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5
在唐三爷和古老将军的见证下,安宁顺顺当当的给两个傻儿子分了家。
虽然宋氏有些气愤,觉得安宁太偏向老二家了,可安宁全当没看到。
而且唐定国也不是那种嫉妒弟弟,不愿意弟弟好的人,反正俩儿子都还是不错的,安宁自然不会和儿媳妇一般见识。
等分家文书写好,朝庭那边的封赏也下来了。
建元帝现在为人还是蛮厚道的,给唐保国赐了宅子下来。
新的忠义侯府是前朝一位宰相的宅邸,战乱的时候保存了下来,后头这么多年一直就在那放着,也没什么人住。
这宅子还是蛮大的,虽然好多年没人住有些荒凉,但只要好好修修还是挺不错的。
安宁跟着唐保国去看了新的忠义侯府,之后就开始找人修房子,打理府里上上下下。
为着尽快把房子修好,安宁让唐保国找了很多能工巧匠,反正是不怕花钱,可着钱的往上堆,不过俩月的功夫,新宅子就修好了。
之后便是往里边添家具什么的。
唐定国这个时候还是不错的,把库房里一些大件的家具给了唐保国。
唐保国也没让哥哥吃亏,给唐定国那里送了好些南海珍珠,让小侄女以后当嫁妆什么的。
安宁看着新侯府弄好了,就带着唐保国两口子去开她建在外头的库房。
唐保国和杨氏跟着这宁左拐右绕的,就到了一个挺大的宅子前头。
安宁敲门,一个独臂老头开了门:“侯爷。”
安宁指着独臂老头对唐保国道:“叫大柱叔。”
唐保国赶紧上前叫了一声。
安宁就跟唐保国道:“大柱子以前跟着我和你爹南征北战的,立了不少功劳,那只眼还是为救你爹瞎的,我原想替他讨个封赏,可他说自家孤身一人,不要什么封赏,就想跟着我和你爹讨碗饭吃,我就把他安排到这里替我看守库房,这一守就是好些年了。”
唐保国一听,特别恭敬的又叫了一声:“大柱叔好。”
安宁叮嘱唐保国:“大柱算是替你看守库房这么些年,以后你要善待他,不然我饶不了你。”
“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对待大柱叔。”
之后,安宁就带着唐保国和杨氏进去。
这俩人都没想到安宁在京城里还置了宅院,而且还是这么大的宅院,心说老太太还真瞒的挺紧的。
三个人就这么从前堂穿过,又进了几进院子到了花园里。
安宁在一座假山前停下来,然后叫唐保国上前,将这里的机关讲给他听。
等到唐保国记下之后,让他亲自开了库房的门。
门开之后,三个人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安宁点了蜡烛,烛光烧的很旺的时候,三个人才依次步下台阶。
台阶挺长的,里头还很黑,杨氏一边走,一边心里发毛。
倒是唐保国胆子大,他一会儿扶一把安宁,一会儿又拉一把杨氏,总归是想着照顾老娘和媳妇。
等到了地下,安宁点了好几盏油灯,唐保国和杨氏才看清楚库房里的情况,这一看,两个人都吓坏了。
“母亲!”唐保国惊呼一声。
安宁瞪他一眼:“叫什么叫,咋咋乎乎的一点都不沉稳。”
只是,杨氏也沉稳不了啊。
她也抓着安宁惊呼:“母亲,这,这……”
实在是这库房里的东西比安宁所说的要多的多。
库房很大,比忠勇侯府的公中库房要大的多,里边没有摆什么笨重的家具之类的,全都是大箱子,安宁一个个的打开,各种珍玩就呈现在人前。
成箱成箱的珍玩字画,还有好多的书籍,另外便是一箱一箱的金子银子。
安宁说她库房里有五十万两白银,没有什么黄金,其实是瞒着人的。
这里的白银可不只五十万两,眼看着百万两上下,黄金比白银也不少什么。
杨氏吓的都喘不过气来:“母亲,这,这些东西……”
她现在是真不敢要了啊。
她想,要是让大嫂知道,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安宁瞪向杨氏:“出去了一人都不许说,便是你亲娘老子都不许说出来,知道吗。”
杨氏赶紧点头。
安宁知道杨氏必然不会告诉别人的。
杨氏其实早就和杨家人断了关系,杨氏是嫡长女,她娘生下她来不久就死了,后来她爹又娶了一个媳妇,那个后娘对杨氏挺不好的,杨氏在娘家过的艰难,也就是到了唐家之后才过了几天好日子。
再加上杨氏和唐保国感情还是很不错的,她又有自己的孩子,肯定不会向着娘家的。
这也正是安宁为什么放心的带杨氏来的原因。
“可是……”
唐保国犹豫了:“母亲瞒着大哥,这个……有点不好吧。”
这个傻小子呦。
安宁摇头苦笑,叹息了一声:“坐下吧,坐下听我说。”
唐保国拉着杨氏坐到金子堆上。
杨氏先是激动了一会儿,之后就平静下来。
早先觉得这成堆的金子太扎眼了,可现在坐到金子上之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安宁坐到银子堆上。
她盘腿坐着:“老二啊,你知道咱家为什么能从一个村子里种地的变成靖朝的侯爷吗?”
唐保国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知道就行啊,安宁就可以使着劲的忽悠了。
“今儿娘跟你交代点实情,你外公啊,可不是你爹所说的就是个江湖耍把式卖艺的武人,你外公其实是前朝国师家的后人。”
这么一句话,让唐保国越发吓的脸都发白了。
他知道,安宁之所以和他说这些事情,定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前朝国师是怎么一种情况,想来你也知道的吧。”
安宁问唐保国,唐保国点了点头。
安宁笑了笑:“其实没死绝,就你外公留了性命逃了出来,然后就跑到村子里买了地想要隐姓埋名的活着,甚至于连姓氏都改了,到了我这一辈上,你外公也把家里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东西教给了我,我旁的不行,但是观天象,看风水却是成的,要不然,当年七王之乱,我和你爹为什么选了太祖辅佐,不过是我看出太祖有真龙之相来。”
唐保国和杨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安宁。
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家的老娘还有这个本事。
俩人听安宁说话都快听傻了。
“后头每回征战,我都得替你爹看看相,也用了手段保下他的性命,要不然,我和你爹也不能活到现如今,只可惜,终究难敌天命,你爹还是早早的去了。”
安宁说到这里情绪有些低落,低头抹泪一会儿。
杨氏赶紧说了几句好听的哄安宁。
安宁自伤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前段时间我其实是过了命劫,等我挺过来之后,对于风水天相看的更加透彻,我发现咱家的风水叫人改过,若是一直那么下去,绝对是断子绝孙,全家死无全尸之相。”
“啊!”
唐保国和杨氏听的心惊胆战的。
“我也看过你大哥和你大嫂的面相,都挺不好的,你大嫂为人刻薄,见利忘义,不是能托付之人,而且,她也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命格,而你大哥更是短命相。”
安宁说到这里,又显的特别伤心。
唐保国也跟着掉泪:“母亲,就,就没办法了吗?”
安宁摆手:“要是有办法,我早就试了,便是拼着我这条老命不要,我也得保下他们来啊,可是,我怕……我若是出手干预,反倒让咱家劫难更重,之后,我苦思冥想,只能想着赶紧分家,将我手里的这些东西交给你们。”
安宁站起身看着杨氏重重一礼。
杨氏吓的赶紧跪下:“母亲,你,你折煞儿媳了。”
安宁扶杨氏起身:“我知你为人,你纵有一些小毛病,但是比你大嫂强百倍,你心里是向着咱们家的,对老二也是一心一意的好,我今日便托付你一件事情。”
“母亲吩咐,儿媳莫敢不从。”
安宁笑着望向杨氏:“我想让你和老二拿着这些东西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守着忠义侯府过日子,从今往后,你们的儿孙只能从文,不能从武,便是习了武,也只为强身健体,不能上战场杀敌,不能为武将。”
杨氏看了看唐保国,之后重重点头应下:“好。”
“还有。”安宁又道:“你和老二,还有你们的儿孙,不管将来如何,总归不能插手皇家纷争,只一心忠君,绝不能和皇子们来往过密,切记,避免争端,谨慎为人。”
唐保国赶紧道:“母亲便是不吩咐,儿子也不会理会皇家事务的。”
安宁笑着拍了拍唐保国的肩膀:“我正是知道你们的为人,才将这些东西交给你们的,我就想着,若是你大哥那边将来有个什么,你们保存下来,咱们家到底还能传承,而且,你们也能暗中照顾你大哥那边的儿孙。”
安宁交代完了,就开始指着那些金银珠宝:“这些都是我当年找到了前朝皇室的一处宝藏,悄悄的挖出来的。”
她又带着唐保国夫妻俩往里走,越往里走,越是见异宝纷呈。
什么成堆的珍珠,成箱的琉璃都不算什么,在这里夜明珠都是成盒成盒的放。
之后,安宁又打开一个门,里边更是放了比外边都不少的珍宝。
饶是唐保国和杨氏自认为也见识过好东西的,却也是吓的心跳加速,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三一七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6
唐保国和杨氏几乎是腿软脚软的从地下库房走出来的。
他们到现在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杨氏更是拽着唐保国:“相公,你掐我一把,我看看疼不疼。”
唐保国还能真掐杨氏不成?
他掐了自己一把。
杨氏哭了:“果然不疼,我们在做梦吧。”
安宁看的好笑极了。
唐保国没好气道:“我掐的我自个儿,你当然不疼了,我疼的很。”
安宁过去掐了杨氏一把:“疼不疼?”
“可疼了。”
杨氏又哭了,这回是疼的。
“知道疼了,这不是做梦吧。”安宁又问。
“不是,不是,疼的好。”
杨氏喜极而泣。
她这会儿的样子真的不适合出去,安宁就等着杨氏平静下来才带着她和唐保国悄悄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唐保国还有杨氏都跟安宁保证:“母亲,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善待柱子叔。”
这俩人是真这么想的。
不只是因为柱子救过唐方的性命,还是因为柱子守着宝库多年尽忠职守,守着那么多财宝都没贪一点,可见这人人品有多好,这样一位忠仆,无论如何都是要给他荣养的。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安宁点点头:“柱子也不容易,一辈子无儿无女的,我就想着能给他一个好下场,也不枉他忠心这么些年。”
一路上,安宁又交代了好些事情,这才回忠勇侯府。
如今两个儿子分家了,按道理,安宁是该跟着长子的,自然,她也住在忠勇侯府。
安宁回到忠勇侯府,正好碰上唐定国和宋氏过来给她请安。
安宁也没见俩人,让如月跟他们说累了,就叫他们回去了。
到第二天早上,唐定国的长子唐柏跑来找安宁。
早年间宋氏生下唐柏没多久就又怀了二子唐棕,唐柏就被抱到安宁那里养着,算是从小跟着安宁长大的,和安宁很是亲近,倒是和宋氏不是很亲近。
自然,这是对外头的说法,其实,唐柏并不是宋氏亲生的。
这事也只有安宁以及宋氏还有唐定国知道,再有便是贴身服侍安宁的几个下人,只是那几个下人早就年老体衰,安宁已经放她们回家荣养去了,可以说,如今侯府里使唤的下人都不知道唐柏的事情。
唐柏匆匆跑了来,一见安宁便红了眼圈。
“祖母。”
他还算是克制着行了礼。
安宁把唐柏拽到跟前:“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大孙子了不成?”
安宁一问,唐柏更加委屈,直接抱着安宁就哭。
安宁细声细语的哄了很久,唐柏才算是停止抽泣:“祖母,太太为什么不喜欢我?”
安宁立刻板起脸来:“她又训你了不成?”
唐柏点头:“今天我和二弟因着一件事情拌了两句嘴,太太就……就骂了我一通,还罚我在外头跪了半个时辰,祖母,为什么我……我非得跟着太太,我想跟着您。”
安宁的脸黑沉如锅底一般。
她想到前几日给宋氏看的面相,再仔细的看看唐柏,气道:“也罢,即是她看不上你,你也不用在她跟前惹她生气,你往后就跟着祖母,我看看谁还敢欺负我的宝贝大孙子。”
唐柏一听往后不用到宋氏那里看脸色,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安宁却哄着唐柏:“只是你跟着祖母却是要听话的,若是不听话,小心祖母把你送回去。”
“我肯定听话。”
唐柏拍着胸脯保证:“祖母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安宁笑了:“你个猴儿,净知道哄我呢,怕是不过几天便又开始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了。”
“肯定不会。”
唐柏和安宁真的特别亲,那么大的小子了还跟安宁撒娇:“祖母最疼我,我就听祖母的。”
安宁拍拍唐柏的头:“行了,知道你是个好的,祖母往后还疼你。”
安宁一边和唐柏说笑,心中却都凉了许多。
她刚才想要跟唐柏说一下他的身世,省的将来一个不小心唐柏让宋氏给算计了。
可是,她当着唐柏的面竟然开不了口。
再想想这几天来她的身体一天天的在变差,便是修炼都缓不过来,安宁便知道,原身必然是个极为重要的人物,若是她活着,恐怕会影响什么。
也可能她这个变数对于唐家的影响太大了,背后算计的那个……东西不想让她活着。
安宁想要趁着如今身体还行,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唐柏的身世也告之于他。
结果呢,竟然开不了口。
呵呵。
她心中冷笑,她偏还不信了,凭他什么天意如何,她也要挣出一条命来,便是逆天而为,她也要保下想保护的这些人。
安宁哄着唐柏去玩了,就自己回内室坐在床上盘膝调息。
刚才,她试图告诉唐柏真实身世的时候,便有一股热血上涌,她一直忍耐着才没有吐血。
调息一会儿,安宁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来。
正好如玉进来,看到这个吓坏了。
“老太太,您这是……”
安宁抬头:“莫声张。”
如玉战战兢兢的过来给安宁收拾了:“老太太,不如请个太医来看看。”
安宁摆手:“太医来了也无用,天不让我活……”
如玉很不明白,不过,总是觉得胆战心惊的。
安宁休息了一晚上,之后便让人把唐定国和唐保国给叫了来。
唐定国一进门就是一脸的担忧:“母亲,母亲身体如何了?儿子去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安宁就知道如玉一定是把她的身体情况悄悄告诉了唐定国。
她笑骂一声:“如玉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唐保国并不知道安宁如何了,这会儿看向唐定国:“大哥,母亲如何了?”
