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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稻草天师     谋断星河txt下载     谋断星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六章:月黑风高

    结束了和闫家兄妹的谈话,徐锐已经基本将商队和八百里瀚海的情况抹了个大概,收获比想象的还要大上一些。

    话别了二人之后,他便心满意足地朝栖霞公主落脚的角落走去,毕竟拖家带口,不好真的和闫家兄妹和衣而眠,再说若真的睡在闫家兄妹身边,庞老板他们又怎么会有机会呢?

    刚刚转了一个弯,离开闫家兄妹的视线,祁红便突然鬼鬼祟祟地从马车后钻了出来。

    其实徐锐一早便知道他躲在那里,在静悄悄的戈壁上,他的心跳声对徐锐来说就好像是耳边打鼓一般响亮。

    “徐兄弟!”

    祁红轻轻地唤了一声。

    “啊!”

    徐锐假装吓了一跳,就要作势大喊,祁红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是我,是我!”

    徐锐好似听出了他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却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见徐锐不再喊叫,祁红轻轻地松开了手,徐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祁兄,你这般鬼鬼祟祟地是在做甚?”

    祁红朝闫家兄妹那边瞟了一眼,递给徐锐一个水袋,小声道:“大掌柜特意关照给你的。”

    “这是……”

    徐锐狐疑地接过水袋,惊讶道:“这是水?!”

    祁红笑道:“现在知道我为何鬼鬼祟祟的了吧?大掌柜与你一见如故,又看你夫妇可怜,这才私下里多分一些水给你,千万不要声张,若是被别人发现了,不但水没有,大掌柜也难做,明白吗?”

    “啊,多谢,多谢!大掌柜和祁兄这份恩情,我徐某人一定铭记在心!”

    徐锐一脸惊喜地将水袋收进怀里,连连朝祁红道谢。

    祁红摆摆手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相遇便是缘分,说不定日后你成了大官,我和大掌柜还有求于你呢!”

    徐锐闻言自然是拍着胸脯许愿赌咒,一番哄鬼的话倒是被他说得真诚万分。

    祁红听得眉开眼笑,只是怕引起别人注意,不敢多待,满意地和徐锐别过,等他一走,徐锐便冷笑一声,掏出水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朝栖霞公主走去。

    营地角落里,栖霞公主倚着一辆大车假寐,听到徐锐回来的动静忽然睁开了眼。

    “没睡?”

    徐锐柔声问到。

    栖霞公主摇了摇头,端起地上的杯子递给徐锐:“喝点吧。”

    徐锐一愣:“我不是方才喝过了吗……”

    话才出口,徐锐便见栖霞公主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却不说话,顿时明白自己的把戏早已被她看穿。

    “你都知道了?”

    徐锐失落地问。

    栖霞公主点了点头,又将装满清水的杯子往徐锐那里送了送。

    徐锐轻轻地坐下,掏出怀里的两个水袋,一个是自己先前那个鼓鼓囊囊的,另一个则是祁红方才送给他的。

    祁红那个水袋里的水自然是不敢去喝的,谁知道里面掺了什么东西,而自己这个水袋,徐锐扒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了一捧黄沙,哪里有半滴清水?

    之前徐锐把仅有的水都倒进了栖霞公主的水袋,为了让她安心喝水,又用黄沙灌满了水袋,每次哄栖霞公主喝水的时候便用那只灌满黄沙的水袋,假装自己也喝了水。

    只是栖霞公主冰雪聪明,又怎会不知道徐锐的把戏呢?无非是心中感动,又顾及徐锐的面子,不愿戳穿,暗地里哄着徐锐来喝自己的水罢了。

    “喝吧。”

    栖霞公主把水杯递给徐锐。

    徐锐接过水杯,想了想道:“咱们一人一半?”

    栖霞公主摇了摇头:“这份是你的,我得看着你喝下去才会安心呢。”

    徐锐闻言心中流过一阵暖流,他的确渴得要命,连续连天没有喝水,这种日子着实难熬,干脆便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水。

    栖霞公主欢喜地点点头,轻轻靠在徐锐的肩膀上,柔声道:“问出点什么没有?”

    徐锐放下水杯,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咱们恐怕得去一趟新界城。”

    栖霞公主点了点头,轻轻靠在徐锐的肩膀上道:“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徐锐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去是得去,不过为了让你少受些罪,我打算乘一阵冬风。”

    栖霞公主笑道:“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徐锐道:“你看这月黑风高夜,不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么?”

    栖霞公主嘟嘴道:“人家好心收留你,你却总要起歹心。”

    徐锐拿起祁红给他的半壶水轻轻晃了晃,笑道:“路可是他们自己选的。”

    “什么时候去?”

    栖霞公主轻声问到。

    徐锐看了看头顶初升的月牙道:“你先休息一会,等大家睡下便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徐锐带着栖霞公主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潜出营地,来到一处高坡之上,用附近搜集来的茅草和干柴点起十几个火堆。

    漆黑一片的茫茫戈壁上,这些生在高处的火堆就好像灿烂的烟花,颇有几分浪漫。

    “好看吗?”

    徐锐徐锐搂着栖霞公主坐在高破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栖霞公主脸色通红地点了点头,又兴奋地指着火堆道:“你将火堆排成这个图案,应该有特殊的用意吧?”

    徐锐点头道:“那是另一种文字,一竖读哎,就是我的意思。”

    “那后面那些鬼画符呢?”

    栖霞公主问。

    徐锐笑道:“我不告诉你!”

    栖霞公主嘟着嘴,轻轻拧着徐锐腰上的软肉表达不满,心里却是无比温馨。

    如果有人同他们一样站在山坡下,就能看见十几堆篝火在夜色之中排列成一个大大的“I LOVE YOU!”

    十几里外,“轰隆隆”的马蹄声犹如潮水,漆黑的马队在夜色之下缓缓前行,约莫有数百人之多。

    “妈了个巴子,肥肉都他娘让地虎吃了,老子还得来给他们望风,再有百多里便要进入新界城的地界,哪有肥羊蠢到等着咱们来吃?”

    队伍中心一个四十岁上下,满脸络腮胡的男子骂骂咧咧地打马前进。

    “大当家的,兄弟们出来一趟不容易,若是不捞点东西怕是又要被地虎那帮人耻笑,不如我再带几个兄弟四处查探一番?”

    身边一个独眼汉子劝到。

    大当家冷哼一声:“查什么?就这破地方,能淡出个鸟来,再说今夜月光不明,黑漆漆一片能看得见什么?就算有商队,还能点着火等着咱们去?

    总瓢把子也真是的,新界城附近还有安全线路不让抢也就算了,为何就连白日也不许抢,弄得兄弟们都成了昼伏夜出的猫头鹰,找谁说理去?”

    他越说越气,干脆一把拉住马缰,朗声道:“驭!都给我停下,兄弟们已经奔忙了大半个月,今日便休息一晚,反正也找不到肥羊,干脆便不找了!”

    独眼汉子张了张嘴,可是见大当家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再劝,便只得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你们看,那边好像有火光!”

    此言一出,众人连忙顺着那人手指望去,只见在西南方向不知多远的地方果然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火光。

    “是篝火,有商队,看样子规模不小!”

    独眼汉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兴奋地大喊一声。

    “他娘的,还真有肥羊不怕死的?”

    大当家嘀咕了一句,拨转马头,正要招呼兄弟们往有火光的地方奔去,突然附近传来一声嘹亮的口哨。

    “各位,在下有一单生意,不知大家有没有兴趣?”

    一个玩味又陌生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身边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孤零零地站在沙丘上,背对着月光,身上一片阴影,正是蒙着脸的徐锐。

    徐锐出现,事先竟没有一人察觉,马匪们顿时大惊,不用哪个下令,立刻催动胯下战马朝他冲了过去。

第五百二十七章:杀人放火

    马匪们瞬间将徐锐围了起来,徐锐则一动不动,抱着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大当家,此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到咱们身边,而且看样子还有恃无恐,恐怕来者不善。”

    独眼汉子在大当家耳边低声说到。

    大当家眯着眼睛盯着徐锐打量了一瞬,摆摆手,吹了一声口哨,喝住跃跃欲试的手下,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徐锐笑道:“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足挂齿,这里有单生意不知这位大当家敢不敢接?”

    “老子长那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敢和马匪谈生意!”

    众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大当家也笑了起来,冷冷望着徐锐道:“听到了?兄弟们干的是无本的买卖,要做生意你可找错了人。”

    “哦?是这样么?”

    徐锐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哪里来的小子,敢在咱们兄弟面前装大爷?!”

    身后一个马匪看不惯他这副做派,拔出弯刀怒喝一声便朝他冲去。

    然而这一刹那,众人仿佛都听见一声轻轻的冷哼,紧接着月光之下的徐锐瞬间消失不见,一道冷冽的寒芒闪过,举着弯刀的马匪后背上突然裂开一道两尺多长的口子,倾刻间血如泉涌,连人带马一头栽倒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来。

    “啊!”

    众人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徐锐突然在弯刀马匪的尸体后现身,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一步步朝大当家走去。

    他走得看似很慢,每一个动作都仿佛闲庭信步,好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可实际上速度却是快到了极致,所过之处众人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

    短短十几步路,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鲜血横流,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又多了十几具尸体,甚至没有一个人死前能够惨叫出声。

    大当家的心中一凛,暗道一声不好,正想要拔出弯刀,可是一柄冰冷的长剑却已经从他身后指来,停在了动脉之上。

    大当家仿佛被毒蛇舔了一下,炸起一身鸡皮疙瘩,难以言喻的恐惧直冲脑门。

    “现在可以和你谈谈生意了吗?”

    耳边忽然传来徐锐那玩味的声音,语气就好像在看一出好戏,却又不容拒绝。

    “住……住手!”

    大当家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一众马匪这才回过神来,回想起方才的一切,顿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

    “阁……阁下武功高绝,放眼天下也算屈指可数,但敢对十八路马匪出手,就不怕总瓢把子找阁下的麻烦?”

    大当家的渐渐镇定下来,冷冷地问,身子却依旧不敢稍动。

    徐锐淡淡笑道:“鬼面魔神么,我当然怕,可是在下杀人之后一击即走,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要上哪去寻我呢?”

    话音刚落,徐锐忽然耳朵一动,听见身后出现一阵极为细微的声音,似有一身法卓绝之辈正偷偷接近,伺机发动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大当家猛地一提气机,似是只等徐锐身后之人发起攻击便要立刻暴起,两面夹击。

    仅仅一个呼吸,徐锐身后“唰”的一声,窜起一个五尺来高的瘦小汉子,双手各持一柄萃毒匕首,狠狠向徐锐后心插来,大当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立刻往腰间的刀柄摸去。

    然而徐锐仿佛根本没有察觉身后的危险,握剑的手没有丝毫颤动,反而加了三分力道,大当家的脖颈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大当家的没想到徐锐竟对身后的危机不管不顾,摸刀的手顿时悬在半空,不敢再动。

    电光火石之间,他用余光往后一瞟,只见两柄匕首已经快要触到徐锐背心,一颗心顿时放下大半,冷笑一声,等着徐锐殒命。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瘦小汉子的脑袋突然毫无征兆地飞了出去,颈间的热血喷出老高,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在热血喷出之前便一扫而过。

    瘦小汉子的无头尸身缓缓坠落,露出身后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是影婢。

    影婢宛若鬼魅,一击杀死目标之后立刻往后一退,身影瞬间隐没在夜色之中,看在众人眼中便如厉鬼一般一闪而逝,令人惊恐不已。

    “又是一位一流高手!”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马匪这才反应过来,如此神出鬼没的高手徘徊在自己身边,就好像落入了满是鲨鱼群的海域,一时间人人自危起来。

    “看来大当家的是铁了心不想和在下做生意,也罢,那在下就送各位兄弟上路吧。”

    徐锐冷笑着淡淡说了一句,手中断锋微微用力,似是就要将其人头割下。

    “且慢!”

    大当家脸色一变,连忙阻止。

    断锋微微一顿,徐锐笑道:“怎么,改变主意了?”

    大当家咽了口口水道:“不知阁下想要做一笔什么生意?”

    徐锐抬起长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道:“这就对了,在下做生意历来喜欢双赢,总比杀人来得划算,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

    大当家的性命已经掌握在了徐锐手中自然只能陪着笑脸,点头称是。

    徐锐满意道:“前面二十里外有个小商队,我出两万两银子,你们把其中的四个人尽快平安地送到新界城。”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此言一出,不光大当家,就连其余马匪也是一愣。

    “就这样?”

    大当家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难以置信地问。

    徐锐眉头一皱:“怎么,办不到?还是嫌出价太低?”

    大当家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护送四个人到新界城而已,如此简单之事何须搞出这般大的阵仗?”

    徐锐失笑道:“在下也不想杀人,只不过你们不曾给在下开口的机会啊。”

    大当家呼吸一窒,为方才冤死的兄弟们默哀片刻,谄笑道:“今日之事乃是误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殷震南乃是十八路马匪头目之一,愿意与阁下交个朋友,护送阁下的朋友到新界城,分文不取。”

    徐锐闻言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外表粗犷,却是个精打细算的主,也对,若是没点眼力,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定然混不了多久。

    交朋友可以,不过一来,让你们护送的不是在下的朋友,在下只是欠了人情,受人之托却又不方便亲自出面罢了。

    二来,在下一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钱你必须收,人你也必须送到,如若不然,除非你们这辈子都别出新界城,否则无论天涯海角,在下必将你们所有人全部诛杀!”

    徐锐此话说得森然,一众马匪无不变色。

    大当家笑道:“出来混自然最重义气,既然答应阁下便绝无反悔,再说即便阁下忌惮总瓢把子,不敢入新界城取我等性命,但一群出不了城的马匪也就失去了价值,总瓢把子定然不会再养闲人,这个道理殷某还是知道的。”

    “知道就好。”

    徐锐掏出两张一万两的银票连同写着四个名字的纸条一起塞到大当家手上,交代道:“记住了,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把人送到新界城,而且决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交托的,明白了吗?”

    大当家点头道:“阁下放心,殷某定不负所托!”

    话音未落,大当家忽然感觉身后一松,那柄抵住自己脖子的长剑瞬间消失不见。

    他蓦然转身,只见十几丈外,徐锐正面朝月光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背影,让周围一众马匪愣愣地望着。

    大当家想了想,突然朗声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事成之后如何复命?”

    “你可以叫我天启,至于复命大可不必,我会一直盯着你们!”

    一阵不大的声音竟异常清晰地传进众人耳朵,话音落下徐锐的身影也已然消失在月色之中,那独眼大汉和大当家脸上的震惊又重了三分。

    “此人要么修炼功法特殊,要么就是气机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独眼汉子一脸凝重地对大当家低语。

    “天启……”

    大当家默念了一句,冲那汉子道:“夜叉,招呼兄弟们立刻启程,尽快找到那支商队!”

