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选择
众人听罢,便各自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苏敏跟李凤音也将手机拿出来查看,只见屏幕上赫然写着关于三月三的通知。
李凤音看着自己的手机,便拉着苏敏的胳膊,有些贼兮兮的说:“敏敏,你知道那个袁天野为什么要挑战王子成吗?”
苏敏紧张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这种理由谁会相信?
谁会相信作为当代优秀大学生,会去做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
所以她有些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很快她就稳住了心神道:“这我怎么知道?”
“王子成是你男朋友,你怎么会不知道?”李凤音明显是不相信的,所以朝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苏敏叹了一口气,只得说:“安安,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现在都还在教师办公室,不知道我师父找他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
原来与苏敏形影不离的王子成,今天刚下学就被阿权给叫住了,说是有事情。
她这么一说,李凤音便相信了,因为这两个人恨不得时不时的撒把狗粮。
此时,王子成正站在阿权面前,等待着阿权发话。
他一身驼色格子纹圆领衫,将他的身形完美的展现,连阿权都忍不住惊叹他的帅气。
学校并没有强制要求学生们的着装,除了重大节日和事件要求穿汉服之外,其他时候穿汉服和洋装都随心所欲。
王子成在接到战书的第二日,就将战书交给了学校,让学校安排地点和时间。
办公室里面的老师们都去吃饭去了,除了阿权还在悠闲地喝着茶。
良久,他才放下茶杯,缓缓道:“子成啊,你知道老师叫你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王子成淡定的扫了一眼阿权,只见他还是那身牛仔套装,看起来有些放浪不羁。
好像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见过阿权穿汉服。
他朝阿权行了揖礼道:“学生不知,还望老师指点。”
“哎呀,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就不必多礼了。”边说边将旁边的椅子拉了过来,让王子成坐下。
“这次叫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前些日子我才知道你居然被人给挑战了,对方还是美术学院的学生。”
“说实在的,我还是有些小小的担心,毕竟别人是正经美术学院的,咱们多多少少是有些吃亏……”
王子成唇角浅笑:“老师,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不必绕弯子。”
阿权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王子成,觉得这小子当真厉害,居然能看出他心中有其他想法。
但是一想到他是哥哥的孩子,就有些宽慰了,只是不知道他小时候吃了多少苦头,才变成今天这样的王子成。
他自然是不知道王子成遇到苏敏之前是什么样的,也不敢去想,因为家中的母亲确实有些可怕的存在。
于是他伸出右手,搭在王子成肩膀上,一本正经道:“子成,你真的不考虑去全国赛吗?”
王子成深深吐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毕竟区域选拔的名单公布,就意味着需要一路参加比赛,直到亚洲传统技艺大会。
他很想为国争光,也想试一试自己的实力,但是他从爸爸妈妈去世开始,就听到奶奶说这个大会是个丧人精,谁碰谁倒霉,所以就有些抵触。
可是他之前就答应了苏敏,如果不去,那就是食言了。
阿权问他,也是担心如果他一路都是第一名的话,会不好下台。毕竟自己还没有那么通天的本领,能更改比赛的成绩。
就这样两个人沉默了一阵,阿权只得尴尬的拍拍大腿道:“我怎么又在说这个问题呢,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
王子成眉头轻皱,他还在思索着该如何选择,只是任凭他怎么想,思绪都在混乱着。
“老师,能容我想想吗?”
阿权看着他眉头越来越紧,就知道他心中在焦急,于是拍了拍王子成的肩膀,宽慰他道:“此时也不着急,等三月三的时候告诉我结果吧,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老师今天叫你来,也不是说让你立即就出决定。而是提醒你,因为一旦决定去了,全国赛你是逃不脱的。”
“如果不想去,我就把你的名字从区域选拔赛中剔除。”
他有些心疼地看着王子成,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居然连自己的亲叔叔都不认识了,对亚洲传统大会有着特别大的抵触情绪。
“嗯。”
王子成缓缓吐出这一个字,他的思绪还在混乱。
“我找你也就这一个事情,既然你说要考虑,就先回去吧,我等着你的回音。”
“嗯。”说罢,王子成就缓缓起身,他看着阳台外的天空白云,心情也好了一些。
“叮~”
王子成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以为是苏敏发来的信息,结果是关于上巳节的活动安排,于是有些失望。
他的心开始没来由的快速跳动,隐隐中夹杂着一丝疼痛。
或许因为他小时候有过太多的痛苦,所以一遇到这个温暖的人,就想要时时刻刻将她拴在自己身边吧!
等到晚上练习古琴的时候,两个人才在林老头家见了一面,但是除了教学内容,就没有说过一句闲话。
林老头跟林师母今天都不在家,说是去吃朋友家的喜宴,把钥匙给他们两个人留在了门口一处隐藏的地方。
王子成此时一脸不高兴地弹着古琴,那不成调的古琴音,似乎在表示着他在生气。
他自然是生气的,自己被阿权留下来讲话,她都不问一句。
而且他还在忧虑着去不去参加全国赛,所以就觉得苏敏有些没良心。
苏敏心中是有些忐忑的,只得抱着那只在医院捡到的猫咪,自言自语道:“米豆,你今天怎么了呀,都不理姐姐了。”
那猫儿如今已经长成了大猫,它躺在苏敏的腿上,懒洋洋的享受着她的温柔抚摸。
它一听到苏敏在跟它说话,就转过脑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朝苏敏欢快地叫了一声。
“喵~”
苏敏斜着眼睛看着王子成如何反应,却见他面色冷峻,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没良心!”
没良心?!苏敏被他这句话给震惊了,脑袋里翻来覆去的就是这句“没良心!”
“我……我怎么没良心啦?”即便自己没有做什么,苏敏还是有些没底气的。
因为王子成难得生气,偶尔有也是逗她玩的,今天这样,不像是开玩笑。
第五章 小时候
此时正值新的一年中的四月上旬,紫藤花架上已经满是葱葱郁郁,只是还没有花朵生出。
在昏黄的灯光下,有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也有一大片阴影投射到他们两个人身上。
一阵微风拂过,让紫藤花的叶子随风摇摆,将落在他们身上的影子变换着光影。
苏敏见王子成不回答,心中更是不安,便将米豆从身上拿开,在他身旁坐下。
“你说,我怎么没良心了。”只是她看着王子成,不由得又沉浸在他的美貌之中。
明明两个人天天都黏在一起,怎么就看不腻呢?
不知不觉中,王子成竟是奏起了高山流水,一首比喻知已或是知音的古琴曲。
他修长的指尖落在琴弦上,口中缓缓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苏敏毕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不高兴的缘故。
许多时候,人们所认为的知音,或许是一种巧合,就像赌博一样,只有赢和输,很少有和的情况发生。
所以古人才会发出“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感叹。
苏敏听到他这番话,不禁心中一抖,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
她笑嘻嘻伸处一双手,迅速将王子成环抱住问道:“今天我师父叫你去办公室,跟你说了什么?”
王子成愣了一下,那指尖之音开始杂乱,因为他的心也开始乱了起来。
他没有料到苏敏会这么直接将他抱住,他红着脸轻轻将苏敏推开,缓缓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是受用,于是唇角不自觉的挂起一抹笑容。
“喵~”似乎连猫咪都知道他们在两个人胡闹,便跳上琴桌,直挺挺地躺倒在王子成的古琴上,尾巴还在王子成的手上扫来扫去。
米豆这么一躺,那少年的琴音就嘎然而止,手指凝固在了半空。
王子成又好气又无奈地看着那只猫儿,笑骂着:“你这只蠢猫儿,总是这样!”
说罢就将米豆抱了起来,轻轻扔在苏敏怀中,准备继续弹琴。
只是被苏敏跟米豆给这么一搅和,他就再也弹不下去了,那双手怔怔停在半空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动作。
苏敏结过米豆,摸了两把,就看到王子成的窘迫,便掩唇轻笑。
少年自然注意到身旁的女孩在笑他,于是无力得将手搭在腿上道:“你笑什么?”
苏敏赶忙收起笑容,抬起头望天道:“我没有笑,你看错了。”只是还是有些忍不住,咬唇轻笑。
她这一笑,便让气氛缓和了许多,王子成心中的繁杂也消去了大半。
王子成见她这般可爱,便忍不住伸出手朝她胳肢窝里挠去。
“哈哈哈哈哈,我投降我投降!”苏敏被他这么一挠,便忍不住左闪右躲,也开始朝他胳肢窝挠去。
那只狸花猫似乎不明白怎么突然这样,它受不了两个年轻人的打情骂俏,一脸懵逼的跑开了。
一片欢笑声中,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大半。
苏敏此时躺在王子成的腿上,看着那一片紫藤问道:“子成,说真的。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王子成无奈地看着那个,他以为已经开窍了的女孩:“我被苏老师叫去办公室,你也不晓得关心我一下。”
听到这里,苏敏就按耐不住了,赶忙坐直了身子:“就这个?”
苏敏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这个少年会这么在意她:“下学的时候你被师父叫住,我还来不及问你,你就跟他一溜烟的跑了。我想着我们晚上还要见面,就没有发信息,所以不要生气了。”
女孩便解释便看着少年的神色,只见那少年唇角笑意渐浓,就知道他原谅了自己。
“嗯,不生气了。”
“不过,我师父跟你说了什么?”
“苏老师让我考虑一下,去不去参加区域选拔赛。”
“哎?你不是说不用参加全国赛就答应陪我集训吗,怎么现在就问你了?”
王子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苏老师也是怕到时候不好下台,就让我考虑直接在区域选拔赛之前,把我的名字去掉。”
原来是这样……
苏敏在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她知道他现在跟自己说,想来是还在考虑。
“那你要去吗?”苏敏眼中有了一丝担忧,她本来想着有男朋友陪着,自己去比赛就更加有信心。
毕竟全国有那么多学校,他们也不知道其他学校的专业度比他们高多少。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去,那他们暑假的时候就见不了面。
王子成看着苏敏的眼睛,似乎在决定着什么。
良久,他握着苏敏的手,将她倚靠在自己怀中道:“敏敏,你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怎么死的吗?”