唐定国神色有些哀伤:“母亲昨天又吐血了。”
唐保国一听也开始担忧安宁:“母亲,咱们还是请太医吧。”
安宁摆手,又让这哥俩坐下:“没用的,我原说是过了死劫就没事了,谁知道那算计咱们家的物件竟然不放过我,我若不死,他便不会收手。”
“母亲?”
唐定国大惊失色:“母亲在说什么。”
反倒是唐保国轻声问安宁:“到底是什么在算计咱们家?”
唐定国看了一眼唐保国:“二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一八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7
安宁示意唐保国和唐定国说清楚。
唐保国就把忠勇侯府风水被人做了手脚的事情说了出来,又将安宁的出身也告诉了唐定国。
唐定国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母亲,是何人在暗算我们家?”
安宁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估摸着算计我们家的那些东西就不是人。”
她又指指上头:“或者是上边的。”
唐定国吓的坐都坐不住:“母亲是说天上的?那我们如何是好?难道就要,就要坐以待毙不成?”
安宁冷笑:“想要算计老娘可没那么容易,老娘拼着这一身,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拉下马来。”
“母亲?”
唐定国特别担忧。
安宁就轻声叮嘱他:“我正是因为看到家里风水被人摆布了,在改动好了之后,才让你们兄弟分家,毕竟分了家之后,一来我也能看出那些东西是在针对什么,二来,或者还能保下咱们家的一些根基。”
唐定国很理解安宁的想法:“母亲,儿子明白。”
安宁猛的咳了好几声,她的脸色一下变的惨白。
唐定国和唐保国吓的赶紧上前扶她:“母亲,母亲,你感觉如何?”
安宁摆手,示意兄弟俩扶她躺下。
等她躺好了就对唐定国道:“老大,为娘的恐怕不能在京城久待了,我想着得回老家去。”
“母亲?”
唐定国和唐保国不明白安宁为什么要回乡下。
安宁笑了一声:“我回家找找你们外祖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或者能救我一命,还有,我就想回去之后隐姓埋名,也许上边那些东西看着我不在忠勇侯府住着了,能松松手。”
原先唐定国还想劝安宁留在他家,可一听安宁是为了活命,他就不敢劝了:“儿子叫人备车,儿子亲自送母亲回老家。”
安宁笑着打断他:“不用了,你亲自送,岂不是让我当成了活靶子,这事你别管,我自己安排,我还有一些老亲兵,就让他们跟我一块回吧,还有啊,我走之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有什么事兄弟俩多商量,还有柏儿……我愿打算是带他回乡的,只是我现在都不知道会落得何种下场,就不带他了,可你一定要善待柏儿,万不能让你媳妇误了这孩子。”
唐定国总感觉安宁像是交代后事一样,他就忍不住哭了:“母亲,儿子都记下了,一定会和二弟有商有量,也一定会善待柏儿的。”
安宁这才露出欣慰的笑来。
她对着唐定国摆摆手:“你先出去,我有事交待你二弟。”
唐定国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安宁拉住唐保国的手小声道:“老二,有一件事情我只能交给你去办,除了你,我谁也不放心。”
唐保国一惊:“大哥呢?”
安宁苦笑一声:“就是不放心他,我才和你说的。”
唐保国越发的胆战心惊。
安宁努力压制着涌到喉咙间的腥意:“柏儿不是宋氏生的,你千千万万要记住,柏儿的母亲……是咱们家对不住她。”
“母亲。”
唐保国惊呼一声,安宁一口血喷了出来。
真的好不容易啊,她真的费了最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可是那种压制太厉害,她根本说不出唐柏的亲生母亲是谁,也说不出当年的那些情由,告诉唐保国唐柏不是宋氏所生,已经是她能说出来的最多的话来。
随后,安宁就昏了过去。
唐保国又惊又怕又难受,立刻大声的叫着唐定国:“大哥,大哥快来。”
唐定国还没走远,听到唐保国的声音立刻冲了进去。
之后,他就看到一地的血,还有面如金纸一般的安宁。
他几乎吓的魂飞魄散:“母亲,如月,如玉,赶紧去叫人请太医来。”
安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正是晚上掌灯时分。
她看看四周,还是在忠勇侯府她的房间里。
“如月。”
安宁叫了一声。
如月应声走过来,看到安宁睁眼,脸上才有了点笑模样:“老太太,您可算是醒了,我这就叫大老爷和二老爷进来。”
安宁摆手:“别叫他们了,你去……把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东西整理一下,再把你们的东西也整理好,咱们明天就回乡下去。”
“老太太……”
如月想问一声为什么去乡下,可是又怕惹安宁不高兴,就没有问出来,而是特别乖顺的去整理行装。
安宁卧病在床,可算是主兴坏宋氏。
她早也盼,晚也盼,终于盼着这个老太婆要死了,而且老二一家也分了出去,她真的特别高兴。
只是,宋氏想到老二一家分得的比她并不少的财产,还是颇为美中不足的。
她又恨声道:“真是老虔婆,有那么些钱一丁点都不肯拿出来,不知道防着谁呢。”
她却不知道,安宁正是防着她呢。
等到天亮,安宁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忠勇侯府。
她如今对于天道法则以及天机什么的已经研究的很深入了,她总有一些预感,只有离开侯府,离开京城,她才有一线生机。
唐定国和唐保国也不敢留安宁,更不敢大张旗鼓的送她,只是悄悄的见了她。
安宁嘱咐这兄弟俩:“我走之后,你们便,便为我做丧事,对外边只说我去了。”
“母亲。”
兄弟俩一阵心痛,跪在地上给安宁嗑头。
“想要我活着,便照我说的去做。”
安宁一脸严肃的叮咛。
“好。”
兄弟俩几乎是咬着牙答应的。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安宁走了之后便再也见不着了,这应该是母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看着安宁登上马车,兄弟俩跪在地上哭的十分伤痛。
安宁前脚马车还没出京城,后脚忠勇侯府的白幡就挂了起来。
唐定国兄弟叫下人们去给和唐家关系好的一些勋贵之家,还有交情还算不错的朝庭官员家里送信,只说是老太太去了,家里大老爷和二老爷要置办丧事,不便前来,还请不要怪罪之类的。
等安宁出了京城,侯府里已经开始大办丧事。
唐定国兄弟在灵前哭丧,哭的真的是悲痛欲绝,让前来吊唁的亲朋都红了眼圈。
宋氏和杨氏也在灵前哭丧。
杨氏是真的挺伤心的,哭的也很情真意切。
她是感激安宁的。
甭管怎么说,安宁这个婆婆对她还不错,她自小没有母亲,从小就经受后娘的搓磨,原想着嫁人之后婆婆也不会对她好到哪去。
谁知道嫁到唐家之后,安宁虽说对她没有特别好,可也没有折腾过她,她有个病啊痛的,还是会关心她的。
最重要的是,安宁临走之前做主分了家,让她成为超一品的侯夫人,光凭这一点,她一辈子都会感激安宁的。
第三一九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8
宋氏娘家和杨氏娘家人都来了。
杨氏的后娘也来了。
这杨氏的后娘许氏也是个聪明人,她在家里对杨氏不好,成天的骂杨氏,可到了外头还真的端起贤惠慈爱的架子来。
在灵堂上,许氏真的是对杨氏吁寒问暖,让外人看着这对母女感情多好似的。
杨氏看许氏这么做戏,就不由的又想到安宁。
想着安宁表面上对她冷冷淡淡的,可内里却是真正关心她的,暗地里帮了她好多忙,却从来不说出口。
她就又哭了起来,看着许氏,杨氏哭的更惨痛,她说是哭安宁,其实是在哭自身。
而且,杨氏也有意恶心许氏,她哭灵的时候可不哭什么老太太,直接就喊母亲,喊娘。
“母亲,昨日来给母亲请安,母亲还告诉我天气冷了,让我来的时候多加几件衣服,还说要是太冷就不必来了,省的冻坏了,却没想到今日就再也见不着您了,您让我这心里过不去啊,我的娘啊,您这一去,我还能喊哪个叫娘啊。”
杨氏哭喊着,许氏脸上慈爱的表情都呆不住了。
她气的不行,可这是灵堂,她还真不能怎么着,毕竟这位前忠义侯,忠勇侯的夫人可是救过太祖的,她的丧事,便是建元帝都关心着呢,谁要是在这儿找不自在,那回头建元帝肯定找你的不自在。
许氏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杨氏悄悄的看了,心中有了几分痛快,却哭的更加悲伤:“我打小都不知道有娘是个什么滋味,一直到嫁到唐家,遇到了母亲,才知道被娘亲疼爱什么样子,母亲啊,您怎么去的这么早啊,您叫儿这心里实在难受啊……”
她一行哭一行的演,弄的灵堂上唐柏在内的几个孩子都哭的两眼通红。
尤其是唐柏。
这孩子今儿又叫宋氏骂了一通。
昨天被宋氏责罚,唐柏还能找安宁寻求保护,可今儿就没人护着他了。
唐柏想到再没有祖母关爱他,也是哭的不能自抑。
许氏在灵堂上呆不下去了,就找了个借口出去。
出去之后,许氏气哼哼道:“原想着是个福薄的,没想到却有这样的造化。
是了,许氏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当初她把杨氏嫁到唐家的时候,唐家还没有封侯呢,唐方不过是泥腿子出身的武将,和杨家根本不能比。
而且,杨氏是嫡长女,可唐保国却是嫡次子。
自来嫡长女都是会嫁嫡长子,以便继承家业什么的。
许氏就是看着唐保国这个嫡次子又没什么出息,将来也没什么家业可以继承,再加上唐家长媳又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许氏就是想着让杨氏受苦所以才说动了杨老爷,把杨氏嫁到唐家的。
这么些年,杨氏一直被宋氏压着,许氏想想就自得,自认为自家的闺女嫁的比杨氏好多了。
结果呢,那个作死的忠勇侯夫人竟然让唐保国继承了忠义侯的爵位,而且还分了他那么多的家业,前脚分完家,后脚这老太婆就死了,真是给杨氏弄了这么多的好事。
杨氏现在当家做上,上边没有婆婆和嫂子压着,又和唐保国夫妻恩爱,下边的孩子看起来也算听话孝顺,真是再没有不足的。
关键的是,杨氏现在是超一品夫人,是许氏的女儿万万比不上的。
许氏可不就气的不行么。
灵堂内
唐柏看着杨氏哭的那么悲痛,一看就是真心在哭,并没有一点虚假,对杨氏都觉得亲近了很多。
她又看到宋氏低头装作在哭的样子,可时不时的眼中露出笑意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几分愤恨。
唐保国哭累了,就打量杨氏在干什么,一看杨氏哭的几近昏死过去,就觉得杨氏是真的好,是真心孝顺安宁的。
又听杨氏一句一声母亲,哭着母亲去了,儿心里过不去,母亲这一走,儿仿佛被摘了心一样,他还是真感动了,就觉得光凭杨氏对安宁的这番真心,他以后要是对杨氏不好,那就不是人。
安宁全不管她走后忠勇侯府如何。
她现在坐在马车内,越是远离京城,越觉得她身上的压制越轻,安宁就知道她猜对了。
而这个时候,安心也敢出来了。
她一出现就直抹冷汗:“好险啊。”
安宁笑了一声:“可不就是好险么,小命险些交代在这里。”
“宁宁,这是怎么回事?”
安心不明白这方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你可不要说是什么世界法则如此,是天道压制,就算是小世界的天道,也不会这么闲,刻意只针对你一个人,而且天道至公,可不会那么自私的偏要让你活不下去,便是原身是该死了,可你已经过了那个坎,天道也不会再管你的,可如今这样……”
安心说的很对。
大道至公,他只是按照一定的法则运行,至于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凡人如何,只要没有偏离大的轨迹,他从来是不管的。
这世间万物,于天道而言都不过是蝼蚁,谁还会关心一窝蚂蚁中哪一个多活了几秒?
安宁有些不知道跟安心怎么解释。
等了一儿,她叹了口气,才用安心能够理解的方式说道:“我觉得这方世界很不对劲,这方世界应该是被一个更高级的位面约束着,这里就像是那个位面的人们所玩的游戏一样。”
她这么一说,安心瞬间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方世界不过是某些人的玩具,或者说等于是某些人造出来的游戏世界,而你是里面的npc?”
