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浣熊
云收雨散,曹操与张魅两人相拥而眠。
登了一天的山路,怎能不疲惫呢,终于可以舒适地睡个好觉。
张魅依偎在曹操怀里,睡的格外香甜。
就连睡梦之中,脸上也带着幸福和满足的微笑。
曹操也是早早进入了梦乡,这次天河山之行,终于让他体会到了爱情的真正含义。
夜色朦胧,夜风清凉。
睡至半夜,曹操忽然被一阵动静惊醒。
他警觉地翻身坐起,却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太过疲劳了,而出现了幻觉?
还是这些日子心情过于紧张,而太过敏感?
躺下不久,又听到那的声音。
这次听的真真切切。
有人!曹操匆忙穿起衣服下床,还是一无所获。
他推开窗子,望了眼外面。
夜色依旧,夜风依旧。
根本就没有人!
曹操想了一下,于是故意躺在床上假寐。
果然,那细碎的声音又起,似是有人从窗子外钻了进来。
曹操屏住呼吸,双耳静听。
来人蹑手蹑脚,朝里面走来。
难道是山贼?
或者是张角派来的杀手?
可惜铁剑不在身旁,曹操打定主意,不管对方来多少人,为了张魅安全,一定不能手下留情。
那人越来越近了,却未走近床边,反倒朝墙角走去。
嗯,八成是山贼或小偷了,若是张角派来的人,早就一涌而入了。
他要偷盘缠!
“住手!”曹操一跃而起,大喊道。
那人见已暴露,‘嗖’地一声,飞身窜出窗子,逃出了屋外。
好厉害的轻功!
曹操只见黑影一闪,就到了窗外,根本没有看清来人样貌。
这样上乘的轻功,只怕四弟曹洪也望尘莫及。
曹操拿起宝剑,同样从窗子里跳出追赶,举目远眺,夜色中发现那个黑影在疾驰。
弯月被黑云所遮,若隐若现。
微弱的月光下,黑影逃的飞快。
曹操关好窗子,持剑追赶。
曹操的轻功也不弱,内力又深厚,几个点纵,离黑影越来越近。
但那人的轻功更高明一些,曹操奋起直追,却始终有一小段距离。
夜里辨不清方向,只是感觉奔山顶而去。
好在那人所跑之处,并非茂密的森林,否则一旦藏匿起来,就无法寻找了。
或许,这就叫做慌不择路吧。
也不知追了多久,曹操来到一处水潭,即使在朦胧的月光下,曹操也看的分明,前方是一挂瀑布飞流而下,注入这水潭中。
轰鸣的水声传出去甚远,尤其是在这静谧的夜里。
这是曹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瀑布。
以前他从书上读过,听别人说过,却从未身临其境,亲眼目睹。
真想不到,在这天河山,他竟因祸得福,有幸一睹这飞瀑风采。
只见一条白练从天而降,飞流直下,似银河倒挂,似银龙飞舞,气吞山河,链悬九天,冲入潭中,溅银散玉,飞珠溅到曹操身上脸上,清冷凉爽。
曹操完全被震撼了,差点儿忘记了追赶。
直到小偷黑影一闪,消失在瀑布后面。
曹操忙赶过来,这才发现瀑布后面有一山洞,那小偷就是进了里面。
难道这里面就
是小偷的老巢?
虽然今晚曹操两人没有受损,但为了日后他不再为祸他人,也要追进去看看。
借着水色微弱亮光,曹操依稀看见,那山洞顶上歪歪扭扭刻有‘水帘洞’三个大字。
这个名字倒蛮有诗意的,瀑布不就是一天然水帘吗?!
只是这几个字写的实在差劲,好似信手涂鸦。
里面一片漆黑,曹操握紧了铁剑,轻轻前行。
洞不是很大,但也勿需弯腰而行,只是难辨方位,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好在也没有拐弯,不久就看见前面有微弱的亮光,还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莫非小偷还有同伙?
洞里有些闷热,额头汗珠滚落而下,身上也粘湿的很,曹操边走边解开短衫,散些热气。
又走了十几步,亮光比刚才强了些,而前面也出现了个岔口。
亮光是从右侧传来的,曹操刚要转弯,突然发现一个人影正贴在石壁上。
曹操忙挥剑横在胸前,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本串在铁剑上的烤鲶鱼,只剩下了一条。
明明剩了三条呢,是自己追赶时不慎弄丢了,还是被小偷弄了去?
曹操自己觉得都有些可笑,天下哪个小偷会冒险偷两条鲶鱼?
前面好像是个石室,亮光就是从里面传出。
曹操知道这小偷轻功不错,他一个纵身,抢在了黑影前面,断了对方后路。
曹操刚刚站稳身形,那黑影却下下手为强,箭一般飞扑而来,直奔曹操面门。
曹操也不躲闪,欺对方赤手空拳,铁剑直刺而出。
那黑影却无视铁剑锋利,反而一把薅住铁剑上那剩下的唯一烤熟了的鲶鱼。
撸走了烤鱼,黑影返身就逃。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偷?
仅仅一个照面,仅仅过了一招,就败退而逃?
难道他偷袭曹操,就是为了那剩余的鲶鱼?
曹操岂能容他说走就走,身子飘起,一掌拍向对方后背。
他知道那人轻功不错,这一掌即便拍上,也不过三成掌力。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却不躲避,反而原地立住,将手中鲶鱼急急地往嘴里送。
临阵对敌,竟只顾着吃鱼!
‘啪’
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黑夜身上,黑夜吃痛,‘啊呜’疼的一声怪叫,转过身来,对曹操怒目而视。
曹操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倒退一步。
原来这名奇特的小偷,竟然不是人。
而是一只浣熊!
它是身子跟十几岁的孩子略小,一身黑灰色短毛,两只眼睛周围却是一圈白毛,两只圆圆的耳朵兔子般长在头顶。
怪不得它身轻如燕,‘轻功’不凡;怪不得它潜入房间,只为偷窃鲶鱼;怪不得它刚才一见到曹操就扑过来。
烤熟了的鲶鱼所散发的香味,诱惑了它的行为。
错不在浣熊,而是在鲶鱼。
浣熊最爱吃鱼,曹操不知道它以前吃没吃过熟鱼,但这种美味‘碰巧’被它遇上,还能错过?
它挨了曹操一掌,疼的呲牙咧嘴,好在它皮糙肉厚,并无大碍。
但曹操的行为却激怒了它,‘熊猫眼’中射出愤怒的眼神。
好笑的是,即便是在疼痛和气愤之中,它依然先把剩余的半条鱼塞进嘴里。
然后仰起前面两只利爪,抓向曹操面门。
曹操不忍伤它性命,出手就只有两三成功力。
斗了几个回合,浣熊悟出面前这个人不是好惹的,就心生怯意。
但它非常狡猾,败逃之际放了一个臭屁。
曹操掩鼻瞬间,浣熊两只后爪‘刺啦’在曹操胸前划了两道血口子,然后‘得意洋洋’地消失在前面的黑暗里。
真是晦气,为了丢失的两条鲶鱼,为了一只贪吃的浣熊,自己竟然折腾了大半夜。
更为尴尬的是,堂堂火神剑法,竟然会用来跟一只浣熊过招。
算了,逃就逃吧,也不必再追。
曹操苦笑几声,正要返回,忽然听到石室了传来女人的声音。
“你在外面折腾什么,还不回去睡觉……”
难道是里面的人发现了自己?曹操正要答话,却听那女人继续说“好生给我守门,再不安静,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说着话,‘啪’地丢出一只鱼来。
曹操顿时明白了,那女人说的是浣熊,听她的语气,那只浣熊是她所豢养的。
闹了半天,原来这只浣熊是在石室外是给她守门的。
那它又为何潜入到曹操房间偷窃呢?难道是鲶鱼的香味吸引了它?
香味吸引了浣熊,而女人的声音却吸引了曹操。
虽然只有两三句话,但曹操立马断定,他从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如空谷幽兰,如燕语莺声,如潺潺流水,如露滴竹叶。
而这鸢啼凤鸣般的声音中,娇中带了几分妖,柔中多了几分媚,端的是低声轻柔而又妩媚多情。
酒能醉人,而这声音也能醉人。
天下的男子,有谁能抗拒这珠玉之声?
曹操一时停下脚步。
这深山野岭,半夜三更,怎么会有女人在这‘水帘洞’中?莫非是传说中的狐妖?
曹操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他讲的一些狐妖的故事。
见外面安静下来,那声音又继续道:“陈公子,你说说看,究竟是我家小姐好看,还是奴家好看?”
然后是个年轻男子声音:“当,当然是冯姐姐好看了。”
这声音有些惊慌,且夹杂着些许恐惧和讨好。
“哦?当真?”
“当,当真。”
“可是实话?”
“实,实话”
“呵呵,既是实话,你为何不睁开眼看看奴家?”
“这…….”
曹操讪笑一声,八成是一对那女在此偷情,不禁想起了今晚自己和张魅的激情。
所不同的是,自己与张魅是两情相悦,而石室中的男子却似乎有些不情不愿。
“陈公子,你就看看奴家嘛,只看一眼好不好?”
“冯姐姐,你就放了小生吧,你行行好,放我回家吧。”
男子的语气,变成了央求。
“回家?呵呵,今晚这儿不就是咱们的家麽?你求我有什么用,是小姐抓你来的,我若放了你,小姐定会责罚我的。”
“我,我,小姐她为什么要抓我?”
“哎呦,你这呆头鹅,当真儿是傻啊,小姐带你来这爱情山,给牛郎织女磕个头,当然是好事了。”
“啊……这,这……”
“陈公子,你干嘛出这么多汗呐,有道是**一刻值千金,你我难得在这爱情山相遇,可不要辜负奴家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水帘洞
曹操听的清楚,石室里的那一对,根本就不是情侣。
而是两个女人抢了人家男子,强行带来这天河山,借拜访牛郎织女之名,逼迫男子而已。
又似乎是这陈姓男子本是什么小姐看上的,而里面那位姓冯的女子又趁机想‘插队’罢了。
曹操从没遇到这种场面,进退两难。
他有心想去帮那男子,又隐隐觉得不妥。
而那石室中的男子,却连连躲避。
“不,别,冯姐姐,求求你放过我吧。”
“咯咯,瞧你那样儿,真是可爱,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你。”
男子连连后退,口中也连连求饶。
‘碰’他退到了石床边,没了退路。
“**苦短,如此良辰美景,陈公子可不要白白错过,你若依了奴家,保管公子快活。”
“圣人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陈公子惊慌失措,竟莫名其妙地念起了《论语》。
“难得公子一表人才,书又读的好,怪不得小姐一见到你,就看上了,才派我将你掳了来。”
“冯姐姐,冯姐姐,你大慈大悲,只要送我回陈家庄,金银珠宝,你要什么,我让我爹都……”
男子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金银珠宝?呵呵,我家小姐有的是,只是像你这般俊俏的公子哥儿,还真不多见呢。”
“……”
“小姐看管的严,我弄你出来一次不容易,公子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
女子见他脸色通红,汗如雨下,又默不作声,于是柔声道:“要奴家放了你也不难,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奴家一句话。”
男子这才抬起头,问道:“什么,什么事?”
“这两日来,你可从了我家小姐?”
“没,没……”
“真的?”
“我,我陈平安对天发誓……”
“那更妙了,咯咯,先前每一次都是小姐抢了前,这一次却不想我冯糖儿占了先。”
她弯下腰,搀扶起陈公子,将他摁坐在石床之上,笑道:“看你热的,都出了这么多汗,不如将这衣服解了,凉快凉快。”
“啊?不要,不要。”
陈公子极力挣扎,不小心将手指戳到了她的粉面上。
力道虽不大,但还是在她粉嫩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轻微的红痕。
因为她的皮肤,实在是太过娇嫩了。
冯糖儿虽是丫环,但她自诩为天下第一美女,自然是对自己的容貌极为爱惜。
陈平安这无意之举,却激怒了她。
冯糖儿将左手袖子一撸,白嫩的小臂上赫然刺着一只吊睛白虎。血盆大口,张牙舞爪,怒目圆睁,盛气凌人。
“哼,好个不识抬举,你去打听打听,我所看上的男人,哪个没有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陈公子知道自己闯了祸,额头上不禁冒出冷汗。
“不过,念在你甚合奴家心意,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还是不从?”
她抽出腰间软鞭,‘啪’地甩个呼啸,鞭梢将石桌上一只黑碗砸个粉碎。
然后又一把薅住陈公子前襟,‘刺啦’一声撕开个口子。
“你,你……”
陈公子连惊带下,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真是没用。”冯糖儿正要进一步行动,曹操怕那陈公子吃亏,忍无可忍,一声大喝,闯了进来。
“住手!”
冯糖儿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小姐发现了。
她与小姐受人之遥,来凌霄山见一个人,便千里迢迢,从蜀中前望凌霄山。两日前路过陈家庄时,无意中见到这位陈公子,便偷偷掳了来。
她与小姐两个,都是‘多情’之人,但凡遇到俊美男子,便掳了去‘宠爱’一番,又听闻这天河山乃是赫赫有名的爱情山,传说中的牛郎织女相识相爱之地,自然要顺路前来拜见了。
趁小姐入睡,冯糖儿才偷偷将陈公子弄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这‘水帘洞’里,却不想陈公子好不识趣,又被曹操无端打断。
冯糖儿正要发作,却忽然又愣住了。她见进来的这名男子,身材健壮匀称,相貌堂堂,眉清目朗,风神俊秀,器宇不凡,更难得的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男子特有的吸引力。
她不禁看的有些痴了,这样的男人,可比那无用的陈公子强多了。
而当曹操见到眼前的女子时,也愣住了。
国色天香,仙姿佚貌,顾盼流转,夭桃李,娇容盛,杏雨梨云等词不足以见其美!
红飞翠舞,风姿冶丽,稚齿,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美艳绝伦等词不足以见其妖!
穷曹操之词,无以描写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美艳,超出曹操所见过的任何女人!
真想不到,在这深山野岭,半夜三更,竟会遇到这等美艳女子。
她自此是丫环,那么她的小姐岂不是惊为天人?
但是如此娇美艳丽的女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曹操掠到陈公子身前,伸手指一搭他的鼻息,见他只是受惊过度,晕死过去而已,也就放了心。
而突然出现的曹操,却令冯糖儿转怒为喜。
“哇,好俊俏的公子,老天真是待奴家不薄啊。”
她笑吟吟走过来,眼睛盯着曹操精致的脸,射出千万道勾人心魄的目光。
“姑娘,请放了那位公子。”
“好,放,肯定放,有公子在,要那个无用的东西做甚。”
她边说,边走到曹操跟前,看着他胸前衣服破口处露出的健壮胸肌,情不自禁用手去触摸。
曹操后撤躲过,正色道:“姑娘请自重!”
“咯咯,你这样的男人,奴家见得多了,你三更半夜跑到奴家的‘洞房’里来,还说什么自重,咯咯。”
冯糖儿笑的花枝招展,但也增添了几分妩媚。
换了往常,别的男子早就被她的**汤弄晕了,结果今夜偏偏遇到曹操和陈公子这两个‘不识抬举’的人。
曹操将铁剑横于胸前,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姑娘再不住手,休怪在下无情。”
“呦呵,还是个刺头,好啊,奴家最喜欢辣手摧‘花’了。”
说着话,冯糖儿后撤几步,手中软鞭一挥,鞭梢在空中打了个卷儿,带着呼啸,抽向曹操腰部。
她这种软兵刃,是以生牛皮制成,能劈能扫,能抽
能拉,能盘能缠,能柔能刚,极难对付。
有句谚言叫做‘鞭回一团,鞭出一片;鞭收如虫,鞭出如龙;鞭收如鼠,鞭出如虎。’
好在她只是试试曹操身手,并未使出全力。
而曹操也只在救那陈公子,而非真心与之对敌。
因此两人虽然过了几招,但都是点到为止。
但几个照面之后,两人也大概看出了对方深浅。
冯糖儿软鞭虽是凌厉,但鞭法并不高明,估计是像她这等美人坯子,是不肯下苦功练习武功的。
她所看重的,不过是自己的美貌和所看上的男子。
但她也同时看出,对面这名男子剑法非常精妙,内力也比自己高深的多,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她心里渐渐有些着急,这等送上门的‘好货‘,不吃到未免实在有些可惜。
更何况,连那空有一副好皮囊的陈平安公子,只怕也得被曹操救走。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几个回合之后,她故意脚下一滑,身子纸鸢般飞落。
下面就是她用软鞭打碎了的碗渣子,若是落在上面,非得扎伤不可。
她就不信,他就不会怜香惜玉?
她赌对了,曹操岂能见死不救!
这女子武功本就稀松平常,这样的破绽也合乎常情。
于是收剑然后去接,‘碰‘,冯糖儿整个身子完完整整落在曹操怀里。
“你,你没事吧?”
