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章 青花绿叶白莲藕
事实上，整个金马奖颁奖礼现场，被刚才那个结果炸的晕乎乎的人并不只是李墨一个。
看看今天的入围影片都是哪些就知道了。
《一个勺子》，《白日焰火》，《黄金时代》，《推拿》……
向来以艺术性和独创性作为自我标签的金马奖，在它的第五十一次生日时，评审们的审美和口味其实看上去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有入围最佳影片的电影里，只有《无双》算是个异类。
激烈的枪战，翻转再翻转的剧情，超高的票房，导演庄闻强向来在商业片领域活跃的身份，这一切都让《无双》在那么多入围电影里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可最后的结果却偏偏是这个‘异类’拿走了最大的一块蛋糕。
这让坐在台下的那些玩文艺电影的人情何以堪呢？
本来我们的电影就是那种即便进了院线，也拿不到多少票房的类型，能继续忽悠……呃，不是，是继续获得投资人的支持，就靠着在各大电影节、颁奖礼上收获有分量的奖项，然后卖出海外版权……
进入新世纪之后，香江电影金像奖完全不为形势所动，依旧保持着苛刻的入围要求，而且香江投资方也不是什么有钱的金主，而且金像奖在海外影响力也不足，否则许安华也不会北上去寻找投资方了；
而金鸡奖官方色彩太浓，而且为了与广大观众贴近，评奖风格和选片路线早就没了这些电影的空间，
这么算下来，金马奖算得上是文艺电影目前最重要，同时也是最后的一块领地了。
而现在，貌似这块领地也被商业电影攻陷了。
妈耶！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诶……
在台下一众老牌电影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李墨和庄闻强走上了舞台。
接过颁奖嘉宾递过来的金马奖杯，李墨顺手就交给了站在一边的庄闻强。
“诶……ella姐，你能不能把刚才写着获奖影片名单的那个信封再给我看一眼，我想再确认一下会不会是念错了获奖影片的名字……”
“哈哈哈哈……”
台下哄堂大笑。
在座的都是圈子里的资深人士，吃过的盐比李墨走的路还要多，自然知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奖项的归属已经是尘埃落定。
既然继续纠结下去毫无意义，那还不如就坡下驴，趁着李墨这几句俏皮话把事情放过了了事。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在宣布获奖影片的名字以前，《无双》可是没有进行过任何的公关活动的。
即便发神经，那也是这届金马奖的评审委员会发神经，《无双》就是个捡到馅饼的幸运儿而已……
等台下的笑声稍微小了一点，李墨继续开口道：“本来，作为剧组里的一名演员，我应该感谢投资方和导演的，但我却又算得上是投资方的一员，所以今天我就不感谢导演慧眼识珠，选中了我……”
说到这里，李墨还真得扭头去看了看庄闻强，“关于这点，庄导您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站在一旁的庄闻强哭笑不得，敷衍的做了个‘你开心就好’的手势……
呵呵，这家伙还挺会捧哏的，有前途。
将注意力放到台下，李墨继续着自己的获奖感言。
“金马奖今年已经是第五十一届了，如果以人的年纪来算，已然年过半百，是个饱经世事沧桑，看透世情的有阅历的老者了，在它的身上，我们应该看到更多的包容，更少的偏见……”
李墨这话说得在理，因此台下不少电影人都在暗自点头。
毕竟包容更多，偏见更少这种话，放在什么地方都是没有错处的。
“刚才陈香其女士说她很高兴能够以一个宝岛电影人的身份获得最佳女主角这个奖项，说实话，我对这种说法是并不赞同的，”李墨接下来的话却直接一转，“既然金马奖倡导的是包容，目标是打造华语电影最具权威性的奖项评选，那么我们又为什么非要人为的把电影人分成几个地域呢？”
“香江，宝岛，内地，难道不是都在说着同一种语言，有着同一个祖先吗？”
“不管最后是谁拿到了奖项，我们首先要肯定的，一定应该是他作为演员为表演所付出的努力和辛苦，而不是先看到她身上的地域划分，然后再设定标准去迎合她，各位，青花绿叶白莲藕，两岸三地是一家啊！”
“作为一个电影人，我，庄导，发哥，乃至于许许多多的，知名不知名的业内工作人员，我相信，大家对于电影最初的那份爱，永远不会改变，谢谢大家！”
………………
第五十一届金马奖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两岸三地的媒体不出预料的疯了。
没办法，这届金马奖实在有太多的东西值得媒体关注了。
演技女皇巩莉初次现身金马奖就遭遇盘外招值得关注；
老牌影帝周闰发三十年后再夺金马奖，成就影帝帽子戏法值得关注；
商业电影《无双》击败了一众的竞争者拿下最佳影片更值得关注；
当然，最最值得关注的还是李墨在《无双》拿到最佳影片之后所发表的那段获奖感言。
在那段获奖感言里，李墨不仅隐晦的挑明了金马奖评选过程中存在的按照地域划分来分配奖项的潜规则，而且还直接拿新晋影后陈香其作伐，揪着她获奖感言里的一句话不放，直接给她打上了目光狭隘，演技不够，偷鸡拿奖等等标签……
据说这位小姐姐离开颁奖礼现场以后，哭的简直是稀里哗啦……
然而至少在明面上，李墨的那番话并没有任何明显的逻辑漏洞……
永远热爱电影难道有错吗？
更多的包容，更少的偏见难道有错吗？
肯定演员在电影里的表现，并以此作为奖项的评审标准难道有错吗？
青花绿叶白莲藕，两岸三地是一家难道有错吗？
好吧……最后那个的前半句貌似不怎么靠谱，但是后半句是绝对正确的。
内地官方最敏感的神经莫过于精神文明领域有人踩红线，李墨的这番话自然是百分之一百的正确！
至于金马奖执委会主席侯晓贤暗地里会不会赌咒发誓，然后绝不把任何奖项颁给李墨？
不好意思，那种事情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啊……
装了个13的李墨，在颁奖典礼结束的第二天就已经坐飞机离开了宝岛。
《书剑恩仇录》那边还有工作在等着他呢……
616章 小家子气
李墨选择在颁奖礼的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绝对是个明智的决定。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颁奖礼当天的庆祝酒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选择扔下剧组的人提前跑路，他甚至都有可能没办法顺利离开会场。
不过，李墨的运气显然并不能保证他一直逃脱各路记者的‘魔掌’。
当他抵达帝都机场后，即便是预先安排了胖迪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但李墨还是毫不意外的被人给堵住了。
……谁叫李墨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敢于在金马奖颁奖典礼现场diss新晋影后的内地电影人呢？
以往都是香江，宝岛的电影人以金像奖、金马奖为舞台，藏否人物，指桑骂槐，这次终于有一个家伙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到人家的地盘上去撒欢了……
就凭这个，就已经足够新闻媒体们好好嗨一把了。
眼见顺利坐车跑路是没指望了，李墨只得认命。
“接受采访没问题，但是时间不能超过十五分钟，这里毕竟是机场，人来人往的地方，不能因为你们要追新闻就妨碍人家的正常工作秩序。”
行啊，只要李墨肯接受访问，其他的问题貌似都可以忽略。
有点内容拿回去能交差就行。
左右看了看，一位反应比较快的男记者首先开口了。
“李导，有消息说，之所以会当场发飙这样的言论，是因为您对金马奖评委会中的宝岛成员票数过多感到不满，所以借题发挥？”
“首先，我必须要声明，对于这次的金马奖，我并没有带着任何的偏见和有色眼镜去看它，这次去宝岛，也纯粹是临时起意的。我可以很明确的说，这次《无双》能够拿到最佳影片这个奖项，我是很感激评委会的诸位委员的。至于你所谓的宝岛成员票数过多的问题……”李墨挠了挠头，突然反问了一句：“请问下，评委会中宝岛委员有几票？”
“呃……九票。”
虽然面对李墨的反问，但这位男记者还是很快便做出了回答。
“喏，你看，”李墨摊开双手，“我连评委会里宝岛委员到底有几票都搞不清楚，又何来感到不满的说法呢？”
mmp，被这家伙给套路了。
男记者虽然在心中暗骂，但最终还是只能点了点头，表示李墨这个答案他能够接受。
“李总，有消息说，金马奖组委会这次放弃了一众的文艺电影，最终选择将最佳影片这一最重量级的奖项颁发给《无双》，是向商业和票房妥协的结果，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男记者刚刚败退，另一位挂着网亿新闻胸牌的女记者马上接上了话茬。
“对不起，我觉得电影这种东西，只有好和不好两个类型，而没有文艺和商业的区别，不能因为一部电影没能在院线里获得好票房就把它归类到文艺电影的范畴，为什么就不能有电影能够让人雅俗共赏，既有口碑又有艺术性呢？”
“至于你刚才说金马奖评委向商业和票房妥协，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似乎是问错了人，评委们有没有妥协，好像不是我有权力置评的，对于各位评委的想法，我知道得并不比你多……”
“那么……您在获奖感言中直接拿陈香其的话做例子，会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呢？”
呵呵，一直就等着你问这个呢。
说实在的，刚刚结束的这届金马奖，最有争议的无非也就两个奖项。
《无双》的最佳影片以及陈香其的最佳女主角。
降低一个热点新闻关注度的最好办法莫过于制造另一个热点。
本来李墨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把话题给引过去，现在？
真是要瞌睡来枕头……
“首先我承认，我的话对于陈香其女士来说，可能的确是有点不那么公平。”正当那位来自网亿的记者以为李墨会为自己的言论而辩解的时候，李墨直接话锋一转，“但是如果让我再站在台上说一次，我还是会坚持当时的想法。”
“李导，这么说，您还是觉得陈香其女士的获奖并不具备说服力咯？”
“是的，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李墨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在我看来，陈香其女士的胜利与其说是角色本身的胜利，还不如说是分蛋糕思维方式和颁奖礼惯性的胜利。”
“巩莉女士入行的时间比我的年纪还要长，对于她的演技水平，我觉得她在威尼斯，戛纳，柏林以及蒙特利尔等等国际a级电影节的战绩已经能够证明一切了。”
“我觉得对于巩莉女士来说，有没有这一尊金马奖的最佳女主角奖杯来装点她的战绩墙，其实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说老实话，如果仅仅是因为巩莉女士在最佳女主角的竞争中输了，我或许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陈香其女士的获奖感言却让我实在觉得很不舒服。什么叫‘以一个宝岛电影人的身份，将最佳女主角的奖杯留在宝岛’？她是将金马奖颁奖礼看成什么东西了？”
“从陈女士的获奖感言里，我没有看到完成工作后收到肯定的欣喜，没有看到对一起工作的同事的感激，更没有看到那种与其他入围者之间的惺惺相惜，反而只看到了对于能够将多少奖项留在宝岛的斤斤计较。”
“既然标榜自己是华语电影圈最公正最公平的奖项评选，那就别做出一副抠抠索索害怕别人多拿了奖项的样子，其他人的表现更好，那就用认真的态度和专业的评审眼光去对他们表示肯定。”
“只有不断发现并且吸纳其他人的优秀成果，一个评选才能有更广泛的口碑和适应性，如果光是计较分蛋糕的时候自己分少了，别人拿得多了，那还不如搞一个只有宝岛籍电影人才能够参加的评选，关起门来自己玩就好了……”
怼人怼过瘾了的李墨，则趁着周围的记者们还被他这番话震得外焦里嫩的时候，在机场保安的帮助下赶紧挤出了圈子，坐车返回了墨龙传媒的帝都公司总部。
617章 送瘟神
周一，帝都，墨龙传媒总经理办公室。
