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篇7（凯洛尔） 阿兰的哥哥
5天后——
“欸？凯洛尔，你的那几个朋友可真过分呀，竟然还这么说你。”
阿兰义愤填膺地跟我继续说着。
“虽然凯洛尔你讲起话来，的确是有些口音，但口音也没有重到听不清的地步呀。”
听到哈莉特她们3人对我口音的暗中嘲讽——这已经是5天前的时间了。
5天的时间下来，我也收拾好了心情，已经可以用平和的心态、平静的语调向他人讲述我曾受到过的这一委屈。
就比如现在——我已向我的另一个朋友阿兰说出了此事。
“凯洛尔。”阿兰紧接着追问道，“那你和你的这3个朋友之后怎么样了呀？”
“也没怎么样。”我答道，“就只是和平绝交了而已。”
听到了她们对我的这些坏话，我不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和她们心平气和地做朋友了。
为了照顾她们的情绪，我并没有跟她们说出我跟她们绝交的真正原因，而是直截了当地当面和她们扯谎——我觉得我和你们合不来，所以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做朋友了。
对于我这突如其来的绝交，哈莉特3人先是感到错愕，然后纷纷询问我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
我没再和她们多言，也不多解释，抛下绝交这句话后，便不再理会她们。
而哈莉特她们似乎也看到了我与她们绝交的决心，所以从此也不再和我往来、交流，算是和平绝交了。
尽管已经可以用平和的心态去向他人转述我所受到的这一委屈，但对于哈莉特她们对我的口音的嘲讽，还是忍不住感到耿耿于怀。
“阿兰……”我轻叹了口气，“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纠正口音呢？”
因为哈莉特她们对我口音的嘲讽，我这5天内都不是很敢开口和其他人说话了。
当然——5天前下午的和苏诚长达数小时的闲聊是意外。
那时因为聊得太愉快了，让我都忘记了我口音糟糕的这一问题。
听到我的这一问题，阿兰沉吟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
“我不擅长动脑子呢……所以也想不出能有什么方法可以纠正口音。”
不过阿兰说到这，顿了顿，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凯洛尔，不如你去请教一下我哥吧。”
“你哥……？”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我一开始对阿兰哥哥的想象图——有着像阿兰那样的棕发绿瞳，以及俊朗的外貌。
“嗯！”阿兰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哥地脑子特别好、特别聪明！你如果去请教他的话，他说不定会有方法帮你纠正口音！”
“……”我犹豫了一会后，小心翼翼地反问道，“阿兰，你的哥哥……会不会是个不好相处、很凶恶的人啊……？”
我一直不擅长应付那种性格暴躁、凶恶的人。
不……与其说是不擅长应付，倒不如说是——讨厌这种性格暴躁、凶恶的人。
我最讨厌那种性格暴躁、凶恶的人。
如果阿兰的哥哥是那种性格凶恶、暴躁的人，那我可没办法去向他提任何的问题。
“放心吧。”
阿兰用笃定的口吻跟我说道。
“我哥哥是个性格很温柔的人。”
听到阿兰这么说，我才稍微放心了些。
在与哈莉特等人绝交后，我在福尔克先生的府邸中，便仅剩阿兰这一个朋友了。
以及不知道和他算不算朋友、也不知道算不算熟人的苏诚。
如果阿兰的哥哥是个性格温柔的人，那我也是很乐意再多一个熟人、朋友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
……
……
与阿兰的哥哥见面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早上。
我本以为此次和阿兰哥哥的会面，阿兰也会来。
万万没想到——阿兰根本没有来。
因为据她所说——今天市面上似乎会有什么新桌游面市，所以她要去买桌游了。
因此——我今天只能独自一人去和阿兰的哥哥会面。
和一个之前素未蒙面的陌生男性会面——我不由得感到紧张了起来。
虽然据阿兰所说，她哥哥是一个性格很温柔的人，但不能排除阿兰偏袒她哥哥、给她哥哥说好话的可能性。
我一边强压心中的紧张，一边暗自猜想着阿兰的哥哥的长相。
也不知道阿兰的哥哥和苏诚相比，谁会更帅一些呢——我不由自主地这般幻想着。
苏诚是我这14年的人生中所遇到过的长得最帅的人——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所以我并不怎么期待阿兰的哥哥会真的帅过苏诚，毕竟在我眼里——这不太可能。
约定的时间，是早上9点。
我没有怀表，因此没有办法准确地看时间，只能通过天色来大致地推断时间。
我偏转过头，透过旁边的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应该快到早上的9点钟了。
“嗯？凯洛尔？你怎么在这？”
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侧响起。
我赶忙循声转过头去。
只见苏诚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诚？”
我惊呼着。
我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在此处偶遇到苏诚。
“我在等人。”我答道，“在等阿兰的哥哥。”
“阿兰的……哥哥……？”
苏诚摆着古怪的表情，重复着我刚才所说的话。
随后，脸上展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你原来在等那家伙呀。”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苏诚此时脸上的笑容怪怪的……
虽然觉得苏诚脸上的笑容怪怪的，但我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诚你认识他吗？”
“嗯。”
苏诚点了点头。
“我和他也算是熟人了。”
说罢，苏诚将身子朝墙壁上一靠，换成了相当轻松的站姿。
“你要找那家伙做什么呀？”
“阿兰说他哥哥很聪明、脑子很好，所以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他。”
“哦哦，原来是这样呀。”
苏诚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家伙的确是个脑子很聪明的人呢。”
“不仅人聪明，性格也很棒。”
“性格温柔、待人温和。”
“还很善解人意，很懂得照顾他人的情绪。”
“既重情又重义。”
“长得也帅。”
“总之——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完美的人。”
“简直是我等男性的楷模。”
追忆篇8（凯洛尔） 陪在你身边（上）
苏诚的这番话，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阿兰的哥哥，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吗……”我呢喃着。
“嗯。”苏诚严肃地点了点头，“非常厉害。”
我越来越期待和阿兰的哥哥的见面了。
“……容我姑且问一句。”
苏诚突然朝我问道。
“在你的想象中，你觉得阿兰的哥哥是长什么样子的？”
“长什么样子呀……”
我沉吟了一会后，答道：
“阿兰有着棕色的头发，以及很漂亮的绿色眼瞳，既然是阿兰的哥哥，那我觉得他的发色与瞳色应该和阿兰很像。”
苏诚一边面带古怪的笑意认真听着，一边时不时地点点头。
“然后阿兰长得很可爱，那他的哥哥应该也长得很帅。”
“没错没错。”苏诚附和道，“她哥哥长得特别帅。”
“不过我现在对阿兰的哥哥的印象有些恶劣了。”我把话锋突然一转。
在苏诚面露惊愕时，我接着说道：
“现在都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但他还没来。”
我没好气地接着说道。
“我最讨厌迟到的人了。”
“就算他真的是男性中的楷模，我现在也有些讨厌他了。”
我的话音刚落，苏诚便苦笑着急声道：
“别呀，你这样的话，他会伤心的。”
“毕竟他还挺喜欢你的。”
苏诚又说出了我听不懂的话。
我和阿兰的哥哥都还没见过呢，何来的“还挺喜欢我的”这种说法。
就在我正疑惑着时，苏诚挠了挠头发，然后将背靠着墙壁的身子站直。
用带着歉意的口吻朝我说道：
“抱歉呀，凯洛尔……”
“我刚才跟你开了个小玩笑。”
“其实……我就是阿兰的哥哥……”
……
……
“喂，别走那么快呀……”
苏诚一边用无奈的语气朝我这般说道，一边紧跟在我身后。
而我则气呼呼地继续一个劲地闷头向前走。
我对苏诚的了解更深了一些——他是个挺喜欢捉弄别人的人。
他刚才就把我捉弄了一番。
在艾文城的城内转了差不多足足一圈后，我的气才渐渐消了下来。
驻足原地，让一直紧跟在我身后数步远距离的苏诚能够跟上。
在苏诚来到我的身侧后，我就很没好奇地冲他说道：
“真亏你能面不改色地夸自己一通啊……”
“那个……”苏诚面带歉意和尴尬之色地挠了挠头，“我刚才就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似乎有些开过火了……很抱歉。”
听到苏诚的这番话，我心中的最后一点气全消了。
轻叹了口气后，我用柔和得多的语气朝苏诚说道：
“不用道歉啦，我其实也没有多生气，但你以后不许再这样捉弄我了哦。”
说罢，我十分认真地上下打量了苏诚几眼。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什么东西很奇怪？”苏诚疑惑道。
“你既然是阿兰的哥哥，为什么长得和阿兰一点也不像呢？”
“啊，这个呀。”
苏诚摸了摸自己的脸。
“因为我和阿兰只是义兄妹的关系而已。”
“义……义兄妹……？”
我转动着不灵活的舌头，艰难地吐出这个对我来说非常陌生的词汇。
“嗯……怎么说好呢……”
苏诚在沉吟了一会后，接着说道：
“就是我和阿兰并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真正的亲兄妹，但她认我作她的哥哥，而我认她作我的妹妹——就是这样的关系。”
苏诚的解释简单易懂，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阿兰没有跟你讲过我的事情吗？看你刚才的那副样子，你似乎也不知道你要见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是呀。”
苏诚苦笑了下。
“阿兰并没有跟我讲过你的事情，只是突然间冲过来，跟我说她有个朋友讲话的口音不好，让我和她的这个朋友见上一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的口音变好起来。”
“这是妹妹的请求，对于妹妹的这种并不算过分的请求，我是很难拒绝的，所以我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因为我觉得反正很快就要见面了，所以也没有跟阿兰询问她的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在发现阿兰的这需要我帮忙的朋友竟然是你后，我也是吃了一惊啊……”
我在发现阿兰的哥哥竟然是你后，我也很吃惊——我在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
苏诚在向我解释完前因后果之后，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转身朝旁边的某条大道走去。
在转身的同时，向我说道：
“快跟上来吧，凯洛尔。”
“欸？我们要去哪？”