她不但笑而不答,反而顺势搂住了曹操脖子。
“你,你快下来。”
曹操愈发用力,她搂的越紧。
曹操有心使内力将她逼开,但这么一来,必定会弄伤了她。
于是先礼后兵:“姑娘再不松手,休怪在下不留情面。”
“哦?好啊,奴家就看看你如何不留情面。”
兰花指拂过,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过。
不知是她的体香,还是脂粉的幽香,曹操有些头晕目眩。
“公子,你看奴家美吗?你只要肯说一声,奴家这就松手。”
曹操看着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慌忙紧闭双眼,暗提真气,准备甩开她的‘纠缠‘。
谁知刚一发力,忽然觉得身子发软,眼前一黑,瘫倒在石床边。
冯糖儿咯咯笑个不停,脸上不无得意。
她看看左边的陈公子,又看看右边的曹操。
将头凑近了曹操脸上,仔细地大量半天,如兰口气吹拂在他的脸上,悠悠说道:“任你大罗神仙,也难逃我‘**草‘。”
**草,只产于蜀中的秘药,它有半人来高,似花非花,似树非树,也开花,但不会结果。叶子硕大,每一叶柄上,三片叶子同生,最奇怪的是,它的叶子会无风自动,还会释放一种淡淡的异香,吸引小虫前来‘自投罗网’,成为它的‘肥料’。
无风自动,翩然起舞,异香扑鼻,褫魂夺魄。
**草,曾帮冯糖儿迷倒了多少男人?
如今又加上了一个曹操。
灯光摇曳,热气袭人,在这水帘洞内,冯糖儿面若桃花,似笑非笑,看着眼前这两名‘猎物’,开心不已!得意不已!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叫马蓉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英雄难过美人关!
尤其是善使**草的超级美人冯糖儿!
曹操本意是从她手里救人,却不料连自己也落到了她的手里。
看看陈公子,再看看曹操。
冯糖儿左右掂量,正思索先享用哪一名猎物时,忽然觉得后背隐隐有阵凉风。
猛一回头,果然发现不知何时,石室内多了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夫妻两人。
男的一身黄色,身后背着一把伞;女的一身绿色,身后背着一把琴。两人都是四十多岁年纪,生的雍容华贵,气宇轩昂,只是两人身子都有些微胖,颇显富态。
“铁伞先生,绿绮夫人,怎么是你们?”
冯糖儿自然认得两人,因为这夫妻二人也同是小姐的下属。
小姐在蜀中成立了‘牡丹坊’,自任坊主,而这夫妻二人则被任命为大总管。
正因小姐太过宠爱自己,所以冯糖儿敢私下将小姐的‘猎物’偷来享用。但她却非常畏惧这夫妻二人,因为两人在坊里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放了他们。”铁伞先生冷冷说道。
“这……”
“忘记你姐姐是怎么死的了?”绿绮夫人劝道。
冯糖儿一个激灵,立刻想起了香消玉殒的姐姐冯婉儿。
冯婉儿的美,丝毫不亚于冯糖儿。
她也同样是仗着小姐宠爱,也曾屡次从小姐嘴里偷食吃。
但是宠爱归宠爱,规矩还是很严格,有道线是万万不能逾越的,那就是好东西必须小姐先吃,她吃剩下了或者不想吃了,才可以赐给你。
三年前,名震关中的‘飞鹰堡’堡主司马康之子,人称‘神笛少侠’的司马流风,被‘牡丹坊’捉了去,冯婉儿趁小姐不注意,偷偷将司马流风弄了出去。事后被铁伞先生和绿绮夫人抓了个现行,小姐大怒,当场下令处死了冯婉儿。
如今冯糖儿故伎重演,难免不会重蹈覆辙。
是以,当她见到这夫妻二人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唉。”铁伞先生叹了口气,道“你这又何必!快些回去吧。”
“什么?你……放我走?”冯糖儿惊异道。
“今晚的事,小姐她并不知道,糖儿你好自为之。”绿绮夫人终于说了实情。
两人等于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冯糖儿感激地作了一个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铁伞先生又道:“且慢。”
“先生你……反悔了么?”
“把解药留下。”
冯糖儿这才长出一口气,掏出一个小瓶儿,用纤纤兰花指点了些白色粉末,冲曹操鼻孔吹了口气。
“啊欠”曹操幽幽醒了过来。
冯糖儿最后看了眼曹操,依依不舍地出了石室。
与此同时,铁伞先生也扛起昏迷的陈公子,与妻子悄然离去。
曹操睁开眼睛,见石室中只有自己一人。
头还有些晕,脑子也还有些模糊。
依稀记得有个陈公子,还有个女子,怎么都不见了?
哦,对了,还有个浣熊。
莫非是在做梦?
直到走出水帘洞,那飞瀑溅起的水珠打在他的脸上,才让他的记忆恢复。
那女子去哪里了?
莫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心里暗叫不好,生怕张魅有事。
于是施展轻功
,飞快地赶回村子,进了房间,发现屋内并无异常,而张魅也熟睡之中,曹操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看着睡梦之中的张魅,曹操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送给自己这么一位好妻子。
他紧贴着她,躺下了。
等第二天两人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这是两人第一次相拥着睡到自然醒。
真幸福,好甜蜜!
可惜,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因为张魅在曹操身上嗅到了一股香味。
是女人身上的香味。
准确的说,是其他女人身上的香味。
曹操不敢隐瞒,将昨晚之事和盘托出。
“当真?”她一脸的狐疑。
遇到那样美艳的尤物,又是投怀送抱,他能把持的住?
她一点一滴地详细盘问了整个过程,直到曹操再三发誓,她才最终释然。
什么事都可以包容他,唯独有其他女人不行。
两人商议已定,等叩拜过牛郎织女雕像之后,就下山赶往大名县,与等候在那里的张辽等人会合,然后去沛县老家祭拜。
张魅赖在曹操怀里,迟迟不肯起床。
又温存了一番,才起来梳洗。出于安全考虑,两人依旧扮做老夫老妻模样。
既然烤熟的鲶鱼没了,那就等下山再吃早餐。
两人向山顶出发,半个时辰之后,就到了牛郎织女雕像跟前。
曹操再次被震撼了,这那是两座雕像?!
分明就是两座山峰!
是利用两座距离相近的山峰,一座雕成了牛郎,一座雕成了织女。
将两座山峰,雕成了两个人,这是怎么做到的?
张魅也没有答案,那么高,那么大,得需要多高的梯子啊!
两人来到雕像下面,双双给牛郎织女磕头,乞求神灵保佑。
“你们两个老家伙,给我滚开。”
突然有人大声呵斥,且驱赶曹操两人。
曹操回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来了一大帮人。
十几名妙龄女子,簇拥着一顶软轿,又有十几名俊俏男子,手持长刀,护卫着软轿。
而喊话者,是一名美艳女子。
就是昨夜在水帘洞遇到的冯糖儿。
而跟在她身边的,就是昨夜偷鲶鱼的浣熊。
她手握软鞭,劈头就打。
曹操正要躲闪,那软鞭却被一把伞给阻拦。
“何必跟两位老人一般见识。”
说话的正是铁伞先生。
冯糖儿这才将软鞭收回,只大声喝令曹操两人速速离开。
曹操不愿多生枝节,于是与张魅二人起身闪到一边。
软轿落地,十几名妙龄女子撒起满天花瓣,冯糖儿早已放置好一软蒲团于地。
“恭迎马大小姐下轿!”
花瓣飞舞之中,从软轿里走出一名紫衣女子,雪白的肌肤映照这紫色罗衫,瓜子脸,修长眉,凤眼樱唇,身材苗条,一步步走向蒲团,微风里衣袂飘飘,娉婷婀娜,宛若仙子下凡。
曹操见这排场,就知道她来头不小。
紫衣女子径直走到蒲团跟前,双手合十,双膝跪倒,口中念道:“小女子马蓉,叩拜牛郎织女,愿上神助我早遇合意情郎,并祝父王大事早成。”
冯糖儿见到牛郎织女雕像,也立在旁边默默祈祷。
面对这两位爱之神,她也同样期盼好运。
可是她太过投入,而忘记了搀扶小姐
“糖儿,你在说什么?”
马蓉见她低声嘀咕,不禁有些不悦。
冯糖儿慌忙搀扶小姐,边解释说:“哦,回小姐,糖儿是说,您怎么不带陈公子一块儿叩拜。”
马蓉‘嗤’地一笑:“那只呆子,徒有一具好皮囊,却是无用之物,喏,赏给你了。”
“多谢小姐。”冯糖儿笑不拢嘴。早知如此,昨夜何必还冒险将他偷出来呢!
想到昨夜,冯糖儿又不禁想起曹操,那个突然闯入的男人,要是赏赐的是他,那该多好啊。
马蓉仰望牛郎织女雕像,又低声默念了几句。
忽然她的眼光落在了曹操和张魅身上。
脸色一变,问道:“他们是谁?”
铁伞先生忙道:“回小姐,是一对过路的老夫老妻。”
“怎可如此大意,给我带过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小姐……”
“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坏了父王大事?”
铁伞先生只得从命行事,一个摆手,十几名侍卫将曹操两人团团围住,带至马蓉身前。
马蓉上下打量着这对面目苍老的夫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问道:“你们做了多少年的夫妻了?”
她这句话,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她怎么会这么问?
曹操故意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已经五十年。”
张魅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假如真的能跟曹操携手五十年,她也知足了。
“五十年,那么久?”马蓉目光从曹操身上又转到张魅身上。
“你,很爱他吗?”马蓉又问张魅。
张魅点点头。
“那么,你呢?”她有问曹操。
曹操也点点头。
马蓉噗嗤一笑,说道:“咯咯,我才不信呢,她年轻时或许还有几分姿色,但如今年老色衰,你怎会还爱她。”
曹操两人同时抬头,不解地看着马蓉。
“你们信不信?”马蓉又问周边的人。
冯糖儿抢先回答:“糖儿不信,这世间的男人都是薄情寡性之徒,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
马蓉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她想了一下,问道:“你若休了这个老妻,可以随意在我的侍女们中间选择一个,如何?”
未等曹操回答,她又补充了句:“如果你愿意,可以多挑选一两个。”
马蓉身后的那些侍女们,个个青春年少,姿形秀丽,个顶个是千里挑一的美女。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曹操脸上。
包括张魅,她也想知道曹操如何寻思。
也包括那只浣熊,不知怎地,它一直盯着曹操观看。
曹操摇了摇头:“我心里只有她!”
张魅心花怒放,而马蓉却脸色大变。
她阅男无数,从未有一人真心对她,且多数都是她用强掳来的,即便有几个示好于她,也不是贪图她的容貌,就是觊觎她的身份和权势,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男人是真心喜欢于她。
当然,冯糖儿也有这般心情,她自诩天下最美,也曾四处留情,却至今未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
马蓉顿时醋意丛生,冷笑道:“那我就将这老妇人杀死,看你还如何爱她!”
张魅一听,惊道:“你,你凭什么杀我?”
“凭什么?”马蓉嘴角一翘,“因为我叫马蓉!”
第一百四十章 私下结盟
马蓉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对不起眼的老夫老妻,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竟然能够相伴了五十年之久,竟然连以一换三的机会都不要。
这怎么可能?世上难道真有长久的爱情?
醋意之下,她不禁动了杀机。
她天生多情,却容不得别人多情。
张魅问的好,你凭什么?
马蓉回答的也好,因为她叫马蓉!
她爹是蜀王,一方诸侯,麾下十几万兵马,早已是拥兵自重,就连当今朝廷的实际掌控人董卓也颇为忌惮。
而她,蜀王的独女,因出生在成都,故而取名一个‘蓉’字。她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一副刁蛮任性霸道的性格。
她要杀个人,如同踩死只蚂蚁,还需要为什么吗?
“来人,动手。”
马蓉一声令下,侍卫们就要动手。
原本曹操是不想节外生枝的,以为她随便问几句话而已,谁知她竟这等蛮横不讲理,一句话就要人性命。
见侍卫们围拢过来,曹操正准备迎战,却听到铁伞先生喝到:“且慢。小姐,这两人只不过是乡村农夫,又一大把年纪,放了算了。”
绿绮夫人也道:“是啊,小姐,在牛郎织女神灵前面,不宜见血,何况咱们还有要事在身。”
这夫妻两人,都是蜀王的老臣,是看着马蓉自小长大的,也是马蓉为数不多所能尊敬之人,这次出门,两人是受蜀王之命,一路保护小姐周全的。
因此,这两人的话,马蓉还是多少能听进些的。
她仰脸看了眼牛郎织女雕像,终于说道:“就看在神灵面上,暂且绕过你们。”
见她松口,曹操两人慌忙假意谢过,然后低头匆匆离开。
没走几步,忽然看见前来来了两人,曹操忙拉着张魅躲在一块大石后面。
因为迎面遇到的这两人,曹操和张魅都认识,正是郭氏兄弟。
两人似乎并没有看到曹操,其实就算看到,也绝不会想到这个耄耋老者就是曹操。
郭大宝受了伤,从走路姿势就可以看得出来。
郭二宝紧紧跟在兄长身后,肩上依然扛着那块两百斤重的巨石。
肯定有机要的事要办,否则郭大宝这么重的伤,没必要亲自出马。
而两人身后,曹操可以远远看到一队黄巾军。
郭大宝是张角的智囊,他来天河山做甚?
总不会是兄弟两个也来拜祭牛郎织女吧!
曹操决定静观其变。
只见郭氏兄弟走到离马蓉等人跟前,笑着高声说道:“小人郭大宝,奉我家教主之命,前来迎接马大小姐。”
马蓉一递眼色,冯糖儿上前搭话。
“张教主为何不现身相见?”
“哦呀,早就听闻马大小姐有沉鱼落雁之美貌,今日一见果然美若天仙呐。”
郭大宝见到绝世美女,眼睛都直了。
但他错把冯糖儿认作了马蓉!
在他眼里,如此美貌不可方物的绝艳女人,肯定马蓉无疑。
世上女人,被人夸奖,尤其是被男人夸奖,一定是很受用的。
但是眼前这个侏儒般
的丑男人,冯糖儿一点兴趣也没有。
何况是当着小姐的面!
于是,冯糖儿笑道:“你这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家小姐乃月宫里的嫦娥,奴家可不及小姐万分之一。”
郭大宝这才知道认错了人,忙道:“劳烦姐姐引见,我家教主就在前面不远处恭候马大小姐。”
别说郭大宝,就连那个貌似憨厚的郭二宝见了冯糖儿,也不禁口水直流。
这兄弟两人都是好色之人,只要见到有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动路。
在冯糖儿的引见下,郭大宝来到马蓉面前,施了个礼,说道:“哦呀,早就听闻马大小姐有沉鱼落雁之美貌,今日一见果然美若天仙呐。”
他又将方才夸奖冯糖儿的话,原本照搬说了一遍。
冯糖儿听了,差点笑出声。
马蓉皱了下眉,不客气说:“你这话,似乎已经说过了。”
郭大宝却面不改色,厚着脸皮说道:“不是小人说大话,这世上的女人,小人也见的多了,不过跟马大小姐一比,就全都成了庸脂俗粉,似马大小姐这般美貌……”
马蓉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他:“既然张大教主盛情相邀,就请现身相见。”
“好说,好说。”郭大宝两只眼睛盯着马蓉与冯糖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犹如猫抓般心痒不已。
见郭大宝走神,铁伞先生怒道:“哼,我家小姐不远千里而来,谁知张教主却毫无诚意,结盟一事,不谈也罢。”
郭大宝这才如醍醐灌顶,慌忙道:“诸位请稍后,我家教主随后就到。”
他回头给二弟使了个眼色,郭二宝于是将巨石举过头顶,晃了三晃。
冯糖儿忍俊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寻思这人也真想的出来,竟用巨石当暗号使用!
法子虽然笨,但效果却明显。
不一会儿,一队黄巾军簇拥着张角来到跟前。
他的身后,跟着三弟张梁。
藏在石堆后面的张魅,终于又见到了父亲。
一别三年,想不到在这里相遇。
其实她并不想见到父亲,她从小时候起,每每见到娘亲独自流泪,就非常反感他,而在巨鹿住的那些年,更是亲眼目睹了他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更是对他失望至极。
因此,张魅宁愿流浪江湖,也不愿回到巨鹿过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然而张角却不知道,他的亲生女儿,此刻距他近在咫尺。
张角一身黄袍,神采飞扬,笑吟吟说道:“自从收到马兄飞鸽传书之后,孤就日盼夜盼,终于等来了马大小姐,世侄女屈尊惠临天河山,真是梧桐木上飞来了金凤凰啊。”
马蓉不敢怠慢,忙还礼道:“侄女马蓉,拜见世伯。侄女在蜀中时,早就听闻世伯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是貌比宋玉,如今一见,方知世伯果然是黄龙真人转世。”
两人互相吹捧,互相恭维。
实际上益州的马相和冀州的张角,早已私下结盟,趁这天下大乱之际,浑水摸鱼,割地称王。
这次马蓉就是奉了马相之命,来办两件大事。
一是私会张角,商议如何对付董卓。
二是进京面见董卓
,以姻亲的方式,让朝廷正式册封马相蜀王。
两人寒暄已毕,正要切入正题,突然被急促的‘吱吱‘声所打断。
众人目光随着那声音,落在浣熊身上。
原来,趁两人说话的功夫,浣熊不知为何在曹操藏身周围转圈。
突然间就扑向曹操,怪叫着用爪子乱抓。
它这么一闹,就等于将曹操与张魅暴露了。
“有奸细!”张角与马蓉同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结盟的事泄露出去,此次马蓉进京,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双方的下属们立刻向曹操藏身之地围拢去过。
而曹操正与浣熊纠缠不已,难道是它认出了自己?
