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火烧屁股
甄语半夜里被客厅的动静吵醒，隐隐约约听到了“着火”二字，吓得立刻一骨碌爬起身来。
抓起枕头边上的小夹袄边穿边开灯，套上拖鞋就奔去了客厅。
“哪儿着火了？”
甄语的声音刚一响起，两个半大小子便“嗷”的一嗓子，手忙脚乱的扯了东西遮挡。
“哪儿着火了？！”甄语对于二人的举动毫不关心，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同时鼻尖耸动嗅了嗅。
空气中似乎有头发烧焦后的那种糊巴味儿。
“褥子着了！我们刚拍灭了。”甄彦答道，人依旧站在炕上，横拖着个枕头贴着墙。
“对对对！褥子着火了。”与甄彦并排站立的傅宇也道，动作与甄彦如出一辙。
甄语上前一步，见两床被子都已掀至炕尾，只余两床褥子还铺在炕中间。
就是吧……每个褥子的中间位置都有个黑黢黢的大桃形儿，上面还隐隐闪着一丝火星儿。
甄语迅速上手将褥子拽至地面，拽的过程中火星儿又大了几分，两个男孩却还靠墙站着，一动不动。
“别光看着啊！把褥子扔到外面雪堆去！”甄语抬头招呼，却收获两枚摇头。
“要不，老妹你，你去扔一下吧。”甄彦勉强回道。
“你俩怎么啦？”甄语话音刚落，傅宇突然变得面红耳赤。
甄彦窘迫地道：“那个，那个……老妹儿你去给哥找两条秋裤呗！”
甄语：“……”
所以这俩货的秋裤是也被烧穿了吗？
甄语无语的套上了自己的棉服，快速的进出了两趟，先去将两条褥子扔到院里的雪堆中。
然后才回小卧室，从哥哥的衣柜中翻出两条秋裤扔到了大炕上，转身回小卧室睡觉去了。
客厅中被火烧屁股的难兄难弟对视了一眼，甄彦先开了口：“有裤子穿就不错了，大半夜的！赶紧换上接着睡吧。”
“嗯嗯！”傅宇连连点头，虽然家离的近，可再近也是隔壁，只好先借穿一下甄彦的裤子了。
两个人一横一竖的围着被烧焦的地板革炕席躺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甄彦习惯性被妹妹叫醒。
“甄彦！起来锻炼！”
甄彦迷迷糊糊地应道：“哦，知道了。”然后便摇摇晃晃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傅宇半梦半醒中听到兄妹二人的对话，翻了个身又接着睡。
不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小响动，他睁开惺忪的睡眼问道：“锻什么炼啊？”
没人理他。
傅宇趴在炕沿上，努力睁开眼睛，刚看清眼前的场景，瞬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嚯！甄语的脑袋倒对着他，虽然离的远，但大清早的谁受得了这个！吓死个活人了！
“你，你干嘛呢？”
“下腰。”甄语直起身来，又活动了一下全身的关节，头都没回的去了厨房。
甄母不在，炉火已来，甄语得自己重新升火，做早饭。
傅宇坐在炕上瞅两眼还在活动筋骨的甄彦，思考了一会儿，开始穿衣服。
拿着棉袄对甄彦说道：“我回家了啊！”
“你不在这儿吃啊？”甄彦挺意外的，这小子怎么忽然见外了？
“这都烧坏了，我得回家穿一个啊！”傅宇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烧坏的秋裤等团巴团巴塞进棉袄兜里。
甄彦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也得去找一条裤裤套里面，这少穿了一条感觉怪怪的呢！
吃过早饭，甄彦去院子里将两条褥子拖回屋来。
“老妹儿……”
“只能拆了重做，我不会。”
“唉！咱妈回来一准儿骂我！还有炕上的地板革……”
“谁让你睡那么死的！”甄语一点不同情哥哥。
“还不是傅宇太兴奋了嘛！头半宿一直拉着我聊天，后半夜就太困了醒不过来……”
因为这件事情，傅母说什么也不让傅宇再睡在甄家了。
甄语也每天吃过晚饭便早早把火压上，不让大炕的温度过高。
兄妹二人每晚都窝在小卧室里学习，小伙伴们也没再过来，客厅彻底的空了下来。
甄母一走就是五天，周日下午才回来。
甄语在韩家呆了小半天儿，傍晚回家一进门，就见到了在厨房忙活的母亲。
“妈！你回来了。”
“恩，进屋陪陪你姥吧。”甄母一边往炉子里添煤一边说道。
甄语微愣，脚步放慢了下来。
不同了，前世姥姥可没回来这么早，而且一回来就是住到大舅家去的。
今生……这些舅舅是想将人推给甄母？
可是那六个不孝之人也就只能想想，自己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走进客厅，哥哥不在，看样子还没回家。
干巴瘦的小老太太盘腿坐在炕头儿上，听见门响撩起眼皮只瞅了一眼，便一声不响的又垂下眼去。
甄语面无表情，老人眼神漠然。
“姥姥。”无论如何，对长辈要保持起码的尊重，甄语开口叫人。
静。
安静。
仿佛屋里只有甄语一个人在似的。
没得到回应的甄语也不生气，径直走进了小卧室，将门轻轻合上。
坐在书桌前开始思考对策。
想得差不多时，小卧室的门开了，甄彦一身烦燥地走了走来。
“老妹儿！”刚叫了一声，后面的话即使哥哥还没说，甄语也能明白。
“哥！”沉声低喝打断了他的后续之言，甄语暗示道：“有话吃完饭再说。”
甄彦臭着张脸点了点头。
饭桌无话，兄妹俩帮甄母收拾好客厅便一同回了小卧室。
甄彦一关上门就将妹妹拖到了小炕上，“她不会是以后就跟咱们住了吧？我不同意！”
“不会！我不允许！”甄语接口道。
“可是咱妈……”
“如果有人主动来接，咱妈不会拦的。”
“指望咱那六个舅舅！你可拉倒吧！”甄彦吐槽道。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本来就是从二舅家出来的，他肯定不带接了！三舅和老舅离的远，”
“我会让大舅把人接走的！”
甄彦看着信誓旦旦的妹妹，突然就觉得心里不是那么没底了。
也许，妹妹这么厉害真的可以做到呢？！
“去写作业吧。”甄语见哥哥脸色稍缓，推他起身，“最多住一周，她一定会走！”
“嗯。”甄彦半信半疑地应着。
第121章 程大舅家
甄母回来的不太是时候，第二天便是周一，所以甄语只得老老实实上了五天的课。
姥姥也便在甄家住了五天，早上离开时她就坐在炕头儿，晚上回来时她还坐在那里，仿佛没动弹过一样。
估计除了上厕所和吃饭，是真的一直坐在那儿，看电视。
甄母周一就重开铺子了，毕竟一走就是五天，关门停业够久的了，不挣钱吃什么喝什么。
每天早上临走之前，甄母会将午饭给姥姥闷在大锅里，反正炉灶里压着火，什么时候打开锅盖都能吃到热的。
甄母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了，虽然儿女一点儿反对的声音都没发出，她还觉得挺意外的。
她没想到的是，甄语憋了个大招儿给她，就等着周末到来呢！
周五晚饭后，甄语借着母亲去厨房刷碗的功夫，跟出去与甄母‘咬耳朵’。
“妈！姥姥什么打算？”
甄母被问的一愣，随即便道：“能有什么打算！在大杨树给你姥爷办完丧事，你二舅他们就让我把人领回来，你姥就跟着我走了。”
“她那么多儿子却住到姑娘家来？就不怕被人笑话？”
甄母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闷闷地道：“她肯定是想到儿子家养老！关键是你舅他们，唉！”
“明天你跟我去大舅家，找他来接我姥姥！”
甄母为难地道：“小语！别折腾了，他肯定不会来接的！”
“你跟我去就行了，他一定会来！”甄语斩钉截铁地道。
甄母看着女儿的表情，不知怎么的突然也涌上来一丝信心。
若说她甘心独自一人给老太太养老送终，那怎么可能呢？她还有一双儿女要养大成人！
可是甄母懦弱惯了，被娘家人索取惯了，她完全不知道要去反抗，每次都被娘家父母和兄弟们安排的明明白白，却每次都只能生受着。
今天女儿为她推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希冀，有了不想再受人摆布的想法。
“行！妈就跟你去一趟！”
甄母心里想着，甭管成不成的，她得把这个态度摆出来！
不能老像从前一样，让人当软柿子捏了！
第二天一早，给姥姥和甄彦留了午饭，母女二人便携手出门。
大舅家在镇里，挺远的，基本算得上是镇子的最西端了。
从甄语家走到鞋城，也不过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母女二人都不会骑自行车，只好步行，将将赶在8点半的时候走进了程大舅家的大门。
院子里拴着一条土黄色的大狗，一见生人进门便狂吠不止。
“谁啊？这一大清早的！”一个眉心硕大一颗黑痣的黑胖妇人边嚷嚷边走出房门。
甄语神色冷淡的望着眼前这位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的大舅妈，并不搭话。
“大嫂，是我！我哥在家吧？”甄母端起笑脸问道。
程大舅母一见甄母就撂了脸子，“有啥急事非得一大清早的来呀！赶着来吃早饭呐！”
甄母的笑脸都快维持不住了，她看起来像是差这一口饭的人吗？
“我们吃过了才来的，大嫂你看着点儿狗，小语她怕狗！”
“不咬！进吧，有啥好怕的！”程大舅母纹丝不动地站在房门口，没有任何想上去拽住铁链子或是帮着二人挡一挡的意思，任由大狗抻着脖子狂吠。
甄母阴下了脸，对方这是根本不想让她们进屋的意思。
拴狗的链子不算太长，但大狗此刻却正好堵在路中央。
若想进屋还必须要经过它的窝门口，根本不是跑上两步就能冲过去的。
见二人不动，程大舅母也没心思多呆，转身就回屋去了。
心里想着，你不敢进怨我喽？就是不待见你们！进不来就对了！
甄母扯了扯女儿，有些退缩，“小语，要不，咱们回去吧！”
甄语不慌不忙的扯开脖领处的棉袄扣子，回去？做梦呢！
怕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伸手入怀，甄语掏出熟悉的长擀面杖轻轻摩挲了两下。
一只狗就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可去你的吧！
甄母在女儿从怀中掏出擀面杖的时候就已经傻眼了，闺女是什么时候把它揣怀里的？
没等她想明白，甄语就拉着她冲上前去。
先是猛的一挥擀面杖，吓得大土狗呜咽着缩回了狗窝去，然后一脚将窝门口的狗食盆子给踹飞了，迅速提起狗窝边的一大块厚木板，将狗窝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甄母直到双手扶着木板站在狗窝外边，才缓过神来。
甄语将擀面杖往怀中一揣，从旁边拣了两块破砖头儿卡住木板保证它不倒，拉着母亲开门进屋。
