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给她的东西她没退给你也没四处张扬？”
杨七郎摇头：“什么也没有，有时我真的希望她吵吵一下也好呀。”
万峰在一边呵呵地笑，在杨七郎听来这笑声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