    独眼汉子点了点头,伸出双指放进嘴里吹出一阵特殊的呼哨声,一百多个马匪顿时行呼和着行动起来,朝徐锐所说的方向奔去。

第五百二十八章:演员徐锐(上)

    “喂,事情办妥了吗?”

    营地之中,庞老板悄悄摸到祁红身边,小声问到。

    祁红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便小声说道:“大掌柜放心,水里下了蒙汗药,我一直在这守着,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那小子现在多半怕是睡死了。”

    庞老板大喜道:“如此甚好,一会儿把秘药直接给他灌下去,明日一早他便升仙,到时候死状会同瘟疫如出一辙,绝对没人看得出来。”

    祁红点了点头,接口道:“到时候那小媳妇没了主心骨定然会惊慌失措,大掌柜再挺身而出主动将此人的丧事揽在身上,那小媳妇肯定感激涕零,把您当作恩人!”

    庞老板笑道:“只要能博取她都得信任,让她跟着咱们到了新界城,把那对烦人的兄妹甩掉,这可人的小媳妇便归了咱们!”

    祁红想起栖霞公主那秀美的模样和超凡的气质,身上顿时升起一股燥热。

    他望了一眼同样满脸淫邪的庞老板,低声恳求道:“那小媳妇着实勾人,大掌柜,到时候能不能让小的也尝尝鲜?”

    庞老板撇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又不是完璧的身子,有什么不可?等大掌柜我享受一番之后,自然会有你一口汤喝,不过你得小心着点,若是把身子糟践坏了可就不值钱了。”

    祁红闻言顿时兴奋万分,连连点头道:“多谢大掌柜,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二人对视一眼,狼狈为奸地笑了起来。

    半晌,庞老板抬头看了看月亮,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沉声道:“时间差不多了,动手吧!”

    祁红点了点头,右手拔出弯刀,左手从腰带里摸出一包白色的药粉,悄悄朝徐锐和栖霞公主的落脚之地摸了过去。

    角落里,一条毛毡隆起了一半,夜色之下很像两个人蜷缩着依偎在一起。

    祁红像捕食的猫,提着刀轻手轻脚地缓缓接近,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终于,他走到毛毡附近,轻轻将毛毡拉下了半截。

    “咦?!”

    祁红抬眼一看,顿时傻眼。

    入眼的并非徐锐二人,而是从车上卸下来的两个麻袋。

    “起来,都起来!”

    就在这时,祁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他顿时一惊,仔细分辨发现那竟是闫盛的声音,浑身又是一阵战栗,冷汗顺着额头刷刷地往下流。

    “难道此事已经被闫盛那厮撞破了?”

    做贼心虚的祁红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

    可是紧接着,营地里突然变得嘈杂,他又听见闫盛大喊道:“是马匪,马匪来了,大家快逃!”

    祁红脸色瞬间苍白,虽然不是被闫盛撞破了诡计,可遇上了马匪,那便是有性命之忧。

    他哪里还顾得上突然消失的徐锐,连忙一个翻身往外冲去。

    刚刚跑出两步,周围顿时火光大盛,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有人不停地往营地里扔火把,四面八方扔进来的火把顿时便把小小的营地照得透亮。

    “呜啦,呜啦,呜呜呜呜!!!”

    戈壁马匪如狼嚎一般的特有呼和声,骇人心魄的马蹄声,惊恐的惨叫声瞬间混在一起,听得祁红越发心慌。

    “啊!”

    一声惨叫在他身边响起,同来的伙计被人砍翻在地,鲜血溅了他一脸,几个马匪像是围捕猎物的狼群从他身边匆匆而过。

    祁红顿时吓破了胆,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手忙脚乱地往人少的地方逃。

    然而四周都是晃动的人影,哪里又有安全之地?

    他绝望地四顾一周,下意识往拉货的车底钻去。

    “别杀我,别杀我!”

    刚刚钻进车底,祁红便听到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仔细一看原来庞老板也躲在这里,见自己进来还以为是马匪,闭着眼睛大喊大叫。

    “大掌柜,是我,别喊了!”

    祁红连忙一边捂住庞老板的嘴,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自己的身份。

    “呜呜呜……”

    庞老板身子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一见是祁红顿时松了口气,用力挣开了他的手掌。

    四周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索命的呼和声也越来越大。

    “完了,全完了……”

    庞老板面色苍白地喃喃到。

    “啊!”

    营地的另外一边,闫盛大喝一声,一刀砍下一个马匪头颅,接着飞起一脚,将一左一右围攻闫思琪的两个马匪踢翻。

    “走!”

    闫盛一把拉住闫思琪的手腕,趁着马匪还没围上来,拼命朝营地外退去。

    然而马匪实在太多,两人才刚刚冲出营地便又被后面的马匪追上。

    马匪显然对处理这种局面很有心得,似是狼群一般绝不轻易出击,只是骑着马不断围着两人绕圈,偶尔有一两个人过来试探一下,一击不成立刻便走,等到二人焦躁露出破绽之时才会一拥而上。

    “哥,你先走,我来断后。”

    闫思琪击退两个试探的马匪,低声对闫盛说到。

    闫盛面沉似水,喝道:“胡说什么,咱们现在决不能分开,否则立刻便会被各个击破。”

    话音刚落,营地里突然冒出一道巨大火光,马匪们被这道火光吸引了主意,嗷嗷叫着冲了过去,只剩四五个人朝两人扑来。

    必死之局居然出现转机,闫家兄妹顿时大喜。

    “杀了他们!”

    闫盛怒喝一声,飞身而起,一柄腰刀舞得密不透风,闫思琪在他的掩护下手持两柄弯刀左右开弓,不过五六个呼吸的功夫,四五个马匪便被二人联手击毙。

    “不好,庞掌柜他们被抓了!”

    然而二人方才脱险,便见营地已经彻底被马匪控制,几乎所有人全被活捉,顿时面色大变。

    闫盛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略一犹豫,对闫思琪道:“收人钱财便得忠人之事,思琪你先走,我去救人!”

    “哥!”

    闫思琪面色焦急,惊道:“那么多人,你一个人如何能把人救出来?”

    闫盛黯然道:“职责所系,即便救不出来,我也得和他们死在一起!”

    说着,他便要甩开闫思琪冲回营地救人。

    闫思琪心中大急,可是他深知自己这哥哥的个性,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这时,沙丘的小坑下忽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闫盛的脚踝。

    闫盛吓了一跳,翻身便朝沙坑一刀劈下,刀已在半空才看清有两个人影躲在沙坑之内,不是徐锐夫妇二人又会是谁?

    “啊,怎么是你们?!”

    闫盛猛一收力,刀口顿时停在徐锐头顶,徐锐吓得面色苍白,动也不动。

    此时闫思琪也看清了二人模样,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们快逃,能不能留得性命便看造化了!”

    非常时刻,闫盛也管不了徐锐难看的脸色,挣开他的手,收起长刀便要冲回营地。

    徐锐好似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又一把拉住闫盛的脚踝道:“你现在去便是送死!”

    闫盛脸上闪过一丝大义凌然,冷冷道:“此乃大义,多说无益,快放手逃命吧!”

    徐锐摇了摇头:“你为大义而死死得其所,徐某佩服,可是你死之后,你背负的血海深仇谁人来报?难道你要把重担全压在一个女子身上?”

    闫盛闻言豁然望向徐锐:“你怎知在下身负血海深仇?”

    徐锐苦笑道:“你对龙图恨得咬牙切齿,傻子都看得出来,别说了,快同我一起躲起来!”

    闫盛眉头一皱,心中天人交战,一面是自己信奉的大义,一面是身上的重担,顿时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徐锐哪里肯让他犹豫,对闫思琪道:“还不快帮我把他拉下来?”

    “啊?哦哦!”

    闫思琪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同徐锐一起不由分说地将闫盛拉进了沙坑。

    闫盛被这么一闹,大义之心渐渐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即便我不杀回去咱们也逃不了,马匪经验丰富,立刻就会杀回来,咱们没有马,跑不过他们的。”

    闫思琪闻言,从沙坑之中探出半个脑袋朝营地的方向一望,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大队马匪杀过来了。”

    闫思琪绝望地说。

    徐锐奸笑一声道:“你们放心,一会儿按我说的办,保准咱们这次有惊无险!”

    “什么,你有办法脱险?”

    闫家兄妹闻言惊愕地望向徐锐。

    徐锐讪讪道:“术业有专攻,官场还是有官场的好处。”

    “猥琐……”

    见徐锐这副模样,闫思琪鄙夷地嘀咕了一句,闫盛看徐锐的目光却有了些许变化。

第五百二十九章:演员徐锐(下)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闫家兄妹的脸色也越发紧张,二人死死握着手中的刀,准备若是被发现便放手一博。

    至于徐锐说能保他们平安,闫盛只是将信将疑,闫思琪干脆便当成信口胡诌。

    “这里有人!”

    突然,四人头顶传来马匪的厉喝,四周的马蹄声顿时朝这里汇聚而来。

    闫盛咬了咬牙就要暴起拼命,为妹妹和其他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然而不等他真的行动,徐锐便早他一步站了起来。

    “别冲动,别冲动,我投降,我投降!”

    徐锐举着双手,缩着脑袋,一脸猥琐地起身走出沙坑,那样子大有“太君别开枪”的风范,看得闫思琪一阵厌恶。

    周围的马匪顿时将弯刀对准了徐锐,为首的夜叉瞥了他一眼,高声喝道:“兄弟们,抓活的!”

    几个马匪顿时围了上来,徐锐也不反抗,反而谄笑着往夜叉那边走了几步,低声道:“大人,大人,我们投降,恳请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在下定有重谢。”

    这句话夜叉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平日里绝不会给徐锐半点机会,毕竟马匪只抢眼前,从不管今后。

    然而这次不同,有了那位“高人”的“托付”,即便他对一脸猥琐的徐锐十分不屑,也不得不多了句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锐微微一愣,似是十分意外,战战兢兢道:“启禀大人,小人名叫徐浪。”

    “什么?”

    夜叉闻言顿时一惊,看徐锐的脸色瞬间变得认真起来,脱口问道:“其他人呢?”

    “啊?”

    徐锐闻言长大了嘴,一脸蒙圈,似是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夜叉想起那位“高人”吩咐过不能透露内情,连忙闭上了嘴,心道一声好险,方才差点露馅,不过观此人面相似乎不太聪明,正好从他口中套出其余三人的身份。

    夜叉略一沉吟,一把将徐锐拉到一边套话。

    沙坑之中,栖霞公主和闫家兄妹已经被其他其他马匪看住,见徐锐已经落入敌手,闫盛实在不愿见他被自己连累,只好暂时放下腰刀没有动手,但神色依旧难掩焦急,唯独栖霞公主一脸坦然,似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三人下意识朝徐锐望去,只见徐锐一脸谄媚地跑到马匪头子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马匪头子顿时脸色一变,将他拉到一旁咬起了耳朵。

    见此情形,闫思琪张大了嘴,闫盛瞪大了眼睛,栖霞公主则忍不住偷笑一声。

    三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徐锐,只见他手舞足蹈,时不时朝这边指上几下,那马匪头子先是惊讶,接着大喜,最后连连点头,甚至抓起徐锐的手腕朝三人这边走来。

    “这小子该不会把咱们卖了吧?”

    闫思琪愣愣地说了一句。

    “别瞎说!”

    闫盛横了他一眼道:“徐兄深藏不露,实则智勇双全。”

    “智勇双全?就他?我看他是媚上成瘾才是!”

    闫思琪撇撇嘴,不服气地说。

    闫盛闻言本想说她几句,却听身边的栖霞公主忽然笑出了声。

    二人朝栖霞公主望去,之前虽然也观察过她,但二人都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徐锐身上,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栖霞公主。

    不看还好,此时一看,只见栖霞公主不但面容娇美,而且虽然身陷囫囵,却依旧透出一股举重若轻的温婉之气,就好像空中皓月,即使比她美艳五分的女子站在身边也会黯然失色。

    闫盛微微一呆,闫思琪更是瞬间自惭形秽,喃喃道:“姐姐如此与众不同,怎会看上徐浪那个猥琐官迷?”

    栖霞公主淡淡一笑:“妹妹年纪还小,殊不知观人不可观其表,我家相公啊可是天底下难得的大才呢。”

    “连姐姐你也这么说?”

    闫思琪撇了撇嘴,心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看来无论多么出尘的女子也逃不出一个情字,今后若是婚嫁,选人时可得擦亮眼睛。

    呸,怎么突然想到那里去了?

    她脸颊一热,连忙回过神来,一抬头,刚好看见徐锐这个带路党像个狗腿子一般领着夜叉走了过来,指着自己三人道:“在这里,全在这里,一共四人!”

    见徐锐笑得好像集市里卖牲口的小贩,闫思琪顿时觉得自己几人恐怕真的已经被他卖了,恨得牙根痒痒,一皱眉便想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个叛徒一顿。

    闫盛早知她的脾气,一把拉住了她。

    “哥!”

    闫思琪不满地哼了一声。

    闫盛却低声道:“不许任性,此时若是坏了徐兄的大事,哥哥绝不轻饶你!”

    “什么?”

    闫思琪一愣,忽见那凶神恶煞的夜叉朝自己几人一指,吩咐道:“把他们四个带上车,其他人和货都聚集起来,等候大当家发落!”

    说完,夜叉竟然客气地朝徐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走。

    徐锐朝几人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说:“你们看,我就说能保大家平安吧?”

    栖霞公主偷偷白了徐锐一眼,闫盛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闫思琪惊愕地长大了嘴,可一见徐锐那副谄媚邀功的模样,刚刚升起来的一点好心情又立刻消散无踪,在心中大大地鄙夷了徐锐一番。

    就在徐锐四人被马匪带上抢来的大车时,庞老板、祁红以及剩下的伙计则被另一群马匪带到了营地中央,靠在一起磕头求饶。

    夜叉骑着马缓缓走到殷震南身边,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当家,四个人都找齐了。”

    “验明身份了么?”

    殷震南慎重地问。

    夜叉点了点头:“绝不会错。”

    “可有透露内情?”

    殷震南接着问。

    夜叉道:“没有,那个叫徐浪的小子说饶他们四人不死,等他到天骐关取钱来赎人,属下正好顺水推舟,寻个由头将它们平安带到新界城。”

    殷震南闻言终于松了口气道:“如此一来应该就万无一失了,这两万两银子虽然不少,可动辄便是掉脑袋,挣得也不容易啊。”

    夜叉没有接话,指了指营地中的人道:“这些人如何处理?”

    殷震南道:“按惯例,杀人,越货!”