程大舅家院子大，房子也大，母女二人拐过厅堂走到最里面的屋时，他们一家子正在吃饭，见二人真进来了还都愣了愣神。
随后便神情各异的继续吃，谁也没有开口招呼甄母和甄语。
甄语拉着母亲坐到窗前，安静的等待众人用餐结束。
等桌子清理完，表哥表姐们也都散了，程大舅泡了一壶茶，自顾自坐在炕头上喝着，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甄母只觉心下凄凉，娘家兄长待她连个外人都不如，真真是寒透了心。
甄语眼风一扫便发觉母亲神色不对，但此刻不是劝慰她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呢！
“大舅，你该去接姥姥了。”
程大舅眼皮都没掀一下，仿佛没听到一般。
甄语也不在意，先礼后兵嘛！
“妈！”
甄母下意识应道：“哎！”
“您说咱这小镇就屁大点儿地方，谁不认识谁啊？若是大家都知道程老太太生了六个儿子却在女儿家养老，会戳谁的脊梁骨啊？”
甄母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偷眼觑了下程大舅的脸色。
甄语看到这一幕，真是怒其不争，却又哀其不幸。
程大舅这回给了点反应，冷冷淡淡地盯了甄母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甄母被盯的头皮一麻，维护兄长的话不过脑子便说了出来，“小语，别乱说！”
话一出口，甄母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懊恼地垂下头去。
甄语没理睬母亲，今天这一场硬仗本也没指望她上场。
第122章 赡养问题
甄语刚刚提到名声，不过就是一个试探。
既然人家要钱不要脸，那甄语也只好撕破脸将一切都摊开来说了。
“关于姥姥的赡养问题，你们六兄弟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对吗？”
程大舅终是肯开尊口了，却是道：“大人的事，小孩儿少插嘴！”
闻听此言，甄语笑了。
极具嘲讽的笑意刺得程大舅眼睛生疼，却强忍着没发火，毕竟是个小辈。
甄语却不在意他火不火，声音冰冷地道：“今天你如果不去接姥姥；明天我就去派出所报案。”
程大舅怔了一下，报案？报什么案？
甄语很快就告诉了他，报什么案！
“有人私吞姥爷的遗产，难道我不应该报案吗？”
“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程大舅彻底黑了脸，虽然他没多少文化，但是遗产两个字还是懂的。
“我是不是瞎说你心里清楚！二老卖房子的钱呢？一辈子的积蓄呢？分脏分的可还均？听说三舅和老舅也回来奔丧了啊！四舅和五舅离得这样近，房子多少钱卖的，他们心里应该也有数吧！”
程大舅面色变幻，心里不停的骂娘。
从老头子下葬起，这几个兄弟就开始纠缠不休，为的都是一个字儿，钱！
可是钱都已经握在他和程老二手里了，想让他们再吐出来？难！
都怪程老二那个不靠谱的！
当初明明说好了的！他给二老养老送终，二老的积蓄全交到他手，老头儿老太太也同意了的。
结果这才去了那么几天，就真的给老头子送终了！
家里的房子卖了钱留给大儿子，这件事虽然没明说，但也是二老默认了的啊！
现在老二死攥着二老的积蓄不撒手，却又不想赡养老太太了，还想把人推给他这个当大哥的！
谁愿意养活一个身无分文的病老太太呀？管吃管喝还得占个人伺候，买药也死贵的。
哥俩儿推来推去，最后一合计，要不就让老太太跟闺女回去得了！
反正她也离婚了，没有甄海龙搁中间推三阻四了！更好支使！
果然回来后就消消停停的，程大舅还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呢！
没想到甄语这丫头今天会跟她妈一起上门，还口出威胁！
她会不会是在吓唬自己呢？要怎么选呢？接人还是不接？
不接的话她万一真的一状告上去，这手里卖房得来的钱得平分不说，该养的老太太也还是得养！
要不，就先接了吧！拖过这一阵儿，再让老太太管程老二他们几个要赡养费！不给就挨家轮着伺候也行！
好歹先把钱守住喽！可是接的话……
甄母一会儿看看大哥，一会儿看看女儿，一句话也不敢说。
请继续当我不存在，谢谢。
甄语给程大舅留了一分钟思考的时间。
默数60个数后，发现对方还在纠结，甄语又扔了颗炸弹。
“听说镇上新开的敬老院收费很高，不过姥姥的房子卖价应该也不低，够住上个三年五载的了！”
“够了！”程大舅面色铁青地站起身来，一指袖当先往外走去，扔下一句，“走吧。”
甄母随着甄语一同站起身来，虽然程大舅没明说，但大家都是明白人。
这个走，自然是指去接老太太。
三人才走出没几步，突然被程大舅母给拦了下来。
“接什么接！接回来你伺候啊！”
黑胖的妇人堵在房门口高声叫道：“死老婆子把钱都给老二了，要接也得是老二接！凭什么我们接！”
程大舅黑着脸上前一步，拽过她低语了几句。
程大舅母听完以后，“嗷唠”一嗓子就向着甄语冲了过去。
“你个死丫头片子还想报案！我打死你个赔钱货！”
甄母一下子就慌了手脚，对这个泼妇大嫂她是很怕的，未嫁之前，甄母在娘家可是没少受她的欺负。
此刻空有一腔护崽儿的心，却没有一丝护崽儿的力。
甄语淡定的伸手入怀，抽出擀面杖当头就是一棒子。
打完人拉起甄母就往外跑，一直跑到院子门口才站住脚。
“小语我们快走吧！一会你大舅妈追出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甄母使劲拽女儿走，她吓得就差两股颤颤了，可见程大舅母在甄母心中积威之深。
甄语却如脚下生了根一般，任由母亲拉扯始终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屋里的人出来。
她可真不是想逃跑，只是嫌屋子里施展不开，怕误伤到甄母。
不得不说程大舅母因为常年撒泼，身体素质是过硬的！愣是没晕！
起先是被打蒙圈了，回过神来后伸手一摸，嚯！额头好大一包！
这她能饶得了甄语才怪！不顾程大舅的阻拦就追了出来，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就开骂。
污言秽语的，她有脸骂，甄语都没脸多听。
直接盯着程大舅道：“走不走？”
“走什么走！你敢去报案试试！老娘打折你的腿！”
“来呀！”甄语挑挑眉头，夷然不惧。
气得程大舅母拔腿就想冲过来揍她，程大舅却死死拽住了他老婆的胳膊，沉声喝道：“别闹了！”
程大舅母看出男人动了真怒，恨恨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回屋去了。
程大舅推出他的二八大杠，目色沉沉地盯着甄母看了一眼，扔下一句“我先走了。”
便骑车远去。
劝阻甄母半道上留在鞋城，甄语独自一人回了家。
人去屋空。
除了大炕角落里的两个大包袱外，老太太曾经短暂停留的足迹仿佛全被抹去了一般。
甄语站在客厅当中，有些突如其来的伤感。
自己这样做，过份了吗？
老太太是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算她最后真被儿子们逼得骑在了墙头上，甄语也只会帮她报一下警！
她绝不会让姥姥再掺和到母亲的生活中！她不想母亲再被姥姥按着头做伏地魔了！
而那些压榨母亲血汗的所谓兄弟们，还从不拿这个姐妹当人看，只把她当做牲口来使唤！
甄语记得很清楚，前世母亲的丧礼可是一个舅舅也没到场！
冷血至此，谁要和他们做亲戚！
“老妹儿！你在这儿站着干嘛呀？姥姥呢？“
第123章 你来找我
甄彦的话打断了甄语的思绪，长出一口气，甄语转头看着哥哥道：“大舅接走了。”
“啊？”甄彦眉眼都亮了亮，“太好了！总算接走了！”
“过阵子可能就得每月交赡养费了。”甄语能猜出程大舅的打算，但是不怕。
甄母该拿的，甄语不会拦着不让给；若姥姥想要更多，那是做梦！
“啥？咱妈还得给赡养费？”甄彦气愤地道：“咱啥也没得着，咱妈也不是儿子！凭啥呀？！”
“法律规定。”甄语心平气和地道。
甄彦耷拉着脑袋道：“那，那咱姥不又得狮子大开口啊？那年，”
甄语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放心吧她不敢！咱妈也不用再背着‘谁’给娘家钱，更不会再因此挨打了！”
甄彦呆呆地挠了挠头道：“对啊！都离婚了他现在管不着咱妈了！那咱家，”
“有钱，给的起。”甄语对家中的收益有个大概了解。
毕竟每次她都会跟着甄母一起去进货，甄母也常对儿女念叨店里的状况，所以大略算一下就会心中有谱。
“那就好。”甄彦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然后就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回家了。
“都十二点多了小语，咱俩快吃饭吧！”
“好。”
吃过午饭锁上门，兄妹二人各自出门。
甄语现在已经养成了一有空闲就往韩家跑的习惯，仿佛一天不去就浑身难受似的。
甄彦则是常驻傅家，作业都留到晚饭后跟妹妹一起写。
韩家的诊所搬到镇中心有一段时间了，生意比在这边时要好上不少，韩母周末都要过去帮忙。
听韩明月说，韩父已经打算招一个护士帮忙了，人选正在物色中。
韩家周末只有两兄弟在家，韩母也像甄母一般在大锅中热着饭菜，留待儿子们中午吃。
甄语到的时候韩明月正在收拾餐桌，韩骄阳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见甄语进门，韩骄阳便是一脸的坏笑。
“甄语你怎么才来啊？我哥等你都等急了！”
“骄阳！”韩明月听到弟弟开口心中便是一突，要擦桌子的手顿在了半空。
却只来得及喊了声名字，没能阻止他后面的话。
韩骄阳话音一落，场面瞬间安静，韩明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甄语拍打身上落雪的手也顿住了，但只一秒，她便又动了起来。
一边拍一边道：“什么急事儿啊？外面下雪了。”
韩明月缓缓呼出一口气，“下雪了？上午还晴天呢！”
“刚开始下。”甄语脱下棉外套挂在门口衣架要上，走过去想帮韩明月收拾桌子。
“擦完了，你先坐，我刷了碗就来。”韩明月一边将椅子归位，一边道。
“好。”甄语点头，坐在了单人沙发处，坐下后瞥了韩骄阳一眼。
韩骄阳一听二人转移话题，便又聚精会神的看起了《射雕英雄传》。
甄语坐过来他也没理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电视看。
甄语轻声问他：“看一上午了吧？”
“恩！8点多就开播。”韩骄阳头都不转地答道。
“你哥也看？”
“他才不看！”有问有答，但依旧是只盯着电视，不看人。
“那他做什么了?”