这些事情,他去年的时候就打算告诉苏敏的,只是被这个傻姑娘给打断了。
苏敏瞪大一双眼睛,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提起这个话题,想来是要告诉自己原因了。
“嗯,你说吧。”声音有些发抖,她有些害怕,毕竟那是死人的事情。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开了我。”
“嗯。”这一段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并没有发话,只是轻声回应着他。
“后来我问了我奶奶,爸爸妈妈是怎么走的。”少年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哽咽,那腔调都带着苦涩。
十多年前,在一间破落的屋子中,王子成跪在爸爸妈妈的灵位前,抹着眼泪。
他没有哭出声,但是忍不住抽噎了起来,手里拿着黄色的纸钱往专用的灰炉中,炉子里的火焰烧的正旺。
几天之前,他还在跟爸爸妈妈欢声笑语,如今却生死相隔,留下他一个小小的娃娃跪在他们的遗像之前。
只是突然间,在屋外,杨岚突然惊叫了起来:“儿啊,我的儿啊!”随后就没了声响。
王子成吓了一跳,他停止了抽噎,将手中的纸一把塞入灰炉中,急急地跑了出去。
一时间灵堂内的人,都慌乱了起来,大家都往门口跑去。
他看到他的奶奶躺在地上,脸上挂着泪水,却不省人事。
等杨岚醒来的时候,她一把抓住王子成的手,那双眼睛满是恨意的通红。
王子成被她这般模样吓到了,赶忙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只是杨岚的力气很大,他没有办法挣脱,只能听杨岚用悲痛的语气说道:“子成,你要记得,以后不要去参加那个什么亚洲传统技艺大会。”
小小的孩童,更加害怕,也更加不明所以。因为从小到大,他就被灌输好好学习传统,将家族发扬光大。
而发扬光大的途径,就是参加亚洲传统技艺大会!
所以杨岚这么说,王子成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就是因为有人去参加这个大会,才害死你的爸爸妈妈的!”
“什么?!”
第六章 决定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在王子成怀中的苏敏,微微抬起身子,一脸吃惊的看着他:“去参加个亚洲传统大会,居然会死人?”
“我也不知道,是我的奶奶这么告诉我的。我那时候还小,自然不知道事情的真假,所以就对亚洲传统大会有了抵触。”
“原来是这样……”苏敏又将身子靠了回去,听着他的心跳声缓缓道:“那子成就不用陪我去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只是她心里流淌着难过,让她的声音有些勉强。
但是她也不能强迫他去,毕竟有时候要过自己心里的那关,真的是难上加难,所幸自己并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王子成感受着怀中的那份温柔,偏着头靠在了苏敏的头上,鼻尖闻着苏敏头发上的香味。
他还没有决定好去不去,毕竟事情的真相是不是这样,他并不知道。
小孩子小的时候,非常容易受到大人的情绪所引导,所以他才会对亚洲传统大会有些抵抗。
他有些担心奶奶的旧疾会不会发作,虽然自己已经答应了苏敏要陪着她。
于是有两条路横在了他面前,是亲情,还是爱情?
人的一生中,会有父母、儿女和伴侣的陪伴,但是很多人分不清自己应该去陪伴谁,谁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
王子成此时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父母的离去,让他坚强而独立。
对与奶奶,他从小就是尊敬和爱护,但是奶奶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他也明白是奶奶生了病才会这样。
可是因为童年的缺失,他才将自己的心偏向了苏敏。
他想起了奶奶的旧疾是情绪失控,在他小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让杨岚大发雷霆。
杨岚拿着鸡毛掸子,就狠狠的抽打在王子成小小的身躯上,口中叫着:“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她面色可怖,让小小的王子成更是害怕,他想跑,可是那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的腿拉着,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小小孩童任由鸡毛掸子落在自己的身上,看着自己裸露的肌肤铺上了一层层青紫色。他终于让那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只是他硬是不吭一声。
直到家里的管家莫伯回来,才将杨岚拉开,而王子成此时已经被打晕了过去。
一想到这里,王子成就觉得自己一身都疼,特别是屁股!
苏敏感觉到了他在微微发抖,便反握住王子成的手道:“子成!不要勉强自己,我真的可以的!”
王子成赶忙吐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心神。
“喵呜~”那只猫儿也跑过来蹭蹭他们,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便伸出手去抚摸米豆柔软的身躯,不同于人类的温暖触感,那毛发下身躯小小的,带着活力却懒懒地躺到在脚边,让人有一股宁静的感觉。
“你说着猫儿怎么就这么亲人呢?”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问着身边的人。
苏敏感觉到他的放松,也伸手去摸着米豆:“大概,因为我们是它的救命恩人吧!”
说到救命恩人,苏敏就想起在医院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脸颊瞬间就绯红。
“敏敏。”
“嗯?”
“我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害怕吗?“王子成小心翼翼的问着,心中有些担心。
这些情况,他自己是个亲身经历着,都心有余悸,更别提别人了。
他期待着苏敏的回答,又在害怕她说害怕,这两难之间,他的思维又像是有了一丝清明。
他现在所面临的选择,不也是这样的吗?
他明明想去参加,可是碍于对比赛的抵触和奶奶的旧疾,他不得不退步。
苏敏没有说话,她回忆着王子成所说的往事,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楚。
她现在看起来阳光,也是受到了李凤音和王子成的影响。
她心中的秘密,对于别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却总是那么难以启齿。
想到这里,苏敏就笑了起来,她将少年的手拉过来将自己环抱起道:“有什么好怕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你还有我!”
王子成听到苏敏的回答,一股暖流留在心间,于是抱着苏敏的那只手更紧了。
是呀,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就让他们过去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影响到自己的未来。
“我决定去。”
这句话轻轻地敲打在苏敏的心上,一时间让她喜笑颜开从王子成怀中挣扎出来。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兴奋和激动:“真的?”
“嗯!”少年唇角提起,在她鼻尖轻轻的刮了一下:“就像你说的:你的过去,我错过了。可是你的未来,我希望能牵着你走过!”
“我可会一辈子都记得这句话的,所以你不要想从我身边逃开!”
苏敏嘟着嘴皱着眉头道:“这跟你去不去亚洲传统技艺大会有关系吗?”语气中夹杂着撒娇。
“因为就算家里人反对,你也会跟我一起面对,不是吗?”
王子成看了一眼身边的傻女孩,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曾经想考察这个女孩值不值得他去赌,结果考察还没开始,自己就先沦陷了进去。
而他要赌,就是她能不能跟他一起扛过这些风雨。
苏敏其实心里并没有底,可是她深爱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沦陷在爱情中无法自拔。
从前她也只是觉得,王子成只是没有爸爸妈妈而已。
如今看来,事情并不简单,况且李凤音跟她说过,自从她家向王子成家里退亲开始,王子成的奶奶就有些怪怪的。
今天听到王子成说起自己爸爸妈妈的死因,就觉得这位奶奶变得怪怪的时候,可能是跟她们家退亲之前。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忍不住伸手要去抚摸他那俊俏的面庞,那让她如痴如醉的眉眼。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经历过这么多苦难,都没有想过自暴自弃,也没有想过用叛逆来表示不公。
“我会跟你一起面对的,一辈子都不会从你身边逃开的!”少女的眉眼形成了弯月,那眼中星光点点,让王子成也为之沦陷。
如今这个世界的爱情,能彼此倾心携手共进的,已经太少太少了。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望着,似乎眼中心里都只有彼此。
“咳咳……”
第七章 矿物质颜料
苏敏和王子成都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从席上站了起来。
米豆那只猫儿“嗖”地一声窜进了屋子里面,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只见林老头一身干净整洁的浅灰色道袍,头戴方巾,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林师母则上着玉色交领长袄,下穿牙色织金马面裙,笑脸盈盈地挽着林老头。
“老师,师母!”两位少年怯怯地朝他们行了揖礼,心中猜测着他们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
林老头自然是没有看到什么,因为他打开门的时候,两个年轻人正在对望。
他跟林师母对视了一眼,就知道这两个傻孩子在情不自禁,便咳嗽了一身以示提醒。
“来来来,你们赶忙将琴收拾收拾,到屋子里来,我这有好东西给你们看看。”林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吩咐这两个孩子做着事情。
“好!”苏敏和王子成见他没有说什么,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林老头要给他们看什么东西,整个人都神秘兮兮的。
他们收拾完毕,便将自己的古琴放在屋子里的琴桌上,这才围在林老头身边。
林老头将之前拿回来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摆在桌子上,招呼着苏敏和王子成:“来,你们先来猜猜这个是什么东西。”
苏敏和王子成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神仙,自然是猜不到盒子里面的东西,便摇摇头。
“哎呀,猜一下嘛!老师又不会吃了你们!”林老头看着两个如木头人般,直愣愣一双眼睛看着他,就摇了个头,瞬间就有些没好气。
“你快别吓唬孩子们了!”
“敏敏,子成!你们先看看这幅画怎么样。”林师母笑脸盈盈的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幅装裱好的东西,也不知道是画还是书法。
她走到苏敏和王子成面前,将画框翻了个面漏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哇!”苏敏惊呼了起来。
只见一幅花鸟图被装裱在画框中,画中是开着粉色花朵,形态优雅美丽,看形态应该是盛开夹竹桃,同时有两只不同色彩的蝴蝶正飞舞在花朵旁。
这幅画线条老成却灵动优雅,颜色艳丽却不俗,花朵美丽绽放,隐隐中像香味袭来,所以才会吸引着蝴蝶翩翩。
画的左上角写着画家的名字,只是因为用了潦草,所以苏敏和王子成一时没有分辨出来是谁。
只是那纸张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但是画中的颜料却一点褪色的迹象都没有。
“不知这画是哪位老师所做?”王子成见到名家作品,都会习惯性的问来由。
林老头将画从林师母手里拿了过来,看了一眼落款道:“天府之国,大风堂再传弟子,刘姓。你可能猜出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是刘野石先生!”苏敏听到林老头的提示,眼睛里闪现出欢快的光芒。
她自小跟师父学画画,自然也听过大风堂,也知道大风堂中许多有名的画家。
林老头眉开眼笑,以为她知道答案了:“那你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吗?”
王子成见林老头神秘兮兮,又见林师母给他们看工笔画,就大致猜出来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只是苏敏不懂其中奥义,她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林老头道:“难道这里面是蝴蝶标本?”
王子成和林师母都是无奈地摇摇头,林老头却没好气地在她头上轻拍:“说你是傻丫头呢,你还真是个傻丫头!给了这么多提示,还不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我猜这盒子里面装的是稀有的矿物质颜料,不知学生有没有猜对。”王子成见苏敏窘迫地低下头,赶忙开了口。
林老头眯着眼睛朝他晃晃手指道:“不愧是王家的人,猜的这么准确!既然你猜对了,老师就把这颜料送给你!”
王子成见他要将这颜料送给自己,便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学生技法拙略,实在配不上。”
“况且这颜料现在原料稀缺,需要人上山找矿石,还不一定能找到,请恕学生愧不敢当。”他说完就起身朝林老头行了揖礼。
他以前也是听家里的老师讲过,这颜料因为稀缺,所以有很多画家慕名去求。
但是因为现在矿物质越来越少,有些颜色已经找不到了,所以一般人都不敢轻易使用,不然就真的浪费了!
“老师送给你,你怎么不要呢?”苏敏有些好奇地看着王子成推脱,便在他耳边轻声问着。
她自是知道知道中华的国画有三种颜料,一是矿物质颜料,二是植物染颜料,三是化工颜料。
她也知道现在矿物颜料的难求,所以才懊恼着王子成不接。
林老头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他将那小盒子推到王子成面前道:“小子,就凭你说的这些话,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你可知道从坚硬的矿石到温润细腻的粉末,需要花多少工序,多少时间吗?”
