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年级第一
走出一段路后，韩明月突然面朝甄语站定，面色严肃地道：“小语，”
“没事！本来我就不想补习！”甄语没让韩明月继续说下去，直视着他道：“我更喜欢跟你一起自学。”
韩明月眸子一亮，笑而不语。
甄语拽了拽他的袖子，“快走吧~外面好冷。”
“好！”
难得安静的周末，时间似水流过。
周一一早，各怀心思的学生们陆续到校。
甄家兄妹和傅宇一起走，路上碰到了独自一人的白雪。
一进校门，白雪就眼尖的看到小学那排教室的房山头儿上张贴着一张红榜，将整块黑板报的位置遮得严严实实。
“快走！初中肯定也有！”白雪拉起甄语就向前跑，甄语不得不快步跟上她。
榜前站了一些学生，三三两两，指指点点。
甄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初一年级组第一名！
钱多多第二，第三名却是二班的班长，陆为。
一班的班长乔显落到了第四名去。
再看初二，第一名是一个名叫沈奇的人，韩明月排在第二。
甄语拽了拽白雪，“这个沈奇男的女的？”
考虑到自己要跳级，将来的对手就是全体初二的尖子生，有必要了解一下‘行情’。
“女的啊！”白雪一副奇怪的表情看向甄语，“就上回教师节不让咱喝水那个，我们班班长~~~”
甄语想起当初那件事情，淡淡的‘哦’了一声。
白雪见她反应很平常，突然一脸神秘地附到甄语耳边，悄声说道：“我跟你说~她天天缠着韩明月问问题~结果你看！她比韩明月考得还好呢~”
甄语心思微动，站直了身体。
这是潜在的情敌啊！
甄语回忆了一下，那个女生好像已经开始发育了。
那就是小少女一枚喽~
不像她跟白雪，还都是孩子呢~
也不知道韩明月心里咋想的，开窍了没有。
他知道有人暗恋他吗？
如果知道，他是如何看待沈奇的呢？
甄语心中犹如猫挠，好奇的不得了。
可是别说韩明月此时不在她身旁，就是他立即出现了，甄语也不能问啊！
于是甄语费劲吧啦地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向排行榜的初三年级组看去。
还是找找甄彦在哪里吧！他可千万要上榜啊~
这个榜单每个年级组只排前五十名，剩下的一半学生就是‘落榜生’了。
据说，以此分割，榜单差不多就是四营学校每年升入高中的学生名单了。
这红榜上的前十名，都是有可能考入重点高中的，而其它的就只是普通高中了。
甄语还在找，甄彦已经叫了起来，“我在38名！我上榜了！老妹儿~我又上榜了！”
经过甄语这段时间的督促和耳提面命，再加上题海战术，甄彦终于再次登上了这张光荣榜。
自甄彦上初中以来，他在这张榜单上可谓是几进几出，不是吊在末尾，就是刚好被甩下。
这次居然能进入前40名，真的是有了很大进步。
于是甄语破天荒的夸了他一句，“不错！继续努力。”
还有句话甄语压在心底没说，她不想在哥哥刚有点儿学习动力的时候给他泼冷水。
“排名靠后的时候，前进几名很容易；排名靠前时，想前进一名都难得很。”
以哥哥这个进步速度来看，明年夏天的中考，他考入齐市一中的希望并不大。
看来还是要抓紧时间啊~~可惜她那个系统三棒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她也不清楚系统商城要怎样才能开启，里面又会有什么东西，如何兑换。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甄语刚在教室里坐定，钱多多就来了。
走到座位旁边看到甄语时，钱多多突然有种窥破别人小秘密的尴尬，连忙笑着掩饰了过去。
甄语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微晒。
看来自己没高估程老师是对的，她果然没对钱多多说实话。
好在自己又不求着她什么，她在背后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去吧！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微妙的气氛仅仅维持了几分钟，早自习的铃声刚一打响，曹老师便走进了教室，活像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似的。
“咳咳！”曹老师眼神环视班级一周，展眉说道：“这次期中考试的年级第一是甄语！想必大家都看到了。”
“我下面要说的是，咱们班这次有28位同学登上了红榜！比二班要多出6名来！只要大家都能坚持下去，中考后就一定会有一所高中在等着你！”
名字出现在了红榜上的同学此时都精神抖擞，感觉自己棒棒哒。
曹老师说话向来钉是钉、铆是铆，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曹老师满意的看着同学们的反应，轻轻点了点头。
竖立了信心以后，就该脚踏实地去努力了。
“作为一名班主任，我有义务帮助班里更多的同学登上红榜！而作为一个班级体，大家更是要团结起来共同努力！”
“为此！我决定！成立学习小组，进行一对一有学习辅导。与苍鹰为邻，就算是笨鸟，只要肯拼搏。也一样能翱翔天际！”
初一一班的苍鹰（苍蝇）们：“嗡嗡嗡……”
在一片嘈杂声中，曹老师从裤兜儿里掏出张纸来。
“下面我念到谁，谁就换到我指定的位置去！”
“乔显，坐到傅宇旁边。……钱多多，坐到牟静静的位置去……刘婷，你和甄语同桌……”
大半个教室的同学都被折腾了，甄语却始终一动没动的坐在座上，看着身边的人走来换去。
除了前座换来两个新人，甄语周围基本还是老样子，不过是前后左右颠倒一下罢了。
座位换完曹老师就离开了。
他刚一走出门，教室就炸了。
刘婷欢快的尖叫道：“甄语~我终于跟你同桌啦！根据‘曹丞相’的最新指示，我就是你的一对一辅导对象！你可得帮我啊！”
甄语还没来得及做出答复，傅宇突然伸手拽住甄语的后领，将她整个人拉得向后仰。
“放开我！”甄语暗怒，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傅宇手一抖，猛地松了开来。
嘴上却道：“你不许答应她！你得辅导我！”
第91章 试试手艺
甄语坐直身体后将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看着刘婷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对她说：“以后你不会的就问我。”
刘婷笑嘻嘻地道：“好。”
傅宇憋了憋气，过了半分钟，突然蹦出一句，“我也问你！”
甄语本可以不理他，但想起他平日里‘动手动脚’的事情就来气，遂怼道：“问我也不告诉你！你不归我管！”
傅宇气结。
乔大班长可能是个子长的太快，被曹老师撵到了第三排。
此刻他坐在傅宇身旁，暗暗地替自己的新同桌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这可真是个棒槌啊！
想让人家教你学习，你就拽人家后脖领子？
你要不干脆拿把刀架甄语脖子上得了！
古时候那些拜师学艺的小徒弟，哪个要敢拽着师父的领子喊---你快教我！
不被人家抡着棍子打出门去才怪！
乔显觉得，甄语只是怼了傅宇一句，已经对他够客气的了！
听听傅宇那颐指气使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教甄语学习呢~
傅宇若是不改掉他这自以为是的臭毛病，下次甄语还得怼他。
很显然，傅宇并不这样认为。
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其实也不怪他生气，因为甄语从小就是他和甄彦的小跟班儿。
突然有一天，傅宇就指使不动她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他不但生气，还觉得甄语一定是在故意针对他！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但从她不肯借给他暑假作业开始，傅宇就觉得她不对劲儿!
就是从那天开始，但凡他有什么事儿让她帮忙，准被她拒绝。
傅宇这个来气啊！她答应自己一次能死啊？！能死吗？
每次都当着别人的面拒绝他，弄得他很没面子，甚至有时候还下不来台。
于是他就不断挑衅甄语，你让我心里不舒服害我丢脸，我就找你麻烦给你捣乱！
小少年的心思奇妙而又简单，纯粹而又直接。
“小语~”
午饭时间，钱多多一如往常地将饭盒放在了甄语的桌子上。
也幸好甄语前座的两个男生都是住宿的，吃食堂。
钱多多放下饭盒后先将甄语前座的椅子转了个90度，让椅背朝向侧方，然后才坐了下来。
甄语待她坐好后，伸手将自己的饭盒打了开来，将盒盖轻轻放至一旁。
此时她身旁的刘婷早就迫不及待的吃上了。
钱多多也打开了她的饭盒，绿绿的青菜黄黄的鸡蛋，配着半盒白米饭，份外好看。
“嗯？”刘婷满口食物，却还是惊‘咦’出声。
钱多多傻眼的看着自己的饭盒，翻转盖子瞅了瞅，自言自语道：“我没拿错饭盒啊~我妈装错啦？”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甄语满是菜的饭盒，皱眉嘟囔道：“这可怎么办啊…”
傅宇听到说话声后，抻着脖子看了看，招呼甄语：“转过来！我把饭分你一半。”
“不用！”
“不用拉倒！”
甄语的拒绝又将傅宇气了个半死，直接闷头吃饭不搭理她了。
甄语也没让钱多多为难，她果断的盖上饭盒盖子站起身来道：“我跟我哥一起吃去~”
“能行吗？”钱多多特别不好意思，“对不起啊甄语，我没想到会带错~”
“没事。”甄语戴好帽子手套从刘婷身侧走出座位，捧着饭盒刚想转身，突然心中一个念头划过。
“多多，”想到她便说了，“也许阿姨是想让你试试她的手艺。”
“啊？”钱多多有些理解不能，“我天天在家试啊~”
刘婷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你快吃饭去吧~”她抬脚横插一步，站到了甄语身前，背着钱多多冲甄语眨了下眼，“去吧~”
甄语理解了刘婷的浅台词，不由对她展颜轻笑，以示谢意。
怎料刘婷突然惊呼起来，“小语~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啊？甄语笑啦？”钱多多‘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甄语却已收起笑容，转身走了。
钱多多丧气的坐在了座位上，心情很不好。
带错了饭，头一次听说甄语笑了却是冲着别人的，明明听到她的问话甄语却没理她，这一切的一切，使钱多多沮丧到不行。
刘婷也坐了下来，捧着自己的饭盒继续吃。
钱多多呆坐了一会儿也捧起了饭盒，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塞着。
刘婷先吃完，在钱多多吃完准备回她自己座位时喊住了她，四外扫了一眼，示意钱多多附耳过来。
钱多多不明所以，听话照做。
“钱多多~”刘婷并没紧贴到她耳旁，只是凑近了小声说话，“你妈妈可能是不想再让你跟别人混着吃饭了！”
“？”
“！”
“……”钱多多心思转动间，已然明白了母亲的意图。
她知道自己每天都是和甄语一起吃午饭的，所以今天才会故意给自己装成这副样子，这是在逼着自己和甄语保持距离啊！
钱多多既生气又无奈，却什么也不能说。
最后只胡乱冲刘婷点了下头，拾起饭盒回了自己的新座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甄语离开教室后径直去往甄彦的教室，门都不敲，进去就直奔哥哥的座位。
甄彦到了青春期，饭量是日渐增大。
甄语怕他吃不饱，每次往饭盒里装饭都压得实实的，不只是他，给其它几个男孩的饭也都是这样装的。
今天就算是挖一块给她，也饿不着哥哥。
何况这还有这么多菜呢~
“甄彦！”离着两步远的时候甄语出声唤他。
“咳咳咳……”甄彦吃着饭突然听到妹妹的声音，一下被惊得呛住，咳嗽着转过身来。
一看真是妹妹，指着她咳得说不出话来。
还好旁边的男同学递了水杯给他，甄彦喝了一口，勉强压下喉咙里的痒意后才问道：“你跑我班来干嘛？”
“吃饭。”甄语说着就将饭盒放在桌上，并坐在了甄彦身旁的空位上。
甄彦也跟着坐了下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为什么跑来跟我吃饭？”
“话多。”甄语头也不抬的怼了哥哥一句。
然后伸手打开饭盒，用盒盖从哥哥饭盒中挖了一块结实的米饭坨儿，一声不响的吃了起来。
妹妹不肯说，教室人多甄彦也不好追问，只好端起饭盒又撅了一坨米饭给妹妹，继续吃饭。
第92章 回信退稿
甄语吃过午饭回到教室时，同学们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
她一进教室，钱多多便望了过来，甄语面无表情的回望了一眼，便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回到了座位。
刚一坐下，刘婷就侧过头来悄声道：“明天你正常带饭吧，她应该不能和你一起吃了。”
“我知道。”甄语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来。
刘婷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侧脸，发现从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便坐正了身体。
第二天的午饭，钱多多没有凑过来，两个人像班里其它同学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各吃各的。
钱多多和甄语二人谁也没有对这件事情发表意见，自然而然的就分开了。
刘婷冷眼旁观着，觉得学霸的世界果然和常人不同，她看不懂。
至少她若是甄语的话，一定会生钱多多的气。
当初合在一起吃饭就是因为钱多多的缘故，现在不在一起吃饭了，钱多多怎么能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呢？
她难道不应该跟甄语说声抱歉吗？
甄语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吗?