的确如此。
浣熊的记忆力,在动物里是超强的,据说蒙住它的眼睛,将之丢至几百里外,它竟能自行返回。
而它的睚眦必报,也是一绝,谁若惹了它,它不但会记仇,而且还会复仇。
它昨夜吃了曹操的亏,尽管曹操今日化了装,还是被它超级灵敏的嗅觉给‘认‘了出来。
正在争斗之际,马蓉的侍卫和张角的黄巾军都围了上来。
以曹操的武功,杀出重围不难,可张魅不会武功,这就不易了。
事到如今,只有一搏。
曹操拔出铁剑,主动迎敌。
首先就是那浣熊,若不是它,也不至暴露。
‘唰唰唰‘曹操连出三剑,是金鸡剑法中的三式。
浣熊纵然再是身法敏捷,终是动物,怎能敌的过这上乘剑法,一个不慎,被曹操一剑削掉了它的鼻子。
“吱吱”想必是疼的它晕了头,竟拼命般抓向曹操眼睛。
曹操不忍取了它性命,剑花回旋,‘噗‘削断了它一只爪子。
浣熊这才醒悟过来,怪叫一声,转身向西北逃去,瞬时就隐遁入树林,逃的无影无踪。
冯糖儿见宠物逃走,气愤不已,人到鞭到,软鞭卷向曹操腰部。
她的鞭法得自家传,虽然她不用心练习,但鞭法却精妙的很,曹操铁剑碰上她这软鞭,也不是几招之内便能分出胜负的。
再加上她的浣熊丢失,一腔怒火全发泄在软鞭上,一鞭紧似一鞭,曹操护着张魅,连连躲闪。
冯糖儿占了上风,更是肆无忌惮,连连抢攻,她以为曹操只不过是寻常老农而已,即便会些功夫,又能强到那里。
曹操只求脱身,并不想伤害冯糖儿,于是施展‘摩诃般若‘剑法,专扫她的下盘,将她逼退几步。
见西北就是树林,曹操一手拉着张魅,一手挥剑开路,那些围拢的侍卫和黄巾军们纷纷中剑。
眼看就要撕开一条口子,马蓉叫道:“给我杀了他们。”
她心里有些懊悔,刚才就不该放过两人,若是消息泄露,她这次进京面见董卓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
虽然不知道曹操是何来历,但父王常说的一句‘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真是至理之言呐。
“铁伞先生,不要留下活口。”马蓉命令道。
“智囊,务必斩草除根。”张角也命令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惊天一剑
马蓉与张角在此相会,的确出乎曹操的意料。
而曹操的突然出现,也同样出乎两人的意料。
未免消息外漏,两人都下了必杀令。
冯糖儿已露败象,铁伞先生和绿绮夫人奉命助战。
这两人都是老江湖了,他们一个鹞子翻身,拦住了曹操的去路。
“阁下是江湖中哪路朋友?请报上名号。”铁伞先生按照江湖规矩,先礼后兵。
“在下是无名小卒,不提也罢。”
“刚才我夫妻本放你一马,为何又来偷听?”绿绮夫人问道。
“两位方才的义举,在下感激不尽,夫人明鉴,在下并非偷听,而是未能及时离开。”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铁伞先生沉声道:“既然阁下神龙不见尾,那就先行讨教阁下高招。”
说着话,以伞作剑,当胸便刺。
这一招叫做‘雨后送伞’,铁伞徐徐递出,招式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曹操却感觉有股极大的劲力袭来。
他这一招,与剑法中的‘仙人指路’相若,不过是投石问路而已。
曹操不敢怠慢,一招‘闻鸡起舞’,铁剑接住铁伞,转而缠住伞身,使之未能前进。
铁伞先生脸色一变,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仅此一招,他便看出曹操并非等闲之辈。
于是第二式‘火伞高张’,铁伞忽然大开,无尽的内力犹如被弹出的雨滴般,扑面而来。
曹操双指夹住铁剑,将其以食指为中心,滴溜溜舞转,剑气形成一道无形墙,将铁伞传来的内力悉数折射开来。
这一式就是‘鹤困鸡群’。
“你,你这是什么剑法?”
铁伞先生见这‘乡村老头’使出这等高明剑法,不禁大感意外。
绿绮夫人见对方剑法及内力都不在丈夫之下,也上前助阵。
一式‘剑胆琴心’内力穿琴而过,去击那剑气之墙。
曹操也暗运真气,内力源源不断地游至铁剑之上。
合夫妻二人的内力,勉强与曹操拼个平手。
双方成僵持之态。
冯糖儿见曹操无暇分身,软鞭‘啪’地一声,抽向曹操头顶。
曹操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鞭梢,往前一带,冯糖儿被拽的蹬蹬滑行,她忙使个千斤坠,右脚半插进风化了的砂土内,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两人一个抓住鞭梢,一个攥紧鞭柄,一拉一扯,呈‘拔河’之姿。
曹操以一敌三,兀自不败。
看的马蓉和张角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人,怎地内力如此深厚,既然是硬茬子,那就不讲什么江湖规矩了。
郭大宝身上有伤,不宜出战,就命令郭二宝上。
郭二宝嘿嘿大笑,寻思道‘人人都笑我憨傻,哼,这次就让你们看看,他们几个鹬蚌相争,且看我渔翁得利。’
他以为是捡了个大便宜,三百多斤的身躯腾空而起,再加上二百多斤的巨石,劈头盖脸就砸向曹操。
这一式叫做‘泰山压顶’,是郭二宝的绝学,当年曾经在济南郡凭借此招,一举将五莲山吕氏三雄砸成了肉饼。
吕氏三雄在五莲山也是名头不小,不想倒霉遇到了郭二宝,兄弟三
个被他一屁股给‘坐’死了。
因此,这次如果一招制胜,日后自己在教主面前可就扬眉吐气了。
张魅躲在曹操身后,见这彪形大汉遮天蔽日腾空飞来,不禁有些恐惧,忙提醒曹操。
但曹操四人谁也不能擅撤内力,因为像这种胶着之时,唯有源源不断地输送内力,直至耗光为止。
因此练武之人,最忌拼斗内力,毕竟是两败俱伤之举。
铁伞先生和绿绮夫人的内力之和,本就与曹操不分伯仲,再加上个冯糖儿,基本上是个平手。
如果曹操先撤内力,就会有真气逆行反噬之危,走火入魔之险。但若被郭二宝砸上,更是会当场毙命。
两难之间,如何是好?
“魅儿,你快闪开。”
“不,魅儿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铁伞先生和绿绮夫人见对面两个‘老夫老妻’如此危难之刻也不离不弃,内心不免有些感触,同为夫妻,等自己老至这般岁数之时,也会这样恩爱?
一丝感动,夫妻二人就有了一丝不忍。
可惜两人也同样无法抽身,否则非死即伤。
至于冯糖儿,却是越听越生气,这世上男子,为何就没人这般对待自己?于是紧咬银牙,尽力拉拽。
怎么办?曹操脑子飞速转动,眼看那郭二宝及巨石已然飞至头顶。
事也凑巧,浣熊的突然返回,竟救了曹操一命。
浣熊是个报复性极重的动物,他失了一鼻一爪,对曹操早已恨之入骨。刚才它负伤逃走,并没有远去,只是躲在树丛中偷看,伺机报复。
终于,它看到了机会,虽然它不懂武功,但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它突然袭击的话,曹操是无法腾出手来的。
于是它忍着疼痛,飞一般跑回来,双足蹬地,身子同样腾空而起,右爪抓向曹操眼睛。
以一敌五,曹操反而灵光一现,想起了《火神心经》里的一招‘借力打力’,这是‘剑十七’中的第九式。
可是,铁剑已经无法动弹,没有剑,该如何使出火神剑法呢?
没有剑,再高明的剑法有什么用?
但是郭二宝和浣熊已到眼前。
情急之下,曹操铤而走险,身子前倾,左足点地,右足高高抬起,反向踢出,正中浣熊。
“呀!”曹操一声长啸,浑厚的内力集在右腿之上,以腿为剑,不偏不倚地踢中了浣熊。
伴随着曹操的暴喝,一阵白色烟气从他体内冒出,全身的衣服都飘了起来。不禁如此,就连他的假胡子假发也都飘了起来。
‘嘭’一声闷响,浣熊被踢的改变路线,结结实实与飞来的郭二宝撞在一起。
“咕咚”
‘噗嗤‘
‘吱吱‘
‘哎呦‘
伴随着一连串的声音,相撞后浣熊最先落地。
郭二宝与巨石也在空中分开,一先一后落地。
巨石正好砸在浣熊身上,浣熊一声惨叫,被砸成了肉饼。
郭二宝也狠狠摔在砂石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但他却顾不得自己伤势,一咕噜爬起来去看他的宝贝,也就是他的巨石。
看到巨石上沾满了浣熊的血,心疼的他急急用衣服去
擦拭,但无论怎么擦拭,血液已经渗入石中,又怎能擦拭的干净?
气得郭二宝朝浣熊尸体上踹了几脚,然后扛起巨石就往碧莲湖方向跑去。
他要用湖水将巨石上的血洗干净,哪里还管什么曹操!
纵然郭大宝气得大骂,也无济于事。
这巨石,跟郭二宝的命一样重要。
就连吃饭睡觉,也是扛着抱着,比郭大宝这个亲兄弟还亲。
而曹操这惊天一‘剑‘,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就连张角这样的老江湖,也惊愕不已。
居然有人能够以腿为‘剑‘,真是剑术奇才。
而这样高超的剑法,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内心突然一亮,惊道:“剑十七!孤想起来了,你……你是剑神?”
“剑十七?剑神?”马蓉花容失色。
“世侄女也听说过剑神?”
“侄女的爷爷,就是死在了剑神的剑下。”马蓉说这番话时,咬牙切齿。
张角瞬间想起,她的爷爷就是剑王马澄,十几年前忽然暴毙,真想不到竟然是死于剑神之手。
南剑圣,北剑神;东剑皇,西剑王。
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张角怎会知晓,当年西剑王马澄带领黑山军和彰山军偷袭鲁王崮,败退后剑神与剑王曾大战三天三夜,最后剑神重伤,剑王殒命。
马澄的儿子马相,虽然继承了‘剑王‘的称号,却始终无法达到马澄剑王的境界。
好在马相并不醉心于剑术,在他眼里权力才是第一位的。
他经过十几年打拼,业已称霸蜀中,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他要称王称霸,甚至是称帝。
而且,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几个月前,马相已经以益州之地,在成都称帝。
董卓得知,为了稳住马相,就假意下旨封他为蜀王;而马相为了稳住董卓,答应将独女马蓉许配给董卓为妾。
而马蓉进京途中改道来天河山的目的,一是为了和张角结盟;一是为了天子剑。
因为如今江湖中有两个不同的说法,一说是天子剑落入了董卓之手,一说是天子剑被张角窃取。
却万万不成想,竟然在这天河山,遇到了‘剑神‘。
因此,怎能不利于这个机会,给爷爷报仇!
原本一旁观战的马蓉和张角,也走近了战圈。
而铁伞先生等人听到剑神这两个字时,也浑身一颤。
剑神前辈的大名,早已响彻武林几十年,难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耄耋老者就是剑神?
如果真是剑神前辈,即便在场的人全部加上,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但是等两人走近的时候,张角才发现这老者不是剑神,而是曹操。
因为刚才曹操一声暴喝,使出惊天一‘剑‘时,浑厚的内力不但将其衣襟震碎,更是将假发假胡须悉数震飞。
因此露出了曹操本来的面目。
而张角,是认识曹操的。
“曹操,是你?”
“不错,是我。”
“你,你怎么会用‘剑十七‘?”
“呵呵,我为何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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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父女重逢
这名剑术如此高超者,竟然是曹操!
在巨鹿城中,在乱石山上,在饮马河边,在老漳河岸,他是多么的狼狈!
这才几日不见,他从哪儿学来了这精妙剑法?
哼,无论如何,这次也不能放了你,定要问出天子剑的下落。
张角边走,心里边打算盘。
而马蓉也同样在动着小心思。
哇,还以为是个耄耋老头,却不料竟是个英俊小伙儿,看年纪不过二十几岁,怎地剑法这么好,内力又深,身材又好,不由得越看越是喜欢。
先把他捉了来再说,哼,以我马蓉的手段,定能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为我所用,为我父王所用。
持同样心思的,还有冯糖儿,她近距离看着曹操健壮的胸肌,眼睛都看的痴了,闹了半天,他就是昨晚所遇到的帅哥,还以为错过昨晚,再无相见之日,却不想他竟然又出现了。
幸亏浣熊‘发现’了他!难道是我的缘分来了?冯糖儿心里不禁碰碰直跳,刚才给浣熊报仇的怒气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马蓉和冯糖儿都在想一个同样的问题,两人都是阅男无数,什么类型的男子没有见过,怎么会对这个曹操这般动心呢?
尽管两人都不愿承认,但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啊!
难道是诚心来到这天河山,诚心乞求牛郎织女,神灵就赐福了?
哦,原来他的名字,叫做曹操。
几个人各怀鬼胎,但最终的目的却是相同,那就是捉住曹操!
刚才的命令是杀人灭口。
现在则是活捉。
两人一挥手,手下们集体缩小包围圈。
铁伞先生和绿绮夫人同时又攻了上来。
‘收旗卷伞’和‘对牛弹琴’双双抢攻。
张梁的‘旋风腿’也曹操背后夹击而至。
至于冯糖儿,则呆呆立着,任由软鞭耷拉在地,她已经忘记了动手。
也舍不得再动手!
既然是活捉,曹操心里也就没那么紧张张魅的安全了。
干脆就趁机练习下火神剑法。
剑十一、剑十二;
‘伞罗天下’、‘琴剑飘零’;
剑十三、剑十四;
‘伞舞金蛇’、‘琴瑟相调’;
剑十五、剑十六;
虽然是不是以命相拼,但夫妻二人已明显落了下风。
铁剑又疾又快,出剑飘忽,剑十七还未使出,一伞一琴已被铁剑挑落。
剑气在二人几寸远之处被曹操强行收回,否则两人早已人头落地。
至于张梁,因他是张魅的三叔,曹操更不可能伤他性命,在剑十四时就被曹操用剑柄击中前胸,仰面朝天摔倒。
周围的侍卫和黄巾军们见曹操如此神威,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
曹操收住剑气,说了声:“得罪!”
铁伞先生和绿绮夫人抱拳回礼:“多谢少侠手下留情。”然后分别捡起伞琴,退到马蓉身边。
张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趁曹操说话功夫,一把制住了张魅,右手扣住她的咽喉,笑道:“曹操,你这小子听了,赶快弃剑投降,否则我就杀了她。”
这一变故,让曹操心里自责不已,太大意了!
“你不要伤害她,否则休怪我
不客气!”
“哈哈,你这小子,不该叫我声三叔吗?你剑法高又怎样?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话!”
张梁兀自高兴不已,张角见三弟得手,说道:“把她带到这里来。”
张梁挟持着张魅,来到张角身旁。
曹操持剑紧跟,想出手又怕张梁狗急跳墙。
“曹操,你拐跑了孤的女儿,又放走了孤的新娘,还害死孤的二弟,如今你落到孤的手里,还有何话说?”张角连连逼问。
“大哥,还跟这小子说什么废话,不如杀了他为二哥报仇。”
“住口。”张角眼睛一瞪,吓得张梁闭住了嘴。
曹操看着张魅,大声说道:“我今日想走,你们谁又能拦得住?哼,枉你一教之主,却拿一女子做文章,有种的放了她,咱们比试一番如何?”
“哈哈,有道是成王败寇,还讲什么手段!曹操,你说这样的话,没有用处。不是孤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说出天子剑的下落,孤就放了她,怎么样?”
当张角说出天子剑三字时,马蓉等人心里不由一惊。什么?莫非天子剑在这个曹操手里么?
曹操大义凛然道:“要我交出天子剑,痴心妄想!大不了拼个玉石俱焚,也休让你得逞。”
“好,好,老三,动手。”
张梁得到命令,就准备先扭断她的脖子。
“住手!”曹操将铁剑扔在一旁,“不要伤害她!”
张梁哈哈大笑:“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角又吩咐道:“智囊,去点了他的大穴。”
郭大宝冷笑着上前,准备故伎重演。
“曹大哥,不要管我,你快走。”张魅怕曹操出事。
张魅一说话,在场的人又惊奇不已。
她偌大‘年纪’,说话声音竟如小姑娘一般,还口称曹操为‘曹大哥’,真是怪了。
张角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由一颤,霍然转身,看着张魅,缓缓说道:“你,你是……魅儿?”
见父亲认出自己,张魅也只能不情愿地叫了声‘爹’。
张梁还没转过弯儿来,茫然道:“什么?大哥,这……”
张魅也只好低声叫了声‘三叔’。
张梁这才明白过来,将她头上假装尽数揭去,露出张魅原本的样貌。
“呀,魅儿,真的是你啊。”张梁松开手,忽然呜呜大哭起来。
这样一来,反倒是张魅劝他:“三叔,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张角瞪了三弟一眼,骂了声‘没出息。’然后责备张魅道:“你一个姑娘家,跑出去这么些年,连爹也不要了?”
“……”
“可气的是,你竟然跟曹操这小子搅在一起,跟爹作对!”
“……”
“要不说孤来天河山拜祭你的娘亲,咱们父女这辈子只怕都见不到了。”
“……”
任凭张角数落,张魅始终一言不发。
她对娘亲之死,始终耿耿于怀。
不过他还记得拜祭娘亲,说明他对娘亲并非全然忘情。
她知道父亲没有说谎,因为她记得清楚,娘亲墓前的确有供品和纸钱,周围也拾掇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草。
是以,张魅不知道如何应答,只焦急地盼望曹操快些逃走。
但曹
操那里肯走,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岂能就此分离。
郭大宝凑在张角耳边低语几句,张角频频点头。
“曹操,孤知道你与魅儿两情相悦,孤也不是铁石心肠,其实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看你肯不肯了。”
“什么法子?”