安宁点头。
安心觉得特别震惊:“这也太古怪了吧,不过,也只有这样才通解释你为什么被压制,有些话想说都说不出来,npc根本就是不允许有思想的,他在哪里活动,过成什么样子,会说什么样的话,哪时候死,可不都是规定好的么,到了该死的时候不死,恐怕会影响整个游戏,而且,npc不该说出来的话,你也不能说出来。”
安宁拧眉:“在我将忠勇侯府的风水弄好之后,我的身体就遭受到重击,我给两个傻儿子分家之后,身体就一天天的衰弱下去,这应该是对我的警告吧。”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一声:“若不是我有些自保的手段,要是换了旁的人来,只怕早就凉了。”
第三二零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9
侯府这边大办老太太的丧事。
家里停灵之后,唐定国兄弟又去寺库给安宁做法事。
一直过了七七之后,才算是消停下来。
原先宋氏在灵堂上还装模作样的,没出什么大的差错。
可后头宋氏就不耐烦了,时常不去哭灵,更是借着管家理事之由躲懒,甚至于后来开始装起病来。
这让唐定国很是生气。
只是宋家如今起来了,再加上宋氏有儿有女的,唐定国为了儿女,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而杨氏倒还算是尽心尽力。
这一切唐保国看在眼里,回头对杨氏更好了一些。
等办完安宁的丧事,唐保国一家彻底的搬到了忠义侯府,之后两府各自生活,除非有什么大的节日或者家里父母祭日,否则轻易不会登门的。
宋氏是不稀得登忠义侯府的门。
而杨氏则是不愿意去忠勇侯府找气受。
妯娌两个互相看不对眼,自然就不愿意来往。
而唐定国和唐保国一来是忙,二来对于后院的事情也不怎么关注,便由着两府一日日的感情淡了下去。
安宁这个时候早已带着忠仆返乡。
她当初忽悠唐保国说她是前朝国师的后代,其实还真是。
只是原身的父亲当初并没有教原身什么看风水面相之类的。
安宁这次回乡,是记得当初原身父亲好似是在家乡的老宅子里存了什么东西的。
她这次过去就是想找一找。
这次安宁回乡可是带了不少的好东西。
她带了几万两的金票银票,还带了好些珍奇异宝,回乡之后,她把这些东西存在了她在乡间建的一个库房里。
要说起来,原身是真的太精明了。
她深知狡兔三窝的道理,再加上当年跟着太祖起兵造反的时候,她也不能确定太祖能不能成事,已经做好了实在不行就带着自家老公撒丫子跑人的决心,因此在征战的时候,很注意发战争财。
她在天下还未平定之时,就已经在老家这边秘密建了一座库房。
原身的父亲虽说没有教她玄学,可教了她武艺以及一些奇门遁甲之术,若不然,原身也立不下那么大的功劳。
而原身在老家建的这个库房就摆了阵法,一般的人轻易打不开。
这里存放着原身存了多年的好物件。
这也是安宁直接就把京城那座库房给唐保国的原因。
安宁回乡之后就把带来的东西收好,之后开始时不时的去山间修炼。
要说起来,这边的环境真的很不错,尤其是山间,灵气比京城可足的多。
安宁又不能操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一门心思的修行,再就是钻研这个时空的法则。
安宁的功法十分高明,她又是不知道修炼了几世的人,再次修炼起来,那真的是熟门熟路的,不只修行速度快,而且还没有心魔更没有瓶颈。
不出一年的功夫,安宁已经修炼有成。
之后,她就一边修炼,一边四处试探,想要看看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如此,又过了几年,安宁总算是有了丁点和那个家伙对抗的能力。
而这个时候,一件突出其来的事情让原本还打算闭一次死关的安宁不得不放弃闭关。
原来,四年前唐柏娶妻,唐柏娶的妻子是清贵之家的小姐,是个很精明干练,但为人很通情理的大家闺秀。
而宋氏对这个长媳十分不满意。
宋氏原先想着让唐柏娶她娘家侄女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唐柏不愿意,唐定国也不乐意,她拗不过那爷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唐柏的妻子姓李,李氏进门,宋氏就开始给她立规矩,让李氏苦不堪言。
后头唐棕也娶了媳妇,而唐棕的媳妇张氏则是宋氏亲自挑的,是和唐家关系很亲近的张家嫡女。
宋氏对张氏那好的没边了,让李氏时常为此落泪。
后头还是唐柏发了狠,和宋氏吵了一架,宋氏才不去那么苛责李氏。
李氏进门没几个月就怀孕了,后头生下长子唐沛。
这是侯府的嫡长孙了,唐沛出生之后,唐定国十分喜欢,成天抱着唐沛不撒手,便是后头唐棕家的长子唐润都退居一射之地。
这让宋氏和张氏十分忌恨。
只是唐定国护着长子长孙,这俩虽然很气,可也没办法。
偏这个时候,唐定国出事了。
他一日进宫见驾之时,不想宫中有人行刺,唐定国替建元帝挡了一刀,回去之后就卧病在床,没几个月就双眼一闭去世了。
而建元帝也追查刺客是怎么进来的,查来查去,查到了太子身上。
这刺客竟然是太子派的。
太子想要登基,可建元帝却老是不死,再加上建元帝对太子母家十分不满,让太子心生慌恐之感,一时想岔了,就派了刺客行刺。
而且,太子在宫中也有势力,那些忠于太子的人给刺客行了方便,如果不是唐定国以身挡之,建元帝只怕是真死了。
建元帝查出是太子动的手,却不能宣扬。
毕竟这是皇家丑闻,如果让人知道,实在是太难堪了。
因此,唐定国这番救驾却是一点功劳都没有的,对外只是宣称他是病死的。
本来唐定国死的时候,安宁是有感觉的,她原想去救自家这个傻儿子,可她还没动身,那压制又来了。
这次压制之力很大,饶是安宁修炼了几年,也没办法扛得过。
她只能恨恨的任由傻儿子不甘愿的咽气,同时,更加不分昼夜的钻研那个压制之力的来源。
她心里明白,如果没有与那个东西势均力敌的力量,只怕是今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侯府烟消云散,看着那些儿孙一个个的去世。
而唐定国死后,宋氏没人压制,便把长子唐柏一家赶到了后院的马棚边上去住,让次子一家搬到正房里。
唐保国听说此事十分生气,上门与宋氏理论,可宋氏一副不服的架势,只说是分家另过的,哪有叔叔还想管着嫂子的道理。
这事把唐保国气个半死。
后头唐柏去义忠侯府找唐保国哭诉母亲偏心,对他多有不满的时候,唐保国就不满着了,直接就跟唐柏说:“你奶奶临走的时候和我说过,你并非宋氏亲生。”
第三二一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0(月票250加更)
唐柏一直只知道宋氏偏心。
他挺委屈的,一样都是宋氏的孩子,为什么宋氏只对老二好。
他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不是宋氏所出。
今天听唐保国道破,唐柏终于有一种拨开迷糊见晴天的感觉,同时心里也十分的焦燥难安:“二叔,我,我亲生母亲是谁?”
唐保国摇头:“当初你祖母在病榻之上说的,她说完你非宋氏所出之后便吐血昏死过去,之后……”
唐柏想到安宁临去之时的光景,也跟着伤心了一回:“我总归是明白了,二叔,你只管放心。”
至于放心什么,唐保国倒是并不明白。
他心里清楚,就算是告诉唐柏他不是宋氏所出,唐柏只怕也做不了什么的。
毕竟他是宋氏养大的,宋氏又是他的嫡母,一个孝字压下来,他就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唐保国就想着如果母亲还在多好,母亲可以压制宋氏,让她不敢为所欲为。
之后,唐柏开始守孝,他禀着孝顺的名义,真的带着家人搬到马棚边上去住了。
然后唐保国帮着唐柏上书袭爵。
建元帝大概也是对唐定国心怀愧疚吧。
他为了皇家脸面着想不能讲出唐定国救驾的事情,也不能封赏忠勇侯府,只能尽早的让唐柏袭爵。
原本,唐柏文武不成,要袭爵的话要降好几等。
而建元帝念着唐定国的救驾之功,只让唐柏降一等袭爵,成为忠勇伯。
他又格外加恩,给了唐棕一个工部郎中的官职。
唐棕科考不行,身体也不是很强壮,也练不得武,原本只能是白身,可现在建元帝加恩,给了他一个五品官,他也挺高兴的。
只是宋氏在无人的时候嘴里会骂上唐柏几句怎么不去死,如果他死了,那伯爵的爵位就是自家儿子的了。
宋氏上边没人压着,越发的胆大。
在为唐定国守孝期满之后,她就开始盘算怎么弄死老大一家,让老二袭爵。
首先遭了毒手的便是唐柏的长子唐沛。
这个时候李氏怀了孕,正是照顾不了唐沛的时候,多数都是唐柏带着儿子。
这日唐柏出去会客,李氏就让下人看顾唐沛,谁知道下人们引着唐沛去了水边,竟是把一个孩子掉到水里给淹死了。
孩子捞上来唐柏正好回来,他眼瞧着孩子捞上来就断了气,一时间又气又伤心,额上青筋暴起,眼睛血红血红的。
而李氏也因为这个动了胎气,躺在床上起不来。
唐柏下死力去查到底是谁动手害了他儿子。
可是,他查来查去都查不到,他怀疑是宋氏和张氏干的,但是却没有证据,只能守着儿子小小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
这个时候,唐柏分外的相信自家祖母。
他就想着,若是祖母还在,定然查得清楚,也定然为他出气。
一时又想,若是祖母在,必不会让沛儿小小年纪就去了。
唐柏这边只顾着哭长子,却忘了李氏。
这个时候偏偏太子举事败了,李氏娘家受了牵连,全家都被发配。
李氏痛失长子,再加娘家失势,一下子处境格外艰难,她难过伤心,眼瞅着就要过去。
这日,李氏明显感觉身体愈差,她挣扎着让人叫了唐柏来。
唐柏进门,李氏双眼望着他,还没说话,眼里泪就成串的往下掉。
唐柏和李氏还算恩爱,现在看到李氏瘦的不成人形,只肚子大大的躺在床上的样子,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坐到床边,握着李氏的手:“你莫担心,岳父那里我已找二叔帮忙打点好了,必不会受搓磨,且等陛下气消了,说不得你们父女还有相见之日。”
李氏泣不成声:“我自嫁给老爷,老爷待我情深义重,谁知我竟是个无福的,我自知时日无多,又舍不得丢下老爷一人,还有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他还未见天日便要……我实在不舍,这孩子我已怀了七月,若是,若是我不好了,老爷就趁我活着之时将孩子娶出来吧,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唐柏一听哪里肯依,搂着李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走,你若走了,我待如何?”
李氏已然有些耗不住了,她笑了笑:“妾恐怕不能陪老爷了,我……”
唐柏更是不舍,待要再哭之时,就听到清冷的声音传来:“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一时就傻住了:“祖母?我,我是在做梦吗?”
原来,竟是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氏屋内。
她几步过去,伸手拧了唐柏一把:“疼吗?”
“疼。”唐柏疼的呲牙咧嘴的:“真疼。”
“疼就不是梦。”
安宁挤开唐柏,坐到李氏床边,先伸手给李氏号了脉:“好孩子,苦了你了。”
李氏原先傻住,现在醒过神来。
她刚听唐柏叫祖母,便知这应该是那位已经仙逝的忠勇侯老太太。
“祖母?您是祖母?您不是去了吗?”
唐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祖母?您这是……您在下边呆的不好么,是缺什么吗?孙儿让人烧给祖母。”
安宁气的一巴掌盖了过去:“闭嘴,老娘活的好好的,烧什么烧?”