“谁知道！一会儿出来一趟！一会出来一趟的！让他去找你他又不去！”
“……你让他去找我了？”
“恩！他说不能去，问他为啥他又不说！嘶！哎呀呀！你，你直接去问他好了！别来打扰我。”
韩骄阳不耐烦地抓了抓头，然后像挥苍蝇似的赶甄语走。
甄语见此，起身向厨房行去。
在厨房门外与韩明月碰了面，他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和梨从厨房走了出来。
“走吧。”挑挑头，韩明月示意甄语跟他去他屋里。
甄语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开门。”韩明月端着盘子，招呼甄语上前开门。
“哦。”甄语扭开门后侧身立于门外，等他进去后自己才进屋，并顺手带上了门。
韩明月将果盘置于床头小几，返身回书桌处抽出一个本子递给了甄语。
甄语很自然的伸手接过，是元旦主持稿。
距离元旦只剩一周的时间，最终入选元旦歌咏比赛的节目都已经确定好了，并且排好了出场顺序。
韩明月的主持稿中各种标注明明拍拍，有开场白，男女主持分开的台词，节目名称和结束语。
随手翻了翻，没有一丝改动的地方。
甄语抬头问道：“你誊写了一遍？”
“恩，我拿给房老师看了看，他说可以用。你背吧！”韩明月说完，便直接坐下看书去了。
甄语被他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即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韩骄阳的那句“他说不能去”，心思转动间，手已经拖了一把椅子放在韩明月身侧。
回过神来后，甄语目光微闪的看了看椅子，还是面对着少年坐好了。
故作淡定的韩明月：“……”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我没办法专心看书了！！！
甄语抬手拽了拽少年的衣袖想让他看过来，少年却只上动了动嘴唇，问道：“有事？”
“恩。”甄语放下了手，有些挫败地低下头去，一边随手乱翻着主持稿，一边道：“以后你来找我吧。”
韩明月霍然转头，盯着女孩儿的脑瓜顶儿看。
哗啦啦的纸张声响中，女孩的声音低低的，可他还是听清了她说的话。
韩明月声音艰涩地道：“不是说，姥姥来了么？”
甄语心情浮躁，随口道：“我找人把她接走了。”
韩明月收回目光，转头盯着书本道：“好。”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慢慢将注意力投入到了书和稿子之中。
甄语看了三遍便记了个大概，然后便默读起来，一边读一边调整自己话中的情感。
默读五遍之后，她站了起来，想到外面找个角落小声朗读试试。
才走几步，身后传来韩明月的声音，“你去哪？在这儿读！”
甄语闻言，顿住了脚步，嘴角止不住的向上翘起。
压了压笑意，转身将稿子递向少年，“那你帮我套套词儿吧！”
韩明月接过稿子，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好！”
“我开始了。”
第124章 陈年旧事
女主持人的开场白在首位，甄语一字不错的背诵了出来，韩明月紧接着开始读男主持人的部分。
……
虽然韩明月完全是照本宣科，但是因为有他配合，三五遍后，甄语还是找到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那种节奏感。
“还不错！我渴了，歇会儿。”甄语在又一遍结束后，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
“哎，凉的！放下，我去给你倒杯热的。”
这两杯水是韩明月一早就倒上的，此刻早就凉透了。
“没事儿。”甄语毫不在意的将杯子放在桌面，但却没松手，不用倒水的意思很明显。
韩明月却还是站起身来，甄语连忙一把拽住他手腕，“真不用倒。”
韩明月回头看了看手腕，“我去把水果端过来。”
“哦。”甄语闻言松手。
韩明月削了一个梨，看着甄语问道：“一人一半？”
甄语摇头，“不要！我吃苹果。”
韩明月将削好的梨先放到一旁，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边削边问：“你爱吃苹果？”
“不爱吃。”
“那你爱吃什么？”
甄语想了想，“香蕉。嗯，还有梨吧。”
韩明月听后抬头看了眼甄语，“你爱吃梨，为什么要苹果？”
“就，就，”甄语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总不能说，我不想跟你分梨，分离不吉利吧！
脑子转了转，还真让她想到一个好借口，“这不快圣诞节了嘛！就该吃苹果！”
韩明月：“……”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觉得，这不是女孩儿内心真正的想法。
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女孩儿没接，“切一半儿，一个我吃不了。”
韩明月一边切苹果一边道：“平时我看你饭量挺好的呀！一个苹果都吃不了？”
甄语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是在说她吃的多呢？还是在指她装假？
“不是我肚子装不下，是最多半个苹果我就酸倒牙了。”
“你牙齿敏感。”不愧是耳濡目染，韩明月下意识出口的便是医学用语。
“唔，所以我不喜欢吃酸的。”甄语接过半个苹果慢慢啃着。
因为担心甄母会提前回家，甄语跟韩明月又练习了两遍，便要回家了。
甄语走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很大了，鹅毛一般遮天蔽日。
韩明月看着甄语穿戴齐整，投身入风雪之中。
心中想着，这样的天气出门真是遭罪，幸好从明天起就换成自己去找她了。
大冬天的，女孩子多不抗冻啊！还是猫在家中比较好。
好希望寒假快点到来啊……
韩骄阳还在沙发上看电视，此刻片尾曲响了起来，他终于有空跟哥哥说上几句话。
“哥！雪这么大明天可以堆雪人了！”
一提堆雪人，韩明月就想到上次白雪弟弟被拐的事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堆你堆，别拉上我！”
“切！你真的快成书呆子了！一点乐趣都没有！”
“你有乐趣，作业写了吗？”
韩骄阳立马儿伏低做小，“哥！哥！我错了！晚上写行吗？”
“不行！关上电视来我房间，给你三分钟。”
“嗷！”韩骄阳瘫倒在沙发上，嘴里嘟嘟囔囔着，“就你这样的，甄语怎么还就乐意找你……”
韩明月瞪了弟弟一眼，“你以后别在小语面前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韩骄阳不服气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一早上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当我看不见呐！不就是因为她没来找你嘛！”
韩明月耳尖红了，扭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扔下一句，“三分钟！”
“哼！说不过我就拿作业压我！”韩骄阳一边吐槽，一边依依不舍地关掉了电视。
甄母真的提前回家了。
或许是担心家里，也或许是因为雪太大了没什么客人。
甄语刚将自己收拾妥当坐在书桌前，甄母就走进屋来。
啪啪
甄母一边拍打身上帽子上的雪花，一边冲着屋子里喊：“谁在家呢？小语？”
“哎！”甄语听到声音从小卧室出来，帮母亲拍打身上的落雪。
“你姥姥呢？接走了？”
“恩。我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门也没锁。”甄语实事求是地道。
“你大舅估计是觉得咱们一会儿就能到家，所以，”甄母下意识的偏帮着解释，只是话说到一半却对上了女儿似笑非笑的眼睛，顿觉讪讪的，再说不下去了。
“妈！姥姥和舅舅都是什么样儿的人你其实心里最清楚，说句白眼狼都是轻的。”
甄母默默挂衣服，没吭声。
“你觉得姥姥被接走就万事大吉了吗？”
“那他们还想咋滴？”甄母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姥当年不顾甄海龙屡次家暴，都还死逼着你要钱，现在你离婚了……”
“我没钱给她！我还有儿女要养活呢！她自己有钱都给儿子，房子都卖完了还在瞒着我……”甄母气愤不已，坐在大炕沿上墨墨叨叨地开始数落起姥姥姥爷那些年做下的旧事，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割了甄母的肉，喂养着程家的六个兄弟。
甄语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给母亲擦一下眼泪。
此刻的甄母有些像是祥林嫂，又一次把她的苦难摊开在女儿面前。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于以往，女儿并没有像她记忆中那般，不耐烦的扔下一句，“烦不烦啊！你都说过八百遍了！不还是死性不改！”然后便摔门躲到小卧室去了。
今天女儿格外温柔，她的安抚声让甄母慢慢的安下了心，然后才意识到女儿今天居然听她说了这么多。
甄母擦了擦眼泪，“闺女，你不嫌妈嗦嫌妈烦了？以前妈一说起这个，”
“不嫌。”甄语绽开一个轻巧的笑，“妈你一点儿都不烦。”
“哎！哎！”甄母笑着应着，眼中再次落下泪来。
她又一次深刻的意识到，离婚之后，女儿懂事了太多太多。
都是她不好，为了倒贴娘家生生与男人离了心，让两个孩子从此生活在单亲家庭。
其实她心里都明白，甄海龙气她不顾小家只顾娘家，两个人这么多年一提程家就会吵个没完。
若不是因此，他也许不一定会在外面找个相好的。
脚上的泡，那都是她自己走的呀！
第125章 爱信不信
甄母哭得差不多了之后，拉着女儿问起了正事，“小语，你舅他们还会整啥幺蛾子不？”
“无非是要钱罢了，只要人不住过来就行，这是底线！”甄语说到后四个字时，紧了紧握着母亲的双手。
甄母会意，“放心吧！妈不会接她来的！”
甄语点点头，松开了手。
“妈，你记住了！赡养费舅舅们出多少我们就出多少，其它事情一概不要管！没人伺候就雇保姆，不行就送敬老院，总之一切的费用，大家摊！”
甄母重重点头，觉得女儿说的一点没错！
如果让自己去伺候老太太，她的铺子全交给外人可是不能放心！关门的话，她和儿女没有收入来源靠什么吃喝？！何况还有孩子们的学杂费要交呢！将来儿女还要上高中上大学，她不努力攒钱，将来难道还指望甄海龙不成？！
想都不要想！
要个抚养费都撕了一场逼了，甄母已经看出来，这个渣爹是指望不上的！
“我听我闺女的！我还得给你和你哥攒钱上大学呢！妈以后不会再糊涂了！”
对于甄母的话，甄语只是听听而已。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不是一天就可以扳正过来的。
她会慢慢帮助母亲立起来，勇敢的面对那群豺狼虎豹，大声的说不！
程大舅第二天又来了一趟甄家，当时韩明月和甄语正在小卧室中学习。
一听到门响，韩明月便‘嗖’的一声站起身来。
甄语失笑，“我去看看。”
示意他老实坐下后，甄语去了客厅。
程大舅根本没搭理甄语，一手一个大包袱提起来就往外走。
甄语也不说话，双手揣在裤袋中静静地看着他走出门去，隔着客厅的玻璃能看到他将包袱捆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便推着车出了院子。
直到院门自行合上，甄语才略带讽刺地呼出一口气，返回了小卧室。
“谁啊？”韩明月的声音莫名心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在学习，怎么地点换成甄家，他就会有一种做贼的感脚呢……
难道是那俩次甄母突然回家，他被迫躲起来，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甄语倒是没听出来什么，随口应道：“我大舅，来拿我姥的包裹。”
“哦。”
看样子是真不打算住小语家了，还特意跑一趟来拿东西。
对于甄母娘家的事，韩明月还真是有些了解的，谁让甄海龙和韩父拜了把子呢！
甄父在韩家喝酒的时候偶尔就会提到老程家，喝多了便会将甄语的舅舅们挨着个儿的点评上一遍，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甄母是全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给老程家当牛做马却伺候出一窝子白眼狼！