“学生不知。”王子成诚实的回答着,因为他们现在用的颜料基本上都是化工颜料。
但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赶忙道:“我知道当年庆年堂的仇庆年老先生,为此坚持了五十年,他担忧没有继承人,所以满世界的跑。”
“厉害了,小子,你还知道些什么?”林老头眉头一跳,觉得王子成有些不简单。
他边说边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有些许用塑封袋装着块状物,想来就是传说中的矿物质颜料了。
“要什么工序和多少时间,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矿物质颜料经常用于重彩画,因为它耐受光照射与气候变化,所以可以历经千年而色不衰。”
“而且据我所知,这些从矿石中提炼出来的颜色,色泽深,色质纯,具有晶体结构,所以才会这么稳固。”
林老头满意地喝口茶,也不知道他那里冒出来的茶杯:“嗯,不错,我真的没看错人,你看看,这孩子知道的真多!”
他的目光却凝聚在林师母的脸上,像是在跟她炫耀。
苏敏更是听的目瞪口呆,因为有些理论她是知道的,但是让她像王子成这样说的头头是道,那就有些困难了。
“不错,这颜料当年是要经过敲碎、过滤、碾磨、漂洗、调胶悬浮,才能加工成极其细腻的粉质。就光研磨,每天都要研磨八个小时,而且研磨好还需要二十天呢!”
第八章 稀缺
林师母笑脸盈盈地解释着,她精通植物染,自然也知晓矿物质颜料的制作方式。
“每天八个小时,还要二十天?”苏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有人能坚持下来吗?”
林师母听到苏敏询问,脸上带着遗憾到:“因为制作过程很脏很累还很枯燥,所以坚持下来的人很少,毕竟人们都需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不过后来在国家的资助下,这些工艺已经可以工业生产了,只是矿物质原料越来越少。”
“所以今天林老师送给你的这些颜色中,还少了一些,日后你要用的话,尽量避开些。”
苏敏和王子成听在耳中,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
王子成只得站起身子,朝林老头和林师母行了大礼:“那子成就不再推却,多谢老师们了!”
林老头和林师母则欣慰的相视一笑,像是本来这份礼物就是要给他的。
“小子,我们回来的路上,听说你被江美院一个兔崽子给挑战了,你可以用这个试试!”林老头慢悠悠的喝着茶,像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
“不过,挑战的原因是因为什么?”他自然是有些好奇,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个人。
这件事情对王子成和苏敏来说,自然是不普通了,因为这个事情跟他们两个人都有关系。
“大抵因为我是四零级第一名,所以有人像效先祖之法比试会友。”
他胡诌了一个理由,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一桩小事,就不用这颜料了。这般珍贵之物,还是等到亚洲传统大会上使用吧!”
林老头一听王子成要去参加亚洲传统大会,便放下茶杯,激动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拍:“好小子,有志气!看来我们两年之后就能大开眼界了!”
他心中自是有些激动,因为这么多年,中华在亚洲传统技艺大会上,就没有爬起来过。
他们二人将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了传统事业,自然期待着传统文化能在世界上崭露头角。
但是上一次的比赛的失利,连一直强项的项目都输了人,让他和林师母都在偷偷抹过眼泪。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气的两口子闭门不出,吓得学校赶忙派人来请。
后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二人也就释怀了。
虽然他不知道王子成的技艺到了哪种地步,但是平日看他练习,算是可造之材。
所以今日听他这么一说,便心生安慰,若真能在亚洲传统大会上崭露头角,即便是送他再贵重的东西,也是甘愿的!就怕他们二人退缩。
“只是这些颜料并不齐全,你可以用这些时间来琢磨着画什么。”林老头又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提醒着。
“老师可知道确的是哪些颜色吗?”
“绿色和蓝色。”
王子成一听他说绿色和蓝色,就大吃了一惊。
绿色和蓝色在国画中的使用并不算是少,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历经千年,却没有褪色的《千里江山图》。
这幅画中的绿色和蓝色,用的便是孔雀石和伴生矿物中的绿色和蓝色。
“因为蓝色矿物质颜料绝大多数都来自宝石,你们也知道好的品相的宝石价格昂贵,所以这里面就没有。”
苏敏听到这里,便心生好奇:“那我们可不可以买呢?”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除非已经灭绝了。
林老头听苏敏这一问,就叹了一口气道:“买是可以买,不过即便你买了,人家也不一定给你磨。”
这世界还真有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为什么?”苏敏现在就像是个好奇宝宝,瞪大着一双眼睛不解的看着林老头。
林老头嫌弃的看了一眼苏敏,心中想着这丫头今天怎么那么爱问为什么。
于是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神秘兮兮地凑了到苏敏和王子成面前道:“你们可知我们今天去了哪里?”
苏敏和王子成很自然也很默契地摇摇头,他们只知道林老头和林师母去吃好友的喜宴了。
“我们去了一个山沟沟里面去了,你们愿意跑那么远去找人给你们做这东西吗?”他看着像故意说的夸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山沟沟里面,什么信号都没有!我跟你们师母也是走了许久,才到了目的地!”
苏敏和王子成因为没少被他打趣,所以自然是不相信的,于是两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毕竟林老头跟林师母的衣衫干净整洁,不像是走过很长的山路的样子。
“是不是像陶渊明那样,有一个世外桃源?”突然苏敏没头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因为她自己也没有过过脑子。
林老头没好气地在她脑袋上一搓:“真不知道你这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抬起了手,就注意到了墙壁上的时间,此时时针已经指到了晚上十点。
“好了好了!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走,快走吧!”林老头见两个人没反应,就知道他们不信,便更没好气地下了逐客令。
他赶他们走,确实也不是因为不耐烦,而是时间真的很晚了,指不定这两个孩子还有事情要说。
苏敏则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真的脑子秀逗了,于是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王子成。
王子成看到苏敏求助的眼光,也只得摇摇头道:“那学生们就告退了。”
因为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此时他也注意到了时间已经很晚了。
说罢起身就要走,林师母却叫住了他们。
林师母想着他们要去参加亚洲传统技艺大会,心中就有了想法:“如果这次你们能一路比试到了亚洲传统技艺大会,我就替你们裁几件衣裳带过去。”
“这……”王子成有些为难了,他们才刚刚接手贵重的颜料,此时又要让师母亲手裁剪衣裳,心中自然有些过意不去。
“哎呀,反正还有两年呢!你们师母的心意,她愿意你们接着就是了,不用犹犹豫豫!”
已经下了逐客令的林老头语气转为温和,只是依然没有好气。
让王子成和苏敏对视一眼,便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拗不过这位林老师。
“那就谢过师母了!”
“谢谢师母,也谢谢林老师。”
苏敏和王子成乖巧的行了礼,抱着自己的古琴便离去了。
“淑惠呀,你说说,我有那么可怕吗?”见二人离去,林老头神色无奈的问着林师母。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第九章 三月三
夜空中没有月亮,却点缀着几颗明亮的星星。
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但是夜晚还是微微有些冷。
苏敏抱着古琴,微微缩了一下身子,便往王子成身上靠去。
王子成自然感觉到了女孩的动作,他换了一只手拿着盒子,用空着的手将苏敏拥在怀中。
“好些了么?”语气温柔,却依然淡淡的。
苏敏此时已经习惯了他的语气,她知道他并非冷淡,而是他本来就这样,只有生气或气急了的时候,语气才微微有些变化。
“好……好多了!”苏敏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只是她感受到了那份温暖,便整理好了心神。
“子成。”许久,女孩抬起头看着少年,轻轻的说着话:“我是不是很笨?”
她的眼睛在灯光的衬托下,似乎有泪光闪烁,因为她今天确实笨了一些,才会让林老头有些不耐烦。
她又开始有些自卑,看着眼前这位优秀的男朋友,心中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似乎这一切,就是她做的一个美好的梦。
王子成则笑了起来,将脑袋抵在苏敏头上。只是这样走着,姿势就有些怪异了,于是放慢了脚步。
他知道是林老师的话伤了她的心,被伤了心之后又被急急忙忙赶走,任凭一个人的心再强大,也会怀疑自己。
“敏敏,你还记得当初林老师安排我们去他家情景吗?”
苏敏愣了一下,她自然是记得的,那时候林老头先是吓唬了她,然后把王子成给炸了出来。
“记得。”语气有些委屈,毕竟确实太伤人心了。
“那你觉得林老师是什么脾性的人?”王子成听她语气还是委屈,就停下了脚步。
他面对着苏敏,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脸诚恳:“他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指不定他现在也在懊恼着呢!”
“嗯。”
“来,这颜料你帮我保管着,如何?”说罢就将盒子塞到苏敏手上。
苏敏被他这一塞,猝不及防的往后退了两步,她心中的不真实感瞬间消退。
她眉头微皱:“这怎么使得,你给我保管,要是哪天你要用来,我还得给你送来……”
王子成脸色一沉,像是在抱怨她竟是嫌麻烦:“离亚洲传统技艺大会还有两年呢!要是以后家里的东西都给你保管,你也不收么?”
苏敏知道他话中意思,脸颊微微发烫:“那好吧……”
昏黄的灯光将两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眼睛里都有着星光点点。
“你看他们两个像个傻子一样,呆在哪里干什么?”只是这和谐的氛围,被夜跑的同学给打乱了。
“那不是王子成跟苏敏吗,那叫情趣,你一个单生狗懂什么?”另一个人附和着她的话,想来是一起夜跑的伙伴。
说完那两位夜跑的同学就嘻嘻哈哈的跑开,苏敏和王子成只得尴尬的继续走着,只是两个人嘴上都带着笑容,心里也是甜甜蜜蜜的。
“子成,对方是专业美术的,你……”苏敏心中有些不自信,虽然自己的男朋友是年纪第一。
“这么信不过我?”王子成嘟囔着说着,他自然知道苏敏是在担心自己。
苏敏赶忙摆摆手道:“不不不,我只是心里没有底。”
毕竟对方是专业美术学院的,而自己的学校专注的是文化传承和宣传。
只是她忘记了王子成跟她一样,是从小就学习这些东西,自然是有底子在的。
王子成牵着她故意空着的手,缓缓道:“不要怕,他这次挑战是为了跟我抢你,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输的。”
虽然输了也没什么,毕竟苏敏喜欢的是自己。
只是心里会有疙瘩,所以必须要赢!
“嗯!”