上班时间刚过，办公室里便传来一声怒喝。
“我真是服了那小子了！”宽敞的办公室里，宗帅的怒气几乎要破门而出，“就让他代表公司过去镇个场子，稍微表达一下公司对于奖项的关注而已，这也能惹出事情来？”
一样是坐办公室的，钟立芳的仪态可就比宗帅要好看的多了。
不仅脸色丝毫不变，连最容易被人看出情绪变化的地方也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
不仅如此，连她所持的态度，貌似也和宗帅有着完全不同的区别。
“其实……我觉得吧，李总这次的话……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他的话和立场并没有什么问题，”宗帅以手加额，在办公室里来回兜着圈子，“可问题是他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会是……”
“会是什么？”钟立芳反问道，“会让金马奖评委对他的观感变差？”钟立芳反问道，“难道之前我们墨龙和金马奖评委之间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吗？”
“并没有啊，”钟立芳直接回答道，“我们墨龙出品的电影，基本上都走的是大众化，商业化的路子，本来在各大颁奖礼上就不是什么受欢迎的题材……”
“可去年咱们公司的《滚蛋吧，肿瘤君》不是也拿了金鸡奖吗？有奖项傍身总比没有要来的好吧？好歹咱们出去做宣传的时候也好看点啊。”
“宗哥，你觉得咱们公司的电影在宣传的时候还用得着把奖项这种东西搬出来么？”钟立芳一脸的无可奈何，“咱们公司现在也有自己的院线了，你觉得观众喜欢看的是一部拿过奖的文艺电影呢还是一部能让人轻松愉快的商业片？”
“论逼格，前者的确是能甩后者十几条街，可要是论票房，别人不知道，咱们还能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
“知道我当然是知道，”道理虽然懂，可宗帅始终觉得自己心里的槽点太多，实在是有点不吐不快的意思，“可小墨这么口无遮拦的，最后出来替他收拾残局的不还是我么？”
懂了，钟立芳觉得自己到这会才算是真的懂了。
说了那么半天，宗帅最纠结的原来是这个。
在钟立芳看来，宗帅其实对于李墨的感觉颇有点类似于‘我擦，我不过就出门去打了个酱油，谁知道我家的孩纸一个没注意立马惹出一堆破事，问题是到最后出面收拾残局的还是我’……
看了看一脸气愤的宗帅，钟立芳很果断的决定把李墨扔出去顶缸：“这几天估计会有不少媒体关注这件事，李总如果避不见人估计他也闲不住，他不是对于《书剑恩仇录》改变的事情很在意么，咱们现在又抽不出人手去西疆，不如干脆建议李总亲自过去和那边的主管部门接洽？”
“小墨一个人过去？”宗帅虽然对这个建议很心动，但‘李墨基本上每次单独出去必定惹事’这个印象实在是太吓人了，“他一个人过去我担心不知道会不会又惹出什么事情来……”
“不是还有小迪和他一起么？”钟立芳提醒道。
“小迪？我可不觉得李墨那小子惹事的时候，多个她在身边能起什么作用，说不定那丫头还在旁边喊着‘666’呢……”
“让胖迪陪着又不是指望她干嘛，”钟立芳继续解释着自己的用意，“好歹她也是西疆当地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和李总在一起，人家至少会拿他当半个自己人看吧？”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宗帅捏着下巴想了一会，“权当是送瘟神了吧……”
……
当然，宗帅口中所谓的‘送瘟神’，其实更类似于占占嘴上便宜的气话，即便是钟立芳，也只是把这种事情当成了宗帅与李墨小有摩擦的调剂。
事实上，即便是宗帅或者是钟立芳能够顺利抽身，去西疆与当地政府部门进行当面交涉这种事情，还真的只有李墨亲自去才够分量。
任何时候，对等原则在会谈中都是基础的法则之一。
比如吧，如果现在墨龙传媒需要就某部电影的发行或者是网络授权与某视频平台进行谈判，那么在一开始的时候，只会是双方副经理及以下级别的人进行先期接触，遇到实在无法调和的矛盾时，才会将遇到的问题逐级上报。
如果一开始就让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针尖对麦芒的话，那他们要是谈崩了，那可就连缓冲的余地都没了。
《书剑恩仇录》所面临的也是这种问题。
作为这个项目的第一发起人和直接执行者，可以说整个墨龙传媒上下，没有人比李墨更熟悉和了解未来《书剑》三部曲的格局。
再加上这次面对的又是政府部门和制片厂的组合体，普通流程那种一次申请等半年的事，李墨哪等的了那么长时间？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墨的这次西疆之行也算是势在必行。
于是乎，当所有人都还在关注李墨连续不断开炮的时候，他已经和胖迪悄然离开帝都，坐上了飞往西疆省会乌木市的飞机。
如果按照往年演出的惯例，迪爸此时应该还要跟着在各地继续演出一段时间，但作为国家一级演员，迪爸年纪本身也确实不小了，所以请个假回去休息神马几天神马的，倒是也没什么人会觉得奇怪。
当然，那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在迪爸七拐八绕的关系网引荐下，李墨顺利的见到了西疆省委宣传部的负责人。、
非常巧的是，这位负责人说起来还和李墨有点渊源。
他正是几年前在《阿娜尔罕》剧组与李墨有过一面之缘的艾山处长。
此时和李墨见面的艾山，已经顺利成为了省委宣传部的部长。
据迪爸说，正是由于《阿娜尔罕》在全国五个一工程评选中获奖，再加上艾山在宣传部工作的资历本来就已经足够，所以才能坐上这个位置的。
当然，艾山和李墨的交情并不足以让他为墨龙传媒的事情无所顾忌的开绿灯，但至少双方互相知根知底的话，很多话谈起来的确会方便不少。
经过一个星期的试探，扯皮，艾山代表西疆省委宣传部和李墨所代表的墨龙传媒，最终达成了协议。
至此，《书剑》系列立项前的最后一道门槛，终于算是跨过去了，接下来就要看和审查委员会的交涉情况了……
618章 失意者
李墨与艾山部长达成的只能算是意向性协议，具体的条款内容他们并不会直接谈及。
以他们如今的身份，这种具体实施层面的东西，已经用不着他们亲自出马了。
具体工作专人负责，这也算是分工合作的一种形式了。
陪着胖迪在乌木市呆了三天以后，宗帅的一个电话，又把李墨拽回了帝都。
因为这次的事情本身也的确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这还真不是宗帅在推卸责任，因为这次事件的核心人物，正是旺达文娱的副总裁，李墨一直在关注的叶柠。
2014年这一年，与李墨带领着墨龙传媒从春节档开始，在各大档期轮番出手，疯狂收割票房的同时，其他周边动作也还是连连不断，不仅收购了业内排名前三的星美院线，而且还拿到了金庸全套作品的影视改编版权。
虽然近年来武侠剧在大银幕上逐渐式微，近期上映的武侠电影也几乎难逃亏损的厄运，但对于业内的各大公司而言，墨龙传媒所拿到的金庸作品改编授权，还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毕竟虽然大银幕式微，但小屏幕上，金庸武侠剧还是占据着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更何况就在不久前，墨龙传媒还专门召开过融资推介会，这也表示墨龙传媒至少在决策层面上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要大干一场了。
比较之下，业内其他公司就显得要相形见绌得多了。
虽然如果从各家公司的股票上看，其他公司只是股价上涨幅度不大，最多是略有小幅亏损，但相较于墨龙传媒的声势，却着实显得黯淡了许多。
汪氏集团的汪家兄弟对此倒是不紧不慢。
年初的《太子妃升职记》他们也跟着投了笔钱，成片在企鹅视频播出后，汪氏集团不仅收回了全部投资，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虽然钱不多，但却更坚定了他们对这种操作模式的认同。
于是他们再接再励，除了从华测传媒手中拿到了一部分《太平轮》的投资份额，其他的主要精力基本上都放在了‘泛娱乐化’路线以及冯刚的新片上，对于墨龙的接连动作，基本上采取的是听之任之的态度。
光路传媒比汪氏兄弟还要佛系。
虽然相较于原时空，他们没能在《分手大师》抢到一块投资，但是他们和天影集团一起，几乎参与了墨龙传媒今年所有新电影的发行工作。
虽然光路传媒在发行分成中的比例仅仅只有总票房的百分之三点五，可关键的是：这笔钱是旱涝保收的净收入。
光是这一项，光路传媒今年到目前为止的收入也超过了六千万……
再加上《爸爸去哪儿》大电影以及第二季的持续走热，从目前来看，不管是董事会还是公司高层，对于今年的年报都还是有所期待的……
至于像是华测传媒，星宝源以及海闰影业这些公司，都在与墨龙传媒的合作中获得了大小数字不一的盈利，算是多少搭了趟顺风车……
算下来唯一比较苦逼的，正是由叶柠领导的旺达影业了。
原时空的旺达影业，虽然2014年的整体战绩堪称喜忧参半，但至少发掘并绑定了程思成这个有能力的新生代导演，而且还通过《归来》、《北京爱情故事》等片获得了不错的盈利。
可在这个时空，由于李墨的蝴蝶效应，原本由旺达影业出品的《催眠大师》早已出现，《北京爱情故事》和《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又因为导演、演员连续爆出负面新闻而收益不理想，一下子就使得整个旺达影业的业绩难看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这些出问题的地方，不管是项目还是人，几乎都是在叶柠的主持下进行操作的。
于是乎，在现实的大公司内部，向来都有一个传统。
作为公司的负责人，带领公司向前发展是应该应分的，出了问题你背锅自然也是应该应份的……
在这种逻辑下，叶柠被推出来背锅貌似也就是很正常的结果了。
不过据宗帅得到的消息来看，叶柠虽然在旺达总部的会议上的确受到了一定的压力，但目前旺达高层似乎对于如何处理他和旺达影业的状况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至少从目前来看，叶柠回到帝都后，他的身份仍然是旺达文娱的副总裁，只不过暂时处于休假状态而已。
虽然公司上下都觉得叶柠有点冤枉，可既然让他放假的决定是大老板做出来的，那么至少目前在旺达影业内部，叶柠就颇有点孤家寡人，形单影只的意思。
……而李墨便是叶柠‘被放假’之后，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的业内人士。
“叶哥，好久不见了，”李墨在帝都的一家茶楼里见到叶柠之后，先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应该还是在《北京遇上西雅图》之后吧，一转眼都已经大半年……”
“是啊，”叶柠先低头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颇有点唏嘘的意味，“半年多的事件，你们墨龙传媒已经组建好了完整的产业链……”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叶柠的心绪，他有低声补了一句：“和你一比，我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退休了。”
“退什么休啊，”李墨哈哈一笑，“叶哥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年富力强？”叶柠自嘲的一笑，“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觉得我挡了他们的路呢！”
“算了，不说这个了，”叶柠挥了挥手，似乎是在赶走些什么让人不快的东西，“对了，今天怎么会想到找我出来喝茶了？”
墨龙传媒拿到金庸作品版权的事情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李墨自然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于是也就很自然的解释道：“为了电影剧本过审的事情，刚刚去了趟西疆，好不容易跟人谈妥了协议，听说最近帝都出了件大事，所以就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了。”