每次的结束语都是“除了我甄海龙没人会要她！我踏马当年也是上了鬼子当了！”
韩明月甚至还见证过一次甄母被家暴的现场，更别提每次善后的和事佬儿都是韩父来当，还得顺便给甄母治伤。
所以甄家的家丑早就外扬到韩家了，甄语提起家中的事情时也不背着韩明月。
程大舅的到来仿佛只是吹过门前的一缕风，没在甄语的心湖上泛起任何涟漪。
她很快便重新投入到自学当中，韩明月见她没事，便也继续学习去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元旦前夕，最后的这个星期，每天最后一节自习课甄语都是和王猛一起在食堂里度过的。
当然了，除了两个主持人，还有选上合唱节目和多人合作朗诵的学生，也会过去练习配合。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八卦人士，暗戳戳地将甄语和王猛扯在了一起。
等甄语得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发酵得整个初中年级组都有人谈论她和他了。
当然了，都是学生们私底下在八卦。
至于老师们有没有听说，谁都不清楚，至少表面上没有老师来问过。
甄语身正不怕影子斜，无论谁来问都是一套否认三连击。
不知道！我没有！不是我！
本来就只是绯闻，承认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
所以喽！爱信不信！
元旦前一天，周日一早甄语就到了食堂，食堂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今天甄语要和王猛一起，配合音乐老师彩排和走台。
甄语先将棉外套脱了放在角落的椅子上，然后握着卷成筒状的主持稿从侧面走到了背景板前方。
刚想开口试讲，有人来了。
“甄语！你来的够早的啊！”
王猛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规划好的舞台处的女孩，语带惊喜地喊道。
白色高领毛衣，黑裤子，笔直的站在正中央，王猛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刚学过的那篇周敦颐的《爱莲说》。
甄语也看到了男生，淡淡的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王猛笑呵呵地回道，借脱外套的动作掩饰着内心的窃喜。
这可真是个天时地利的好机会！
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他早就听说了，甚至于不少玩得好的小伙伴还直接问到他头上，每当被问起时，王猛便是一脸神秘的笑意。
小伙伴便心领神会地道：“哦哦！你行啊王猛！”
王猛小学六年级便跟女同桌谈起了恋爱，虽然可能在大人们眼中，他们所谓的恋爱更像是在过家家。
因为他和女同桌初中没分在一个班级里，所以初中开学没多久二人便分了手。
但王猛的情商确实是挺高的，尤其善于搞一些小动作，对于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去正面回应。
他当时想追女同桌，就是先在话语间透露出那么一丝意思来，然后诱使着男生们帮他起哄，起哄来起哄去的，女生便自然而然的跟他在一起了。
所以王猛觉得，甄语肯定也会受到舆论的影响，他再来一套深情的表白，对方一定会低头就范的。
甚至于，这两天王猛还特意去男生们面前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故作严肃地郑重叮嘱几个平时特别淘的男生。
“你们千万别到她面前用我打趣她，她该生气了！”
于是乎，甄语的冷面否认便被曲解为‘生气了’。
若是被甄语知道你这么能作，她确实是该生气了。
可惜，这一切甄语都不知道。
第126章 表白现场
正好搭档来了，甄语便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想着两个一起走一遍词儿也不错。
王猛放好外套，麻溜儿的走向甄语。感觉到甄语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王猛略有些小激动，刚站在甄语面前便深吸了一口气。
“紧张？”看他这样，甄语关心地问了一句，其实她自己也有点儿小紧张。
甄语心中直打鼓，今天只是彩排感觉还好，也不知道明天正式上场，自己会不会紧张成王猛这副样子。
王猛是挺紧张的，毕竟上一个女朋友也没用他正式表个白、传个情书啥的，随口一问就同意了。所以这也算是他的第一次表白吧！暗自鼓了鼓劲，王猛轻唤女孩儿的名字，“甄语。”
“开始吗？”甄语侧头问道，她还在以为王猛是来跟她一起串词儿的。
“做我女朋友吧！”王猛却以为甄语是在等他有所表示，于是大步绕到她身前，鼓足勇气大声说了出来。
甄语呆了呆，“……”
我踏马不是被通知来彩排主持人的吗？什么时候改表白现场了？
是乔显那孙子骗我呢？还是骗我呢？呢？
此刻在家连打了三个喷嚏的乔显，正被妈妈念叨，“你是不是要感冒啊？明天你给我多穿点！”
乔显揉了揉鼻子，也没鼻塞呀！也没鼻涕呀！一点没觉得冷啊！
唉！真是莫名其妙。
甄语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接受是不可能接受的！除了搭档在一起主持，他对于甄语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答应他。更何况，早恋是不对的！甄语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双方的距离，沉声说道：“我当做没听过，你以后不要再提。”
王猛看着女孩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眼前这个状况有些不大对头。女孩子被人表白了不都应该是一脸羞涩吗？她怎么脸都不红一下的？
而且什么叫‘当没听过’？还有‘不要再提’又是个什么鬼？这拒绝的台词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是应该说‘我要考虑一下’或者‘我们还不熟’吗？这让他准备好的‘明天给我答案’和‘相处一下就熟悉了’全无用武之地，该怎么往下接话？
王猛在头脑风暴中快速寻找最佳接话，甄语却已悄然横跨了两步，站到了男生一米开外。
王猛最终决定再表白一次，“甄语，你做我女朋友吧！”
甄语看着王猛，声音比以往同他谈话时冷淡不少，“第二次。”
王猛瞬间心慌起来，以为自己的上一段恋情被人捅到了甄语耳中，“什么第二次？我这是第一次跟女生表白！上次是她追我的！”
甄语扯了扯嘴角，想不到他还是个有早恋前科的，“表白三次有惊喜，你要不要试一试？”
“啊？”王猛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却突然反应过来‘第二次’是指自己。
所以这个‘表白三次有惊喜’，会不会是再表白一次，她就答应自己？
王猛紧了紧拳，再次走到甄语面前，目光‘真诚’的看着女孩说道：“甄语！你做我女朋友吧！”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王猛整个人平摊在地面上，一脸懵逼。
脑子里在三连问。
惊不？
喜不？
惊喜不？
甄语缓缓蹲在他身前，用主持稿的纸筒戳了戳王猛的太阳穴。
等王猛看向她时，才凉飕飕地来了一句，“再表白，腿打折！”
王猛整个人一缩，吓到了似的。
甄语这才施施然站起身来，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等了大约五六分钟，音乐老师来了。
王猛早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找了处离甄语很远的空位坐着。
彩排的过程中王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味道，令老师很是不满。
甄语陪练了两次也烦了，趁老师不注意时跟王猛说了一句话，“井水不范河水。”
王猛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再次排练就没有之前那种怕得要死的感觉了。
一上午匆匆而过，快12点了老师才放二人离开，还不忘一再嘱咐二人，一定要保持好状态。
甄语快步回家吃了午饭，躺在小炕上午休时，心里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算上前世，这不是甄语第一次被人表白，但前世被人表白时，她都已经上大学了。
倒没想到前世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可怜儿，重活一次，居然初一就有人追求了。
这是好事儿，不是吗？
只有自身变得优秀了，别人才会看得到你身上的闪光点。
如果你始终是一团乌漆麻黑的泥巴，谁又会在意你呢？
又是月底，看看系统吧！
甄语在心底默念，眼前便刷出了透明的显示屏来。
姓名：甄语
性别：女
年龄：12
能力点/知识点：15/6
智力类-满分100
记忆：74
逻辑：61
推理：51
分析：30
外表类-满分100
容貌：70
皮肤：65
身材：50
声音：40
体力类-满分100
体质：50
耐力：42
武力：50
爆发：50
语言类-满分100（可增加类）
汉语：中级80
英语：初级40
技能类-满分100（可增加类）
女子防身术：入门21
烹饪术：入门31
计算机：未入门10
写作：未入门11
情感类-满分100
情商：31
财商：22
系统商城：未开放
储物空间：未开放
交易平台：未开放
看到足足有15个能力点时，甄语很高兴，但在看到长长一列待加点的数据后，甄语又一秒变伤心。
嘤嘤嘤……我太难了！
给推理加了10点后，剩余5点甄语加在了分析上。
刚想关闭界面，却突然轻‘咦’了一声。
她貌似、好像、可能、应该是看到写作涨了1点……
屏幕拉近了仔细瞅瞅，确实哎！
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但是看起来持续不断的读书积累和勤写作文，还是有用处的嘛！
关上系统的甄语默默数了数日子，她寄给《小说选刊》的投稿已经邮走快二十天了。如果落选，再有十天半拉月的，稿子也该回到自己手上了。
突然有点儿不想被韩明月看到了呢！肿么破？主要是这篇小说的内容它……
会不会让韩明月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甚至是不好的联想啊？
第127章 有事没事
1996年的元旦如期而至。
七点半，各班列队前往食堂。
当然了，甄语和王猛不在班级的队伍之中。
作为主持人，二人都是一到校就直接去食堂做准备了。
食堂里通着暖气片，算不上冷，也谈不上多热乎，甄语在高领毛衣里套了背心和秋衣，穿的一点都不少。
此刻正披着棉外套和王猛以及音乐老师一起，站在舞台一侧，等待学生们入场。
食堂的双开门被拉开后，黑黑的人头开始涌动，甄语举目望去，全是生面孔。
想到一会儿要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主持，甄语心里也有些毛毛的。
不停的给自己打着气就当是公司年会上台做总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八点整，歌咏比赛正式开始。
先是开场白，然后是校领导讲话，然后各班的节目便轮番登场。
整场比赛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甄语的英文诗朗诵排在最后压轴，终于轮到她的节目时，甄语的嗓音都已经沙哑了。
朗诵完她还不能直接下台，还需要配合王猛一起说完结束语。
下台前的一鞠躬，甄语心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来。
感觉身体被掏空……
校领导上台大声宣布道：“下午全校放假！明天正常上课！各班带回后自行解散。”
既没有现场评分，也不会当场公布比赛结果。
四营学校像是这种活动的最终得奖情况，多数都是直接一张大红纸写好了，贴在房山头儿的黑板报处。
学生们就会自行去围观。
小伙伴们汇合后一起往家走，白雪挽着甄语的胳膊将她好一顿猛夸。