看她平日在教室里，和钱多多互动和从前并没什么不同，看不出一点不愉快来。
在刘婷对‘吃饭事件’展开了一系列的联想后，她才无奈地发现，这二人根本不按她的剧本演出。
只好索然无味的转移了八卦的目标。
其实刘婷不知道，钱多多当晚回家就与母亲大吵了一架。
但却无法违拗母亲的命令，因为她不会做饭，自然只能是钱母给她带什么她就吃什么！
晚上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还偷偷的气哭了。
她对甄语的感观在经过这样的事情后，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一方面对于自己不能守约心怀愧疚，一方面又觉得，如果不是甄语早恋到不分场合，又怎会被她母亲发现并阻止两人往来？
哪有在别人家里秀恩爱的嘛！早恋不都是藏着掖着的么？
这两个人可好！明目张胆到在老师家里搞小动作！
一想到这里钱多多就来气，捶着枕头自言自语道：“笨甄语！臭甄语！都怪你！”
“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妈才对！幸好她不是大喇叭，不然你就等着被请家长吧！”
还有那个韩明月！
他……
钱多多对他的感觉同样复杂了，在此事之前，她还会偶尔暗地里拿他和身边认识的男生相比较。
越比较，就越觉得他优秀。
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与他相差不多的学霸，就是和她小学同班了六年的陆为。
陆为这次期中考试又排在她下面，和她一起被甄语压了一头。
而韩明月却是年级第二，比陆为高一名不说，长得也比他好看。
想到陆为，又想到自己和他一起搭档做了六年的班长和学习委员，如今却不在一个班里，很是令人郁闷。
转念忽又想到甄语和韩明月据说是青梅竹马，还有班里的傅宇，和她周围那群小伙伴儿，听说都是一起长大的。
不由得很是羡慕。
她和陆为算不算青梅竹马呢……
钱多多的小脑袋瓜儿里一时一个想法的往外蹦，东想一下，西想一下的。
没一会儿就纠缠成了一团，抱着头哀叫道:“哎~~~~~~~~好烦呐~~~~~”
月中的时候甄语收到了一封挂号信，班长乔显把信递给她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在看她。
在这样落后闭塞的小镇里，谁收到封信都会成为一件稀罕事儿。
甄语没有一点打开信的意思，直接将信塞进了书包里。
同学们只得失望地收回了眼神。
晚上放学的时候，傅宇便开始不厌其烦地向她打听。
无论谁问，甄语都说还没看，不知道。
白雪就撺掇她，“这不都放学了嘛~快拿出来看看！”
“不要！”甄语斩钉截铁地道。
笑话！给你们看了你们不笑话我才怪！
甄语有预感，这封信应该就是她投稿《儿童文学》的回音了。
鉴于韩明月那边还没有半点动静，甄语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这是一封退稿信。
那就更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和知道了！
小伙伴儿们都在甄语坚定不给看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最终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各人心里都是怎么猜想的，甄语就不得而知了。
吃过晚饭后，甄彦又不死心的问了一次，甄语还是不肯说出信的来由。
想想妹妹平日里小大人儿的样子，一封信还能把她怎么着？
于是甄彦轻快地扔下担心和好奇心，老老实实写作业去了。
临睡前，甄语坐在小炕上撕开了信封。
里面除了退稿还附了一封编辑来信，开头儿是千篇一律的感谢您对本刊的支持，感谢投稿。
后面则说很遗憾，贵作不符合本刊的风格，文中没有童真，建议您尝试投稿其它风格的读物！
祝文思泉涌，妙笔生花。
甄语仔细阅读后将信原样不变的塞回信封，压在了枕头底下。
抱膝而坐的甄语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啊…没有童真～”
她终于迈出了写作道路上的第一步，虽然倒在了起点，但是她终于出发了呀。
万事开头难，她不怕的！
唤出系统随意扫了一眼后，甄语又关上了界面。
心中默念着：“小哑巴~我的成神之路就靠你啦！”
闭眼睡觉。
同样是晚饭后，六点钟左右。
韩家，韩明月的房间里。
韩明月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桌上摊开着一本练习册。
后面看起来他像是在学习，但实际上他是在想事情。
放学路上傅宇提到的信引起了他的注意，进而勾起了他的联想。
距离他将稿件寄出去已经一个多月了，说不惦记那是假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甄语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这令韩明月心底里泛起了一丝疑惑，但他却不能去问，也不敢去问。
因为，如果当初她真的也投稿了，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而是偷偷的寄呢？
如果她没有投稿，那自己怀疑她，她一定会生气。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韩明月只思索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还有就是……
她收到的消息，是通过了呢？还是退稿了呢？
如果通过了，她会不会跟自己分享胜利的喜悦呢？
而自己的稿子，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有动静呢？天知道，他等得有多着急……
第93章 刻意刁难
可能是因为这封信的缘故，第二天起床后，韩明月依旧心情低落。
来到教室后就坐在座位上发呆，直到历史课代表敲了好几下他的桌子，他才回过神来。
“啊？”
“作业啊！”历史课代表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
韩明月低头翻找。
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说道：“好像，是忘带了。”
历史课代表：“……”
这可真是出奇了！学习委员多自律的一个人呐~竟然有一天会忘带作业？
想归想，他还是问道：“那我如实报给沈老师了啊？”
韩明月点点头，“恩。”
历史课代表走到后头去收别人的作业了，韩明月也没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他都不用看课程表，便熟练的掏出了历史书来放到课桌上。
很快，上课铃就打响了。
教初一初二历史的沈老师耷拉着脸走进教室，嘴角下抿，整个人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她先拿眼扫了下沈奇，在她严厉的目光中，女班长站起身来喊道：“上课！”
全体同学都站了起来，鞠躬问道：“老师好！”
“唔，坐吧！”沈老师不太满意的压了压手，眼风扫过那几个散漫的差生。
“上次我们讲到……”
一节课下来，大半的同学都神游物外去了，其中就包括韩明月。
他昨晚想事情想得太久，结果作业写完已近十点，上了床又睡不着，满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早起得晚不说，还特别没精神。
于是，平日里对他来说只是有些枯燥的历史课，今天就成了最好的催眠方式。
他已经是强忍着没有趴倒在桌子上了，哪儿还能听清楚老师到底在讲什么啊！
沈老师讲着讲着看了下手表，离下课还有十分钟。
目光从表上挪到讲台下方，学生们不是心不在焉，就是昏昏欲睡，没几个认真听她讲的。
沈老师早就习以为常，只要不在她的课堂上交头接耳闹动静，能安静的在底下坐着的学生她就不会去管。
突然间，眼角却扫到这样一幕，她侄女沈奇在回头偷看斜后方的一个男生！
回想了一下这丫头开学以来的举动，突如其来的怒气瞬间吞没了沈老师。
虽然她才接手初二年级的历史课没几个月，但那个男生的名字沈老师熟得很，因为她听母亲说，沈奇最近常把一个人的名字挂在嘴上！
“韩明月！”沈老师疾言厉色地喊道。
韩明月正瞌睡，突然听到老师叫他，下意识猛地站了起来，“到！”
这一站起来，瞌睡立马儿跑得精光。
他抬头手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老师为什么叫自己。
沈老师眯着细长的眼睛问道：“我刚刚讲到哪儿了？”
韩明月：“……”
他是真的不知道。
“答不上来？”沈老师先是轻问，继而怒喝：“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睡觉的？！要睡回家睡去！”
全班同学都精神了起来，不明白沈老师好好的为何突然抓韩明月的小辫子。
韩明月知道是自己不对，诚恳道歉，“老师我错了。”
所有人都以为韩明月这样的好学生偶然犯一次错，认错态度又这么端正，沈老师一定会轻拿轻放让他坐下来。
却不料，“仗着自己成绩好就骄傲！门外站着去！”
吃瓜学生们：“……”
这戏不对呀！刚刚班里的学生像韩明月一样没听课的没有十成但肯定有八成，沈老师却只将韩明月提溜了起来。
这很明显是在刻意针对学习委员呐~~~
众人脑补个不停，只有历史课代表露出了迷之微笑。
他交作业的时候还以为沈老师真的对好学生宽宏大量呢~也没像平时一样说说不交作业的韩明月应该怎么罚，就让他走了。
原来沈老师是在这儿等着韩明月呢~阴险啊阴险！
以后他的历史作业一定要第一个写完，恩！就酱！
而且绝对不可以忘带！不然就会是韩明月这样的下场！
韩明月在教室外的寒风中站了大约五分钟，下课铃就打响了。
然后，沈老师又做了一件出乎众学生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将教室门外的韩明月带走了…走了…
初二一班炸了锅，整节课间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有几个女生更是围到了沈奇身边，话里话外的，想让她跟过去劝劝沈老师。
毕竟班里的同学在开学不久后，就从沈奇口中得知了，新上任的历史老师是她的亲姑姑。
沈奇没搭理她们，一声不吭眉头紧锁地坐在座位上。
若是别的老师，她倒不介意去帮个忙，刷一刷韩明月对她的好感度。
可那是她姑姑！
别人没发现倒也正常，毕竟当时在课堂上，同学们的注意力都没在她身上。
可沈奇本就是个早熟的女孩，姑姑又正是在她心猿意马偷看‘情郎’的时候，将韩明月叫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其中的联系？自己的心思很可能被姑姑发觉了！
姑姑临走时看向她的那一眼，分明暗含警告，她又怎么敢追上去求情呢？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嘛！
可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担心韩明月，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她自己。
万一姑姑将她的心思捅到她父母跟前，她该怎么解释才好……
韩明月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老师带到教师办公室的走廊罚站。
沈老师只是命令他在走廊外端靠墙站着，便自顾自的走进了办公室去。
下课期间，来往的老师和学生都或明或暗的看他，韩明月只觉得自己脸部充血，羞得头皮都快炸了。
以往听弟弟回家后说起他被老师罚站，韩明月还觉得是弟弟贪玩活该，觉得老师也是为了让他好，想让他长长记性。
但此刻这种尴尬的事情轮到他自己头上后，他果断不那么想了。
短短几分钟，他却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韩明月宁可被老师罚抄一百遍课文之类的，也不想再站在这里被人当猴子观赏。
鼓了鼓勇气，韩明月转身，想去办公室再跟沈老师认个错。
认个错比继续在这里站下去所需要的勇气要少得多。
第94章 不可思议
他刚走了一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语气迟疑，“韩明月？”
是甄语！韩明月心底‘咯噔’一声。