“我们两个今天碰面、出门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帮你纠正口音吧？”
“既然正事是这个，那我们差不多也要去干正事了。”
“快跟上来吧，我带你去一个……能帮助你纠正口音的地方。”
……
……
跟随着苏诚的步伐，在艾文城的大街小巷上左转右拐。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艾文城的商业区。
举目望去，皆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和小贩。
“这里就是能够纠正我口音的地方？”
“没错。”苏诚点了点头，“就是这儿。”
“若是要纠正口音，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捷径可走。”
“并不会存在什么神奇药水，可以让你在喝下这药水后，口音瞬间变好起来。”
“也不存在什么超级方法，可以让你的口音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好。”
“让口音纠正过来的方法只有一——多练。”
“而这种满是商铺的地方，就很适合进行练习。”
“凯洛尔，我们今天就在这里闲逛、买东西。”
“和商贩的所有交涉，就由你来负责。”
“和商贩多来几次讨价还价，你的布列颠尼雅语将会进步神速。”
在听完苏诚讲述完他的这一纠正口音的方法后，我瞪圆了双眼。
然后下意识地摇头说道：
“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苏诚面带疑惑地反问道。
“因为……”
我的耳畔又回响起了哈莉特她们对我口音的那几句嘲讽。
“我的口音太糟糕了……”
“会让听的人很难受……”
“可能还会逗笑别人……”
“我不想……再受别人的嘲笑……”
追忆篇9（凯洛尔） 陪在你身边（下）
苏诚静静地听着我的这一番懦弱的发言。
我自己也觉得我的这一番发言相当地懦弱。
因为害怕再次被别人嘲笑，所以不愿再去多做尝试。
不去多做尝试，只会让我的口音得不到进步。
口音得不到进步，就会遭到更多人的嘲笑。
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个死循环，但我就是没有那个勇气去打破这个死循环。
在说完这番懦弱发言后，我便乖乖地等待着苏诚的数落。
但并没有等来苏诚的数落。
反而等来了苏诚的一声无奈的轻笑声。
“凯洛尔呀……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你的布列颠尼雅语哪里会让听的人感觉很难受。”
“如果你的布列颠尼雅语难听到不堪入耳的话……那我问你——我们之前是怎么一起聊天，聊了几个钟的？”
“我也是个正常人哦，正常人类该有的情绪我一个不少。”
“如果我的聊天对象是一个连话都讲不好的人，我可没有那个耐心去和他悠闲地聊上数个小时。”
“凯洛尔你的口音才没有难听到不堪入耳的地步。”苏诚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听着苏诚的这一番话，我默默地把头埋下。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啦……”
但我就是感到害怕……
我在心中默默补了这一句。
……
……
“……即使是拥有着难听的口音，也不必感到羞耻。”
在我的话音刚刚落下，苏诚的声音便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缓缓实在抬起头，对上苏诚那正直视着我的目光。
“我希望你能靠自己的努力去克服每一个困难。”
“如果实在感到害怕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有我陪着你，应该多多少少也能多些安全感了吧？”
“……感觉有些信不过你呀。”
我没好气地说道。
“你刚刚才把我耍了一通。”
“在我努力跟商贩交涉的时候，你偷偷溜走，留我一人——感觉你很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我刚刚才被苏诚给捉弄了一顿，这让我已经有些阴影了。
“我才不会做这么恶劣的事情……”
在轻叹了口气后苏诚接着说道：
“你如果害怕我会趁你不被偷偷溜走的话……那就这么做吧。”
苏诚的话音刚落，我便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给包裹住。
我微微惊叫一声，虽然低头往自己的右手看去——
苏诚的左手正紧紧地抓住我的右手。
“只要我们连在一起，你应该就不会害怕我会趁你不备的时候偷偷溜走了吧？”
“啊，等等……”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苏诚便拉着我的手朝商业区快步走去。
……
……
一路上，许多人侧目或回头看着苏诚以及正与苏诚牵着手的我。
这是我第一次跟除了爸爸之外的异性牵手。
本来，我的脸就已经很红了。
现在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让我的脸烫了。
“那个……诚……”我扭捏着朝苏诚轻声道，“好多人正看着我们呢……”
“嗯，是呀。”
苏诚用若无其事的态度点了点头。
“我已经感觉到很多男性朝我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了。”
“我们两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样子，感觉有些……”
听到我的这句话，苏诚沉吟了一会。
“说的也是呢。”
苏诚用郑重的语气说道。
“让陌生人们看着我们两个牵着手，这的确是不太好呢。”
我以为苏诚要松开我的手了。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刚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时，我竟有些……失落。
然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又出乎了我的意料。
苏诚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然后把我的手连同着他自己的手塞入他的裤兜内。
“这样一来，别人就看不见我们在握手了。”
因为手被塞入苏诚裤兜的缘故，我不得不靠得苏诚更近了些。
“等一下！”
我强撑着红得发烫的脸颊。
“这样不是更显眼了吗？”
苏诚偏转过头。
朝我展露出耐人寻味的浅笑。
“所以——为了尽快摆脱这种惹人注目的境地，我们快点结束今天的练习，然后回家吧。”
……
……
苏诚用他的行动和态度，表明了他不会轻易放开我的手的决心。
算了……不放手就不放手吧……
我抱着这种放弃挣扎的心态，任由苏诚把我的手塞入他的裤兜中并紧握着我的手。
糟了……被苏诚握着手、手还被塞入裤兜之中，感觉手汗正不断冒出来……
因为已经放弃挣扎，所以各种各样的奇怪想法开始冒出来。
“诚……”我用小心翼翼的口吻朝苏诚问道，“我的手汗会不会有点多呀……？”
“嗯……还好吧，除了手现在感觉很滑之外，也并没有什么不适。”
“那不就代表着我的手汗很多吗？！”
“你想哪去了？”
苏诚朝我投来奇怪的目光，仿佛在用目光询问我——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我之所以会感觉手很滑，是因为你的皮肤很好，所以握起来滑滑的，关你的手汗什么事？而且——你哪来的什么手汗。”
“可是我明明感觉我的手现在很多水……”
“那是我的手汗啦。不是你的手汗。”
……
……
不知为何，突然和苏诚聊了起来。
聊得投入了起来，差点都忘了今日的正事。
直到在商业区内逛了好几圈后，苏诚才后知后觉地没好气说道：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呀？我们今天来这里，是来帮助你纠正口音的，怎么现在都变成普通的闲逛了……”
苏诚顿下脚步，朝我问道：
“如何？有遇到什么感兴趣的店吗？”
“……”我回忆了会后，说道，“我刚刚见到了一间帽子店，我对里面的帽子挺感兴趣的……”
“好！那我们就去那家店吧！”
……
……
苏诚领着我进到这间帽子店内。
刚踏过店铺的大门，一名大概是这间店铺的主人的中年男性便挂着满面的笑意迎了上来。
“两位客人，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店主的布列颠尼雅语，标准得让我差点发出惊呼。
苏诚偏转过头，朝我投来鼓励的目光。
在苏诚无声的鼓励下，勇气缓缓从我的心底冒出。
不自觉地紧了紧仍放在苏诚裤兜里的那仍被苏诚握住的右手。
暖暖的热意，自苏诚的手掌传入我的手掌。
这股热意又顺着我的手掌，缓缓流入我的心间。
与我那刚从心间冒出来的勇气汇流在一起，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传进了身体各处。
追忆篇10（凯洛尔） 不耐刺激的苏诚
“请、请问……”
我努力转动着舌头，想要说出尽可能标准的布列颠尼雅语。
“这里有……什么帽子……”
尽管我已经拼尽了全力，但我自己也感觉得出来我的布列颠尼雅语讲得很烂，很多字词都没有吐清楚。
不过店主并没有面露任何的不耐。
在认真且努力地听清了我在说什么后，朝我做出“请”的动作。
“请看这边。”
店主领着我和苏诚来到店里的一排玻璃柜子前。
玻璃柜子中陈列着一排排款式各异的帽子。
身为北境的某座小村子出身的村姑，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种类的帽子。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看花了。
任由视线在这些帽子上来回扫了数遍后，我指了指其中的一顶浅蓝色的帽子，朝店主问道。
“请问这个多少钱？”
店主吐出了一个把我吓了一跳的数字。
我默默地把指向这帽子的手指收了回来……
又连着向店主询问了好几顶帽子的价格后，我才心满意足地跟着苏诚一起出了这间帽子店。
我只是个刚从偏远村子里出来的村姑，当然没有那个闲钱去买这些一顶贵过一顶的帽子。
虽然里面的很多帽子——尤其是那顶浅蓝色的帽子我还挺喜欢的，但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
……
在与苏诚一起出了这间帽子店后，苏诚含笑朝我说道：
“我之所以会让你来这里多跟商贩们交流，便是因为商贩们为了能做生意，可都是一帮非常有耐心的人。”
“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想做你的生意，否则根本就不会嘲笑你的口音，或者对你水平并不高的布列颠尼雅语感到不耐。”
“如何？现在尝试过一次了，是不是感觉没那么害怕了？”
的确如苏诚所说的那般，在进行过初次的尝试后，的确就没有这么害怕、那么抵触和商贩们进行交流了。
“那么——我们去下一家店吧。”
苏诚顿了下。
然后补充道：
“不过在去下一家店之前——我想先去方便一下，凯洛尔你先在这等我一下吧。”
说罢，苏诚终于放开了一直被他牵着、已经不知道被他给牵了多久的我的手。
……
……
苏诚很快就回来了。
因为回来得速度实在太快了，让我都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去方便。
我原以为苏诚在回来后，会再次牵着我的手。
然而——苏诚在回来后，只说了句“我们走吧”，便领着我继续向前走起。
我快步跟上、走到苏诚的身侧，用惊讶的口吻朝他问道。
“你不牵着我的手了吗？”
“嗯？我牵着你的手，只是证明我不会捉弄你、不会趁着你正跟商贩交流时一个人溜掉而已。”
“你现在应该也已经相信我不会捉弄你了吧？所以我觉得就不需要再牵着你的手了。”
……
……
不知为何，在听到苏诚的这番话后，一股莫名的情绪，以及……冲动从我的心头涌起。
我猛地张开双臂，把苏诚的左臂抱入了怀中。
我这突然之举，把苏诚吓了一跳。
“凯洛尔，你干嘛？”
“……我可是一个很容易没有安全感的人哦。”