“呵呵，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叶柠自嘲的一笑，“那么在你看来，我现在落得放假休息的结果，算不算是自己的问题呢？”
619章 送命题
“那么……在你看来，我现在这种放假休息的结果，算不算是自己的问题呢？”
说老实话，李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头疼，而是好笑。
那种感觉……就像是上次胖迪突然问他的一个问题。
那个问题是这样的。
“如果有一个美女坐在你大腿上，你会心动吗？”
乍一看，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你会不会心动，但实际上这个问题的致命之处在于题干。
不管你回答会还是不会，至少都默认了一个事实你让一个美女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了……
所以对女生来说，不管怎么回答，其实都是错的……
正确的回答应该是：我不可能让一个美女坐在我的大腿上。
在李墨看来，叶柠虽然肯定没和胖迪通过气，但他的这个问题，却颇有那道‘送命题’的神韵。
你要是回答没错，那他现在可是明明白白的把公司给搞得亏损了，把自己给搞得‘被放假’了；
你要是回答有错，那么他接下来的问题绝对是：那你觉得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然后呢？
然后难道还老老实实的开始数落叶柠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
拜托，李墨今天来的目的是试探一下叶柠的心意，看看他是否因为旺达大老板的做法而心生去意，不是来给叶柠开批斗大会的……
稍微想了想，李墨决定给他来个曲线救国。
“叶哥，你知道我们墨龙传媒已经拿到了金庸先生全部作品的版权的事情吧？”
“知道啊，恭喜李总了，”虽然不明白李墨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说起这种事情，但叶柠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虽然武侠电影近年来有点式微，但听说贵公司拿到的是电影电视双平台版权，即便是将其授权给有需要的公司，也能多出很大一笔收入……”
“那叶哥肯定知道金庸先生UU小说《倚天屠龙记》里的两大神兵，倚天剑和屠龙刀吧？”
李墨继续循循善诱道，“你觉得武林高手拥有了这两大神兵是不是很强呢？”
“那是自然的了，”叶柠继续点了点头，“即便抛开它们里面暗藏着的《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单以兵器而论，在《倚天屠龙记》的世界里，除了西域明教的圣火令，再没有任何兵器能够抵挡它们的锋芒……”
“那……叶哥，你觉得如果把屠龙刀给一个厨子，或者说是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拿着倚天剑，结果又会如何呢？”
“如果把屠龙刀当成了剔骨刀，它就算有举世无双的锋锐，恐怕也不会比乡间铁匠花费一两个小时打造出来的凡铁好用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叶柠再听不懂李墨的意思，那他这半辈子的年纪可就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对面那家伙虽然年轻，但也知道刚才那个问题到处都是坑，所以干脆无比鸡贼的岔开话题，用一段借物喻人的典故告诉自己，你现在之所以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并不是你的能力不够，而是因为使用你的人没有把你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你还是屠龙刀，只不过落在某个乡下厨子手里了。
说实话，李墨在讲这番话之前，他心里也是忐忑的。
因为他不知道在叶柠的心中，到底是把旺达的那位放在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虽然在内心深处对于他老人家的用人始终有所保留，但李墨也知道，叶柠从毕业开始，一直在旺达集团工作，即便这次大老板的决定有点伤人，但万一叶柠就恰好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忠犬属性呢？
所以李墨才借物喻人，以此进行试探……
从目前来看……貌似效果还行？
“李总的故事我已经明白了，”出乎李墨的意料，叶柠听完了回答之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不过说起对于工具的使用，我倒是很佩服李总，墨龙传媒在你的手中，不管是风险控制还是利润率，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同时期发展起来的其他公司……
“这个主要还是我的运气好，”李墨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我刚开始办公司的时候，有宗哥帮我，后来野马奔腾公司出了点问题，钟姐，也就是野马奔腾原来的总经理钟立芳，她现在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财务官，但凡是钱的事情都是她在处理，还有傅哥，他是原来天影集团韩总的秘书，现在在我们公司负责外联的工作……”
“真要说起来，我实际上最擅长的还是影片项目选择和制作，真要论及经营公司，我远不如他们专业……”李墨挠了挠头，“就像这次收购星美院线的谈判，我只是在最初启动和最终签订合同的时候出面了两次，具体的事情都是他们完成的。”
“院线可是个和影视制作完全不同的行当，”说起院线，叶柠很自然接过了话茬，“想当初我刚接手旺达院线整合这项工作的时候，可没少吃苦头……”
听到叶柠的这番话，李墨不由得又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虽然院线什么的是自己先提出来的的话题，但叶柠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回忆当年如何如何……
这……会不会是他对自己刚才那个‘故事’的回应呢？
妈蛋，劳资果然还是太纯洁了。
估计公司里那几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要是在这，别说是傅若清那个老油条，就算是钟立芳估计这时候也已经把叶柠的心思猜了个六七成了吧？
事实上在整个圈子里，或许李墨是现阶段最清楚叶柠能力的人了。
作为一个管理型人才，叶柠的能力从来就不在于执掌一家影视公司上。
这个人的能力在于制定公司规范，整合公司所有资源，让一家原本只能发挥百分之九十能力的公司，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一十的力量。
在旺达影业本身没有杰出电影人才的情况下，让叶柠花费时间和经历去直接去负责具体的影视制作和项目选题类型的工作，完全就是一种杀鸡用牛刀，剁饺子馅用屠龙刀的做法……
如果他的手上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专业性工作，李墨估计，或许叶柠的情况会比现在要好得多……
既然玩套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对方，李墨决定干脆直接点算了-_-||。
620章 下猛药
在李墨所了解的人中，像叶柠这样，完全由商业领域转入影视传媒制作的人才的确是少之又少。
在如今这个圈子里，汪氏集团这样有帝都圈底子支撑的公司暂且不说，即便是像光路传媒或者是华测传媒这样的市场化公司，它们的高层无一例外都是先对于影视传媒这个行业有了充分的认识之后，这才开始学着进行商业方面的运作的。
……当然，也有像光路传媒的王长天或者是伯纳影业集团的于东这样，能够集影视传媒与商业运作于一身的高管。
但就算是业内普遍认为成功的王长天和余东，也同样有看走了眼，走了麦城的时候。
而对于墨龙传媒，现在的问题其实比其他公司更严重一些。
宗帅，钟立芳，傅若清……
随便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都可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独当一面，未来如果给他们时间成长，或许他们也能够成长并且达到原时空那种掌控全局的程度，但不管是李墨还是墨龙传媒，现在都没有时间让他们慢慢成长了。
因为墨龙传媒的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成长的速度。
就拿2014年来说吧。
短短的一年时间不到，墨龙传媒已经在制片，发行，投资等多个领域发力，原本只有李墨一个人支撑的导演队伍，随着薛晓璐，邓潮，宁昊以及陆阳等人的加入，虽然最高票房记录还是由李墨保持，但不管是影片类型还是风格，题材方面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
更别说刚刚吞下了的星美院线，也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完成对它的整合和相关运营规范的制定，否则的话，全国各地高达八十五家的影院，超过九百二十块各种规格的大银幕，最后不但无法产生效益，反而会把墨龙传播变成第二个星美……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宗帅还是钟立芳、傅若清，虽然都没有主动开口，但其实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个人的潜力都被压榨到了极限……
……话说，要不是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估计傅若清也不会主动提出聘请韩山平出任墨龙传媒的特别顾问。
他可是刚刚才从那位的阴影下逃脱呢……
正是因为隐约察觉到了公司的高管们都处于满负荷甚至超负荷状态，李墨最近才会这么‘乖’，主动承担起了一些之前自己不会接触的东西。
而尝试着把叶柠挖到墨龙传媒旗下，也算是变相的替那几位减轻负担吧……
“果然，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老板，绝对是业内的良心啊。”
李墨美滋滋的自我安慰了一句。
……可惜，自我陶醉改变不了现在他和叶柠谈话陷入僵局的现实。
而李墨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此时此刻，也正处于一种颇为纠结的状态。
墨龙传媒是如何从一家工作室发展到如今收购院线的规模，这种惊人的成长速度，其实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虽然他也知道目前墨龙传媒的日常运营等事务都是由宗帅等高管一手掌控，但作为一家影视传媒公司，项目始终才是公司成长的基石。
在这方面，至少在最近两三年……甚至四五年里，叶柠都没有见过比李墨更强悍的人了。
从电影剧本的选择，到发行策略，甚至是旗下演员合作方的选择，李墨的能力显露无疑。
从加入旺达集团开始算起，叶柠前前后后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但像李墨这个年纪就能取得这种成绩的，叶柠到目前为止也就见过一个而已……
……旺达集团大老板的儿子。
可即便是那位公子，事业起步的时候，他老爸也给他提供了启动资金的。
李墨可没这个条件。
在叶柠看来，如果李墨不被成功冲昏头脑，保持好心态，那么在未来的若干年，墨龙传媒将极有可能成为仅次于汪氏集团和光路传媒的民营影视传媒公司。
……甚至超越汪氏集团，也未必不是梦想。
正当叶柠开始思考自己刚才给李墨的暗示是不是有点太隐晦了的时候，李墨突然开口道：“叶哥，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前不久刚刚收购了星美院线，现在面临着需要对它的业务进行一番精心整合……”