韩明月悄悄握了握拳头，在心中衡量是若无其事回头的好，还是装没听见直接进办公室的好。
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自己原地蒸发。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狼狈的一面被懵懂心事中的女孩子看到，可他又毫无办法。
韩明月僵着身子在原地站了几秒，甄语已经快步上前，拽着他就往外走。
“你干嘛？”韩明月吓了一跳，刚想甩开手却又顿住，只得不情不愿的转身跟上甄语的脚步。
“要上课了。”甄语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韩明月：“……”
他明知道自己该说出被罚站的真相，可是他却说不出口。
眼睁睁被甄语拉回了教堂楼，一走过房山头儿她便松了手，一声不吭的快步向前走。
韩明月却脚步沉重，越走越慢。
甄语走了几步发觉不对，转头干脆拽着他跑了起来，一溜烟儿将韩明月扯到初二一班门前，开门就将他推了进去。
甄语吐出一口浊气来，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得亏大冬天的没有学生在操场上玩耍，老师们也都在教室中猫冬儿，不然俩人刚才一路狂奔的画面就都得都让人看去了。
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让人看见多丢脸呐！甄语这样想着，转身快步返回了初一一班的教室。
她刚刚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白雪一下课就来找了她。
白雪讲明事情经过用去了一点时间，所以甄语才去得晚了那么一丢丢。
跑去的路上她就在想，要怎么才能让韩明月不觉得丢脸，又能将人给带回来，最后只想到这个装聋作哑的办法。
对于沈老师是沈奇的姑姑，甄语倒还是首次听说。
因为上一世她初中一开学就住在学校里，不再跟小伙伴儿们一起上学放学，又都不在一个班级里，她与大家便渐渐地失去了交流。
有关于历史沈老师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人特意去告知于她。
今天的事情据白雪说，怎么看怎么听都像是韩明月被刻意针对了。
甄语听后也有这种感觉，可是为什么呢？
韩明月这样的三好学生，什么样的老师会讨厌他啊？
简直是不可思议！
甄语想不出会是因为什么，索性便将原由抛到了一边。
至于韩明月回教室上课这件事，甄语表示，难不成还真让韩明月在走廊里一直站着吗？
人来人往任人围观不说，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多，大门便时关时开。
楼外的冷风嗖嗖的往里吹，而走廊尽头的暖气片偏又散发着热量。
若是在那样冷热交接又时不时吹股儿寒风的地方站上一节课，他不感冒才怪！
沈老师真心想刁难韩明月，无论他站与不站，她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又何必让韩明月多受一份儿洋罪！
且拭目以待，看看后续如何发展吧……
果不其然，一节数学课刚结束，白雪又找甄语来了。
“甄语！甄语你快出来！”
漂亮的白雪在初一一班的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引得一群半大小子鬼哭狼嚎。
甄语利索的站起身来，抬腿急步走了出去。
“如何？”
“韩明月又让沈老师叫走了！”
冬季的四营学校早就取消大课间了，时间也缩得和平时的课间般只有十分钟，一切都为晚上提前放学让路。
“谁来叫的？人呢？”
“她自己叫的啊~她刚才在二班上课，下课路过我班…”
甄语没再听下去，抬腿就跑。
因为后面的不听她也能猜到，不外乎是沈老师路过一班的时候，直接叫韩明月跟她一起走，韩明月便老老实实跟上去了。
甄语一口气跑到教师办公楼，站在楼外时却突然有些胆怯。
如果他又被罚站了，这次她要找什么借口带他走？他还会跟她走吗？
管它呢~先找到人再说！
甄语心一横，毅然踏入进去。
走廊里没人，甄语悄悄松了口气。
刚要迈步，便听到尖酸刻薄的女声从走廊右侧的办公室里传了出来，“你们瞅瞅~这就是所谓的好学生！成绩好点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在纪律方面比差生还不如！”
紧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的是男男女女的七嘴八舌。
“真的是他自己走了呀？”
“可不是~我都没想到他骨子里这样轻狂~”沈老师的尾音总是微微上扬，平时听着不觉什么，此时听来，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挖苦和讽刺味道。
“这是把老师的话置于何地呀？”
“这么不服管教，只能找他家长了！”
“当然要找！连老师的话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学生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沈老师斩钉截铁地道：“一会儿你就回家吧！今天你家长要是不来学校，明天你就别来上课了！！”
有位声音比较温和的男老师，此时开口劝说道：“他可能是觉得上课比较重要吧！这不正说明孩子是打心底里喜欢学习的么…”
然而这道声音很快就被其它指责的声音淹没得无影无踪。
甄语听得面色黑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扭身敲开了左手边的办公室门。
“进来。”
甄语推门而入，刚上完数学课，曹老师果然在。
“有事？”曹勇见是甄语，随口问道。
办公室还有其它老师在，但这是自己班的学生，找的肯定是自己。
“老师！您跟我来！”甄语顾不得许多，伸手拽了拽班主任的衣袖。
曹勇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直愣着耳朵的其它老师，心思明镜儿似的，甄语这事不方便当着其它老师的面儿说。
他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来，甄语立即松手，打头出了办公室。
一见曹老师合上办公室门，甄语便急道：“老师，初二一班的韩明月，第一课间是被我拉回去上课的，您能帮我去跟沈老师解释一下吗？”
曹勇听得愣了愣，问道：“什么？”
甄语的语速飞快，“沈老师在办公室，她不许韩明月上课非让他回家找家长，您能帮帮忙吗？找家长可以晚上找明天来啊！”
多亏曹勇是个数学老师，逻辑思维真不是盖的，转眼之间就将事情推理个大概。
第95章 突破认知
他冲甄语点点头，向着文史类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走着走着，他发现女生还跟在自己身后，不由驻足问道：“怎么还跟着我？”
甄语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来，您等会儿~让我想想怎么编啊……
“那个，”
“算了。”没等甄语编出朵花儿来，曹勇就打断了她，继续向前走去。
一看她就是想撒谎的样子，那还有什么好听的。
甄语跟在曹老师身后走进了右侧的办公室。
刚一进屋，嘈杂的室内陡然便是一静。
曹勇虽然不高，但甄语更矮，他挡在她身前，甄语便看不到办公室内众位老师的表情，但她却一眼就看到了斜前方靠墙角站立的韩明月。
他低垂着头，整个人暮气沉沉，想来是被羞辱得不轻。
即便此刻室内安静了下来，他也依旧没有抬头。
甄语心口一揪一揪的疼，他还是个孩子呢~沈老师这次做得太过了！
不给她一个教训，甄语觉得都对不起自己重生这一回！
说来也是猿粪也是好笑，甄语正正好就是沈老师的课代表。
现成的靶子立在那儿，甄语要是再不加以利用，那她就是傻！
她正想着一会儿的话要怎么说，才能将沈老师对韩明月的羞辱还给她，曹勇开口了。
“沈老师，刚我走到门口，正好听到你们在说韩明月的事情。”
“这学生你教过？”沈老师不疑有他，顺口问道：“他原来也是这样目无尊长吗？”
“没教过。”曹老师否认，“我就是进来解释一下，第一节课课间是我让他回去上课的。”
“……”甄语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嘴巴也张成了o形。
这、这、这曹老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眼瞅着韩明月猛地抬头向这边望来，带着满眼的不可置信。
甄语连忙快速眨眼向他示意，嘴巴嘟起发出无声的“嘘~”
刚开始被罚站时，韩明月还以为是他自己倒霉，可能沈老师今天心情不好，自己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跟甄语一起回教室上课后，他还打算着下课就去向沈老师再承认一次错误，以期得到她的谅解。
直到沈老师第二节下课后将他带到办公室来。
还不待他开口，她就狠狠地用刻薄的言词数落羞辱于他。
韩明月不是个傻子，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被针对了。
只是为什么呢？他自问平时人缘不错，无论是在同学中间还是在老师眼里。
这位沈老师虽然只教了他短短两个多月，但却从没对他疾言厉色过，为何今日突然这般？
想不明白，也问不出口，只好沉默的承受。
开始只是就事论事，很快就开始人参公鸡，韩明月牙根都差点儿咬断了，才生生的忍耐下来。
正想着等她骂够了，他就可以借着找家长的机会躲开这场灾难，门响了。
韩明月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对于进来的人是谁没有任何兴趣，无非是多被一个人围观罢了。
于是他继续摆着受教的姿态。
直到曹老师说出那番话来，他震惊极了。
韩明月从没想过会有老师替学生撒谎，这突破了他的认知。
猛然抬头才发现甄语竟然也在场，韩明月只觉得脸庞瞬间滚烫，难堪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对视一眼他便快速的低下了头去。
太丢脸了！
在他有限长的生命中，从没有哪一天如今天这般漫长难捱。
甄语眼睁睁看着韩明月白皙的肤色一秒充血，有点担心他会不会血管突然爆掉。
见他低头，便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沈老师身上，想听听沈老师会怎么说。
“你让的？”沈老师持怀疑态度。
“我不知道是罚站。”曹勇面色不变，“他吞吞吐吐的！我急着去上课，两句话就把他打发走了！”
老师们：“……”
这还真就是曹勇会做、能做出来的事情！
沈老师沉默了一瞬，“就算是这样，他上课打瞌睡也该受罚！”
曹老师道：“我只是不能因为我的错误而让学生受罚，至于你怎么教育学生，那与我无关。”
沈老师点点头，曹勇转身招呼甄语：“走！”
众位老师此时才看到他身后的甄语，没想到曹老师居然是带着一个女学生过来的。
甄语有些踟蹰，在曹老师的目光逼视下妥协地跟了出去。
二人离开以后，老师们纷纷猜测这个女学生为何会跟在曹老师身边，他连过来做个解释都没让她等在外面。
反倒没什么人理会沈老师和韩明月那边了。
毕竟已经说了好几分钟，众人口也干了，词也穷了。
沈老师坐在办公桌后方，琢磨着该怎么收拾这个坏小子。
她确实看出了侄女有早恋的苗头！
在沈老师心里，谈恋爱这种事情一定都是男孩子主动的！
所以她一发现沈奇动了春心，就在心里判了韩明月死刑。
绝对是这个男孩子青春期骚动勾引了她的侄女！成绩好不代表人品就好！
现在她只剩下一个不遵守课堂纪律的理由可以惩罚他，家长是请不了了，那就只好罚他了！
沈老师心思转了几转，都敢追求女孩了了！脸皮肯定很厚！
这样的男生根本就不怕被罚抄罚写，何况他还是个成绩好的。
几经思量，她抬头对韩明月说道：“家长就不用找了！但你这个典型我必须立起来！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她刚想把心底的决定说出来，突然又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一进屋就喊她，“沈老师！”
沈老师不得不回过头来，看到来人，她心底就觉得事情又会出波折。
果不其然，来人是初二一班也就是韩明月班级的班主任，男老师是教物理的，姓姜。
姜老师长着一副笑面圆脸，身材微胖。