“魅儿喜欢你,我当爹的原本不愿拆散你们,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可以免去,但这聘礼嘛还是要的。”
“什么聘礼?”
“孤也是堂堂教主之尊,你若要娶魅儿,需得正式提亲,这聘礼么,自然就是天子剑了。”
张角终于说到了正题,绕来绕去,还是为了夺剑。
原本听到张角有些松口之时,张魅还有些欣喜,不料自己的幸福,在父亲眼里竟只是用来交换的筹码,不由得肝肠寸断。
眼泪夺眶而出,痛苦地冲曹操摇头。
“我与魅儿是真心相爱,岂可当做交易!”
“你还有的选择吗?难道你忘了,你可是服了孤的‘腐心散’,若是没有孤的解药,你小子性命难保。”
“什么,你中了毒?”
马蓉与冯糖儿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说出之后,又觉得不妥。
马蓉狠狠瞪了冯糖儿一眼,冯糖儿自知失态,忙低头不语。
但刚才这一幕,却让马蓉和冯糖儿心里非常不舒服。
原来曹操与这丫头是情侣关系!
连马蓉自己都觉得奇怪,她与曹操只不过萍水相逢,她怎么会莫名地吃起张魅的醋来?
论姿色论本事,她怎能给我比?
马蓉打定主意,决不能让曹操落到张角手里。
于是她说道:“恭喜世伯母女重逢,实在是喜事一桩。”
边说,边蹭到曹操身旁,趁其不备,散了一包粉末,曹操吸入少许,便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被迷晕过去。
他的注意力全在张魅身上,这才不慎着了马蓉的道。
马蓉身形飘逸,俏影蝴蝶般穿梭,眨眼之间,一条白练将曹操裹成了‘粽子’。
“你,你要干什么?”
张魅见曹操晕倒,非常紧张。
“妹妹不必紧张,姐姐只是想问他几个问题而已,况且他这么标致,我怎舍得害他呢。”
马蓉边说边用一双媚眼敲着曹操。
与其说是向张魅解释,倒不如说是向张魅炫耀。
更有一丝示威的味道:你的这个男人,如今归我了。
张魅却听不出这些意味,她只关心曹操的安全。
但张角可是老江湖,立马沉下脸问道:“世侄女这是何意?”
难道她也觊觎天子剑吗?
一想到天子剑,张角不禁警觉起来。
马蓉也意识到了张角的不安,心里忙盘算着如何应答。
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马蓉赔笑道:“世伯不要多虑,这个人居然会使火神剑法,必然与剑神有所关系,侄女只是想盘问一下,好找到剑神,为爷爷报仇罢了。”
她这般说法貌似也合情合理,毕竟她的爷爷马澄确实是死在剑神剑下。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也勉强可以应付张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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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见钟情
张角虽摸不透她的真实意图,但也知道她迷晕了曹操,绝不是为爷爷报仇这么简单。
“世侄女一片孝心,孤欣慰不已,不过他是孤的乘龙快婿,你这样绑了他,孤和魅儿都会心疼的。”
张角的这番话,马蓉更不认可了,她明明见张角以天子剑做饵,来换取这桩婚事的。
但嘴上却说:“世伯您也看见了,这人武功剑法之高,咱们拿他无可奈何,为了帮世伯留住他,侄女这才出此下策,将他迷晕了。”
张角见她小小年纪,竟也谎话连篇,但看着蜀王面上,只能笑道:“还是世侄女想的周到,依孤之意,还是先将他交给你妹妹好了,世侄女大可以问下智囊。”
郭大宝自然会意,阴测测笑道:“回禀马大小姐,我家教主几日前便于巨鹿城中张灯结彩,准备婚事呢!”
郭大宝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巨鹿城里准备婚事是真,但这原本只是为张角和无忧公主而准备的。
不过马蓉心里也不相信,寻思道‘你们真是鬼话,你若真心当他是乘龙快婿,怎还会喂它吃什么‘腐心散’?’
“世伯既已吩咐,侄女怎敢不听?只是侄女斗胆恳求世伯,容侄女一个晚上,等问明了剑神的讯息,明日一早,侄女亲手将他交到世伯手里可好?”
既给足了张角面子,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两家已经结盟,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张角也只好勉强应允。
“那就一言为定。”
“多谢世伯成全,糖儿,快扶曹公子下去,好生伺候。”
“是。”冯糖儿忙不迭搀起曹操,将他扶进了软轿。
近距离看着曹操,她的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至于宠物浣熊之死,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马蓉一挥手,除了铁伞先生和绿绮夫人留下,其他人暂回夫子崖。
张角也一挥手,除了郭大宝,其他人暂回凌霄寨。
张魅虽有些担心曹操,但也听到了马蓉的承诺,既然张、马两家联合,她应该不会伤害曹操。
张梁拽这她,随同回凌霄寨等候。
马蓉和张角还有机密商议。
那就是如何共同对付董卓!
这才是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当然,还有天子剑,只是此时只能隐藏在她心里。
而曹操嘛,意外之喜罢了。
一直商议了一个多时辰,双方才各自回归驻地。
回程路上,郭大宝问道:“教主,小的以为马大小姐带走曹操,并非仅仅是为了她爷爷。”
“孤怎能不知!哼,马蓉这个丫头,鬼精的很呐,日后早晚是咱们的劲敌。”
“依小的愚见,不如趁此机会,将她扣住,还怕那蜀王不乖乖就范?”
“愚蠢!现在我两家唇齿相依,还不到翻脸的时候。再说她这次前去京城,用的是美人计,假如侥幸得手,也能帮咱们解决了董卓。”
“教主高瞻远瞩,属下佩服!不过刚才教主提到了美人计,她马蓉能用得,咱们也不妨一试。”
“美人?咱们哪里有合适的美人?”
“教主难道忘了,汪剑锋不是给咱们送来了一名现成的嘛!”
“喔,智囊说的是来莺儿?”
“不错,她可是那‘芳泽阁‘的头牌啊,姿色不在马蓉之下呐。”
“嗯,好是好,不过马蓉已经自行送去,咱们再这样做,那董贼难免生疑。”
“诶,教主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呐,董贼好色,天下皆知,马蓉羊入虎口,咱们何必管她。属下得到可靠消息,当今国舅爷目前在凤鸣山,教主难道不想拉拢拉拢他?”
“哦,你说的是何进呐,他虽名为国舅,其实无兵无权,咱们理他做甚!”
“不错,他被董卓排挤,已经多年,不过据属下猜测,他这次秘密进京,必有所图。”
郭大宝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刚刚登基的新皇帝,是何进的亲外甥。血浓于水,他秘密进京,一定是会助外甥一臂之力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肯定会对付董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笔账,张角很快就算清楚了。
搭上一个来莺儿,蛊惑何进去对付董卓,无论谁胜谁负,对张角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好,智囊之计,甚合孤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属下遵命。不过,属下还是有些担心马蓉,她已知天子剑落在了曹操手里,定会动心思的。”
张角奇怪地看着郭大宝,突然哈哈大笑:“智囊啊智囊,你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孤来问,这世上有几人见过真正的天子剑啊?”
“哦。”郭大宝反应也真快,马上就领悟了张角的弦外之音,“教主的意思是,随便弄把剑,假冒天子剑之名,便可扯虎皮拉大旗。”
“知我者,智囊也!”
两人相视一眼,开怀大笑。
而马蓉回程的路上,也吩咐道:“铁伞先生,此地非久留之地,待到天黑,咱们连夜启程,离开天河山。”
“小姐的意思是,提防张角有诈?”
“不错,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张角此人阴险狡诈,心黑手辣,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绿绮夫人也道:“我看那张角,根本就不关心他女儿的幸福,居然拿亲生女儿跟曹操做交易。”
铁伞先生同意妻子的说法:“嗯,不成想此人脸皮极厚,真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哼,其实还不是为了天子剑。”
“所以嘛,咱们还是小心些,这里是他张角的地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马蓉一锤定音。
“不过小姐,你不是答应张角,明日还他曹操……”
“大嫂多虑了,跟他这种不讲信义之人何必讲信义呢!”
“属下明白。”夫妻二人点头遵命,紧紧跟在马蓉身后。
张、马两家刚刚结盟,便已经各怀鬼胎。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曹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
大床是放在一顶粉红的帐篷之中。
里面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家具‘,床的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上面放有铜镜和木梳,可以看得出来,每一件物品都是精心摆放的,都甚是华丽,绚丽夺目。
床头还挂着刺绣丝帛,一副绣的是牡丹花,朵朵绽放,娇艳动人,雍容富贵,国色天香。据说当年光武皇帝刘秀,在冀州落难之际,就是钻进了牡丹丛中方捡的一命。
另一幅绣的是一对鸳鸯戏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床头还挂着一张琴和一把琵琶,床未则摆放着几只青花瓶,里面插着几只不知名的鲜花。
晕红色帐幔,头顶流苏,华美的云罗绸软被,阵阵的紫檀香味,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个女人的‘闺房‘。
当曹操眼睛扫到床边坐着的女人时,顿时吓了
一跳。
正是昨晚和今日两次‘偶遇‘的冯糖儿。
此刻她一脸陶醉,双眼痴迷,目不转睛地盯着曹操,就像饿了几天的老虎,突然见到了羚羊。
她只是静静地‘欣赏‘,而没有说话,如果此刻她告诉曹操,她对他一见钟情,估计两人都不会相信。
她虽是丫环,但从不把天下的男人放在眼里。
因为她对自己的美貌,相当地自信。
但是不知为什么,竟然莫名其妙地对突然出现的曹操动了心。
“这里是什么地方?魅儿呢?”曹操高声问道。
一句魅儿,刺激了冯糖儿,她脸色微变,嗔道:“你这冤家,奴家哪里比你那个魅儿差了?”
曹操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你……你叫曹操?”冯糖儿恍若间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女。
见曹操不答,她又道:“我叫冯糖儿,你看我美吗?”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一声低咳,吓得冯糖儿赶紧起身迎接小姐。
马蓉松松挽着秀发,紫衣半遮,露出葱绿抹胸,赤着一双光脚,立在了床前。
“小姐。”冯糖儿低头施礼。
“你先出去。”
“是。”
“慢着。”
“小姐有何吩咐?”
“糖儿,你去收拾一下,咱们晚上就动身。”接着马蓉命令冯糖儿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糖儿,你少打这个男人的主意。”
“糖儿不敢。”
“最好不过,你去吧。”
等冯糖儿离开后,马蓉笑吟吟坐在床边。
恰好是冯糖儿刚才所坐的位置。
她同样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欣赏‘。
她如果贸然告诉曹操,她对他一见钟情,估计两人都不会相信。
因为她是马蓉,整个益州的女主人,一个从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里的女人。
对于自己的美貌,她相当地自信。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竟然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曹操动了心。
她越看越是心动,慢慢地一脸陶醉,双眼痴迷,不错眼珠地盯着曹操,犹如饿了几天的老虎,突然见到了羚羊。
马蓉的举动,与刚才的冯糖儿如出一辙,看的曹操头皮发麻。
“这里是什么地方?魅儿呢?”曹操高声问道。
一句魅儿,刺激了马蓉,她脸色微变,嗔道:“你这冤家,奴家哪里比你那个魅儿差了?”
曹操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你……你叫曹操?”马蓉恍若间也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女。
“你,你要做什么?”
两个不同的女人,一前一后,说着相同的话,坐着相同的事,弄得曹操面红耳赤,紧张不已。
可惜他的身子中了马蓉迷药,药性还未过去,身子依旧酥软无力。
“咯咯,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马蓉眼神已然迷离,双手捧着曹操英俊精致的脸庞,越看越爱。
“冤家,你真是我的冤家!”马蓉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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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虎落平阳
京城洛阳。
站在城门外的官道上,吕布哈哈大笑:“我吕布天命所归,大难不死,终于又回来了。”
他的一身衣服,早已是血迹斑斑,脏乱不堪,数日衣不解带,已有了酸腐气味。
逃命的狼狈,让他头发凌乱,满身泥污,更兼大伤初愈,身子还很虚弱,脸色也憔悴的很。
唯独一双虎目,射出狰狞锐利的精光,犹如一只枯木,重新焕发了生机。
两人好不容易来到洛阳城外,一路上省吃俭用,连马匹都卖了,身上已没了值钱之物。
每人手里一根枯树枝,当做拐杖使用。
这次冀州之行,他几乎一无所有。
天子剑花落他家。
‘鸿门’也损失殆尽。
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几乎撂在了冰水池。
更有甚者,这一路之上,又屡次遭遇张角派来的杀手。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吕布可是堂堂‘鸿门’的掌门,这可是天下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居然反被杀手追击,真是应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那句话。
但是他终于又回到了洛阳,一旦进了京城,便是龙归大海,虎入山林,而他吕布,依然可以东山再起,重新笑傲江湖,睥睨天下。
因为他有董白,一个自以为是,却无头无脑的跳板。
因为他有董卓,一个野心勃勃,却刚愎自用的靠山。
更因为他如今有了金牍,一枚高祖皇帝留下来的宝贝。
哦,对了,还有诸葛汐泠。
一个能文能武,知冷知热,而又甘心被自己利用的女人。
看着吕布重新振作精神,诸葛汐泠也露出了笑脸。
在卧牛山冰水池,鬼影子希望破灭,心理崩溃,点燃了炸药意图同归于尽,吕布虽侥幸逃出,却受了重伤。
一路上又屡次遭遇黄巾军的追杀,险象环生,若不是有冷燕秋暗中相助,只怕吕布早已命丧巨鹿郡。
说起冷燕秋,诸葛汐泠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两人虽是萍水相逢,但冷燕秋却对她一往情深,自己长得真的酷似他的亡妻吗?一路上她的脑海里总是出现这个问题。
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星儿’,真的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那么,他喜欢的是那个‘星儿’,还是我呢?
唉,其实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冷燕秋,号称‘幽州大侠’,早已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他收段之遥,本是去馆陶县挑战吕布的,却因为自己白白丢失了一条手臂。
又屡次暗中保护自己,甚至还甘愿受吕布利用,去清河城挑战曹操,夺取天子剑。
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诸葛汐泠一路上默默祈求上苍。
“兰儿,你信不信,只有我回到京城,依旧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
诸葛汐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到吕布的话。
“兰儿,你怎么不为我高兴?”
诸葛汐泠这才反应过来,忙说了声‘当然。’
兴奋中的吕布见她若有所思,不禁怒道:“兰儿,你是不是又再想他了?”
“没,……”
“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忘记那个猪一样蠢笨、蝼蚁臭虫一般卑贱的男人,你怎么就不听?”
“我……”
诸葛汐泠刚说出一
个我字,怒气冲冲的吕布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结结实实打在她的右脸。
“哼,兰儿你记住,在这个世上,只要我吕布,才是你的男人!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吕布一人。”
“你……”
诸葛汐泠手捂脸颊,眼泪夺眶而出。
打完这一巴掌,吕布咳嗽连连,咳的弯下腰,吐出一口血丝。
诸葛汐泠看着他痛苦模样,不禁又软了心,从后面给他捶背。
吕布转身攥住她的两只手,攥的紧紧的,大声说道:“兰儿,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就势就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拉,诸葛汐泠起初有一丝抗拒,但他执意用力,她也就随之慢慢依偎在他怀里。
“答应我,兰儿,答应我。”
吕布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诸葛汐泠点了点头。
吕布这才高兴说道:“我就知道,兰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兰儿你放心,等我大功告成,一定会娶你过门的。”
诸葛汐泠听了,眼泪直流,同样又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她早已不知听吕布说了多少遍了。
他的这个允诺,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又仿佛远在天涯遥不可及。
但她还是每次都选择了相信和等待。
自欺欺人的相信!日久年深的等待!
但她除了相信和等待,又能如何?
有多少次,她也曾想咬牙离开,可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那就只能相信和等待!
吕布笑的很开心。
诸葛汐泠哭的很伤心。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滚滚黄尘瞬间将两人包围,弄了两人灰头土脸。
马车夫还骂骂咧咧:“好狗不挡道!”
边说边摔着马鞭,骏马疾驰,扬长而去。
吕布正欲发作,被诸葛汐泠拉住。
“兰儿,你等着瞧,总有一日,我要让这这些人,都跪在我的脚下!”
但很可惜,他的雄心壮志,很快就遭到了一盆冷水。
因为城门的守卫,制止了两人进城。
“快滚,否则捉了去做苦工。”
几名手持长枪的兵士,指着吕布鼻子大吼。
“混账,你们是什么东西,敢这般说话!”
吕布怒不可遏。
“呦呵,你敢骂军爷我,找死。”
兵士们举枪就戳。
诸葛汐泠眼疾手快,用手中木棍磕开长枪。
“军爷息怒,我们只是想进城。”
“进城?哈哈,监门将军有令,叫花子不得进城。”
说着,有人用手一指“喏,墙上有董相爷签发的告示。”
“那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吕布不屑一顾。
“哼,当然是叫花子了。”兵士们冷笑。
吕布感觉受到了侮辱,脸色大变,手中木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面前两人。
用的是《吕氏春秋》里的剑法!
木棍也可以作剑!