“你既然把我带上街了，就要负责到底，要一直陪着我。”
“……我知道了。”
苏诚苦笑着。
“那我们继续牵手吧……”
“我不要！”我直接粗暴地打断了苏诚的话头，“牵手的话太热了。”
“……那好吧，你如果想这样抱着我的手臂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能不能抱松一些……”
“你那里已经贴到我的手臂上了……”
自认识苏诚到现在，我第一次看到苏诚脸红。
苏诚正红着脸，把头偏转到一旁，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那现在正发红的脸。
苏诚的这反应让我倍感新鲜。
抱着对苏诚之前对我的捉弄进行报复的心态，我把苏诚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哼哼～你们男生不是都很喜欢我们女生这里吗？”
“我这就当做你愿意陪我练习布列颠尼雅语的奖励吧。”
“怀着感恩的心收下我的这奖励，然后继续和我继续去练习吧。”
说罢，我便抱着苏诚的手，朝前走去，想拉着苏诚继续往前走。
然而苏诚却驻足不动。
苏诚的脸似乎变得比刚才更红了些。
我还没来得及问苏诚为什么不走，苏诚便支支吾吾地跟我说道：
“抱歉……凯洛尔……可以先陪我坐一会吗？”
说罢，不待我回应，他便弓着腰拖着我走到路边，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即使坐在了地上，也仍旧把腰弓着。
“一会就好，只需要一会的时间，我就能继续走路了……”
我一开始还不明白苏诚为何突然不愿走了。
在见到苏诚他这一直弓着的腰后，我才猛然想起妈妈以前给我科普的关于男性身体构造的知识。
明白苏诚为何突然弓着腰的我，脸也跟着一起变烫了些。
“……真没想到呀。”
我一面努力让发烫的脸颊变回平常的温度，一面用戏谑的口吻朝苏诚说道：
“诚你竟意外地不耐刺激嘛。”
我对苏诚的了解更深了些——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耐刺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
苏诚苦笑道。
“毕竟凯洛尔你实在是太可爱了，被这么可爱的女孩这样抱着，没有反应反倒比较奇怪吧？”
为了掩饰自己那因再次听到苏诚的夸赞而变得高兴起来的心情，我没好奇地说道：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掩饰你不耐刺激的事实！”
……
……
可能我刚才给苏诚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吧，苏诚过了好一会后才终于能正常地走路了。
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苏诚才终于恢复了正常，让我不禁自我怀疑了起来——我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还是说——我的魅力在苏诚眼里格外大？
不管怎么样都好，反正只要苏诚能恢复过来就行。
“怎么样？还行吗？”
“不要说得好像我受了重伤一样呀……”
苏诚站起来，跳了几下，表示自己已经毫无问题。
见苏诚已经恢复正常，我把苏诚的左臂重新抱入怀中。
不过此次为了不刺激到苏诚，我特意放松了怀抱的紧度，不再让苏诚的手臂碰到任何会导致他再也站不直腰走路的地方。
追忆篇11（凯洛尔） 披肩发
前前后后逛了5家不同的店铺、直到太阳都快沉入西部地平线了，我和苏诚才结束了今天的练习、返回福尔克先生的府邸。
如果要我对今日的练习做个评价的话，那应该就是……愉快吧。
虽然在今日的练习开始前，发生了一点点的不愉快（苏诚捉弄我）。
但今日的练习总体来说，还是很愉快、很开心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找到了可以练习我的布列颠尼雅语的有效方法。
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吧。
……
……
回到福尔克先生的府邸门前时，我才惊觉我竟然还抱着苏诚的手臂。
慌忙松开苏诚的手臂，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情绪后，朝苏诚郑重地说道：
“今天真的是非常谢谢你。”
“道谢的话，之后再说吧。”
苏诚微笑道。
“你还要练习很多次，你的布列颠尼雅语才能不断进步起来。”
“嗯。”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会多多练习的。”
“在正式结束今天的练习之前，给你个小惊喜吧。把眼睛闭上。”
苏诚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朝我这般说道。
“惊喜？什么惊喜？”
“你把眼睛闭上之后就知道了。”
“嗯……”
我缓缓闭上了满是狐疑之色的双目。
在眼前的视野变得一片漆黑时，我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礼物……是什么样的礼物呢……
我突然回想起了还在老家时，从吟游诗人的口中听到过的一则爱情故事。
这则故事的男主角让女主角闭上双眼，趁着女主角正闭上双眼时吻了女主角一下。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竟突然浮现出许久之前听过的这则故事。
诚该不会是要对我做同样的事情吧……
不对，诚和我也没有认识多久。
诚他再怎么大胆应该也不至于对我做出这种明显有些出格的事情……
这一想法刚从我的脑海中出现，我就觉得我这想法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因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已经发现苏诚的一个特点了——就是很难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
比如突然牵我的手。
比如手臂只是碰了下我的那个部位，就不得不把腰弓起来。
突然亲我这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一口——感觉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就算我觉得苏诚可能会趁我闭着双眼时亲我一口，我也并不觉得抵触……
就在我抿紧嘴唇、满怀着期待时，突然感到自己的脑袋微微一沉，头顶似乎被放上了什么东西。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听从苏诚的话，睁开双眼，然后朝自己的头顶摸去。
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拿下来一看。
是今天在第一家店铺——那间帽子店里闲逛时，我看中的、最喜欢的那顶浅蓝色帽子。
就在我正为手中的这顶帽子感到惊愕时，苏诚他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这个就当作是我庆祝你终于迈出了纠正口音的漫长练习的第一步的礼物吧。你今天做得很好，凯洛尔。”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顶帽子的？”我怔怔地反问道。
“根本不难看出吧？在帽子店时，你的目光就一直飘向这顶帽子。”
“你如果以为我在你和商贩们进行聊天时，就只是站在那里发呆的话，那你可就猜错了呀。”
“奇怪……”我把玩着手上的帽子，“你明明是和我一起走出帽子店的呀，今天的练习我们两个从头到尾就没有分开过，你哪来的时间去买帽子的？”
“你的记忆有点差啊……”
苏诚无奈地轻笑了几声。
“我今天可没有吃什么变质的食物，或者喝了太多的水后。”
听到苏诚这般说后，我猛然想起——我和苏诚在今天是分开过一次的。
在刚走出帽子店时，苏诚就以去方便为由，和我短暂地分开了一下……
……
……
“好了，别在门口傻站着了。我们快进去吧。”
听到苏诚的这句话，我的意识才终于从载满了高兴、感动等情绪的心间抽出并回到现实中。
将帽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与苏诚并肩走进福尔克先生的府邸中。
与苏诚并肩走在府邸的走廊中时，我的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身旁的苏诚。
我在犹豫着。
犹豫着要不要向苏诚问出我现在特别想知道答案是什么的问题。
苏诚察觉到了我这总是飘向她的目光。
“凯洛尔，怎么了？”
听到苏诚的这个问题，不知为何，内心中多出了几分勇气。
我深吸了口气，鼓起了勇气——
“诚，那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然后问出了我刚才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问的问题。
问出这个问题后，我便紧抱着怀中的帽子，不敢去看苏诚，只敢把头埋下，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等待着苏诚的回答。
“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呀……”
虽然现在不敢去看苏诚，但我隐约感觉得出来苏诚现在正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呀。”
“我好像并没有格外钟意哪种类型的女孩子。”
“但我有格外喜欢的女孩外型。”
“我喜欢头发稍长些的女孩。”
“头发稍长些……？”我追问道，“具体是多长呢？”
“嗯……”苏诚沉吟了会后，抬起手在我的肩膀上比了下，“大概这个长度吧，我最喜欢留着披肩发的女孩。”
……
……
回到房间后，我把怀中的帽子用像是放置什么易碎的宝物的动作，郑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目光不自觉地飘到了桌上的那面小镜子上。
镜子映照出留着和下巴齐长的短发的我。
今天我对苏诚的了解更多了些。
我知道了苏诚是一个挺爱捉弄人的人。
也知道了苏诚是一个不耐那方面刺激的清纯的人。
在更加了解了苏诚的同时，我也更加了解了我自己。
我了解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
……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我一边拨弄着鬓角的头发，一边嘟囔着：
“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把头发留长成披肩发呢……”
我现在想把头发给留长。
留长成披肩发。
第1329章 拯救罗林帝国
布列颠尼雅帝国皇历298年，2月20日。
罗林帝国，奥尔良。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颓废的味道。
全然没有一个大城该有的朝气。
城内的某座酒馆外，2名风尘仆仆的青年正并肩坐在地上，一面往嘴巴里灌着劣质的卖酒，一面随意地闲聊着。
二人都是云游四海的吟游诗人，今日初次彼此相见，因为大家都干着同样的工作，所以有着不少的共同话题，不知不觉就聊开了。
“唉……”
那名个子较高的诗人往嘴巴里灌了口劣质麦酒后，长叹了口气。
“最近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这名高个诗人的话音刚落，坐在他身旁的那名个子较矮的诗人便附和道：
“是呀。罗林人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他们现在连养活自己都快做不到了，又哪来的余钱来打赏我们呢……”
“唉……”高个诗人又长叹了口气，“罗林帝国现在越来越不行了……”