“韩明月的事情我听说了，犯了错就要受罚嘛！”他微笑着开口道：“但请你不要耽误孩子上课，毕竟他们到学校来就是来学知识的！如果家长知道老师因为一点儿‘小事’就不让孩子上课的话，万一找来了，咝~这个责任…”
沈老师面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却又不能反驳什么。
第96章 引以为戒
对方是班主任，权限比她这个任课老师大。
现在又拿‘责任’说事儿，要是她非坚持占用上课时间惩罚韩明月，家长真找来了，对方一定会将此事都推到她身上来。
沈老师可不想为了侄女搭上自己，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心里的天平已然倾斜，嘴上却还想强辩几句，“上课都不知道遵守课堂纪律，这样的学生还上什么课？！就应该‘教育’好了再上！”
“可不能这么说！”姜老师不为所动，依旧是刚才那副笑模样儿。
“学生的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要是他们一直‘淘气’就一直教育而不教学，那学校成什么地方了？”
沈老师不吭声，办公室的其它老师也都安静下来，支愣着耳朵听着。
姜老师接下来的话并未咄咄逼人，但却绵里藏针，“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先教书而后育人，单纯教育人的地方那是教管所。”
一道温和的男声适时响起，“说得好！我们是来教书育人的，而不是来管教学生的！教者，授业也；育者，培养也！言传身教，立德树人，缺一不可。”
姜老师转过身来对他笑道：“还是房老师文学造诣高！比不了~比不了哇！”
房文远就是韩明月的语文老师，也就是推荐他投稿儿童文学的那位，此刻谦虚地道：“哪里哪里!各人专精不同而已。”
“人常讲‘话糙理不糙’，何况姜老师的话只是直白了点儿，挺精辟的。”
这么会儿功夫，上课铃响了。
姜老师结束了与房老师的短暂恭维，转头对沈老师道：“韩明月我带走了，正好这节是我的课。下课后我让他过来找你。”
沈老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甄语坐在教室中，望着讲台上的钱老师，口中跟着他一句一句轻轻复读着课本上的范文。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曹老师锐利的双眸，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会不会帮韩明月。
当时她不得不跟着曹老师走出文史类办公室，却止不住惦记门里的韩明月。
虽然习惯了面无表情，但一抬头就被曹老师仿若x光射线般的目光审视，甄语还是怕被他看出什么来。
好在曹老师只是盯了她几秒，就让她回班上课。
甄语哪里肯依。
破釜沉舟地直接陈情，将沈老师卖了个彻彻底底。
曹老师皱眉思索片刻，还是那句话，“回去上课！”
“那韩明月呢？”甄语当时急得口不择言，“老师我得救他！”
“胡说什么！”曹老师狠狠斥了她一句，“我来处理，快去上课！”
曹老师一句话重复到第三遍，语气严厉至极，而且明显已经带了丝火气，甄语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教师办公楼外走。
快出楼门时还是忍不住求了一句，“老师您帮帮他！”
曹老师只用黑沉的眸子盯着她，甄语只好瘪着嘴跑走。
心里有事，时间就显得格外的慢。
甄语如坐针毡，心浮气燥地盼着下课。
刘婷趁钱老师转身悄悄靠过来问道：“你是不是急着上厕所啊？不行跟老师请个假吧！”
甄语：“……”
果断摇头。
没尿！没尿！
一早上学到现在我连口水都没捞着喝过，哪来的尿！
甄语沉了沉心，安静下来。
唉…急也无用，该发生的事情都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了，她还是尝试着信任一下曹老师吧！
下课的铃声在甄语的千呼万唤中打响了，讲台上的钱老师刚宣布下课，甄语便‘嗖’的一声蹿出门外。
钱老师收拾教案的手顿了顿，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
甄语跑出教室后，一路直奔教师办公室。
敲开门后才发现，曹老师不在，他有课。
甄语冲办公室里唯一一位留守的女老师点了点头，退出门外。
站在走廊的甄语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韩明月在哪儿？明明学校就这么大，她却不知该去哪里找他。
茫然了一会儿，甄语刚决定返回，去初二一班的教室看一眼，一抬眼却发现韩明月从楼门口走了进来。
她立即轻声叫他：“韩明月~”
小少年循声望来，脚步一转，向左侧走来。
“你回去吧。”韩明月柔声劝道：“我没事。”
反正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韩明月干脆有话直说。
甄语摇头，“没事你怎么又来了？”
“我，”韩明月只说了一个字，便哑口无言了。
“她说没说想怎么罚你？”甄语知道韩明月时间不多，赶紧打听。
“还没有。”韩明月快速答道，“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甄语点头，“那你快去吧！”
“恩！”
目送韩明月敲门，进入，关门。
甄语偷偷靠近走廊右侧的办公室，却只能听到低低的人语声，内容听不清。
不一会儿，甄语敏锐地听到座椅在地面拖动的声响，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她迅速向左跑去，低头靠墙站在曹老师办公室门前。
沈老师开门出来，一转身就发现了正前方靠墙站立的甄语。
认出是自己的课代表后她也没吱声儿，心说这女生今天怎么一趟一趟的来找曹勇？
什么事这么麻烦？她怕不是也被罚了吧！
甄语作为历史课代表，不殷勤不谄媚，沈老师指使一下她就动弹一次，从不主动揽活儿。
基于此，师生的关系平常得很，沈老师拿她与其它学生一般对待。
沈老师只在心中转了一下念头便不再管甄语，径直带着身后的韩明月向办公楼外走去。
韩明月自然也看到了甄语，他目光微闪，当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刚刚他一进去办公室，沈老师便宣布了她的处罚决定。
她说：“像你这种不遵守课堂纪律的行为必须严惩！为了能令同学们引以为戒，你跟我去各个班级做一下深刻检讨吧。”
“各个班级？”韩明月皱眉，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沈老师点点头，“没错！所有我教的班级你都要去！”
韩明月沉默以对。
“放心！不会耽误你上课。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检讨完就让你回班上课了。”
第97章 杀鸡儆猴
“每个班检讨一次吗？”韩明月出言确认。
“对！我下节课是初一一班的，你跟我走吧！”
沈老师此刻要带韩明月去的，正是甄语的班级。
韩明月微低着头跟在沈老师身后，脚步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被勒令做检讨，而且还是去好几个陌生的班级轮流做检讨。
心中犹如明镜，沈老师一定很明白，罚抄课文做题之类的，对于一个尖子生来说根本算不得惩罚，所以才想出这样伤人自尊的办法来。
不得不说，确实正中了要害。
看来沈老师很懂得如何从精神层面摧毁一个好学生的自尊和自信。
对此，韩明月甘拜下风。
但他绝不会开口求饶！
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此针对于他，韩明月都不会向她低头。
立身不正，德行有亏，何以称师？
她在韩明月心目中的师长形象，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逼迫早已轰然倒塌。
韩明月肯依她之言行事，一是因为自己上课溜号儿当场被抓到了，二是因为他想早点儿了结这件事情。
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浪费精力，太不值得。
韩明月无声的叹了口气，想到一会儿就要面对陌生或熟悉之人的异样眼光，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甄语悄悄地坠在了二人身后，脚步放轻、放缓。
她记得很清楚，今天周三，上午最后一节正好是历史课，所以沈老师的时间不多。
她此刻带着韩明月，是要去哪里呢？
绝不可能是好心送韩明月回班级上课的。
然后，甄语就眼睁睁看着沈老师带领韩明月进入初一一班的教室。
一脸懵逼……想挠头。
这是什么骚操作？她把韩明月带到这儿来做什么？
甄语愣神一秒，立即向教室冲去。
管她什么操作，进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因为上课铃还未打响，所以甄语直接开门进入也没引起什么反响，只有个别的人瞄了她一眼，然后便迅速转移了目光。
沈老师站在讲桌后面摆弄着教案，韩明月微微垂头立于讲台下方，二人均面向教室内的所有学生。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韩明月的身上。
甄语不动声色地溜回座位，刚一坐下刘婷就靠过来悄声道：“哎~这男生好像是咱上届的，他不会是要蹲级吧？”
甄语嘴角直抽抽，韩明月蹲级？
初一全班都蹲级了他也不会蹲……
甄语没作声，静静观望事态的下一步进展。
“起立！”乔显一声喊。
初一班的同学们今天声音大的出奇，整齐地喊了一声“老师好！”
沈老师抬头看了一眼，“坐吧！”
学生们都坐好后，沈老师开了口。
“今天我带来这位同学是你们上一级的！他上课不遵守课堂纪律，被我抓了典型儿。”
“我带他来，是想让大家都听一听他的检讨，从中吸取教训，引以为戒！韩，”
“沈老师！”千钧一发之际，甄语突然站了起来。
沈老师皱眉，“什么事？”
“前李煜（音同玉），后赵佶（音同吉）。南唐后主的前车之鉴，宋徽宗可引以为戒了吗？”
沈老师‘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教案砸在了讲桌上，拔着高音问道：“你什么意思？”
甄语的声音依旧平稳，丝毫没有被她吓到。
“我们不需要听别人做检讨！他犯了错误你让他写检讨就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请你不要耽误我们的上课时间！”
一句话从头到尾没有一个敬称，全程呼‘你’。
整个初一一班落针可闻，全班同学都傻眼的看着甄语。
刘婷在桌子下面用手不停的扯甄语的裤子，心说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哈啊~哈啊~……”沈老师气得直喘粗气，伸手指着甄语半天说不出话来。
甄语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眼中冷光直冒，心中的小人儿怒火高烧。
姓沈的！别以为脑袋上顶着‘老师’两个大字，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学校不是你家开的！你凭什么这样羞辱韩明月？！
他不就是课堂上打了个瞌睡吗？你最多让他在全班同学面前检讨也就是了啊！
领到外班来，你是想干什么？整个初中溜一圈儿吗？心可够黑的啊！
想让他‘臭名远扬’之前，先过了我这关！
“甄语！老师的话你也敢质疑？！给我坐下！”
憋了半天，沈老师终于憋出一句外强中干的话来。
“为什么不能质疑？老师也是人，一样有犯错的时候！”
沈老师气到发疯，“反了你了！你还想不想上课了？不想上就给我出去！”
甄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为什么要出去？现在是你不给我们上课！作为一名人民教师，你来到课堂上的义务是讲课！而不是杀鸡儆猴给我们看！”
沈老师狠狠地拍了一下讲桌，全班同学都一哆嗦，除了甄语。
好歹是成年人的灵魂，这点儿小阵仗根本吓不到她。
沈老师双手叉腰也直哆嗦，她是气的。
在讲台上原地转悠了两下后，沈老师怒吼道：“班长呢？！！马上去把你们班主任给我找来！这样的学生我教不了！快去！”
乔显急忙站起身来，路过甄语的时候还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一溜小跑着出了教室。
韩明月听到沈老师叫他名字时就已抬起头来，刚想组织语言，却没想到事情突然有了神转折。