一招叫做‘掩耳盗铃’,一招叫做‘杀鸡取卵’。
吕布虽是大伤初愈,但对付这几人自是绰绰有余。
‘啊,啊。’
两声惨叫,两名兵士死于‘剑’下。
祖传的上乘剑法,竟然用来对付这帮酒囊饭袋
,吕布虽然击杀两人,心情却愈发糟糕至极。
见同伴惨死,剩下的兵士长枪齐出,同时去戳吕布前胸。
吕布木棍幻作出数根,‘啪啪啪啪’一一将对方长枪震断,兵士们虎口发麻出血,忙纷纷后退,弃了手中半截枪杆,疼的呲牙咧嘴。
吕布这一式叫做‘画蛇添足’,乃是《吕氏春秋》里最上乘的几式剑法之一。
对付几名普通的兵士,使出这样的招式,并非是吕布大材小用,而是借机发泄内心之怒气。
他气量狭小,睚眦必报,还从没人敢当面侮辱于他。
当然,这怒气中也包含了这一路上的怨气和闷气。
纵然如此,他依旧怒气难消,身影一闪,人到棍到,‘砰砰砰’将之前辱骂他的几人砸了个脑浆迸裂。
“住手!”
监门将军及时赶到,带了大量人马。
“什么人敢在此闹事,给我围起来。”
吕布看到此人,冷冷一笑:“李元芳,不想活了?”
监门将军一惊:“你,你认识本将军?”
“哼哼,去岁中秋,你像条狗一般趴在我的脚下乞怜,方才给了你一个机会,怎么,不记得了?”
李元芳当众被揭老底,脸色阴沉难堪,但也意识这‘乞丐’不太好惹,是以未敢造次。
“他就是‘鸿门’吕掌门。”
诸葛汐泠一句话,吓得李元芳双腿只打哆嗦,颤声道:“什么,吕,吕掌门?”
吕布将散发一撩,露出满是灰尘和苍白,但又不失俊秀和精致的脸。
李元芳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啪啪’直打自己耳光,几乎哭出声来:“总是小的瞎了眼,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得罪了吕布,就等于得罪了‘鸿门’,也就等于得罪了董卓,一百个李元芳的脑袋也得搬家。
吕布冷笑不已,看着李元芳左右开弓,直到将自己打的鼻青脸肿,方才冷哼一声:“你这脑袋,权且寄放在你项上,快快备轿,去‘百花轩’。”
“是,是。”李元芳三魂七魄,吓得几乎丢了一半,双膝发软,爬了两次,方才爬起身来。
慌忙按照吕布的吩咐伺候。
百花轩,位于京城西郊,它的主人叫做董白,是当朝相国董卓的亲孙女。
吕布‘得胜归来’,没有立刻向董卓复命,而是先去会见董白。
他的小算盘,诸葛汐泠非常清楚。这次冀州之行,虽然抢回了高祖金牍,但是董卓最看重的天子剑,却落到了他人之手。
甚至,‘鸿门’精英的损失殆尽,必定会让董卓衡量吕布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因此,只有董白,才是吕布唯一的救命稻草!
为了赎罪,李元芳亲自抬轿,累得腰酸背痛,汗流浃背也在所不惜,因为只有这样,他的性命和前途才不至于烟消云散。
一路上,李元芳讨好地建议吕布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但是被吕布冷冷拒绝了。
诸葛汐泠明白,他这是想用凄惨之状,来博得董白的同情和怜悯。
也只有这样,董白才会在董卓面前为吕布开脱和求情!
也只有这样,吕布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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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忍辱负重
到了大门口,吕布立刻打发李元芳等人滚蛋!
李元芳如逢大赦,千恩万谢,带着手下人一溜烟溜了。
看到门额上‘百花轩’三个大字,吕布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正要抬脚进去,忽然看见诸葛汐泠娇美的面容冷若冰霜,神情极为失落,眼角上还挂有泪珠。
“你不进去也好,就在此等候吧,我一会就出来。”
吕布的‘体谅’让她眼睛一酸,幽幽说道:“你怎地……如此狠心,你去与她相会,又要兰儿在此等候。”
吕布小心地扫视四周,确定无人看见,才用手抚摸着她瀑布般的长发,笑道:“兰儿,你是知道的,我最爱的是你!于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边说边用手捏了捏她红嫩的脸蛋。
诸葛汐泠没有再说话,她用又爱又恨的目光,看着吕布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大门。
两行清泪,终于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吕布走进院里,立刻被阵阵的花香所陶醉,他深深嗅了一口,这一路的郁闷便一扫而光。
边往里走,边又让自己恢复到憔悴和落魄的神态,甚至,比最憔悴时还要憔悴,比最落魄时还要落魄!
因为,他远远看见了那个名叫董白的女人。
董白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她整日无事可做,清闲和寂寞,给她带来的是苦闷和枯燥。
唯有吕布和这满院的鲜花,能给她的生活里带来一丝情趣。
该死的吕布,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因此,她每日里就只能面对这些鲜花。
这些花都是她指挥丫环们亲自种的,她这漫长的一天,几乎就在浇水和赏花中度过。
今日也是如此,她正折下一朵粉红的花朵,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花,名字叫做‘醉美人’,花色娇艳,花型优美,花瓣片大而绯红,宛若美人醉后脸上的色彩。
她轻轻用手捻着花梗,将之送到鼻子下闻了下,冲对面两个丫环说道:“那该死的家伙走了多少日子了?二十二天了吧?”
两个丫环笑着回道:“小姐真是好记性,算是今日,已经二十三天了。”
“二十三天……”董白突然将这平日里视作知音的‘醉美人’花朵用手撕扯了个稀烂,然后恨恨地丢在了地上。
丫环脸色大变,指着身后惊道:“小姐,快看。”
董白转身,于是就看到了吕布。
不是往日里那个面温如玉,潇洒倜傥的俊俏公子哥。
而是浑身是伤、是血、是尘土、是一身的沧桑和落魄。
但是那张令她魂牵梦绕,回味无穷的脸,依然让她着迷。
“你,是你?”董白花容失色。
吕布努力挤出几滴眼泪,上前一把抱住了董白。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落泪!
就连他的父母过世,他也不曾落泪!
但吕布满身的血污和异味,让董白掩鼻将他推开,嗔道:“哎呀,味死了,快去洗澡。”
丫环们忙机灵地应了一声,准备去了。
“那个女人呢,她没有跟你回来?”
吕布知道,她说的就是诸葛汐泠。
“哦,她回来了,我没让她进
来。”
“这么长时间,你们之间没什么瓜葛吧?”
“有小姐这样漂亮的美人,这天底下其他的女人在我眼里就都是丑八怪了。”
“冀州之地,俊秀的女子甚多,你没有偷食吧?”
“天地良心,我这没日没夜,想的无不是小姐,以及相爷的吩咐。”
董白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嗔道:“哎呀脏死了,快去洗澡,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一个下午过去了。
直到天黑,吕布才从百花轩出来,他换了一身新衣服,又变成了那个往日里的吕布。
董白小鸟依人般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一同出了大门。
后面跟着几名丫环,仆人早已备好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
“我要去面见相爷,你先回去吧。”
吕布没敢看诸葛汐泠,只淡淡说了这么两句。
“是。”
诸葛汐泠低声回答。
“慢着。”董白将她叫住,“也不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主子都保护不好,该罚!”
诸葛汐泠默默低着头。
“快进宫吧,相爷还等着呢。”
吕布亲手将董白扶进马车,放下帘子,家仆长鞭一甩,马车扬长而去。
诸葛汐泠呆立了会儿,才慢慢往回走,走进一条巷子,双手扶墙,呜咽、抽泣、最后号啕痛哭。
月色里,她瘦长的影子格外地凄凉。
华灯初上,夜未央。 歌舞笙箫,古道旁。 纸醉金迷,秦淮殇。 墨色生香,皆虚妄。 月影归人,眼迷惘。 桂树桥旁,自相望。 姣月之下,都成双。
吕布与董白手挽手,沿着流光溢彩,灯火辉煌的皇宫里前行。
两侧宫阙壮丽,气势宏伟,建筑布局整齐有序,宫殿楼阁鳞次栉比,极尽豪华气派。
皎皎月光下,两人手拉着手,身影成双。
依次穿过司马门、却非门、章华门、乐成门、嘉德门、鸿德门、建德门一直到宣德门。
又从云台殿、含章殿、承安殿、明光殿、玉堂殿、承福殿、金马殿一直到黄龙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董卓就搬进了皇宫居住。
未央宫,以前是皇帝居住之地,如今换成了董卓。
日坐龙椅,夜宿龙床!
后宫里的嫔妃,董卓召之即用。
而新登基的小皇帝,被迫搬去了长秋宫。
黄龙殿内,董卓高坐在龙椅上,手举酒杯,正接受‘臣下’的敬酒。他看起来今天特别高兴,已经饮下了不少,两颊都有些红潮了。
‘大臣们’分列两侧,席地而坐,正在推杯换盏欢笑畅饮。殿内进行着一场歌舞表演,几个妙龄女子,正在卖力地舞蹈,不时引起众人的喝彩。宫女太监们不住地上菜进酒,大殿内气氛非常热闹喧嚣。
欢乐的气氛即将达到了**,董卓在众人的频频劝酒中,来者不拒,已经有半分醉意。
一人说道:“老臣得蒙相爷举荐,已赴汉中任上半载,但老臣无时无刻不心系相爷,老臣此次进京,带来了税贡两千钱!”
“好,哈哈。”董卓非常满意。
一人说道:“这是小的进贡的野生天麻,堪比琼珍灵芝,已经送至炼丹房,不消十日,就能炼制出新药,供相爷服用。”
“好,哈哈。”董卓非常满意。
一人说道:“相爷,这是国师的最新研制,别看它不起眼,任你后背何处发痒,用手够不着之处,它都能替你解决问题。”
说着话,将一只木质‘耙’状的物件递上来。
董卓接过,在后背比划两下,频频点头称赞。
问道:“此物甚好,唤之何名?”
“请相爷赐名。”
“嗯,好,此物既然能代替人手挠痒,不如就叫做‘痒痒挠’吧。”
“是。”那人接过‘痒痒挠’,像供奉祖先灵位一般敬重地将之捧在手中。
一人说道:“启禀相爷,益州马相上表称臣,为求蜀王称号,愿将其许配给相爷,那马蓉小姐已经动身,不日即到京城。”
“可要认真接待。”董卓非常满意。
一人说道:“启禀相爷,国舅何进也已启程,月底即到京城,他说有重礼献给相爷。”
“可要认真接待。”董卓非常满意。
见董卓高兴,长秋宫主管太监陶节趁机叩首道:“陛下所住长秋宫,年久失修,陛下仓促搬入,是奴才自掏腰包,垫付了修缮费用,请相爷明鉴。”并趁机拿出了一份维修费用清单。
董卓接过,只看了几眼,突然‘龙’颜大怒,将手中酒杯恶狠狠地摔了个粉碎。
大殿之中顿时鸦雀无声,陶节吓得双膝跪地,面如土色。
董卓脸色涨的通红,大声骂道:“狗奴才,竟敢讹诈到本相爷头上来了,你欺我不懂吗,一个门首竟然要花三百钱?来人!”
立刻呼啦闯进几名御林侍卫,吓得陶节直磕响头,乞求道:“相爷饶命,奴才招了,门首实花了五十钱,是奴才猪油蒙了心肝,望相爷饶命啊。”
董卓看着满殿‘大臣’,有看着吓得半死的陶节,突然又哈哈大笑:“众位勿惊,这奴才竟敢虚报,被我识破,不如这国家之钱,就白白被这厮诓了二百五十钱去。”
说着话,拿眼扫视了一遍其他太监。
这些太监忙集体下跪,说道:“董相爷圣明烛照,明见万里,一眼便识破了这厮伎俩,为我大汉节省了二百五十钱,奴才们可是佩服的紧呐。”
董卓一挥手,御林侍卫将陶节摁在地上,当场打了二十大棍,疼的陶节哭爹喊娘,杀猪般地厮叫,殿内众臣一个个惊恐不安,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御林侍卫打完,丢下陶节退了出去,殿内静的可怕。
忽然殿内某个角落传来打呼噜声,并且这呼噜声一声紧一声慢,一声高一声低,节奏感还挺强。
听的众臣大惊失色,无不紧张地偷偷瞄着董卓,心想这下可糟了。
董卓本就喜怒无常,刚有陶节之事在先,董卓只怕还在气头上,竟敢有人在这种场合呼呼大睡,简直是不想活了。
董卓是什么人?俗话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董卓请客本就是‘鸿门宴’,任谁不是加着几倍的小心,以求全身而退。
而这真是怪了,竟然还有人在这里睡觉打呼噜!
殿内静的出奇,呼噜声却依旧欢快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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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魔高一尺
董卓请客,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若是他高兴之时,有人偶尔失仪也无大碍,但陶节刚刚被打了板子,在这节骨眼上,有人居然在此睡觉打呼噜?
就算旁边的人看到酣睡之人,又有谁敢冒险将他唤醒?
众人的目光,顺着呼噜声,落在了角落里一位老者身上。
众人见他老态龙钟,须发皆白,想必是年纪大了,又饮了点酒,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董卓一个眼色,一名小太监赶到老者身前,一脚将其踢醒,骂道:“老杀才,不想活了,快醒来。”
老者这才醒了,听到小太监的骂声,又看到众臣的眼神,这才慌了神,浑身筛糠般地哆嗦成一团。
董卓慢慢走到老者跟前,笑眯眯问道:“本相请你来是否是饮宴?”
老者忙不迭回道:“是,是。”
“不是来睡觉的吧?”
“不是,不是。”
“那你能否解释一下呢?”
众臣无不替老者捏着一把汗,担心董卓突然变脸。
老者非常慌张,口齿不清地说道:“老臣王朗,这次是,是准备捐出所有家产,来换取巴郡太守之职。”
“哦,原来你就是王朗,如今反贼四起,朝廷正是用钱之际,你肯这么做,也算是为朝廷出力了。”
董卓没有发火,反而变得和颜悦色,令众臣一头雾水。
“你是第一次进京吧?”
“是,哦,不是,小时候随家父来过一次。”
“你这般年纪,还一心为国出力,实属难得,今年高寿?”
“托相爷洪福,老臣,虚度八十五岁。”
或许是他太紧张了,竟然把实话说了出来,因为朝廷早有规定,太守级别的官员,年龄不得超过六十五岁,他这倒好,直接就说八十五了。
众臣纷纷摇头,替他惋惜那份捐出的家产。
王朗这会儿也清醒了几分,他知道眼前这位董卓喜怒无常,又见众臣一个个紧张劲儿,心里不由地打鼓,浑身直冒冷汗,内心也紧张到了极点。
可董卓看起来却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说道:“这人上了年纪,睡觉自然也就多了些,金龙殿风大,可别着凉了。“
说着话,董卓竟脱下外衣,给王朗披上。
董卓越是这般,众臣越是感到紧张,这件衣服,其实就是龙袍,董卓敢穿,王朗哪里敢穿?
实际上在这皇宫里,别说龙袍了,有什么事情有他董卓不敢做?
他霸占了未央宫,反倒把皇帝‘挤’去了长秋宫。
但是王朗可不敢,见到龙袍,连惊带下,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想推拒却又不敢,眼泪都掉下来了,呜咽道:“多谢相爷抬举,相爷天恩,老臣无以为报,愿鞠躬尽瘁,死……..”
他本来是想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但刚说到那个‘死’字,一口气没提上来,卡在了嗓子眼,痛苦地翻着白眼,瘫软在地上咽了气。
王朗当场吓死,也算对得起自己想表达的‘死而后已’的意思了。
他捐出了自己的全部家产,辛辛苦苦打通了关节,最终却也没能当上那巴郡太守,反而连命都丢了。
他这一死,众臣也都不由自主地全跪于地,大气都不敢出。
董卓拿着王朗献上的清单,叹道:“唉,可惜啊,可惜。”
也不知是说
死掉了的王朗可惜,还是说他这份家产可惜。
半晌才说:“他不远千里,来京城尽忠,却突然暴毙。不过这份心意也属难得,不如就就朝廷出钱,买副薄皮棺材,将他安葬了吧。”
董卓此言一出,众臣纷纷高喊相国体恤下属,相恩浩荡。
但董卓一眼瞟见了瘫坐在的的陶节,冷笑道:“陶节,你既然喜欢垫钱,那么他这副棺材板钱,就由你先行垫付了吧!”
陶节不敢不从,真是哑巴吃黄连。
宴会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恰好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进来,附在董卓耳边嘀咕几句。
于是董卓大声宣布,今夜晚宴结束,明日早朝,谁也不许告假。
众臣如奉圣旨,纷纷快速出殿,希望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殿内只剩下了董卓,和几名贴身小太监。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吕布和董白进了大殿。
见到吕布一刹那,董卓脸色一变,但看到宝贝孙女之后,又立马恢复了和颜悦色。
“拜见相爷。”吕布紧趋几步,大礼参拜。
“嗯。”董卓却没有半丝让吕布起来的意思。
吕布这次办差,功亏一篑,全军覆没,董卓早已通过细作报知。
死多少人,董卓倒不在乎,关键是天子剑落入他人之手,让董卓异常恼火。
‘盟友’张角的‘背叛’,鬼影子的‘阴谋’,以及曹操等人的‘好运’,都让他出离愤怒。
精心谋划的局,竟然毁于一旦,你吕布还有脸回来见我?