这下子,唐柏两口子更是吃惊:“您,您不是去了多年吗。”
“那都是障眼法,我要不瞒天过海说是去世了,只怕是真就死了。”
安宁无奈的叹了口气:“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她拿出一个药丸放到李氏嘴里:“吃下去。”
李氏乖顺的咽了下去,咽下药丸之后,只觉一股热流涌入中,之后,便觉身上有了些力气。
她吃惊的看着安宁。
安宁对她笑了笑。
唐柏一直跟在安宁身边,现在看着李氏的脸色好了许多,他也跟着放心了。
随后,他就跟小时候那样拉着安宁撒娇:“祖母,您这回不走了吧,您不知道,自您走后,孙儿过的可苦了。”
安宁拍了唐柏一把:“等李氏好了我还得走,祖母也没有办法,若是在京城,祖母也活不下去的,你们且忍忍,再过几年,祖母必然回来替你们撑腰。”
第三二二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1
眼看着李氏吃了药好了许多,唐柏跟着放了心。
安宁知道李氏的心病在哪里,就劝慰她:“你家里的事情我也知道,回头我亲自去探望,会给你娘家人安排妥当的,他们流放西北,西北军中主将是我义子,我亲自去,他不会不给面子。”
李氏在床上起不来,但还是谢了安宁。
安宁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你要养好身子,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
李氏在唐家日子过的艰难,宋氏对她一点不好,这么些年,从来不曾关爱过她,如今安宁温言劝慰,还为了她大老远的跑去西北,她只觉得心头热热的,不由又流下泪来:“是我们不孝,连累祖母操心了。”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安宁又和李氏说了几句话,就拍了拍手对外边喊了一句:“进来吧。”
紧接着,令李氏和唐柏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他俩眼看着他们已经去世找子唐沛缓步进来。
“沛,沛儿……”
李氏挣扎着要起来,唐柏已经一把抱住孩子。
他抱着儿子,激动的看向安宁。
安宁点头:“我之前已经推算过沛儿要出事,就提前来了京城,只是沛儿命中带煞,这次若是不叫她出事,以后也要出事的,我只能用着和我一样的法子瞒天过海,只是往后沛儿不能在家里呆了,你们若放心,就让他跟着我吧。”
唐柏和李氏一个劲的点头:“放心,自然放心。”
唐沛在家里已经出了一回事了,唐柏和李氏又哪里放心让他呆在家中,虽说舍不得儿子,可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命重要。
再者,安宁可是唐柏嫡亲的祖母,再没有比她带着孩子更让人放心的了。
安宁留下唐沛和李氏说话,把唐柏拎了出去。
俩人进了唐柏的书房,一进去,唐柏跪到地上抱着安宁的腿就大哭起来:“祖母,你把孙儿也带走吧,孙儿,孙儿苦啊……”
安宁肃着脸扶起唐柏:“别说傻话,我若是能带你,自然会带着的,如今还不能,你且忍忍。”
她在唐柏耳边低语几声。
唐柏记在心上,重重点头:“祖母只管放心,孙儿省得。”
他扶着安宁坐下,低声问安宁:“二叔与孙儿说过宋氏非我亲母,祖母,我,我到底是什么身世?我母是谁?”
安宁看着唐柏,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许久之后,她长叹一声:“先前我也是要和你说的,只是我那个时候病的七死八活的,实在没力气和你细说,如今就告诉你吧。”
安宁这些年修行也不是白修的。
她已经能够抵得住那个东西的部分压制了。
比如她想说什么,已经没人管得了的。
唐柏坐下细听。
安宁就缓缓将他的身世道来:“你母亲本是咱们唐家世交家的孩子,她父母早亡,托付与我教养,彼时我与你祖父都忙着征战,也没有时间教养她,只把她与你父亲放在一处长大,彼时两个孩子两小无猜,家中又无长辈管束,便生出些心思来,你父亲求了我做主,将来让他娶你母亲。”
唐柏听的仔细,这个时候却忍不住问:“那宋氏呢?她又是怎么回事?”
安宁长叹:“宋家那个时候也与你父亲一处共事,他家相中了你父亲,想把宋氏嫁过来,彼时也没有打听清楚,只知道你母亲是咱家养的孤女,全没当回事,与你父亲说过想要结亲的事情,你父亲有些不乐意,谁知道宋氏偏偏看中了你父亲,结果……宋家设计了一出好戏,让你父亲救了落水的宋氏,就赖上咱家了。”
唐柏听到这里都觉愤恨:“他家怎能如此?”
他想着早些时候他去宋家,只认为是亲外祖家,和宋家的人相处的那么好,便觉得很是羞愧。
那哪是什么亲人,分明就是仇人嘛。
安宁说到这里也有些气愤:“咱家又不是背信弃义的人,我说过让你父亲娶你母亲的,怎能说话不作数,我亲自去宋家理论,只说家里早就给你父亲订下亲事,宋家欺负你母亲是个孤女,找了些人在你母亲身边挑唆,说些不干不净的话,你母亲心思敏感,不愿意连累你父亲,便自请解除婚约。”
安宁越说越是愤恨:“可怜当初谁都不知道她和你父亲已经行过周公之礼,彼时已身怀有孕,她躲着你父亲,宋家又逼的急,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先娶了宋氏进门,原我们也想等宋氏进了门,就让你母亲也嫁予你父亲,算作平妻,谁知道宋氏歹毒,在你母亲生产的时候害了她,你母亲拼死挣扎保下了你。”
唐柏已经听的眼圈都红了。
照安宁这么说,宋氏可是他的杀母仇人,他这么些年,竟然恭敬的称仇人为母,简直就是不佩为人子。
安宁说着说着也有些伤心:“我当时气狠了,想要休掉宋氏,可宋氏已经怀了你二弟,再加上宋家上门来求,还有当时太祖做调和,我们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过我提出让你充作嫡长子,要宋氏善待你,将你视为亲子,否则还是会休掉她的,当时宋氏吓坏了,跪在我跟前称一定好好教养你,我和你祖父想给你一个好的出身,便将你记在宋氏名下。”
唐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
他不怨安宁和去世的祖父,只怪唐定国和宋氏。
若不是唐定国意志不坚,又怎么会和宋氏有些首尾,若不是宋氏狠毒,他母亲又怎会去世。
同时,唐柏也深恨宋家。
都是宋家逼迫,才让他母亲遭此不幸。
安宁走到唐柏跟前,拍抚着他的背:“行了,这些事情你心里知道就好,可不要在宋氏跟前露出恨意,如今祖母护不了你的,你要好自为之,日子长着呢,总归是有那么一天的……”
唐柏咬牙:“多谢祖母告之实情。”
他抬头看着安宁,眼中是孺慕之情:“祖母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安宁轻笑:“住不了多久的,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救沛儿,再就是为着李氏,如今你们无恙,我就该走了。”
唐柏十分不舍:“祖母不去看看二叔吗?”
安宁摆手:“不必了,你二叔一家我很放心,只是,你明儿给你二叔带句话去,京城非久留之地,让他赶紧想办法离京,在我未回京之前,千万不要回来。”
唐柏把这些话谨记在心中。
安宁又叮嘱他几句,这才去李氏那里带了唐沛离开。
唐沛要离开父母十分不舍,哭的喘不过气来,安宁哄了好久,才让他平静下来。
李氏那里也舍不得儿子离去,可为着儿子性命,她只能狠心舍弃。
唐沛哭的狠,李氏就不敢哭,她咬着唇,红着眼圈看着儿子跟安宁远去。
唐柏抱住李氏:“芸娘,你一定要保重,我如今只有你了。”
第三二三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2
一辆外表十分朴素的马车出了车,车厢里,安宁端坐着。
唐沛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安宁:“曾祖母,我们要去哪儿?”
安宁摸摸唐沛的头:“去好玩的地方。”
“不能带爹爹和娘亲一起去吗?”唐沛轻声问。
安宁摇头:“不可以啊,你娘亲要留在京城生小弟弟,你爹要陪你娘亲,他们都有人陪,曾祖母孤家寡人一个,年纪又大了,有个病啊痛的都没有人管,也没有人陪,好可怜的,你爹爹孝顺曾祖母,才会让沛儿来陪伴曾祖母的。”
唐沛虽然年纪不大,可真的是特别的聪明伶俐又孝顺的好孩子。
他眨了眨眼睛,把对于父母的思念压制下去:“那,那以后沛儿陪着曾祖母,沛儿会好好孝顺曾祖母的。”
“哎哟,我的乖孙儿。”
安宁欢喜的不行,把唐沛搂在怀里:“往后曾祖母可算有人陪了,曾祖母好高兴的。”
“沛儿喜欢曾祖母,能陪着曾祖母也很高兴。”
小小的孩子软软的说着话,让安宁的一颗心都软的不行。
安心也很喜欢唐沛,她在安宁的神识中跳来跳去:“宁宁,这个小崽子好可爱,好软乎,我看的都想养了,真的太可爱了。”
安宁瞪了安心一眼:“这是我曾孙儿。”
“那也是我曾孙儿。”安心呵呵笑着,看起来有一点讨好安宁的意思:“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还分你啊我的吗,哎呀,小崽子多好啊,想养。”
安宁摸了摸唐沛的头:“你以后就要哪着曾祖母了,可不像在家那么舒服自在,曾祖母会带着你游遍大江南北,你可不要怕吃苦啊。”
唐沛一听特别的兴奋:“真的呀,我喜欢,我不怕吃苦。”
安心一见唐沛这样,就更加喜欢:“多好的崽啊,幸亏咱们救了他,要不然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害小崽子的人真是太可恶了,这么点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安宁等着唐沛困了,抱着他哄着他让他先睡下,这才目光凌厉的看了一眼忠勇侯府的方向:“又蠢又毒的毒妇,怪不得忠勇侯府最后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有此等蠢妇,不败家才怪呢。”
她拍了拍唐沛,开始和安心聊天:“安心,你有没有觉得唐家的这些事情很像是一本书?”
安心开始苦思冥想:“像是一本书吗?哪本书?给个提示嘛。”
安宁笑了一声:“很有名气的一本书啊,我们曾经去过一个世界,那里的种花国不是有什么四大名著吗。”
她一提示,安心就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那个啊,哦,还真像啊。”
安心又好好的理了一下那本书中的剧情,还有唐家的一些事情,越想越觉得真的一样的。
“宁宁,你不说我还想不到,你一说,可不就是一样的嘛,你看,宋氏就和那个姓史的一样的,你这次如果不出手,李氏肯定会死的,后头你的大孙子就得再娶一个,他再娶,宋氏一插手,肯定娶一个门户不相当上不了台面的,然后张氏就能理所当然的接管整个侯府,还有,你的孙女不是订了亲么,对方也是个探花郎,那……会不会将来你的重外孙女父母双亡,进京投靠外祖家?”
安宁笑着点头:“可不就是这样么,如此一想,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我要被压制了,我如果不死,宋氏怎么当家做主,怎么把府里搞的乌烟瘴气的,后面的剧情可不就没法展开了么。”
安宁真是这么想的。
她这个精明干练又有手段的老太君不死,宋氏可掌控不得侯府,真到了那个时候,许多剧情人物或者不会出去,便是男女主角可能都没办法出生的,那可真就坏菜了。
安宁嘴角上扬:“怪道我觉得这方世界那么奇怪,似乎是像什么游戏,却原来,竟是这些精怪们下凡历炼的地方呢。”
想到另一个世界里贾家的下场,安宁心中越发的难受。
这个世界中唐家可比贾家下场还要惨烈。
她忽然间就明白了这位孙安宁,忠勇侯府的老太君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了。
这位孙老太君怕是被剧情刺激的怒了吧,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的大孙子,为了保下大孙子,或者说为了她的子孙后代,这才让出功德,请安宁来的。
还有,以原身的精明,怕是临死的时候给家中做过一番安排的,恐怕也想过给两个儿子分家,将一些家财给小儿子,还有她的爵位也让小儿子继承,只是,原身应该被压制的更惨,明明心里想着的,可是,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疏忽过去了。
安宁叹了口气:“看起来,我要再加紧修炼了,不然我那宝贝大孙子还不得给宋氏越折腾越傻,越折磨越惨啊。”
她又想到唐保国一家:“二傻子家这些年倒是安份,杨氏也能约束家人不惹事,倒是个不错的,但愿大孙子能给他们把话传到,他们能够尽早离京,若是远离了剧情,只怕还能保下性命。”
忠义侯府
唐保国见到唐柏进来,就赶紧关心的问了一句:“你媳妇现在如何了?”
唐柏脸上终是有了笑模样,和前些时候唐保国见他的时候那颓废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了:“二叔,我媳妇现在好多了,我看着她能保下来。”
唐保国一听也替唐柏欢喜:“这就好,这就好。”
他拍了拍唐柏的肩膀:“你媳妇也不容易,以后善待她,可别因为李家的事情迁怒于她。”
“我知道,你侄子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唐柏坐下,让下人上了茶水点心。
他现在又渴又饿,到了二叔家也不端着拿着,直接拿着点心一通的胡吃海塞:“还是二叔家的吃食更合心一点,我们家,那个宋氏口味太重了,弄的我每顿饭都吃的不舒坦。”
唐保国笑了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等着唐柏吃了东西喝了茶水,这才舒服的打了个嗝:“二叔,祖母回来了。”
这么一句话,唐保国手里的茶杯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老爷。”
正好杨氏知道唐柏来了,就想过来看看唐柏,顺带安慰一下他,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唐保国摔了茶杯,杨氏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唐保国和唐柏吵架了呢。
唐保国满心的激动,抓住杨氏让她坐下:“柏儿刚才说母亲回来了。”
杨氏一听满脸的惊诧:“母亲,什么母亲?”
唐保国这才记起当年安宁没死只是回乡的事情只他和唐定国知道,杨氏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一直以为安宁去世了呢。
唐保国看了看唐柏,唐柏出去瞧瞧四周无人,回了屋里朝唐保国点头。
唐保国这才小声对杨氏道:“你不要外传,当年母亲根本没有去世,只是回乡去了。”
“啊?”
杨氏吓了好大一跳,捂着嘴巴才没有惊叫:“怎么……这是为何?”