他呆愣愣地看着甄语与讲台上的沈老师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有些懵逼。
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怎么突然从演戏的变成看戏的了？
直到乔显从他身畔经过，韩明月才满眼担忧的与甄语的目光对视上。
韩明月眼中信息量很大，心底无声询问，“小语你是故意的吧！只是这样就把你也陷进来了啊！你怎么这么傻？”
甄语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自然听不到他在想什么，只是对他抱以微笑。
眼含鼓励，“别怕！有我！大不了陪你一起！”
沈老师一直瞪着甄语，自然没有漏过这一幕。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沈老师突然明白了甄语今天一反常态的原因。
好哇！这坏小子够能耐滴啊！这是勾搭了多少小姑娘啊！
第98章 两个世界
只一瞬间，沈老师就将这笔账又算在了韩明月的头上。
虱子多了不痒，债务多了不愁。
沈老师突然就淡定了下来，直接坐在了讲桌后方的椅子上，等待曹老师的到来。
曹老师来得不算快，而且是一身阴沉地走进教室。
全班同学看到他后都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以为是甄语的事情惹怒了他，就连甄语一见他的表情都破罐子破摔的等待被他处理了。
只有乔显知道还有天大的事情在等着曹老师解决。
只不过这边喊他的是正在上课的沈老师，估计是为了不耽误大家上课，他才不得不过来一趟。
路上的时候，乔显已经对他讲述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曹老师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所以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连乔显都心里没底。
跟在他身后走入班级后，便自行回了座位，再次路过甄语时，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曹老师！”听到门响站起来的沈老师先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甄语同学不服管教，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曹老师眸如鹰隼，盯了她一眼却未作声，突然向甄语看去。
甄语被看得心虚，极轻微地缩了缩肩。
她知道这事儿跟曹老师没关系，可对方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收拾烂摊子。
不会是对她有怨言了吧……
怨言倒不至于。
曹勇只是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净给我找麻烦！
其实心里说归说，吐归吐，在曹勇潜意识里，他是非常欣赏这个小丫头的。
大概就是，对了脾气吧。
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当着学生的面撒谎，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不说，还帮她找初二一班的班主任出面。
只不过他与沈老师毕竟是同事，韩明月的小辫子被人家抓住了，他和姜老师除了能让他回去上课，也说不出什么其它的来。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老师进了教室，就该拿出全部的本事来给学生们讲课答疑！学生进了教室，就得老老实实的认真听课！
这是他的班级！而不是她沈月当众批斗学生的戏台子！
看了甄语两眼后，曹勇抬腕看了看手表。
然后转过头来对沈月说道：“上课铃已经响十分钟了，沈老师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讲课？”
沈月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曹勇来了不教训学生而是直接让她讲课！老师的尊严都不维护了吗？
“我，”
“沈老师赶紧讲课吧！这名外班的学生我先带走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占用我班学生的上课时间处理事情。”
曹老师没给她机会说话，对韩明月挑挑头，示意他打头。
韩明月毫不迟疑地转身向外走，曹勇跟在他身后也向着教室门走去。
韩明月出去后等在门口，曹勇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扭头对离门最近坐在第一桌的吴琼道：“吃完午饭来我办公室找我！”
声音不大，说完立即就走出门去了。
最后的小插曲只有牟静静周围靠门坐着的这一圈学生知道，教室中的大多数学生们都还沉浸在曹老师刚刚的言行之中。
甄语竟然赢了？甄语竟然赢了！曹老师明显是在帮她啊！
此刻甄语做为学生一方的代表，在初一一班的同学们心目中一下子奠定了一个崇高的地位。
无意中收获了一大波粉丝和小弟。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差生和老师可称得上是天敌。
敢跟老师对着干还干赢了的学生，这在差生眼中，是多么‘光辉’的形象啊！
远的不说，她身后的傅宇此刻目光灼灼，恨不得在她身上看出两个洞来！
曹老师一走出教室，沈月的目光便向甄语望来。
甄语毫不怯场的与其对视，彼此目光中的含义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三秒后，沈月垂眼看向讲桌，声音不大不小地道：“把书翻到56页，我们今天要学的是……”
教室门一关，曹勇只留给韩明月一句“回班上课！”，便像一阵疾风般从他身侧刮过，脚步急促地远去了。
韩明月长舒了一口气，向初二一班走去。
虽然他刚刚没有作出检讨，但在这一过程中，众人的表现却令他倍受感动。
初一一班的同学们看向他的目光，大多都只是好奇，间或包含了一丝同情。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讥笑与嘲讽，而是温暖和宽容。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办公室与教室，成人与孩子，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而他在这两个世界的境遇，也是天差地别。
想来刚刚的一切沈老师也该看在了眼内，不晓得经此一‘闹’，她还会不会让他继续去其它班级‘游行’？
反正想开了以后，无论去不去，韩明月都没在怕的！
平时的上午最后一节课，同学们大都已又饿又馋，课堂纪律就没有过很好的时候。
今天却格外不同，所有人安静如鸡。
有那靠近火炉的被烤得昏昏然也不敢晃神，只恨不能拿两根牙签将眼皮撑起来，强打着精神熬到下课铃响。
“下课。”
“起立！”
“老师再见~~~”
沈老师一离开教室，困着的便倒头不起，饿着的跳起来就去拿饭，烫得嘶嘶哈哈的将饭盒捧回座位，打开便吃。
甄语也想去拿饭，人还没站起来，已经有男生双手将饭盒奉上。
“甄语！牛啊~给你饭盒儿！”
“谢谢。”甄语道谢接过，男生却还不走。
靠在刘婷桌子边上摇头晃脑儿地问道：“甄语~你得罪沈老师还想不想当这个课代表啦？”
甄语一边打开饭盒盖儿，一边头不抬眼不睁地道：“不想！”
“哥们儿佩服你！”男生边说边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口里喊着“吃饭去啦！”，回到自己的座位和其它差生八卦去了。
“甄语！”傅宇待男生走后边踹凳子腿儿边叫，“你和白雪一上午捣捣鼓鼓的就因为韩明月呀？”
其实上午课间的时候，甄语刚跑出教室傅宇便追了出去，但他发现她去的是教师办公楼的方向，还以为是老师找她，就又返回教室了。
甄语继续吃饭，丢了个‘恩’字到身后。
第99章 事发突然
“他出事儿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呀？”傅宇有些气不过，好歹是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儿吧！
就算他只是和韩骄阳关系好，可韩明月也是他熟悉的人啊！
甄语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半转过身，“跟你说有用吗？”
傅宇一噎，逞强地道：“你怎么就知道没用啊？”
“再说就算没用你也不该瞒着我啊！”
甄语垂目转身，“没瞒你，没时间说。”
傅宇抬手撸了一把头发，没有反驳，低下头默默吃饭了。
甄语吃完饭就跑出教室去找韩明月，结果才走出教室就看到了他。
二人相视一笑，向升国旗的水泥台子走去。
“她，”
“你……”
几乎是在甄语张嘴询问的瞬间，韩明月也开了口，他在听到甄语的声音后笑了笑，“你先说。”
“她没再找你？”
“没有，我吃完饭就来找你了。”
“她不叫你，你就别理她！”甄语气哼哼地道。
“知道啦。”韩明月笑容温软，“她找你麻烦了吗？”
“没有！安安生生上了一节课！”甄语干脆地答道。
“那就好。”
韩明月双眼盯着地面，顿了顿，再次开口却道：“小语，你，你别再掺和我的事了。”
甄语猛地侧头看他，目光炯炯。
韩明月感受到她的动作，却没有转头，咽了咽口水，又道：“我一个人挨罚就够了，别把你也牵累了。”
甄语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却软化下来，不走心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大约十几二十分钟后，住宿舍吃食堂的同学们陆续回到了教室。
男生们倒没什么异常表现，但女生们却个个神神叨叨的，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刘婷和甄语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异常，对视一眼后，刘婷先开了口。
“甄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甄语当然不清楚，她也才回到教室，于是只好道：“静观其变吧。”
上课铃打响后，生物老师走进了教室。
例行问好后，刚一坐下，刘婷就凑到甄语身边快速说道：“吴琼不见了！”
甄语恍然，这个时间段，应是东窗事发了。
一节生物课上得乱糟糟的，生物老师点了好几个女生的名字，却依然无法阻止她们偷偷交头接耳。
后来就索性当没听到了，自顾讲她的。
心里的想法如同大多数老师一样，你们不学是你们的损失，不是我的。
下课铃响，生物老师麻溜儿地收拾东西走人，课堂纪律这样差，她一点儿也不想多搭理这班的学生。
老师前脚出了教室门，后脚教室中就爆发出剧烈的喧哗声。
“不可能吧？真的假的啊？”
“我跟你说……”
“我听说……”
“啊？真的啊？你没听错？”王平的大嗓门在甄语身后不远处响起，明显的带着愤慨。
和她对话的女生受到质疑后特别来气，大声反问道：“我骗你干啥？！外面儿都传遍了，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
王平有片刻沉默，而后才气闷地道：“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人！我之前还帮她……”
说着说着，王平突然顿住了。
别人或许不明白，甄语却了解她的未尽之意。
王平前世在宿舍就一直帮吴琼出头，今生估计除了国庆找过自己的小麻烦，在宿舍里也没少被吴琼当枪使。
“等放学赶紧回宿舍看看吧！没准你也丢东西了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二人的声音这样大，再加上女生们你传我，我传你，一节课课间的功夫，全班同学都知道了吴琼在宿舍偷窃的事情。
教室里闹哄哄乱成一片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曹老师带着吴琼走进了教室，全班顿时肃然。
若是别的老师此时进来，可能同学们还要乱上一会儿，但在曹老师面前，众人绝对不敢放肆。
因为他可不仅仅只是班主任那么简单而已。