“小语你今天太棒啦！主持的太棒啦！好像春晚的主持人啊！”
甄语心累嗓子也累，一点儿也不想说话。
她不说话没关系，因为身边有一个捧臭脚的。
甄彦脖子昂得老高地道：“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妹妹！我老妹儿最厉害了！”
白雪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小语不光最厉害！小语还最漂亮！”
“就是！我妹最漂亮！”
甄语累了一上午精神头不足，又被二人的彩虹屁熏得五迷三倒，便失了平日的敏锐，没有注意到韩家兄弟二人在众人身后搞的小动作。
韩骄阳几次张嘴想说话，都被韩明月低声喝止了，气得他跟在众人身后又是咬牙又是瞪眼。
傅宇夹在彩虹屁收发组和韩家兄弟中间，也一改往日的多嘴多舌，好几次欲言又止。
路程不长，众人如往日一般道别分开，各自回家吃午饭。
其实元旦下午放假的事情老师们一早就通知了，因为这涉及到中午不带饭。
所以各家大人都给孩子们在家中留了午饭。
甄语一进屋就直奔水壶而去，咕咚咕咚连灌了两大杯下肚，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老妹儿你咋渴成这样了啊？”甄彦许久不曾见妹妹有过如此急切粗鲁的举动，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
“嗨！别提了！我怕比赛中间跑厕所，就没敢多喝水！嗓子干也只是抿一小口润润喉，结果就渴成现在这样了！”
甄彦挠了挠头，“那你这个主持人当得可真够惨的！你歇会儿吧！我去端饭。”
甄语在炕上坐了一会儿，去上了个厕所，洗完手进屋，甄彦已经吃上了。
二人吃完午饭无事可做，甄彦便跑去找傅宇玩了。
甄语一个人在家看着书等韩明月，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
“老妹儿你在家啊！屋里没开灯，我还以为你找韩明月去了呢！”
“啊？”甄语被灯光晃了一下眼，才惊觉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而韩明月没来。
“也许他今天有事要做吧。”甄语心下暗咐。
如果有人问，“你没事吧？”
不管有事没事，一般人都会答：“我没事。”
如果有人问，“你有事吗？”
一般被问的人都会答：“恩，有点儿事。”
韩明月其实没什么事，但他又确实有事。
中国话的博大精深，此刻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韩家兄弟刚和众人分别，韩骄阳就阴阳怪气地道：“烂土豆子可不抗夸，一夸就该掉渣儿了！”
“骄阳！”韩明月沉着脸喝道。
“哥！你都不生气吗？甄语她，”
“我相信她没有！”
“你骗我！你要是真相信她，你还能黑着个脸？”
话音一落，韩明月脸更黑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将心里纠结的事情说给了弟弟听。
“小语虽然否认了，但是王猛始终没有正面回应过。我们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真的。”
韩骄阳听后一蹦三尺，“揍他！”
韩明月横了弟弟一眼，“少找事儿！”
“那你说怎么办？”
韩明月掏出钥匙开门，没有回应弟弟的问话，怎么办？他如果知道怎么办现在还至于这么生气吗！
一个下午，韩明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听着客厅隐隐约约传来的电视声响，思索着辟谣的办法。
想来想去都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让王猛主动否认，要么，向老师告状。
第二天，从早自习开始，韩明月就在找寻单独约见王猛的时机。
结果直到第三节课课间，王猛才去上厕所。
韩明月跟着去了，在厕所不远处等他出来。
“王猛！”
“啊？”
“过来一下，我找你有点儿事。”韩明月等王猛走近，带着他往操场中间走去。
“啥事儿啊？”王猛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跟了过去。
虽然他成绩也还不错，但是跟韩明月这种尖子生肯定比不了，大家不在一个圈儿里玩耍，没什么交集。
大冬天的，操场上没什么人，韩明月也就不绕弯子了。
“王猛，有件事情想找你出面澄清一下。”韩明月的态度不卑不亢。
“澄清？”王猛先是一怔，随即一下便明白过来，“甄语？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们两家关系挺好的。”韩明月的回答很笼统，给人很大的联想空间，至少王猛就想的有点多。
是因为，班里传的跟真的似的，他看不过眼了？
还是因为……甄语不方便亲自出面，派他来警告自己？
第128章 曹姜联手
要是后者的话，自己可得把尾巴夹好了，老老实实做人。
但是吧！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明明否认过，却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啊！唉！心好累！王猛觉得他有口难言。
虽然觉得韩明月不一定肯相信他，但他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两句。不然的话，万一韩明月误会了，自己很可能会被甄语亲手‘关照’。“我今早刚跟几个哥们儿否认过！可是他们都不信！真的！我不骗你！”
王猛说得信誓旦旦的，韩明月几乎是瞬间就相信了。因为他觉得，流言传得再真也不会成为事实。现在传得这么厉害，再传就要被老师关注到了，所以王猛很可能也坐不住了。
原来他错怪人家了吗？幸好刚才没有出言不逊，不然现在还真不太好收场了。
他却不知道，流言传得真了也是可以成为事实的，至少王猛就靠这种手段收获过一个女朋友。
韩明月思索了一下，问王猛，“那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如果再这样传下去的话，怕是你和甄语都要被老师叫去问话了！”
王猛被‘叫去问话’四个字吓得不轻，他可不想‘羊肉没吃到，倒惹一身骚’！
“我，我也没招儿哇！现在连我朋友都不相信我，何况其他人？！”
他却不想想，他当初对朋友们耍手段，除了明示，各种表现他是真的和甄语在一起了。被甄语一个过肩摔吓得‘小花心’都枯萎了。才来跟朋友们否认，能有用才怪！
两个男孩子讨论了几句，没有什么建设性的进展，课间快结束时只得匆匆返回教室。
——
韩明月的话很快就成为了现实，第四节课的下课铃打响不一会儿，班主任姜老师就过来把王猛叫走了。
韩明月顾不上吃饭，急忙穿上外套跑去初一一班找甄语。
结果显而易见，傅宇出来对他说，甄语刚刚也被曹老师带走了。
“怎么回事？”初一一班因为甄语的否认，流言最快平息，所以傅宇第一时间并没有联想到这件事上去。
“可能是问她和王猛的事儿。”韩明月虽然不担心甄语会被找家长，毕竟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但他却担心她女孩子面子薄，会不会被班主任训怒了。
所以，WTF？你确定你担心的没错？你难道不应该担心她被训‘哭’了吗？至少傅宇就是这样担心的啊！
“甄语她不会被训哭了吧？”傅宇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你什么时候见她哭过？”韩明月嘴角抽了抽，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我是说上初中以后。”
傅宇：“……”
好吧！他错了。甄语确实变了，好怀念小学时‘拿根麻绳说是蛇’就能吓哭的她啊！
“走了。”韩明月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傅宇也不在意，转身回教室继续吃饭。吃着吃着，他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韩明月刚刚好像不是往初二那边走的啊！他好像是往房山头儿走的，该不会……是去老师办公室了吧？
自己……自己还是算了吧！用甄语的话讲，他就是一个学渣，还是远离老师这种生物吧！
——
理科办公室。
两个班主任带着两个当事人回到这里，椅子往一起拉一拉，让两个学生一起站在中间。
曹勇黑着张脸，一坐下就想张嘴教训人。
姜老师连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笑眯眯地先开了口，“王猛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从在半路上碰见甄语和她的班主任以后，王猛这心里就一直在打鼓，此刻被点了名，他立刻开始表白，“姜老师！我俩真没早恋！真的！您相信我！”
甄语听到‘早恋’二字的时候，抬了抬脚，若不是及时忍住了，她能一脚将王猛踹到门外去！
你踏马这个傻X，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你要死麻烦死远一点，别特么连累我呀！没看我们家老曹那脸都能当黑板用了嘛！敢情你家老姜还笑着呢，你就有恃无恐是吧！
王猛如果知道甄语这样对比，估计能叫起撞天屈来。他此刻恨不得缩成一团滚出姜老师的视线，初二一班谁不知道‘老姜一笑，学生惨叫’？他笑得越欢，一会儿收拾得你越惨！
“嗯！”姜老师点了点头，没说相不相信，而是笑着转头看向甄语。一句话没说，但那意思是个人都明白——该你了！
甄语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垂眸想了想，看着曹勇问道：“老师，你那还有卷子吗？特难的那种。”
曹勇一愣，不只是他，办公室里正关注着这里的老师都愣了。
“有。”曹勇下意识答道。
甄语紧接着就道：“这些兔，同学太无聊，多考一考就好了！考一科也行，考全科最好！”
甄语一句兔崽子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改口，没在老师面前翻车。
曹勇：“……”
姜老师：“……”
王猛：“……”妈妈！地球太危险，快带我回家！
——
曹勇黑着的脸色终于缓和了点，但是不多。
还是横眉冷目的训了她一通，“甄语！你要知道人言可畏，众口烁金！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听到这种风声，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你心咋那么大呢？！！”
“行啦，行啦，训两句涨涨记性就行啦！”姜老师笑眯眯地打了个圆场，“孩子这不是给出了个主意吗？我觉得不错！多考两场，都老实了。”
甄语立即顺着杆往下出溜，“我错了曹老师。咱班同学都很老实，我也没想到外班同学会这么……”
这么什么？甄语停住不说了。老师们自行脑补去吧！补成什么样，都与她无关。谁让他们坑她啦！
她一被找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初一一班的同学在她否认过以后，除了牟静静之流还在上蹿下跳，其他人都不说了。
所以她怎么还是被‘谈话’了呢？那一定是王猛的错，是外班同学的错喽！
所以黑他，黑他们，甄语下手可是一点儿也不软！
第129章 一场混战
反正韩明月学习好，不怕考；而白雪是个学渣，无论怎么考，她的成绩都是那么稳定。
甄语话间刚落，姜老师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儿。
王猛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姑奶奶！祖宗！您可真狠呐！我以后见着你一定绕着走！这特么一言不合就提考，就问谁能受得了？
你是学霸，你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嘤嘤嘤……
曹勇一听自己班的同学表现这么好，寻思了一下，打消了想在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考数学的打算。
对甄语挥了挥手，“回去吃饭吧！”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甄语打发了。
甄语神清气爽的走出了理科办公室，一拐出走廊，就看到了韩明月。