唐保国小声的将有人算计唐家的事情告诉了杨氏:“母亲是为了活命,才用了这一招瞒天过海。”
杨氏点头,眼圈瞬间就红了,眼中更是星星点点的泪光:“谢天谢地,母亲福大命大。”
唐保国又看向唐柏:“你祖母在哪儿?你赶紧带我们去拜见她老人家。”
唐柏摇头:“祖母已经走了,她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救沛儿,如今带着沛儿已经离京了。”
唐保国知道安宁必然是要走的,只是她竟然没有来看看自己这个儿子,一时间也有几分失落。
唐柏替安宁辩解:“祖母不能多呆的,也不敢多呆。”
唐保国理解的点头。
唐柏这才将安宁让他捎的话说了出来:“祖母让我给二叔捎个话,说京城非久留之地,让二叔带着家人尽早离京,否则……”
他越说声音越低:“否则只怕性命不保。”
唐保国想到他大哥死的那么蹊跷,也不由的打个冷战:“我知道了,即如此,你也不便在我这里久呆,早些家去吧。”
唐柏走的时候杨氏送了出来,还柔声叮嘱他:“回去照顾好你媳妇,我们都不在,你一个人也是……罢,以后能忍的就忍了,实在不行你们两口子就装疯卖傻吧,熬过了就好了。”
“谢谢二婶。”
唐柏拱手,真诚的跟杨氏道谢。
杨氏摆手:“赶紧回吧。”
第三二四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3
唐柏走后,杨氏回就问唐保国:“母亲这话是何意思?”
唐保国叹了一声:“大哥死的不明不白,而且,母亲当时病危时候的样子你也记得吧?还有这回唐沛的事情……我现在想想都后怕的紧,不知道是什么物件这么害咱们家,好像不把咱家的人都害死他就不甘一样。”
这话说的杨氏都害怕。
她抓着唐保国的手:“老爷,我们,我们还是听母亲的吧。”
唐保国也有此意:“朝庭想往南省那边派官员,只是那边离京城太远,而且又是蛮化之地,谁也不太愿意去,不如我上书陛下,咱们躲到那里吧,我总想着,离京城越远越安全。”
杨氏忙不迭的点头:“老爷赶紧上书吧。”
这天夜间,唐保国在书房写折子,杨氏一个人在佛堂念经。
她一来是求菩萨保佑安宁,二来也是想求个心安。
第二天唐保国就把折子递了上去。
他想为君分忧,带着家眷去南省赴任。
那边建元帝正为南省的事情犯愁呢。
其实说起来,南省临海的地方也很富庶,可这会儿缺的官员却是贫穷地方的,那个地方未开化,是多民族聚集之处,在那里当官是很危险的,朝庭这十来年已经在那边任上死了好几任官员,朝中的官员一听说去那里都要哭爹喊娘的不愿意走。
谁知道忠义侯竟然愿意去。
建元帝不由的想到为救他死去的忠勇侯,不由叹了一声:“唐家果然是忠臣,可惜了。”
饶是建元帝帝王心术修炼的不错,对于唐家,也深感内疚。
他就想着算是皇家欠下来的债吧,若果然忠义侯能把那边治理好,一定要重重封赏。
如此,建元帝发下明旨,让唐保国即刻上任。
唐保国接了旨就去忠勇侯府告别。
宋氏那里知道唐保国要去南省,心里其实是挺乐呵的。
可她还是拉着杨氏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二弟怎么这般想不开,在京城多好,为何非得去那么个地方受罪,二弟妹,不如你和孩子留在京中与我作伴,也省的哪着受苦。”
杨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大嫂说哪里话,我们老爷是为君分忧,老爷吃苦受罪,我怎好在京是享福,我是必要跟老爷走的。”
她心说我敢留在京城吗,留下来不知道啥时候就没命了呢,去南省好歹能多活几日。
唐保国这边跟忠勇侯府的人辞别之后火速的收拾行李就走。
那速度就好像是有人在后边追命似的。
可不就是么。
他们前脚才离了京城,后脚太子自尽,留下太子妃带着太子的长子被囚禁起来。
因着这事遭到株连的朝中官员不知凡几。
而且,太子的外室产下一女,悄悄的命人送到和唐家关系不错的付家。
这也是唐保国跑了,若不然,太子这一私生女就有可能送到他家了。
唐保国这边出城没走几天就听说了这事,他抹着冷汗心说好险,好险。
杨氏也是惊魂未定。
这一家人随后又加紧赶路,看样子真的是十万火急了。
等出了直隶省,唐家出行的队伍就被人拦下了。
然后,唐保国就看到了自家好几年都没见过的母亲。
又看到母亲牵着唐沛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他。
一时间,唐保国心中五味杂陈。
他赶紧让车队找个地方歇下,又让杨氏请安宁过去。
等到了一间无人的屋子里,唐保国和杨氏才赶紧跪下:“见过母亲,母亲可安好。”
安宁弯腰把他们扶起来:“我好的很。”
“母亲。”
唐保国看着安宁,那么大的人了哭的跟个孩子一样:“儿子以为母亲不要儿子了,儿子……”
杨氏一时间也哭了。
她转过头悄悄抹泪。
安宁拍了拍唐保国的肩:“好了,都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可不许哭了,老二媳妇也一样,今儿咱们娘们见了是高兴的事,可不能掉金豆子。”
杨氏一时就笑了:“是,是高兴的事。”
安宁让两个人坐下。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地图来递给唐保国。
唐保国疑惑的接过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原来,安宁给他竟是他赴任之地的地图。
那张地图十分详尽,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哪些地方地下有矿产,哪些地方适合种什么全都标明了,而且连道路如何都标的详详细细。
除去地图,竟然还有一个册子。
册子里却是写着那个地方的乡坤世家的好些事情,哪家和哪家是姻亲,哪家和哪家是仇敌,哪家内里有什么肮脏事,哪家弄了什么犯法的买卖。
反正册子里写的实在详尽,连那些家族的主事之人有什么爱好都写明了。
“这……”
唐保国抬头看着安宁,满脸的不敢置信。
安宁笑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可这……母亲如何得的?”
唐保国现在都跟做梦似的,他就想,有娘的娃那是真好,有娘的孩子是块宝啊。
安宁轻声道:“你甭管我是从哪弄的,总归是对你有用处的,你去了可以便宜行事,另外,我在那里也有些人手,我与你一个信物,你去了可寻他们帮忙。”
唐保国一脸懵逼的接过安宁给的印信。
安宁又给了杨氏一些药,都是保命用的药丸子。
把东西都给出去了,安宁才拉着唐沛起身:“行了,你们赶紧走吧。”
唐保国这才见了亲娘,都还没得来及说什么话,哪里就肯走了。
“母亲。”
他含泪叫了一声。
安宁气的一巴掌拍上去:“行了,少磨磨叽叽的,赶紧走,赶紧走,看到你们就心烦。”
唐保国这一瞬间,眼泪流了满脸。
他拉着杨氏跪下重重的嗑了头,这才头也不回的去了。
从屋里出来,杨氏担心的看着唐保国:“老爷?”
唐保国一抹泪:“母亲是为着咱们好,怕与咱们相见连累了咱们……”
杨氏心里也明白,眼里也有泪光闪烁。
唐保国和杨氏走的时候十分难过,反倒是安宁倒很洒脱。
她带着唐沛没有回乡,而是直接去了关外。
李家被发配流放的族人一到关外,还未安顿下来,就看到了安宁。
李氏的父亲,曾做过太子太师的李至诚大人看到安宁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老,老夫人?”
安宁点头。
她将李至诚叫到一边:“芸娘很好,我带着沛儿来看看你们。”
李至诚看到依偎在安宁身旁的唐沛,听着他叫外祖父,一时间也是老泪纵横:“老夫人不该来的……”
安宁笑笑:“这边的驻军首领是我义子,我会嘱咐他好好照顾你们的。”
安宁还拿出一个匣子递给李至诚:“这些足够你们这些年在西北的吃穿用度了,再过些年,只要能熬得下去,总有回京的时候。”
若说别人和他说这些话李致诚是万万不信的。
可安宁说出来,他却是很相信。
毕竟安宁当初勇冠三军的时候李至诚也是见过的。
他也知道这位前忠义侯智勇双全,不是寻常妇人。
李至诚那个时候还曾想过忠勇侯那样怕老婆,一辈子不敢纳妾,大约并不全是因为敬爱,而是因为斗心眼斗不过忠义侯,打也打不过她,所以只能被压着一辈子不敢有异心。
第三二五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4
安宁也是说到做到,说会管李家的事情,跟李至诚告别之后就直接找到了驻军首领,西北大将军徐彪。
说起这徐彪来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自小家贫,后来灾年父母兄弟都死了,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
他无牵无挂,就在街面上混着,反正饥一顿饱一顿的就那么活着。
后头安宁跟着太祖起义,正好收复了徐彪所在的那个地方,安宁进了城之后梳洗一番就在街上走走。
她上街肯定不会穿着盔甲什么的,就是穿着一般的女装。
她又正好碰上了徐彪,徐彪当时正饿的不行,看安宁像个外地人,就偷了她的钱包。
安宁追了几条街才算是把徐彪给抓住。
徐彪自小力气大,后头还跟着人学过些精浅的武艺,他自认为是很厉害的,被安宁抓住之后根本不害怕,甚至还威胁安宁。
后还头安宁一通的收拾,直接就把他给打服了。
这人也是很佩服强者的,只要比他强,甭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服。
当时,徐彪就跪在地上喊起姑奶奶来。
安宁随口说了一句没这么大的孩子,这家伙跟鼻了上脸,非得拜安宁为义母。
安宁没理他,可这孩子厚着脸皮赖上了,总归是一直跟着安宁,后来安宁和忠勇侯去打仗,他也跟着牵马坠蹬什么的。
安宁也看出来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从小没人管教,也可怜他身世,索性就真办了酒席,很是热热闹闹的收他为义子。
收了义子,安宁可不会不管。
她把徐彪带在身边教导,教他武艺,教他兵法谋略,真要说起来,安宁在这个义子身上付出的心血比亲子都要多。
徐彪这人也是孝顺的,前些年忠勇侯府给安宁办丧事,徐彪听说了就非得回去拜祭义母,只是他是西北将军,无诏不能入京,他一气之下就要卸甲归田,后头还是唐定国亲自去信才算是劝住了他。
这会儿安宁就站在将军府外头,看着将军府的大门出神。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过去敲门。
门房开了门,看到安宁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位夫人,您有何事?”
安宁递过一封信:“交给你家将军,就说是京城那边捎来的。”
门房一听是京城来信,还以为是忠勇侯府或者忠义侯府那边有事,立刻接了信急急忙忙的叫人送到书房交给徐彪。
徐彪那边正想着义母的祭日快到了,他得想个法子回京城祭拜一下,正琢磨着事呢,小厮在外头说京城来信了。
他赶紧让人拿进来。
等打开信一看到熟悉的字亦,徐彪这么大的人了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他看完信什么都顾不得,拿着信就往外跑。
满府的下人都吓坏了,还真以为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呢。
徐彪跑到门口,看到安宁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娘哎,你让儿子好想啊。”
安宁顿时哭笑不得。
这徐彪长的人高马大,又是一脸的横肉,看起来极为凶悍,可现在这么凶悍的主哭的跟个孩子似的,也真是没谁了。
“行了。”
安宁抬腿就往里走:“那么大的人了还哭,也不嫌丢人,以后出去甭说是我儿子。”
徐彪赶紧擦了眼泪:“儿子不哭了,儿子真不哭了,娘,你是不是在那边担心儿子,这才还阳想见见儿子,还是有啥事嘱咐儿子?娘,儿子不是不孝,您过世的时候儿子就想回去奔丧,就是那个狗皇帝订了那么些规矩,什么无诏不能回京,奶奶的……”
安宁气的瞪了一眼:“慎言。”
徐彪立刻就安静下来。
安宁进了书房,等徐彪进来,让他关了门:“我没死,什么还阳不还阳的。”
“没死?”
徐彪瞪着俩铜铃大眼上下打量安宁,他还是不信,过去又摸了摸安宁的手,真是热乎乎的。
扑通一声,徐彪就跪了下来,抱着安宁的腿大哭起来:“娘,您没事,您没死简直太好了,儿子还是有娘疼的,儿子还有娘……”
安宁叹了一声,看着这么大的人哭的跟狗似的也是不忍心。
她弯腰扶起徐彪来:“得,你赶紧起来说话,要不然我可走了。”
徐彪赶紧起身。
他恭恭敬敬的扶安宁坐下,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娘,去年我媳妇终于给我生了个闺女,要不,我让她把您孙女给抱过来您瞧瞧。”
“我不看了。”
安宁冷着脸说了一句:“我如今不能看的,只怕给你家闺女带来灾祸。”
“这是啥话。”徐彪不乐意了:“您是孩子的奶奶,咋就不能看了。”
安宁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傻小子,正是因为我是你娘,是她奶,我才得更疼着她些,你知道我前些年为什么装死吗?”
徐彪摇头表示不知道。
安宁指指天上:“上边有人算计我,非得让我死,我不敢不从啊,这些年我隐姓埋名的一直窝着,如今终于有了些道行,再加上为了救沛儿才出来的。”
“沛儿?”徐彪皱眉:“沛儿怎么了?”