开学几个月，曹老师大魔王气场全开，几乎全班同学都对他存着深深敬畏之心，见了他如同耗子见了猫。
有时他甚至都不需要说话，一个眼风扫过去，就如同狂风吹过草原，学生们瞬间就矮掉一茬儿，个个缩紧身子装鹌鹑。
就比如现在。
曹勇冷冷的眼风过境，全班万籁俱静。
他方才咳嗽一声，开始讲话，“上课之前，有件事跟大家说一下！”
“来了来了~”全班同学心中的弹幕都是这一句。
“想必，大家都知道吴琼的事情了！这件事影响十分恶劣，经学校领导研究决定，勒令吴琼同学在一周之内搬离学校！”
“嗡……”同学们都知道住校生之所以住校，就是因为家离的太远，此刻纷纷议论起来，“要是搬出去，她住哪儿啊？”
甄语淡定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着‘可怜天下父母心’。
前世也是这样，学校所谓的‘勒令’，后来大家都听说了，原是找吴琼的父母商量后，吴父吴母自己做出的决定。
学校本来是要给吴琼记大过的，听说还要全校通报批评，但却没有将她赶出学校不让她住宿的想法。
大概是觉得她家离学校太远，怕赶她出学校有可能导致她缀学吧！
结果吴父吴母再三哀求，请学校给孩子一个机会，不要记过，会带她搬走。
同学们听说后都觉得，校领导一定是因为吴琼的成绩是足以考上高中甚至有可能上重点的，最终才选择了低调处理。
各班的班主任耳提面命不得再宣扬此事，故而前世事发后，当面去讥讽吴琼的人并不多。
而吴母也当真租了个房子带着吴琼走读，除了上课时间，吴琼都不会停留在校园里，慢慢地便淡化了这件事。
前世吴琼没有考上重点高中，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但她也没去同学们去得最多的齐市二中，而是独自一人远走克东高中。
估计是因为，在那里没有人会知道和谈论起她的这段曾经吧。
曹勇默数六十个数，给了学生们一分钟的缓冲时间。
然后便扬起黑板擦，敲了敲身后的黑板，见同学们安静的向他望来，才继续训话。
第100章 形同陌路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大家今后就不要再谈论了。吴琼已经承认了错误，那就还是我们初一一班的一员，我们要给她一个改正自身缺点的机会！”
说到这里，曹勇看向吴琼，语气平和地道：“吴琼，回座位去吧。”
吴琼之前一直垂头站在讲台下方，此刻听到班主任叫她便下意识望了过去，最终在曹勇平静的目光中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曹勇看着吴琼坐好后，拿目光示意乔显。
乔班长麻溜儿地站起身来喊道：“起立！”
同学们条件反射一般‘蹭蹭’起身，声音大小不一地道：“老师好！”
不知不觉间，这个小学延用过来的上下课喊‘起立’的行为，已经从一开始的堂堂课喊，变更为了老师有需要才喊。
如果老师上课前觉得学生们很没精神，或者课间玩得太嗨，就会示意乔显喊一下，否则就会直接直接开始讲课。
于是乎，乔显经过两个月的锻炼，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门‘领会眼神’的技能。
每节课开课前，他都会紧盯着老师，生怕老师抛了‘媚眼’而他却没有接收到，那踏马就该尴尬啦……
两节课安全度过，白雪没再找到班里来。
甄语觉得，历史老师可能是已经泄了那股非要整治韩明月的气。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可能已经将她针对韩明月的冲动磨没了吧…
晚上一放学，这件事就被白雪大张旗鼓地说了出来，韩明月和甄语都只是静静听着。
折腾了几次以后，韩明月已经无所谓丢脸不丢脸的了。
男孩们同仇敌忾，纷纷决定针对历史老师，幼稚愚蠢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韩骄阳更是气道：“我以后再也不听她的课了！”
“骄阳！可以生她的气，但不可以拿自己的学习开玩笑！”韩明月语气严肃地道。
“可是她这么对你，我看到她就来气！还听个屁的课啊！”韩骄阳恨恨地道。
甄语义正辞严地道：“她是教历史的，但历史不是她家的！你学的又不是她家的东西，凭什么因为她而放弃你自己的学业？！”
韩骄阳愣了愣，甄语又道：“她讲课不过是照本宣科，历史又是属于死记硬背的学科，你不爱听她讲的，就自己看书好了！回头我帮你划重点！”
“小语说的对！你若学的不好，她就可以用成绩来打击你教训你！而你若学的好，她说什么你都不必在意。”韩明月又补充道：“顶嘴也不是不可以。”
不只韩骄阳，就连白雪和甄彦都被二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心里都在转着一个问题。
这样说来，不管别的学科怎么样，历史一定要学好喽？不然被那个死女人训的时候就得活生生挺着啊！
第二天周四。
虽然班主任曹老师已经在班里发了话，但课间十分钟时，班里依然会有个别的女生跑去针对吴琼。
从她们跟吴琼的对话中甄语可以听出，她们或多或少都被小伙伴儿给取笑了。
就连甄语和刘婷结伴去上厕所的时候，也同样没有逃过。
正蹲着坑呢，蹲在刘婷隔壁的女生突然半开玩笑地对刘婷道：“听说你们初一一班有个小偷啊！”
刘婷闻言黑黑的脸色竟然涨出了红色，语气很生气，但辩驳的声音却外强中干，“她是她，我班是我班！”
问话的女生一见刘婷真恼了，嗤笑一声没再继续。
但那一声笑中却包含了浓浓的讽刺意味，就连甄语听了都觉得分外的不舒服。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大多数同学吃过午饭都趴在课桌上闭目小憩，唯有甄语还在看书。
王平从教室外面走进来后，直奔吴琼并在她课桌前站定。
开始的时候王平还压低着声音和吴琼说话，可能是顾虑到班里睡午觉的同学，怕吵到别人。
结果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大，吴琼一声怒吼时，不光是甄语，大半的同学都被惊得直起了身体。
“王平你有完没完了？！”吴琼仿佛不堪其扰般吼道。
“没完！”王平的声音比她还大，“枉我拿你当好朋友！你居然连我的东西也偷！怪不得她们都说我眼瞎了！”
“我没有！那明明是你借给我的！后来你也没找我要……”吴琼的声音前半截儿挺理直气壮的，可惜后半句却透出了一丝心虚。
王平未及接口，不远处的牟静静突然插了一言，“嗤！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借东西不应该主动归还吗？”
吴琼转头怒视。
王平却立即附和道：“就是！再说我怎么不记得我借给你过？！要真是我借你的，你用完了怎么不还我？”
吴琼好半天没吭声儿，甄语默默地看着，私以为她在憋大招儿，结果……
吴琼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哭声，并一屁股坐了下去，趴在桌上哭得整个人都直哆嗦。
什么情况？这怎么还哭出了六月飞雪窦娥冤的味道？
甄语盯着吴琼耸动的后背出了下神，回过神来后，就见王平一脸的纠结，束手无策的站在吴琼桌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吴琼哭着哭着，突然站起身来食指指着王平道：“我要跟你绝交！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王平本被吴琼的哭声弄得有了一丝内疚，正自我怀疑是不是她自己真的记错了，突然被吴琼吼得下不来台，立即满脸通红地大吼了回去：“你以为我还想理你啊！小偷！绝交就绝交！”
说完她便气冲冲的转身回座位去了，而吴琼在短暂的沉默后，又猛地趴倒在桌上继续哭了起来。
从这一天起，王平与吴琼的关系便降至冰点，一对曾经形影不离的朋友，短短二十四小时不到，便形同了陌路。
而周四下午的历史课上，沈老师也宣布了一件事。
“甄语同学不服从老师的命令，平时也不积极帮助同学和老师开展工作，我决定撤掉她的课代表职务，由田佳同学担任！”
同学们对此应该是都有预料，所以反应不大，只是都悄悄关注着甄语的表情。
甄语冷漠脸。
本就不在意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反应。
第101章 姥姥姥爷
对于‘卸任课代表’一事，甄语早就心中有数，而且这个‘撸’她的机会还是因为沈老师没再找韩明月的麻烦，甄语才故意留给她的。
若是沈老师昨日再纠缠不休，甄语不介意跑去教师办公室请辞，当面打打她的脸！
换课代表的事情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同学们都以为一切已恢复了原状，但甄语却从自己之后几天的历史作业中发现了异样的端倪。
她的本子上没有任何批改过的痕迹，怎么交上去的，就又怎么样被发回来。
对此，甄语表示，“呵呵。”
本是很平常的一个周五晚上，甄母在晚饭桌上东拉西扯，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兄妹俩的姥姥姥爷身上。
“小彦啊~明天你带妹妹去看看你姥姥姥爷！好长时间都没过去了，你们去看望看望吧~”
甄彦并不想去，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去偷眼瞧妹妹，甄语接收到了哥哥的信号，但她却并没有吱声儿。
说起来，甄语重生至今，还没有见到过甄母的娘家人。
而甄家在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就连甄母都离婚了，却也没见有一个娘家人上门来关心关心。
并不是甄母不会做人，追根究底，还是程家人习惯了如此待她。
现用现交，不用即抛。
甄语的姥姥生了六儿二女，小女儿夭折后，甄母就成了家中唯一的女孩子。
可姥姥重男轻女，即便只有唯一一个女儿，在娘家的二十余年却依旧是当牛做马。
长姐如母一般带大五个弟弟，挣的工分全部交到家里，最终却被甄语姥姥打了一个小包袱，装了两件旧衣服就给嫁了出去。
甄母嫁给甄海龙时已经二十五岁了，在她那个年代，在普遍十八到二十岁嫁人的东北农村，像她那般晚嫁人的女子寥寥无几。
只因家中幼弟无人照顾，甄语姥姥便生生将她多留了六七年。
甄语记得，前世甄母与甄父吵架的时候，甄父总是拿这件事情扎甄母的心，一口一个“光杆子”形容甄母，说她是被姥姥‘净身出户’的。
可能就是因为娶她的成本太低，甄父才对她毫不珍惜。
甄母是个‘平时特嗦，吵架就哑火’的女人，每每吵不赢丈夫时，她就会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偷偷地哭，边哭边自言自语。
于是甄彦甄语兄妹俩就从她的自言自语中，知道了她未嫁人前在程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程家人是如何对待她的。
那真是‘一把辛酸泪，谁解其中味？’
甄彦的眼睛都瞪抽筋了，甄语方才出声，答的却是一个“好”字。
“老妹儿！”甄彦不赞同地喊了一声，甄语却微微额首示意他稍安勿燥。
甄母听得女儿应下了，一颗心才放回肚中。
她管不住嘴，心里对娘家有怨便总嘟囔个没完，说得多了儿女便也记住了，不知何时就对程家人起了嫌隙。
可为人儿女的该尽的孝道总得要尽，她因要照看生意好久没过去了，此刻正好想起，就想让儿女替她去看看，却又担心儿女不肯去。
儿女也是替她抱的屈，她不好训斥二人，可养儿方知父母恩呐~再不好，那也是生她养她的人。
几个兄弟对独居的二老不闻不问，她总不能也撂下不管不是？
甄母的心理活动兄妹俩一无所知，吃过饭帮母亲收拾完碗，二人便双双进了小卧室。
一进去甄彦就迫不及待地扯住了妹妹的胳膊，一脸不满地道：“明天咱真要去啊？”
甄语抽出胳膊淡定地坐到书桌前，“去看看。”
“有啥好看滴？！”甄彦也一屁股坐在他的椅子上，一边掏作业本一边阴阳怪气地道：“没一个好东西！”
“哥~”甄语不赞同地看向他，“那毕竟是长辈，明天你别这样。”
“知道啦。”甄彦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写字的力道都明显加重了几分。
才写了一行字他就停了笔，握紧着笔杆恨恨地道：“咱妈离婚，连一个姓程的都没来看看，咱俩为啥要去看他们！”
甄语写作业的手也是一顿，离婚算啥？前世人都死了，不也照样等到葬礼才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握紧了笔杆，“就当去告个别。”
“告什么别？”
甄彦一脸懵懂地转头问妹妹，心中的想法如果用后世的流行语翻译一下，那就是‘wtf?’