当然,这些话董卓并未说出口。
宝贝孙女在场,他不便发作而已。
是以,他表面微笑,心里实是冷笑。
“爷爷,他大伤初愈,您可不能让他跪久了哦!”
董白的话,替吕布解了围。
“呵呵,都说女生外向,这还没过门,就不向着爷爷了。”
董白听了,反笑道:“他这次立了大功,爷爷可要重赏于他哦。”
“好,好,就听你的,重赏!快起来用膳吧。”
在孙女面前,董卓仿佛真的成为了慈祥模样。
董白一把拉起吕布,将他推到餐桌前。
他本来想说句“多谢相爷。”
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董卓的狠毒及无情,他清楚的很。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顿晚膳,三人吃的‘欢声笑语’,气氛‘极其融洽’。
结束后,董白先行离去。
董卓慈祥的微笑也瞬间被冷若冰霜所代替。
他猛然一拍桌子,震得碗碟纷飞!
吕布咕咚双膝跪地,连磕响头。
董卓双目圆睁,铁青的脸上横肉跳了又跳。
嘴巴紧闭,牙齿咯吱作响。
吕布兀自跪拜,连头也不敢抬。
而那些宫女太监们,早吓得溜得远远的了。
殿内气氛极度压抑紧张,就连满殿的烛光似也受了惊吓,变得愈发黯淡无光了。
虽然殿内有风流过,但董卓与吕布两人额头上都汗珠滴落。
两人一言不发,但脑海中都在飞速转动。
若是换了别人,我董卓早就下令拉出去斩了。
若是换了别人,我吕布早将让其身首异处了。
哼,等本相爷大事一定,
再跟老贼你秋后算账!
哼,等本掌门翻身之日,定教小贼你生不如死!
两人依旧是一言不发,依旧是各怀鬼胎。
良久!
“起来吧。”董卓终于吐出这三个字。
“谢相爷。”吕布也终于唱出一口气。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相爷放心,孙儿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天子剑追回。”
“糊涂!”董卓冷笑,“曹操那些人,窃取了天子剑,定会藏匿起来,你若大张旗鼓追捕,只怕连这些人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请相爷训示!”
“嗯,成大事者,要懂运筹帷幄,万不得逞匹夫之勇。天子剑是必然要夺回的,不过对于曹操等人,你不但不要追捕,反而要放任其到处活动,哼,他在明,你在暗,还怕找不回天子剑?”
“孙儿愚钝,听相爷一席话,孙儿方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还有一事,张角已经散布消息,要在凤凰山岳子峰召开观剑大会,遍邀武林之士前往观赏天子剑。”
“什么?难道他已从曹操等人手里抢得了天子剑?”
“哼,依本相看,张角八成是虚张声势罢了。”
“那么,他拿什么……?”
话说了一半,吕布突然明白了董卓的意思。
“相爷的意思,是他弄了一把假的天子剑?”
“嗯,本相爷这么认为,嘿嘿,倒是小瞧了张角那厮,亏他想出的好主意。试问这天下之人,有谁见过真正的天子剑?”
“不错,他能做的初一,咱们就能做的十五。”
“这还多亏了那位张大教主啊,既然你刚从冀州回来,等明日早朝,你就拿出‘天子剑’来,满朝众臣,又有哪个敢说个假字?”
吕布听到这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里。
怪不得老贼没有处置于我,原来是我吕布还有利用价值!
只要高祖皇帝的天子剑呈现朝堂,这大汉天下还不任由老贼呼风唤雨?
只怕老贼借机改朝换代,也在他一念之间。
吕布正在寻思,又听到董卓问道:“听说高祖金牍被你得了?”
“是,是,相爷请过目。”吕布赶忙呈上。
董卓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想不到咱们这位高祖皇帝,竟跟他的子孙后代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得民心者得天下,嘿嘿,如今刘氏已尽失民心,即便有了天子剑和金牍又能怎样?”
“如今民心皆在相爷,百姓们莫不希冀相爷代刘氏自立,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吕布这句话,说的董卓心花怒放,脸上的横肉也都跳动不止。
“当真?”
“天命所归,民心所向,孙儿岂敢枉言!”
“只是,需有个完全的法子,好让刘氏肯自己禅让才好。”
“孙儿倒有个法子,咱们不如……”
然后附在董卓耳边,嘀咕一番。
董卓听了哈哈大笑:“妙极,妙极,此事若成,本相立即恩赐你与白儿成婚。”
“多谢相爷,哦不,多谢陛下恩准……”
“哦,爱卿平身,爱卿平身!”
董卓喜笑颜开,双手亲自搀扶孙儿。
吕布起身,两人相视,开怀大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群魔乱舞
第二天,早朝。
参加了昨夜宴会的,都接到了通知。
没有参加昨夜宴会的,也接到了通知。
甚至一些退了休,但仍居京城的,也全接到了通知。
一定是要有大事发生!否则董卓不会这般大张旗鼓。
以往一些事,都是董卓及其亲信们事先议出结果,然后下发而已,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劳师兴众’早朝了。
董卓一党,都提前做了准备,无不擦拳磨掌。
董党以外的人,不知吉凶,上朝前也提前做了准备。
而最为吃惊的,当属当今皇帝。
自从曹操临危受命,前往冀州寻剑之后;自从老方丈中了毒,武功尽失之后,小皇帝就日夜惴惴不安。
董卓日渐跋扈,早已不把自己和满朝大臣放在眼里,种种倒行逆施,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未央宫,已被董卓霸占,自己被迫搬去了长秋宫;后宫佳丽,已成董卓之物;官员升迁,也是董卓说了算;就连每日的早朝,也早由董卓‘代劳’了。
种种迹象表明,大汉江山岌岌可危,自己的帝位和性命也朝不保夕。而朝中正直大臣,也死的死,贬的贬,根本就没了可托付之人。
先帝爷所留的鬼影子,也往冀州夺剑,不知成功与否;
老方丈武功尽废,留在白马寺,无时无刻不受董卓监视;
而被寄予厚望的曹操,则更没有丝毫消息。
一大早突然被通知早朝,心里不由大惊。
从龙床上坐起身,便又半俯于床,剧烈咳嗽起来。
咳的浑身颤抖,有些骇人。
他这是故意给董卓派来的老太监看的。
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董卓都会了如指掌。
示弱,已经成了他的保命手段!
因此,他装作咳嗽,借机掩饰自己的惊慌,并飞速思考对策。
早朝?董卓要干什么?
“朕的心痛犯了,劳烦回禀董相国,朕要晚些再去。”
小皇帝眼巴巴地望着老太监。
“不行!董相国吩咐了,陛下不能迟到!你们两个,快快服侍陛下更衣。”
老太监也敢指手画脚。
“咳咳。”小皇帝手捂胸口,对贴身小太监说道,“朕的心痛病又犯了,你快去白马寺,找老方丈讨些红枣茶来喝。”
小太监领命去了,小皇帝也佯装起床。
他只是借这个理由,让小太监去报个信而已。
只是他不能确定老方丈能否领会。
祈祷,只有祈祷了!
他动作缓慢,心里早已将所有想起来的神灵,都一一乞求了一番。
最后,被两名小太监搀扶着,被董卓派来的老太监监视着,前往未央宫。
※※※※※※※※※※※※
天河山,凌霄寨。
“教主,‘八爷’的密信到了。”
郭大宝手握信鸽,急匆匆赶至张角面前。
张角轻轻从鸽子腿上取下竹筒,从里面掏出一张叠成长条的黄纸。
轻轻捻开,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这祸国殃民的老贼,终于要动手了!”
张角看完,随手转给了郭大宝。
郭大宝看后,也是一脸凝重,问道:“教
主,这消息…..是否……?”
张角大手一挥,打断他说道:“你大可放心,‘八爷’的消息一向可靠!”
“断不能让老贼得逞,不如让三弟摸进京城,趁机将那老贼做了,岂不是一举两得!”张梁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愚蠢,董卓身边好手如云,岂会轻易得手?若事情败露,反而对我等大大不利。”
见张角大声呵斥,郭大宝眼珠一转,献媚道:“教主乃天命所归,董卓井底之蛙,腐草之光,怎比教主当空之皓月?“
“噢?智囊可有良策?”
“咱们不如两手准备,一来让‘八爷’那边尽力牵掣,使老贼不能如意;二来尽快将天子剑的消息发散出去,好让老贼有所忌惮。”
“好!”张角大声赞道,“就这么办!‘八爷’那边,孤要亲自回信;而天子剑之事,就交给智囊你速去办理吧!”
“是。”
“老三,孤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大哥,这‘玉皇草’实在难寻,这几天我带领弟兄们,几乎把天河山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嘿,‘玉皇草’乃天生地养的神物,岂能轻易寻得?再多加派人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孤找出来。”
“是!”
张梁顿了一下,又怏怏问道:“可是大哥,这‘玉皇草’它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张角倒剪双手,冷笑道:“嘿,孤又没见过,怎会知道?相传天庭的玉皇大帝思女心切,前来天河山看望织女之时,因尿急便于背人处撒了一泡尿,后来便生出一种仙草,名唤‘玉皇草’,嘿,人若食之,非但能内力大增,武功大进,还能延年益寿,奇妙无穷!”
※※※※※※※※※※※※
凤鸣山,牛头寨。
“国舅爷,‘绿骨头’的密信到了。”
张纯手握信鸽,急匆匆赶至何进面前。
何进轻轻从鸽子腿上取下竹筒,从里面掏出一张叠成长条的黄纸。
轻轻捻开,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这祸国殃民的老贼,终于要动手了!”
何进看完,随手转给了张纯。
张纯看后,也是一脸凝重,问道:“国舅爷,这消息…..是否……?”
何进大手一挥,打断他说道:“你大可放心,‘绿骨头’的消息一向可靠!”
“断不能让老贼得逞,不如让小的摸进京城,趁机将那老贼做了,岂不是一举两得!”牛肥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愚蠢,董卓身边好手如云,岂会轻易得手?若事情败露,反而对我等大大不利。”
见何进大声呵斥,张纯眼珠一转,献媚道:“国舅爷乃天命所归,董卓井底之蛙,腐草之光,怎比国舅爷当空之皓月?“
“噢?老弟可有良策?”
“咱们不如两手准备,一来让‘绿骨头’那边尽力牵掣,使老贼不能如意;二来尽快将天子剑的消息发散出去,好让老贼有所忌惮。”
“好!”何进大声赞道,“就这么办!‘绿骨头’那边,我要亲自回信;而天子剑之事,就交给老弟你速去办理吧!”
“是。”
“牛肥,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国舅爷,小的这就出发,定不辱使命,与
那马蓉达成盟约。”
“嘿,只要能与马蓉结盟,待咱们进京之后,就可双管齐下,定能灭了董卓老贼,重塑我大汉江山。这件事,你务必要办好!”
“是。”
牛肥顿了一下,又怏怏问道:“国舅爷,可这马蓉她长什么样子啊?”
何进倒剪双手,冷笑道:“嘿,我又没见过,怎会知道?不过相传她沉鱼落雁,貌美如花,世间的男子,只要看她一眼,就会立刻被她所迷,拜倒在她是石榴裙下,嘿,她这次进京,也是想凭借姿色迷倒董卓,从而分一杯羹!”
※※※※※※※※※※※※
未央宫,金龙殿。
当小皇帝被搀扶上龙椅之时,殿内早已乌压压站满了人。
偌大个金龙殿被塞的满满,胸贴胸,肩并肩,只有站立之地。
犹如菜市场买菜,熙熙攘攘,一个个挤作一团。
这是小皇帝第二次见到这么多大臣前来上朝!
第一次还是他登基之时,是董卓帮他‘组织’了群臣为他祝贺。
这一次还是董卓‘组织’了这么多人,他要干什么?
小皇帝尽力掩饰内心的惊慌和不安,期待老方丈能够有所作为。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殿内的群臣,而是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偏座。
竟然是空的!
也就是说,董卓还没有到!
这个偏座,紧挨着小皇帝的龙椅。说是偏座,其实和龙椅一模一样,只是矮了点,也小了点。
实际上这也是董卓的老伎俩了,每次他总是迟到,从而体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这次也不例外!群臣早早就来了,因为大殿门外有小太监专门记录,从卯时算起,迟到者是要受罚的,这是董卓定下的规矩。
所以,不论住所远近,群臣早早就赶来了,他们可以等董卓,但绝对不可以让董卓等他们!
一连等了一个多时辰,董卓还是没有露面,但群臣谁也不敢询问,更不敢擅动,因为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哪怕是你出去小解,等回来就没有你的位子了!
以往人少的时候,站的累了,还可以坐下等。
眼瞅着年老的大臣已经颤颤巍巍,双腿发酸发麻,快要支撑不住了,好在千呼万唤,群臣终于听到有小太监高叫“董相国到!”
大腹便便的董卓,在一帮太监的簇拥下,不可一世地走进金龙殿。
群臣忙跪地齐呼:“参见董相国!”
小皇帝有些慌张,忙起身相迎。
“董……董相国……”
董卓哈哈大笑,双手搀扶小皇帝,将他‘摁’回龙椅,然后面向群臣说道:“诸位臣工,自陛下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天下太平,近日更是多处有祥瑞之兆出现,天意昭昭,承平盛世,预祝我大汉国泰民安,国祚绵长。”
董卓一席话说的抑扬顿挫,慷慨激昂。
小皇帝不知他今天召集群臣早朝,究竟有何魑魅伎俩,被他这几句话说的云里雾里。
“诸位臣工,来来来,让我们恭祝陛下万岁,万万岁!”
董卓带头,群臣齐呼万岁。
金龙殿上,一片盛世繁华模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弥天大谎
董卓的一番言辞,俨然是名忧国忧民的忠贞之士。
但小皇帝知道,他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群臣也都清楚,董卓葫芦里,一定还有药要卖。
果不其然,一番开场白之后,董卓便直奔主题。
“诸位臣工,如今我大汉国势日隆,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真是千载难得的太平盛世,只怕尚在当年的‘文景之治’之佑!因此,本相想借今日早朝,请诸位臣工畅谈一番感触。”
董卓此言一出,群臣一阵悸动,什么?召集这么人来,就是为了畅谈什么感触?
什么安居乐业,什么太平盛世,董卓这不是瞪眼胡说八道嘛!
是以,群臣私下嘁嘁喳喳,一片交头接耳。
“肃静!一个一个说!”
董卓一声叱喝,殿内鸦雀无声。
“你先来,按大小个顺序说!”
按大小个,也是董卓的癖好。
他选拔官员,是按个头高低优先!
他选择女人,也是按个头录取!
甚至他的军队,也是按兵士的高低来发饷!
奇葩!
董卓让说,就不得不说。
首当其冲的是个麻杆儿似的老头,“是托了大汉列祖列宗的庇佑!”
接着也是个瘦高个:“是托了先帝爷的洪福!”
然后又有人说道:“是陛下圣德伟懋…..哦,不,是董相国经天纬地之才!”
个儿高的往日里沾光,今日却倒了霉,好话都让前面的说了,当论到一名黑瘦官员时,他左思右想,脸憋得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众目睽睽之下,急的‘噗’一声,竟放了一个响屁。
紧接着人群中有人起哄,群臣顿时哄堂大笑。
人太多,董卓根本看不到是谁捣乱,只得沉下脸,用力咳嗽一声。
“谁还要说?”
静的出奇!
“好,既然你们不说,本相就给诸位臣工介绍几名朋友。”
董卓双手一拍,小太监立刻领进来三个身穿道袍的人。
三人分别穿着黑、灰、青三色道袍,穿黑袍者年纪最大,眉毛胡子雪白,脸上皱纹极深,一副老态龙钟;另外两人约莫五十岁上下,不同的是,一个白白胖胖,干干净净,一个黑瘦枯干,邋里邋遢。
而董卓似乎对这三人甚是尊敬,吩咐小太监给三人设座。
群臣无论资历,皆站立着,而这三人却能有座,看起来似乎有些来历。
“诸位,这几位道长可是大名鼎鼎,法术高强,借此朝会,本相欲介绍给诸位臣工。”
什么?小皇帝和群臣吃惊不小,董卓这么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就是为了介绍这三名道人?
面对人群里发出的嘘声,董卓不以为意,指着白白胖胖的道人,宏声说道:“这一位,是来自东海蓬莱仙岛的张三道长。”然后又一指黑瘦枯干的道人,“这一位,是来自昆仑仙山的李四道长。”
张三与李四两人同时起身,右手大拇指压左手大指,右手掌抱左手掌,向前伸出,如抱一鼓。
《道德经》里说,‘万物负阴而抱阳’,左为阴,右为阳,阴抱阳,是为拱手礼,算是给群臣打招呼。
张三说道:“贫道久居蓬莱仙岛,已近五百载矣!与福、禄、寿三仙为友,与东海龙王称兄道弟,更与南极仙翁谈仙论道。贫道
自拜师之后,此次还是第一次离开蓬莱仙岛……”
听张三这般说,群臣哗然!
五百年?东海龙王?南极仙翁?
群臣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但更让群臣惊讶的还在后头。
李四也道:“贫道乃昆仑仙山元始天尊的入室弟子,说起来姜子牙申公豹等人还是贫道的师弟。唉,真想不到,我姜子牙师弟辛辛苦苦相助才打下的大周江山,如今已物是人非!”
群臣脑子‘嗡’地一声,瞬间大了三圈。
什么?他竟然是元始天尊的弟子?连姜子牙都是他的师弟?