安宁小声的把唐沛落水险死的事情跟徐彪说了:“虽然你弟弟没查出什么证据来,不过我想着这事一定是宋氏和张氏那婆媳俩干的,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声,往后那俩人求你办事可莫要答理她们,那俩不是什么好鸟,你可别被她们连累了。”
徐彪气的一拍桌子:“好,好一对毒妇,竟然敢算计咱家的孩子,若我有一日能进京,一定过去狠狠的揍她们一顿。”
可别跟徐彪说什么不以打女人之类的话。
这家伙根本没这样的想法。
他就是个混不吝的,惹急了他谁都敢打,除了对安宁夫妻还服气之外,基本上也没人镇得住他。
“离她们远点。”
安宁又警告了徐彪一句。
同时,安宁又把李氏一族被发配到西北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到底是沛儿的外祖家,你能照顾就照顾一些,别让他们受委屈,也别让人折辱他们。”
徐彪点头:“儿子知道,这事就是娘不说儿子也得照顾。”
说完了要紧事,徐彪就要叫人给安宁打扫房间,打算把安宁奉养在将军府。
安宁赶紧推辞:“你也别忙了,我呆不了几日,赶明儿我还要带沛儿四处走走,我可不在你这里憋着。”
第三二六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5
就算是徐彪再不舍,安宁也是要走的。
她离开西北的时候,也就徐彪来送行了。
这几天,徐彪把李家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先给他们安排了房舍,又让李至诚做了军中文书,还给李至诚的儿子找了点活做,总归李家在西北这边生活还算不错的。
徐彪把这些事情跟安宁说了,安宁还是挺高兴的。
她叮嘱了徐彪一些话才离开。
之后安宁真的带着唐沛大江南北的走。
她并不只是在锻炼唐沛,她还在找灵气充足适合修炼的地方。
这一路走来,唐沛的变化很大。
他见识广了,心胸也开阔了,再加上有安宁这个历经世事的人耐心教导,这孩子真的如脱胎换骨一般。
如此,一直走了一年,安宁才在天山附近寻了一处灵脉。
最终她和唐沛就寻了个山洞住下。
安宁每天修炼,修炼之余也会教导唐沛读书习武。
他还用药给唐沛打磨筋骨,提高他的资质,又教导了他许多野外生存的能力。
如此,三年之后,唐沛习武有成,完全可以一个人生活在天山上了,安宁才找了忠仆照顾唐沛,她一个人在山洞深处闭死关。
因为离的远,安宁对于忠勇侯府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再去打听过。
她心里清楚,便是打听了也没有用的。
她不能插手太多,也改变不了几个人的命运,就算是知道忠勇侯府有什么事情,也只能干着急。
至于老二一家,安宁倒是放心的。
因为她救唐沛的时候已经能看出更多的事情了。
她能瞧出来老二一家其实与剧情没有什么干系,只要他们离开,应该是无碍的。
再加上安宁把南省那边的关节都打通了,便是唐保国一家去最为荒蛮的地方也能生存得下去。
安宁就当这是对唐保国一家的考验了。
在安宁不知道的时候,剧情一点点展开了。
先是李氏产子,生下二子唐滔,后有张氏在大年初一生下一女名为唐滢。
唐滢生下来之后,张氏和宋氏就开始大肆宣扬唐滢生辰好,福气大的很,嚷的几乎满城尽知。
如今安宁不在,唐保国也不在,已经没有人管束宋氏了,宋氏真正的开始放飞自我。
她本就是又毒又蠢的,如今越发的昏了头,一心只想着荣华富贵,完全不去想有没有那个命享用。
李氏倒是看出了什么。
只是安宁临走的时候专门和唐柏还有李氏谈过话的,让他们让出管家权,以后家里的事情不用管,只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宋氏和张氏就是将整个侯府败光了也不怕,只要留下性命就是最好不过的。
李氏很听安宁的话,现在只一心教养唐滔,其余事情只当听不到。
只是她晚上躺下之后还是和唐柏说:“我观二弟妹行事太过张扬了些,如此不是长久之道。”
唐柏叹息一声:“我们管不了,就当瞎子聋子吧。”
李氏有些忧虑,唐柏有的时候想想这个家的一切也是睡不着觉。
另一厢,唐三爷倒是个清楚明白的老人家,只是宋氏自恃一等夫人的身份,对于唐三爷一家很看不上,唐三爷说什么她也不听,甚至还会冷嘲热讽一通,弄的唐三爷也撒手不管了。
安宁这一闭死关真的是岁月流逝飞快,转眼间便是二十余春秋过去。
这日,一个穿着白色文士袍的青年一路飞上天山。
他这一路疾如流星,便是当地的牧民也看不清楚他的身影。
来到天山顶上,青年负手而立。
他身姿修长挺拔,容颜俊逸不凡,站在飒飒风中如谪仙降临。
青年身旁一个山洞,山洞中走出几个人来,看到青年均过来行礼:“见过小主子。”
青年笑了笑,一一扶起那些人:“曾祖母出关了么?”
其中一个上了年级的老人摇头:“未曾。”
青年脸上有些担忧。
几个老人不忍他忧虑,赶紧笑道:“还未曾恭喜小主子得中一甲头名,喜中状元。”
青年脸上也有了些喜悦:“都是爷爷奶奶们照顾的好。”
这个青年正是安宁二十多年前带出来的小豆丁唐沛。
如今唐沛早已长大成人。
他在山上读书习武到十来岁的时候,那些忠仆就按照安宁之前嘱咐好的带着唐沛下山,找了江南清溪书院的山长冯茂才,让唐沛拜在他门下读书。
唐沛聪明伶俐,读书刻苦,而且每每能说出见识不凡的话语,很得冯山长的喜爱。
再加上安宁曾救过冯山长一家的性命,唐沛是安宁的曾孙,冯山长便也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待,对他很是照顾。
之后,唐沛就一直在江南读书,自然也没拉下习武。
他十五岁考中秀才,十八岁得中举人,之后没有再参加春闱,而是闭门读书几年,今科举士,一举夺魁。
他得中状元之后先去江南看了冯山长,之后就来到天山之上。
他想看看安宁有没有出关,便是没出关,他也得把这桩喜事告诉山上的爷爷奶奶们,好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却没有想到这些人早就知道这桩喜讯了。
唐沛和那些老人说笑几句,又看看洞中:“不知道曾祖母几时出关,我实在担心……”
他话未说完,就见原先晴朗的天空堆积了朵朵乌云,乌云低沉,压顶而来。
紧接着便是雷霆闪电。
安宁清润的声音隐隐传来:“沛儿,带着你爷爷奶奶们赶紧下山。”
唐沛一听立刻便拉着这些老人往山下跑。
这些老人在山上苦守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
安宁也给他们留了下些功法,他们这些年也习了武,如今也是身强体壮,跑起来飞快。
只是,他们跑的再快,当他们跑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到山顶之上碗口粗的紫色闪电撒裂天幕,那阵势实在吓人。
“曾祖母……”
唐沛喊了一声,心中担忧又增大了几分。
柱子按住唐沛:“老夫人说过,她出关之时必有异象,想来,这是老夫人要出关了。”
唐沛忍着担忧拉着柱子等一些老人继续下山。
一路上,他们就看到雷电将山顶击成一片焦黑色。
当唐沛他们跑到山下的时候,便见山顶上似乎又晴朗了起来。
唐沛不放心安宁,才说要上山再瞧瞧,看看自己的曾祖母是否有恙,不想这个时候一只柔嫩白皙的手按住他。
唐沛扭头一看,便见一个妙龄女子含笑望着他。
那女子也不过双十年华,长的清丽无双,只是,眼中看他之时却显出慈爱的神色,再看五官,竟是和他的曾祖母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唐沛记忆中自己的曾祖母虽说也很年轻,可看起来也有三四十岁的模样,并不像这个女子那般青春年华。
“您是?”
女子笑着拍了拍唐沛:“怎的,连你老祖宗都不认得了。”
唐沛又打量几眼,立时就跪了下去:“曾,曾祖母。”
原来,这个女子竟是出关的安宁。
第三二七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6
唐沛满心的震憾。
他是真的没想到安宁出关之后会变的这么年轻。
现在的安宁看起来比他这个当曾孙的都显嫩,这声曾祖母,他还真是有点叫不太出来。
安宁笑着扶起唐沛:“好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说话吧。”
柱子上前:“老夫人,我们在天山底下买了地皮盖了房子,不如咱们先过去歇息一下。”
安宁想了想点头应允。
这一行人也没有找马更没有找车,就直接步行去了天山底下的一个小庄子。
进去之后,如月如玉几个赶紧去烧水做饭,柱子几个就打扫卫生。
安宁拉着唐沛进了屋子。
“曾祖母,您这是?”
唐沛打量安宁,越看越是惊奇。
安宁笑道:“修炼了二十余年,终是有所成就,也不枉我这些年受的那些苦。”
唐沛一听双眼发亮:“那,那我们可以回家了?”
这些年唐沛一次都没敢回去,更不敢和父母相认。
他一直记得安宁交代给他的话,就算是再想念父母亲人,也不敢有任何的异去。
可他也一直在关注忠勇侯府的事情。
知道父母给他添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有心想看看,却又不敢。
这会儿听安宁说修炼有成,他就想着应该能回去了吧。
安宁拍了拍唐沛的头:“好,曾祖母带你回家。”
唐沛越发的激动:“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京之前,我们先去江南走一遭。”
安宁眼中不知道怎么的,闪过一丝厉色:“有些人啊,手伸的太长了些……”
忽然之间,她脸色大变:“不好,你姑姑恐已去了。”
唐沛一听登时大惊失色:“是栩姑姑吗?”
安宁点头,她神色郁郁:“终是晚了一步,她们姐妹三人救不回一个了。”
宋氏生了二子一女,二子是唐柏唐棕,女儿名唤唐栩,嫁了探花郎许德。
除宋氏所生这二子一女,唐定国还有两个庶出女儿,这两个女儿都比唐栩大,在唐沛出生之前就已经嫁人,宋氏对庶女并不好,给两个庶女找的人家也不是那种好人家,那两名庶女嫁过去没过多少年就郁郁而终了。
如今也就剩下唐栩一个,可这会儿只怕也不成了。
安宁想到乖巧伶俐的唐栩,还是有一阵心疼的。
索性她如今早已看开了,过了片刻心情就平缓过来。
她拉着唐沛起身,朝外边对着柱子几人喊了一声:“快去牵几匹快马来,我和沛儿去江南一趟。”
安宁和唐沛一行人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一路急赶,终于在几天之后到成了扬州。
此时正是烟花三月之时,扬州景色极美,但安宁却无暇欣赏美景,一路直奔许家。
等到了许家门前,安宁跳下马,便叫唐沛去敲门。
唐沛才敲开了门,便听到许家门内传来的哭声。
安宁叹了一声:“终是晚了呀。”
门房一边抹泪一边打量唐沛:“这位公子是?”
唐沛抱拳:“在下来自京城唐家,请帮忙跟贵府老爷通报一声。”
门房自然唐家是才逝去的夫人的娘家,一听是唐家来人,赶紧朝后院跑去。
许德正在安慰哭的快昏过去的独女,就听小厮说是唐家来人了。
许德还有些纳闷,不知道唐家来的是什么人,更搞不明白唐家来的人怎么会这么快。
前段时间他派人去京城传信,说是太太不好了,还请唐家派人来瞧瞧。
只是算着时间派去的人应该还没有到京城呢,怎么唐家那边就上门了。
不过不管为什么,岳家来了人,许德总是得招待一番的。
他赶紧命人将唐家来的人请到前厅,他整理了一番,也赶紧过去。
等到了前厅,许德看到里边坐着的两个年轻男女,一时间真的懵了。
这两个人他不认识啊。
唐沛见许德过来,就赶紧起身行礼:“唐沛见过姑父。”
“唐,唐沛?”