很快就到了三月初三,这一天天气凉爽,空中挂着暖洋洋的太阳。
华夏艺术学院的学生们身着校服,聚集在了江市青纱江的望江台下。
一时间望江台下人潮汹涌,他们一个年级的人数就接近两百人,更别说学校里的全部学生了了。
除了他们,似乎还有别的学校的学生,以至于公园内拥挤不堪。
三月三,又是上巳节,这个重要的节日,在四十多年前才开始得到人们的重视。
上巳二字最早出现在汉初的文献里,在《周礼》中有郑玄注: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畔浴谓以香薰药草沐裕。
大体意思就是在三月三的时候,人们会在水边举行祭礼,随后洗濯去垢,消除不详,生动的展现了古人是如何过上巳节的。
自魏晋以来,三月三逐渐成为在水边宴饮、郊外游春的节日,故而有名人雅士举行曲水流觞,以诗会友,也因此有了名动天下的《兰亭集序》的出生。
上巳节也是中华的情人节之一,最早记载于诗经,在《诗经·郑风·溱洧》中记载,在三月三的时候在两水(溱水、洧水)之上,举行着活动,男男女女们就趁着这个机会互诉衷肠,表达爱情。
在唐朝时,诗圣杜甫也说过:“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只是在宋朝以后,朱程理学的盛行,礼教逐渐森严,三月三情人节风俗在中华文化中渐渐衰落。
那些浪漫的情爱、美好的景色和人,以及曲水流觞的雅趣,都荡然无存。
如今已经发展成为用兰草洒水来取代沐浴(兰汤沐浴变成了个人行为,多在室内举行),之后再举行曲水流觞赛诗会。
只是今年不一样,因为华夏艺术学院的王子成要和江美院的袁天野对战。
所以两个学校的人将学生们的活动都安排在了望江台,若不是望江台是一处活水公园,只怕这么多人早就将这望江台给挤塌了。
学生们在进门的时候,就由各自学校的老师用兰草倾洒了水,所以学生们此时正在自由活动。
苏敏和王子成跟学校里面的其他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欣赏着活水公园的美景。
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擂台旁,擂台位于活水公园中间的望江台上。
望江台长约二十米,宽约五米,是个很好的赏江位置,只是因为有擂台赛,所以望江台被隔离开了。
只见望江台上被放置了桌椅和文房四宝,那便是王子成即将要开启战斗的战场。
“敏敏,不如我们先去看看他们玩曲水流觞?”王子成眉头微皱,心中也隐隐有些没底。
第十章 曲水流觞
苏敏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安,便“嗯!”了一声,拉着王子成离开了望江台。
曲水流觞离望江台有些距离,这活水公园很大,是围着江边一撮水流修建而成的公园,方便江市的市民们赏景游玩。
苏敏拉着王子成的手,觉得少年手心微微有些冒汗,便笑脸盈盈开了口:“子成,你能告诉我曲水流觞的典故么?”
她自然是知道曲水流觞的典故,这是他们没多久之前才学过的,只是她此时问王子成,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王子成自然知道女孩的用意,他唇角微提:“曲水流觞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初年,据南朝·梁的吴均《续齐谐记》有说:昔周公卜城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流波。”
“之后我知道,在三月三日上巳节举行了祓禊之后,大家坐在水渠两旁,将酒杯放在木盘上,水波逐流,留在谁的面前,谁就饮酒!”苏敏兴奋的回头说着话,全然没有注意前面要撞上了人。
所幸王子成眼疾手快,将苏敏拉了过来,不然还真的要撞上了。
他吃了上一次在元宵节的教训,所以轻轻将苏敏拉到了自己怀中。
苏敏脑袋里自然也闪现出了元宵节那晚,好像自己也是这样差点撞到人,只是那次王子成太大力,将他和自己都甩飞了出去。
她没来由的想起那天晚上有个奇怪的面具少年,不说话直接就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没有撞到人,但是苏敏还是赶忙道了歉。
“无碍,你并没有撞到我,无需道歉。”声音轻柔,与王子成不同的是他声音洪亮,似乎底气十足。
苏敏定睛一看,只见一位身着灰色直裾黑色大氅,样貌英俊身姿挺拔的少年,带着微笑款款而立。
只是与王子成比矮了稍许,虽然他声音轻柔,气质却没有王子成那般的温柔,隐隐中有一股锐利之气扑面而来。
还是我男朋友帅!苏敏不禁在心里感慨着。
苏敏和王子成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脑海中都在翻腾着这个人是不是他们学校的人。
因为隔壁学校的人好像都穿的是他们自己的校服,只有华夏艺术学院的学生们才统一穿着汉服,但是也不排除围观的群众们感受着这氛围自己换了衣裳。
那少年说完,就朝苏敏侧头笑了一下,只是离开的时候,时不时的回头。
苏敏还在发愣,王子成却心生警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子成,你记得元宵节的时候,我们差点撞到的人吗?”苏敏倚在王子成怀里回过神,用那带着星光的眼睛看着少年。
只是王子成并没有看苏敏,他望着那时不时回头的少年,若有所思。
“子成!”苏敏加重了语气,也用手了拉王子成的衣袖。
王子成这才回过神来:“啊,我当然记得的。那人身着紫杉,罩着一个面具,怎么了?”
苏敏也看着那个少年离去的背影,缓缓道:“我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人。”
这句话虽然有些拗口,但是王子成知道苏敏的意思。
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吗,那家伙就是那个时候看上自己的女朋友的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翻了醋坛子,脸上挂着不悦,拉着苏敏就走。
“子成,子成!你慢些,我跟不上了!”苏敏被他拉的踉跄,只得拖着他的手往后拉。
王子成感受到了苏敏拉着自己的力量,这才惊觉自己失态,赶忙放慢了脚步。
苏敏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有些高兴:“你……这是吃醋了?”
从前是她吃萧景寒的醋,那只是她脑袋里面的稀奇想法,如今这是男朋友正儿八经的情敌,看着他紧张和吃味,心里自然开心的很!
“没……没有……你想多了!”明明心里翻腾的很,嘴上却不承认。
谁还没个小脾气呢,苏敏自然懂,便笑着拉着王子成的手继续走着。
一路上走走停停,心情甚好,除了王子成,因为他还在想着那个少年是不是挑战自己的人。
没过多久,就听到附近有人在朗诵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一片朗朗声中,让人激情澎湃,想来他们已经离曲水流觞不远了。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于是苏敏也不由得跟着念了起来:“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
王子成听她念起,心也宽了稍许,也跟着念了起来:“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
“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念完的时候,在曲水流觞附近的人们都欢快地鼓着掌,想来这活动才开始。
曲水流觞引用的是青纱江中的水,经过简单的过滤,流入一道弯弯曲曲的小河。
“我先声明啊,在座的各位都是学生,我们就以茶代酒,举行曲水流觞。”在曲水流觞的源头,一位身着浅灰色衣衫的少年,手中拿着茶壶,正在往杯子里面倒茶。
“好!”在场的许多人,都异口同声回答着。
“我也先说这规矩,我们诗词歌赋是比不过古人的。所以,我们就当是一个玩乐,这杯茶停在谁面前,谁就表演一个节目,如何?”
“好!”
“来,我宣布曲水流觞开始!”
那灌满了茶水的杯子,被放置在流水上的木盘之中。
小河中的水流平稳,它顺流而下,转过了几个弯,这才停留在一位身着藏青色衣衫的年轻人面前。
那少年生的眉清目秀,姿态优雅,倒是不输王子成几分。
“好!这位兄台,你要表演什么节目?”那浅灰色衣衫的少年看着杯子前面的少年,缓缓问道。
那少年站直了身子,脚下似乎有些踉跄,只是很快他就站稳了步子,朝大家作拱手礼:“在下不才,给大家表演剑术,如何?”
说罢少年就去取剑,也不知到是他自己带的,还是借的别人的。
第十一章 意外
“还请带了古琴的兄台帮忙伴奏一曲!”少年站在人们为他让出来的空地,询问着不远处背了古琴出来的瘦弱学生。
“好!”那学生一身灰色衣衫,看起来有些旧旧的。人虽然瘦弱,却精神奕奕。
他找了一处长廊的栏杆将古琴放了上去,这才盘坐于地,就奏起了古琴。
指尖触弦,琴音缓缓而来。
“好!”人们听到古琴音,就为之一震。
琴声激昂,像是一位将军在征战沙场!
持剑的少年挥舞着手中长剑,他身姿优美,隐隐中带着刚强果断,使得长剑沉稳有力!
长剑滑破长空,发出“哗哗哗”的声响,隐隐中有剑吟声响起。
只是刀剑无眼,围在周围的人们随着他的动作加大,纷纷往后退去。
这些人一退,苏敏和王子成也一并往后退。
王子成见状,便将苏敏护在怀中,他怕那后退的人会将他跟苏敏分开。
一时间人潮汹涌,有人将他们往前推去,慢慢的两个人就被推到了队伍前面。
甚至在外围的人们,为了看清楚那舞剑少年的身姿,硬是推着他们往前冲。
琴声不停,剑声呼啸,夹杂着剑吟声。
那少年手持长剑,随着音乐的节奏,或刺,或挽,做着各种漂亮的动作,人群中时不时爆出叫好声。
他面带笑意,衣襟带风,那双桃花眼惹得在场的女孩子们惊呼连连。
“好帅!”
只有苏敏气定神闲,因为在她心中,谁也比不上她的男朋友!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将目光聚集在王子成身上。
只见那少年眉头轻蹙,盯着那舞剑的少年一刻也不放松,她知道他在护着她,所以心中涌出一股甜蜜。
王子成似乎感受到了苏敏炽热的目光,便转过头来温柔道:“怎么了?”
少女赶忙低下头,娇羞的摇摇头:“没……没什么……”
他们本就过了脸红心跳的日子,也不知到她今天怎么了,竟又生出羞怯。
只是围观的人们推搡着,让苏敏和王子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那舞剑的少年,此时正快速旋转,他活动的地方此时已经很大的,但是偏偏朝苏敏和王子成的方向行去。
只是他现在摇摇晃晃,似乎站立不稳,那手中的长剑眼见就要朝王子成的手臂上砍去。
“小心!”苏敏见状赶忙将王子成往后推去,把自己的后背漏了出去。
只是王子成眼疾手快,赶忙又将苏敏护在怀中,那长剑就直直砍在了他的右手手臂上。
苏敏吃惊的看着王子成,只见他唇角含笑,眼中温柔无限,身子却顿了顿。
她本来看到那少年跌倒,心里想着不能让王子成受伤,这才将王子成推开,却不料自己没有将他推开,反倒被他护在怀中。
王子成感觉到一股剧痛袭来,于是轻哼了一声。那鲜红瞬间染满衣衫,触目惊心让苏敏心跳慢了半拍。
“血!”围观的人们看到王子成受伤,就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因为那少年跌倒之前,旋转的速度太快,所以即便是没有开刃的剑,也会将人砍伤。
他见自己伤了人,赶忙将长剑一扔,跑到王子成身旁,紧张的说道:“这位兄台,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罢就要拉着王子成走,却被王子成拦住了。
王子成脸色发白,像是忍着疼痛,他摆摆手道:“无碍,小伤口,去诊所处理一下就好了。我等一下还有事情,所以不能走开。”
苏敏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他等一下还有擂台赛,于是心不禁疼了起来。
所以她眼中有些恨意,像是两把利器刺在那人身上,看得那伤人的少年怯怯地躲闪她的目光。
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曲水流觞的第一个节目,就成了血光之灾,任凭谁遇到这个事情都会怀疑的!