甄语没回答他，面无表情地眨了下眼睛，继续写作业，很明显是不想解释。
甄语之所以说要告别，是因为姥姥姥爷十一月底就要被二舅接到大杨树去了。
从拉哈镇到那里，如果坐绿皮火车的话，大约需要四五个小时。
前世甄彦与甄母的葬礼上姥姥姥爷曾露过一面，甄语远远看到还未及走近，就被鞠珍给扯走了。
从那以后，甄语就再没见到过程家人。
她不曾上门去，程家人也不曾来找过她。
直到初一放寒假，甄父才告诉甄语关于她姥姥姥爷的事情。
他说二老本以为可以在二儿子家中安度晚年，结果去了大杨树不足一月姥爷就心脏病发去世了。
因前世甄母是离世而不是离婚，姥爷过世时甄海龙去奔了丧。
他说丧礼是在大杨树办的，二舅借此收回了不少的份子钱。
姥爷刚葬到山上，六人就因二舅以办丧事为由私吞二老存款而闹翻了，当天便各回各家。
没过多久，姥姥就被二舅亲自送回到拉哈镇里的大舅家。
姥姥一来一回两个月，失了老伴儿没了积蓄，成了被人嫌弃的病老太太。
甄海龙跟女儿抱怨，他在大杨树跟着忙前忙后，却没一个人感谢他，也没有一个程家人向他问问甄语。
甄语心底里讽刺地笑，舅舅没问，五个姑姑就问了吗？不都是一丘之貉。
她，一直被遗忘着。
第二天一早，甄彦甄语吃过早饭便出发了。
姥姥家在钱多多家那一片住宅区，但离得并不太近。
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小砖房，院子幽深。
甄语打头，哥哥在后，直到拉开房门，屋内的二老才知道有人来了。
“谁来了？”姥姥问完便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第102章 生离死别
甄语面色平静地走进室内，“姥姥、姥爷。”
甄彦跟着她学，一模一样的叫了人，就站在了地当中。
“你们来了啊~你妈呢？”姥爷看姥姥咳个不止，面上带笑地开口问道。
“妈在看店，走不开。”甄语抢在哥哥前面开口，并隐晦地轻轻用胳膊撞了撞哥哥。
“快坐吧！可好一阵儿没来了~”姥姥终于不咳了，抬手指了指靠墙的凳子让二人坐。
兄妹俩依言坐了下来，甄语语带关心地问道：“姥你还咳这么厉害呀~”
“老毛病了，挺着吧！”小老太太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一句。
多年生分，双方都没什么话可说，尬聊了几分钟，甄语就提出了告辞。
“姥姥、姥爷，我和我哥还得写作业，就先回家了啊~”
“回去吧，让你妈有时间过来一趟。”
甄语没作声，只轻点点头便掉头向外走去，甄彦连忙跟上。
兄妹俩怎么进来的，又怎么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甄彦忍不住就想起昨晚妹妹所说的‘告别’来。
“老妹儿，你昨晚不是说来告别的么？我也没见你告别啊！再说告什么别啊？”
“姥姥姥爷要是大杨树了，晚上告诉妈，让她过来一趟吧。”
“啊？”甄彦奇道：“你咋知道滴？刚才他们也没说啊！”
“这你就别管了，明天你陪妈！少让她带点儿钱！”甄语嘱咐哥哥。
“为什么是我啊？”甄彦不乐意地道。
甄语难得皮了一下，“因为，你是哥哥呀！”
甄彦：“……”
一点也不想当哥哥了。
晚上二人对甄母讲了姥姥找她，第二天甄母不顾周末客流量多，一早就跑去了。
带着甄彦一起。
甄彦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回到家的。
一回来就栽歪在炕上，冲着妹妹抱怨起没完。
“我说你怎么不去呢！这家伙这一上午，这家把我嫌弃滴！就差直接开口撵我走了！”
甄语没接哥哥这个话茬儿，而是先问甄母人在哪儿。
“妈去店里了！这都耽误一上午了！这老太太可真能磨叽，不就是想多要钱么！看妈给的少，一直拿话抻着不让她走。”
甄语也了解自家姥姥是个什么德性，即便把甄母嫁出去了，却还指望着闺女能把小家的所有好东西都给娘家妈倒腾回去。
可能就是因为心眼子太多了，姥姥才会连一米五都不到。
用当地人的话说，这是让心眼子坠的~
‘娇小玲珑’的小老太太一门心思的想将甄母培养成‘终极扶弟魔’，因为这，甄父这些年没少跟甄母吵架。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甄彦被甄爷爷再三‘骚扰’和‘洗脑’后，甄语已经受到了启发。
哥哥活下来产生了新的变故，那么母亲呢？
她的‘极品’老娘和六个兄弟怎么可能放过她这个‘冤大头’？
所以，前路漫漫其修远兮，她得上下而求索啊……
11月底的周二，晚上放学一回到家，站在院门口的兄妹俩就看到了屋子里透出的暖黄色灯光。
“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甄彦有些奇怪地打开院子门。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虽然心底已有猜测，甄语却没说破。
走进客厅，大炕沿儿上果然坐着程二舅，一个面白微胖的中年男人。
“大外甥回来了啊！哈哈！”程二舅笑呵呵地说道，半个字没提甄语。
甄语也不在意，前世今生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二舅。”甄彦的语气平平淡淡，程二舅也不在意，转头又继续和甄母说话去了。
兄妹二人进里屋放下书包，也走回客厅坐下了。
甄母见儿女都出来了，站起身道：“陪你二舅聊会天儿，妈去做饭。”
甄语跟着起了身，“我帮您。”
甄彦瞪了妹妹一眼，又把自己扔给姓程的，自己和他聊什么啊？有什么可聊的啊？
甄语像没看见一样，跟在甄母身后去了厨房。
且不说屋内舅甥二人如何尬聊，母女二人在厨房嘴也没闲着。
“你二舅是来接你姥姥姥爷，想把二老带回大杨树，这总算是还有一个孝顺儿子！不容易啊~”甄母解释了一下程二舅的来意，顺便感叹了一下。
孝顺不孝顺的甄语不发表意见，只是问道：“定好哪天走了吗？”
“后天！30号的火车，妈明天去帮你姥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
“房子怎么办？”
“说是让你大舅张罗着给卖掉。”甄母不在意地道。
甄语抿了抿嘴，“能劝住的话，劝我姥先别卖吧。”
甄母侧目，“先别卖？留着干啥呀？”
甄语抬眼与母亲对视，“给她自己留条后路。”
甄母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半信半疑地问女儿，“你觉得，他靠不住？”
一边说，甄母一边向客厅的方向努了努嘴。
甄语没正面回答，隐晦地指导妈妈应该如何劝姥姥，“跟我姥爷说，别太冲动，过上一年半载的再卖也不迟！”
甄母没吭声儿，一边洗菜切菜，一边默默思索。
程二舅吃了顿晚饭就走了，跟甄母约好第二天在姥姥家见。
毕竟二老要去大杨树那边养老，能带的东西基本都要带上，这样一来打包便是个大工程，程二舅自然是得找甄母这个苦力出头。
甄语没拦着，毕竟那是甄母的亲爹妈，其中还有一个马上就要天人永隔了。
不是甄语不想救人，而是她没有那个能力，系统现在还只能用来加个点而已。
并且姥爷的去世也不是意外而是生病，80多岁的老人在当地已经算是相当长寿，连去世都会被称为‘喜丧’。
所以甄语只是静静的旁观着事态的发展，超然，淡漠。
30号是个周四，甄彦和甄语都要上学，自然不可能去送站。
晚上回家后，甄母已经做好了晚饭，一个人坐在客厅炕沿儿上发呆。
“妈~想啥呢？”甄语放好书包后，回到客厅唤了母亲一声。
“啊？哦……”甄母回神，见是女儿站在身前，“放学了啊~饭在锅里，”
“我去盛！”甄彦立即接口并去了厨房。
“妈？”甄语依旧站在母亲身前，语气疑惑。
第103章 歌咏比赛
甄母多瞅了两眼女儿，叹了口气，“你姥姥姥爷要去大杨树这个事儿上个月就说定了，他们的房子也早就定出去了。”
甄语脑筋略转，回过味儿来。
“您，才知道！”
甄语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是疑问句。
甄母垂首，语气低沉地道：“呵……是啊！我才知道！”
听着妈妈的话就知道她心情不好，甄语搜肠刮肚地翻了翻自己那可怜的安慰人的库存词汇，最终却只吐出一句话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都是外人。”
甄母抬头看了看女儿，“……”
确认过眼神，是来安慰我的人。
可是！可是扎心了！闺女！
周一清早，曹老师拉长着脸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瞬间都呆若木鸡，人人都以为是哪个不怕死的‘英雄’惹到他了。
结果……
“咳！考虑到冬天课余活动较少，学校决定举办元旦歌咏比赛！分小学组和初中组，所有人都可以报名，每个班级能推选三到五个节目，全校比赛中评选出的前几名会有奖品。”
“嗡~”曹老师话音刚落，全班就开始议论纷纷。
学生这么多，都想参加的话，三五个名额根本不够分的。
显然曹老师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又咳了两声，“安静！有想参与的同学先把节目报到班长那里，每个节目参与的人数不宜过多，最好不超过五个！我们要先在班级内部筛选一下，再决定由谁参赛。”
曹老师顿了顿才道：“内容必须积极向上啊！乔显，周三将名单报给我！”
“是！”
因为第一节不是数学课，曹老师宣布完就闪人了。
他一走，教室里就乱成了一锅粥，有积极找人共组节目的，有与身边的同学商量节目的，还有撺掇别人上节目的。
刘婷就一直在撺掇甄语，不停的撵鸭子上架。
“甄语你出个节目呗！你平时唱歌怪好听的呢！”
“不出。”
“甄语你就出一个呗~我可喜欢听你唱歌了~”
“有时间给你唱。”
“啧~~你看其它班干部多积极呀！你咋，”
“我不是。”
刘婷一愣，想到甄语已经不是历史课代表了，立马儿换了条思路，继续劝。
“不是更得上啊！让老师们看看，你也很是支持工作的！没准儿就，”
“不想支持。”
得！看来甄语是破罐子破摔了。
刘婷翻了个白眼儿，住了嘴。
对于甄语来说，这仅仅是个小插曲，她并没有出风头的想法，所以同桌安静下来后，她便老神在在的看起了书，于喧嚣中取静。