许德吓了一大跳,上下打量唐沛:“你,你到底是谁?我记得沛儿已经故去二十多年了,你这无缘无故的……”
唐沛苦笑一声:“姑父容禀,我并未故去,当年被人所救,那人说我若想活命便不能留在家中,只能隐姓埋名跟着他,这些年我一直在外,今日到了扬州,听说姑母病重,想到当年姑母极为疼爱侄儿,便想上门探看一二,谁知道……”
说到这里,唐沛眼睛有些微红:“谁知竟是没见到最后一面。”
许德更加仔细的打量唐沛,这一瞧,还真是和他夫人长的有七八成的相似。
“原来如此。”
许德已经认了这便是唐沛,赶紧让唐沛坐下,又指指安宁:“这位是……”
唐沛才要介绍,安宁朝着许德点点头:“无名人氏罢了,不足挂齿。”
唐沛便知他曾祖母现在不想揭穿身份,便未说什么。
许德也没有揪着不放。
他叫人上了茶水,才细问唐沛这些年在做什么。
唐沛轻声道:“这些年一直在清溪书院读书,今年参加春闱,被陛下点为一甲头名。”
这一甲头名自然便是状元了。
许德一听极替唐沛高兴。
唐沛喝了一点茶缓了缓才起身:“即然来了,总得去给姑母上柱香,虽未曾见最后一面,然……”
他喉头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许德极理解他的心理,拍了拍他的肩:“也罢。”
安宁没有去灵前。
她一个老祖宗辈的人,没有给晚辈上香的道理,再者,她也不想去灵堂徒增烦恼。
许德就叫丫头带她先去客房休息,他亲自带着唐沛去了灵前。
唐沛过去的时候,许德的独女许婉正哭的死去活来。
唐沛打量许婉几眼,再看看许德。
许德赶紧让丫头把许婉扶起来,指着唐沛对许婉道:“婉儿赶紧过来见过你表兄。”
许婉抹了把眼泪,袅袅娜娜的上前拜见:“见过表兄。”
许德低声对许婉道:“这是你大舅家的长子。”
许婉一惊。
她曾听母亲说过许多外祖家的事情,知道大舅家的长子很小的时候就淹死了,如今大舅和大舅母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一子便是二子唐滔,一女名唤唐漪,这长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许德也没有时间给许婉多做解释,他已叫人拿了香来。
唐沛接过香烛,上前几步点了四柱香插到灵前,又烧了纸钱。
他一边烧纸钱一边哭,其哀伤一看就十分真切。
许婉见唐沛哭的伤心,跟着也哭的难受之极。
唐沛哭了一程,又跪下嗑了四个头,起身的时候又看了许婉一眼,见这表妹十分年幼,而且身量也很娇小,且肤色虽白,却有些不正常,一看就是有不足之症。
他心说这表妹身子有些太弱了吧,若是可以,还得请曾祖母给表妹好好的诊治一番,开些药调养一下。
第三二八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7
等到唐沛祭拜过唐栩之后,许德就请他去书房说话。
唐沛就提出跟他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医术十分高明,可以请她帮小表妹看看,最好再配些强身健体的药丸子。
许德一听就显的特别高兴,当下就叫下人请了安宁过来。
安宁进了书房之后,许德起身给安宁见礼,特别郑重的拜托安宁帮许婉调养身体。
安宁微笑点头:“你不说我也是要做的,你家婉儿与我有些亲缘关系,自该帮忙。”
这下子,轮到许德愣住了。
他记忆中自家的亲戚没有这么大的姑娘啊。
安宁没有解释,许德也没有多问。
之后,安宁和唐沛在许家小住了一段时间。
安宁帮着照料内宅事务,一边给许婉调养身体,唐沛则帮着许德做些杂事,另外就是以唐栩侄子的身份帮着迎来送往。
总归,唐栩的丧事因为有了唐沛和安宁的帮忙,料理的还算是妥当。
要不然,就许家这父女俩是真够呛的。
毕竟这父女俩如今都是特别伤心,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可没有精力把丧事办好。
许德在见到唐沛第一天的时候,就亲自写了信叫人送到京城忠勇侯府。
这日,唐柏从外边急匆匆的回来,他脸上的喜色是谁都瞧得见的。
张氏的陪房一直在盯着大房那边,见唐柏心情很好的回来,立刻就去跟张氏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边又找了相好的,看那脸上的笑都藏不住,这回大太太恐怕又要哭好几天了。”
张氏一听很是幸灾乐祸。
如今唐棕很瞧不上张氏,每天都在后院和姨娘厮混,张氏自然就看不得大房那边夫妻恩爱,每天都盼着唐柏出去找小老婆。
唐柏也没有让她失望,自从唐沛死后,唐柏行事渐渐荒唐起来,经常去花楼喝酒胡闹,回来还会和李氏吵架,家里一应事务都不管,每天都是醉生梦死的。
李氏日子过的熬油一样。
张氏见如此,心里得意非常,便由着大房胡闹,且时常在宋氏那里给大房上眼药。
她一听唐柏一脸喜色的回来,就立刻让人去探听,看看大房夫妻是不是又吵上了。
唐柏进屋,李氏正在教女儿唐漪理事,看他进来,白了他一眼,之后就叫唐漪带着下人们出去。
唐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乐呵呵的看着李氏。
李氏几步过去,激动的抓着唐柏的手:“老爷,是不是咱们沛儿有消息了?”
唐柏点头,笑的牙床子都露出来了:“是,是,刚才我收到妹夫来信,咱们沛儿在他那里帮着妹子料理丧事,还有,咱儿子这些年一直在清溪书院读书,这次开科举士,咱儿子是一甲头名。”
李氏出身书香门第,自然也知道一甲头名代表什么。
她一听眼中掉下泪来,随后捂着脸唔唔的哭了起来:“沛儿终于要回来了,我的沛儿啊,二十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认不认得我。”
唐柏想到这些年过的辛酸,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他过去搂了李氏,小声的安抚她:“莫哭了,别哭,孩子回来是好事,他是你生的,如何能不认得你,再说,孩子这些年跟着曾祖母,肯定被照顾的好好的,怕是比跟在咱们身边的滔儿还要好,可怜咱们滔儿啊……”
想到唐滔,李氏又哭了一会儿:“咱们滔儿好好的伯爷嫡子,却要每日给二房那里跑腿,做着管事的活,一应迎来送往,跟达官贵人打交道的事情都从不让咱们滔儿插手,滔儿……”
说到二儿子,李氏又想到自家的女儿:“还有咱们漪儿,她才应该是这府里最尊贵的小姐,可打小却被二房的庶女压着,我想想便心里恨的不行。”
“不会了,以后再不会了。”
唐柏拍抚着李氏:“沛儿既然能回来,说明祖母已经找到了办法,祖母说不定也能回来了,只要祖母回来,必然替咱们做主,宋氏就是再厉害,祖母在上边压着她,她又能做什么。”
想到祖母,李氏这才抹干净了泪,她对着唐柏笑了笑:“是啊,沛儿能回来,说明祖母也要回来了,咱们再不怕了。”
唐柏扶她起身,她低声道:“对了,西北那边也传了信,我爹娘和我兄长他们也要回来了。”
“真的?”
唐柏一听喜不自禁。
李家人回来,他可有了仗腰子的了。
这些年张氏仗着她张家在家里张牙舞爪的,可张家有什么了不起,他唐柏的老丈人还曾做过太子太师呢,那可是个老狐狸,等他回来,必然有办法收拾张氏和宋氏。
唐柏一想能给他撑腰的两大巨头都要回来了,那真是美滋滋的。
他觉得他这些年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等他祖母和老丈人回来,他就能躺赢了。
而且,他还有一个状元儿子呢,他上头有老人罩着,下头有儿子担着,往后再没有什么烦恼了。
想想二房那个现在还成天只知道吃丫头嘴上胭脂的儿子,唐柏怎么想都觉得自家好,等着瞧吧,将来他得想着法的气死张氏和宋氏。
被唐柏认为是大靠山的安宁现在却碰上了事儿。
她在扬州这边帮忙照料许家后宅,这种事情她做的多了,根本不费什么力气,闲暇的时候她也在思索怎么回去,又以什么身份回去。
当然,她现在不可能以忠勇侯府老太君的身份回去了。
毕竟她这个样子说是那位老太太谁也不会信的。
没有她这样越活越年轻的啊。
还有,如果传出去侯府老太君如今活成了十**岁的模样,只怕宫中的皇上都得找事啊,哪个皇上不想长生不老,不想返老还童啊,肯定得跟她要个说法,或者找她讨要长生不老药。
她是真没有的。
安宁就想着得给自己加重身份,最好是辈份极大的,和唐家还有些亲戚关系的那种身份。
只是,这样的人选她一时半会儿是真没有。
这日忙完了许家的琐事,安宁心烦意乱的,就出来逛逛街。
谁知道,这一走还真碰上事了。
她竟然遇到了微服出巡的太上皇。
嗯,忘了说了,这位太上皇并不是安宁二十多年前离京的那位。
那位早就下去了,在安宁离京没两年的时候,那位就去了,之后就是当时的皇三子继位,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当年的皇三子去年刚刚禅位于皇七子,他成了太上皇。
安宁原来以为这位太上皇在京中,没想到在扬州地面上碰上了。
当时,安宁好好的走在街上,然后,从旁边的酒楼里下来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他过来躬身施礼:“姑娘,我家主人想邀您一叙。”
安宁皱眉:“你家主人?我可不认识你什么主人,我还有事,让开。”
那个中年男人满脸的笑:“姑娘还是去见见的好。”
他脸上的笑十分亲和,态度也显的很好,没有一丝威胁的样子,但却又显的那么坚决。
安宁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行,见见吧。”
他跟着中年男人上了楼,在一个包间里看到了他家主人。
只一眼,安宁就认出这位就是当年的三皇子,如今的太上皇。
甭看这位已经是太上皇了,其实岁数还真不是很大的,他之所以禅位并非什么身体不好之类的,而是在京城呆烦了,觉得特别无趣,想出来走走,可他是一国之君,想出来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拦着挡着的,再加上七皇子真的挺适合为君的,要是当皇帝的话,比这位太上皇在位的时候肯定能干的好,他就赌气之下禅位了。
好在如今七皇子倒是十分孝顺,就是当了皇帝,对这位太上皇也很好,太上皇可不就放飞自我了么。
他前些日子就到了扬州,扮作富商在这里游玩。
今日正好在酒楼上吃饭,一边吃饭一边欣赏着这里的繁华街市,结果往下一看,就看到了安宁。
就这一眼,太上皇就觉得这么多年白活了。
他自认为阅美无数,想当年后宫有好几个嫔妃容貌都是倾国倾城的,然和这位姑娘一比,却都被比了下去,便都成了庸脂俗粉。
太上皇人都过了中年,可看到街上闲逛的安宁的时候,就只觉得心跳加快,整个人都燥动难安。
他也不知道为啥,反正就想和这个姑娘说说话,如果能让她答应跟着回宫,那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就有了让贴身太监下去请安宁这一幕。
这也是这位当皇帝当久了,习惯了说一不二。
再加上安宁也非常人,要不然,还真就把他当成了强抢民女的恶霸了。
这个时侯,太上皇看着安宁,满眼的喜色:“姑娘,请坐。”
安宁大大方方的就在对面坐下了:“这位大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句大叔,让太上皇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他竟然亲手给安宁倒了茶。
安宁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喝。
太上皇看着安宁大大方方的样子,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好。
“鄙人萧原,刚才一见姑娘便心生倾慕……不知姑娘可否婚嫁,是否订下人家?”
他是这么问的,看着还算是彬彬有礼,可心里却想着要真是订下人家了,也得给他搅黄了。
安宁失笑。
她是真没想到当年的三皇子名唤萧原的。
那个时候安宁才来这个时代没有多少时间,一心想要解决忠勇侯府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去琢磨皇家的那些事儿。
却没想到,倒是和萧元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
第三二九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8
安宁似笑非笑的看着太上皇:“先生说这话,难道就不怕我将你当成登徒子吗?”
一句话问的那么大岁数的太上皇脸都红了。
他登基二十余年,如今又贵为太上皇,自认为已经做到心如止水,再不会为什么人或事所动,然面对安宁的时候,他竟然还会紧张不安。
“在下没有冒犯姑娘的意思。”
太上皇紧张的解释:“只是实在是,是喜欢姑娘。”
“若我说已经订了亲呢?”
安宁抓了一把放在桌上的干果咬了一个在嘴里,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她这一句话出口,太上皇眼中已经现出几分戾色来:“订的是哪家的亲事?”
安宁笑着摇头:“逗先生玩呢,并未曾订下亲事,只是……”
太上皇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大起大落,他紧紧盯着安宁:“只是什么?”
安宁笑的把手中的干果撒了一桌子:“只是,我是曾成过亲的,无奈夫婿早亡,我如今守寡在家。”
这个太上皇倒是真不在意的。
他也笑了:“无妨,如今寡妇改嫁的也多着呢,不知夫人可否愿与在下共结连理?”
安宁脸上的笑容敛去,很认真的看着太上皇:“你的意思是要娶我?”
太上皇点头。
安宁越发的认真起来:“我们先说清楚,是娶,不是纳,娶的话可就是正妻,是要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去的。”
“这个自然。”
天啊,地啊。
伺侯在太上皇身边的太监总管伍公公已经吓傻了。
太上皇要娶亲?
那,那娶回来不就是太上皇后么?
宫中可是有一位太上皇后的啊,这,这两宫太后……那得闹出多大事来。
现今陛下已经登基,猛不丁的太上皇娶回这么一回,这是给陛下又找了一个娘啊,太上皇啊,您老人家可要三思啊。
伍公公心思百转,但却不敢作声。
太上皇的性子倔强,向来说一不二的,他已经下了决心,别人再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安宁上下打量太上皇:“我看您这岁数想来家里已经有妻有子了吧,您要娶我,家里妻儿要如何处置?”
这个……
太上皇也想到家里还有一位太上皇后呢。
只是这位并非是嫡妻,她原来就是一个嫔,只是后头七皇子继位后封了她太上皇后。
看太上皇迟疑了,安宁一脸怒色,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您这是耍着人玩的吧,既然家中已有妻儿,还说什么娶我的话,实在太过份了,你这人……”
她气的转身就要走。
太上皇吓坏了,赶紧过去拦住安宁:“夫人,夫人留步。”
安宁停下脚步,但是脸上怒色未消:“我虽非什么大家出身,然也知道要重信守诺,像你这样轻易许下诺言而无法实现,只会骗我们这些小女子的人,我向来不屑与之为伍。”
说话间,安宁还踢了太上皇一脚:“像你这样的人,我向来称之为渣男。”
太上皇疼的腰都弯了,安宁趁机赶紧溜走。
“赶紧追啊。”
太上皇急的大骂伍公公:“还傻愣着干什么,要是让那位夫人走了,小心你的脑袋。”
伍公公又赶紧让暗卫跟着安宁,看看安宁去了哪里。
他吩咐好了事情就过来扶住太上皇:“您老人家真是……那位夫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您干嘛非要招惹,后宫中太妃太嫔们也不少了,个个姿色都不错,您难道还不满足,便是不喜欢了,天下美女多的是……”
太上皇气的一把推开伍公公:“那位夫人朕心甚悦之,除去她,朕再看不上任何一人。”
伍公公叹气,这要他怎么说呢。
安宁怒气冲冲的回到御史府。
正好唐沛来寻她说话,见她满脸怒火的回来,赶紧过来相询:“曾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惹到您了。”
安宁坐下灌了一口凉茶,就开始拉着唐沛吐槽起来:“我今儿出门还真遇到了一件新鲜事,路上本来走的好好的,猛不丁的跑来一个男人说什么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想要娶我,问我有没有订亲,我就说没有,但我是个寡妇,他说不嫌弃,一直说要娶我,我还真当他是诚心诚意的,结果一问,家里有老婆有孩子的,你说这都什么人啊。”
“啊?”