叶柠点了点头，墨龙传媒的这波操作算得上是业内的惯例。
“当初我在刚接手五洲那几个院线的时候，也花了很多时间进行整合，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所以……叶哥，我们墨龙传媒的情况你也知道，宗哥他们现在还在忙着一些别的工作，根本腾不出手来进行这项工作，”李墨斟酌了一下措辞，“既然你在旺达文娱呆着也不如意，要不要考虑下换一家公司？”
稍微等了一下，李墨又开口道：“以你在业内的资历，找一份类似的工作绝对不是问题。”
“类似的工作？”叶柠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墨，“比如墨龙传媒？”
“叶哥，别的我不敢说，至少墨龙传媒只要在我手上一天，就绝对不会做出拿着屠龙刀去剁包子馅的蠢事。”
“……我这算哪门子的屠龙刀，”叶柠苦笑一声，“人家现在都已经把我打入冷宫了。”
叶柠的自嘲非但没有让李墨觉得担心，他反而敏锐的意识到，或许旺达集团这次对叶柠的处理背后，还有什么宗帅所不知道的内情。
“公司总部虽然还没有明确消息，但是大老板已经和我面谈过，最迟下个月，他会把我调离旺达文娱，然后让我继续负责旺达广场的招商和扩张，待遇倒是不变……”
“叶哥，不是我说你，那些东西你十年前就已经称得上是驾轻就熟了，现在再让你回去负责那方面的事情，你真的觉得还有动力么？”
“叶哥，我们墨龙传媒可能现阶段是没有旺达文娱那边的平台大，但是墨龙传媒内部关系相对简单，没有那么多矛盾，而且充满了发展的活力，更容易让人一展抱负，虽然现在还不算强大，但只要能够将现有资源进行整合，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墨龙的未来不会逊色于如今的汪氏集团。”
“而且，叶哥，你还记得我们去年打的那个赌吗？”李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如果按照上次在融资推介会上被所有意向方所接受的估值，我们墨龙传媒现在的市值，已经远远大于三十亿元了哦……”
621章 松口
即便是叶柠对今天李墨的邀约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可即便他的脑洞再大，他也没想过李墨居然会当着他的面，再次把那个儿戏式的‘赌约’拿来作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像叶柠和李墨这种层级的人来说，别说这种只有两三个人知道的私密赌约，即便是在公开媒体上放话的董大娘和雷布斯，那个所谓的‘十亿’赌约都脱了多少年了，也没见他们哪个有兴趣把它给结束的……
换句话说，都是在场面上混的人，谁也不比谁笨，当初那种斗气式的赌约，不管是赢家李墨还是输了的叶柠，几乎都没把它当回事……
可现在，李墨这家伙居然堂而皇之的把当初那场赌约给扔了出来。
而且，看他那架势，似乎还真的打算指望这个赌约能够让叶柠下定决心……
看着李墨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叶柠突然在他的眼睛深处，看到了一丝饶有兴趣的光芒。
“原来这小子竟然是这种意思。”
那一瞬间，叶柠突然有了种名为‘计划通’的感觉。
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李墨即便再怎么‘天真烂漫’，也不至于脑子简单到这种程度。
他在这种时候将那个可笑的‘赌约’作为杀手锏，用意根本不在于试图用这种方式影响叶柠的决定。
他的策略其实一直都很简单。
之前的情况介绍，公司说明以及求贤若渴的态度都是真实的，而叶柠也确实因为这些东西动摇了心绪，在发现了叶柠的态度有所动摇之后，李墨再提出那个“赌约”，目的不过是让叶柠有个跳槽的理由，能够让他以这个理由去说服自己罢了……
…………
叶柠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直接给李墨一个肯定的答复。
离开那间茶楼的时候，叶柠的心情和他来的时候相比，简直可谓是天壤之别。
毕竟，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关系到他未来五年，甚至十年内职业发展的选择。
旺达集团规模远超墨龙传媒，但内部各个部门，乃至于不同发展领域之间已经有了一些过度竞争的苗头。
作为一步一步爬到现在位置的实干派，叶柠最近已经发现，集团内部某些新晋员工，似乎已经不满于屈居于叶柠这样的元老派之下，迫不及待的想要接管权力了。
这次在集团董事会上向叶柠发难的，几乎都是新晋派系的董事们。
作为旺达集团大老板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叶柠的身上不可避免的打上了元老派的标签，就算这次依靠着大老板的手下留情，去了老本行的地产部门，可下次呢？
以后呢？
叶柠非常清楚，少壮派是以谁为核心。
或许对于大老板来说，少壮派于他不过是理念之争。
双方都希望旺达集团能够持续发展下去，争夺的焦点不过是未来发展的速度高低，脚步快慢，是否激进……
反正对大老板来说，肉不管用什么锅来煮，反正都是烂在自家的厨房里。
可对于像叶柠这样的‘锅’来说，厨房换了个厨子，还用不用自己都是个问题啊……
更何况，即便留在旺达集团，以后也很难有机会能够像李墨所承诺的那样执掌一家大型的传媒公司。
在担任旺达文娱副总裁的这段时间里，如果说叶柠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他深切的感受到了执掌一家影视传媒公司给他所带来的那种挑战……
那种感觉甚至让叶柠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刚刚加入旺达集团，单枪匹马负责一整个旺达广场铺面招商的时候……
虽然墨龙传媒目前的规模比旺达集团小了很多，但在影视传媒行业内发展势头极为迅猛，即便是以目前的规模来看，也已经完成了从制片到发行，从发行到上映的全产业链布局，只要叶柠点头，他马上就可以成为墨龙传媒的ceo。
同样是执行总裁，但墨龙却是一家新兴的，掣肘要少得多的公司……
叶柠非常清楚。
如果没有李墨今天的邀约，虽然他心里仍然不免会因为大老板的处理方式而心生怨气，但看在往日的提拔之恩的份上，他一定会选择在旺达集团继续坚持下去……
离开茶楼之后，叶柠根本无心思考其他的东西，满脑子都是两家公司的情况……
事实上，叶柠自己都没有发现一件事。
经过和李墨的见面之后，他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把墨龙传媒的地位放到了与工作了十多年的旺达集团相同的高度上……
结束了和叶柠的会面之后，李墨回到了自己入住的酒店。
虽然上次说是要考虑买房，可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房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急需用品，所以也就干脆打算等等再说了。
宗帅倒是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墨龙传媒的工作人员已经就《书剑恩仇录》立项申报的事情和西疆当地的制片厂达成了协议。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
到了晚上，冯文又给他打来了电话。
墨龙传媒的工作人员已经将公司编剧部门写好的剧本发到了天山电影制片厂那边。
刨去对方自己验看剧本的时间，估计应该在两到三天内就应该有消息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宗帅就给李墨打来了电话。
在电话里，宗帅再次向李墨确认，叶柠在旺达集团的处境并不算好。
有内部消息证实，叶柠在被免去了旺达文娱副总裁之后，下一步的位置极有可能会是去他的老本行，重新负责旺达集团的地产板块。
虽然旺达集团本身就是从事地产行业起家，但时至今日，在旺达集团内部，地产板块的地位虽然依旧坚挺，可随着国家房地产宏观调控逐渐增强，房地产已经被旺达集团视作二线产业了……
叶柠从风光无限的旺达影业被调派到这样一个部门，虽然行政级别没变，但只要消息确认，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在旺达集团内部，叶柠这次的确是失势了……
三天后，叶柠主动给李墨打来了电话，双方再次见了一面。
这次，双方所谈论的话题已经推进到了职位所拥有的权力以及公司未来的发展规划上。
李墨明显能够感觉到，叶柠心里的天枰，已经开始向自己这方倾斜了……
622章 放行
随着双方见面次数的增加，李墨和叶柠对于其未来未来职位的发展和定位也越来越清晰了。
在加入墨龙传媒之初，叶柠并不会马上就担任总经理的职务。
不管是从个人情感还是从稳定公司权力架构的方面考虑，宗帅，钟立芳以及傅若清三个人的权力都不会因为叶柠的加入而受到影响。
叶柠入职以后接受的第一项工作将是对原星美院线的所有影院进行评估，并在调研后根据各方面情况的综合考量来进行整合。
这是一项相对花费时间并且繁琐的工作。
这项工作不仅需要执行者对于整个院线的经营情况有深入的认识，而且还需要有一定的前瞻性眼光，能够对未来几年的内地影院市场进行一定程度的预判，更重要的是，这项工作是一份不折不扣的苦差事。
想想吧，原星美院线的八十多家院线，分别位于几十个不同的城市。
从‘八大票仓’到三线小城一应俱全。
即便墨龙传媒能够在差旅费上进行一些补助，但光是这份在旅途上的奔波劳碌就已经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而且这项工作也的确不是宗帅他们几个能够胜任的。
不光是他们的个人能力问题，更是他们几个目前都在墨龙传媒内部身处要职。
宗帅负责公司日常运作；
钟立芳负责公司财务状况管理；
傅若清负责各项外联活动；
随便哪一个离岗一周恐怕都会让公司陷入麻烦，更何况是这种巡视院线的活动。
据李墨保守估计，这项工作即便是用最高效的工作方式，没个两三个月也别指望能看到效果。
宗帅他们怎么可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跑出去满天朝到处乱窜的跑几个月？
除此以外，叶柠主动扛下这项工作，也是在用实际行动提前堵住某些可能存在的非议。
辛辛苦苦出去跑上几个月，院线这块业务就算是掌握在叶柠的手中了。
能够为公司产出效益的院线板块，绝对能够让叶柠有资格在墨龙传媒内部，成为与宗帅等人并称的高管团队的一员。
再说远一些的话，有了整合院线这份资历，即便叶柠以后真的接下了总经理的位置，也会让人忽略掉他身上‘空降部队’的帽子。
严格说起来，现在妨碍叶柠加入墨龙传媒的最大障碍并不是他个人的待遇或者说是未来在墨龙的发展方向问题，而是他身上背着的巨额违约金。
作为旺达集团一手提拔下成长起来的高级管理者，叶柠之前没有担任旺达文娱副总裁的时候，就已经签订过一份包含竞业协议在内的合同，但那份合同主要针对的是地产相关领域，以李墨微墨龙传媒所制定的最近n年的发展战略来看，触发这份竞业赔偿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麻烦的问题在于叶柠担任旺达文娱副总裁的时候所签订的那份合同。
叶柠在调任旺达文娱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与公司签订了一份全新的合同。
作为旺达文娱的副总裁，在总裁由旺达大老板遥控兼任的情况下，可以说叶柠就是实际掌管旺达文娱的人。
像他这样担任关键性职位的高管，身上不背着个千万级别的违约金条款，说出去简直都让人觉得对不起他的身份。
当然，李墨如果想要省掉这笔钱，也完全可以等旺达集团内部的这次风波尘埃落定，等到叶柠转岗到地产部门，签订了新的竞业合同之后再出手挖人……
可问题是如果他真那么干了，很容易让叶柠有种公司连违约金都想省的感觉……
还没进公司就已经对公司的某些做法存了嫌隙，以后还怎么在一起工作？
既然之前那九十九拜的事情都都完了，现在自然也就不差这一哆嗦了。
反正李墨已经交代了宗帅，让他在公司法务部找专人负责叶柠从旺达集团离职的相关事宜，务必要好好研究研究叶柠当时所签订的违约金条款，虽然没必要替公司生前，但是也不能完全由着对方狮子大开口。