    夜叉一愣:“会不会触怒那位天启前辈?”

    殷震南冷笑一声:“那人嘴上说不愿杀人,动手可没有半点犹豫,这类高手绝非善类,你放心,只要这四个人好好的,咱们就算把这八百里瀚海戈壁杀遍了,他也不会管咱们。”

    夜叉点了点头,吹了一声口哨,抽出弯刀朝庞老板几人走了过去。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只要能放我等一条生路,我等什么都能答应!”

    庞老板跪在地上给每一个马匪磕头,可马匪们却没有一个正眼瞧他,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盛。

    此时刚好看见夜叉打马过来,庞老板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膝行几步,跪倒在夜叉面前哀求道:“大人,我有钱,我有钱,只要你放了我,我愿意拿钱赎人,多少钱都行。”

    “哦,果真如此?”

    夜叉淡淡地问。

    见夜叉似是动心,庞老板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忙道:“真的,当然是真的,您要多少钱都可以,在下若是食言天打五雷轰,请您千万信我,千万信……”

    话还没有说完,夜叉忽然手起刀落,庞老板那颗圆滚滚的头颅顿时滚落一边,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夜叉自言自语道:“我当然信你,所以让你先去黄泉取钱去了,你不会怪我吧?”

    一众伙计见大掌柜被杀,顿时吓破了胆,好似一群呆鸡不敢动弹。

    夜叉朝众马匪招了招手,冷冷地吐出一个“杀”字,一时间刀光飞舞,惨叫连连,祁红和其余所有伙计不出半刻便纷纷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夜色中,徐锐四人已经坐上一辆板车,被马匪们拉出了营地,远远听见营地里的惨叫,闫盛顿时咬牙切齿,紧握双拳,闫思琪也是面有怒色,只是不好声张。

    栖霞公主远远望着营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不忍心?”

    徐锐柔声问到。

    栖霞公主摇了摇头:“都是讨生活的升斗小民而已,早知道便不与他们同路了。”

    徐锐失笑道:“即便他们遇不上咱们也会遇上其他人,只要有了害人之心便总会有人受难,是毒瘤还是彻底剜去比较安心,你不愿我脏了手,我便请马匪们代劳了。”

    栖霞公主轻轻靠在徐锐肩膀上,柔声道:“其实你不用解释的,你总有你的道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安心。”

    徐锐淡淡一笑,感觉夜晚的寒风忽然和煦了不少。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马匪带着抢来的货物和徐锐四人缓缓上路,而就在距离他们半里开外的地方,阴姬和浊心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看来徐锐这小子是要去一趟新界城了。”

    阴姬玩味地说。

    浊心笑道:“废了这么大的波折,难道只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或者一张护身符?”

    阴姬摇了摇头:“此人心机太深,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有何用意。”

    浊心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忽然道:“徐锐此去新界城,十有**会遇上那一位,岂不精彩?”

    阴姬脸色微微一沉:“他们的行事风格相近,若是碰在一起说不得会起些冲突。”

    浊心摇了摇头:“一位是疑似太阳星宫之主,一位是疑似皓月星宫之主,这两人碰在一起才有好戏看呢。”

    此言一出,阴姬微微一愣,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子,让你给我罪受,这次就别怪我不提醒你自投罗网!”

    阴姬望着远去的马匪,冷笑着说。

第五百三十章:新界城

    “哥,我这心里怎么总感觉毛毛的?”

    闫思琪坐在拉货的平板车上,望着身边成堆的干粮和几大袋水,随着“吱呀吱呀”的车轮缓缓前进。

    闫盛的脸色也有些狐疑,认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这心里也打鼓啊,吃喝都好像不要钱似的,咱们这哪像是阶下囚?”

    说着,二人齐齐望向一旁的徐锐。

    自打那日徐锐和马匪头子聊了几句,他们就开始过上这种令人不安的“好日子”,饿了有干粮,渴了水管够,不但不用干活,甚至赶路只用坐在车上,双腿都不用沾地。

    这哪里是俘虏该有的待遇?难免令人担忧起到了新界城之后的处境。

    有时候闫盛甚至在想,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吧?想要和身边的马匪打探一下吧,那些马匪一个个凶神恶煞,压根不和自己说话。

    闫盛习武日久,哪看不出他们外表凶恶,其实眼中藏着恐惧,心中更加狐疑。

    徐锐躺在货堆上假寐,栖霞公主顶着一层毛毡布,体贴地帮他挡住了阳光,可以让他睡得更惬意一些。

    闫思琪一见栖霞公主这等玉质兰心的女子竟然会对他如此体贴入微,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了徐锐一眼道:“喂,官迷,你究竟和那些马匪说了什么?该不会是真的把咱们买了吧?”

    徐锐迷迷糊糊地摆了摆手:“别吵,没见我刚刚才回来么,怎么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

    闫思琪怒道:“你不提就算了,这几日你天天在那几个马匪头子身边有说有笑,都快称兄道弟了吧?还说不是把咱们都卖了?!”

    “嘶……”

    徐锐咂着嘴,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道:“我那叫联络感情,要不咱们哪能过得这么舒服?”

    “舒服?”

    闫思琪冷笑一声:“天上怎会掉下馅饼来?这一路对咱们不管不问,好吃好喝的供着,那些杀人成性德尔马匪什么时候改行开善堂了?这简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闫盛笑道:“是啊,不知徐兄究竟和那些马匪说了些什么?我这几日心里也一直不踏实。”

    徐锐玩了个白眼,摆摆手道:“你们踏踏实实地把心放回肚子里,不出意外的话,这一遭咱们应该是挺过去了。在下山人自有妙计,无可奉告。”

    “你!”

    闫思琪闻言大怒。

    徐锐又道:“你们要是真想知道我也可以透露一些,那就是这几日我同那些马匪也没说别的,就是给他们讲讲笑话。

    这些土包子就没怎么出过戈壁,稍微一提外面的花花世界,他们便心弛神往,这不,都快离不开我了,说不定今后还会拉我入伙呢。”

    说着,徐锐猥琐地嘿嘿笑了起来。

    “讲笑话?你怎么不给他们挠痒痒?或者干脆撅屁股那啥算了!”

    闫思琪压根不信徐锐的说辞,翻了个白眼喃喃到。

    这丫头野惯了,很是泼辣,徐锐也不理她,只是见闫盛似乎情绪不高,便笑着问道:“闫兄这几日似有苦恼?”

    闫盛一愣,叹了口气,不说话。

    徐锐坐了起来,双腿一盘,杵着下巴道:“让在下猜猜,是因为不甘心与马匪为伍,觉得辱没了自己吧?”

    闫盛苦笑一声,摇头道:“徐兄可真是火眼金金,既然你提起此事,那在下也不隐瞒,在下虽然出身草莽,但做事历来讲究原则。

    虽然不知徐兄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这些马匪如此善待我等,但料想大致不过是入伙一类。

    按理说徐兄在这乱世之中保全我兄妹,是于我们有救命之恩的,徐兄答应之事便该是在下答应之事,在下不该再奢求什么,可是只要一想起从今往后竟要落草为寇,在下这心里便难受之至。”

    听完这话,不但徐锐瞪大了眼睛,闫思琪也傻傻望着闫盛,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闫盛一愣:“你们都看着我做甚,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说着,他竟真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样子认真极了。

    “啊,原来如此,你竟是要拉我等落草为寇,怪不得你方才说马匪会拉你入伙,原来都是铺垫!”

    闫思琪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徐锐怒道:“不对,你这废物连桶水都挑不起来,马匪怎么会要你?定是看中了我哥,对,一定是这样!

    我说为什么马匪好吃好喝地供着咱们,原来你早就把咱们卖给了马匪!

    我哥不到三十岁便已经摸到了一流高手的门槛,马匪为了拉我哥入伙,才和你一起密谋,里应外合!

    枉我们这几日还念着你的好,原来不是你救了我们,分明是我和我哥救了你!”

    闫思琪瞬间把闫盛的话脑补完善,越说越信,越说越气,那模样甚是滑稽。

    栖霞公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这般耻笑失了礼数,连忙抬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嘴。

    她的这一番动作全是宫里嬷嬷们多年教化的结果,淡然优雅,举重若轻,当属女子中的女子,看得野小子一般的闫思琪自惭形秽,脸颊一红,顿时没了气势。

    徐锐翻了个白眼,懒得跟闫思琪鸡同鸭讲,却是苦笑着问闫盛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要拉着你入伙?”

    “难道不是?”

    闫盛惊愕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觉不对,无奈道:“徐兄莫怪,在下脑袋愚笨,也只能想到这么一种结果。”

    徐锐叹了口气:“说到笨,你是真的笨,马匪这种职业刀头舔血,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所以特别讲究生死与共,需要极为信任的伙伴才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现在他们刚刚才杀了商队的人,就算你真的想入伙,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信任你?更何谈优待于你?”

    听了徐锐的话,闫盛深以为然,这才确定自己真的误会了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徐锐又道:“还有啊,就算我真的是以拉你入伙来求得马匪饶命,你也不该露出半点不虞之色!”

    闫盛一愣:“这是为何?”

    徐锐冷哼道:“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闫盛道:“八百里瀚海啊。”

    徐锐点头道:“对,八百里瀚海,这里是一处死地,绝地!你是什么人?是背负血海深仇之人!

    你的仇人又是什么人?是手握重兵,玩弄权术的一方大员!绝地之中你不思保命,不思报仇,却抱着什么原则自怨自艾。

    古语有云,大丈夫能屈能伸,弱小如你,若是抱着什么原则,一味刻板束缚自己,又岂有真正能报仇的一日?

    若是你一直如此,我劝你趁早打消了报仇的念头,带着你这个缺心眼的妹妹回乡下种田,兴许还能在乱世之中苟延残喘,保全性命,以免误人误己!”

    “你说什么呢?”

    闫思琪闻言大怒,指着徐锐道:“似你这等一心媚上的官迷怎会知道我哥的胸怀?

    那狗官为了圈地,害死我全族,这些年来,我哥无一日不思报仇,无一日不想杀了那狗官!

    可是那狗官手握重兵,人多势众,我和我哥势单力孤,哪像你动嘴皮子这般轻松?

    还有,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软骨头,我哥就算是死,也是顶天立地!”

    徐锐白了闫思琪一眼,淡淡道:“愚蠢!”

    闫思琪顿时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要胖揍徐锐一顿。

    “够了!”

    闫盛低吼一声,一把拉住闫思琪。

    “哥……”

    闫思琪娇嗔一声,指着徐锐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小人骂你?”

    闫盛横了她一眼,忽然郑重地朝徐锐抱拳道:“不瞒徐兄,一开始在下见徐兄唯唯诺诺,一心做官,只觉得徐锐你莫名其妙,为人软弱。

    可是经历此次马匪之劫,在下才窥得一斑。

    徐兄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扭转必死之局,在绝地之中将人人闻之色变的马匪变为助力,此等大才深藏不露,境界之高着实令在下感佩于心。

    方才徐兄当头棒喝,字字珠玑,话虽难听,但切中要害,令在下醍醐灌顶!”

    “哥,他这信口胡说一句,你怎么还真的信了?”

    闫思琪听得闫盛这般夸赞徐锐,顿时嘟起了嘴。

    闫盛摇了摇头:“妹子,你年纪还小,没有见过什么风浪,不明白徐兄方才那几句金玉良言价值万金,哥哥我拼了性命都办不成的事,徐兄却动动嘴皮就能信手拈来,这就叫本事!

    咱们此次遇上了高人,就算此行无法求得一部上乘功法,也算不虚此行!

    你快来和我一起拜谢徐兄!”

    “拜他?”

    闫思琪指着徐锐,瞪大了眼睛,别说拜谢,就是拿正眼瞧一下都来气。

    徐锐听得闫盛如此夸赞自己,想起那晚拼了老命才以力压服马匪,哪里是动动嘴皮这么简单,就算脸皮厚如他也不禁老脸一红。

    “算了!”

    徐锐摆摆手道:“我不是什么高人,只不过旁观者清,虽然同你说那一番话,可你这人颇有傲骨,哪会轻易改变?

    方才多半是对牛弹琴了……

    何况似你这等人若真的打碎了一身傲骨一心只想报仇,多半便要落入另一个极端,做事往往不择手段,毫无原则可言,这比现在还要可悲,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变成这种人。”

    闫盛闻言笑道:“徐兄果然大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下虽然觉得徐兄说得在理,可要在下真的如你说得这么做,恐怕也绝非一时半刻就能办到。”

    徐锐叹了口气,这闫盛倒是一条汉子,自己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这般蹉跎,这才借着今天的事略微点了点,只可惜他身上的迂腐之气太重,恐怕终究难成大事。

    正想着,夜叉突然从远处打马过来,人还没到,便听他朗声喊道:“徐兄,新界城快到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连忙往西望去,只见地平线上果真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石头城。

第五百三十一章:繁荣

    数百年前,北国后汉曾控制八百里瀚海戈壁,因为其疆域未达天骐关,为了抵御更北方的游牧民族,便在这瀚海戈壁的某片绿洲旁修了一座名为石头城的军事要塞。

    之后随着后汉政权的瓦解,新帝国已经控制了天骐关,石头城的战略地位便无足轻重,等到大魏统一整个北方,雄厚的实力让石头城彻底失去了作用。

    为了节省天价开支,苟延残喘的石头城被彻底废弃,在茫茫戈壁之中渐渐风化。

    所谓的新界城其实就是在石头城的废墟上就地取材而建。

    这里的所有房舍都十分简单,除了那道简陋的城墙之外,许多建筑其实就是大帐篷,相比起长兴城的奢华,这里简直破烂如乞丐。

    然而,这里的繁荣却让徐锐吓了一跳,走南闯北的商人络绎不绝,腰挂各种兵器的豪侠武人比比皆是,高声叫卖各种玩意儿的商贩随处可见,俨然就是一座大集市。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外面兴风作浪,令人闻之色变的马匪们,到了这里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维持秩序的差人。

    徐锐跟着这队马匪入城,立刻就有专人上来收取斩获,然后折算成银两就地发放,再由大当家具体分配,该抚恤的抚恤,该奖励的奖励,根本不用他们亲手销赃。

    马匪们相互之间不但分工明确,而且还有一套严整的流程制度,运行起来十分高效,丝毫不输长兴的五城兵马司。

    如此奇景,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打死徐锐也不会相信,而这一切都来自于那位传说中的鬼面魔神,徐锐对此人不禁更加好奇。

    “徐兄弟,你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殷震南骑在马上,笑眯眯地问到。

    进城之前大当家殷震南便将徐锐叫到了身边,这也是这几日的常事,一开始这位大当家只是想从徐锐口中套出那位神秘高手的身份。

    可是没想到徐锐不但装傻的手段一流,和人攀起交情更是如狗皮膏药一般,无论谁提个话头,他都能打蛇上棍,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和无比广阔的见闻,将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马匪们唬得一愣一愣。

    几日下来,一众马匪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都和这个自来熟的小子成了“兄弟”,一会儿不听他讲俏皮话便觉得缺了些什么。

    见徐锐一脸为难,却不说话,殷震南又道:“怎么,难道是为了欠兄弟们的那笔买命钱发愁?”