“你怎么在这？”
“你没事吧？”韩明月上前一步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我又没早恋。”甄语拽了韩明月一把，带着他走出了教师办公楼。
“你吃饭了吗？”二人一前一后的问道。
对视一眼后，韩明月先回答道：“我吃了。”
“我还没吃，快点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好。”
——
甄语一走出办公室，姜教师转过头就开始招呼钱教师。
“老钱！我们班下节是你的课吧？”
钱教师坐在旁边，支愣着耳朵听完了全程，此刻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道：“我这儿正好有套卷子，刚出完的。”
姜老师点点头，招呼王猛上前，“以后多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少扯这些没用的！回去吧！”
王猛立刻如猛大赦，脚下生风的跑了。
初二一班的下午，过得堪称惨不忍睹。
从第一节考到放学，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姜老师占用的，放学之前他还扔下一句，“今天没考的科目明天继续考试，今晚抓紧复习，这次考试总成绩比期中考试明显退步的十个人，放寒假前班级的卫生就交给你们了。”
“不是吧……”
“啊？完了完了完了！”
“十个人，天呐！我怎么觉得我也有点悬呢。”
姜老师听着讲台下方同学们的抱怨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甄语这小丫头说的果然没错，闲的无聊？考一考就好了！
一波考试结束以后，出成绩，讲卷子又过去几天，等学生们从惨痛的‘教训’中回过神来，甄语和王猛的绯闻早已经被他们丢到脑后，无人问津了。
——
一晃到了周末，甄语吃过早饭后在家等韩明月，甄彦早已跑去了傅宇家。
小卧室门响的时候，甄语正在解一道数学题，闻声头也不抬地道：“来了？”
没有回应。
甄语纳闷地抬头看去，来的是程大舅家的两个表哥。
“你哥呢？”大表哥凶巴巴地问道。
甄语目光微闪，面无表情地问：“你找他？”
“我们不和你这个丫头片子废话，你哥在哪儿？敢把我奶弄我家去，胆肥了吧你们！”
甄语双手十指交叉压了压，“找茬儿？”
“什么？”二表哥有点二，没听懂，下意识就问。
“呵！”甄语冷笑，“你也说了是你奶，你爸为人长子，赡养老人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个屁！”大表哥秒爆粗，“赶紧地！把你哥叫回来跟我们俩走！立马儿把人给接回来！”
我可去你的吧！你踏马做什么美梦呢？
甄语差点儿气笑了。
勉强绷住脸道：“接人不可能，好走不送！”
“我特么让你叫人你就赶紧去！哪儿这么多废话！”大表哥怒了，伸出食指‘突突突突’对着甄语一顿狂点。
以他的“震动”频率，想抓住手指撅他，难度太高，需要眼神和手速同时达标。
甄语念头一起就放弃了，抬手就奔着腕子去了，抓着手腕一个反转擒拿，大表哥当时就跪了。
“啊！”大表哥惨叫。
“爱呀！”二表哥惊叫，然后二了巴几的问道：“你干啥呢？！”
甄语瞥了他一眼，满眼嫌弃。
你猜猜我干啥呢？你瞎不？我按摩呢！你信不？
“你快放开我！你*了*的，我，”前面一句还能听，后面的就没法入耳了，甄语在听到脏话的一瞬间猛地一用力！
“嗷呜……”
很好！姿势标准，声音雄浑，就差个十五的月亮了！
甄语和二表哥正在欣赏‘人狼啸月’，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语？怎么回事？”
韩明月来了。
随着他的说话声，小卧室的门被拉了开来。
门一开，四个人面面相觑。
甄语勉强提了提嘴角，像是在笑，“要不，你先去客厅呆会儿？”
这怎么她一打人就被他抓包呀！还让不让人做坏事啦！
韩明月：“……”
“你踏马谁呀？”二表哥瞪着眼问道。
甄语和韩明月同时黑了脸。
“把门口儿让出来！”甄语看着韩明月道。
韩明月下意识听话，他的手还拉在门把上，此刻顺手带着门向后斜退了一步。
他刚闪开，眼前‘刷’的划过一道身影，然后‘砰’的一声，二表哥摔坐在客厅里，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呃！”二表哥捂着肚子闷吭了一声。
“甄语！你敢打我弟！我特么弄死你！”大表哥立即就想起身，结果起到一半又疼得跪了回去。
甄语也不废话，探手将他另外一只胳膊也扭了过来，用脚踢踢他的屁股，“起来！”
大表哥因为甄语松了力道，得以顺利站起身来，一起身就想反抗。
甄语双手同时上抬，他立刻成了探头的乌龟，还带翅膀的，差点儿就起飞了。
韩明月此时才从二表哥的‘滑翔’中回过神来，想上前帮忙，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不知道如何下手，打架打习惯了的二表哥可知道啊！挨了甄语一脚，他一下就犯二了。根本不管他哥还在甄语手里抓着呢，爬起身扑过去，就想绕过大表哥揍到甄语。
韩明月想都没想就跟着扑了过去，二人立刻接火。
到底二表哥占了有经验的光，而韩明月是第一次跟别人动手打架，虽然他长得比二表哥高，但却没有人家壮实，被一拳砸在了颧骨上，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让开。
第130章 日常一叹
甄语照着大表哥的屁股飞起一脚，将人踹出去三五步远，撸着袖子就上去帮韩明月。
嘴里还说道：“你快进屋！”
韩明月当然不肯。
一场混战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
大表哥和二表哥挨了甄语不少拳脚后，撂下两句狠话摔门而去。
当然了，韩明月也没好到哪儿去！脸上看得到的就只有一处，身上挨了多少下，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二人一走，甄语急忙将韩明月拉进小卧室，翻找装药的纸盒子。
一边翻还一边训，“你傻呀？不会打架就不要往上冲啊！你看看你，”话到这里，甄语突然顿住了。
韩明月坐在甄彦的书桌前一声不吭，咬着下唇，眉眼低垂，老老实实听训。
甄语不再说话后，屋内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甄语专心找药不觉得，韩明月却渐渐拘谨了起来。
甄语翻出碘伏和棉签，想了想又将红花油抓了起来，走到韩明月跟前。
“发什么呆呢？外套脱了！你不热吗？”甄语将东西放在桌上，拉过自己的椅子来坐在韩明月对面。
韩明月此时才惊觉，自己一直穿着棉外套坐在暖气房中，连忙站起身来。
结果刚一伸直左臂，就轻‘啊’了一声，僵在原地。
甄语急忙喝道：“别动！”然后走到他背后轻轻将外套帮他脱了下来。
“哪儿疼？胳膊还是后背！”
韩明月垂眸：“……”
“快说。”特别轻的催促声，柔柔的，却听得少年耳朵痒痒的，心尖儿也痒痒的。
“肩膀。”
“……先坐下！我给你的脸涂点儿药。”
脸上的伤并不严重，毕竟只是被打了一拳而已。
眼角裂了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口子，还是碘伏碰到会有刺痛感，二人才发现的。
只是这个发现过程……女孩差点趴在少年的脸上瞧……
呼吸吹在脸上，柔软的手指轻轻搭在脸颊上，眼睛对着眼睛，少年很快就面若桃花了，女孩却还以为他是热的。
这粗大的神经哟……
脸上的伤口处理完，少年刚喘了一口大气，却突然听到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道：“上衣脱了。”
“啊咳咳咳咳……”韩明月一下被口水呛到了，甄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去了客厅。
回来的时候端着一杯温水，走到少年身边递给了他。
韩明月接过来刚想喝，耳边传来一句催促，“快喝！喝完脱衣服。”
少年手一僵，然后才慢慢喝了起来。
可是一杯水就那么多，总有喝完的时候，最终在差点被甄语按着脱的情况下，韩明月窘迫地脱掉了毛衣开衫和衬衣一侧的袖子。
甄语神色阴沉地盯着韩明月肩胛骨处的淤青，心里转着什么时候再去把两个表哥狠揍一顿的念头。
因为韩明月很白，所以淤青看起来很有些惊人，除了这一处，左臂上还有两处不是很严重的。
“去甄彦床上趴着，我给你揉一下。”韩明月像个木偶一样被甄语指挥着，老老实实趴好。
然后……
甄语内心独白：“红花油挺好用的。”
韩明月：脸部温度过高，致使脑子短路，思维系统已瘫痪。
——
这件事情，中午吃饭的时候甄语并没有告诉甄彦。
所以晚上甄母阴着脸回到家时，将甄彦吓了一跳，还以为甄海龙和小三儿又到鞋城找麻烦了呢！
甄语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程大舅母一定是去找甄母麻烦了。
两个表哥挨了打，回家不告状才怪！
她明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下午的时候却并没有去鞋城告诫母亲。
一是因为，她要看看，母亲经过近半年来独立经商的锻炼和她不停的洗脑，是否会有一丝长进；二是因为，甄语想让程大舅母来找一次茬儿，然后她会用事实教会这个女人，惹到她会有什么后果！
下午韩明月离开的时候，甄语就告诉他明天上午不要过来了，自己有事要外出。
所以，即便此刻她坐在餐桌前，面对着母亲的冷脸，却瘫着一张脸，一点儿也不担心。
甄母瞪了女儿一会儿，发现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由气馁地道：“甄语，你怎么又打架啊……”
“啥？小语打架啦？跟谁？”甄彦一听，这还了得，敢欺负他妹妹，明天就找他算账去！
“你少跟着掺和！”甄母先斥了儿子一句，然后转头盯着甄语问：“帮你打架那小子谁呀？”
甄彦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他和傅宇都不在，那一准儿是韩明月呀！这要是被甄母发现了……
甄语却不担心，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有人帮我打架！打不过我，他们嫌丢脸找的借口吧！”
不知道是甄语太镇定了，还是什么原因，反正甄母一下就相信了。
“这俩混犊子玩意儿！合着伙儿来欺负我闺女！”
甄彦张个大嘴：“……”这都行？！！！妈你也太好骗了！
“你大舅妈来店里闹，非说你带着外人把他儿子打坏了，让赔钱呢！你说怎么办吧？”
“你准备好钱就行了。”甄语淡然回道。
甄彦当时就急了。“啥？还真给啊？”
甄母有点纠结，“得给多少？你大舅妈肯定狮子大开口！”
甄语：“一二百就够了。”
“那倒也不多。行吧，谁让祸是你闯的呢！打了人总得给点儿。”
甄母一点儿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甄语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唉！慢慢教吧！日常一叹，也不知道谁是姑娘谁是妈……
甄彦还是愤愤不平地嘟囔着，直到甄语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地老实了。
吃完晚饭兄妹二人关着门在小卧室说悄悄话。
门一关上，甄彦就急巴巴地凑到甄语身前，“老妹儿，你咋想滴？”
“明天再打一顿！她闹，我就打，看谁急。”甄语轻飘飘地道。
“你牛！我也去！”甄彦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了，开心地道。
“想去就去！”甄语无所谓，反正都锻炼这么长时间了，‘实战’一下也不错。
最多也被打成韩明月那样，回来给他上药就是了。
第131章 男孩女孩
甄彦完全不知道妹妹的想法，还在幻想自己明天能够神勇无比，以一敌二，让妹妹观战的美妙场景。
第二天，兄妹二人赤手空拳找上门去，将两个表哥又揍了一顿，并且撂下话，“舅妈若是不心疼你们俩，尽管来！来一次，打你们一顿！”
甄彦还真行！虽然挨了几下，但皮糙肉厚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自己也说不疼。
然后……然后下午的时候甄母提前回家了！
一进家门，就拉着甄语到客厅去说话。
“你大舅中午来了！说你和你哥又揍他儿子啦？”