“不行不行,万一感染就不好了,还是去医院看看!”那少年此时脸色煞白,说话都有些发抖。
“怎么了,怎么了?”阿权拨开人群,询问着。
他见到前面一群人本来好好的在围观,突然就有人在尖叫,便循声前来。
苏敏见阿权到来,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她带着哭腔道:“师父,子成受伤了!”
阿权心中一抖,他自然知道这小子今天还有比试,这受伤就会影响比试结果。
他看到王子成那血淋淋的右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眉头紧皱,有些紧张的望向四周:“有没有干净的帕子,先给他止血!”
很快就有人递来了一张干净的手帕,阿权赶忙给王子成压住止血。
他边包扎边说:“这种情况得去医院,走吧,老师开车带你去!”
王子成见阿权就要自己走,赶忙忍着痛说道:“可是老师,我还要比试,我怕时间来不及!”
此时围观的人们也越来越多,李凤音、谢俊风、谢俊兰和萧景寒都将阿权和王子成围在了中间。
谢俊风看到情况有些严重,也是眉头微皱:“子成,听老师的,去医院,来不及就暂缓!”
众人也劝着王子成去医院,苏敏整个人整颗心都拴在了他身上,她看着浸透手帕的鲜血,眼泪不自觉的在眼眶中打转。
王子成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那比试毕竟是情敌发来的,他必须要去应战。
不然他一想到还有人追求苏敏,那颗心就心烦意乱!
“对对对!我先带你去医院,俊风你来联系江美院的老师,让他们推迟……”
阿权本来想推迟几天的,却被王子成给打断了。
“苏老师!我答应你去医院,但是比试今日必须举行!”王子成见拗不过他们,只得退了一步。
阿权不禁在心里摇摇头,这孩子跟他一样也是牛脾气,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没好气的道:“好好好,依你依你!走吧走吧!”
说罢就将王子成拖走了,苏敏见状也跟了上去,那伤人的少年也跟了上去。
众人见他们离去也散了,谢俊风却是眉头微皱:“怎么那么巧?”
李凤音有些不明白,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偏着头问:“什么那么巧?”
“确实蹊跷,偏偏这个时候受伤。”谢俊兰也是一脸深沉,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萧景寒听他们兄妹两这么说,心中也有了心思,他用英文说道:“你们的意思是挑战的人暗算了他么?”
第十二章 担忧
李凤音听罢,瞪大一双眼睛道:“暗算?!”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但愿不是吧,不然那个人也太心黑了……”谢俊兰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她抬头看了一眼谢俊风道:“那成哥哥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坚持要比试,他能行吗?”
谢俊风抱着双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按照他的脾性,这受伤也要做的事情,必定有隐情!”
“不过……”谢俊风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萧景寒道:“师弟,你这小子不会在打我妹妹的注意吧?”
这话风一转,氛围就走着奇妙了。
谢俊兰听哥哥这么一说,那绯红便瞬间涌上脸颊:“哥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萧景寒倒是大方的很:“不敢不敢,只是向她请教了中文。”
他即便有心思,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因为他还没有表白过谢俊兰。
谢俊风眉头一跳:“就只是学中文?”
李凤音自然听出了中间的玄机,笑嘻嘻挽着谢俊风的胳膊道:“好啦好啦,俊风,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说罢拉着谢俊风就跑,顺便朝谢俊兰和萧景寒递了一个我们懂得的眼色。
谢俊风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无奈地摇摇头跟着李凤音走了,只留谢俊兰和萧景寒怯怯地站在原地。
谢俊兰紧张的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道:“那,我们去哪里?”
“随意,随意。”
萧景寒虽然是美国人,但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让自己这么心动的人,心中自然有些小心翼翼。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没有语言,慢慢的走在活水公园中。
谢俊风站在远处,看着那对年轻人,得意的朝李凤音道:“看来当初我的预感是对的,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还不承认,你家敏敏跟我的赌约怕是要输了!”
李凤音白了他一眼,笑嘻嘻道:“你还惦记你的赌约呀,早被我撕了!”
“什么!”谢俊风吃惊的看着李凤音,虽然他知道李凤音绝对干得出来,但是还是要表示一下下惊讶。
李凤音眨巴着一双眼睛,俏皮的点点头,表示真的。
谁料谢俊风却是大手一挥:“反正我家的东西,都是老婆的东西,老婆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撕了就撕了吧,反正这小丫头也没有办法完成我的愿望!”
李凤音忍不住掩唇轻笑:“这样才对嘛,敏敏是你的师妹,又是你兄弟的媳妇,也是我的好朋友,你怎么能让她完成你的愿望?”
“是是是是!应该是我完成她的愿望!”
两个人就这么嘻嘻哈哈的说着,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所幸这附近的医院并没有多少人就诊,王子成挂好了号就直接被安排了。
阿权看着那伤害王子成的小伙子,脸色严峻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他们两个人坐在休息区,等着王子成打破伤风。
少年有些紧张:“我……我叫赵剑声,是……是江美院的……”说完就羞愧的低下头。
“剑声啊,你名字里面还带了剑字,怎么耍剑就那么不长眼呢?”阿权一直手就要将香烟拿出来,突然想起这里是医院,那手就停了下来。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没……是我不小心,我真的是不小心的……”赵剑声神色紧张,有些惊慌失措。
阿权见他不肯说实话,便叹了一口气。只是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本就拧着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王子成原本被苏敏搀扶着的,但是他觉得有些别扭,就用左手牵着她。
“不要紧张,今天的比试我不会输的,这点小伤不碍事的。”王子成知道苏敏在担忧,于是安慰着她。
苏敏听到他的安慰,眼中的泪水就收了回去:“比试有你的身体重要吗,你这个笨蛋!”
对她来说,他的身体才是第一位,什么比试让它靠边站吧!
王子成听苏敏骂自己笨蛋,心里有些没好气,却又觉得甜甜蜜蜜道:“自然是有,我可不想你的身边,天天有这些莺莺燕燕!”
苏敏有些忧伤的看着身边的少年,停下了脚步:“可是……”
即便心里甜蜜,但是他的伤让她心里一点都不好过。
王子成抬起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鼻尖上一刮,温柔说着:“没有可是,这些只是皮外伤,不用担心。我是真的受不了有人跟我争你,虽然我知道你心中只有我。”
他不喜欢别人围着她,即便她不喜欢别人。
他虽然尊重她,可是还是想将她据为已有,也许男人就是这么奇怪吧!
苏敏看着他那双满是星光的眼睛,心中似乎有什么在炸裂开来: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于是鼻子一酸,有泪水模糊了视线:“嗯,那你要加油,一定要赢!”
只是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嚯嚯了两下拳头道:“不过即便你输了,我也会把那人给打的落花流水。”
她不喜欢被人强迫,更何况她压根就不认识那个袁天野。
王子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走吧,苏老师应该等急了。”
“嗯!”
他看着此时已经开心的女孩,心中也暖暖的:她总是这么可爱呀!
“苏老师!”王子成见阿权发呆,便叫了一声。
阿权正靠着墙壁沉思,他听王子成叫自己,便“哦”了一声,起身就走。
只是他身边的赵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医生怎么说?”阿权边走边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无碍,只是皮外伤,让苏老师挂心了。”
苏敏见那人跑了,就气不打一出来,质问着阿权:“师父!那个坏蛋呢!”
“啊,哦!我让他先走了,让他跟他们学校的老师说一声,今天的比试往后推几个小时。”
“哦,好吧!”苏敏听阿权说他不是偷偷跑掉的,便放心了:“没想到还真的是江美院的人,哎……”
要是那人偷偷跑了,自己非得要把那人给找出来捶一顿!
只是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去凑热闹的,要是不去凑热闹,王子成也不至于受伤。
王子成也在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所幸自己并没有伤到筋骨,便没有继续往心里去。
苏敏看着车窗外的景致,感觉有些陌生,她赶忙坐直身子问:“师父,这不是去活水公园的路吧!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怎么,你还怕师父把你给卖了呀?”阿权有些没好气的打趣着她。
苏敏吃了瘪,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嘟囔着:“不怕……”
“放心吧,不然我也不会让那个赵剑声去推迟时间,我今天带你们去见见我的老师。”
阿权经过后视镜观察着苏敏的神色,见她听自己解释之后依然像在赌气,只得笑着摇摇头:“这孩子!”
第十三章 看望
“子成,还疼吗?”苏敏很快就忘记了阿权逗她的事情,将注意力转移到王子成身上。
只是她转过头对时候,才发现那少年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似乎若有所思。
阿权将他们接在车上之后,就一路往南走,此时他们正行驶在周围都是树木的道路上。
这条道路沿河而建,只有五米左右,只够两辆车子并肩而行。
道路虽然不宽,来来往往的车子却很多,两旁种植的水杉树足足有二十米高,将天空变成了零星点点。
此时水杉树正植发芽的季节,光秃秃的树枝上点缀着点点绿色,看起来煞是好看。
“子成!”
苏敏见他没有反应,只得加大了音量,拉了拉他的衣袖。
她没有心思看这般美景,因为她注意到了那个少年在发呆。
王子成被她一拉,这才回过神,他看着苏敏笑了起来:“不疼了。”
少年发呆的缘故,是觉得这条路很熟悉,总感觉自己从前走过一般。
只是跟谁一起走的路,他便不记得了,再想也是一片空白。
人的记忆有时候很奇怪,想记的事情记不得,不想记的事情总是纷沓而来。
也有人在受到巨大的精神创伤的时候,才会选择忘记。
王子成自然也记不得小时候的许多事情,此时重新走过这条路,他虽然看着陌生,却莫名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苏敏看他又在发呆,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王子成将牵着苏敏的手紧握了一下,看着窗外晃过的风景,缓缓道:“这里,我似乎来过,只是不记得跟人一起了。”
阿权在驾驶室自然听到了他说的话,他苦笑着摇摇头:当然是跟你爸爸还有我呀!
“是么,记不得就不要想了,想多了脑袋疼。”苏敏自然有过这个经历,便劝着王子成不要想了。
“嗯。”
车子驶入了一排排别墅区,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这里的别墅都是两层的小洋楼,都有着自己的小花园,小花园被一堵两米的花墙围了起来,也因此与邻居家的小花园隔开了。
“江老师!”阿权人还没有下车,就大喊了起来。
一时间小区里面养的狗儿们,一听到有陌生人的声音传来,就狂吠了起来。
苏敏有些害怕的跟在王子成身后,她小时候因为被狗狗咬过,直到如今她的膝盖上还有被咬过的牙印,所以有些怕狗。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询问着。
“我,阿权!”阿权关上车门,走到了大门口,朝里面大喊。
“阿权啊!来了来了!”那女声带着兴奋,想来是认识的。
门打开之后,一位身着红底黑纹曲裾的老奶奶出来迎接的他们。
只见她灰白短发,精神奕奕,面脸笑容:“来,进来进来!”