    徐锐脸色一僵,似是心中大惊,忙道:“众位兄弟放心,承诺过的那笔钱在下一定会如数奉上,还请大当家的宽限几日,或是派人送我去天骐关取钱。”

    殷震南闻言和夜叉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徐锐一脸忐忑地望着二人,努力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不知二位大人在笑什么?我……在下……小人一定不会短了大家……”

    夜叉摇了摇头,和颜悦色道:“徐兄误会了,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咱大当家已经决定免了那笔买命钱!”

    “啊?!”

    徐锐顿时愣在原地,双目瞬间湿润。

    见他如此感动,殷震南拍着徐锐的肩膀道:“你我一见如故,咱们汉子就喜欢趣味相投之人,你小子还不错,换了别人就是有钱也留不得命!”

    徐锐闻言顿时感激涕零:“大当家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无以为报,不如就此侍奉在大人身边,鞍前马后,以报大恩。”

    此言一出,殷震南脸色顿时一变。

    开玩笑,徐锐若是留在身边,保不齐那位天启会吃了自己。

    夜叉连忙解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大当家的同你交朋友,又不是图你的什么回报,再说了,你的归宿不在这里,做兄弟的又怎么能耽误你的前程不是?还是走吧。”

    “走?不行,不行,在下怎能如此忘恩负义,定要与兄弟们生死与共!”

    徐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大义凛然地说。

    殷震南顿时坐蜡,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夜叉连忙又道:“不瞒徐兄,咱们兄弟过的是刀头舔血,杀人越货的行当,徐兄留在这里不仅大材小用,对咱们兄弟也没帮助不是?还是去奔前程吧,说不得哪一天我和大当家的还要你来关照呢。”

    “这么说,我真的可以走?”

    徐锐狐疑地问了一句,似是还有些不相信。

    殷震南见他松口,连忙点头:“可以走,随时可以走!”

    徐锐闻言顿时大喜,连忙朝二人抱拳道:“多谢二位大人一路相送,在下这就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望二位大人千万保重,等我他日发达定来重谢!”

    说着,徐锐还学着马匪的模样,做了一个挥别的手势,那样子似是而非,十分搞笑。

    殷震南和夜叉看得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来,别提有多难受。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说完这句话徐锐立刻转身,一秒也不多耽搁,逃也似的冲向其余三人,然后带着他们迅速离开马匪的大帐,看样子好像深怕马匪们反悔似的。

    殊不知,看到几人离开,殷震南先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接着又摇头苦笑起来。

    “呼……终于走了,没想到这小子以为咱们放他走是试探,方才他说留下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这个滑头!”

    夜叉苦笑着掏出一柄匕首递给殷震南,正是当日从身后偷袭徐锐的那汉子手里的其中一把。

    “入城前还没有,方才这东西便出现在属下包里,看来那位天启前辈还真的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啊。”

    殷震南闻言,脸色微微一僵,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把匕首道:“我这也是一样,是那人在提醒咱们放人呢。”

    夜叉见殷震南手中的匕首,心中一阵后怕,庆幸道:“那人比咱们预想得还要强,竟神出鬼没到了这般地步,还好这一路有惊无险,也没露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殷震南点了点头:“此人恐怕来头很大,甚至不在总瓢把子之下,也许还会更强。”

    夜叉眉头一皱:“你是说此人很可能是那六位武圣之一?”

    殷震南点了点头:“恐怕也只有武圣才能在白日之内躲过所有人的视线,如此大摇大摆地将两柄匕首送入你我的口袋之中。

    退一步讲,就算他真的不是武圣,有这等身手之人也定然会和那六位有密切联系,无论如何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

    记住了,此事不得声张,死了的兄弟多给些抚恤,对外只说遇到了硬点子,千万别想着找回场子,若是惹出天大的祸事,谁也保不了咱们!”

    夜叉闻言脸色一白,深以为然,下意识重重点头。

    另外一边,徐锐领着栖霞公主和闫家兄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马匪营地,栖霞公主知道其中内情自不必说,两兄妹却如同做梦一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徐锐可不管这么多,他就像个孩子,对新界城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每个摊点都要停下脚步,问东问西。

    闫家兄妹一路跟着他苦笑连连。

    “看来人无完人,这徐兄的确是个奇人,可江湖经验缺真的不高,他救了咱们的命,咱们也得保护好他。”

    见徐锐压根不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新界城惹上麻烦,闫盛小声对闫思琪说。

    闫思琪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可毕竟刚刚承了人家的情,便也没有推脱。

    徐锐正在一处摊位前认真看着据说是马匪们从戈壁中寻来的假宝物,身后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比斗快要开始了!”

    顿时,所有人都好似疯了一般,朝新界城中心跑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

    徐锐莫名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扭头却见闫盛忽然满脸激动,甚至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动。

第五百三十二章:大争

    “这是怎么了?”

    徐锐看看闫盛,又看看人流汇集的新界城中心,不禁微微一愣。

    “大争,是大争!”

    闫盛激动地说,见徐锐一脸狐疑,连忙解释道:“就是比斗,胜者便有资格获得马匪们从戈壁深处带回来的上乘功法!”

    徐锐眉头一皱:“打几场架就能拿功法,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还是那鬼面魔神真的傻?”

    “当然没有那么容易。”

    闫盛摇头道:“只有获得每月大争的擂主才有资格面见鬼面魔神,据说可以进入他的书房观摩各种功法,直到下一次大争月战,这期间要帮鬼面做一件事。

    如果能连续拿到三次月战官军,那么便可以随时进入鬼面魔神的书房学习功法,然后为他效力十年。”

    徐锐闻言一愣,看来这鬼面魔神很缺人啊,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招揽高手,只不过他需要那么多高手干什么?难道那传说中的宝藏危机重重,需要大量高手么?

    徐锐一边想着,一边兴奋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闫兄来此不就是为了上乘的秘籍么,咱们快过去啊。”

    闫盛脸上闪过一丝踟蹰之色。

    “怎么?”

    徐锐不解地问。

    闫盛叹了口气道:“原本闫某自视甚高,想着以自己的本事即便不能连续多亏,那个月战擂主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方才惊鸿一瞥,便发现至少四五个和我相差不多的存在,每一个在下都没有把握能赢。”

    徐锐翻了个白眼道:“还没上场你便怕了,那不如早早回去,报仇之事也别再想了。”

    闫盛苦笑一声道:“徐兄不用激将,不过你说得确实在理,既然来都来了,不去看看怎么能行?”

    “这就对了!”

    徐锐大笑一声,一把搂过闫盛,朝新界城中心走去。

    新界城中心有一处巨大的坑洞,仿佛天外流星撞击而成的陨石坑,直径达一百多米,这里就是大争之地。

    而在大争之地周围放上了数千把椅子,好似古希腊的歌剧院,坐满了各式各样的观众,少说也有一两千人,而在椅子之外,围观的人更是难以计数。

    徐锐四人好不容易挤到前排,扬着头朝场上望去,只见有两个汉子争斗得十分激烈。

    其中一人大约三十七八,身材高大,肌肉壮硕,手持一柄巨斧,身披厚重的生铁铠甲,用的是外家的路数,几十斤重的斧头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是雷霆万钧之力。

    而他的对手约莫四十,身材中等,手持两柄短刀,身手极为灵活,在巨斧的连续攻击之下凭借身法不断闪转腾挪,不停地寻找机会,近身肉搏。

    周围的观众们大声喝彩,手舞足蹈,气氛热烈非常,还有马匪公开下盘,赌场中的两人谁能胜出。

    场中的两人实力都不弱,差不多算是极厉害的二流高手,的确和闫盛只在伯仲之间。

    徐锐见此微微一惊,心道若是所有参加大争之人都有这等实力,便已经与军中的高级将校选拔差不太多了。

    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乘的功法把潜藏在民间的高手都炸了出来,而那位鬼面魔神通过此法一定也招揽到了不少高手。

    正想着,场中激战的二人突然分出了胜负,灵活汉子终于抓住高大汉子的一个破绽,就地一滚,近身肉搏。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破绽竟是高大汉子故意卖给他的,他一近身便打算发动致命一击,高大汉子似是早已算准了他的反应,斧头一转,斧柄竟如长矛一般朝灵活汉子刺来。

    灵活汉子此时早已只攻不守,突如其来的反击立刻打乱了他的节奏,只得强行停下进攻,身形暴退而去。

    可就是这片刻的转换,他灵活的身法出现一丝迟滞,再也无法完美躲避高大汉子的重斧,而高大汉子则趁胜追击,招招致命。

    险之又险地避过前两斧之后,灵活汉子一时力竭,脸色大变。

    高大汉子则再也没有给他一点机会,猛锤而来的斧头正正砸在他的脑袋之上,顿时打得他脑浆崩裂,瞬间死亡。

    红白脑浆到处乱喷,这等血腥场面顿时惹得观众们高声叫好,买高大汉子胜的人顿时又喊又跳,而买灵活男子的则垂头丧气。

    此时负责主持大争的马匪走到场中,招呼人将尸体抬下去,然后朗声道:“方才那一局连云虎胜,眼下他已连胜三场,若再胜两场便有资格参加晚上的决赛,现在还有人来挑战他吗?

    大争比斗不论出身,不究门派,不限兵刃,不论生死,只要上场报上姓名即可,赢了便能继承场上之人的胜场,直到场次足够,进入今晚的决赛。

    有没有哪位英雄愿意上场?”

    主持人连声高喊了三遍,但仍旧没有人上场。

    高大汉子鼻子一扬,斜着眼睛扫视全场,杀人的余威令被他扫过者纷纷低头,竟没有一人敢与之对视。

    闫盛见此情形身子一动,似乎很想上场。

    闫思琪见有人惨死比斗场,脸色一白,轻轻揪住闫盛的衣袖,担心道:“哥……你别冲动……”

    徐锐瞟了她一眼,故意笑道:“怎么,怕了?还是对你哥没有信心?”

    闫思琪双目一瞪,怒道:“我哥厉害着呢,若是他上场,死得就是那个傻大个了!”

    她本就大大咧咧,说话时心中又有气,话就说得大声了些,被周围的观众们听到顿时大笑起哄。

    “你哥那么厉害倒是上去啊!”

    “是啊,咱们还等着看呢,磨蹭什么?”

    “你,你们……”

    闫思琪脸色涨红,指着众人想要开骂,奈何观众实在太多,却是骂无可骂,众人顿时哄堂大笑,闫思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徐锐的眼神似是能喷出火来。

    徐锐淡淡一笑,也不理会闫思琪的窘迫,低声对闫盛道:“你现在上场定能旗开得胜!”

    “哦?”

    闫盛微微一愣,疑惑道:“此话怎讲?难道徐兄还懂武学?”

    徐锐摇了摇头:“武学我是不懂,不过你看此人使的是一柄大斧,十分消耗体力,此时已经连战数场,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你现在上去以逸待劳,胜算不是很大?”

    闫盛闻言哑然失笑道:“徐兄有所不知,到了这个层次的武者体内都有气机,已经无法单纯用体力来揣度了。”

    徐锐摇头道:“你记得主持所说么,他只要连胜两场就能晋级晚上的决赛,通常情况下,他应该想要尽快开始下一场比赛,这样便能携方才的余威一鼓作气拿下对手。

    若真是这样,他应该示弱,让那些实力稍逊之人敢于登台挑战,避免拖得太久夜长梦多。

    可是他现在连连示强,分明已经到了外强中干的地步,想要凭借方才取胜之威向其他武者施压,令人不敢登台,从而拖延时间,恢复体力啊。”

    听完徐锐的解释,闫盛眉头一皱:“徐兄此话可当真?”

    徐锐笑道:“我还能害你不成?你若信我,此时便可上去挑战,我保管你一定能赢下这一局。

    你看周围的武者们都已经没几个敢上去挑战了,等你赢下这局恐怕敢上场的人更少,你只要稳扎稳打,再赢一局,不就拿到晚上决赛的入场券了?”

    “好!”

    闫盛看了徐锐一眼,似是下定了决心,不等身边的闫思琪拉住他便双腿猛地一蹬,高高跃起,“啪啪啪”踏着人群冲进场中。

    高大汉子一见闫盛入场顿时脸色一沉,闫盛则一脸凝重地抱拳道:“在下漳州闫盛,向阁下讨教!”

    众人见终于有人上场挑战,顿时大声起哄叫好。

    闫思琪又急又气,一把揪住徐锐道:“官迷,你害我哥,若我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徐锐冷哼一声,轻轻拍掉闫思琪的手,淡淡道:“闭上嘴,好好看着便是。”

    闫思琪呼吸一窒,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可不知为何,她只觉此刻的徐锐气质大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令她心中微微震撼,傻乎乎呆愣愣地望着徐锐,失了神。

第五百三十三章:惊险

    “小子,认得你虎大爷吗?”

    比斗场上,高大汉子连云虎阴沉地问闫盛。

    闫盛抱拳道:“初来乍到,并不识得阁下。”

    连云虎冷笑一声:“老子乃是西岐山八刃之一血饮虎,曾力战水陆十二大寨高手,从无败绩,小子,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闫盛道:“原来是西岐山大名鼎鼎的悍匪头子血饮虎大当家,在下乃一无名小卒,既然上了场便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请出招吧!”