随着李墨与叶柠就从旺达集团离职的事宜逐步推进的时候，另一方面也传来了李墨一直在等待的好消息：墨龙传媒的合作方，来自于西疆的天山电影制片厂，也已经以主筹备方的名义，将《书剑恩仇录》系列电影的修改后剧本发给了主管电影剧本审核的电影审查委员会。
作为天朝电影相关审核的关键部门，电影审查委员会的成员其实并非都是来自于广电的在职人员，他们更多的是来自于各行各业，这也是为了保证在剧本、电影审核的时候，参评人员构成比较多元化的缘故。
但对于某些专业性更强的领域，还是来自于影视传媒行业的人员更有发言权一些。
当然，这种人员构成主要也是为了保证在遇到某些比较专业的问题时，评审委员会给出的意见能够相对专业一些。
毕竟，在各行各业专业化程度越来越高的今天，‘不专业’已经成为了最强的嘲讽利器。
张宪民便是这样一位有专业背景的评审委员。
在不参与电影审查的时候，他的本职便是帝都电影学院学院的一名教授，在剧本改编等方面算得上是国内编剧行业的前辈之一了。
这次的《书剑》系列剧本审查，他自然也成为了担纲主审的几位委员之一。
虽然张宪民不是这些主审委员中最有资历和权威的一个，但他却是其中专业性最强的一个，如果能够影响到他的意见，那么至少在专业性的问题是，《书剑》系列应该不会受到太多的刁难。
和之前在金鸡奖评奖前进行公关一样，墨龙传媒这次也提前准备了张宪民和几位主要的相关评审委员的资料，经过仔细筛选之后，最终才选定先由张宪民身上打开突破口。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薛晓璐和宁昊的校友，更是因为他所在的帝都电影学院在评审委员会内部的人脉关系，更是因为张宪民不仅长于编剧，而且近年来还经常在影视剧中出演角色，算是和娱乐圈最为贴近的一位，用商业化之类的说辞对他进行说服，也比较容易找到共鸣点。
应薛晓璐和宁昊的邀请，张宪民如期来到了双方约定的见面地点。
623章 不谈利益谈艺术
作为一个演员，张宪民其实并不算成功。
虽然他入行的时间很长，但真要说最为拿得出手，知名度也最高的作品，也只有楼烨那部导致他禁止排片五年的作品《颐和园》而已……
在那里面，甚至都没多少人注意到张宪民到底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
说老实话，即便李墨专门跑去翻看了一遍《颐和园》，他也没在里面找到任何一个角色能和张宪民这个名字挂上号的。
……当然，说不定人家追求的只是亲自参与电影的快感，毕竟……人家的正牌工作是编剧嘛。
好吧，我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张宪民这家伙前面半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混了个帝都电影学院的副教授，编剧，导演，演员，这几个行当他都有涉及，可问题是所有涉及的领域里，张宪民都不算是混出了头，可以说，他的前半辈子就是典型的干啥啥不行……
要是按着李墨平时的交际人群，他是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往来的。
要不是薛晓璐和宁昊都说这位是出了名的好说话，而且在评审委员会里的风评也比较不错，李墨才不会跑这一趟呢。
上午十点半，当李墨带着冯文走进越好的那间茶楼包厢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只有张宪民一个人，而是包括他在内的三个人。
要不是旁边还坐着薛晓璐和宁昊，李墨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李导，你来啦，快过来坐。”
作为今天这次会面的组织者，宁昊倒是颇有点自来熟的意思。
不仅主动给李墨打了招呼，而且还不露痕迹的朝李墨使了个眼色。
看起来，似乎是原本的见面出了点意外情况，不仅见面的人变多了，而且似乎在无形中连露面的人级别也变高了。
至于为什么李墨能够判断出对面那两位的级别比较高？
很简单啊。
但凡是与政府部门有关的事情，几乎十之**都是年龄与资历成正比的。
年纪越大，说明他在这个部门里的资历越长，而资历越长，通常情况下都代表着他在这个部门里的威望和影响力比较大。
张宪民不过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旁边的那两位，年纪最轻的一个，至少也是朝六十岁奔跑的节奏……
非常明显，今天多半是张宪民在见面前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情，惊动了与剧本审核相关的两位前辈……
正常情况下，审查委员会只会向送审单位通报审查结果，压根就没有听取送审单位当面说明这个程序，不过据李墨估计，可能是这次《书剑》系列的剧本题材如他担心的那样，在目前环境下偏于敏感，但是送审单位又太有分量，再加上正好送审单位约了张宪民见面，所以审查委员会干脆顺水推舟，利用这次私人见面，算是提前进行一次预审……
如果对面那两位能够听到李墨的心声的话，估计一定会惊呼出口。
实际上事情也的确和李墨所推断的差不多。
作为天朝影视剧审查的直接部门，随着近年来影视市场化脚步的迅猛发展，其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来自于各地方省级制片厂所呈报的商业片剧本了。
而位于西疆省的天山电影制片厂由于当地经济发展水平有限，送审的商业片更是凤毛麟角。
事实上，在这次的《书剑恩仇录》之前，天影厂上次送审商业片剧本，差不多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张宪民甚至还在学院里混着当讲师呢……
这次天影厂送审的《书剑》系列，虽然已经将时代背景做了修改，将故事发生的背景放在了一个混乱的，诸国并立，全无正统可言的时代，并且将红花会改换了名字，但审核委员会的这些人，可都是见多识广，吃过看过的主，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没怎么费功夫便看出来了，这个剧本就是根据金庸小说《书剑恩仇录》改编的。
这可还得了？
虽然金庸本人在作品中对少数民族基本上不持主观立场，只是在小说中根据当时清初的社会现状专门提出了满汉矛盾，甚至还在《书剑恩仇录》中写入了陈家洛最后皈依绿教的情节，但放到如今的情况下，却难免有人会胡乱联想。
胡乱联想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上级部门认为是审查委员会的不作为纵容了这种倾向，那他们可就太冤了。
于是乎，即便李墨曲线救国的让天影厂来送审剧本，但针对这个情况，委员会内部还是自然的分成了两派。
一派自然认为有天影厂作保，剧本又进行了修改，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以予以放行；
而另一派则坚持认为不管送审制片方是谁，也不管怎么修改，终究都是掩耳盗铃的举动，不行就是不行；
恰好此时，原本是无可无不可的张宪民与制片方的人约了见面，于是两派干脆分别派了一个人跟着张宪民出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见面的人数一下子变成了三个。
刚好是支持，中立，反对各一个……
……不得不说，《书剑恩仇录》想要搬上银幕，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李导，快过来坐，”宁昊首先站起来招呼了一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郑洞天郑老，他也是我在帝都电影学院时的老师，我国著名的摄影大师，旁边这位是王国林王老，他是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前辈，我也曾经受到过他的照顾，最后这位是张宪民张哥，他是我在帝都电影学院的学长……”
……得，原本的主客张宪民，由于有了这两位大神，彻底变成了陪衬。
即便李墨和张宪民不熟，他也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尴尬和难堪……
可这事还真怪不得别人……
谁叫你自己不知道保密呢？
俗话说，‘臣不密失其国，君不密失其身，’原本可以让张宪民了解一下《书剑》这个项目的情况，然后让他到时候敲敲边鼓，说说好话，顺便再捞点好处的机会，就这样从张宪民眼前溜走了……
不管是郑洞天还是王国林，即便最后被李墨说服，墨龙传媒也不会为此付出任何明面上的代价的……
向圈子里的老前辈送钱？
你确定是好意而不是侮辱他们？
624章 不是难题
当李墨在那边摩拳擦掌准备舌战群儒的时候，两位‘群儒’其实也一直在审视着刚刚走进包厢的这位年轻人。
对于我们的名字并不熟悉，不大可能是圈子里的老油条教出来的人。
对于权威或许会不认同，但是也并不会去故意挑战权威，应该是属于那种有冲劲但是不喜欢出头冒尖博眼球的类型；
喜欢有挑战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应该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非要有个结果才肯罢休的类型……
短短几分钟时间，一辈子阅人无数的两位‘鸿儒’，已经基本上够时间在自己心里给李墨勾勒出了一个印象。
不得不说，李墨的年纪和外形，的确很有欺骗性……
除开年龄这个硬指标实在没办法伪装之外，其他的方面，其实大部分都是错的……
对于权威，李墨的态度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什么认同或者是不认同这个层面，所谓的权威在大部分时候，都只是被视作为一种个人意志的延伸，一件在特定情况下可以拿来使用的工具……
对于工具，或许某些有‘匠人精神’的工匠会尊重，珍视，但却极少有人会对一件工具表示‘认同’。
……除非这位老兄自己本身也是‘工具’的一部分。
若干年后，当李墨自己足够功成名就，地位也上升到了某种‘权威’的时候，说不定他才会有那么一点点认同……
但至少现在来说，郑洞天和王国林这两位，对李墨来说，只不过是《书剑》系列通过审核道路上的两位‘门神’而已。
至于不会死缠烂打就更是差得天遥地远了，诚然，李墨有计划筹拍《书剑》系列是为了能让墨龙在系列电影的道路上有一块招牌，为今后拍摄其他的金庸作品铺路，再顺带着捧红自己的两位枕边人，但如果这次拉上天影厂送审依然被拒，李墨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纠缠。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电影审查委员会不仅是现管，而且同样也有官方身份，再怎么强大的民营公司，也不可能在官方设定的背景下和他们打擂台。
不过，电视剧拍什么题材总不是电影审查委员会管得着的吧？
一次曲线救国不成功，那不代表路线错误，只代表绕的弯子还不够……
…………
李墨坐下以后，几个人倒是也没闲聊多久，很自然的就把话题说到了天影厂最近送审的电影项目上，和李墨确认了一下之后，宁昊故作无意的开口问道：“李导，你能说一下为什么会想要拍摄《书剑恩仇录》这个题材吗？咱们公司手上的题材那么多，何必非要劳神费劲的去踩这个雷呢？”
李墨此时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宁昊这句话看似是提问，实际上却应该算是提示。
这种时候，在这些老派的权威面前，需要的不是与张宪民那种见不得光的小动作和利益，而是确确实实的阳谋，让人说不出反对意见，冠冕堂皇的大实话，而且这些话也不仅仅是用来说服这个小房间里的人的，而是能够广而告之，公开透明的拿出去说服公众和审查委员会的其他人的。
“其实吧，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要拍摄这种纯武侠类的作品，”李墨调整好状态，一副开诚布公的样子，“最近这几年的电影市场上，小成本现实喜剧和爱情电影才是市面上比较流行的类别，而动作电影则基本上都是赔钱亏本了的。”
李墨这句话毫无可指摘的地方。
郑洞天和王国林虽然年纪不小，但是作为审查委员会的一员，他们虽然不去电影院看电影，但是日常送审的电影都是什么类型，他们还是大致知道的。
随着《泰》的大卖，国内的电影制片公司和投资方似乎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跟风的，蹭热度的，可谓是层出不穷。