照这么说,他至少有一千多岁了。
别说群臣了,就连小皇帝也听的云里雾里,他一时想不明白,董卓弄了这两个道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两名道人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但碍于董卓,又不敢质问而已,因此他用目光扫射群臣,希望有人站出来戳穿董卓。
果然,有几名老臣实在听不下去,立刻有人上前质问。
准确地说,是两组人,一组分别有三人。
小皇帝有些心慰,不露声色地看着这六人。
其实小皇帝不知道,这两组人肯‘仗义直言’,并非是为了他,而是张角和何进飞鸽传书,早已安排好了的内线。
一组人问道:“请问张三道长,蓬莱仙岛是何模样?”
另一组人问道:“请问李四道长,昆仑仙山又是何模样?”
张三胖胖的脸上,堆起肉肉的笑容:“要说这蓬莱仙岛嘛,当真是人世间第一仙岛!它一岛三山,顶平九千里,高下三万里;若隐若现的三山为屏,洪波万丈的圆海为障;仙岛上有金玉琉璃之宫阙台观,有长生不老的神芝仙草,至于珍禽异兽、醴泉华食等更是数不胜数呐!”
李四枯瘦的脸上,升起柴柴的笑容:“要说着昆仑仙山嘛,当真是人世间第一仙山!它方圆八百里,高达九千丈;它是万神之乡,上仙之源;山有九门,有蛟龙把守,顶有九阙,有金凤护卫;环山有弱水河,轻若鸿毛也能下沉,弱水之外,有火焰山围绕,万物相接即会燃烧;至于仙草灵兽等,更如恒河沙数呐!”
两人说得神采飞扬,唾沫星子乱飞,幸亏群臣离得远,否则非得溅到脸上不可。
董卓笑眯眯看着殿内场景,任由双方‘口舌交接’,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张三道长这话,未免有些夸大了,当年秦始皇帝、汉武大帝都曾登临蓬莱,举目秃山荒岛,大失所望,郁郁而归,为何不见道长等人?”
“李四道长这话,未免信口开河了,当年周穆王游昆仑,除了一些寻常瓜果,连传闻中的琼浆玉液也未可得。”
“嘿嘿,秦皇汉武之流,只求长生,非真心向道,故避而不见罢了!”
“嘿嘿,周穆王上山之时,恰逢万神前往瑶池为王母祝寿,故而冷落了他,只能说生不逢时罢了!”
两人三言两语,推却了个干净。
“那么,张三道长此次,可是带了琼浆玉液给我等开开眼?”
“那么,李四道长此次,可是带了神芝仙草给我等过过目?”
“呵呵,这是自然!”
两人同时大笑,恍惚之间,张三手里多出了一金光闪闪酒壶;李四手里生出了一枚硕大蟠桃。
“这是贫道动身之时,东海龙王所赠
龙宫秘酿,饮上一口可一年不食他物,你们谁愿一饮?”
“这是贫道动身之时,王母娘娘所赐瑶池蟠桃,吃上一口可延年益寿,你们谁愿一试?”
东海龙王所喝的酒?王母娘娘所吃的桃?
两人越说越玄乎,群臣越听越蒙圈。
董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但是这美酒和蟠桃摆在眼前,却没人敢真正品尝。
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犯嘀咕:“你张三白胖成这样,难道当真只饮酒不吃饭?你李四黑瘦成这般,怎可见蟠桃功效?”
群臣均认为这两人十足的骗子,谎言连篇,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张三和李四见状,哈哈大笑,高声说道:“有德之人食之,长生不老;无德之人食之,暴毙而亡,来来来,谁肯食之?”
这等说法,更是无人敢试了!
两人又面向小皇帝,笑道:“陛下天之骄子,九五之尊,自然是有德之人,请陛下品尝。”
群臣大惊,纷纷大呼陛下不可。
小皇帝也不知所措,进退两难,这两名道士都是董卓找来的,谁知道这酒和桃里掺了何种东西。
有些心急的大臣,纷纷扑上前,大声劝阻小皇帝。
董卓冷眼旁观,见大汉虽然衰微,但仍受许多大臣支持和拥护,不禁心里暗暗盘算。
他一使眼色,年纪苍老的道人立刻起身诵道:“善哉,善哉!世间之人只知道拜佛求道,而当真神真佛现世之时,却又浊眼不识,可悲呀可悲!”
董卓道:“敢问道长法号?”
“贫道王五,来自南海普陀山洛迦山,本是观音菩萨身旁的童子,此次来到京城洛阳,是受南海大士之命,前来给诸位指点迷津。”
群臣心想,这道人吹的更是离谱,观音菩萨身旁的童子,岂能是你这等苍老晦气模样?
但董卓却双膝跪地,无比虔诚地拜道:“不知菩萨她老人家有何指示?”
王五身子晃了一晃,故作惊诧说道:“你是何人?”
“信徒董卓。”
“呀,龙风之姿,天日之表,耳厚眉高,额隆神足,真乃真龙天子也!”
董卓听了大惊:“董卓身居相国之职,常思有忝大位。现有少年天子在此,道爷这等话,董卓惶恐不已!”
王五走到小皇帝面前,也不下拜,也不稽首,仔仔细细相了半天面,方才说道:“虽也是有德之人,但命里带灾,实在无福消受啊。”
“那怎么办?”
“贫道既然前来,自然有法可解!这张三和李四两位道友的美酒蟠桃,实乃天赐良药,只要陛下食之,自可消灾避难!”
他这话一出,群臣又是一阵躁动。
董卓见状,大义凛然道:“陛下万金之躯,岂可冒险?臣愿赴汤蹈火,为陛下以身试‘药’。”
说罢抢过酒壶就喝,夺过蟠桃就咬。
群臣静静地看着董卓,发现他安然无恙。
王五笑吟吟望着小皇帝,虽然董卓无事,但小皇帝依然犹豫。
“既然陛下不愿食药,那唯有退位让贤,然后随贫道去南海学道,方能长保刘氏大汉江山!”
听到这里,群臣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董卓的伎俩。
这三个道士撒下这弥天大谎,不过是陪董卓演戏,助他谋朝篡位罢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魑魅魍魉
戏唱到这里,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敢情董卓这是借神仙之口,逼迫当今皇帝禅位。
面对这来历不明的美酒和蟠桃,小皇帝肯定不敢轻易食之。
董卓食之无事,并不代表别人食后也无事。
但小皇帝不敢食,三名道士正好顺理成章地认定他是德薄之人。
那谁是有德之人呢?
自然是董卓!
什么龙凤之姿,什么天日之表,又喝了美酒,吃了蟠桃,除了他还能有谁?
小皇帝听了,心急如焚,董卓这是要公然篡位啊,这可怎么办?老方丈啊老方丈,你到底来了没有哇,谁能救救朕?
而群臣听了,也是一片哗然!大殿之内,立刻就炸了锅。
大汉自高祖皇帝刘邦起,至今已有四百年,这些大臣几乎都是世食汉禄,世受汉恩,骨子里血液里早已与刘氏固为一体,大汉江山衰微不假,小皇帝权弱不假,董卓只手遮天、欺凌陛下鱼肉百官也是不假,但这些群臣都能忍受,毕竟当今皇帝还是姓刘。
你董卓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但若真的要谋朝篡位,那就又是另一种情形了。立刻就有多数人怒发冲冠,双目圆睁,气呼呼地欲上前理论。
更有些人,当即就悲愤至极,痛哭出声。
当然,也有部分人,早是董卓的死党,无不欢呼雀跃,喜笑颜开,恨不得举双手赞同。
两派人互相看不顺眼,很快就由口角进而扭打在一起。
金龙殿内,混乱不堪。
董卓跪俯于地,低头偷偷观察群臣动向,他一手安排了这出戏,借机试探篡位称帝时机是否已经成熟。
当年的赵高,更是一手遮天,指鹿为马,甚至指使手下杀死了皇帝胡亥,可结果呢,还是不敢贸然称帝。
因此,董卓是吸取了教训,他要一步步试探群臣的底线。
而小皇帝则非常无助,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冷汗直流,他无依无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等场面。
舅舅何进远在千里之外;老方丈武功尽失;而曹操与鬼影子去取天子剑,更是音信全无。
怎么办?
他低头看了眼董卓,又抬头看了眼群臣,惊魂不定,六神无主,急中生智,使出先帝爷所授的‘保命’高招:装晕。
于是,他故作剧烈咳嗽,咳的气喘吁吁,咳的面红耳赤,然后手捂胸口,瘫倒在龙椅上,装作晕了过去。
“陛下,你怎么了?”董卓‘紧张’不已,连连‘哀求’王五等道人救治小皇帝。
王五‘勉为其难’,分别递个眼色,张三与李四会意,一左一右分别扶住小皇帝,王五口中念念有词,双手鞠天,只见一道白光一闪,‘窜’进了酒壶。待做法完毕,王五拿起酒壶,就要往小皇帝嘴里灌。
“住手,住手。”
许多大臣围拢过来,喝令王五快快罢手。
“董卓老贼,你要公然弑君麽?”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喝道。
“哦,原来是老相国大人。你也看到了,陛下晕厥,道长正要医治,你这是何意?”
“哼,董卓,老夫眼是花了,但心却不糊涂,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别当老夫不知道。陛下,你快快醒来呐。”
说着话,颤颤巍巍横在王五前面,董卓正要拉扯,被老人一头顶中胸口,踉跄后退几步。
别看老人年逾花甲,这一头还是力量十足。
董卓大怒:“老匹夫,不识抬举,你要造
反么?”
老人面不改色,一口浓痰啐到董卓脸上,骂道:“奸臣,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
“哼,来人,绑了,打入死牢。”
董卓一声令下,马上进来几名虎狼兵士,利索地将老人五花大绑,然后老鹰捉小鸡一般往外就推。
老人边走边骂:“呜呼!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飞扬跋扈,凶残暴虐,祸加至尊,鱼肉百官,虐流百姓,沦丧社稷,翦覆四海……”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骂了个痛快,很快就被推出了大殿。
董卓杀鸡骇猴,以为此举必定能震住群臣。
孰料更有数名老臣排成了个‘一’字,形成了道人墙,挡在了小皇帝前面。
更有几名老臣,与张三李四王五肢体接触,推搡扭打。
小皇帝表面晕厥,心里却清楚的很,一阵莫名感动。
这场面完全出乎董卓意料之外,大脑里快速盘算,旋即换了一副笑脸,说道:“诸位臣工,请不要再胡闹了,还是抓紧救治陛下要紧。”
见董卓发话,王五三人又向前几步。
一名老臣跪在地上,以头撞地,哀嚎说道:“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大汉江山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天灾频仍,名不聊生,奸佞握权,虎狼当道,恶行猖獗,昏天黑地,黄巾遍地,盗贼蜂起……”
他边说边哭,边哭边用头撞地,直撞得头破血流,兀自不停。
另一名老臣则神情呆滞,老泪纵横:“大汉列祖列宗在上,老臣老臣上不能报效皇恩,下不能铲除奸贼,只有一死以致臣节,还望陛下保重……”
说罢,一头撞向董卓,董卓闪过,老人正好撞在金銮柱上,脑浆迸裂,当场丧命。
两人之死,反倒激起了更多老臣的‘救国’之心,争执之中,一名老臣抢下酒壶,一仰脖子,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又一名老臣夺过蟠桃,借着稀稀拉拉剩下的几颗牙齿,将蟠桃吃了个干净。
须臾之间,两人脸色青绿,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果然有毒!
部分人群情激愤,意欲董卓理论。
也有部分人心下纳闷,董卓不也喝了酒吃了桃吗?他怎么没事?
董卓自然知道若是犯了众怒,就算自己强行称帝,也是大大不利,于是便‘迁怒’于张三李四,“来人,将这两名妖道,给我退出去斩了。”
张三李四也不反抗,任由兵士‘押’了出去!
边走边哈哈大笑。
“贫道乃神仙之躯,凡间刀剑岂能斩杀!”
“贫道好意来助,你等却恩将仇报,不识好人,活该大汉将亡。”
二人潇洒而去,董卓‘怒’气难平,气呼呼安抚群臣道:“诸位臣工,总是本相大意,竟让这两名妖道混了进来,罪过罪过。”
群臣心想,鬼也是你,神也是你,这两人还不是你董卓带来的?
王五笑道:“相爷不必自责,贫道说过,奇珍上品,非一般凡夫俗子所能食之,这两人之死,实与相爷无干。”
“可是,刚才本相也曾食了…….”
“呵呵,那就恰恰证明,相爷乃有德之人,天命所归呀。”
“董卓一片赤诚事主之心,怎忍心行僭越之事!”
“天意难违,命数难改!难道相爷逆天而行,忍心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
董卓正不知所言,忽然小太监高叫:“吕掌门求见!”
“哦?他回来了?快宣。”
听到吕布回归,群臣又静了下来。
就连小皇帝也差点睁开眼睛。
吕布率‘鸿门’精英,前去冀州夺剑,他这回来,难道带回了高祖皇帝的天子剑?
天子剑若然现世,则大汉江山就有救了。
群臣翘首以盼,小皇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吕布昂首阔步,四平八稳,迈着方步走进殿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人,一人手托一盘,盘中之物,用黄巾蒙盖。
难道那盘中的就是天子剑和金牍?
董卓与王五对视一眼,心中窃笑不已。
吕布来到董卓面前,纳头便拜:“吕布参见相爷!”
他身后二人,也同时拜道:“沙雕、吴池参见相爷!”
“平身。”
“谢相爷!”
朝堂之上,金殿之内,三人却无视小皇帝的存在。
“你们三人,可有事要奏?”
沙雕先道:“臣奉命东巡,在泰山发现了一桩异事,特来回禀。东海之滨,泰山之巅,有一巨石从天而降,最奇特的是,巨石上竟有天书之字,乃是一个‘禅’字。”
“哦?天降巨石,自带天书,果然是天意昭昭,‘禅’字者,禅让也!”
王五马上‘妙语连珠’。
吴池又道:“臣奉命西巡,在西域遇到了一桩怪事,特来回禀。西域之端,茫茫沙海,有一千年柳树,本已枯死数载,一个月前竟然枯僵复活,重新焕发了生机。最奇特的是,那新长出的嫩叶,竟然组成了一个‘禅’字。”
“妙哉,枯木逢春,天降祥瑞,果然是天命所归,‘禅’字者,禅让也!”
王五道破天机,不断强调并解释那个‘禅’字。
群臣这才恍然大悟,董卓虽然‘处斩’了张三和李四,但其篡位称帝的野心并未收敛。
沙雕和吴池所见的‘异事’,十之**又是在信口胡诌。
什么天降巨石,什么枯木逢春,都不过是用来给董卓造势的工具罢了。
群臣心里暗骂,这两人当真一个是傻吊,一个是无耻!
小皇帝觉察出势头不妙,唯有继续装晕。
有一老臣驳道:“道长也太危言耸听了,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岂能以一谶言而误国家大事?!”
“你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谶言揭语,有时也暗合天意,昔日有谶言云‘亡秦者,胡也!’,其时大秦子民尽皆不信,可后来怎么样?使大秦灭亡者,正是小皇帝胡亥!”
这倒是事实,早在秦始皇帝在位之时,民间就有传言,说是‘亡秦者,胡也!’,但但是没人相信,可后来果然应验!
王五这话,说的极为厉害!既堵塞了老臣之疑,又投沙射影,借古喻今,暗指当今皇帝。
当年大秦的小皇帝,亡了国;如今你大汉的小皇帝,也会亡了国。
唯有将江山社稷禅让给有德之人,方能逢凶化吉,消灾避难。
而这个有德之人,只有一名候选人,那就是董卓!
小皇帝心里暗暗叫苦!
怎么办?
怎么办?
这群魑魅魍魉,跳梁小丑,在董卓的操控之下,借谶言逼自己就范,怎么办?
猛然之间,他睁开了眼,目光落到了沙雕和吴池手中的托盘之上,那里面真的是天子剑和高祖金牍麽?
他忽然有了主意。
第一百五十章 高祖金牍
五行剑齐,天子剑出‘天下太平,高祖金牍。
当年高祖皇帝曾留下遗诏:若日后大汉帝国到了存亡危急之刻,可开启髑髅台,取出天子剑与金牍,则保江山无恙。
如今董卓阴谋逼宫,不正是到了存亡危急之刻吗?
既然天子剑和金牍已重见天日,何不借此略作文章呢?
急中生智也好,狗急跳墙也罢,小皇帝被逼至绝境,只有铤而走险,借老祖宗的天子剑绝地反击。
天子剑,你可要保佑朕啊!
主意已定,小皇帝干咳一声,‘悠悠‘醒来。
“那个……那个……天子剑?”
他怯怯地望着董卓。
小皇帝想看天子剑,群臣又何尝不是如此!
无论是谁,这一刻的心情都是那么迫切,但又不能太过于表露出来,但所有的目光,都或多或少盯死了那盖着的天子剑。
“陛下,你醒了,谢天谢地!”
董卓见小皇帝‘醒‘来,满脸的’担忧‘瞬间被’欣喜‘所代替。
“劳烦相国担忧了,朕这心口痛,喝些白马寺的枣红茶就好了。”
“诸位臣工,苍天庇佑,祖宗洪福,陛下龙体无恙,实在我等为人臣子的福分,也是咱大汉百姓的福分呐,看来这天子剑和金牍确实能够带来好运呐,那么就请陛下揭示天子剑和金牍的真容吧?”
群臣哪里有心听董卓嗦,他们翘首期盼,眼巴巴望着小皇帝,用眼光催促他赶紧动手去掀开黄巾。
“我?”