阿权朝她行了揖礼,朝苏敏和王子成递了个眼色道:“来,叫江奶奶!”
两个年轻人听后,便乖巧的齐声叫了一声:“江奶奶!”
虽然疑惑,但是阿权是长辈,跟着他叫人准没错。
“他们是?”老奶奶有些不解的看着阿权,又见那两个孩子一个乖巧可爱,一个英俊潇洒,便又将笑容挂在了脸上。
“老婆子,让他们进来说吧!”屋里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听声音有些颓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哎好,孩子们都进来吧!”老奶奶一边应着,一边邀请苏敏和王子成进门。
小花园里面种植了许许多多呀都花草,此时大多数都已经开花了,苏敏不禁“哇!”了一声。
王子成则牵着她的手,怕她不看路摔倒。
进了屋子,只见简单的桌椅板凳,屋子里飘散着一股冷清的味道。
一位老者背部佝偻,穿着白色衬衫深色裤子,缓缓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头发花白,又有些凌乱,想来是才从床上下来。
阿权见状,赶忙扶住了他:“老师,您的身体可好些了?”
老者虽然因为生病面色有些颓废,但是眼睛里却有精光闪烁,他撇着嘴摆摆手:“老了,不中用了!这感冒前前后后折腾了我半个月!”
“老师哪里老了,您身子健壮着呢!我带了两个孩子来看您,您看看还认得不?”阿权将老者扶道沙发上,安慰着他。
“是呢,是呢!指不定你看到了孩子们,人就开心了,开心了人就好了!”老奶奶也跟着应和。
老者这才看到苏敏和王子成,便拿出自己的老花眼镜仔细辨认着。
他看着苏敏,伸出手指笑道:“这个我知道,是你的徒弟嘛!”
“是呢!是呢!你再看看那个男孩子!”阿权见他认得苏敏,便示意他去认王子成。
老者仔细看了看王子成,他眉头突然紧皱,“嚯!”地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阿权更是紧张的将他搀扶着,眼中有些惊慌失措。
苏敏和王子成见状,也赶忙过来扶,老者却摆摆手道:“你……你是不是叫王子成?”
王子成“噫!”了一声,赶忙行了揖礼道:“在下正是王子成,不知道先生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老者见他承认,便抖着手向老奶奶看去:“老婆子,你去把这孩子小时候的照片拿来给我!”
“哎,好!”老奶奶答应着,便去了二楼取东西。
王子成眉头轻皱,心中更是泛起惊涛骇浪,他寻思着着老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会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只是老者看到王子成胳膊上有鲜红的血渍,那本松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孩子,你受伤了?”
“无碍,无碍,只是皮外伤!”
“那就好那就好!”
苏敏更是好奇的看着王子成,也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师父,感觉他有好多事情瞒着自己。
比如今天怎么突然来找这位老先生,而且老先生还认识自己跟王子成。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跟王子成小时候是没有任何交集的,这老先生怎么会两个人都认识!
“来来来,都坐都坐!”老先生眼睛里面似乎有了泪水,他牵着阿权的手道:“阿权啊,你也有十多年没有来看老师了,过的可好?”
“我很好很好,老师您不必挂心,我如今在华夏艺术学院当老师呢!准备带着那帮学生,去冲刺亚洲传统技艺大会。”阿权并没有打算瞒着老先生,便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什么?”老先生握着阿权的手有些发抖:“你想通了?”
第十四章 爸爸的师父
想通了?什么想通了?苏敏和王子成两个人都是眉头一皱,今天让他们吃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又飘来了一个新问题。
“嗯,我想通,我不能再回避了!”阿权苦笑着点点头,眼中似乎也有泪光闪烁。
他现在完全不避讳苏敏和王子成,毕竟一个是徒弟,一个是侄儿。
老奶奶将照片拿来出来,脸上有遗憾的表情:“老头子,你也没让月儿他们把这些照片好好收拾一番,你看,这都花成什么样了!”
老者倒是不管照片花不花,他接来照片开心地指着,示意王子成去看。
苏敏也凑着一个脑袋看着,只见照片上老者坐在椅子上,他手中抱着一个笑的开心的小娃娃,旁边站着两个身材差不多的男子,只是站着的男子面目都模糊不清。
照片除了中间的一团,周围的一圈都已经花了。
王子成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小娃娃,心中更是大骇:“这……”
他吃惊的看着阿权,再看向老者,那小娃娃白白净净男女莫辨,但是确实是四岁的自己。
这也是苏敏第一次见到王子成小时候的照片,看着那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身边两位男子,虽然面目模糊,但是他还是认得出来,其中一位男子就是他的爸爸。
“子成,江老师是你爸爸的师父。”阿权见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将他们的关系公布了出来。
王子成吃惊的看着阿权,他自是记得阿权说过自己的爸爸是他的学长,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关系会这么不一般。
连爸爸的师父,他都认识。
王子成在心里更是疑惑,为什么阿权要带自己来这里。
“当真?”他还是有些不敢确定,心中有一丝慌乱。
“孩子,你爸爸叫王树明,是也不是?”江老师却笑着坐在沙发上,他此时的神色于之前的憔悴不同,似乎他的病已经好了。
王子成听他说出自己爸爸的名字,当下就不再怀疑,赶忙朝他行拱手礼道:“是的,我的爸爸叫王树明!”
这位老者,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知道父亲的名字,又有照片佐证,除了关系熟悉的人,他是猜不出来两人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阿权却笑嘻嘻看着苏敏,示意她站到王子成这边来。
苏敏见师父打眼色,便乖乖的站在王子成身边,等待着阿权发话。
“江老师和江奶奶德高望重,你们朝他们行个跪拜礼吧!”
两个少年郎吃惊的看着阿权,眼中满是不解,因为他们二人对这老先生和他的夫人实在是没有多少感情,也不知道自己跟他们有什么过往。
阿权见他们犹豫,便开口解释:“江老师是敏敏的师父,也就是我的老师;又是子成爸爸的师父,自然能受得起你们的大礼!”
听阿权这么解释,他们二人就释然了,左右这江老师差不多算是他们的祖师爷。
于是两个人就乖乖地跪了下来,行了跪拜礼。
“叫爷爷奶奶!”阿权见他们两人站起来就呆呆的站在一旁,便出声提醒。
“爷爷,奶奶好!”
他们两个人现在有太多信息需要消化,所以在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以至于人有些呆呆的。
“阿权啊,你今天能来看老师,老师已经很开心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两个娃娃来?”江老师自然也不解自己这个离开了十多年的学生,怎么突然带了两个孩纸来拜访他。
苏敏和王子成更是竖起一双耳朵,等待着阿权的回答。
谁料阿权却掩着嘴唇,在江老师耳边不知说着什么。
江老师听他话语,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知晓了,知晓了,你尽管放心。要是你搞不定你母亲,我去替你说。”
苏敏和王子成则更是糊涂了。
苏敏更是糊涂,因为这么多年也没有听到师父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她也不知道他家里还有一位母亲。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当阿权知道王子成要去参加比赛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激动!
所以他为了让王子成能安安稳稳参加亚洲传统大会,做了许多功课,人情这关也是要走的。
他选择今天,也是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老爷子一直生病,就带着苏敏和王子成让他开心开心。
此时看来,确实有成效,江老师看起来容光焕发。
“哎呀,这一晃啊,时间就过了十多年!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江老师说着说着就擦了一把眼泪,那难过的表情掩藏不了他心中的失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中华传统文化站在亚洲最高的舞台上!”
阿权心中不忍,赶忙牵着他的手宽慰他道:“老师放心,有学生在,一定行的!”
他这次应承下了总教练这个职位,想来就是有了打算。
江老师泪眼婆娑地看着阿权,点点头道:“如今你想开了,要回来带队,老师也放心了!”
苏敏和王子成坐在一旁,心中也不是滋味。
原来有这么多人期盼着传统文化的全面复兴,他们有的人已经进入耄耋之年,却还忧心着让中华站回她应有的历史舞台。
所幸还有前仆后起的年轻人,传承者这些曾经失落的沧海明珠,准备熠熠生辉。
他们吃过饭就告别了江老师,因为王子成还有比试。
“老师,因为子成下午还有比试,所以我们就此告别了!”阿权朝江老师行了揖礼,准备要走。
“比试?”江老师一听就来了兴趣,他上下打量着王子成,欣慰的点点头:“不错,后生可畏!”
他一把抓住阿权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阿权呀,你带老师去瞧瞧可好?”
阿权则有些为难的看着江老师,将救助的目光递给了宋老师:“可是老师,您的身体……”
因为他们来的时候,江老师确实看起来病的有些严重,虽然此时像是有了活力一般。
江奶奶微笑的朝阿权点点头:“就让他去吧,让他多跟孩子们接触接触!”
“阿权,你来帮我收拾些东西,带他一起去。”
“好!”
阿权见江奶奶不反对,只得跟过去帮忙了。
因为江老师和江奶奶一起上了车,所以苏敏和王子成两人只得被迫分开。
王子成坐在副驾驶,苏敏就只能坐在后面了,两个人时不时相互望对方一眼。
他们二人坐上车时,都很自觉的没有提起在江老师家发生的一切。
第十五章 飞花令
因为阿权出来的时候,一张脸煞白。虽然他带着眼镜,看不出来他的表情,却能从他那脸色看出他心中有着担忧。
两个人便猜测着江奶奶跟阿权说了什么,所以才乖乖巧巧的不说话。
车上正放着江老师喜欢的昆曲,他正抬着手跟着节奏打着拍子,想来心情不错。
等到了目的地,阿权见离比试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便准备找一处茶馆,安置好江老师夫妇。
“子成,五点的时候比试才开始,你跟敏敏就随意去玩玩吧!”阿权边熄火边对身边的王子成说着。
苏敏自然没有想到师父会将时间推的那么迟,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同学们还有多少人在,于是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子成,我们去哪里?”苏敏抬头看了一眼王子成,寻求着他的答案。
两个人此时临江而立,那清风吹起他们的衣裳,衬托着两个人如仙人模样。
只是此时活水公园的人少了许多,早上那人潮汹涌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
王子成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哎……”苏敏刚刚叹着一口气,她背包里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喂!”
“安安呀,我们还在公园呢!”
“没有没有,我跟子成去见了一位长辈。”
“嗯……”
“嗯……你们现在在哪里呀?”
“嗯嗯,好的,我跟子成马上就到!”苏敏的神色不断的在变换着,看的王子成也跟着她的神色转换着心情,
“怎么了?他们在哪里?”王子成眉头一跳,他心中担忧着,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随后苏敏的反应,才让他觉得自己多想了。
苏敏挂了手机,逐渐喜笑颜开。
她拉着王子成就跑了起来,边跑边说:“安安他们还在曲水流觞,说是在弄什么飞花令,让我们去看看!”