    见闫盛没有被自己的大名吓退,连云虎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那便怪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连云虎双臂一展,十几斤重的巨斧竟如腰刀一般狠狠朝闫盛脖颈砸来,宛若泰山压顶之势。

    斧头还未到,那恐怖破风声便先一步肆虐众人耳膜,令人闻之色变。

    闫盛脸色一沉,手中长刀一转,由下而上直切连云虎手腕,竟是在这等威势之下半步不退。

    大斧再快也依然稍逊长刀,连云虎若是坚持出招,闫盛的长刀定然会先一步切下他的手臂。

    连云虎眉头一皱,手腕猛一用力,空中的斧刃顿时向下一沉,如同一个巨大钟摆,以他的手掌为圆形转了个圈,细长的斧柄立刻如长矛一般甩向闫盛头顶。

    这一招便是先前连云虎一举击杀灵活汉子的绝招猛虎甩尾,若是不经意间使出来,十有**会出奇效。

    然而闫盛已然仔细看过二人对局,早就防着这招,见其一上来便祭出杀招,立刻收刀后退,一个轻盈地鹞子翻身,堪堪躲过危机。

    而连云虎这一招打完,斧头重新绕回正面,却是已经失去了连续进攻的时机,算是被闫盛破了个干干净净,速战速决,必杀立威的算盘彻底落空,脸色顿时铁青。

    在场众人没想到其貌不扬的闫盛竟然能破此招,顿时大声叫好。

    闫盛不待连云虎重整旗鼓,立刻携众人欢呼之势近身接战,一时间金铁交击之声大作,只见场中二人你来我往,打得激烈异常。

    连云虎手中巨斧势大力沉,对手离得稍远便会被打得抬不起头,而那阴险的斧柄还能当作近战兵器,时不时便会露出狰狞,即使近身战斗也能让闫盛有所顾忌。

    这样的对局一开始便让连云虎占尽优势,闫盛只能疲于防守,看得闫思琪一脸紧张,手心冒汗,深怕哥哥一个失误便会如方才那汉子一般被打得脑浆迸射,心里早已把怂恿闫盛出战的徐锐骂了个狗血喷头。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连云虎果然如徐锐所说,劲气渐渐不济,不但手中巨斧越来越慢,脚步也越来越沉。

    五十招之后,闫盛终于渐渐占得上风,隐隐有了掌控局面之力。

    然而正当众人以为闫盛将把连云虎拖死之时,闫思琪却突然脸色一白惊呼出声。

    原来连云虎眼看再拖必输,故计重施,又一次故意卖了个破绽,闫盛果真上当,如先前那灵活汉子一般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一切就好像历史重演,连云虎心中大喜,再度使出猛虎甩尾,锋利的斧柄直指闫盛头顶。

    “哥哥!”

    闫思琪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

    徐锐的脸色也微微一紧,心道这家伙该不是因为心急,要重蹈覆辙了吧?

    然而就在斧柄即将杂碎闫盛脑袋的时候,原本双手抱刀的他突然两手一分,右手依然持刀斩向连云虎胸口,左手则变魔术般地又摸出一柄短刀往上一举,想要架住砸向自己头顶的斧柄。

    “原来是子母刀!”

    众人这才醒过神来,原来先前的缠斗都是假象,闫盛迟迟没有拿出杀招,就是等待一个一招制敌的机会!

    “叮”的一声,闫盛的短刀勉强架住斧柄,与此同时,右手上的长刀猛一横切,在连云虎的胸口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一刀闫盛明显手下留情,若是再往上三分,连云虎就要脑袋搬家。

    饶是如此,连云虎也是惨叫一声,血洒当场,再无继续比斗的资本。

    可就在众人,包括闫盛都以为比斗已经分出了胜负的时候,连云虎却是脸色一狞,右手迅速抓出一把什么东西狠狠朝闫盛撒去。

    只见连云虎手掌一挥,竟是一团白雾,正要收刀的闫盛措手不及脸上顿时一脸雪白,惨叫一声,捂着双眼后退几步。

    “哥!”

    闫思琪惊呼一声。

    “是石灰!”

    徐锐豁然起身,一脸愕然。

    闫思琪狠狠瞪了徐锐一眼,就要不顾一切冲进场中。

    徐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你不能去!”

    “放手!”

    闫思琪怒吼一声,死命想要甩掉徐锐的手,可徐锐的手掌却似铁钳一般,死死抓住了她。

    “我杀了你!”

    闫思琪心中大急,一把拔出腰刀就要朝徐锐头上砍去。

    “相信你哥吗?”

    徐锐却是不闪不避,死死瞪着她。

    闫思琪好似被徐锐的表情吓住,没来由地心中一惊,一时间竟忘了行动。

    此时观众们又发出一声惊呼,二人连忙朝场中望去,只见连云虎捂着肩膀倒在一边,鲜血如喷泉一般往外涌,他的右臂握着巨斧落在脚下。

    原来连云虎见闫盛被石灰撒中眼睛,便要一举将其砸死,却没想到闫盛居然忍着剧痛,听声辨位,斩下了他的一条手臂。

    这场血腥的比斗总算分出了胜负,连云虎就算使用下作手段也没能讨得便宜,但闫盛的情况也是岌岌可危。

    他被石灰撒中眼睛,若不及时清洗恐怕会导致失明,而且比斗擂台的规矩是除非被人击败,否则无法下场。

    此刻闫盛双眼无法视物,按照新界城物竞天择,不顾礼义廉耻的尿性,一定会有不少人趁人之危上来挑战,闫盛随时可能被新的挑战者杀死。

    徐锐脸色一沉,连忙拉过栖霞公主道:“去找菜油帮他洗眼睛,记住了,千万不能用水,要快!”

    说完,他转身便挤进人群,不知要去哪里。

    “喂,你要去哪?”

    闫思琪见徐锐要走,连忙想要去抓,可没想到明明孱弱不堪的徐锐此时却好像一条滑腻的鲶鱼,她连抓几下都没能抓住。

    “啊,怎么会?”

    闫思琪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心绪不宁,出手不准,再一抬头徐锐却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

    不知为何,在徐锐消失的一刹那,她的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跟着流逝,既委屈又无助。

    “妹妹快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身疾呼,闫思琪回头一看,原来是栖霞公主拉起自己拼命地往前挤。

    “快跟姐姐去救你哥,晚了就来不及了。”

    听到栖霞公主略带焦急的声音,闫思琪这才回过神来,再也顾不上心里的那股异样,跟着她往场中赶去。

第五百三十四章:名额我要了

    中央的看台上的包厢是比斗场最好的位置,包厢里有三排座位,在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正是十八路马匪头子之一的鬼像。

    鬼像生得十分彪悍,尤其左侧脸颊有一条从眼角到下巴的狰狞刀疤,看上去可怖如鬼,他便因此得了这个匪号。

    鬼像正是负责主持这次比斗的负责人,一见连云虎落败,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身上冒出一股淡淡的杀气。

    “二娃,这是怎么回事?”

    鬼像朝身边的手下冷冷问了一句。

    一个身材干瘦的男子连忙凑上来道:“大当家的咱们的人事先已经打点过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家伙。”

    鬼像眉头一皱,阴冷地朝正在被人救治的闫盛望了一眼道:“这么说这个人应该是个意外?”

    二娃点了点头:“此人武功虽好,但并无决死的恨劲,应该不是那边的人。”

    鬼像闻言微微点头,好似松了口气道:“只要不是被他们提前发现了就好。”

    说着,他冷冷看了闫盛一眼道:“去个人杀了他。”

    二娃点了点头,转过身朝另一个手下说了几句,手下立刻窜下看台招呼去了。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老鬼,这个月你轮值此地,过得可真是轻松,哪像兄弟们在外面拼死拼活,我可真是羡慕你啊。”

    鬼像几人扭头看去,只见殷震南带着夜叉和几个手下笑眯眯地走进了包厢。

    “在此处轮值一月,便是少了一个月的营生,我倒是想和你换呢,看样子殷大当家这次捞到不少吧?”

    鬼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殷震南摆摆手:“好说,好说,这次出去打牙祭,不多,这个数!”

    见他伸出两根手指,鬼像道:“两千两?”

    殷震南摇了摇头,得意道:“整整两万两!”

    “什么?”

    鬼像双目一瞪,吃了一惊,恨恨道:“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他娘的!”

    殷震南虚荣心大大满足,哈哈笑道:“不用羡慕我,谁让我老殷运势正旺,有了这两万两,下个月正好和总瓢把子说说,来接你班,让兄弟们好好轻松轻松。”

    正说着,殷震南忽然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夜叉竟是一脸焦急。

    殷震南一愣,却见夜叉正拼命朝自己使眼色,他下意识顺着夜叉的目光望去,顿时看见比斗场上的闫盛,脸色瞬间大变,“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见殷震南盯着比斗场满脸震惊之色,鬼像眉头一皱,不露声色地和二娃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二娃更是下意识摸向了挂在腰间的短刀。

    “怎么会是他?”

    殷震南惊愕地感叹了一声。

    “怎么,殷大当家认识此人?”

    见殷震南似乎没有看破自己的秘密,鬼像回过神来,轻轻朝二娃摇了摇头,装作不甚在意地问。

    殷震南也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讪讪之色,正要摇头否认,忽见一个男子跳上擂台,此人他认识,正是鬼像手下一个极阴狠的兄弟。

    “喂,你……”

    殷震南愕然地望向鬼像。

    鬼像却是笑着打断了他:“不瞒你说,兄弟我收了人家的钱,今晚决赛的这个名额已经有主了。”

    殷震南闻言大惊:“不可,快让你那兄弟下来!”

    鬼像愕然道:“殷大当家,你这是何意?”

    殷震南深怕触怒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天启”,心中大急,鬼像那手下阴险狡诈,下手又狠,这一场十有**会要了闫盛的命,若是自己继续呆在这里,搞不好会有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殷震南连忙朝鬼像拱了拱手,甚至顾不上说几句告辞的话便朝包厢之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道:“妈了个巴子,今天是倒了什么血霉,去哪不好,偏偏要来这比斗场?”

    “喂,你……”

    鬼像连叫了几声,可殷震南都充耳不闻,鬼像一脸愕然地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比斗场上栖霞公主让闫思琪扶着闫盛,自己用刚刚找来的菜油为闫盛仔细地冲洗眼睛。

    栖霞公主原本还担心菜油不太好找,没想到自己刚一上去便有好几个獐头鼠目的小贩凑上来要高价把菜油卖给她。

    想来这个比斗场从来不缺下三滥的手段,撒石灰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才会催生出这么一条畸形的生财之道。

    不过也正是如此,闫盛的眼睛总算救治及时,只是眼下双目红肿,还睁不大开,看东西也模模糊糊。

    就在此时,一个阴鸷男子从维持秩序的马匪中间跳上台来,朝着闫盛抱拳道:“鹰巢山熊九命向兄台请教一二。”

    闫思琪闻言顿时大怒:“我哥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来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阴鸷男子冷笑一声:“此地的规矩是死斗,敢上来的便是好汉,若是不敢打趁早滚蛋。”

    周围的观众闻言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闫思琪脸色涨红,一把抓住闫盛,怒道:“我们放弃就是!”

    “不可!”

    场下一个马匪冷笑道:“大争的规矩是只要上台,不分胜负不得认输!”

    “你!”

    闫思琪又惊又怒,可眼下闫盛显然已经不能再战,她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送死,一咬牙便要强拉着闫盛下台。

    栖霞公主连忙一把拉住闫思琪,摇了摇头:“妹妹稍安勿躁。”

    闫思琪脸色一变,却听栖霞公主沉声道:“放心吧,你哥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为何,听见栖霞公主这般说,闫思琪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让她下意识放开了闫盛的手。

    闫盛也轻轻挣开闫思琪道:“你们先下去,你哥可没那么容易死。”

    “哥……”

    闫思琪回过神来,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闫盛的安危。

    “快下去!”

    闫盛低喝一声。

    “唉!”

    闫思琪猛一跺脚,被栖霞公主拉下了场。

    熊九命见闫盛硬撑,心里顿时冷笑一声,面上却好似堂堂正正地摆出起手式道:“兄台小心了!”

    话音一落,他便打算利用闫盛目不能视的破绽,以极快的身法绕到闫盛身后,一招将其击杀。

    然而他才刚刚迈出一条腿,却忽然察觉背后有一股强横无比的气机将自己锁定。

    这股气机乃他平生仅见,难以言喻的危机感顿时在他后背上炸起一层冷汗。

    熊九命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在此时,另一边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微弱的弓弦声,紧接着“嗖嗖嗖”的破风声立刻朝他袭来。

    熊九命心中一惊,连忙再度回头,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突然便被三支弩箭射中脑门,满脸愕然地向后倒去。

    观众们顿时哗然,可那弩手射完这几箭后顿时隐入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先前那股可怕的气机更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谁,是谁干的?”

    包厢里,鬼像豁然起身,目光在观众里找来找去,却是一无所获。

    于此同时,刚刚走出包厢的殷震南只觉周身一紧,似乎被什么猛兽盯上,浑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连忙停下脚步,一动也不敢动,一息之后耳边果然传来徐锐冷冷的声音:“不管你怎么处理,今晚决赛的名额我要了,另外去把此事平息下来……”

    说完,那股可怕的气机瞬间消失不见。

    过了好久,殷震南才敢抬头朝四周望去,可那里还会有徐锐的身影?

    “我就知道那两万两拿得烫手,唉……”

    殷震南苦笑一声,又折头走回了包厢。

    而混在人群中的徐锐此时也是一脸阴沉,先前为了保住闫盛,也为了晚上的决赛名额,他不惜和影婢配合,两次动用气机,一次用青鸾弩击杀了熊九命,一次制住了落荒而逃的殷震南。

    原本在他的精心设计之下,应该有惊无险才对,可方才脱离殷震南之后,他却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糟糕,看来是被人盯上了……”

    人群中,徐锐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妙,低着头缓缓朝比斗场外走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偶遇

    徐锐在人群中左右绕了几圈,已经渐渐离开了大争之地,可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被人窥视之感却是没有丝毫减弱。

    显然追踪徐锐之人是个高手,而且十分善于隐匿,不仅能够远远锁定徐锐,又能逃过他的气机和敏锐的五感。

    “有人一直在追踪,该不会是直接被那位鬼面魔神盯上了吧,又或者此地还有其他高手?”

    连续在热闹的街市上绕了几圈,还是没能摆脱那种感觉,徐锐不禁在心中腹诽了一句。

    按说眼下徐锐是在别人的地头上,人越多他便越容易浑水摸鱼,可略一沉吟之后他却心中一动,走进了一条空无一人的狭长窄巷。

    而就在进入窄巷的一瞬间,徐锐感觉身上那股被人窥视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但仅仅只是一个瞬间,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为微弱的脚步声。

    追踪徐锐之人的身法绝对是世间顶级,脚步声不但细微,而且伪装成远处的马蹄声,混在喧闹的街市噪声之中很难被察觉,若不是徐锐五感敏锐,恐怕根本无法发现端倪。

    不过既然已被察觉,徐锐就有时间做好充分的准备。

    就在脚步声迫近窄巷的前一刻,徐锐冷笑一声,身影忽然一花,消失不见。

    “哒哒……”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窄巷旁的屋顶上忽然窜出一个黒影,竟是个头戴斗笠的人四脚四手地趴在房檐上,如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往前爬。

    那人顺着墙壁滋溜一下窜进窄巷,微微一愣,眼前的巷子里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徐锐的身影。

    他双手手指一松,整个人便如猿猴一般轻盈地落到了地上,贴着地面侧耳倾听,似是正在努力地寻找徐锐的所在。

    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想要转身,可还没等他真的转身,一柄冰冷的长剑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阁下是在找我么?”