李墨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他筹拍《唐人街探案》的是，王保强手上已经至少有四、五个小成本喜剧电影的剧本，那段时间的王保强，几乎可以说是谈喜剧而色变。
他那种惯用的癫狂夸张的演技，甚至让李墨在《唐人街探案》开拍后，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给掰过来……
看了看几个人的表现，李墨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的同时，继续开口道：“可是，光是依靠小成本电影是无法推动一个国家电影工业发展的，电影工业之所以称之为工业，那是因为电影本身就是一种商品，一种由多工种协作完成的产品，既然是产品，那么毫无疑问是投资越大越好了…”
“可是，电影的投资大小和电影的质量好坏，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听李墨说到这里，郑洞天突然插了一句。
“的确是没关系，”李墨点了点头，“但它与电影能带动的相关产业多少有直接关系…
“西疆我去过，虽然它如今和几十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相对于东部，南部的发达地区，西疆可谓是空有宝山却只能望而兴叹。”
“当地的旅游，经济，特产品，有很多都还不被外界的大众所知，我们墨龙虽然不能像工矿业企业那样直接参与当地得经济建设，但我们也同样有帮助西疆经济发展的愿望，所以我才希望用电影这种手段，间接的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
被李墨这篇长篇大论冲击到的不只是郑洞天三人，连早已知道李墨目的的薛晓璐和宁昊也被雷的不清…
他们头一次知道，一部《书剑恩仇录》居然还能上升到发展当地经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高度上，恍然间，他们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若干年前，在学校上思想政治课的时候…
“不仅如此，我认为西疆演员们的发展现状也与它的重要性不符，”李墨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继续侃侃而谈，“这么多年以来，西疆演员里能够打响名号的有多少？我们墨龙这次与天影厂合作投拍《书剑恩仇录》，将肯定优先使用西疆出生的演员作为主角，力争在几年内，打造出两到三位知名演员，这些都是我们联合出品这部电影的初衷…”
经历了李墨这一连串的语言轰炸之后，郑洞天三人似乎有点晕头转向，隐晦晃了晃脑袋，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由资历最深的郑洞天开口道：“李导的雄心壮志的确令人钦佩，但刚才你所说的那些，能够保证落实吗？”
“当然，这一点我可以写进与天影厂的合作协议里。”
李墨义正辞严，一槌定音。
625章 各取所需
两个小时以后，茶楼门口，李墨等人笑容可掬的把郑洞天和王国林几人送到门外。
这两位老先生终究是加起来一百几十岁的人了，精力肯定没办法了李墨等人相比，再加上又被李墨好一通名为宣传解释，实为忽悠算计的折腾，脑子里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为什么拍摄一部像是《书剑恩仇录》的古装电影，就能帮助西疆发展经济，提升西疆人民的自豪感了。
但是……
管他的呢。
不管怎么讲，连这两位老前辈都能认可李墨的这番说辞，那还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的？
天影厂背书，西疆省委宣传部牵头，再加上当地政府机关人力物力支持，从不失手的李墨亲自出任导演，主要角色也都有西疆背景，要是这样的一部根正苗红的电影都会被质疑是影射什么背景，那郑洞天和王国林恐怕都会首先站出来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送走了两位老前辈一行之后，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还没等李墨开口，宁昊就先打开了话匣子。
“李总，你真是太厉害了，”宁昊一脸真诚的翘起了大拇指，“明明只是咱们公司的一个商业运作项目，你居然也能强行拗到开发西疆，提升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上，我真是不服都不行啊。”
不光是宁昊，坐在一旁的薛晓璐虽然没有开口，但看她的意思，估计也是很佩服李墨的口才的。
这两位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他们俩可不像李墨这么豪。
作为吃过亏，受过苦的主，他们俩都有过不止一次有项目，有剧本，但是却打死了都找不到投资的情况。
估计在这一刻，他们俩想的都是一件事。
早知道当初就去好好锻炼一下口才了。
要有李墨这种嘴皮子功夫，何愁大事不成，何愁拉不到投资？
“唉，你们俩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了两位老前辈的压力，身边唯二的听众也是自己公司知根知底的同事，李墨自然也可以放下包袱，他毫不在意形象的撇了撇嘴，“你们要是知道我为了准备刚刚那段时间的东西花了多长时间，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花费了很久么？”这次开口的是薛晓璐。
作为一个已经年过四旬的女性导演，薛晓璐通常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情的，细腻的，可在这种时候，她在李墨面前却好奇得像个孩纸。
一个四十岁的孩纸。
妈耶，李墨这种时候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是揉揉眼睛，好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很奇怪么？”薛晓璐似乎也感受到了旁边一大一小两位男士诧异的目光，自嘲式的一笑，“别这么惊讶行不行？我也是个导演。”
“虽然现在找到了家好公司，让我不用为排片的资金筹措费神费力，但是作为一个导演的看家本事，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指导一下咱们为了今天这一次见面，到底准备了多久……以及，我们到底干了什么？”
“也对，”李墨点了点头，“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应该是差不多半年前说起。”
就这样，李墨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态，他居然老老实实的解释了自己当初在暹罗王国意外营救下了金庸的次子，然后上次去香江的时候，又拿到了作品的改编版权，最后突发奇想，希望为公司创造出一个完整的系列电影，让公司多一条营收路线……
当然，他把选择《书剑恩仇录》的初心从想要捧红自己的枕边人改成了希望拿不那么热门，前人拍摄得比较少的开始练手。
这个理由倒也得到了宁昊等人的认同。
作为导演，他们其实也很清楚，虽然《笑傲江湖》，《神雕侠侣》这些作品的人气和接受度的确远高于《书剑》，但林教主珠玉在前，李若彤，刘亦霏的演绎还历历在目，这种时候玩重拍，搞再版，最后的结果最好也不过就是个平手。
万一玩大了，第一炮就栽了，那才真是乐子大了呢。
与其被人批评，还不如用一个让大家有点印象，但是印象又不是太深刻的作品来试试呢。
在了解了李墨对于《书剑》系列的整个想法之后，宁昊和薛晓璐虽然有心帮忙，可他们也知道这种古装动作题材需要比其他类型电影更强的专业性，所以也没有贸贸然提出由自己操刀的打算，只是告诉李墨，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们一起研究。
……毕竟，宁昊和薛晓璐虽然未必能玩得转动作题材，但是至少他们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还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
对于这种免费送上门来的劳动力，李墨用起来自然毫无心理压力。
拜托，这两位如今都在墨龙传媒下面挂着导演工作室呢。
你们俩吃着公司的粮饷，占着公司的地方，替我出点力不是应该应分的吗？
…………
事实证明，在天朝这块土地上，很多时候，一件事情能不能办成，很多功夫其实都花在了决定命运之前。
就像是《书剑恩仇录》这个系列，如果光算从剧本送交到最后确认通过，最多也就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可如果算是李墨在公司内部推动高管进行讨论，在迪爸的帮助下打通了关系，然后前往西疆游说西疆省委宣传部和天影厂牵头，再加上说服郑洞天和王国林，这些事情前前后后足足花了李墨小半年的时间……
没办法，想要在天朝上映电影，自然需要按照天朝特有的制度和做事模式来处理，
那种吼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二货，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冰冷的现实给拍死在南墙上……
天影厂和西疆省委宣传部那边虽然在原则上和事实上都已经上了墨龙的船，但具体堪景和拍摄周期的计算，协调规划这些东西，却只能由李墨亲自出马。
于是乎，在项目刚刚过审之后没多久，李墨便再次准备前往西疆。
刚一来到机场，李墨便发现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地方。
虽说帝都的机场经常有明星来来往往，接机的粉丝和采访的记者都有不少选择在这里蹲点的，可这几位的行径貌似也太鬼祟了吧。
而且最关键的是，李墨还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626章 心机女
这个让李墨觉得熟悉的身影并不是墨龙传媒旗下的某位演员，而是刘亦霏的小助理。
作为墨龙传媒旗下的一名演员，刘亦霏目前所享有的自由度应该是足以让很多业内的演员们羡慕的了。
不仅接什么剧本完全由她自己决定，而且除非是公司举办的重大活动，又或者是国内外比较重要的典礼，活动，除此以外，连是否要出席参加，刘亦霏都可以自行决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加入墨龙传媒之后，刘亦霏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可舒服多了。
不仅剧本和资源不缺，而且还能优哉游哉的过着她那种‘不营业’，‘不打卡’，‘不露面’的三不生活，最关键的是，她还不需要像李墨一样，为了整个公司和自己身边的妹纸而到处奔波……
如果不是最近她还有和李墨约定的《奇遇人生》这档综艺节目要筹备，李墨简直都想和她换换生活方式了……
不过话说回来，刘亦霏不是前几天才和宗帅说过，刚去了趟非洲回来，打算在家好好休息几天，顺便整理一下《奇遇人生》的节目方案吗？
……那她的助理这会跑机场来干嘛？
带着满脑袋的问题，李墨把行李交给冯文看着，轻手轻脚的绕了过去…
“喂，小庄，”李墨拍了拍助理小妹的肩膀，“你怎么会在这里？”
左右看了看，李墨又追问了一句，“亦霏没和你一起吗？”
在李墨问话之前，小庄就一直盯着不断变动着的航班信息认真翻找着什么，李墨突然拍她肩膀的那一下，倒是真把她给吓了一跳。
“李总，你吓死我了。”小庄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点事情要去趟西疆，”李墨指了指等在一旁的冯文，然后又问了一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亦霏呢？她前几天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出门？”