“本来国力就已经越来越衰弱了。”
“在去年的时候又爆发了一场三公之乱。”
“罗林帝国的未来……唉……”
在去年冬季的时候，罗林帝国国内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内乱。
卡佩大公、罗贝尔大公、内穆尔大公——这3位大公爵因领地的纠纷，在去年的冬天兴起各自的私人部曲，展开了混战。
这场内战的规模逐渐扩大，最终演变成了15名封臣的大混战。
直到中央出动大军进行调停，这场内乱才渐渐平息。
尽管这场内战的参战人员，是足足15名封臣，但这场内战的爆发起因，还是因为卡佩大公、罗贝尔大公、内穆尔大公的封地纠纷。
因此人们都把去年的这场内乱称为“三公之乱”。
虽然这场“三公之乱”的持续时间很短，只有短短一个月，但给罗林帝国带来的破坏却极大。
让本来就已经国力衰弱的罗林帝国，更是雪上加霜。
在高个诗人的感慨落下后，矮个诗人沉声道：
“在罗林帝国混，已经没有前途了，我已经决定了——我接下来要去布列颠尼雅帝国。”
“布列颠尼雅帝国现在是全大陆最富庶的地方，刚好我也能讲布列颠尼雅语。”
“所以去布列颠尼雅帝国混的话，应该能赚到更多的钱。”
“真好呀……”高个诗人用羡慕的口吻说着，“你会讲布列颠尼雅语。”
“如果我会讲布列颠尼雅语的话，我也想去布列颠尼雅帝国。”
说罢，高个诗人往自己的嘴巴里又灌了一口酒。
随后接着说道：
“那个卡米尔?杨真是厉害呀……在布列颠尼雅帝国的伊尔莎皇帝起用她为宫相后，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国力在这两年来迅猛上升。”
“布列颠尼雅帝国现在已经是全大陆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国了。”
“是呀。”
矮个诗人附和着。
“据说那个卡米尔是神圣希兰帝国出身。”
“神圣希兰帝国出身的希兰人来到布列颠尼雅帝国，帮助布列颠尼雅帝国崛起成为超级大国——这样的戏码，简直就是编撰诗歌与剧本的最好题材。”
“唉……”高个诗人长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快点学好布列颠尼雅语，然后去布列颠尼雅帝国发展。”
“就以罗林帝国现在的这副模样，你告诉我它几年后就要毁灭了，我也不感觉惊奇。”
说到这，高个诗人顿了顿。
像是想起了什么。
“喂。”
高个诗人突然朝身旁的矮个诗人问道。
“你还记得在好几年之前，便一直在罗林帝国国内流传的传言吗？”
“什么传言？”矮个诗人反问道。
“罗林帝国将被一个女人所毁灭，然后又被另一个女人所拯救。”高个诗人一字一顿地正色道。
“罗林帝国现在已经是一副快要灭亡的迹象了。”
“你说——这则传言会不会是真的？”
“在这个国家快要毁灭的时候，出现一个女人拯救这个国家呢……”
“谁知道。”
矮个诗人耸了耸肩，苦笑道：
“我不怎么信这传言呢。”
“毕竟传言就是传言，没有任何根据。”
“而且这传言很扯呀。”
“一个女人仅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拯救得了一个国家嘛。”
……
……
罗林帝国，勃艮第公爵领，公爵府。
现任勃艮第公爵——玛蒂尔达?陶维杰斯正把玩着手中的由纯金打造的餐具。
玛蒂尔达，刚过28岁生日。
兴趣是收集各种各样金闪闪的东西。
所以格外喜欢黄金。
在将手中的金制餐具细细把玩了一番后，玛蒂尔达满意地将手中的餐具放下。
然后朝身后的管家说道：
“这餐具打造得真不错，重赏打造这餐具的工匠。”
“是。”
管家一边行着礼，一边恭声应和道。
将玛蒂尔达的这一新命令默默记入脑中后，管家朝玛蒂尔达汇报道：
“阁下，布列颠尼雅帝国又有新的订单了，他们这次想要黄金跟我们交换铁矿石。”
“哦？”
管家的话音刚落，玛蒂尔达便双眼一亮。
“布列颠尼雅帝国又要和我们交换黄金了？”
这2年来，布列颠尼雅帝国一直都有在跟罗林帝国展开频繁的贸易。
这2年，布列颠尼雅帝国的黄金像是不要钱地一般，用黄金跟罗林帝国交换着各种各样的物品。
其中，交易的主要货品为铁矿石、畜力、粮草等物。
不仅跟罗林帝国中央展开贸易，也跟罗林帝国的所有封臣们展开贸易。
玛蒂尔达最喜欢黄金了。
每当布列颠尼雅帝国送来新的订单，玛蒂尔达往往都会立即接下订单，买下能从布列颠尼雅帝国那买来的所有黄金。
从布列颠尼雅帝国手上买到这些黄金后，玛蒂尔达基本都会把这些黄金拿去打造成各种各样的物事。
为了满足自己的这一喜好，玛蒂尔达养了一支擅长打造金制品的铁匠团。
刚才玛蒂尔达把玩的那套金制餐具，就是用前不久刚从布列颠尼雅帝国那换来的黄金打造而成的。
至于布列颠尼雅帝国的这些黄金是从哪来的、布列颠尼雅帝国哪来的这么多黄金——玛蒂尔达从不关心。
她只关心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渠道去购置黄金。
现在得知布列颠尼雅帝国又发来了一个跟黄金有关的订单，玛蒂尔达立即不假思索地说道：
“都给我买！全部买下！布列颠尼雅帝国想要什么，都跟它们换！”
第1330章 布列颠尼雅帝国全盛时期
布列颠尼雅帝国皇历298年，3月1日。
布列颠尼雅帝国，潘德拉贡，总参谋部，会议室。
总参谋部会议室的布置很朴素。
只有悬挂在北墙上的大陆地图、悬挂在南墙上的布列颠尼雅帝国地图，东面的巨大落地窗、西面的数面房门、摆在中央的长桌——朴素至极的布置。
若有会议室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应该就是大吧。
毕竟平常的时候，总参谋部的24位参谋，都在这间会议室内开会。
有时候也会有其他部门的人来参会，比如总辎重部、财务总署、外交总署……因此，为了能够容纳这么多人、这间会议室被设计得相当大，就连摆在中央的长桌也是特意加长、加宽过的。
偌大的会议室内，此时仅有2人。
一名黑发青年，以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名黑发青年，正是今年已经26岁的苏诚。
而那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则正是2年前被调任为总辎重部总长的汉弗莱。
苏诚正拿着手中的几张写满各种数字的纸张，微蹙着眉头，认真地看着。
而汉弗莱则默默地坐在苏诚的身侧，一面静静地喝着杯中的红茶，一面等待着苏诚浏览完他手中的这几张纸的数据。
在认真地看完手中的这几张纸上的每一个字句后，苏诚放下手中的纸，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惊人呀……”
苏诚苦笑道。
“没想到……我国目前能够迅速调动的辎重量，竟如此地惊人……”
苏诚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汉弗莱便同样苦笑着，接话道：
“在麾下的人统计好各项辎重的数量并呈给我看后，我自个也吓了一跳。”
汉弗莱又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随后轻叹了口气，感慨道：
“真的是……就跟做梦一样……我们竟然仅用了短短3年的时间，便抚平了3年前那场卫国大战中所遭受的伤痛。”
“综合国力，还超越了295年年初的全盛时期。”
本来，布列颠尼雅帝国的所有臣民——包括伊尔莎在内，都一致认为——他们国家近10年来的全盛时期，是皇历295年年初时，卫国大战还没爆发的那段时期。
在卫国大战结束后，绝大部分人都想着——只要能让国家恢复到295年年初的全盛期就可以了。
本来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卡米尔接过宫相之位。
直到——卡米尔辅佐伊尔莎，施展了一系列新政策。
短短3年的时间，他们布列颠尼雅帝国不仅从3年前的那场卫国大战的阴霾中彻底走出来，综合国力还超越了皇历295年年初的全盛时期。
在听完汉弗莱的这番话后，苏诚神色复杂地看着刚才放到桌上的这几张纸。
苏诚非常不认同卡米尔主导的“收土令”和“建造种植园”这两大政策。
但苏诚不得不承认——卡米尔的这2个残酷无情的政策，的的确确让他们国家的国力在短时间之内获得了飞速的增长。
尤其是种植园的建造。
自卡米尔接任宫相之位的这2年来，派往新大陆的船只就没有停下来过。
一支接一支的舰队前往新大陆。
然后将新大陆的原住民和黄金一批接一批地拉回来。
这些被抓到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原住民，统统被赶到建在帝国西部的那一座座种植园中，让他们充当种田的奴隶。
他们将不会再有什么璀璨的人生，他们余生的工作只有一个——帮布列颠尼雅人种地。
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都不会归他们所有。
他们辛苦种出来的九成以上的粮食，都会被中央收缴。
只留下数量极少、仅够他们温饱的粮食供他们生存、然后继续帮布列颠尼雅人种地。
这种把人抓来当终身奴隶的政策，残忍至极。
苏诚对此厌恶至极。
但这残酷的政策，却实实在在地让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国力得到飞跃。
去年——也就是皇历297年的粮食入库量，是皇历296年的3倍。
这样的收入，光用“惊人”这个形容词来对它进行形容，已经有些不够格了。
种植园的建立，不仅保障了国家的粮食收入，还保障了国家的兵员。
有了大量的来自新大陆的奴隶给他们种田，那布列颠尼雅帝国自然而然地就不需要这么多的农民再留在田地里种地了。
这些解放出来的农民，可全都是优质的兵源。
在去年的皇历297年中，宫相卡米尔亲自领头，建起了一个小组。
这个小组被人们惯称为“户籍小组”。
因为这个小组的主要工作只有一个——重新梳理全国户籍。
成为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宫相后，在不断地工作中，卡米尔渐渐发现布列颠尼雅帝国的户籍信息似乎有些陈旧了。
全都是一些好几年前的信息。
卡米尔细查下来，才知道为什么户籍信息这么陈旧——因为自好几年前以来，布列颠尼雅帝国几乎每一年都有些大事要干。
这些一件接着一件的大事，让布列颠尼雅帝国中央迟迟无力去更新国家的户籍信息。
在卡米尔……不，应该说——在全大陆的所有有识之士的眼中，布列颠尼雅帝国现在有3大远超其他国家的巨大优势。
第一大优势——布列颠尼雅帝国是目前唯一一个有能力派出远洋舰队的国家。
因此布列颠尼雅帝国可以独占新大陆、独占新大陆的资源。
第二大优势——连接全国各个要地的“直道”。
“直道”的存在，不仅促进了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商业发展，还令布列颠尼雅帝国的调兵速度以及辎重的调配速度，达到了一种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境界。
第三大优势——也是包括卡米尔在内的许多人眼中，布列颠尼雅帝国最大的优势：远比其他国家完善的户籍制度。
完善的户籍制度，让布列颠尼雅帝国中央能清楚地知道哪个地方的青壮年比较多、哪个地方的男性比较、哪个地方的男性比较少、下一年大概能有多少个新生儿……
知道自己国家到底有多少能够种地、能够当兵的青壮年——这可是极其骇人的能力。
卡米尔一直认为——如果布列颠尼雅帝国日后真的能攻灭三国，起到最大功劳的，肯定不是因为拥有强悍的四大骑士团，或是拥有远超诸国的物质优势。
而是这让帝国中央知道自己国家到底有多少青壮力的“户籍制度”。
第1331章 灭国总战略
若是不及时更新全国的户籍信息，就等于把他们布列颠尼雅帝国最强大的这个优势给放弃了。
这可不是卡米尔愿意看到的。
因此，在去年的年中，卡米尔从中央召集了一批她赏识的、有才干的官员，组成了“户籍小组”，全权负责全国的户籍采集、更新。
卡米尔出色的政治手腕，再次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用了短短5个月的时间，在卡米尔领头下的这个户籍小组便出色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种植园的建立，再加上户籍的完善，让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征兵变得简单且迅速了起来。