唐沛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没想到安宁竟然遇到这种事情。
再一打量安宁,他才惊觉自家曾祖母现在不过就是双十年华的姑娘模样,而且还清丽无双,世所罕见,怪不得只是出门闲逛就引来登徒子呢。
随后,唐沛也跟着生起气来:“那个登徒子在哪?我找他算帐去。”
“就那个什么陶然居的酒楼。”
安宁又灌了一口茶:“那人长的还不赖,看着也人模人样的,谁知道竟然是个渣男。”
“陶然居。”
唐沛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许德寻了来。
他满脸急色的进门,进门就问安宁:“孙姑娘,您今儿出门是碰上什么人了吗?”
安宁也不瞒着:“就是碰见一渣男,家里分明有妻有儿的,说什么要娶我,我气不过踢了他一脚。”
许德这脸色啊,就特别的五彩纷呈起来。
安宁揉了揉手腕站起身:“怎的?他还找上门了?”
许德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在哪?”
安宁和唐沛一起问。
许德指指前厅的方向。
他才要说什么,那俩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
许德抚额,一阵头疼:“那是,那是太上皇啊,我的天……”
他也赶紧追了出去。
安宁携一身怒气进了前厅,一进门挽起袖子就想打人:“登徒子,你戏弄我一回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寻上门来。”
而唐沛早就冲了过去。
伍公公吓坏了,赶紧站到前头拦住唐沛。
唐沛一手把他给提了起来。
“停下,停下。”
许德拼了命的跑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他一进门就看到双方起了冲突,吓的脸都白了。
唐沛看了许德一眼。
许德赶紧过去把伍公公解救出来。
之后,许德就给太上皇跪下了:“臣见过太上皇,太上皇万岁……”
唐沛傻眼的看着那个脸上带着怒气的男人:“你是太上皇?”
太上皇怒气更甚,一脸醋意的盯着唐沛:“你又是何人?”
不怪太上皇吃醋。
唐沛一进来就冲动行事,看起来比安宁还要气愤,一看就知道他和安宁关系非浅。
而且,他和安宁站在一起男俊女俏,年龄看着也相当,真的十分登对。
太上皇都认为他和安宁有私情了。
许德赶紧拉着唐沛跪下:“太上皇息怒,这是新科状元唐沛……他,他并非有意冒犯。”
唐沛可丁点都不怕的,他气道:“我就是有意冒犯的,你是太上皇也没有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啊。”
太上皇目光沉沉的看了唐沛一眼,心里的小本本已经给他记了一笔。
他又看向安宁:“这是你什么人?”
安宁哪里还不明白太上皇怎么想的啊。
她生怕唐沛吃亏,赶紧护住唐沛:“这是我孙子。”
呃?
这次轮到太上皇和许德傻眼了。
唐沛一梗脖子:“不是。”
太上皇眯了眯眼睛,目光更加阴沉。
唐沛接着道:“是曾孙,我不能和我父亲一辈。”
伍公公站在一旁,现在真有些哭笑不得。
许德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唐沛问:“贤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沛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就把事推到安宁身上:“你问她。”
太上皇、许德以及伍公公都盯向安宁。
安宁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指指唐沛轻声道:“她曾祖母是我姐姐。”
许德头疼的很,他算了算唐沛的算数,又算了算忠勇侯老太君的岁数:“您说这话……祖母活着的话也得有七十多八十了吧,她是您姐姐,这怎么算都不对啊。”
安宁特别平静道:“我是老来女嘛,我爹十几岁生的我姐,六十来岁生的我,中间差着四十多岁呢,而且,我岁数也不小了啊,我都三十多了。”
这么算的话,还真是挺正常的。
许德望向唐沛。
唐沛回神,他现在是真服气了,没想到还有这种骚操作呢,曾祖母这真是一套一套的,让人防不胜防啊。
如果唐沛在现代的话,肯定会说一句,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就是曾祖母的套路。
唐沛对着许德点头,表示安宁说的是真的。
许德赶紧对着安宁行礼:“见过姨祖母。”
被晾在一旁的太上皇开始找存在感了。
他敲了敲桌子:“朕不管你们什么关系,朕现在有些话想和孙夫人说,你们俩出去。”
许德担忧的看向安宁。
安宁朝唐沛和许德摆摆手:“行了,你们出去吧。”
这俩才爬起来往外走。
伍公公一看这架势,赶紧也跟着出去,顺便还把门给关好了。
太上皇起身,走到安宁身边。
离的近了,他再看安宁,越看越觉得真是太可心了。
春风从窗子里吹进来,让安宁的几缕发丝垂下,太上皇有心要替她挽起,可又不敢。
他只能压低了声音,近乎哀求道:“朕没有戏言,更没有戏弄你的意思,朕是真的要娶你的,朕嫡妻早亡,自此之后未曾立过皇后,如今宫中的太上皇后并非朕册封的,而是朕的皇儿册封的,她愿不过是个嫔,朕是给皇儿面子才同意册封,只是朕心中从未认为她是朕的嫡妻。”
安宁打量太上皇,神色若有所思。
太上皇紧张的开始吞咽干沫。
过了好久,安宁才开口:“照你的意思是要册封我为太上皇后?”
“嗯。”
太上皇点头。
“那我要按照太上皇后的礼仪进宫,我要坐着凤驾从皇宫正门进去,进宫之后……我若进宫,你除了我,再不能宠幸任何一位太妃太嫔,就是太上皇后也不行。”
“好。”
太上皇笑了,笑的十分欢畅:“朕答应你,从今往后,朕唯你一人。”
安宁又想了想:“你在宫外有园子吗?”
“有,朕有好几处园子。”
安宁眼珠子转了转,神色看起来十分狡黯:“那我要住到园子里,你也得跟我住过去,我可不想在皇宫看你着你妻妾成群的。”
这个倒是真合太上皇的意呢,他笑着答应了。
“那你得写下来,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安宁趁机又提要求。
第三三零章 我是侯府老太君19
当许德见证了太上皇给安宁写下的凭据之后,真的差点吓点。
他对这个不知道哪跑出来的便宜姨祖母当真佩服之极。
这位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竟然敢跟太上皇提要求。
而且还是提那种特别无理的要求。
关键是,她竟然能让太上皇答应。
而唐沛心情就特别复杂了。
他看看太上皇,再看看安宁,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己的亲曾祖母要嫁人,还是要嫁给太上皇,这让他以后怎么办?
他该怎么叫人呢?
不管,不管他俩怎么想的,反正太上皇和安宁还是挺乐呵的。
当下,俩人就约定到了京城之后太上皇就接安宁入宫。
太上皇也问了安宁要住在哪里,安宁直接就说要住到忠勇侯府,毕竟她在京城就只有那么一门亲戚。
总算是把太上皇哄走之后,安宁就问许德关于许婉的事情。
“你前边跟我们说不打算再续娶了,那婉儿怎么办?”
这事许德也想过的:“岳母那边来信说是想接婉儿进京,婉儿就托她教养了。”
安宁撇嘴:“你也真信得过她,也不怕你女儿有命进忠勇侯府没命出来。”
“不可胡说。”
许德一听这话立刻板起脸来。
他现在对于岳母那边还是很信任的。
安宁一指唐沛:“你跟你姑父说说吧。”
唐沛于是上前几步拉着许德低声把他当年怎么落水,又是什么人害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安宁冷笑:“宋氏连对自己的亲孙子都下得去手,更何况一个外孙了,呵,你许还不知道吧,张氏多年之前就开始打你们家的主意了,你当你们夫妻为什么只养下婉儿这么病歪歪一个女儿吗?还有,你当栩儿是怎么去的?”
许德都给吓傻了。
他一向端方正直,于后院事务也从不干涉,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您知道什么还请告之。”
安宁就带着许德进了唐栩的房间,把唐栩房间里被人掺了料的东西一一指了出来。
“瞧瞧那红帐子,那可是在药水里泡过的,但凡女子接触多了必然体质虚弱且宫寒不好有孕,还有那一套瓷器,上面用的染料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另外,栩儿枕的枕头是天玉……”
安宁指一件,许德就让下人把那件东西拿出来。
他又叫人请了扬州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过来分辩。
结果那大夫说的和安宁说的差不了多少。
这下,许德是真信了。
送走了大夫,许德气的脸色铁青:“真没想到,张氏,张氏,我与你不共戴天……”
他是真给气狠了,血气翻涌之下,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安宁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他又喷出一口血来。
安宁点头:“这下舒畅多了吧。”
唐沛赶紧递过一个药丸子:“姑父,吃药。”
许德拿过药丸子看都没看直接就吞了。
之后,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撑着头哭了起来。
安宁等他哭够了才道:“你若是信得过我,婉儿就交给我吧,我进京的时候把她带去,往后她跟着我住,我会好好教养她的。”
许德看看安宁,再看看唐沛。
他终是点了点头:“我信得过姨祖母,您将沛儿教的这般好,必然会善待婉儿的。”
安宁笑了一声:“沛儿和婉儿都是我的后辈,我必然会尽心教导,且有我在,宋氏和张氏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说起张氏,许德满眼都是恨意:“我会将这些东西送到京城,再休书一封问问岳母的。”
“行,你问吧。”
安宁摊手:“顶多也就是张氏担了所有的错处,然后宋氏会看在入了宫的滢儿还有泫儿的份上饶了她,顶多也就是罚她关在小佛堂不能出门罢了。”
许德知道安宁猜的大约是真的。
他越发的意不平了。
“你若是真的气不过,就好好保重身体,总归有一日能等到张氏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安宁劝了许德一句。
许德低头谢过。
安宁自认为把话说到了,便带着唐沛离开。
她在许家又住了几天,才带着唐沛慢悠悠的进京。
原从扬州进京走水路最快也最舒服的,可安宁自觉没什么意趣,便带着唐沛驾着马车走陆路。
他们从扬州出发,每日走的路也不远,每天是晚出早归的,全当游山玩水了。
而京城那边,有人盼他们快把眼睛盼红了。
首先就是太上皇。
太上皇走水路回京,回到宫中就数着日子等着安宁进京。
他还派人每天盯着忠勇侯府,就想能够在安宁到达忠勇侯府的第一时间知道,然后赶紧下旨封后什么的。
结果,左等右等的等不到人。
再一个就是唐柏两口子。
这两口子是天天的盼,日日的等。
一个等靠山,一个等儿子。
自然也是等来等去都成空。
偏这日唐滔和他媳妇张凤儿又闹了一场,把唐柏给气的哟,直接就把两口子揪过来骂了一顿。
原先唐柏是不会管唐滔和张凤儿怎么胡闹的。
可现今他不是有希望了嘛,自然腰杆子也直了,开始管教儿子了。
唐柏拍着桌子骂唐滔:“成天的胡闹,你们两口子都快成一台好戏了,也不嫌丢人。”
唐滔也很委屈的:“这也不怪我啊,都是凤儿她……”
“老子说你呢。”
唐柏瞪了唐滔一眼:“你媳妇我还说不上,你是我儿子,我就说你。”
张凤儿这个时候还是挺维护唐滔的:“父亲,这事也怪儿媳,是我胡闹……”
李氏这个时候正好进来,她看了一眼张凤儿:“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凤儿低头:“是……老太太要派二爷去扬州接许表妹,我收拾行装的时候和二爷说了几句,他有些不耐烦就吵了起来。”
李氏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也就是张凤儿又捻酸吃醋的,偏唐滔是个花心风流的种子,两口子为这个拌嘴呢。
唐柏也明白了,他直接就踹了唐滔一脚:“成天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弄的你媳妇都不放心你,你倒还有理了,这回让你去扬州是祭拜你姑母顺便接你表妹的,你若是敢上烟花之地,让老子听到了非得打断你的腿。”
唐滔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道:“那我也是跟你说的,父亲还不是成日留恋烟花之地,母亲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啊,偏偏凤儿就容不得。”
这话说出来,不只唐柏,就是李氏都气的给了唐滔一巴掌。
“跪下。”
李氏向来都是温温柔柔的,这回发怒可是把唐滔给吓着了,当场就跪了下来。
李氏气的眼圈都红了,伸手指尖发颤的指着唐滔:“别人可以说你父亲,偏偏你一句都说不得,你父亲那么着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娘我,若他不荒唐些,你以为你能活到如今。”
这么一句话,让唐滔和张凤儿都吓傻了。
“母亲这话何意?”
张凤儿赶紧扶住李氏问。
李氏看了唐柏一眼。
唐柏抬手:“说吧,说吧,都告诉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