“没有啦，”小庄耐心解释道：“亦霏姐今天上午本来的确是在家休息的，结果之前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带着我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好像说是有个同学今天回帝都，但是他们公司的车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她又一时半会找不到她的助理了，所以才给亦霏姐打了电话的。”
“原来如此，行了，我知道了。”
李墨颇为随意的点了点头，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本来嘛，刘亦霏跟他也就是算个朋友关系，她和同学间的正常人情往来，也还真不关李墨什么事。
“随便了，这种事情亦霏自己决定就好。”李墨随意的挥了挥手，转身就打算离开，“只要她那个同学不是男的，不至于闹出什么绯闻就好。”
“不是的不是的，”小庄赶紧否认，“我听电话里说是一个姓江的女同学，肯定不会闹出绯闻的。”
姓江的？
还是个女同学？
话说这位妹纸嘴里说的那位同学，该不会就是江伊燕吧？
跟这位扯上关系，还不如跟哪个男的传绯闻呢……
原时空的江伊燕最巅峰的时候应该就是2012年前后的样子。
那时候她参演了卢川的电影《南京！南京！》，在里面扮演了舞女小江，算是在演技上得到了一定的肯定，再加上经由刘亦霏推荐，在光路传媒的《四大名捕》系列中出演了心机女姬瑶花，勉强算是在文艺片和商业片两个领域都有了代表作品。
趁着这股热度，江伊燕开始着力于给自己打造跨界艺人，文青女神的人设，一时间各种‘艳压’刘亦霏的通稿满天飞，全然忘记了是靠了谁的推荐她才能出现在大银幕上。
最离谱的是，在《四大名捕》宣传期的某访谈节目上，江伊燕居然当着刘亦霏的面说她以前在帝都电影学院上学的时候经常看不到人，大家对她的事情也不了解……
这简直已经算得上是当面踩人了。
难怪刘亦霏当时的微表情已经全然是一副要发飙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空的江伊燕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南京！南京！》她虽然有出镜，但是那部电影的评价比原时空低了不少，而且在刘亦霏和邓潮相继受李墨影响，宣布退出《四大名捕》之后，光路传媒已经直接把这个系列给暂停了，江伊燕在大银幕上露脸的机会更是少了许多。
再加上今年江伊燕和郑楷主演的爱情电影《有种你爱我》直接扑街，江伊燕更是连打造人设的机会都没了。
要不是从小庄嘴里听说她和刘亦霏还有联系，李墨都快忘了圈子里还有这样一位人物了。
虽然不知道江伊燕今天找刘亦霏到底有什么事，但李墨本能的觉得，这位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可问题是，以李墨和刘亦霏现在的关系，就算是他跳出来警告对方，估计在影响力上也未必能比得上刘亦霏和江伊燕多年的同窗之谊。
……谁叫刘亦霏的成长经历里压根都没有几天校园生活的日子，帝都电影学院那会算是她唯一在国内的校园生活了。
从这个角度看，她珍视这份感情倒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摇了摇头，李墨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刘亦霏少跟江伊燕接触的想法。
想要隔断她们俩的联系，方法多得是，这种时候跳出来开口，只会起到反效果而已。
…………
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李墨又找到了冯文，打算先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没有问题，然后再去安排公司暗中关注刘亦霏和江伊燕近期的接触情况，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冯文便先找上了他。
“墨哥，好像有点不对劲，”虽然事情看上去很着急，但冯文在李墨身边历练了也有一段时间，所以倒是还能保持基本的情绪稳定，“似乎有记者在专门守着……”
“守着就守着呗，”李墨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里是帝都国际机场，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经由这里的明星一天下来怎么也能逮到了两三个，有记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墨哥，那帮记者的目标很有可能是亦霏姐，”冯文继续介绍道，“我装成无关路人，悄悄从他们身边走过，似乎是听到了亦霏姐和江伊燕的名字，我觉得可能有人泄露了亦霏姐的行踪。”
妈蛋，这么看来，貌似江伊燕那家伙还真打算老虎头上拍苍蝇啊？！
627章 刷存在感的女人
在距离帝都即将还有几百公里的地方，准确的说，那是数千米的高空，一架架来自不同航空公司，型号不同，大小各异，颜色也有着区别的民航客机在地面空管部门的指引下，沿着在普通人眼中堪称一团乱麻的航线，秩序井然的各自飞行着。
江伊燕此时便身处于其中的某架飞机上。
将近两个小时以前，她刚刚从榆林市的榆阳机场起飞，踏上了返回帝都的旅程。
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乡村支教’生活之后，带着大量能够作为‘素材’的照片和各种其他相关‘物品’，江伊燕决定返回帝都暂时休整一段时间。
平心而论，这并不是一次舒适而愉快的旅程。
中型客机；
经济舱位；
因为天气原因而滞留机场；
不得不晚点起飞的飞机……
这一切都让江伊燕觉得是那么的不习惯。
是的，虽然以江伊燕现在的地位，满打满算都只能算是二线明星，但从踏入这个圈子一开始，她的目标就不止于此。
凭借着尚算靓丽的外形，江伊燕十六岁就加入了‘漂亮宝贝’演唱组，十九岁就有了与吕中，方青卓，张勇手，王姬等老演员合作的机会，以后的几年里，江伊燕脑袋上的头衔以几乎每年一个的速度明显而又坚决的增加着。
影视女演员，歌手，音乐创作人，写作者，摄影爱好者，山区支教老师……
凭借着这一个个看得懂或者是看不懂含义的头衔，江伊燕成为了很多吃瓜群众眼中的文青女神。
可惜，在影视圈里，文青女神也好，文青女神经病也罢，身份地位这种东西，终究还是要靠作品说话的。
所谓的作品说话，对于上了年纪，有一定地位的演员，说的是各大奖项上的肯定，而对于江伊燕这样的‘年轻’演员来说，则指的是参与大卖作品的资历。
很遗憾的是，这两样东西，到目前为止，江伊燕都没有。
《秋喜》，《南京！南京！》，《消失的子弹》……
这些属于电影质量尚可，可惜拿奖的都不是她。
《笔仙3》，《四大名捕》，《假装情侣》……
这些属于电影扑街，可惜她是主演的。
尤其是最近与郑凯合作的那部《有种你爱我》，成绩简直让江伊燕无法直视。
原本以为，有刘亦霏同学的些许光辉，再加上郑凯如今也算是汪氏集团经纪公司旗下心境的人气小生，无论如何收回成本总是没问题的，可谁知道上映之后，成绩简直是让人吐血。
首映三天，票房成绩五百四十万……
制片方汪氏集团果断取消了后续的所有宣传流程。
废话，《有种你爱我》目测最多只能爬到两千万到三千万左右的成绩，按照制片方收取33%票房的分成比例，汪氏集团最多到手几百万到一千万，这点钱连宣发费用都不够，再继续往里面投钱，那就不是决策失误的问题了，那根本就是脑子进水……
也正因为如此，江伊燕才会在宣传期结束之后，直接跑到了榆林去‘支教’了三个月……
没办法啊，虽然同样是演了一部扑街的电影，但是男演员和女演员真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作为电影的男主角，郑凯今年才二十八岁，二十八岁的男演员甚至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还只能算是刚出道的新人，新人没有经验，不会挑选剧本，演了扑街的电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可对于江伊燕来说，她现在可真是处于失败不起的地步了。
因为她已经年过三十了。
三十岁的女演员在很多人印象里，基本上已经过了吃青春饭的年纪了。
再不想想办法，那可就真是捡都捡不起来了的‘豆腐渣’了……
不过在这几个月里，江伊燕倒是也没闲着。
除了认真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走之外，她也对自己当前的情况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完整的、高效率的梳理……
目的只有一个：认真考虑下自己接下来要继续往前走的话，有哪些东西是能够对自己有所帮助的。
汪氏集团的助力是第一个被江伊燕排除掉的。
但凡能够玩得了这么大的集团公司的，不会有几个是那种单纯的感情动物。江伊燕加入汪氏集团到现在也有好几年了，公司投注在她身上也不算少，随着汪氏兄弟坚持朝着‘去电影化’的道路飞奔，对于旗下演员的经纪合约和资源投注只会越来越少，这是公司发展大方向的问题，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演员所能够左右的。
第二个被排除掉的则是来自于资本的助力。
别看江伊燕私下有‘公关部长’之称，可圈内的资本大佬可不是她有资格接触的层级，再说了，好歹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么久的人，‘脸熟靠捧，人红靠命’的道理，江伊燕还是懂的。
可问题是，江伊燕现在早就过了需要混脸熟的阶段，口碑与票房齐飞的好作品才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偏偏而在这个方面，貌似整个业内也只有墨龙传媒一家的作品算得上在这方面有所保障，可问题是江伊燕与墨龙传媒却又实在扯不上关系，所以这个方向也很快就被她放弃了。
最后，江伊燕很无奈的发现，自己从2002年就开始上学到现在，折腾了十多年，似乎还是在原地踏步。
而且最要命的是，不知不觉间，江伊燕已经三十一岁了，如果再没有有突破性的作品，估计再过几年，她就只能去演点某某人的妈妈这样的角色了……
正在这个时候，江伊燕突然翻到了刘亦霏的联络方式。
这可算是在黑暗之中给她点亮了一盏明灯。
同样是作为2002级表演班的同学，刘亦霏算的是是他们所有人之中目前发展得最好的一个，虽然前两年沉寂了一下，也接了几部不算太成功的电影，但那种不成功也是相对而言的。
在2013年以前，当电影票房还处于破亿就有资格开庆功宴的阶段，刘亦霏可是唯一一个出演的所有电影都能破亿的存在……
这么算起来江伊燕貌似才发现，自己和刘亦霏之间的关系之前实在是有点藏得太深了。
如果能够拿她刷刷存在感，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刘亦霏之间的关系，对于增加自己脑袋上的头衔，好歹还能有点左右……
思来想去，江伊燕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一定的可执行性。
于是仔细盘算一番之后，她在上飞机之前，给刘亦霏打了个电话……
628章 见招拆招
作为汪氏集团经纪公司旗下的普通演员，江伊燕敢于去算计墨龙传媒的当家头牌，不管她最后是不是能够成功，但都必须要承认，这绝对是件‘壮举’。
要知道，自从经历过《太子妃升职记》筹备过程中的那些事情之后，即便是连最不喜欢李墨的汪中磊也不得不熄了念头，没什么事绝不往李墨面前凑的……
而自从墨龙传媒拿下了星美院线之后，汪中磊甚至都有点要把李墨给供起来的意思了。
……毕竟，单从影院数量和银幕规模来看，墨龙传媒在这方面也就仅仅比天影集团和旺达集团低一头而已，虽然汪氏兄弟都不认为自家的电影会因为出品公司的问题遭遇没地方上映的窘境，但在商场上打拼了十多年之后，即便是汪中磊这么情绪化的人也明白了一条真理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
更何况现在汪氏集团已经是家上市公司，电影票房的高低也就成了公司业绩的体现，虽然在电影上映时赚的那点钱对汪氏兄弟来说早就不算是什么大数目，但因此影响到的股价涨跌却是实实在在的身家，所以除非是有根本性的利益冲突，否则的话汪氏集团和墨龙传媒之间，大多数时候还是能保持一种默契式的和平的。