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各大骑士团便重新恢复到了皇历295年年初时的兵力数。
布列颠尼雅帝国现在拥有着毋庸置疑的、全大陆规模最庞大的陆军。
加百列骑士团30万、拉结尔骑士团20万、米迦勒骑士团12万、国立皇印骑士团10万——四大骑士团的总兵力，高达足足72万。
当然，这还是没有加上各地的守备部队的情况。
若是加上各地的守备部队的话，布列颠尼雅帝国目前的总军力妥妥超过了百万。
将一支接一支的舰队派往新大陆，带回来的不仅仅只有奴隶，还有大量的黄金。
对于这些从新大陆买来的黄金，布列颠尼雅帝国中央毫不保留，统统拿出去——卖了。
而主要的交易对象，便是罗林帝国。
神圣希兰帝国和法兰克帝国仍旧维持着“法希联盟”的盟友状态，和布列颠尼雅帝国交恶，因此自然是不可能和他们进行贸易。
但罗林帝国不同。
罗林帝国目前和布列颠尼雅帝国仍是友好状态。
布列颠尼雅帝国每年仍在遵照《牛奶条约》的约定，往罗林帝国送去大量的牛奶。
为友好国状态的罗林帝国，自然是极好的交易对象。
从新大陆那挖来的黄金，成吨成吨地往罗林帝国销售。
不仅跟罗林帝国中央交易，也跟罗林帝国的各大封臣们进行交易。
罗林帝国国内封臣林立，势力也好、地位也罢，都极为强大。
购置黄金——对于罗林帝国的封臣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布列颠尼雅帝国除了罗林帝国中央之外的最大客户，便是勃艮第公爵。
勃艮第公爵对黄金似乎有着异样的偏执。
每当布列颠尼雅帝国刚把新订单送到勃艮第公爵零，勃艮第现任的女公爵便会毫不犹豫立即接下订单，不论布列颠尼雅帝国想用黄金交换什么，勃艮第女公爵都会毫不迟疑地点头同意。
布列颠尼雅帝国的这些黄金，主要都用来从罗林帝国那换来粮草、铁矿石、马匹等军需物资。
以攻灭三国、统一大陆为最终目的的伊尔莎，自然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以及与其他国家相比具有压倒性优势的辎重量。
这3年来，在制造这些军需物资的同时，也疯狂向周边各国、国内的商人们购置各种各样的物资。
经过3年的积累，布列颠尼雅帝国储备的军需物资，已经达到了将数据列出来，会让苏诚、汉弗莱这种见惯风浪的人看了会吓一跳的地步。
而囤积了如此海量的军需物资，目前也终于到了要动用它们的时候了……
……
……
苏诚将目光重新挪回到铺在桌面上的这几张纸，最后看了几眼上面罗列的数据后，轻声道：
“这样的物资量，完全足以发动‘维罗妮卡’。”
“嗯。”汉弗莱点点头，“辎重方面，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能否攻灭罗林帝国，就看前线将兵们的作战了。”
……
……
同样是在去年的时候，在6月份的时候，伊尔莎在总参谋部的会议室内，秘密召集了苏诚、伊塞尔、恩利、班克罗4人。
那时的阿尔伯特，已经重返南方战线坐镇了，因此参加这场秘密会议的骑士团团长，只有苏诚、伊塞尔以及恩利。
虽然恩利名义上只是国立皇印骑士团的副团长，但就以他肩负的实质职责来看，你把恩利算作国立皇印骑士团的团长，也没有丝毫的问题。
伊尔莎之所以召集苏诚、伊塞尔、恩利、班克罗4人，便是为了展开一场重要的会议。
一场……以制定灭国战略为唯一内容的重要会议。
伊尔莎见国家的国力渐涨，已具备了灭亡各大帝国的能力，所以于去年6月的时候，召集了苏诚4人，开始着手研究灭国总战略。
研究该如何出兵、先向谁出兵，才能完成攻灭三国的壮举。
为了防止出现三大帝国抱团抵抗他们布列颠尼雅帝国的情况，伊尔莎到现在都没有把她攻灭三国的这志向广而告之。
目前，仍然只有苏诚、伊塞尔、恩利、雅各、卡米尔等少数亲信、重臣知道他们的这一终极计划。
尽管他们布列颠尼雅帝国目前的国力已经远超其余三国，但若是毫无章法地乱打的话，只会无谓地浪费他们国家的国力。
因此制定出一个合理、高效的总战略，便成了一件不得不立即去做的事情。
会议刚开始，恩利便提出了他的灭国战略——先东后南再北。
也就是先攻灭东部的法兰克帝国，再攻灭南部的罗林帝国，最后再进攻神圣希兰帝国。
恩利提出这样的战略的理由如下：
法兰克帝国在经历了3年前的那场史无前例的大败后，3名大将阵亡，50万大军近乎全军覆没。
即便经过了3年的休养，法兰克帝国到现在仍旧半死不活。
恩利认为他们现在应该趁着法兰克帝国的国力还未恢复过来，集中全力攻灭法兰克帝国。
罗林帝国现在是昏君当政，因此不需要对他们太过警惕。
就以贝拉女皇的那一性格，肯定没胆对他们发动进攻。
所以也不需要害怕罗林帝国会趁着他们进攻法兰克帝国时，对他们发动入侵。
在灭亡法兰克帝国后，再调兵南下灭罗林帝国。
最后再集中兵力，对付幅员最辽阔、最难攻占的神圣希兰帝国。
对于恩利的这“先东后南再北”的战略，苏诚率先提出了异议。
第1332章 “维罗妮卡”计划
对恩利提出的这一战略不敢苟同的苏诚，提出了与恩利这一战略完全不同的灭国战略——先南后东再北。
也就是先攻灭罗林帝国、再灭亡法兰克帝国、最后再与神圣希兰帝国决战。
苏诚认为——恩利刚才所提出的战略虽然有一定道理，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便是——恩利寄希望于罗林帝国在他们进攻法兰克帝国时，不会出兵对付他们。
绝不把胜利的希望寄托于敌人犯错上——这是苏诚一直都死死坚守的铁则。
恩利刚才提出的这一战略，就犯了这个错误。
虽然罗林帝国现在的确是昏君当政，但谁敢保证贝拉女皇就不会因听了大臣们的谏言，一时脑热，决定趁着他们在进攻法兰克帝国时，发兵北上对他们发动进攻？
若是罗林帝国真的在他们跟法兰克帝国展开决战时，对他们发动进攻，那他们布列颠尼雅帝国将面临两面受敌的局面。
即使他们布列颠尼雅帝国目前的国力远超诸国，但同时和两国开战的这种局面，还是要去避免。
进攻法兰克帝国有可能会遭到罗林帝国的攻击。
但进攻罗林帝国就不会有这样的忧虑。
罗林帝国是除了布列颠尼雅帝国之外，唯一一个还具备向布列颠尼雅帝国投送大量军力的帝国。
法兰克帝国现在仍然半死不活，自保都已难以做到，那就更别说是对外发动进攻了。
神圣希兰帝国的情况虽然比法兰克帝国要好上一些，但也没有好太多。
这3年来，神圣希兰帝国一直遭受着远东草原人的骚扰与侵略。
3年前，草原人击穿神圣希兰帝国的东部防线、兵临神圣希兰帝国的国都——艾连穆亚城下后，发现了神圣希兰帝国已经不再有以往的那种军威、国威。
发现神圣希兰帝国已经疲弱不堪的草原人，对神圣希兰帝国的最后一点敬畏，消散地荡然无存。
自此之后，草原人疯狂地侵略、掠夺神圣希兰帝国。
疯狂揉捏着这颗软柿子。
而面对着草原人的侵略、掠夺，神圣希兰帝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法兰克帝国国力不济，不具备对布列颠尼雅帝国发动进攻的能力。
神圣希兰帝国被草原人所扰，也没有那个余力来对付布列颠尼雅帝国。
因此先进攻罗林帝国反而是最安全的，不会遭到其余国家的攻击，可以专心致志地对付罗林帝国。
在灭亡罗林帝国后，再对付东部的法兰克帝国，最后再与北部的疆域最广、最难征服的神圣希兰帝国决战。
苏诚的战略一经提出后，便得到了伊塞尔的赞同。
最终——经过了数个小时的探讨，苏诚提出的战略终于获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苏诚提出的这战略，被大家简称为“南东北”战略。
而这“南东北”战略，也被伊尔莎正式定为了他们布列颠尼雅帝国的灭国总战略。
先灭罗林帝国，再灭法兰克帝国，最后再灭亡神圣希兰帝国。
既然已经定下了国家之后的大致总战略，那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拟定针对罗林帝国的灭国计划了。
2年前建立的总参谋部也就此第一次全面运作了起来。
不算苏诚在内的话，总参谋部现在一共有24名参谋。
这24名参谋，都为原先专门负责为陛下提供建议的军事参谋，以及一批长于谋略，短于统率的骑士。
只有一个例外。
那便是海柔儿。
海柔儿虽然不是骑士，但她却是长于谋略、短于统率的最典型代表。
总参谋部便是像海柔儿这样的人才的最佳去处。
对于如何出兵、准备多少辎重才能灭亡罗林帝国——总参谋部与总辎重部协动在一起，展开了长达一个月的讨论、研究，才终于定下来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这份以灭亡罗林帝国为目的的计划，伊尔莎亲自命名了其代号——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千年前，“骑士王”阿瑟麾下的其中一名圆桌骑士的名字。
千年前，维罗妮卡曾率兵攻灭过苏英兰帝国南方的一个国家。
伊尔莎把这份灭亡罗林帝国的计划代号命名为“维罗妮卡”，便是为了讨一个好兆头。
希望他们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将兵们，也能像千年前的维罗妮卡一样，灭亡位于他们布列颠尼雅帝国南方的国家。
“维罗妮卡”计划已经定下，布列颠尼雅帝国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便为等待战机的出现。
大家本以为要到合适的战机出现，可能需要不少的时间。
可谁也没想到——战机竟来得这么快。
“三公之乱”的出现，让罗林帝国的国力进一步地下滑。
敌国出现内乱——没有比这更棒的战机了。
总参谋部上到苏诚，下到普通的参谋，都一致认为——现在就是发动维罗妮卡计划、灭亡罗林帝国的最好时候！
不仅仅是总参谋部的众参谋们是这么认为的，伊尔莎也看出了现在就是灭亡罗林帝国的最好战机。
总辎重部最后梳理了一遍帝国现在的辎重库。
确认了辎重的调配万无一失后，出兵日期也终于定了下来——
皇历298年的春季。
暂时还没有定下具体的哪一天。
只需积雪化去、天气转暖，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大军便会南下，对罗林帝国发动致命一击。
……
……
罗林帝国，栋雷米村，村口。
“让娜……”
栋雷米村的村长——一名头发全部雪白的老妇，满脸的忧虑。
“你真的要去图黎吗……”
村长的话音刚落，她面前的一位褐发紫瞳的少女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村长，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图黎是我国最繁华的城市，我一定要去一趟图黎！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活。”
说罢，紫瞳少女抬眸望向村长身后的一众村民们。
“大家请耐心等着我！我一定会赚来大笔的钱的！”
村口处，站满了前来给这名紫瞳少女送行的栋雷米村的村民们。
这帮前来给紫瞳少女送行的村民们，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基本都为老年人、女性、以及幼童。
基本看不到任何正值青壮年的男性。
第1333章 受草原人所扰的神圣希兰帝国
布列颠尼雅帝国皇历298年/神圣希兰帝国皇历220年。
3月3日。
神圣希兰帝国，帝都艾连穆亚，皇宫中，瓦希里的房间——
蒙德面无表情地向瓦希里汇报着东方防线最新的战报。
瓦希里的脸色，不出蒙德的意外——相当地阴沉。
因为这份来自东方防线的最新汇报，其内容并不好看。
其主要内容基本都为在草原人的进攻、侵略下，东部又死伤了多少名将兵平民、损失了多少财物。
蒙德的汇报还没有讲完，瓦希里便突然暴起，将他身前的长桌给直接推翻在地。
“混账！混账！”
“草原人真该死！”
“远东方面军的将兵们也都该死！”
仅仅只是推翻身前的长桌，还不足以让瓦希里心中的愤恨发泄殆尽。
为了发泄，瓦希里破坏着他目光所及范围内的所有东西。
花瓶——砸掉。
书本——死掉。
椅子——踢翻。
蒙德默默地站在一旁。