    徐锐手握断锋,站在那人影身后冷冷地说。

    原来方才他就躲在房檐之下,片刻的静默终于让他躲过了人影的耳目。

    “嘿嘿,阁下好算计,只可惜……”

    那人影冷笑一声,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像是风中柳絮一般往前飘出半丈,恰好躲过徐锐的断锋。

    这一下看似平平无奇,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徐锐的气机和五感的锁定之下桃之夭夭,不仅动作快如闪电,身法运用之巧妙更是令徐锐惊心中微微一惊。

    人影方一脱困便立刻伸手朝后腰摸去,然而无论他要摸什么,徐锐都绝不可能让他得逞。

    就在人影脱困的一瞬间,徐锐立刻追身而上,连续几招无名剑法,断锋好似死神之镰如影随行,每一剑都十分诡谲,就算是一流高手也会防不胜防。

    然而徐锐的剑快,那人的身法却更快,无论徐锐如何出剑,那人却始终与断锋保持一寸的距离,眼看长剑追逐而去,却怎么也刺不到那人身上。

    眨眼之间,二人交错三步,那人在空中强行转身,从腰后掏出一支手弩正瞄准徐锐,徐锐也发了狠,气机瞬间提至最大,断锋先是往下一沉,接着猛地往上一挑。

    那人原本以为徐锐想要刺其左肋,逼他放弃射击,微微往后沉了一步,准备避开剑锋,却没想到断锋竟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转了个圈,直奔他的咽喉而来。

    那人顿时大惊,却已经避无可避,只得强行抬起手弩,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都有了必死的决心,可是当他们同时抬起头看清对方的模样时,却是同时愕然惊呼。

    “是你?!”

    时间仿佛立刻凝固,断锋停在那人的脖颈边,而那人手中的青鸾弩则瞄准了徐锐的心窝。

    原来眼前这个手握青鸾弩,身法绝顶的高手不是别人,正是徐锐的老熟人李邝!

    “真的是你?”

    “你怎么在这?”

    片刻的惊愕之后,二人又是异口同声地问。

    此时,二人仿佛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李邝脸色一沉,一把拉住徐锐的手腕道:“隔墙有耳,你跟我来。”

    徐锐点了点头,此地虽然无人,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暗中监视的人,无论有什么话,都不能在这里说。

    李邝从背后的小逗里掏出一个斗笠戴在徐锐的头上,然后领着他走出巷口,左右看了看,神不知鬼不觉地汇入了人流之中。

    徐锐跟着李邝在新界城中七拐八绕地走了半天,穿过好几条肮脏喧闹的窄巷,最后终于来到一个人声鼎沸的小酒馆中。

    小酒馆名曰醉月,说是酒馆,其实就是个大帐篷,里面挤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客,大多是来做生意的帮佣,以及一些没有多少钱的低级武者。

    没钱又失意,今朝有酒今朝醉恐怕也是他们唯一的乐趣了。

    二人走进酒馆,默默穿过喧闹的酒客,来到酒馆的角落,一个汉子好似喝醉了,脸上盖着草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李邝走到他身边,假装不经意地跺了跺脚,徐锐注意到他跺脚的频率很特别,应该是个晦涩的暗号。

    那个盖着草帽的汉子似是伸了个懒腰,身子微微一翻,带起了身后的一层帐帘。

    李邝四顾一周,见无人注意,便一把拉住徐锐,从那汉子身后的帐帘里钻了过去。

    等二人走后,那汉子又一翻身,恢复了原样,角落里的帐帘缝隙立刻不复存在。

    “大人!”

    二人穿过帐帘之后便来到一个酒窖,几个正在搬酒的伙计立刻起身朝李邝行礼。

    李邝摆摆手,朝几人比了一个手势,几人立刻搬开存酒的大坛子,掀开地上盖着沙土和地毯伪装的木板,露出一个大洞。

    “你们守好这里!”

    李邝朝几人吩咐一句,然后随手拿上一盏油灯,又给徐锐递了个眼色,便领着他钻进了地上的小洞。

    小洞里黑漆漆一片,眼前的通道大概只能勉强容纳一个成年男子佝偻着前进。

    徐锐跟着李邝走了大约十几米,转过两个弯,终于来到一个十几丈大小的地下密室。

    “好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李邝将油灯放在密室中央的木桌上,对徐锐说到。

    徐锐一边打量着密室的环境,一边笑道:“看来你们锦衣卫在这新界城已经经营了不短的时间,也亏得你口风那么紧,竟是连一点消息也没透露给我。”

    李邝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你会丢下大军不管,跑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再说了,我也是刚刚接手这里,就算想和你通气也没那个时间。”

    “刚刚接手?”

    徐锐微微一愣道:“我记得半年前我从长兴城出发的时候,你刚好早我几天奔赴南线战场,去确认武陵王的大军动向,这么说你当时不是掩人耳目,而是直接从南线来到这的?”

    李邝点了点头:“接到了圣旨,用了两个月,跑死了不知多少匹马才终于赶到了这里,没想到才来没多久就发现了你。”

    徐锐眉头一皱:“是圣上亲自下的旨,看来这座新界城不简单呐。”

    李邝冷哼一声:“何止不简单,这里简直可怕!”

    “哦?”

    徐锐又是一愣:“此话怎讲?”

    李邝下意识地左右看看才道:“这里藏着天大的秘密!”

第五百三十六章:秘密

    “秘密?”

    徐锐眉头一皱。

    李邝点头道:“是秘密。

    但凡奇险之地时常会出现各种怪谈,要么妖魔鬼怪,要么神仙至宝,光锦衣卫每一年便会收到类似消息数百条之多,其中九成九都是毫无根据的瞎扯。

    这两年来八百里瀚海沙漠出现绝世珍宝的谣言一直叫嚣尘上,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这又是哪个好事者编出来的故事,直到乌力吉的三十万大军进犯天骐关。”

    “此事竟然还和草原有关?”

    徐锐愕然。

    李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和草原应该无关,但和天骐关有关。”

    徐锐一惊:“你的意思是龙图?”

    李邝点头道:“对,乌力吉统一草原,图谋天骐关,除了西北边军军力薄弱之外,龙图之所以败得这么惨,最主要的原因是乌力吉犯边之时,龙图的主要精力和最精锐的一支大军根本不在天骐关!”

    “什么?”

    徐锐脸色微微一变,接口道:“他的大军该不会是在这八百里瀚海戈壁吧?”

    “说对了!”

    李邝点了点头:“就是瀚海戈壁!”

    他冷笑一声道:“龙图勾结了新界城的那位鬼面魔神,带着大军和马匪深入戈壁之中,据说找到了一处宝藏!”

    “你等等……”

    徐锐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道:“这么说,龙图之所以能将天骐关的锦衣卫、东厂番子全部摆平,也是因为这处宝藏?

    究竟是多大的宝藏,竟能让这些老爷大人们变成铁板一块,甚至不顾身家性命,国家危亡?”

    李邝闻言脸色一暗,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原本此事龙图算办得是滴水不漏,可是乌力吉三十万铁骑犯边,让天骐关大败再也藏不住。

    此事之前朝廷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让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被其买通的事实也随之暴露出来。

    你也知道我们锦衣卫内部家法甚严,出了这种事必须追查到底,于是费尽周折地将天骐关的锦衣卫都尉暗中绑了回来。”

    徐锐接口道:“你们从他口中得知了天骐关大败时龙图不在驻地的情报,但具体问到与宝藏相关的情报时,他却怎么也不开口对吗?”

    李邝无奈地点了点头。

    徐锐不解道:“你们锦衣卫也有敲不开的嘴?”

    李邝脸上闪过一丝青气,冷笑道:“当然有,谁又能让死人开口呢?”

    徐锐恍然道:“被灭了口?”

    李邝点头道:“那人被带回京城的第二天,在诏狱里死得不明不白。”

    徐锐脸色阴沉下来:“看来此事还涉及了许多势力,光是龙图一个人,手恐怕还伸不到诏狱这种地方。”

    “你又说对了。”

    李邝点头道:“圣上就是察觉此事起翘,这才下了圣旨,让我直接从南线马不停蹄地赶到西北。”

    说着,李邝微微一愣道:“对了,你不是应该带着天启卫护送公主出塞么,怎么会在这里?”

    徐锐苦笑一声:“别提了,遇到一场沙暴和地震,正好和大军隔开了,也不知道天启卫现在情况如何。”

    说着,徐锐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道:“你在这里有多少人?”

    李邝闻言顿时警惕道:“锦衣卫在西北的整条网络都已经被破坏,能信任的就只有新派来的这些,大约二十来人,你要干什么?”

    “只有二十来人……”

    徐锐略一沉吟道:“人虽然不多,但也基本够了,你现在停下手里的事,赶紧帮我联系天启卫。”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李邝闻言顿时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而且我们这次可是奉了圣旨的,若是私下为你联络天启卫,那便相当于公器私用,于你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在想什么呢?”

    徐锐哭笑不得道:“这鬼面魔神据说堪比武圣,背后还有龙图甚至更大的势力支持,就凭你这区区二十人,别说压根别想查出什么,就算真的能查出来,你以为他们会让你们活着离开?”

    李邝呼吸一窒,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徐锐继续说道:“还有啊,如果我所料不错,圣上之所以派你到这里,探寻什么宝藏的秘密是假,解决西北的局面才是真。

    似圣上这等富有天下的君王,对什么以讹传讹的宝藏定然兴趣有限,他想解决的一定是盘踞在西北,已经有了反意的龙图,以及他背后更大的势力!”

    李邝苦笑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说得不错,我这次来便是替圣上先一步搜集情报的,圣上想先弄清楚龙图的底细,然后再剜掉这颗毒瘤。”

    徐锐摇了摇头,感叹道:“面对奇耻大辱还能徐徐图之,圣上这是真的做到了治大国如烹小鲜,只可惜这件事快刀斩乱麻要好得多。”

    “哦,连圣上的茬你都敢找,是有什么高见?”

    听徐锐这般说,李邝顿时来了兴趣。

    徐锐白了李邝一眼,没好气地道:“这怎么能叫找茬?龙图掌握着西北大门,又以乌力吉的三十万草原铁骑威逼圣上,让圣上投鼠忌器,圣上必然咽不下这口气。

    同时,想要解决草原之患也必须先把这颗毒瘤剜掉,否则后方不宁,不仅无法放开手脚对付草原上的那头恶狼,而且说不得还会被两面夹击,限于危险之中。

    眼下天启卫已经到达八百里瀚海,再过个把月便会抵达草原,解决草原之患的机会稍纵即逝,龙图这颗毒瘤一定不能留!”

    李邝闻言点了点头:“可是西北现在是龙图的天下,现在又出了个什么鬼面魔神,圣上要防备南朝,还不能惊动龙图,所以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出兵西北,就凭咱们现在的力量,如何能够撼动这颗毒瘤?”

    “所以咱们才需要天启卫啊!”

    徐锐苦口婆心道:“你帮我去联系天启卫,我来帮你解决龙图,这不是你锦衣卫公器私用,而是你我二人联手,以少胜多!”

    此言一出,李邝果然大为意动,在密室之中来回踱了几步,又凑到徐锐面前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干脆直接撤出新界城这一险地,一起去寻天启卫?”

    徐锐摇了摇头:“不行,圣上对这八百里瀚海的秘密没兴趣,可是咱们不能没兴趣,一切都是因那所谓的宝藏而起,你就不好奇宝藏究竟是些什么,背后的势力又是什么人?”

    李邝眉头一皱:“我当然想知道,不是你自己让我停下所有的调查,去帮你找天启卫么,现在怎么又反过来问我?”

    徐锐摇头失笑:“鱼和熊掌我全都要,你去找天启卫,我来想办法弄清楚这八百里瀚海的秘密。”

    李邝一愣:“你又有主意了?”

    徐锐点头道:“既然宝藏是龙图和鬼面魔神一起弄出来的,咱们现在又不能去找龙图,便只能从那位鬼面魔神身上着手了,我这一路琢磨的便是这件事!”

    “你想怎么办?”

    李邝问到。

    徐锐笑道:“今晚便是大争月战,那位鬼面魔神应该会现身吧?”

    李邝眉头一皱:“你是想直接把他拿下?”

    徐锐翻了个白眼头:“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不过只要他现身我便有办法探到他的底。”

    李邝闻言终于恍然,但脸色却没有丝毫转暖,沉声道:“有件事我得提醒你,那位鬼面魔神恐怕比你想像得还要恐怖,据说他无论应对什么敌人,包括距离武圣仅有一线之隔的一流高手都只用了一招。”

    “又是一招?”

    徐锐眉头一皱:“纵然是武圣出手,也没听说过所有对敌都只用一招便能结束的啊……”

    李邝点了点头:“所以你得明白,咱们要面对的对手极有可能就是武圣,甚至是比武圣还强的存在。”

    徐锐闻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故乡的痕迹

    和李邝商议好晚上的安排之后,徐锐独自一人走出酒馆,脑海里还回荡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当年中原政权在八百里瀚海戈壁上修建石头城耗资靡费,而如今的新界城无论是规模还是繁荣程度都比当年的石头城更胜一筹。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巨大的财力之上。

    显然,若是仅仅依靠马匪们的抢劫事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支撑起这么大的一座城来,那么剩下的唯一财源便是那处神秘的宝藏。

    徐锐不太相信锦衣卫和龙图冒着身家性命与马匪们合谋会只为了钱,毕竟他们捞钱的门道实在太多,没必要和马匪们一样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定有更重要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如此一来,宝藏里的金钱也好,秘籍也罢,其实都是副产品而已,真正珍贵的东西一定已经被龙图和鬼面魔神瓜分走了。

    其实财宝被瓜分走了倒还没什么,徐锐最担心的是龙图在这个环节扮演的角色。

    虽然此时此刻他仍是实际意义上的“西北王”,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因为此事大大得罪了宏威皇帝,现在就好像在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龙图的此番作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幕后老板,而如果他也只是这盘棋上的一颗棋子,那么这就带来了三个最关键的问题。

    第一,龙图若是棋子,那么这盘棋恐怕会比最开始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第二,龙图若是棋子,那么他极有可能会像天骐关的那个锦衣卫头头一般,随时被人灭口,即便能控制住他,但要想从他口中套出宝藏秘密的机会约等于零。

    第三,龙图若是棋子,那么究竟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来操纵这盘棋局呢?

    看来一切还是要从那位神秘的鬼面魔神身上着手啊……

    “站住!”

    想着想着,徐锐不知道走到了何处,面前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思路。

    徐锐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两个马匪打扮的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徐锐一愣,连忙行礼道:“不知两位好汉为何拦住在下?”