“恩。”甄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大舅要赡养费？”
“你们呀！”甄母也是没辙，这女儿太有主意，她也管不了哇！“你大舅说，晚上都去他家，一起商量一下赡养老人的事情。可不就是要钱嘛！”
“行！我跟你去。”
“恩。”甄母知道女儿肯定会去，答应一声后，支使道：“把你哥叫回来吧！我现在做饭，一会儿吃完咱们就过去。”
“……好。”甄语不得不应下，直接穿上外套向外走去。
至于还躲在小卧室的韩明月，只好让他自求多福了……
大冬天的，院里没人。隔着墙喊是听不见的，甄语出了自家院子去傅家将哥哥找了回来。
万幸的是，甄语和甄彦回到家时，甄母在厨房切菜。看不出半点异常，应该是没有进小卧室。
甄语给甄彦使唤了个眼色，“哥！开电视吧。”便急得连外套都顾不上脱，走进小卧室去了。
甄彦立即明白过来，这是让他打掩护，只得老老实实打开电视坐在客厅盯着甄母的动向。
——
“快下来！”甄语悄声道。
“嘶。”韩明月声音也小小的。
“腿麻啦？”
“嗯。”
“下地活动一下，我妈做饭呢没事儿。”
“嗯。”
“我和我妈一会儿有事要出门，我哥在家。”
“我知道了。”
“对不起啊！总是让你躲起来。”甄语觉得自己有必要道个歉，人家韩明月又没做什么，却将人家弄得好像做贼似的，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韩明月笑了笑，顿了顿又道：“本来有件事，我想一会儿跟你说的。但是现在……”
甄语沉吟了一下，将韩明月推到了小炕帘后的最里侧，自己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这样，从门口看过来就会觉得是她自己坐在帘子后面。
“坐这儿说。”
韩明月拘谨地抱膝而坐，两个人胳膊挨着胳膊，挤做一团。
“那，那个，昨晚甄叔来我家喝酒了。”第一句话磕磕巴巴说完，后面就通顺多了。“他和我爸聊天的时候我跟着听了几句。”
“嗯，说什么了？”甄语也有些好奇，能让韩明月特特想告诉她的事，应该是挺重要的吧！
韩明月思索了一下，给甄语描绘了一下当时的对话。
——
甄海龙喝了一口酒，“你说！她越是快到要生了，我这心里就越没底！”
“你都已经有一儿一女了，生什么还不都一样。”韩父劝慰道。
“那怎么一样！”甄父略有些激动，“那个儿子归姓程的了！像着他妈！将来他能给我养老送终吗？！”
“你，唉!”韩父摇头叹气，“离婚了你还是孩子的父亲！你对他们好，他怎么会不孝顺你？”
“唉……”甄父叹了一声，又将话题转了回去，“小鞠她怀上这个孩子不容易！她也很想要这个孩子！毕竟，毕竟之前她宫外孕做过手术，下次再想怀孕，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也许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了。”
韩父点点头表示理解，却并没有多言。
他是不赞成甄海龙婚内出轨的。为了这个，韩母其实特别不待见甄海龙。
何况作为一名医生，他从这个孩子的预产期，也是可以推断出鞠珍什么时候怀孕的。
“我这心里呀！嘶！”甄父喝了一口酒，“你说她要是生个姑娘，我怎么办？！”
韩父直言道：“能怎么办？男孩女孩不都是你的孩儿？”
“当初这个孩子就是个意外！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选择离婚。”甄父有些醉了，有些憋在心里的话便倒了出来。
“鞠珍哭着求我，说她这辈子可能就只能有这一个孩子了！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我，我也是没办法啦！”
韩父站在外人的角度，为甄彦兄妹俩说了一句公道话，“这个孩子是有父亲了，那俩孩子呢！”
“我看着他俩从那么一丁点儿，长成今天这样。我这当大爷的都不忍心，你这当爹的呢？”
一句话，把甄父说得眼眶都红了，“韩哥！你离得近！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他们兄妹俩！他们，他们……”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但韩父却明白，还能如何？不待见这个生父了呗！
“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得管！就算不看咱俩这交情，这俩孩子我看了这么多年也不能不管。那不还有我儿媳妇呢嘛！”
——
韩父的最后一句话，韩明月没有学给甄语听。
上面这些，就是他听到的全部了。
“小语，甄叔叔，”
“他是他，我是我。”甄语打断了韩明月的话，酒醉之后露出的几分真心，不过是一时感动，难以长久。
甄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甄语上辈子早已有过深刻体会了。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我哥。”
“好。”
甄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陷入沉默。
韩明月安静地陪坐在一旁，没有打扰她。
甄语内心其实很平静，她之所以沉默，是在思索对策。
很显然，甄父对于这个孩子的性别尤其在意。
甄语本以为这个不是儿子，甄父可以和小三再接着生，就算会来争取甄彦的抚养权，应该也不会手段激烈。
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一旦小三生产，甄父倒不一定立马想到甄彦，但甄爷爷一定会！而且一定会态度强硬的要求甄彦跟父亲。
该怎么做，才能在这场‘战役’之中夺得先机，乃至最后胜出，是甄语现在首要考虑的问题。
她绝不会让哥哥去受小三的磋磨的！
第132章 召唤神龙
就算哥哥大了，吃不了什么亏，但是那样的成长环境对于他的性格培养和心理健康一定是极为不利的。
没想多一会儿，甄彦将门开了个缝儿，从门缝儿往里喊话：“小语！吃饭了！”
“来了。”甄语答应一声，拍了拍韩明月的肩膀，出去了。
韩明月看着她的背影，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样单独两个人呆在一个小空间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呼吸之间都是女孩身上淡淡的洗发露香气，还要控制着自己，不能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看，怕被她发现。
可是即使只看了两眼，却仿佛刻在了脑子里面。垂眸望膝，眼前浮现的却是她肉嘟嘟的粉红俏脸。
甄语和甄母吃过饭便走了。
韩明月跟甄彦打了个招呼，便也自行回家去了。
——
甄语和甄母不是第一个到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不知道程大舅用什么手段，把身处外地的几个舅舅都叫了回来。
甄语和甄母到场的时候，几个外地的舅舅都在了，倒是本地的还一个没来。
大家沉默地坐着等了大约十分钟，人总算齐了。
甄语扫视了一圈，姥姥不在这屋，舅妈们也都没到，除了她以外，就是六个舅舅和甄母。
很好，她现在齐集了七龙珠，是不是可以召唤神龙了？
甄语还在心里皮了一句。
程大舅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招呼大家来就是商量一下老太太的赡养问题，毕竟这么多孩子呢！不可能我一个人养着！”
“你不养着谁养着！谁让你是大哥呢！”三舅老实不客气地道。
程大舅呼吸一窒，刚想开口，程二舅笑眯眯地接过了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儿子，该管还得管嘛！”
甄语心下暗笑，这是程大舅和程二舅联手了？二人都得了实惠，若是二哥不帮大哥，那就别怪大哥不帮二哥。
“管？怎么管？”五舅声音平静地问道。
三舅阴阳怪气地道：“还能怎么管？接回去养着呗！说吧！怎么个轮法？”
“我离得太远了，接不了。”老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我也远！照你这么说我也接不了！”这下有人立杆子了，三舅立即顺杆儿就爬。
程二舅笑眯眯地道：“咱们有人的出人，没人的出钱呗！总不好什么手都不伸吧！”
五舅盯着大舅问道：“出人怎么出？出钱出多少？”
程大舅缓缓开口，“出人就是接回去伺候，这个看几家选择出人，然后才能安排时间。出钱就得看选择出人的多还是少了。”
“不对！”甄语立即反驳。
她话音刚落，大舅立即斥道：“小孩子闭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他可是刚吃过甄语的亏，让她说的多了，一准儿坏了自己的好事！
“闭嘴可以，你们六个商量吧！我们不出钱也不出人，走了！”甄语当即站起身来，招呼甄母，“妈！”
甄母和闺女在家都合计好了，她要保持一言不发，一切行动听指挥！
此刻姑娘一叫，抬屁股就站了起来。
“哎！你们别走啊！凭什么你们不出钱也不出人呐！”三舅急了。
“大舅不欢迎我们参与赡养，那一切事情与我们无关。”甄语语气冰冷地道。
程大舅可不背这个锅，“谁不欢迎了？”
“欢迎吗？”甄语先是讽刺地一笑，随即语速极快地质问道：“出钱按月就是了，姥姥每月生活费多少，大家都有数！”
程大舅脸色铁青，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三舅却一下就回过味儿来了，“就是！老太太一个月好吃好喝能花多少！我出钱！”
一直一声未吭的四舅秒接，“我也出钱！”
甄语居然排了个第三句，“我家也出钱！”
这下子其余五舅老舅可不甘落后了，纷纷也说出钱。
只剩下二舅不方便落井下石，但他肯定也是决定出钱不出人，不然当初他怎么会将人从大杨树弄回来？
程大舅一看，这如意算盘要泡汤啊！想有人轮班伺候没有，想趁机多要两个钱也没戏，这一切都怪甄语这个臭丫头片子！
他狠毒地瞪了甄语一眼，咬牙切齿地道：“我也出钱！那老太太谁管？送敬老院吗？”
甄语才不怕他瞪，又不会掉块肉。闻方立即接口，“送就费用平摊！”
六个舅舅全不吱声了，都在心里合计送敬老院的话每家得摊多少钱。这样划算，还是接了人还有人给补贴钱划算？
过了大约五分钟，程三舅开口了，“你们都出钱的话，我就出人吧！但是这个伺候的钱得加上！就按敬老院的价摊钱给我！”
程大舅和程二舅对视一眼，二舅出头当了枪，“那不行！要是那样算的话，我们也出人！”
“嗯！”五舅老舅也附和道：“就是！这个价不行！”
甄语拉着妈妈坐在原处，和四舅一起装哑巴。
接下来只要等他们扯好了皮，定好了价，母女二人就可以离开了。
一翻讨价还价，你推我拒，你来我往，最终，本地的几个舅舅都变了卦，选择了出人。
外地的则都是出钱，三比三。
打平！
甄语家也是出钱的。
每家每月一百五十元，四家出钱，就是六百块。一半做为姥姥的伙食费，一半做为伺候姥姥的辛苦费。
腊月初八之前，一把交齐一年的！姥姥从现在开始就在三个舅舅家轮流养老了，每家四个月，从大舅家开始。
这可真是算得明明白白的一家人呐！亲情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件用来衡量得失的物品。
——
甄语和甄母沉默地从程大舅家走出来，甄母在院子门口回望了一眼，眼含悲怆。
甄语探手握住了母亲的手，想给她一点勇气和力量。
“走吧！”甄母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地道：“这个地方，我们再也不会来了。”
“嗯！”甄语点了点头，母女二人手拉着手向前行去。
冬夜天黑得早，华灯已初上。
甄语在心里悄悄对母亲说了一句话：“即使你眼角有泪，心上有伤，我也要亲手斩断你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才人到中年，路还很长，儿女会给你力量伴你走向诗和远方！”
第133章 编辑来信
日子似水流过，元旦的歌咏比赛结果出来后，大家发现甄语没有任何名次，反倒是钱多多得了个三等奖。
但是因为学校进入了期末复习阶段，学生们都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之中。
所以并没有什么人谈论这个，只有刘婷在甄语耳朵边上念叨了几声不公平。
甄语倒不这样觉得，她最后出场的时候无论状态还是声音都不太好，没有得奖才很正常。