默默地看着瓦希里破坏掉房间中的一切。
默默地听着瓦希里的咆哮。
“我换条狗来当远东方面军的总司令，都比尼基塔做得好！”
在3年前遭受了“草原大军在帝都城外阅兵”的史无前例的屈辱后，瓦希里任命他目前麾下能力最强的将领——当时已经率军回援艾连穆亚，但完全没有赶上的尼基塔，为新的远东方面军远东总司令。
尽管已经让他麾下最强的将领来接任远东方面军总元帅之位，但远东的恶劣局势，却没有丝毫的改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神圣希兰帝国的国力衰弱了。
国力的衰弱，带动了军力的衰弱。
指挥着战力已大大衰弱的远东方面军，去抗击如狼似虎的草原大军——即使是尼基塔，也只能感到力不从心。
这3年来，年年遭受草原人的侵略、掠夺，早就让瓦希里憋了一肚子气。
在将房间内帝国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破坏殆尽后，瓦希里才总算渐渐恢复了冷静。
“蒙德。”
瓦希里朝蒙德沉声询问道。
“我决定撤掉尼基塔的远东方面军总司令之位。”
“你觉得新司令该由谁担任比较好？”
“不用把选择对象局限于诸位元帅之中。”
“只要是你觉得有能力统率远东方面军对抗草原人的人杰，都可以推荐给我。”
“……陛下。”
蒙德在沉默了一会后，轻叹了口气。
“如果连尼基塔都拿草原人没办法，那我们帝国国内可能就没人对付得了草原人了……”
“……可恶！”
瓦希里朝身旁的书架猛地一踢，将这个书架踢倒在地。
瓦希里刚才的那番话并不是在客套。
草原人这3年来对神圣希兰帝国的无止无尽的侵略、掠夺，早就让瓦希里气愤不已。
也让瓦希里暗中下定了决心——只要是能率领率军打败草原人、帮助他们神圣希兰帝国报仇雪恨，哪怕是条狗，瓦希里都会把它推上远东方面军的总司令之位。
瓦希里身侧的这个书架被踢倒，一时之间，被放置在这书架中的各种纸片如雪花一般四散飞舞。
瓦希里被这些在他眼前乱飞的纸片搅得心烦，大手一挥，想把这些纸片统统拍走。
将这些在空中飞舞的纸片拍走时，瓦希里偶然间注意到了就在他眼前飘着的……一张纸。
一张……挺眼熟的纸。
瓦希里大手一抓，抓住了这张纸。
展开来。
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埃尔?伯纳德。
看着这张纸上所写的人名，记忆在瓦希里的脑海中浮现。
瓦希里想起来了这张纸的来历——2年前，即将病亡的多米尼克亲手交给他的。
临死的多米尼克向瓦希里推荐了2个人才——埃尔与卡米尔。
为了能让瓦希里能更清楚这2人的姓名，多米尼克将他推荐的这2个人才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亲手交给他。
对于多米尼克推荐的这2个人才，瓦希里根本没有在意。
这张写着埃尔名字的纸，瓦希里为了让濒死的多米尼克开心，所以收下了。
至于那张写着卡米尔名字的纸，因为实在不愿起用一个女人来做国家的宰相，所以那张写着卡米尔名字的纸，瓦希里连收都没收。
揣着这张写有着埃尔名字的纸回到皇宫的房间中后，埃尔便随意地把这张纸塞进书架之中，之后再没有留意过。
直到现在——过去了足足2年，在这个极其偶然的契机中，这张纸才终于重见天日，并被瓦希里所看见。
瓦希里死死地捏着手中的这张纸。
双眼死死地盯着上面所写的这个人名。
“……陛下？”
见瓦希里捏着张纸，迟迟没有别的动静，蒙德用试探性的口吻，轻唤着瓦希里。
瓦希里将目光从这张纸上挪开。
头颅缓缓抬起。
“蒙德。”
“下官在。”
“帮我把埃尔?伯纳德叫来。”
……
……
神圣希兰帝国，艾连穆亚郊外，波吉镇，火枪部。
咚、咚、咚。
埃尔坐在火枪部的一张椅子上，随意地敲着怀中的小鼓。
并没有在敲出什么音乐，仅仅只是随意地敲。
看埃尔的那副模样，似乎仅仅只是想敲敲小鼓、听听小鼓的声音而已，压根没想要敲出什么悦耳的音乐。
“埃尔呀……”
就在这时，加布里埃尔推开房门，没好气地朝埃尔喊道：
“你这几天都在搞什么呀？买了一大堆乐器回来，又敲又吹的！”
“你这是要怎样？是想要学乐器吗？”
“你想多了。”埃尔微笑着回应道，“我对音乐没兴趣，仅仅只是想要听听不同乐器的不同声音而已。”
说罢，埃尔抱起怀中的小鼓。
“真是个不错的乐器。”
望着手中的小鼓，埃尔用赞扬道。
“声音足够响亮，敲出来的声音也足够激昂。”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但你最好还是先把你手头的事给放下吧。”
说罢，加布里埃尔含笑扬了扬手中的一个洁白的信封。
“又有卡米尔的信过来了。”
听到加布里埃尔的这句话，埃尔的双眼猛地一亮，迅速放下手中的小鼓，然后冲加布里埃尔问道：
“信上面都写了什么？”
第1334章 埃尔的三个请求（上）
“我都还没看过呢。”加布里埃尔没好气地说道，“我为了能和你一起看，才一直忍着没有去看的。快把你手头上的所有事情都停下吧。”
说罢，加布里埃尔开始拆着手中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了足足8张信纸。
为了照顾文化水平并不高的加布里埃尔，卡米尔的信中一直没用太过深奥的字句。
就只是用着普通的措辞，简单地介绍着她的近况。
这次寄回给埃尔二人的信件，其中的内容也和以往大同小异，都是说她最近过得很好，最近遭遇了什么什么有趣的事情。
在与加布里埃尔一目十行地看完卡米尔寄回来的这封新信后，埃尔轻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看样子——卡米尔最近过得很不错呢。”
“当然不错了。”加布里埃尔用半开玩笑的语调说道，“她现在可是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宫相耶，生活当然不错了。”
2年前，在得知卡米尔成为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宫相时，埃尔与加布里埃尔二人刚好正坐在椅子上吃饭。
得知这一消息后，二人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埃尔清楚卡米尔的能力，知道以卡米尔的能力，在布列颠尼雅帝国的政界中拥有一席之地是不成问题的。
正是因为埃尔相信着卡米尔的能力，才让卡米尔远赴布列颠尼雅帝国。
但埃尔没想到——卡米尔在布列颠尼雅帝国拥有一席之地所花的时间竟这么地短……
所拥有的地位竟这么地高……
从一介来自异国的平民成为布列颠尼雅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宫相……
这样的晋升速度，世间已无任何一个形容词能用来形容这夸张的晋升速度。
在反复确认了这消息的正确性后，埃尔和加布里埃尔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要该摆什么表情……
但总体来说——二人还是为卡米尔的成功感到高兴。
毕竟登上了宫相的高位，卡米尔一直以来的渴望在历史上留名的梦想便等于是实现了。
只不过……在高兴的同时，埃尔对卡米尔在上任为布列颠尼雅帝国宫相之后，所采用的种种新政策感到相当地……不满。
收回封臣们的领土也就罢了。
去新大陆抓原住民来当奴隶——这样的做法，埃尔实在是难以苟同。
尽管心中很是不满，但埃尔在给卡米尔的回信中，却没有提及此事。
一来他清楚卡米尔的性格。
卡米尔本就是个做起事来果断又执着的人，劝肯定是劝不住他的。
而且埃尔相信在布列颠尼雅帝国的政界、军界中，肯定有大量的臣子当面向卡米尔、以及伊尔莎皇帝提出过对“种植园建造计划”的反对。
但种植园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在布列颠尼雅的西部地带建起来了。
这说明这么多大臣的当面反对，都没能让卡米尔改变想法。
这么多能人的当面反驳，都没能让卡米尔回心转意，埃尔可不认为仅凭自己的一封信，就能让卡米尔终止“种植园建造计划”。
二来埃尔也不愿过多干涉卡米尔的人生。
因此一来二去之下，埃尔在跟卡米尔互相来往的书信中，只字不提卡米尔采用的这些新政策，只谈及他和加布里埃尔的近况。
顺便一提——因为加布里埃尔的文化水平并不高、也不爱学习的缘故，使得他的字也写得不好，基本属于一个半文盲。
因此他也不具备给卡米尔写信的能力。
所以二人跟卡米尔的交流，便纯靠埃尔一人负责。
……
……
埃尔将卡米尔的这些信纸一一叠好、然后郑重地收进信封之中。
就在这时，火枪部的大门被重重地叩响。
“谁呀……？”
埃尔微微皱起眉头，朝大门走去。
拉开大门，站在门前的，是几名顶盔掼甲的士兵。
埃尔还来不及问出“你们是谁”，这几名士兵便把一张纸展开来，将写满字句、盖有着一个印章的那一面朝向埃尔。
埃尔认得这张纸。
这张是“特召令”，全称是“特别召集令”。
当皇帝想要紧急召见某人时，就会出示这一“特召令”。
一旦出示了这一“特召令”，不论是谁都得立即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务，赶赴皇帝所在，面见皇帝。
“埃尔?伯纳德一等。”
手持这份“特召令”的士兵高声道。
“请跟我们去一趟皇宫吧。”
望着面前的这张“特召令”，埃尔的脸色一沉。
心中咯噔了一下。
——难道说……
——我一直以来所做的那些事情被发现了吗……
……
……
埃尔怀着沉重、且做好觉悟的心情，跟随着这几名士兵，进到皇宫、进到皇宫内的那皇帝专门用来与将官们商议军政的劳军院中。
埃尔刚向瓦希里行完礼，瓦希里便急不可耐地说道：
“不用拘礼了，伯纳德一等。”
“多余的废话我也兰得去听，懒得去说。”
“我们直接讲正事吧。”
“伯纳德一等，如果让你做远东方面军的新司令，你是否有把握替我国彻底解除草原人的威胁？”
……
……
在瓦希里的话音落下许久后，埃尔才终于从瓦希里刚才所说的这番信息量极其巨大的话中反应过来。
埃尔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对于埃尔来说，瓦希里刚才的那番话，等于告知了他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为了让火枪部有充足的经费开发火枪，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仍未被人发现。
坏消息是——他似乎遭遇了更加麻烦的事情……
“陛下……”
埃尔用小心翼翼的语调朝瓦希里问道。
“很抱歉……你刚才的那一番话实在是太突然了……”
“下官不过区区一名一等军需官而已。”
“不论怎么轮，应该都轮不到我来做远东方面军的元帅……”
埃尔的话音刚落，瓦希里便立即答道：
“已故的多米尼克，在病逝前向我举荐过你。”
“说你是才能不输苏诚的军是天才。”
“若是国家遭遇强敌入侵，可将兵权大胆地交予给你，让你去迎击强敌——虽然我已经记不清多米尼克那时的原话是什么意思了，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第1335章 埃尔的三个请求（下）
瓦希里的话，彻底地把埃尔听傻了。
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多米尼克曾向瓦希里举荐过他。
在埃尔正因瓦希里刚才的那番话而愣住时，瓦希里接着说道：
“我国这些年一直遭受草原人的欺辱。”
“再让草原人这样肆无忌惮下去，不出数年，我国就将因不堪其扰而陷入乱国的危机。”
“我已经不想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
“但就连尼基塔都已拿草原人毫无办法。”
“既然连尼基塔都没辙，那其他元帅肯定更没辙。”
“我已无人可用，我现在急需一个能解除草原人对我国威胁的人才。”
“只要有人能统率远东方面军解处掉草原人对我国的威胁，哪怕这个人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条狗，我都会把它推上远东方面军总司令之位。”
“现在是国家危难之时，我决定相信多米尼克对你的举荐。”
“伯纳德一等，只要你点头表示自己有能力打败草原人，我就立即升你为远东方面军的总司令。”
“当然——你如果觉得自己没有哪个能力肩负这样的众人，也可以摇头拒绝。”