王子成无奈地摇摇头,任由苏敏拖着自己,他心里自然是愉快的很,跟这可爱的女孩一起,时时刻刻都那么开心。
没多久,苏敏就跑的气喘吁吁,但是她的脚步却不停息。
他们到了曲水流觞时,那小河边坐满了人,在源头放酒杯的人是谢俊兰和萧景寒。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人群中并没有谢俊风的身影。
或许人们也是看谢俊兰和萧景寒样貌体态俱佳,所以才留下来行着飞花令。
又或者是因为这赛诗会很好玩,所以他们才留下来的。
李凤音见他们二人赶来,便让身边的人挪挪位置,就招呼他们过去。
苏敏抬头问王子成,一双眼睛满是期待和兴奋:“子成,你要玩吗?”
王子成见玩的人有些多,便皱着眉头不说话。苏敏见他不说话,就一个人溜了过去。
少年无奈的摇摇头,只得跟了过去,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还总是得跟过去,谁让他喜欢她呢,还是骨子里面的那种喜欢。
“安安,规则是什么呀?”苏敏见河边铺了一层席子,便一屁股在李凤音身边坐下。
李凤音被苏敏那滑稽的动作给逗笑了,她掩唇轻笑:“很简单,跟曲水流觞差不多。杯子停到谁面前,谁就说一句带春到诗句,不用遵照花令来。”
苏敏想着不用按照飞花令来,那就简单的多了。
飞花令,原本是古人行酒令时的一个文字游戏,得名于唐代诗人韩翃《寒食》中的名句“春城无处不飞花”。
行飞花令时可选用诗词曲中的句子,但是选择的句子一般不超过七个字。
飞花令的规则以带“花”的诗词为例,第一个人说“花近高楼伤客心”(唐·杜甫《登楼》),第二个人的“花”字就要在第二个字上“落花时节又逢君”(唐·杜甫《江南逢李龟年》),以此类推。
因为这个难度比较大,所以他们今天开始的时候特意取消了这个规则。
王子成跟在苏敏身后,听李凤音说了规则,也有些按耐不住,在苏敏旁边坐了下来。
只是好巧不巧,那酒杯就停在了他面前。
王子成愣了一下,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只得伸出手将酒杯拿在手中。
他想了一番便道:“二月春风似剪刀?”(唐·贺知章《咏柳》)
他询问着,怕有人已经说过了。
众人听他念完,便道:“有人说过了,罚酒!”
还真被人说了!
王子成苦笑着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水,变成了真酒。
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输了的人要喝酒!
苏敏见状,不禁心中一跳,赶忙拦着萧景寒道:“师兄,子成他等一下还要比试,你怎么能灌他酒呢?”
她虽然跟李凤音嘻嘻哈哈,但是还是关心着王子成的比试。
于是少年唇角带着笑意,那手中的杯子就凝在了半空。
“可……可是……大家都看着呢!”萧景寒这句话说的还是有些别扭,但是比之前在美国已经好多了,看来有谢俊兰的指导,他进步的飞快。
王子成见他为难,就要将酒杯送入口中,谁料一个飞快的影子将他的酒杯抢了过去。
“啊,好难喝!”苏敏抢过杯子,仰头就将杯子里的酒喝得个精光,那酒入口就是一阵苦辣辣的,于是她吐着舌头扇着风。
接着她将杯子还给了萧景寒,起身朝众人一拜:“各位同学,因为今天王子成同学受了伤,还要进行比试,所以不宜饮酒,就由我代饮!不知道会不会坏了大家的雅兴?”
她抬起那双灵动的眼睛,环顾着四周,却见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听到苏敏的解释,虽然吃惊,但是都表示理解,于是都摆摆手道:“也罢也罢,就这样吧,继续!”
于是众人又在一片欢愉声中,继续行着飞花令。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唐·韦应物《滁州西涧》)
“好!”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唐·李商隐《无题》)
“说过了说过了,喝!”
于是苏敏和王子成就这般与众人玩开了,只是不知道那酒杯是不是跟王子成作对,它就像是认准了他一般,总是停在了他的面前。
王子成见那酒杯经常停留在自己面前,便准备撤离。
因为他说了别人说过的诗词,苏敏就得替他喝了酒,谁让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就在这觥筹交错中,也不过三两杯下肚,苏敏竟是有些醉醺醺的。
虽然她喝的并不多,却不胜酒力。众人见那可怜的姑娘微醺,又见王子成要走,便提议让她喝茶。
王子成看着苏敏仰头喝酒开始,心中就不是滋味。
这些原本是他该受的,结果却让苏敏担了。
于是他推辞了众人,带着苏敏离开了。
第十六章 昏睡
“这酒真难喝呀!”苏敏揉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抱怨着。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喝酒,小时候她经常偷偷拿着筷子蘸了爸爸的白酒,就往嘴里送,或许是因为量比较少,没有今天这么苦辣辣的。
她虽然不胜酒力,但是人还算清醒,那红扑扑的脸颊,像是成熟的水蜜桃,吸引着王子成的目光。
只是王子成听她抱怨,心中又是气又是无可奈何:“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逞强,早知道就让你不参加了!”
“没……没关系……我还能喝!来,喝!”只是她偶尔来了兴致,便笑喊着。
王子成无奈的掏出自己的手帕,替苏敏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是看到苏敏那红着的脸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谢俊兰见苏敏醉酒,心中就有了想法。她走到李凤音身边,跟她悄悄地说了什么,于是李凤音就起身站在了小河的源头,继续行着曲水流觞。
她人本就好心,对任何人都好,所以就想着办法去给苏敏拿醒酒汤。
没多久,她手里就端着一个小碗,朝苏敏和王子成走去。
“成哥哥,这个是醒酒汤,你来喂给敏敏吃吧!”谢俊兰浅笑着将小碗递给了王子成,就着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谢谢兰兰!”王子成见她帮忙,赶忙道着谢。
谢俊兰却苦笑着道:“成哥哥不必客气,敏敏也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得帮助她一些。”
她见王子成给苏敏喂着醒酒汤,就识趣的起身离去。
她虽然不喜欢王子成,但是她小的时候对王子成还是有些依赖,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一般。
只是多年未见,她跟他确实生疏了,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王子成跟她道谢也是出于礼貌,他见她走远,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将给苏敏喝着解酒汤。
那少年自然是没有将谢俊兰放在心上,也没有往深处想,因为他现在更在意那替他挡酒而喝醉的女孩。
苏敏喝了醒酒汤,就懒懒地躺在王子成身上,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睡在自己那香香软软的床上,所以肆意的翻着身子。
眼见她就要掉下去,王子成赶忙将她扶正,然后再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渍。
所幸长廊中的栏杆,够宽够长,苏敏才没有滚落到在地上去。
他看着苏敏,心中感慨万千,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那么傻,竟是替他挡酒!
若不是碍于受伤吃了药,他早就拦住了她,自己喝了。
想到这里,他就叹了一口气,看着苏敏沉睡,就靠着自己身边的柱子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影的变幻,王子成和苏敏都没有醒过来。
夕阳昏昏黄黄的洒下,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圈朦胧的光影。远远望去,一个像是气定神闲的仙人,一个像是醉卧云端的美人,是那么和谐与美好。
有人看着沉睡的二人,又见他们其貌不扬,便心生感慨,于是拿出了相机将这处美景记录了下来。
没多久,苏敏就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俊美的少年郎。
若不是王子成将阳光遮去大半,那昏黄的阳光一定会晃花了她的眼睛。
只见那少年温柔的面庞,那薄翼般的长睫毛,那挺拔的鼻梁,还有那鲜红的嘴唇,苏敏有些痴了。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子成,贪婪的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脸上不禁浮现了笑意:他,可真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居然是我的男朋友!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美滋滋的,那笑容就变得有些夸张了。
只是突然间,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煞风景的脑袋。
那颗脑袋一脸不怀好意,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注意。
他笑嘻嘻道:“师妹,还不准备起来吗?”
苏敏赶忙从王子成身上逃开,慌乱地敛着自己的头发:“师……师兄……”
她那一双大眼睛不安分的胡乱瞄着,眼角余光见王子成眉头微皱,似乎要醒过来。
她身边的少年,自然被她这个大动作给弄醒了,如果这样还不醒那真的跟猪没什么两样。
“子成也醒啦?”谢俊风见王子成揉着眼睛,便躬着身子对着他坏笑。
“俊风,你去哪里了?”王子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他本是想小憩,却是睡的深沉,或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
醒来的时候眼睛是花的,脑袋也是断片的,让他有一种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错觉。
“我就随便去逛逛了,结果刚回来就看到你们两个,啧啧……”他边说边一屁股坐在王子成和苏敏中间,似乎有意要将他们二人隔开。
苏敏吃了一惊,感觉到师兄离她太近,心中莫名其妙翻腾起害怕,赶忙往旁边挪了挪。
谢俊风自然感觉到了苏敏的动静,便眉头微皱道:“敏敏,你师兄我是老虎吗?看把你吓得,躲那么远!”
苏敏听他这么一说,就有些结结巴巴,手足无措:“不是……没……我……”
就像做错事被抓的小孩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也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怎么跟子成一起,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行了行了,你这傻丫头,真担心以后你嫁人了怎么办!”谢俊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的苏敏本来已经退了红潮的脸颊,又红了起来。
王子成听着谢俊风又在打趣苏敏,就轻咳了一声:“咳咳。”
“她以后要嫁人,怕是跟俊风没有多大的关系吧……”少年气定神闲,语气悠悠。
言下之意:即便你是他师兄,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反正要嫁也不是嫁给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即便要操心也是我操心!
谁料谢俊风脸皮居然厚实的很,他一脸笑嘻嘻道:“哎哟,我忘了,这不是敏敏的男朋友吗?以后有你娶她,我也放心了!”
这句话直接将气氛推向了尴尬之处,只有谢俊风还在沾沾自喜。
只是苏敏和王子成都没有反驳,想来心里也是默认着,他们二人本就是奔着一辈子在一起谈的恋爱,怎么有不娶嫁的道理。
“你这混小子,怎么还在这里!比试快开始了!”阿权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似乎有些着急。
他走路带风,快速走到王子成身边,拉着他就走:“快快快!”
谢俊风和苏敏对望了一眼,觉得自己的师父好像无视了他们一样,乖乖地跟了上去。
第十七章 比试
王子成感觉自己被阿权拉着有些别扭,就赶忙挣扎道:“苏老师,你放开我吧!”
阿权这才回过神,尴尬的放了手道:“行,你快些啊,大家都等着呢!”
他也是心急王子成怎么还没有到擂台,所以四处找寻了一番,见他跟苏敏他们说这话,就气不打一出来。
“嗯!”