小皇帝有些犹豫,但还是颤抖着手去掀。
黄巾落地,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和一枚金光烁烁的金牍映入群臣眼帘。
千呼万唤,犹抱琵琶!
丑媳妇终得见公婆!
传说中的天子剑和金牍,就是这等模样?
众人眼睛瞪的溜圆,纷纷下意识‘咦’了一声。
小皇帝本就柔弱的身子,因内心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同样颤抖的右手,轻轻拿起了天子剑。
剑只有一尺多长,剑柄镶满了红蓝宝石,剑刃散发出青寒之光。
与其说是把剑,倒不如说是把匕首。
小皇帝手握天子剑,内心波澜骤起。
父王啊父王,皇儿我终于不负您所托,果真拿到这天子剑了。
高祖皇帝啊,这就是您当年斩白蛇起义之剑!当年您凭借此剑开创了大汉基业,如今孙儿我要凭借此剑挽救这江河日下的大汉江山!
群臣又何尝不这么想,这下好了,天子剑重见天日,大汉帝国终于有救了。
有些老臣当即喜极而泣,豆大的泪珠滚落金龙殿。
而那些董卓的死党则内心急躁不安,既然吕布千辛万苦夺来天子剑,为何这般轻易交给小皇帝?
众人各怀心思,金龙殿内一片寂静。
此处无声胜有声!
忽然,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何挽救大汉江山!
高祖遗诏里说的清楚,只要取出天子剑和高祖金牍,则可保大汉帝国无恙?
怎么保?怎么挽救?
是用此剑杀死董卓吗?
那跟让小皇帝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短的剑,临阵对敌犹恐不敌,一个剑客,如果使用这样的宝剑行走江湖,只怕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保全。
更遑论保佑大汉江山!
也不知当年高祖皇帝是如何斩杀白蛇的,莫非当年
那条白蛇跟这天子剑一般短小?
那么,随手斩了那么短小的白蛇,就能号召天下群雄一举推翻暴秦,进而建立大汉帝国?
这,这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吧!
众人方才的激动和兴奋瞬间一扫而光。
所有的目光,又齐聚在小皇帝身上。
这样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奈何,此刻他也乱了方寸,心乱如麻,脑子里一片空白。
呆了半晌,他才在众臣的提醒下回过神来。
犹如黑暗中一道白光闪过,他脑海里突然一个激灵:是了,还有枚高祖金牍嘛!
传说中,金牍是高祖皇帝亲手所制,上面刻有留给后代子孙的治国良策呀。
对呀,怎么把这茬忘了,起死回生之术,一定就写在金牍上的。
群臣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小皇帝身上。
他一把抓过金牍,迫不及待地拿到眼前细看。
已经不再顾忌董卓了。
哈哈,果然有字!
热血瞬间上涌,小皇帝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金牍上刻有十二个字。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小皇帝随口念出,声音虽小,但殿内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小皇帝一片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千里草?
甚么千里草?
救命稻草?
群臣也同样一头雾水,高祖皇帝刻这些字,是想说明什么?
适才的激动顿时松懈下来。
董卓、吕布与王五三人偷偷对视,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请问道长,这是何解?”
董卓毕恭毕敬,向王五‘讨教’。
众人也不禁将目光移向这位自诩为南海观世音菩萨身边的童子。
王五装模作样,仔细端详一番,又故弄玄虚地掐指一算,等吊足了众人胃口,方才缓缓说道:“天意,真是天意!”
然后又问道:“这金牍是当年高祖皇帝所制?”
群臣点点头。
“是为留给后代子孙的?”
群臣点点头。
“高祖皇帝话,你们自然要听的?”
群臣点点头。
“恭喜相爷,这说的是你呀!”
“我?”董卓故作惊讶。
“不错!千里草,实为一个‘董’字;十日卜,实为一个‘卓’字。何青青,是为勃勃生机;不得生,是为惨淡收场。高祖皇帝已经说的很明白,欲救大汉江山,必须董卓相爷上位,方能使这枯木逢春,否则必定不得生,刘氏下场惨淡。”
小皇帝越听越是心凉,越是心惊肉跳。
群臣也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怎么会是这样?
高祖皇帝留下金牍,就是为了告诉子孙后代,有朝一日要将江山和帝王禅让给一个叫董卓的人?
这如何是好?
这怎么是好?
本来还指望天子剑和金牍能拉自己一把,如今看来反倒将大汉和自己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辛辛苦苦得来的天子剑和金牍,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能料到是这个结果,为何还煞费苦心,暗度陈仓去开启髑髅台?
高祖皇帝啊,您怎能把自己的大好河山,拱手让于他人?
小皇帝的心,瞬间从热血沸腾化为冰天雪地。
从大喜到大悲,年轻孱
弱的他如何能够承受?
老方丈啊老方丈,您怎么还不来?
曹操啊曹操,你是怎么办事的?
群臣本来也有狐疑,但王五说的头头是道,而金牍又是高祖皇帝所留,因此,多数人渐渐由质疑变成默认。
即便不认又能如何?谁敢公开质疑高祖皇帝?
见众人沉默不语,王五趁热打铁,高声说道:“恭喜相爷,哦,不,恭喜陛下荣登大位。”
“这,本相德薄功浅,岂可有忝大位?”
“天意如此,陛下何必推却,难道陛下不想让这大汉帝国枯木逢春?难道陛下不想拯救天下万千子民?“王五推波助澜。
“孙儿千里奔波,总算不负高祖皇帝所望,将天子剑和金牍取来,他老人家既早已认定,相爷岂可不听?请相爷勿再推辞,早等大位,不负天下臣民所望!”吕布也火上浇油。
董卓这才‘勉强’答应:“本相身为汉臣,怎可不听从高祖皇帝旨意,为了刘氏福祉,为了天下苍生,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待日后选出有德之人,本相再退位让贤。”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却难掩一脸得意之色。
立刻有大臣阿谀道:“相国神武之迹,光耀明德,正应百姓之期。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昔日尧舜禹皆有禅让之美德,而名播于无穷,今日上应天意,下合民心,合该如此!”
更有人厚颜道:“相爷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越古超今,虽唐虞也不过如此,如今四方祥瑞已现,又有高祖皇帝遗诏,我等天下臣民,无不如禾苗之盼甘雨,婴儿之盼父母呐。”
王五又来到小皇帝跟前,笑道:“陛下,事已至此,速请去冕易服吧?”
“这……”
小皇帝当真傻了眼,他根本没有思想准备,虽然平日里已成傀儡,但毕竟还是帝王之尊,谁知这天子剑和金牍一经现世,竟是他禅位之日。
“不不不,道长所言都是虚妄之言,岂能以虚妄之言,而让朕舍弃祖宗之基业?”
“陛下,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忘之国,不败之家?何况董相国登基之后,并不改大汉国号呐。”
吕布也道:“不错,董相爷只是暂代陛下之位,带日后刘氏出现有德之人,董相国自会再次禅让,这大汉帝国,还是刘氏的天下呀。”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情真意切’。
说着话,两人就准备上前拉拽,吓得小皇帝忙道:“且慢,这……这高祖皇帝,他……他怎知日后会……会出现个董卓?”
小皇帝病急乱投医,却不料恰恰说到了点上,引的本已摇摆不定的大臣又生了疑心。
对呀,假如这金牍真是当年高祖皇帝所制,纵然他老人家英明神武,又怎能知晓四百年后,会有一个名叫董卓的人出现?
“假的……这金牍……定是假的。”
小皇帝索性一口咬定。
“陛下,如今汉室衰微,为了刘氏族人免遭横祸,陛下应尽快禅位,迟则生变呐。”
王五后面的话,已然明显带有恐吓之意。
说罢与吕布两人上前就拽,小皇帝哪里肯依,拼命挣扎,正混乱间,忽然听到小太监高叫“白马寺方丈觐见!”
这才是救命稻草,小皇帝犹如黑暗中看见了一丝亮光,声嘶力竭大喊:“快宣,快宣!”
只要老方丈来到,事情就要转机。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佛高一丈
自从鬼影子离开洛阳后,白马寺老方丈昙摩迦罗就成了小皇帝的救命稻草。
白马寺,是为先祖明皇帝所建,自那时起,这座白马寺也就与大汉皇家紧密‘融合‘在了一起,到了安皇帝以后,更是相依相偎,唇齿之寒,甚至一些皇家机密,藏匿在白马寺比皇宫里更安全可靠。
白马寺历任方丈,皆是大汉皇帝所亲选;而大汉每一任皇帝继位,第一件事也是前往白马寺上香!
许多大汉皇族的秘密,天知、地知、皇帝知、方丈知!
尤其到了小皇帝登基后,对白马寺极为依仗!
为了那一丝希望,启动了天子剑的秘密。
老方丈昙摩迦罗武功全失,他的师弟鸠摩迦叶命丧嵩山。
可天子剑竟然落入了董卓之手,成了他的‘帮凶‘!
更可悲的是高祖金牍,竟然‘宣布‘让刘氏禅让大汉江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眼见董卓篡位即将成功,小皇帝万念俱灰之际,忽然听到老方丈觐见,当真是黑暗中看见了一丝亮光,忙声嘶力竭大喊:“快宣,快宣!”
只要老方丈来到,事情就要转机。
至少,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老方丈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上殿来。
“阿弥陀佛,老僧昙摩迦罗,参加我主陛下,万岁,万万岁。”
老方丈毕恭毕敬,给小皇帝施礼。
“大师快快平身。”
小皇帝看着老态龙钟的昙摩迦罗,心里酸楚不已,几日不见,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苍老,憔悴,虚弱,真真切切地写在了他的脸上、身上。
唯有坚毅的目光,给小皇帝带来残存的一丝希望。
“听说陛下心口痛犯了,老僧特带来些枣红茶,请陛下服用!”
说着,递上一包茶叶。
小皇帝起身,接住茶叶之时,双手也牢牢抓紧了老方丈的手腕。
期盼的眼神,几乎落泪。
老方丈微微一笑,算是给小皇帝一个安慰。
“好,老方丈来的正好,天子剑之事,正要请大师表个态!”
董卓眸子里射出一丝狡黠的光芒,皮笑肉不笑说道。
小皇帝手一哆嗦,枣红茶差点失手落地。
老方丈却淡定自若,不慌不忙走到天子剑与金牍跟前。
吕布如临大敌,双目紧紧盯着老方丈,留心观察他的每一个细节变化。
白马寺与刘氏皇室是一伙的,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实,老方丈此次进殿,定是来相助小皇帝的。
因此,吕布不敢大意,只要老和尚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抢先出手。
虽然老方丈中了董卓‘安息草’之毒,已经身受重伤,武功全失。
老方丈似乎对董卓和吕布没有丝毫敌意,他面静似水,信步而行,径直来到天子剑和金牍跟前。
双手合十,默念经文。
然后轻轻拿起金牍,仔细端详。
“请问大师,这高祖金牍可是真的?”
董卓不容他多看,高声逼问。
一边暗中给吕布递个眼色,吕布心有灵犀,只要老方丈说出一个‘假’字,藏在吕布袖中的‘七步夺命蛇’就会取了老方丈性命。
天子剑和金牍都是假的,这个董卓和吕布都心知肚明。
老方丈又何曾不是心知肚明?
且不论这金牍本身
如何,单就上面所刻制的字就一目了然。
高祖皇帝当年制牍之时,怎能未卜先知,而预测出四百年后会出现一个名叫董卓的‘贤人’?
否则实难相信,英明神武的刘邦会把董卓的名字刻上去。
但是,纵然刘邦能未卜先知,也不肯能将自己辛苦所创的大汉帝国,拱手交于他人!
是以,老方丈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一语未发。
小皇帝心急如焚,恨不得替老方丈说出金牍为假。
群臣更是大眼瞪小眼,想从老方丈嘴里听到最终的消息,因为白马寺和大汉皇室的渊源之深,世人皆知。
有了董卓所谓的诸多‘铺垫’,若再有老方丈亲口证实金牍为真,那么高祖皇帝的遗诏,就板上钉钉。
董卓取刘氏而代之的计划,也将得逞。
“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万望大师实言相告哦!”董卓步步紧逼。
“董相爷放心,老僧定当据实以告。”
老方丈手举金牍,目光直视群臣,高声说道:“阿弥陀佛,这金牍是真的。”
此话一出,群臣立刻骚动起来。
董卓和吕布长出一口气,‘七步夺命蛇’也暂未出鞘。
小皇帝则目瞪口呆,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心里凉了半截。
护佑在小皇帝跟前的老臣们则仰天长叹,老泪纵横。
老方丈的话,无疑于承认了董卓篡位的合法性!
小皇帝实在不明白,也万万没有料到,老方丈会是这般说辞。
人们常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将希望寄望于天子剑和金牍,却将自己陷于绝境!
他将希望寄望于老方丈救场,却不料他‘助纣为虐’!
难道今天真的要将帝位禅让给奸贼董卓?
董卓哈哈大笑:“大师真乃得道高僧,本相登基之后,定大修白马寺,给佛祖重塑金身。”
有名老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咬牙切齿道:“方丈大师固然是得道高僧,但也未见过高祖笔迹,如何认定是真?老臣久为御史中丞之职,执掌兰台图籍秘书,曾见过高祖真迹,可否让老臣看下金牍?”
这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眼巴巴望着董卓。
一切尽在掌控,董卓也就由他。
老臣恭恭敬敬接过金牍,只看了几眼,便脸色大变,突然张开大口,将金牍吞进了腹中。
“你……”吕布猝不及防,急忙一把薅住老臣衣领,却已于事无补。
“嚯,有种,有种!”董卓脸色铁青,冷冷看着老臣。
吕布气急败坏:“相爷息怒,孙儿这就开膛破肚,将金牍取出。”
说完‘噌’地抽出一把匕首。
董卓骂道:“好你个老匹夫,快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老臣吞了金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呜咽说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主定会给我报仇。”
这句话等于是说,他的主人就是黄金首领张角。
董卓嘿嘿冷笑:“我早已知道你的外号叫做‘绿骨头’,却想不到你竟是张角反贼的奸细,哼,真是死有余辜。”
吕布一刀下去,鲜血四溅!
其实这个时候,老臣早已气息全无了。
他的真实主人其实是何进,故意临死将张角抖了出来。
“胡说,教主怎会有你这蠢货。”
一名武
将大声呵斥,却也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哦?照你这么说,你的主人才是张角了?”
董卓得了这个意外‘收获’,反倒来了兴致。
事已至此,武将也不隐瞒:“不错,爷就是张教主的人,特来替天行道,取你老贼首级。”
说着话,飞身扑向董卓。
他一时情急,说漏了嘴,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先弄死董卓再说。
在他动手的同时,他身后的两名大臣也同时出手。
三人拳头同时出手,两拳击中了董卓胸口,一拳击中了董卓鼻子。
董卓闷哼一声,疼的直吸凉气。
鼻子被武将打的歪到一边,鲜血直流。
吕布匕首插在老臣身上,情急之下来不及拔出,忙飞身回救董卓。
袖中毒蛇射出,正中武将面门。
‘七步夺命蛇’剧毒无比,一口咬中武将。
武将自知劫数难逃,一个狠心,抓住毒蛇三口两口,将毒蛇咬了个稀烂。
你咬我,我也咬你!
武将与毒蛇,同归于尽。
“八爷。”后面两人见主将丧命,只得破釜沉舟,临时拉董卓垫背。
人到拳到,董卓左避右闪,大声呼救。
吕布与王五分别迎战那两人,方解了董卓之困。
而那两人的武功与吕布相比,就差了太多,虽然吕布重伤不久,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王五相助,几个回合就被生擒。
“说,是否还有同党?”吕布怒目圆睁。
群臣顿时乱了套,真想不到,一殿之臣,竟藏有张角的奸细。当然他们想不到,除了张角的人,里面还有何进的人。
甚至,还有其他的人!
一人大笑,说了声,‘八爷,老九来了。’说着,牙关一闭,咬舌自尽。
‘啐。’断舌混着鲜血,喷了吕布一脸。
吕布大怒,手上用力,‘咔嚓’扭断了他的脖子。
怒气难消,转头问道:“你呢?”
那人倒也冷静,连叫:“我招,我招。”
既然愿招,就让他说。
“不错,我们都是张教主的人,为首的就是八爷,我的外号‘老十’,我们的目的是…….”接着突然话锋一转“诸位臣工,他这把天子剑是假的,真的天子剑早已落入我太平神教之中,教主他老人家已经发布消息,下月再凤凰山岳子峰召开观剑大会,诸位届时可……”
王五拂尘‘唰’地卷住了那人的嘴巴,使其不能再说;吕布也来了个‘黑虎掏心’,右手五指插入那人心窝。
妈的,甚么八爷老九老十,跑这里拜把子来了?
但也于事无补,因为那人说的也是事实,张角得到天子剑,与曹操联合在凤凰山岳子峰举办观剑大会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武林,甚至各门各派陆续开始受到张角发出的请柬。
纵然你董卓只手遮天,又怎能堵住群臣悠悠之口?
为今之计,是尽快证明自己手里这把天子剑的真实性。
办法非常简单,白马寺老方丈在此。
董卓忍着鼻子剧痛,大吼一声‘肃静’,群臣里面鸦雀无声。
“方丈大师,你可要认真看仔细了,然后告诉他们,本相这把天子剑是否真假?”
老方丈面色从容,微笑着拿起天子剑,仔细看了半晌。
众人则翘首以待,等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