“我不会勉强你。”
“现在——就让我听听你的回答吧。”
说罢，瓦希里不再多言。
静静地直视着埃尔，静静地等待着埃尔的回答。
望着正直直地看着他瓦希里，埃尔轻叹了口气。
仰起头，看着头顶洁白的、陌生地天花板。
透过这洁白的天花板，埃尔仿佛又看到了多米尼克的脸。
埃尔忍不住在心中苦笑着。
——老师呀……
——你向陛下举荐我，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但你举荐完我后，总得跟我说一声吧……
埃尔想了一会，自己找到了多米尼克为什么向他隐瞒向陛下举荐他的这一问题的答案。
多米尼克之所以跟他隐瞒向瓦希里举荐了他的事实，应该是怕招致淡泊名利的他的不满。
埃尔眼中的景象一变。
从多米尼克的脸变为了3年前看到的草原人入侵他的国家后，他的国家的惨状。
埃尔那时看到了遭受草原大军蹂躏的波吉镇成了什么模样。
到处都是废墟残骸。
波吉镇的惨象，埃尔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那时的心情，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性格一向奇好的他，十分难得地愤怒了……
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
不过这次没有再变出什么新景象。
仅仅只是浮现在埃尔眼帘的那波吉镇的惨象消散了而已。
取而代之的，一道声音在埃尔的耳畔响起。
“如果有一天，神圣希兰帝国遭遇了强敌的入侵，你愿意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吗？”
这是多米尼克快要病亡时，向埃尔问出的问题。
尽管时间有些久远，但这句话对埃尔来说，每当回忆起来仍旧清晰宛如多米尼克仍在他耳边朝他这般说道一般。
——老师呀……
——你该不会是预知到了我会有这么一天，所以问了我这个问题，让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后，埃尔把仰着的头缓缓放下。
目光重新直视着瓦希里。
“陛下，请您答应下官3个请求。”
“您若是能答应下官的这3个请求，下官愿接下此重任。”
“……你说吧。”
“第一个请求：请从中央禁卫军中调出2000精锐弓弩手交给下官，并提供一个安静的、隐蔽的训练场地给下官。”
“下官要带这2000名精锐弓弩手进行为期2个月的训练，将他们训练成一支能对抗草原大军的特殊精锐部队。”
“所以要等2个月后、等到这2000名弓弩手的训练结束后，我才会去远东。”
“……可以。”在沉默了一会后，瓦希里点了点头。
见瓦希里同意了他的第一个请求，埃尔接着说道：
“第二个请求：请交给下官一支擅长演奏小鼓和长号的乐团，乐团人数在50人上下即可。”
听到埃尔的这一请求，瓦希里忍不住挑了挑眉。
“伯纳德一等，你要一支乐团做什么么？”
“陛下，请先恕下官保密。”
“没在战场上向人们实际展示过乐团的作用的话，我很难用普通的字句来向您介绍乐团的用处。”
“……那好吧。”瓦希里点了点头，“你的这个请求，我也答应了。”
“那么，我的最后一个请求是——请往远东调集足够远东方面军展开为期3个月的远征的物资。”
埃尔的这最后一个请求，让瓦希里彻底愣住了。
不待瓦希里询问埃尔这是为何，埃尔便自己回答道：
“陛下，若想彻底解除草原人对我国的威胁，一昧的防守是断不可行的。”
“如果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草原人对我国的威胁，唯一的方法就是——打。”
“出动出击，给草原人雷霆一击。”
“狠狠地打，一直打到草原人连与我军对垒的勇气都没有。”
“一直打到草原人连向西望一眼都做不到。”
“用远征的方式，来彻底解决草原人对我国的威胁。”
“只要让草原人再也不敢来招惹我国，草原人对我国的威胁，自然而然地就不存在了。”
瓦希里一副呆愣模样，傻傻地看着身前的埃尔。
在遭受草原人欺辱的这3年来，他前前后后也询问过国内几乎所有的元帅同样的问题。
而包括尼基塔在内的这些元帅所提出的方案都大同小异。
都是加固东方防线，依托着坚固的堡垒、要塞，来对草原人的进攻展开阻击。
在国力已弱的当下，还提议主动出击，发动远征的人——还真只有埃尔一人。
瓦希里本就是一个好大喜功，相比起窝囊的固守，更想主动进攻的人。
埃尔刚才的那一番话，让他热血澎湃。
或许是被埃尔的这种魄力给感染到了吧，在从呆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后，瓦希里立即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你的这最后一个请求——我也答应了！”
“我会倾国力，助你发动对大草原的远征！”
见自己的这三个请求都已被同意，埃尔无声地轻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下官愿尽绵薄之力。”
第1336章 埃尔·伯纳德元帅
神圣希兰帝国，帝都艾连穆亚，多米尼克的府邸（埃尔他们的家）。
“埃尔！你在想什么呀？！”
埃尔一面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面默默地听着身旁加布里埃尔对他的数落。
加布里埃尔死死地按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上午的时候，他的兄弟埃尔·伯纳德还只是一名一等军需官。
等到他下午从皇宫中回来后，便变成了远东方面军总司令……
这样的反差，让加布里埃尔无所适从。
让加布里埃尔感到头晕目眩、怀疑自己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成为远东方面军总司令……这么重要的事情，埃尔你总得多考虑几天再下决定吧？”
“你直接当场同意了是怎么回事啊？”
“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你！”
“你不要以为陛下是请你去当官哦！”
“陛下可是把你送上前线！请你去解决草原人的！”
“如果你没能取得良好的战果，你想象得到陛下会怎么收拾你吗？”
“陛下直接把你绞死都有可能！”
加布里埃尔之所以在得知埃尔成为远东方面军总司令后的反应这么大，纯粹是因为他关心埃尔。
害怕埃尔会因没能取得良好的战绩，而被陛下问责。
在加布里埃尔的数落声落下后，埃尔刚好也将他所有要带的衣物都塞入了他的手提箱中。
然后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然后轻叹了口气。
“不像平时的我吗……”
“我也觉得这根本不像平时的我呀……”
“明明平常的我最讨厌这种会招人瞩目的事情了，结果此次却爽快地接下了陛下的任命。”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说到这，埃尔的嘴角翘起一个带着苦涩之意的弧度。
“可能是为了实现和老师之间的承诺。”
“也有可能是为了好好教训一下我同样也看得不是很顺眼的草原人一顿。”
说罢，埃尔偏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加布里埃尔。
“加布里埃尔，你也快收拾行李吧。”
“……哈？”
“刚才忘记和你说了，我已经向陛下申请过了——你也将和我一起前去远东，你的新身份，是远东方面军的新总司令的侍卫长。”
“快点去收拾行李吧，我们要立刻上路。”
“立刻上路？现在就去远东吗？”
埃尔摇了摇头。
“不，我们现在先不去远东。”
“我们现在要先去租辆马车，去一趟波吉镇。”
“从波吉镇的火枪部仓库中运点东西出来。”
“然后再去一趟离这还算比较远的训练场上，训练士兵。”
“我们要在2个月的时间之内，将陛下给我的这2000弓弩手训练成可堪一用的‘新式士兵’。”
“‘新式士兵’？”加布里埃尔转动着舌头，艰难地吐出这个他第一次吐出的词汇。
“等你到了训练场上，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别磨蹭了，快去收拾行李吧，我先去租马车了。你收拾好行李后，就直接在府邸的门口等我吧。”
……
……
在埃尔与加布里埃尔在他们的府邸中展开着不大不小的争执时，在神圣希兰帝国的皇宫中，也正展开着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执。
“陛下！”
蒙德冲瓦希里急声道。
“您怎么糊涂了？您怎能把远东方面军交给一个此前几无任何统兵经验的年轻人呢？”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吧。”
瓦希里面无表情地说道。
“只要能够解除草原人对我国的威胁，即便是条狗，我都会把它推上远东方面军总司令的位置。”
“而且埃尔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统兵的经验。”
“在几年前的那场‘铁锤’作战中，埃尔·伯纳德不就成功率领着2000士兵翻越艾格哈尔山脉，奇袭了北境的首府白蒂城吗？”
“这不一样！那时埃尔统率的只有2000士兵，而远东方面军足有8万大军！”
“他指挥得好这8万大军吗？”
“而且——那个埃尔也是个疯子啊！”
“竟然打算直接出击、远征草原！”
“我们现在连原地固守防线、阻击草原人都做不到，又哪来的能力去远征草原呢？！”
“蒙德，够了！”
瓦希里听厌了蒙德的说教。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反正全国上下已经没有人能够摆平草原人。”
“那就干脆赌一把吧！”
“就赌埃尔的才能！”
从瓦希里的表情、语气中，蒙德看出来了——瓦希里大概已经听不进他的劝了。
但蒙德还是不死心。
毕竟若是远东方面军被埃尔给折腾没了，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
远东方面军若是没了，草原人就能更加肆无忌惮地对他们神圣希兰帝国展开侵袭。
这一事态若是发生了，对他蒙德本人一点好处都没有。
因此，不死心的蒙德咬了咬牙，做着最后的挣扎：
“陛下！要成为方面军的总司令，怎么说也必须得要元帅衔！”
“而埃尔不过一名一等军需官，哪来的资格来担任只有元帅才能担任的方面军总司令之位……”
蒙德的话还没说完，瓦希里便粗暴地打断道：
“那就升埃尔·伯纳德为元帅！”
……
……
一道算得上是举世瞩目的消息，自这一天的下午飞速传向全国各地、大陆各国。
这道举世瞩目的消息便是——神圣希兰帝国诞生了一个今年还只有26岁的史上最年轻的元帅。
而这个史上最年轻的元帅在上任成为元帅后所负责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掌管远东方面军。
埃尔不仅仅是史上最年轻的元帅，还是史上晋升方式最夸张的元帅。
历史上的元帅，基本都是靠着军功，一点一点地从一介小军官升上来的。
而现在却出了埃尔这样一个意外。
在成为元帅之前，埃尔连军官都不是，只是一名军需官。
从负责管理后勤辎重的军需官，一日之间升为元帅——这样的晋升方式，已经可以用闻所未闻这个词汇来形容了。
有些人对陛下这样的任命极为不满，认为陛下这样做，简直就是在瞎搞。
也有些人认为陛下很有魄力，颇有几分当年布列颠尼雅帝国的先帝破格提拔苏诚为米迦勒骑士团团长的味道。
但总体来说，对陛下这样的任命感到不满的人，占了绝大部多数。
在所有人都在满怀着各种情绪来评判神圣希兰帝国的这个新元帅时，这名新元帅正带着他的兄弟，在一座比较偏远的训练场内，训练着士兵。
第1337章 新兵器与新战术
神圣希兰帝国，境内某座位置较偏远的军事基地。
瓦希里遵照埃尔的请求，将中央禁卫军中的2000名精锐弓弩手调到了埃尔的麾下。
接管了这2000名精锐弓弩手后，埃尔便立即领着他们前往这座同样是瓦希里借给他使用的这座隐蔽军事基地。
此时此刻，这2000名弓弩手在这座军事基地的空地上排成整齐的密集方阵。
他们面面相觑，疑惑地打量着各自的手中的奇异兵器。
就在刚才，他们每人都领到了一把据说是新式兵器的玩意。
一根……非常像水管的玩意。