别的不说，要是汪中磊知道了江伊燕的举动和想法，估计最低限度都会直接把她扔出去顶缸……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汪中磊不厚道。
别看现在每天有那么多人想方设法的想要和他拉上关系，但汪中磊知道，只要自己没有了手中的实力，这些人一定会像风一样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的……
这点自信，汪中磊至少还是不缺的。
……
在江伊燕想来，她只要借着帮忙的理由把刘亦霏叫到机场，然后提前联系好熟悉的记者在那里等着，‘偶然遇到’刘亦霏来接机，在记者的临时采访下，‘不经意间’暴露和刘亦霏是同学+闺蜜的关系，今天就算是大成功了……
至于事情完了之后，是有后续安排还是遇到什么临时状况，那都是随机应变的事了……
不得不说，设计的流程虽然粗糙了点，但是江伊燕却的确抓住了整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个点：那就是刘亦霏的性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国的时候比较小，再加上回国踏入娱乐圈的年纪更小，导致在刘亦霏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在她从少女到成年过渡的阶段，缺少了一段与同龄人一起相处，生活的经历，由于在那段时间她所接触的都是比她年长的成年人，虽然有刘晓莉跟在身边，但对于刘亦霏的性格养成来说，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简单点来说，刘亦霏成年以后的性格，更带着点保护型人格的影子。
虽然不至于表现出对人的猜忌和不信任，但在朋友面前，刘亦霏总是表现得很外向，只要是朋友开口，她总是会愿意帮忙的。
话虽如此，但当李墨在助理小庄的帮助下，终于在机场大厅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刘亦霏的时候，他还是颇有点吓了一跳的感觉。
一副眼镜，一顶帽子，运动鞋，牛仔裤，披肩发……
刘亦霏居然连妆都没怎么化，就这么素着颜出门了。
不过……还是那么美……
呵呵，现在是说这些东西的时候么？
“亦霏，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导，你怎么会在这里？”
妈蛋，同步率还挺高……
“我是来接朋友的飞机的……”
“我是有事专门来找你的……”
…………
同样身为助理的小庄和冯文已经快看呆了。
这两位可不知道李墨和刘亦霏什么时候居然一起研究出了这种技能。
“墨哥，你先别着急，跟亦霏姐慢慢把话说清楚。”
“亦霏姐，李总刚才说有事找你，所以我才带他过来的。”
得……现在从男女单打变成混合双打了……
更乱！
“亦霏，你先别忙着解释，我问你件事，”好歹是当老大的，李墨还是第一个把情绪稳定下来，他先看了看表，然后开口问道，“江伊燕差不多是两个小时以前给你打的电话，对吧？”
“是啊，”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刘亦霏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她当时说助理的电话打不通，她自己手机也快没电了，所以问问我有没有时间到机场来接她一下，反正我今天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着急忙慌的，连妆都没化，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是啊，你也知道，帝都的交通路况不大好，从我家到机场这边又还有一段路，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说起自己的高效率，刘亦霏在解释的时候，居然还有点自鸣得意。
“那你难道就没想过，你这幅样子要是被人拍到，会有什么后果？”
李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没什么了不起啊，我平时和朋友出门，还有在国外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的嘛。”刘亦霏无所谓的一甩头发，“平时不拍戏的时候，我还是更喜欢轻松自然一点……”
拜托啊，大姐头，现在咱们讨论的是你平时穿什么风格出门的问题吗？
再说了，在国外的时候，当地人看亚裔面孔都差不多一个样子，而且以国外的风气，就算是遇到了明星，当地人也没有聚众围观的习惯，这和国内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
不过，看刘亦霏现在的表情，李墨想要在短时间内跟她掰扯清楚‘国内外对待明星的不同方式’这个问题显然是没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但无论如何，李墨都不可能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利用刘亦霏当踏脚石，踩着她来给自己立人设。
没空多想，李墨直接拖着刘亦霏和行李走到一旁，然后不顾刘亦霏的反对，开始给小庄和冯文安排任务。
“小庄，你等会代表亦霏去出闸口那里等着江伊燕，就说亦霏……亦霏去厕所了，让你先过去接她，如果没有记者出现的话你再把她带过来，冯文，打电话会公司，让公关部的人做好准备，要是等会江伊燕出什么幺蛾子，那就准备通稿……”
“我还不信了，整个墨龙传媒那么大个公司，还接不了一个江伊燕的招！”
629章 给人做嫁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飞行，江伊燕所乘坐的飞机平安的降落在了帝都国际机场的跑道上。
随着乘坐的飞机结束滑行，缓缓停在停机坪上，江伊燕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的妆容，脸上挂着包含亲和力的甜美笑容，按照空乘小姐姐的指引，沿着通道，离开了机舱。
办完了一系列的手续以后，江伊燕抽空拿出手机，开机看了一眼。
除了来自刘亦霏的n条询问短信和留言之外，手机上的消息并不算多，一直翻到最后，江伊燕终于看到了一条她所需要的消息。
那是她在帝都的助理给她发过来的。
消息的长度并不算长，但却已经包含了足够的信息量。
“记者已到位，t3航站楼东出口。”
消息中的意思很简单，江伊燕叫他去联系的记者已经确认，会在机场里出现，而江伊燕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刘亦霏一起，在无意之间，经过t3航站楼的东出口，然后与守候在那里的记者‘偶遇’。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句话用来形容江伊燕出闸口之后的心情是比较合适的。
因为她很悲哀的发现，貌似自己计划里最关键的部分从一开始就遇到了问题。
等在出口那里的只有刘亦霏的助理，那个不知道是叫小庄还是小张的姑娘，而刘亦霏本人则压根就没出现。
这一刻，江伊燕真是有一肚子槽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
mmp！
传说中的朋友呢？
一直挂在嘴边的的友情呢？
说好了要来接机的，老娘把钱撒下去了，你居然给我来个不出现？
这还怎么一起玩耍？？？
“小……小……唉，算了，”气急之下，江伊燕小了半天也没小出来个正常的名字，最后只得干脆放弃，“那个……亦霏人呢？她不是说要来机场接我的么？”
问完了这句话之后，不甘心的江伊燕还朝四周张望了一番，似乎是希望在她四处寻找的时候，能从旁边突然跳出来一个明眸皓齿的妹纸，然后一边喊着surprise，一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呵呵，醒醒吧。
坐了两个钟头飞机，难道就把你的脑袋给坐晕机了？
“伊燕姐，亦霏姐她……哦，对了，她刚才去洗手间了，”小庄像今天这样奉旨撒谎的时候明显不多，稍微想了一会才接续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先找个出入口出去再说吧，再在这里待会，说不定该被人堵上了。”
“mmp，你以为老娘是金鸡影后么？要是那么容易被人堵上，我还用得着搞那么多事情么？”
暗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江伊燕的脑袋里飞快的转着念头。
一定要在这里等着刘亦霏回合然后再一起出门实在显得太过于刻意，而且也比较容易让人怀疑，还不如直接把她叫到记者面前，那样说不定还显得自然点。
想到这里，江伊燕微笑着点了点头，“这里离东出口不远，你先给亦霏发个消息，让她去那边跟我们会合吧。”
“嗯嗯，伊燕姐你稍微等一下，我这就给亦霏姐发消息。”小庄点了点头，麻利的掏出手机……然后，一个消息发到了李墨的手机上……
“啧啧，小庄还真够听话的，”眼看着一个消息发到了李墨的手机上，因为李墨的阻拦而不得不坐在这里的刘亦霏居然有些吃醋了，“她跟着我也快有三年多了，我可没见过她这么听其他人的话……”
对于刘亦霏的调侃，李墨只能假装没听见。
说实话，在他看来，小庄跟着刘亦霏这么个佛到了极点的老板，还真是有点不怎么好形容了。
就算不能帮刘亦霏挡挡枪神马的，至少要帮她想想万一遇到突发状况该怎么处理吧。
她倒好，两个人都懵懵懂懂的。
要不是李墨今天刚好来机场，这两个傻丫头指不定怎么被人利用来当垫脚石呢。
接下来就是问问看冯文，江伊燕所说的哪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古怪了。
没几分钟，急匆匆赶到航站楼东出口的冯文也发回来了消息。
“墨哥，这边有好几个人在这边出口周围转来转去，看样子应该都是记者……”
冯文跟着李墨这么些日子，不仅思维方式学到了七八成，连堵人后路的想法也和李墨如出一辙。
这家伙不仅发来了消息，而且连消息一起发过来的，居然还有个十多秒的短视频……
在那段视频里，那几位被江伊燕找来的记者，倒也不算是什么草台班子出来的，胸牌证件神马的倒是也事先挂上了，只不过又在衣服外面加了一层，貌似是打算先遮挡一下，然后在采访的时候再亮明身份……
看了看小庄照片上那个把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的江伊燕，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个几乎是纯素颜的‘神仙姐姐’，李墨捏着下巴盘算了一会，突然一拍巴掌。
“亦霏，现在我大概明白江伊燕到底想干嘛了。”
“嗯？”
“哼，她倒是好算计。”李墨冷哼一声，“你想想，要是今天没有我的出现，你和她见了面，两个人走在一起遇到了记者，不管怎么样，最后肯定要拍两张照片什么的吧？”
“嗯，那是自然的，然后呢？”
“你们俩站在一起，一个是光鲜靓丽，光彩照人的明星，另一个则是不施粉黛，素颜出镜的素人，照片上她肯定比你拍出来好看……到时候岂不是让人觉得咱们墨龙传媒的王牌女演员还不如汪氏兄弟旗下的一个普通演员？说出去我们公司的面子往哪搁？”
“没那么夸张吧……”被李墨说自己不如江伊燕好看，刘亦霏脸上的表情明显有点郁闷，“说不定那几个记者也是碰巧了呢？”
“呵呵？碰巧？你觉得江伊燕刚跟你说到东出口汇合，那几个记者前后脚也出现在东出口的概率有多大？”李墨冷笑一声，“醒醒吧，你这位同学其他时候怎么样我不好说，但是今天，她要是没有踩着你显摆自己的意思，我就把行李箱给吃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亦霏自嘲的一笑，“要不我从别的出口先走吧。”
“走？走什么走？”李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上次答应我做的选题吗？就是《奇遇人生》那档综艺节目？”
“当然记得。”
“咱们公司不是一直没有官宣要做这档节目么？”李墨呵呵一笑，“捡日不如撞日，既然人家都替咱们把舞台搭好了，干脆咱们凑合着就用她搭好的台子，唱咱们的戏！”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简单，先趁着小庄和江伊燕在那边拿行李的功夫，我们俩先到东出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