苏敏跟在他们身后,她见自己怎么都追不上,只得放弃了挣扎慢慢的走着。
只是突然间,一只熟悉的手将她的右手牵起,缓缓地奔跑着。
王子成被阿权放了之后,就去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见她在不远处有些泄气,便倒了回去。
他自然是放不下苏敏的,本来这次的挑战也是因为她。但是他担心阿权会骂他们,所以才跑了起来。
苏敏心中又惊又喜,她以为王子成会因为着急弃她而去,没想到那少年竟是追了回来。
于是两个人心里眼中再没有别人,笑着向前奔去。
阿权和谢俊风则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无奈地摇摇头。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发现对手果真是早上差一点撞到的邪魅少年。
袁天野此时束发银冠,他退了早上披在身上都黑色大氅,只穿着那身浅灰色直裾,整个人显得俊媚无比。
只是那少年看到苏敏和王子成手牵着手出现,脸上的神情却非常淡定,似乎苏敏跟谁在一起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王子成见他如此气定神闲,不禁眉头微皱,想着那少年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
很快他就定了心神,深呼了一口气,缓缓上了台。他身姿潇洒又面貌英俊,引得围观的群众呼声连连。
苏敏则在心里乐开了花,唇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男朋友被别人看上,因为她知道他只喜欢她,所以自信的很。
此时见那些女孩子花痴着他,心里有一股自豪感流过。因为这样就说明王子成够优秀,四舍五入的表示她够有眼光!
阿权见两个人都上了台,便清了清嗓子道:“这次擂台赛的规则,是以这青纱江为主题,配以诗词,务必在一个小时内完成。得胜者区域选拔赛增加十分,有的就有失,所以输的人要扣十分!”
说到这里,阿权顿了顿,像裁判员一样伸出右手道:“两位还有什么疑惑吗?”
两位少年都微笑着摇摇头,表示明白。
在比试之前,王子成习惯性地做着功课,自然也明白擂台赛的规则。
虽然不同比试的规则不尽相同,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可以提前认输放弃。
王子成自小学艺,又刻苦勤奋,即便对方是专业美术学院的,他一点都不担心。
而这场比试又关系到他跟苏敏的关系,自然是不能认输的。
“那就开始吧!”阿权大手一挥,开始倒计时。
王子成和袁天野都没有动手,而是看向了本在他们身后的青沙江。
只见青山远黛,江面波涛缓缓,不时有船只来往。岸边有垂柳随风摇摆,又有粉色花朵印衬水面,真真一副美丽的春日图!
江边吹来的徐徐清风,荡起了少年郎的衣衫和发带,使之在风中烈烈飞舞。若不是他们在比试,围观的人们定会将他们认为是在湖边赏景的好友。
这次的考题是青沙江,那自然要先欣赏着江面的景色,之后才动笔。
一刻钟之后,袁天野看了一眼王子成道:“不知子成兄心中可有了想法?”
王子成则看着那茫茫江面,眉头微皱摇摇头。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边说边作抱拳礼离开了,只是他的笑容里有一丝轻蔑。
他这一说,便打乱了王子成的思路,台下的阿权和江老师则有些担忧了。
原来他是有了主意,才来与王子成说话的,这是何等的心机!
苏敏见王子成眉头轻皱,就知道他一时没有思路,心中不免也有些焦急。
可是再焦急,她也不能上台替他画画。
国画讲究的是意境,所以即便是观察仔细了也不一定能画出好画来。
袁天野在作画的时候,王子成还是临江而立,仔细观看着这青纱江的美景。
那少年落寞的身影,让苏敏的心揪了起来,她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唐代诗人柳宗元的那首《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那凄冷的雪景、孤寂的渔翁,就好似现在的王子成,不带一点人间烟火,凄清孤傲。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个孤独的小男孩,搬着一个小板凳趴在窗户上看着纷纷落雪。
只是王子成许久没有动笔,围观的人们就开始有些窃窃私语。
“这时间都没有多久了,他怎么还不动手!”
“是呀,他再不动手就没有时间了。”
人们也开始焦心着这英俊的少年,怎么还不提笔作画。
江老师侧着身子在阿权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阿权也是眉头微皱摇摇头。
王子成在被袁天野打乱思路的时候,心中就开始慌乱,可是他瞄了一眼苏敏,心中那股着急就被宽阔所驱散。
看着缓缓流过的水流,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因为画画最要紧的就是心平气定。
终于,那少年的身子动了动,缓缓走到案桌前用镇尺迅速铺开宣纸。
在场为他心焦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看他的样子想必是胸有成竹。
只是他轻抚了一下伤口,感受着自己能开多大的角度,这才开始取笔作画。
见他这般动作,苏敏的心又吊了起来,她竟是忘了他还受伤了,一双拳头不由得紧握了起来!
王子成动作飘逸洒脱,惹得人们连连称赞。只是没有人能看到他在画什么,他那微皱的眉头,隐隐有愁思流动着。
他手中的笔跟着他脑海中的印记在纸上游走,或急或缓或顿或提。
袁天野此时已经画完,正气定神闲地等着时间结束,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苏敏又看看王子成,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到!”阿权看着倒计时,赶忙站了起来。
而王子成手中的笔,在阿权喊时间到的时候,才刚刚收起。
没有人知道他有没有画完,或者画完了还有没有时间写字!
少年停在半空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也不知道他是因为没有画完而发抖,还是因为受伤引发了疼痛而手抖!
在场所有关心他的人,心都悬在了半空,而那位邪魅的少年更是轻笑了一下。
第十八章 认输
王子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眼中似乎划过一丝绝望,只得低垂眼眸将毛笔归位。
他这次失算了,即便心有不甘,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只是他一想到那位气定神闲的少年,心中就不是滋味,虽然他知道苏敏的心是跟他紧紧贴在一起的。
这,便是占有欲吧!
苏敏和李凤音他们都是心惊肉跳,看着少年飞快的下了台,也看到了他的脸色不太好。
“请评委老师们上台赏画!”阿权眉头微皱的看着王子成下台,便开始下一个环节。
他心中也不是滋味,所有的意外都没有人能预料到,连他都特别吃惊。
但是因为他满脸络腮胡子,又带了一幅遮挡了眼睛的眼镜,所以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苏敏见王子成下来,赶忙迎了上去,她不敢问他画的怎么样,因为此时看他脸色微微发白,就知道他应该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她牵着他的手,想告诉他自己在他身边。
谢俊风、李凤音、谢俊兰和萧景寒,也是一脸凝重的围了过来。
“哈哈哈,干嘛,都愁眉苦脸的!晚上我们去好吃好喝怎么样?”谢俊风见气氛有些冷,便开始打着哈哈。
李凤音白了他一眼,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住嘴。
谢俊兰更是没好气:“哥哥!”
王子成则提唇浅笑道:“俊风可不要食言。”他语气轻轻,与平时没有区别,似乎擂台赛的结果并不重要。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担忧,在难过,可是他此时只能装作无所谓。
谢俊风看了一眼李凤音和谢俊兰,不禁哈哈一笑,将手搭在了王子成肩膀上:“自然自然,你看我媳妇儿跟妹妹都在呢,我怎么敢食言呢!”
只是大家都在担心着比试结果,就没有人搭理谢俊风,于是众人都没有说话。
苏敏更是一直看着王子成一刻都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眉间的愁绪,隐隐猜到他此时心里并不好过。
谢俊风见没有人搭理他,便尴尬地点着头将手收了回来。
他也没有坏心,只是想缓和一下氛围,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台上的评委们仔细的评鉴着少年们的画作,他们时不时指着画作窃窃私语,也纷纷交换着自己的意见。
等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左右,阿权找了四位同学将王子成和袁天野的画举了起来。
只见袁天野画的就是青纱江的景色,柳绿花红,碧波游船,远山近水。
这便是此时青沙江的景致,春风和煦,水流挟着船只缓缓东流。
袁天野用了行楷题作:“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唐·杜甫《绝句》)
就是字迹稍稍有些潦草了,看起来有些不工整,有些拉低了整个格局。
而王子成的画,让苏敏吃了一惊,她瞪大着一双眼睛看向了王子次,因为他的画作,就是她看着他孤单的时候想起的那首诗。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与他心意相通,亦或者还是巧合罢了,但是那种震惊萦绕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只见远山孤寂,近水唯有一艘草船,船上独坐一位蓑笠翁。
墨色或深或浅,诉说着提笔者用色的功力相当深厚。
岸边枯枝败叶,有些许白色印记留在其中,似乎是才下过雪一般。
整幅画虽然一片静谧,天地像是为之安静,却夹杂了一丝绝望,在这洁、静、寒的画面中,那遗世独立的人,显得那么落寞又坚强。
那独钓的渔翁,似乎表示着王子成虽然处境孤独,却依然顽强不屈。
只是画是画完了,那诗却只有一句“千山鸟飞绝”,或许因为赶时间,所以他用了草书。
他行字虽然匆忙,但是并不敷衍,也可以看出他心态平稳,不骄不躁。
字迹灵动飞舞,字体大小相宜,配合画作,一气呵成中有着别样的萧条之美!
美中不足的是,他那优美的字没有写完,在场的人不禁都唏嘘不已。
“要是他的字能写完了就完美了,可惜可惜,一幅上佳之作!”
“是呀,真可惜,这作品比另一个人的好很多,一看底子就不错。”
有人在惋惜的时候,也发现了王子成的手臂上有着已经变成了褐色的血迹,许多人都以为那是衣服上的花纹。
“哎,你们看他手臂有印记,不会早上被弄伤的就是他吧?”
“我看看,好像是哎!可惜可惜,也不知道评委会不会判他赢!”
“希望吧,毕竟输了可是要扣分的!”
“拜托评委能通融一下吧!毕竟他受伤是意外!”
人们还在乞求的时候,苏敏则忧伤地看着王子成,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这位少年了。
毕竟一幅画没有提完字,书画中的书便丢了很多分,这是一个大忌!
可是他之前耽误了一些时间,也并非他所愿,实在是因为袁天野故意打断他的思路。
此时苏敏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怨恨,对袁天野的怨恨。
只是王子成嘴唇抿紧,眼神却坚定无比,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此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再多的解释也换不回结果了。
评委们下了台,就聚在一起继续交换着意见,阿权的脸色不断的变换。
后面似乎评委们已经有了一致的结果,阿权脸上挂着吃惊,看着那些评委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敏看师父的脸色有些不对,心中想着是不是输定了,于是她拽着王子成的那只手更是紧了紧。
王子成这才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他朝苏敏温柔的笑着道:“敏敏,不要担心,即便输了也不要紧,只要你的心还在我这边,那个人也成不了气候。”
他经过这个比试才明白,苏敏不是谁的附属品,而是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所以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占有欲可以存在,但是不能一直存在,因为这样会给苏敏带来困惑。
苏敏听他这番话,心中就暖暖的,于是坚定的说:“子成,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是不担心扣分,而是整颗心都记挂在自己的身上。
这厢少年少女还在坚定着信心,那厢评委们已经将最终结果告诉了阿权。
阿权站在台上准备宣布比试结果:“我宣布……”
“老师,我认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他惊愕的看着那个说投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