    二人对视一眼,面色一沉,其中一人冷笑道:“小书生问爷爷为何拦你,你怎么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徐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走到了新界城北,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周围再没有嘈杂的人群,只剩下无数来回巡逻的马匪。

    这里不再是成片的帐篷,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群,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庄园,不算太高的围墙后便是宽敞的院子,里面甚至种着戈壁上难得一见的绿色植物。

    院子后面则是能一眼看见的建筑群,大大小小,错落有致,好似一座稍小些的城堡。

    所有的建筑都是由岩石砌成的,石壁上面竟然还有一座座栩栩如生的浮雕,不但奢华精美,而且极富艺术气息,若是规模大个百倍,甚至有人说这是皇宫徐锐也会深信不疑。

    “这里是?”

    徐锐狐疑地问。

    方才说话的那汉子冷冷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便是咱们城主的教堂,也是你这等低贱之人能来的地方?还不快给老子夹着尾巴滚蛋,跑得慢了,小心爷爷砍了你!”

    “什么,教堂?你说这是教堂?”

    徐锐无比震惊,毫无伪装。

    自打徐锐来到这个世界,便发现这个世界的宗教信仰十分单纯,除了体系不算完善的佛道两家之外,便只有草原上的长生天勉强算得上一种信仰。

    而另一个世界的基督教、***教在这里全都闻所未闻。

    现在再来看这硕大的建筑群,石砌的高墙,尖尖的塔顶,满墙的圣象,还有建筑顶上的十字,不就是一间哥特式的基督教堂吗?

    有教堂便代表有信徒的存在,徐锐从未在这个世界见过任何一个基督徒,哪怕是这两个守门的马匪也没有一点基督徒的样子,那么真正的基督徒便极有可能是这里的主人!

    “难道说……”

    徐锐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一个残缺不全的猜想顿时浮现出来。

    “喂!”

    就在这时,不耐烦的马匪一掌推在徐锐胸口,再度打断了他的思路。

    徐锐回过神来,连忙装作趔趄后退,打算借坡下驴,先离开这个地方好好理一理方才的思路。

    可是就在他后退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了院子里的一面石墙上。

    确切地说,应该是石墙上的图案吸引了他的主意。

    那是不知被什么人用石子刻上去的图案,图案本身并不复杂,线条也歪歪扭扭,看得出刻下图案的人并没有多少雕刻功底,至少比这满墙的浮雕要差得多。

    但令徐锐震惊的却是这幅图案的内容,因为它居然是一幅星图!

    在一个冷兵器的文明世界居然会出现星图,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令人惊愕的事,何况徐锐一眼便认出了这幅星图画的正是太阳系!

    “那是谁画的?!”

    徐锐再也顾不上伪装,一把抓住一个马匪,急切地问。

    就在问题出口的瞬间,徐锐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教堂、星图,原来如此……”

    “你能看得懂那幅图?”

    被徐锐喝问的马匪非但没有因为徐锐的无礼而愤怒,甚至忽略了这样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为何能牢牢揪住自己的手腕,无法挣脱。

    他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连忙对自己身后的另一个同伴道:“快,快禀报城主,预言成真了,能看得懂那幅图的人出现了,宝藏,更大的宝藏终于能开启了!”

    “哦,哦,我这就去,这就去!”

    那同伴同样欣喜若狂,转身便跑,急匆匆地往教堂里冲。

    被徐锐揪住的那马匪哈哈大笑地回过头,正想同徐锐交代几句,然而眼前的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徐锐的影子?

    他疑惑地左右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任何所惑,徐锐就仿佛凭空消失,又或者根本没有出现过,汉子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没过多久,一脸阴沉的徐锐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他已经回到了热闹的街市上,周围都是各式各样形色匆匆的人,人群之中,有个头戴斗笠的女子靠在角落,仿佛在等什么人。

    徐锐看到那女子便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小声问问道:“都安顿好了?”

    女子抬起头,原来是一直暗中潜伏的影婢。

    她左右看看,见没人主意便轻声道:“安顿好了,就在对面客栈的二楼里间。”

    徐锐点了点头,转身朝客栈走去,影婢扫了一眼附近的人群,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一闪身隐没在人群之中。

    徐锐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了影婢所说的那个房间,轻轻推开了大门。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的栖霞公主、闫家兄妹同时扭头朝他望去。

    “大家都在等你,你去哪了?”

    不等栖霞公主开口,闫思琪便好像触电一般,从闫盛休息的床边跳了起来,几步跨到徐锐身边,大声地问。

    话还是这句话,可语气里除了责怪,竟还多了三分娇嗔。

    徐锐微微一愣,没来由地心里发虚,下意识望向栖霞公主。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害了我哥,做贼心虚了?”

    闫思琪自己却还一无所察,依旧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徐锐在关键时刻的不辞而别。

    栖霞公主则一脸坏笑地望着徐锐,那模样好似在说,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看你如何收场?

    徐锐顿时在心里苦笑一声,望向闫思琪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奈。

第五百三十八章:离别

    “闫兄如何了?”

    无奈之下徐锐只得连忙转移话题。

    “啊,救治得还算及时,已经没有大碍了,说起来我哥若不是受你蛊惑怎会弄成这个样子?我不管,你得补偿我们兄妹,否则今后绝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闫思琪依然不依不饶,可说着说着,这话的意思却是有些变味。

    徐锐愕然地望着她,她却瞪大了眼睛,傻乎乎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灰么?哦!我知道了,你想赖账是不是?哼,想都别想,我告诉你,你若想溜掉我定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揪出来!”

    闫思琪一脸恍然,笃定地说。

    栖霞公主捂着嘴,差点笑出了声。

    徐锐翻了个白眼,再不理她,走到闫盛的床边朝他望去。

    闫盛笑了笑,艰难地睁开眼睛道:“我没事,过个几日就好了,思琪胡闹,徐兄可别放在心上。”

    “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对手竟这般无耻,嘶……”

    徐锐摇了摇头,脸色忽然一变,原来身后的栖霞公主偷偷地掐在他后腰上,生疼。

    他朝栖霞公主望去,栖霞公主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手上的力道却是一点也不减。

    呵,女人!无论多大年纪,怎样的性格,吃起醋来总是心狠手辣,徐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算是赔罪。

    “不关徐兄的事,一切都如你所料,是我太迂腐,此地本就是生死之地,大争之人无所不用其极才是常态,唯独我总是抱残守缺,你说的对,想要报仇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闫盛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徐锐轻轻拍掉栖霞公主的手,他能听出闫盛语气里的失落,如果连一个乡野悍匪都对付不了,又要如何找“西北王”龙图报仇呢?

    这便是所谓的心魔了,好似人生中的一个坎,若是能想通就能收获一个真谛,走一段坦途,但若是钻了牛角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做什么事都很难突破。

    可是徐锐不是心理医生,真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只能希望他自己走出来,找到那条适合自己的路。

    正想着,栖霞公主忽然道:“对了,因为闫兄弟的对手突然被人刺杀,大争之地的管事经过商议之后宣布闫兄弟获胜,直接进入晚上的决赛。

    可是眼下他这个样子根本打不了,更别说晚上的对手恐怕要比方才见到的还强,你快帮着想个办法吧。”

    提起这件事,闫思琪顿时脸色一变,深吸一口气就要再度数落徐锐。

    徐锐眼角余光瞄见这一幕,连忙点头道:“没关系,我之前便是去和大争之地的头子交涉了,方才已经说好,晚上你不用再去比斗,名额让给了其他人。”

    “真的?”

    闫思琪闻言大喜,对她来说,没什么比闫盛的安危更加重要。

    可是闫盛却是神色一暗,勉强笑道:“原来如此,多……多谢徐兄了。”

    见他这副模样,徐锐心中叹了口气,笑着掏出一叠纸递了过去。

    “这是?”

    闫盛狐疑地接过那叠纸,只看了几眼,红肿的双目顿时等得老大,握纸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哥,你怎么了?”

    闫思琪从没见过闫盛如此激动,不禁有些担心。

    栖霞公主也狐疑地望向了徐锐。

    还来不及同她解释,闫盛突然“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愕道:“绝世刀法,绝世刀法啊,徐兄,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徐锐笑道:“自然是方才去交涉的时候从马匪那里骗来的,我说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又是石灰,又是刺杀的,晚上的比斗名额也让给了别人,怎么也得给你些补偿。

    那马匪头子被我扰得烦了,便顺手从一叠秘籍之中抽出了一套给我,说是手抄版,功法一般,算是打发我费的那些口舌。

    看闫兄的意思,这还是好东西咯,看来那马匪头子也不识货嘛。”

    徐锐说完讪讪地笑了起来,栖霞公主撇撇嘴,显然这番话她是一个字也不信。

    但闫盛却是信了,哈哈大笑道:“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似这等上乘的刀法就是一流高手见过的也绝不会多,徐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不忘,请徐兄受在下一拜!”

    说着,闫盛便要从床上爬下来,向徐锐行大礼。

    徐锐连忙阻拦道:“闫兄你这是干什么,所谓宝剑赠英雄,这东西之于你是宝贝,落到我手上便是一文不值了,更何况这本就是你用性命拼下来的东西,若再行大礼,在下实在心中有愧。”

    闫思琪看看哥哥,又看看徐锐,再看看闫盛手里那一叠简陋的白纸,顿时愣在当场。

    眼看闫盛态度坚决,栖霞公主和徐锐一起好说歹说才把闫盛重新扶回了床上,免了一场尴尬的大礼。

    起身的时候,栖霞公主用胳膊碰了碰徐锐,徐锐心领神会,在她耳边轻声道:“是肖进武肖尚书的一门刀法,传自武圣洪大都督,之前我练剑时他给我做参考的,方才正好找了个地方默写出来给闫兄。”

    栖霞公主恍然,瞟了徐锐一眼,笑道:“你把肖尚书的东西转手送人,就不怕他知道了找你的麻烦?”

    徐锐笑道:“他占了我那么多便宜,总不能还当个守财奴吧,要是那样,改日我赶一辆大车,到他家里把他从我那抢过去的东西都搬走,看他晚上还能不能睡得安稳。”

    “你简直就是活土匪。”

    栖霞公主翻了个白眼,轻轻掐了徐锐一下,小声说到。

    徐锐笑了笑,又对闫盛道:“闫兄,我有些话想同你单独讲讲。”

    此言一出,栖霞公主立刻朝闫盛行了个礼,转身朝房间外走去。

    徐锐又望向闫思琪,她却同个木桩一般站在原地,直到闫盛道:“妹子,你先出去,我和徐兄有些话说。”

    闫思琪不满道:“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非得私下说?何况你我兄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让你出去就快出去,哪那么多话?”

    徐锐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

    “你!”

    闫思琪双目一瞪,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冷哼一声,一跺脚出了门。

    等屋子里就剩二人之后,闫盛忽然笑道:“徐兄是想劝我回乡吧?”

    徐锐一愣:“你猜到了?”

    闫盛叹了口气道:“徐兄一路为我着想,这还有什么猜不到呢?

    想我闫盛一直自负武功小成,足以为族报仇,甚至驰骋天下,却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井底之蛙,若非一路得徐兄关照,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如今得到这部秘籍当然应该回乡修习,以免误人误己啊。”

    徐锐摇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闫兄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成就已经十分难得,只不过你为人过于方正,不适合这险恶的江湖,又何必一定要选条令自己泥足深陷的路呢?”

    闫盛苦笑:“徐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在下即便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报,就不必劝我了。

    不过经过这次之后,我也算看清了自己,我可以答应你,今后若没有绝对的把握定不会出山报仇!”

    徐锐点了点头:“也罢,你能这么想总归比白白送了性命强。”

    说着,徐锐语气一顿道:“闫兄,这些日子承蒙关照,在下铭记于心,本想与你兄妹共游几日,奈何心里总有事记挂,今日恐怕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闫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了,徐兄还有大好的前程,如今你我已各自确定归处,自然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只是可惜你我一见如故,却没有时间促膝长谈,实为人生一大憾事啊。”

    徐锐闻言沉吟片刻,突然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个铜板,然后用双指将铜板夹成两半,取出其中的一半递给闫盛。

    “我家亲戚在星河集团有些关系,你若想找我便拿着这半枚铜钱,去星河集团旗下的任何一间商号,他们会带你来见我的。”

    闫盛接过铜板笑了起来:“等我武学精进,定来与徐兄把酒言欢!”

    徐锐点了点头:“一定!山高路远,就此别过!”

    闫盛起身抱拳,郑重道:“再见!”

    闫思琪被赶出门来赌气般在街上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便只见闫盛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禁一愣:“咦,哥,那个官迷呢?”

    闫盛淡淡道:“走了。”

    “走了?”

    闫思琪微微一愣,忽然感觉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懊恼,空唠唠的很不好受。

    “这家伙,莫不是为了赖账才不辞而别的?”

    闫思琪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嘟起了嘴。

    见他这副模样,闫盛叹了口气道:“妹妹,徐兄虽然不得志,可他一身才学惊为天人,迟早要一飞冲天,兴许哪天就成了县令老爷。

    按说你的事,当哥哥的不应该干涉,可是一来他已娶亲,二来以你这性子,恐怕也不是当县令夫人的料,若真的爱上了他,还要谨慎啊。”

    “哥,你说什么呢?”

    乍一听这话,闫思琪顿时羞红了脸,局促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官迷有什么好?欺软怕硬,手不能提,一身的谄媚气,就是天下的男人全死了,我也不会看上他!”

    说话间,闫思琪只觉心里酸溜溜的,尤其想起栖霞公主的美貌与气质,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闫盛睁着红肿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道:“不是就好,免得同我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后为情所困误了终生。”

    “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转转。”

    闫思琪闻言心烦意乱,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本能地一转头又溜出了房间。

    闫盛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人群之中,栖霞公主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挂着一抹令人心虚的甜笑,淡淡地问徐锐:“又送秘籍,又留信物,你就真的和那位闫兄如此合得来?”

    “当然!”

    徐锐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道:“闫盛乃方方正正,纯纯粹粹的真君子,这种人太少,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自然要另眼相看。”

    “当真不是因为舍不得年轻漂亮的闫家妹妹?”

    栖霞公主凑近徐锐循循善诱到。

    徐锐下意识后退一步,讪讪道:“怎么会?我心里就那么点地方,你又这么胖,住下了你哪还有别人的位置?

    再说了,那丫头年纪轻轻,又尚勇武,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一心想往上爬的官迷?”

    栖霞公主这次真的笑了起来,用手指戳了戳徐锐的脸,轻轻哼了一声:“巧舌如簧,那丫头看你的眼神都放着光呢,你若是没这个意思,便不要招惹人家,免得害了人家一生!”

    徐锐苦笑道:“天地良心,我躲都还来不及,哪有心思招惹她?”