下课铃响，甄语依旧没有放下书，她正在看初二的数学公式，因为不是活学活用，所以死记硬背费劲了点儿。
但是因为记忆力够好，所以甄语一点儿也不方。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知情识趣，尤其是像傅宇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多数时候想的是自己。
他有事要说，管你在干什么他都得马上说，你不听都不行。
“咣咣！”傅宇每次说话前都要先踹两脚甄语的凳子腿儿，也不知道凳子和他什么仇什么冤。
“甄语！你报不报节目？”
甄语头都没回地道：“不报。”
说完继续看书。
“咣咣！”傅宇执着而别扭地继续踹，“你转过来！”
“有事就说。”甄语眼睛依旧粘在课本上，对于傅宇的‘无理’要求像没听到一样。
“我想报个节目！你给我参考参考呗！”傅宇倾身向前，恨不得将脑袋贴到甄语后背上，大声说道。
“问甄彦去！”甄语实力拒绝。
“我不！我就问你！他唱歌跑调儿！”
“放学再说！”甄语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管他，无论傅宇怎么招呼，就是不搭理他。
傅宇上手扯她衣袖，得到甄语一个死亡凝视，立刻怂怂地收手收声，不敢再闹腾。
因为是全校活动，各班都是一早便通知了，故而晚上放学后，小伙伴们便围绕着这件事情展开了议论。
“小语~你报不报节目？”白雪挽着甄语的手臂问道。
“不报，你呢？”甄语难得关心了‘发小儿’一句。
“我还没想好呢！”白雪略有些害羞地道，随后却又接了一句，“小语~要是唱歌儿的话我选哪一首好啊？”
甄语嘴角微翘，这就是想报节目的意思了，只是还有些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甄语轻声问道：“你备选的歌曲有哪几首？”
白雪一提起歌曲就兴奋了，蹦了两下才笑着道：“都是小虎队儿的啊！有《爱》、《红蜻蜓》、《蝴蝶飞呀》，我都想唱！”
“哎哎！你别跟我抢啊！我也要唱《爱》！”傅宇一听就急了，他最想唱的也是这首歌！
白雪呛声道：“什么叫我跟你抢！你爱唱你就唱呗！谁有能耐谁得奖！”
“切！怕你不成！”傅宇傲娇脸。
甄语无语的看着表姐弟二人，很想以手扶额。
众人一时沉默，安静地在寒风中向前徐行，韩明月突然幽幽地说道：“别争了，这首歌不能唱。”
“为什么不能唱？”傅宇立即问道。
韩明月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做为一个资深流行歌曲爱好者，甄彦只是愣了一下，便立即回过味来，“我知道！”
白雪眨了眨眼，看向甄彦，“？？？”
“这首歌的歌词讲‘自由自在地恋爱’，学校肯定不能让唱啊！”
“……”
pass掉最喜欢的歌以后，白雪很快便选好了她想上报的节目----独唱《蝴蝶飞呀》。
而傅宇在问了好几遍甄语后，依旧得不到一个答案，最终气呼呼地决定，他要独唱《红蜻蜓》。
甄语内心活动，“小毛孩子！越缠人越不能搭理他！要不以后他就知道这招儿好使了，不得被他烦死！”
快到家的时候，甄语才得了空和韩明月聊上两句。
“你不报，”
“你不……”
“呵~”二人相视一笑。
甄语敛起笑意，轻轻摇头，“看来咱俩都不喜欢凑热闹。”
看着甄语昙花一现般的温软笑容，韩明月目光有些发直，然后便不自知地随着她一起收了笑容。
嘴里还随口答道：“恩，看看就好。”
第104章 必备节目
甄语并未发觉他的异样，想到韩明月明显是知道《爱》的歌词，便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也听流行歌曲吗？”
韩明月又笑了起来，调侃道：“我看起来像书呆子吗？”
甄语没想到他还皮了一下，眼底浮现笑意，“当然不像了！你都爱听什么？”
韩明月略一思索，便道：“中文和他们差不多。英文的，我比较喜欢听eagles。”
甄语没想到韩明月还听英文歌，愣了片刻才道：“《加州旅馆》？”
“恩！”
“磁带多么？借我一盒听听。”
甄语家的小录音机买回来后多数是甄彦在用，毕竟哥哥快中考了，英语需要提高。
虽然经常会被甄语抓包他听的是流行歌曲，但甄彦依然乐此不疲，东躲西藏地听。
也许，是时候再买一台了，毕竟哥哥上高中后也还是要用，肯定要带走。
“明天带给你。”韩明月应道：“要英文歌？”
“恩！中文歌甄彦有。我想再买一台小录音机，和他分开用。你呢？”
韩明月略思索后点了点头，“恩！我也买！咱这周末去吧。”
“恩。”
曹老师给了三天的时间报节目，结果周二一早，乔显身边就围满了人。
甄语一进教室，被这个阵势吓了一跳。
来到座位坐下后，被刘婷一科普，甄语才明白同学们为何如此的疯狂。
实在是四营学校这种活动举办的太少了！每年除了国庆大合唱就是六一运动会，一年到头难得有一次学生自主选择节目的机会，喜欢表现的同学们自然要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虚无的小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甄语默默地掏出了数学课本，背公式。
姥姥姥爷走后，甄母心情一直低落，上个周末甄语不但要陪甄母去齐市进货，还要劝说着甄母打开心结，忙碌得很。
直到昨天，也就是周一晚上才想起系统加点的事情。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积攒，甄语又多出了15个能力点，被她一股脑儿全部加在了推理上。
推理达到了51点，加完点后的能力点/知识点则变为了0/56，除了这两项，其它的点数一点未变。
甄语也不在意。
因为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她依然没有发现自动提高技能点数的规律。
反倒是觉得，也许是因为她某些初始数据的数值太低，所以前期才会有所增长。
而后期……
后期她还是不指望自动了吧！
手动就挺好哒~
乔显的效率很高，毕竟这么多年的班长不是白当的。
周二这天下午，他又再三跟全班同学确认了一遍，知道再也没有人说要报名以后，当晚的自习课前，乔显便将报名表整理好并送去了曹老师的办公室。
曹勇挥挥手，将乔显打发走了。
一目十行的看了看报名表，对此并不是很上心。
语文程老师正好过来理科办公室串门儿，她明早有事需要晚来，要和曹勇商量一下，明早一二节换课的事情。
此时已经没课了，各班都在上自习。
程老师拉了把椅子坐下后，将事情说了一下，得了曹勇的肯定答复。
此时正闲着，便将初一一班的报名表要过去，翻看了一下。
大致扫过后，美女老师恨铁不成钢地道：“都是歌曲！歌咏比赛连一个朗诵都没有！干脆叫歌曲大赛得了！”
“呵呵…”曹勇的笑意不达眼底，内心对开展这种活动是非常抵触的。
有这个时间多学点知识不好吗？！又是那些副科老师闹的幺蛾子！
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全面发展……个屁！
钱老师听到笑声抬头瞅了瞅二人，招呼道：“小程啊~给我看看吧。”
“喏！”程老师转身伸臂，将单子递了过去。
“啊…还真是哈！全是唱歌儿的，没一个朗诵的！来个英文朗诵也不错嘛！”
钱老师一边感叹，一边嘟囔了一句。
程老师瞪了他的脑瓜顶一眼，起身道：“我去找校长！我觉得既然是歌咏比赛，那每个班都必须准备一个朗诵节目才对！”
说完这句话，程老师站起身来，踩着细高根‘噔噔噔’地走了。
曹勇和钱老师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钱老师读懂了，打了个哈哈，道：“小程比咱们年轻，有冲劲儿！不就是强制出个节目嘛~让班干部们出就是了！”
曹勇将这个主意从脑子中一过，觉得确实可行，遂没放声。
不到一刻钟，程老师又来了。
“校长让我通知初中部各班，歌咏比赛每班必须出一个朗诵节目！”
话一说完，程老师就忍不住笑开了。
“记住了啊！一定要出啊！”她又叮嘱了一句，方转身去其它办公室传达校长的指示。
看到她人走了，初二一班的姜老师才笑眯眯地对着曹勇重复道：“一定要出啊！”
理科办公室只有他和曹勇是班主任，曹勇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沉声道：“知道了。”
钱老师一看曹勇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又开始抵触课余活动了，“哈哈…老姜！你看老曹！”
姜老师笑眯眯地道：“看到啦！你说曹勇你怎么就这么反感学校举办活动呢？孩子们那可是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呢！”
“有那个盼头儿，不如盼着得个第一！盼这个有个屁用！”
“啧~也不能这么说嘛！要劳逸结合…”
钱老师话还没说完，曹勇突然怼他，“当初就不该让你跑理科办公室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英文朗诵？没有！”
“呃……”钱老师的心思被拆穿后略了一下，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你看哈！甄语的英文口语在全校都算得上是最好的了，让她来个英文朗诵不但解决了你的节目问题，还可以给全校的学生竖立一个新目标，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嘛！”
曹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松了口，“你说我说？”
钱老师不知咋滴，突然想到老婆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心灰了一瞬，轻声道：“你说吧。”
曹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答了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