大概有三分之二根长枪这么长。
细长的造型。
顶部有个洞口，尾部有个像十字弩那样的扳机。
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这么奇怪的兵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是拿来砸击敌人的吗？”
“怎么可能呀，这么细，没敲几下肯定就断了。”
“有着扳机……该不会是像十字弩那样的远程兵器吧？”
“很有可能呢。”
“也就是说这是新型的远程兵器咯？”
“可是……箭矢要放哪？”
“该不会是要从洞口塞进去吧？”
“弓弦呢？没有弓弦怎么射击？”
……
就在众人以他们手中的这新式兵器为话题中心展开着热烈的讨论时，一道响亮、年轻的男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所有人！立正！”
听到这句话，众人立即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立定站好。
因为不知道怎么握持这新式兵器的缘故，大家的握法五花八门。
大家都循着这道男声，望向他们前方的高台上。
在他们前方的高台上，站着一名留着亚麻色短发、有着火红色眼瞳、穿着一套白红相间的崭新战甲的青年。
在这名青年的身侧，站着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壮汉。
这名魁梧的壮汉，怀里同样抱着根那造型奇特的新兵器。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名赤瞳青年的身上后，这名赤瞳青年清了清嗓子，随后接着喊道：
“我叫埃尔?伯纳德！就如你们所知的那样，我就是远东方面军的新总司令！”
“是你们新的最高长官，你们可以叫我伯纳德元帅，或者叫我元帅阁下也行。”
“我之所以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把你们训练成能够使用这新式兵器的精锐战士。”
“你们手中的这新式兵器，其正式名称为——燧发枪，你们若是嫌这名字念起来拗口，简称其为火枪也可以。”
“我知道你们都很想知道这火枪到底该怎么使用。”
“但我不会立即教你们这火枪的用法。”
“在学习怎么使用火枪之前，你们有个更重要达到东西要学。”
“那就是在行军时，以及列阵时的火枪的端持方法。”
说罢，埃尔朝他身旁的那名壮汉一指。
“这便是在列阵时，火枪的端持方法。”
埃尔的话音刚落，他身旁的这名壮汉立即调整了他手中的火枪的握法。
在让众人看这名壮汉的示范的同时，埃尔也不停做着介绍。
“如你们所见，有个洞口的地方，便是火枪的顶部。”
“这个洞叫作枪口。”
“既然知道了哪里是火枪的顶部，那么哪里是火枪的底部——这应该就不需要我多做介绍了吧？”
“火枪的底部，我称其为枪托。”
“在列阵时，就把枪托放在左手掌上，让枪身自然地靠在你的左肩，让枪口对着天空。”
“现在开始调整你们的端持方法吧。”
听完埃尔的介绍、看完这名壮汉的示范，众人纷纷调整各自手中的端持方法。
咔啦啦啦……
独属于铁制兵器的那种脆响，此起彼伏地响起。
原本乱七八糟的端持方法统一了起来。
漆黑的枪口齐刷刷地指向天空。
杂乱的阵型，瞬间变得整齐、威武了起来。
见军阵变得整齐起来，埃尔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接下来教你们新的东西。”
“火枪是新式的兵器。”
“旧有的战术是根本没有办法将其应有的威力发挥出来的。”
“因此——你们有个和这火枪相匹配的新战术要学。”
“而这新战术的施展，需要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的辅佐。”
“那就是——音乐。”
说罢，埃尔再次向身旁一指。
指向了位于他不远处的一支约有50人、主要拿着小鼓和小号这2种乐器的乐团。
在众人都在疑惑着埃尔刚才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埃尔朝这支乐团的指挥喊道：
“阁下！请奏乐吧！让将兵们听听他们接下来可能要听成千上万遍的曲子。”
“是。”
乐团的指挥恭敬地应了一声后，看向他身后的部下们。
他们都是一起工作已久的老“战友”了，因此只需一个眼神，指挥的部下们便心领神会地端起他们各自手中的乐器。
先是悠扬的小号吹响。
随后，小鼓的鼓声紧跟在小号的声响之后。
小鼓的声音极具节奏感，与悠扬的小号声组合起来，共同构成了。一支激昂的乐曲。
不少人都听得入迷了，被这激昂的乐曲所感染，使得情绪不禁跟着一起激昂了起来。
在乐曲演奏完毕后，埃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刚才听到的这首曲子，是我委托这支乐团的指挥所写出来的。”
“我将其命名为——《火枪兵进行曲》。”
“你们接下来的训练内容，就是听着这《火枪兵进行曲》，练习如何根据鼓点的节奏，整齐向前走。”
埃尔的这番话，彻底让他底下的众人一片哗然。
听着音乐向前齐步走——这样的训练方式，他们闻所未闻。
据埃尔刚才所说——他们这样的走路法，跟他们将要依靠这火枪施展的新战术有关。
他们的新战术，就是根据乐曲的鼓点整齐向前走？
在血肉纷飞的战场上，布置一支乐团来给他们演奏音乐？
“安静！”
埃尔的大喊，让众人止住了喧哗。
“现在开始训练！”
“乐团会部署在军阵的中央！”
“记得要死死护住位于阵中央的乐团！”
“他们是阵型保持整齐的关键！”
“至于如何前进，就和你们之前所进行的训练一模一样！先出左脚后出右脚！”
“记得一定要保持阵型的整齐！不能乱！”
第1338章 贪官埃尔
埃尔之所以向瓦希里要来中央禁卫军的2000名精锐弓弩手，便是为了把他们训练成能够熟练使用火枪、能够展开新式战术的合格火枪手。
这2000火枪手的初次训练的训练效果不出埃尔的意外——非常地糟糕。
他们根本就不习惯这种听着鼓点齐步向前进的前进方式。
而那支乐团只不过是艾连穆亚还算有点名气的小乐团。
是瓦希里给他们开出了他们难以拒绝的巨额报酬，他们才敢于进入军队、协助埃尔。
这是他们第一次和军队合作，因此他们也难以和这2000火枪手进行配合。
而相对的，火枪手们也难以和乐团进行配合。
谁也配合不好谁，再加上火枪手们不习惯配合着鼓声向前进，导致初次训练的训练效果齐差无比。
不过埃尔既不气馁，也不心焦。
毕竟他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了。
跟火枪手们说了一声继续努力后，便让他们继续练习行军。
火枪手们进驻这偏远的军事基地的第一天，便在不断地练习齐步走中结束了。
这个军事基地已经荒废已久，在没荒废之前，足足有3万大军进驻在这。
也就是说，这军事基地的活动空间对这2000火枪手来说，是相当宽广的。
夜幕降临，埃尔便宣告今日的训练正式结束，让他们解散、休息后，埃尔和加布里埃尔也终于可以去休息了。
……
……
回到房间，埃尔便立即开始解着自己身上的铠甲。
一边解着，一边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这铠甲真是怎么穿都穿不惯啊……”
埃尔之前的身份是军需官。
军需官是军中的文官，负责管理军中的辎重，因此从事文职工作的他们，是穿着专属于他们的制服，而不是穿着铠甲。
所以埃尔自然是连自己的铠甲都没有。
埃尔现在的身份是元帅、是远东方面军总司令。
身为远东方面军总司令，若是连自己的铠甲都没有，那实在太不像话了。
因此，瓦希里赐了一套白、红相间的铠甲——也就是埃尔现在正脱下来的这套铠甲。
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将身上的铠甲一一除下后，埃尔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仰躺在身侧的床上。
“还是不穿铠甲舒服呀……”埃尔仰躺在床上一边活动着身体的各处关节，一边感慨着穿着铠甲的艰辛与痛苦。
就在这时，埃尔突然注意到了与他一前一后进房的加布里埃尔，正用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严重闪着犹豫之色。
一副有什么话想跟埃尔说，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
“……加布里埃尔。”
埃尔从床上缓缓坐起。
“早在前些日子，我就发现你怪怪的。”
“感觉你似乎有什么事想问我。”
“你如果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话，就尽管问吧，不用顾虑这么多。”
说到这，埃尔顿了一下。
随后将淡淡的微笑挂在了脸上，换上了半开玩笑的语调。
“就以我们两个的交情，你若是跟我太过客套，我可是会难过的呀。”
埃尔的这番话，似乎给了加布里埃尔勇气。
令加布里埃尔眼中的犹豫之色消去大半。
“……埃尔。”
加布里埃尔朝埃尔沉声道。
“你老实回答我。”
“你研发火枪，以及制造如此大量的火枪的钱，到底都是从哪来的？”
在好几年前……加布里埃尔记得应该是布列颠尼雅帝国发动“极光”攻势，对他们神圣希兰帝国展开大规模进攻的那一年，埃尔突然为火枪部搞来了大笔的研发经费。
从此之后的岁月中，埃尔总能时不时地弄来大笔的钱，投到火枪的研发上来。
正因为埃尔总能时不时地弄来大量的钱，才让火枪部一直有充裕的经费，可以请来更好的工匠、拥有更充足的研究材料。
埃尔的这些钱到底都是从哪来的——加布里埃尔此前从未细究过。
他知道埃尔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因此他想当然地认为——埃尔应该是依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比如去做了点小生意，才搞来了这么多钱。
直到——前些日子，加布里埃尔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在埃尔升为元帅、并收拾好行李的当天，埃尔便带着他与十数辆租来的马车，前往波吉镇。
在抵达波吉镇……或者说是抵达了波吉镇火枪部的仓库门前后，加布里埃尔都惊呆了。
仓库门大开，映入加布里埃尔眼帘的，是一座座由细长木箱组成的“小山”。
这些木箱中所装着的物事，都是崭新的燧发枪。
据埃尔所说，足有近2500根。
这一箱接一箱的崭新燧发枪从仓库中运出、装上埃尔租来的马车、运往他们即将用来训练火枪手的偏僻军事基地。
加布里埃尔是直到这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加布里埃尔只是偶尔来火枪部这边帮忙而已。
来火枪部帮忙时，他所干的工作，也都是一些诸如搬东西、打扫之类的杂活。
火枪研发得如何了、又造出了多少把新火枪——这些事情，加布里埃尔从不过问。
加布里埃尔直到埃尔带着他来火枪部运火枪，他才知道埃尔的火枪部已经打造出了2500余根新式火枪。
2500余根燧发枪——加布里埃尔都不敢想象造出如此巨量的火枪，到底花了多少钱。
光是钢铁的采购费用，都已是一笔天文数字。
加布里埃尔虽然对火枪的研发并不怎么上心，但一些火枪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燧发枪是通身都为钢铁的新式兵器。
而且有着大量复杂的零部件。
要耗费大量的钢铁才能打造出一把燧发枪。
同时——光靠火枪部的那几个工匠，铁定是造不出来如此数量的火枪的。
埃尔一定在暗地里雇佣了大批工匠，帮助他打造燧发枪。
而这些工匠的雇佣费，又是一大笔钱。
埃尔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些年，供火枪部研发火枪、雇佣工匠、制造火枪的钱，都是从哪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加布里埃尔已经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地忽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