    栖霞公主“噗嗤”笑道:“看你得意的,哼,我看上的男人自然是出类拔萃,人见人爱,有人爱你便也证明了我眼光不赖。

    只是你不明白女人,相思之苦,求之不得,那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那丫头天性单纯,若是泥足深陷,搞不好会毁了一生。”

    徐锐闻言忽然想起了远在长兴城的曹婉兮,上次得知自己与栖霞公主互生情愫,她便生了一场大病,也不知她若听说自己和栖霞公主成亲,又会如何?

    徐锐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清理出去,然后郑重地对栖霞公主道:“今晚你跟着影婢,不要乱跑,注意安全。”

    栖霞公主一愣,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准备动手了?”

    徐锐点了点头:“已经安排好了,我打算今晚便去探一探那位鬼面魔神的底!”

    栖霞公主轻轻靠在徐锐的胸口,柔声道:“听说他武功很高,你要小心些,我等着你,一定要回来。”

    “嗯,你放心,我会的,一定!”

    徐锐点了点头,坚定地说。

第五百三十九章:将夜

    大争之地的内账外,鬼像正远远望着西斜的残阳,火红的阳光照在他左脸的刀疤上显得更加狰狞。

    他宛若一尊石雕呆立不动,但目光中偶尔闪过的一丝焦躁却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不多时,干瘦的二娃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赶了回来,见鬼像站在帐外便摆摆手让周围的兄弟们退下,独自一人凑到鬼像身后。

    “大当家的。”

    二娃轻轻地唤了一声。

    鬼像回过神来,却没有回头,淡淡地问:“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

    二娃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管递给鬼像道:“那位大人刚刚用秘密渠道传过来的,没人发现。”

    鬼像接过竹管,确认上面的火漆完好无损,然后拔开塞子,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仔细看了起来。

    纸条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可是鬼像却来来回回看了数遍,确认没有半点错漏,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一边取出火折将纸条点燃,一边问道:“其他几个当家的没问题吧?”

    二娃点了点头:“除了火风和殷震南,其他几个对总瓢把子衷心耿耿的家伙都已经被咱们提前支开,剩下的几位当家和您都是过命的交情,绝对信得过。”

    “信得过?”

    鬼像冷哼一声道:“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事,这年头什么事能谈得上绝对?不过是利益足够大,大到比命还重要罢了。”

    二娃闻言神色一暗,没有说话。

    鬼像又问道:“大争之人准备好了吗?”

    二娃点头道:“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定有一出好戏,到时候便是咱们动手的时候!”

    鬼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喃喃道:“说起来也是天赐良机,若没有此人便不会有这次机会,原本我对此事已经不报希望,奈何天命如此,合该我崛起。”

    二娃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心虚道:“大当家,咱们这么做,万一总瓢把子那里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鬼像瞟了二娃一眼,冷笑道:“怎么,怕了?”

    二娃叹了口气道:“干这无本的买卖,本不该说怕,可总瓢把子的实力着实太过恐怖,说不怕那是假的。”

    鬼像点了点头:“你还算老实,不光你怕,我也怕,任谁面对一个可能比武圣还强的高手都会怕,不过你放心,咱们这位总瓢把子的身子怕是快不行了。”

    “什么?”

    二娃大惊道:“您说魔神大人的身体……”

    鬼像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我买通了他身边的人,据说他得了怪病,已经很久不曾睡觉了,而且每日都在呕血,越来越多,不管他有多强,只要是人便扛不住的。

    你没发现么,他现在已经很少在人前出现了,即便非要出现的场合也会派心腹参加,就连我也快有三个月没见到他了。

    退一步讲,就算他还有余力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咱们这帮乌合之众不敌他,不代表别人也不敌,至少那位大人已经答应插手,他便没那么可怕了。

    你记住,只要今晚一切顺利,从明天开始这新界城便要换主人了!”

    二娃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点了点头:“大当家放心,今晚兄弟们就算豁出命去也不会辜负大当家的信任。”

    鬼像深深地看了二娃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狰狞。

    数十里外,“轰隆隆”的马蹄声好似闷雷,数万装备精良的骑兵正在戈壁上迅速前进。

    看装备,这些骑兵分明就是大魏的边军,但奇怪的是数万大军出动却没有任何旗帜,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哪里的驻军,又要气势汹汹地杀向哪里去。

    中军之中,一位五十岁上下,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男人骑着一匹顶级黑色战马,被一众亲卫众星捧月般护在中间,随着大军缓缓前进。

    如果徐锐在此,一定会觉得此人甚是眼熟,因为徐锐曾看了此人的画像整整半年,他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西北经略——龙图!

    “距离新界城还有多远?”

    前进之中,龙图忽然朗声问到,这一下声如洪钟,颇有猛虎下山的气势。

    “不到六十里!”

    副将闻言连忙大声回答。

    龙图抬起头,鹰隼般的眼睛朝天边一望,冷笑道:“还有半个时辰太阳便会下山,准备好火把,今晚亥时之前务必杀至新界城!”

    “遵命!”

    身边的副将、亲卫和传令官们齐声高呼,四周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鞭子声,大军速度顿时又快了三分。

    “大帅,大帅!”

    就在此时,龙图的心腹,年逾四旬的大将李光武从远处策马而来,龙图一见是他连忙招了招手。

    李光武一扬马鞭,快速来到龙图身边,两骑并肩而行。

    “你的差事办得如何?”

    龙图大声问到。

    李光武道:“启禀大帅,一切就绪,十八路马匪已经有十二路答应做咱们的内应!”

    “好!”

    龙图大喝一声:“今晚正好里应外合,彻底解决新界城这处隐患,从此之后瀚海戈壁的秘密便由咱们独享!”

    李光武闻言微微一愣,问道:“大帅的意思是要彻底铲除新界城?”

    龙图冷哼一声:“什么新界?哼,西北只有一个边界,那便是我龙图,一群乌合之众也想与我等平起平坐,简直笑话!

    宝藏的秘密本帅已经全部获悉,现在已经过了需要跟他们虚以委蛇的时候,传我的将领,入城之后只管杀人放火,我要新界城鸡犬不留!”

    李光武脸色一白:“投靠咱们的内应呢?”

    龙图冷冷道:“本帅说了,鸡犬不留!”

    李光武打了个寒颤,略略降低马速,从队伍里脱离出来,将龙图的将令传至全军。

    数里外的沙丘上,夕阳将浊心和阴姬的影子拉得老长,二人远远望着龙图大军的方向,手里没有任何类似望远镜的装备,但远隔数里之外的人马却被二人看得清清楚楚。

    “哼,这龙图倒是好算计,大批骑兵过境,扬起的尘土高达数十丈,几十里开外便能看得清清楚楚,但只要等到太阳下山,便再没有人能提前察觉他们的踪影。”

    浊心望着漫天的扬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阴姬冷笑一声道:“反正不过是狗咬狗,咱们正好静观其变!”

    浊心摇了摇头:“不成的,咱们的情报模模糊糊,谁知道这是不是龙图使的把戏?你别忘了上次的事,咱们被此人着实摆了一道,若不是提前封死了地底入口,说不得下面的那些怪物就要冲到人间了。”

    阴姬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咬牙道:“这些白痴贪婪成性,就让那些怪物冲出来让他们尝尝苦头也好!”

    浊心叹了口气:“我也想这样,可惜还是不成,那些怪物一旦冲进人间,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阴姬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现在怎么办?”

    浊心略一沉吟道:“这次只怕皓月星宫的那位也应对不了,看来又是一场浩劫啊。”

    阴姬一愣:“这可是数万大军,莫非你要……”

    浊心一脸阴沉地点了点头。

    阴姬顿时面色苍白。

第五百四十章:大争月战

    夜幕降临,新界城全然不知正有一支大军朝这里疾驰而来,城中心的大争之地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被马匪控制的盘口前高声叫喊着今晚对局的场次和赔率,兴奋的赌客们一手捧着银子,一手抓着赌票,高声在自己看好的武者盘口下注,场面热闹非凡。

    “喂,兄台今日此地怎的这般热闹?”

    徐锐笑眯眯地拉住一个路过的赌客问到。

    那赌客看他的模样就好像在看原始人:“你难道不知今晚便是大争月战?”

    徐锐笑道:“不就是比斗嘛,天天都有,这有什么稀奇?”

    “你懂什么?”

    那赌客轻蔑地瞟了他一眼道:“比斗是天天都有,可是月战也就是决赛只是每月一次,胜利者将成为擂主,拥有获得上乘武学的机会。

    所以啊,有资格入围的高手为了那些秘籍便会拿出真本事,不死不休,比平日里的比斗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就连城主大人都会亲自观战!”

    “哦。原来如此,多谢兄台!”

    徐锐一脸恍然地朝那赌客拱手。

    那赌客却是摆摆手,也懒得还礼,一头扎进人群之中,往盘口里下注去了。

    徐锐回过身来,栖霞公主和影婢头戴斗笠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见徐锐回来便迎了上去。

    “情况如何?”

    栖霞公主问到。

    “和不少人确认过,今晚乃是月战决赛,鬼面魔神会来,正好趁此机会接近他。”

    徐锐点头到。

    栖霞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忧色,不安道:“听说那鬼面魔神强悍无匹,你可要小心些,别逞强。”

    徐锐笑道:“你放心吧,我可怕死了,若事不可为绝不会强出头的。”

    “其他的对手也不会弱,不可掉以轻心。”

    栖霞公主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徐锐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被军中那群一流高手培养出来的,肖进武这个武圣传人也算我半个师傅,对付这些土鸡瓦狗没什么难度的。”

    栖霞公主脸颊一红,白了徐锐一眼道:“看你屁股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怕是忘了自己常挂在嘴边的骄兵必败吧?”

    徐锐摇了摇头:“我这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你实在不放心,便和影婢一起在大争之地旁的茶馆等我吧,那里是锦衣卫的一个据点,相对安全,老实说此地鱼龙混杂,你若是离得太远我也不放心呢。”

    大争之地的地下通道里,四五个马匪正努力把一个箱子往外拖,箱子是实木制成的,一人多高,上面还绑着手腕粗细的铁链,就好像一口巨大的棺材。

    好不容易把这只箱子拖到通道口,马匪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们可以走了。”

    就在此时,地下通道里走出一个黑袍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十分阴森,好似沙哑低沉的乌鸦,这群马匪尽管累得大汗淋漓,可一听见他的声音却仍旧起了一生鸡皮疙瘩。

    “乌老大,咱们这就走!”

    几个马匪连忙站起身,朝那黑袍人抱了抱拳,然后好似躲避毒蛇一般撒腿便跑。

    一直到出了地下通道,短短的几步路,几个马匪却好似刚从冰窟逃出,浑身不停地打着冷颤。

    乌老大冷笑着望着几人逃走,缓缓放下自己的兜帽,竟是露出了一张俊秀非常的面孔。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五官十分精致,堪比长兴城里一流的美男子,皮肤又嫩又白只是没有血色,和浓浓的黑眼圈形成了鲜明对比,说不出的邪魅和阴森。

    “哗啦啦”一阵脆响。

    乌老大轻轻剥落木箱上的铁链,双眸露出一抹柔情,伸出双手轻轻揭开木箱的盖板,脸上的神色开始兴奋起来。

    “出来吧,美人……”

    他喃喃自语,弯下身子,从木箱之中抱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和他一样,全身裹在黑袍之中,四肢无力地往下垂,似乎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他将手中的人轻轻放在地上,拉开左手衣袖,用右手拇指锋利的指甲割开手腕,暗红色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紧接着,乌老大轻轻捏开那人的嘴,像是哺乳一般,把自己的鲜血喂到他的口中。

    “醒过来,我的美人,别睡了,别睡了……”

    乌老大神神叨叨地念着,鲜血潺潺流出来,本就苍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但两只眼睛越瞪越大,神色越来越兴奋,甚至已经有些癫狂。

    不知流了多少血,乌老大终于把左手抽了回来,用纱布裹好,然后又掏出许多银针一根一根插在那人的头上。

    若是有医者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乌老大下针极狠,几乎每一针都扎在死穴上,若是个大活人被他这么一弄,就算不死也会瘫痪在床。

    然而半柱香之后,当乌老大手中的最后一根针插进那人的天灵穴时,原本还躺在地上生气全无的家伙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美人醒了,我的美人醒了!”

    乌老大望着那人激动万分,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双目之中尽是灼热的疯狂。

    “乌老鬼,你终于成功了。”

    就在这时,乌老大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鬼像从地下通道的深处走了出来。

    “嘿嘿嘿嘿……”

    乌老大没有回头,只是不停冷笑,那笑声仿佛夜枭,肩膀和头跟着笑声不停颤栗,好似僵尸一般。

    鬼像似乎早已对乌老大的疯癫习以为常,围着那人转了一圈,惊讶道:“这真的是咱们找到的那个怪物?”

    乌老大嘿嘿冷笑道:“正是,这是一个活死人,已经失去了三魂七魄,只剩下一具躯壳,经过老夫七日药炼,再加上我的毒血为引,现在已经是我的牵线木偶了!”

    鬼像点了点头:“如此就好,这怪物厉害得很,你得小心些,他可是咱们今晚的杀手锏。”

    乌老大低着头,好似厉鬼一般斜着眼睛看鬼像,冷笑道:“你放心吧,现在他就是我的另一副身体,今晚定然可以将此地杀得片甲不留!”

    鬼像点了点头:“如此最好,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赢了,你想要的那件东西我会亲手奉上,若是输了,那咱们便一起去死吧。”

    说完,他迈开大步朝通道出口走去。

    临出去时,鬼像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那人一眼,眉头一皱,小声嘀咕道:“乌老鬼果真越来越变态了,地上的明明是个男人,却非要叫什么美人,听得老子一身鸡皮疙瘩……”

    在另一处通道口,徐锐蒙着脸静静坐着,独眼的夜叉陪着笑脸在他身后事无巨细地交代着一会儿的主意事项。

    突然一声铜锣响彻四方,徐锐略一抬头,朝对面观众席最上层的包厢望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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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7031/ 第一时间欣赏谋断星河最新章节! 作者:稻草天师所写的《谋断星河》为转载作品,谋断星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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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星河介绍:
书友群:114906232。太阳系毁灭前夕,人类唯一一位宇宙级舰队指挥官意外穿越,成为大魏靖武侯义子徐锐。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百家争鸣,仁人志士崭露头角,冒险家们飞黄腾达的精彩世界。时代的浪潮将徐锐这个懒汉推到台前,练新军、办企业、兴制造、破奇案,历经文武之争、道统之辩、六子夺嫡,天下大乱,一路南征北战,奇谋不绝,官运亨通,稳如泰山,终以肉身成圣,天地为棋!本以为功成名就,可一切才刚刚开始。这个世界远比徐锐想得复杂,真正牵动命运的手还在宇宙之中来回挥舞,当历史的洪流冲向大海,他还将以无上的智慧重归银河,书写新的传奇!谋断星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谋断星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谋断星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