又一个周五，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群人边吃边谈论着，明天的腊八粥都要用到什么材料来煮，突然有人敲响了初一一班的教室门。
“谁啊？”不多数同学都在这样说，靠近门口坐的同学喊了一声，“进来！”
校开水房兼门卫的老大爷——的孙子，五年级的小子，只要去打过开水的都认识，举着一封信问：“谁是甄语？”
甄语起身朝门口走去，接过信后，缓和了面容轻声道：“谢谢你！”
小弟弟略有些不好意思，“不客气。”
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甄语这下倒真的弯了嘴角，只是一转回身去时，这丝笑意便又消失不见。
同学们看到的，还是那个从入学到现在几乎完全没变过脸的甄语，好像无论什么事情也不值得她动容一般。
其实甄语现在在家人和朋友面前，已经偶尔会真情流露，出现些自然的表情了。
只是在外人面前时，她还是习惯僵着那张脸，这是她前世独自生活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
“谁给你写信啊？”傅宇第一时间拽住她问，“上次来了一封信你就不告诉我们！”
“这次也一样。”甄语说着将信塞进书包，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儿。
把傅宇气得不清。
——
晚上一放学傅宇就开始告状。
“甄语今天又收到信了！她又不给我看！一准儿有什么猫腻！”
甄语斜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得嘴巴大，这下韩明月一定知道是编辑来信了。他别再联想到上一封信，猜到……她被退过稿吧！
唉！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些丢脸而已。
韩明月确实是第一时间就明白是什么信了，而且第二时间，他就猜到了上封信是怎么回事，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悄悄看了甄语一眼，便决定，将这个当成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并为此有些窃喜。
甄语晚饭后拆开了信，本以为没有样刊一定就是退稿信了。
却没想到，居然不是，而是改稿信。
信中说，‘全文情节紧凑，能吸引读者继续看下去。但文笔稍嫌不足，欢迎修改后重新投稿，谢谢配合。’
这是，这是稿子通过了？但是又不算真的通过。
让修改文笔，可她文笔偏偏是弱项。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求助韩明月吧？不是一个人的风格，编辑一定会看出来的！
甄语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亲身上阵。
一晚上的时候，全部奉献了。
直改到夜里十点多，方才满意，将信和稿子收了起来。
——
第二天腊八，甄母一大清早便起来开始熬粥。
甄语睡得晚醒得也晚，她醒来时，家中已只剩她一人。
甄语有些饿，洗漱过后，披着件小薄袄先坐在客厅里喝起了粥。
正喝着，韩明月来了。
甄语抬头瞅瞅他，“吃过了？”
“嗯。”韩明月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一贯早起的甄语赖床起晚的样子，一时倒有些呆。
答应一声后，便坐在大炕的另一侧角落里打量着甄语。
小姑娘头发披散着，穿着秋衣秋裤披着薄袄坐在那里。明明是很生活化的打扮，偏偏因为她坐姿端正，气场十足，看起来有种……
领导穿着正装出席宴会的感脚。
“我换衣服，你等一下。”甄语收拾好餐桌后，直接而坦荡地对韩明月道。
韩明月猛点了两下头，耳朵有些发烫。
谁家的女孩子这样跟男生说话？还是就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情况下！甄语她也太……太不把他当外人了。
可是要真的将他当了外人，估计韩明月会更加不高兴吧。
——
因为不打算出站，甄语穿的很家居，头发干脆就不扎了。
招呼韩明月进小卧室一起学习，结果他才一坐下就开始要信。
甄语犹豫了一下，问他，“如果我有可能发表的话，你还是要现在就看吗？”
韩明月愣了一下，郑重地问：“不是退稿？”
“嗯，改稿。”
韩明月沉吟了一下，她应该是希望自己等样刊吧。遂抬头道：“我等你送我样刊。”
甄语没绷住，露了一点笑意又收了回去，“好。”
韩明月没有矜持地笑了，猜中了她的心思的感觉，很奇妙，很好。
放下这个话题后，二人便埋首于学习之中。
中午韩明月要回家吃午饭，甄语让他留下，他便也没有客气，反正他也没少吃甄家的饭了。
至于骄阳，他有要是，自己吃去吧！
甄彦回家后，三个人一起吃过午饭，便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聊天。
“下周一就期末考试了，你们准备的如何？”韩明月关心地问甄家兄妹。
甄语很自然地道：“我没问题。”
甄彦却苦了一张脸，“我有问题！我觉得我可能考不了上回那么好了。”
“你上回那叫考得好？只是不错。”甄语毫不留情地打击道：“这次是想跌出红榜吗？”
甄彦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最好是！不然的话，”
“老妹儿！哥求你啦！不要再加作业啦！”甄彦立即哀求道。
甄语铁面无私地道：“看你考的如何了！”转头看向韩明月道：“你准备的如何？”
“应该没问题。”
“第一？”
“不敢保证。”
甄语抿了下嘴角，没想到那个沈奇还挺厉害的！期待跳级后的较量！
“期中的第一名很厉害？”
“她英语比我强。”韩明月实话实说。
“下午我帮你补习！”
WTF？我听到神马？甄彦张大嘴巴扭头看妹妹，你疯了吗？你一个初一的帮初二的补习？闹呢？
终于发出声音时却冒出一句，“要不你帮哥也补一下英语？”
“行！”
韩明月：“……”
我是幻听了吗？还是这个世界玄幻了……
第134章 缓兵之计
甄语说到做到！先拉着俩人陪她一起去四营商店，把稿子寄了出去。然后直接回家开启补习模式。
掏出这半学期大小测验的英语卷子挨张给他们讲解，先讲初二的，毕竟甄彦的基础就不太扎实，而且晚上可以单独给他讲初三的。
这一讲，就讲到晚饭时间，韩明月才告辞离开。
第二天，甄彦就没被允许出门，被甄语按着头，和韩明月一起被补习了一天英语。
周一，检验同学们近半年学习成果的时刻到来，期末考试开始了。
跟期中时一样，甚至还要更严格一些，一次考试让大家差点脱层皮。
周三的时候大红榜就出来了，可见老师们真的是加班加点的批改了试卷。
甄语还是老样子，年级第一。
但这次初一年级组的第二名却换成了初一二班的班长陆为，乔显第三，钱多多第四。
初二的第一名依然是沈奇，韩明月临时抱了一天半的佛脚，终还是没有沈奇日积月累的效果好。
甄彦也同样如此，果然没有保持在四十名以内，但也还好，没有掉出红榜，只是在榜尾的地方坠着。
——
大家一早先围观了一下红榜，然后各自散去。
一进班级，甄语便感觉到一道视线。
望过去才发现，是钱多多。此刻她双目红肿，明显是哭过了。
掉出前三名对于她来说，可能真的是目前来说天大的打击。
但其实甄语挺想对她说，‘孩子，人生九十九步你还只在.asxs.晃悠，玻璃心要不得。’
何况人的精力还是有限的，你投入到歌咏比赛中，学习就要受到影响，这很正常。
心理活动挺多，但表面上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默默回了自己的座位。
钱多多随着她的动作转头，待她坐定后，方道：“寒假我一定会努力的！”
甄语冲她点点头，不发表意见。
整整两天时间，一直都在讲卷子，讲题。
直到周四一早，各班班主任宣布，周五一早召开家长会。
这便是要放寒假了，每年家长会这天就是孩子们寒假的开始。
真是痛并快乐着。
——
周四中午，甄语正在吃饭，甄彦突然找了过来。
“老妹儿！老妹儿！！”他扒着初一一班的门缝喊道。
一群人望了过去，甄语也看到了，起身穿上外套走了过去。
“怎么了？”甄语站在教室门口不远处问道。
“咱爷来学校找我了，让我一放寒假就跟他走！上他那去！”
甄语沉吟了一瞬，事情不太寻常！若是想接孙子，完全可以等寒假开始了再到家中去接。
这提前找到学校来，有些焦急的意味。应该是……鞠珍生了！
“去就去吧！一星期后我去接你。”甄语道。
甄彦怕怕地道：“真的啊？！你可别不管我！”
“放心吧！不过是缓兵之计。”甄语拍了拍哥哥的胳膊，“回去吧。”
“嗯！那我回去了，老妹儿！”
甄彦来得快走得也快，一共只呆了两分钟，却给甄语出了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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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夫妻离婚后，孩子的抚养权归属可以协商，但有两个孩子的，多数情况下是一人分一个！
当时也就是甄海龙理亏，所以才没争。但他可从没说过不想要儿子，也没签过任何放弃甄彦抚养权的书面协议。
甄语之所以拖着这个问题，是因为甄彦已经十四了，他的意见在这场争夺战中很重要。
而还有一个事情，也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那就是另一方有其他子女的！
甄语就是在等这个便宜妹妹出生，这样甄父就有了其他子女，如果他起诉，80%是要失败的！
而且，若是孩子与继母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呢？法院到这个时候会怎么判决简直是显而易见！
甄语让哥哥去缓兵，而她则要主动出击，去收集鞠珍女儿是婚内出轨产物的证据！
周五的时候，甄母只身前往学校，给子女二人开家长会。
甄语已经提前跟曹老师打过招呼了，所以甄母会先去甄彦那边，等家长会结束了再去办公室找老曹聊女儿的事。
——
甄彦也包袱款款的被甄语送到了车上，自己坐车去了爷爷家。
甄语将录音机揣在书包里，去了韩明月家。
“小语？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挺忙的，没敢过去扰你。”韩明月有些意外，毕竟刚放寒假，他正在家中整理近半年的书籍卷子。
“是挺忙的！我就是过来问问，你知道甄海龙在哪个医院吗？”
韩明月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我不知道，但我爸可能知道。”
“那我去诊所问问。”
“我和你一起去吧！”韩明月立即开始穿外套。
甄语：“……”
二人一起去了诊所，冬天到了生意也好了不少，感冒发烧的简直不要太多。
甄语等在一边，在韩父忙活一阵闲下来的短暂空档中，抓紧问了一下。
韩父也没有多想，以为她找父亲有事，便道：“镇上的第一医院呢！应该快出院了吧！”
“好的，谢谢韩大爷！”套完了话甄语便要走，韩明月还想跟着，她没让。
“我有私事，你在诊所等我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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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到病房号后，甄语提前把录音键按了下去，然后进入病房。
套话的过程……嗯！有点一言难尽。
本来看在鞠珍是个产妇的份上，甄语并不想太过刺激她，怕她产后抑郁。
结果呢？她一见甄语进去，整个人立即斗志高昂。
像是终于有了甄海龙的女儿，便再也睢不上甄语这个前女儿似的，将她的女儿好一通显摆。
然后便不可避免地掉到了甄语的坑里，足月生产，对甄彦和甄语的不屑一顾和浓浓的嫌弃。
甄海龙自始至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虽然尽量掩饰了，但甄语还是轻易就看透了他伪装之下的失望之情。
临走时，甄语将了他一下，“鞠珍怀上这个孩子后你便跟我妈离婚，她生下来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你怎么知道？”甄父下意识问道，问完又掩饰着道：“我当然开心啦！”
“我也开心！若没有这个婚内出轨的孩子，我还真是很为难呐！”甄语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