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永恒之盘
菩萨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自姗姗来迟的司马安南口中，传出的这一道言语，让镇羽公府里的众人，面庞上的复杂之色愈浓。
诚然，地藏法王此举，何尝不是在讲述其自己。
天地之下众生如棋，虽然无法回头走，但是却可以回过头看看，而地藏法王这在圆寂无数年之后的一眼回眸，无疑是带着浓烈的失望。
“轰，轰，轰！”
神京城各地的庆典烟花，再一次呼啸着升起，随后于天际之上爆裂而开，盛开出一朵朵绽放的炫彩花朵，闪耀四方。
大夏年节的喜庆氛围越来越热烈，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神京城柳叶巷的镇羽公府，出现了一场鲜为人知，但是却惊心动魄的古今相遇。
同时也让赵御与大夏的禁忌者们，彻底领略了古老太玄之地大修的风采，哪怕只是意志投影，却依旧强悍绝伦。
“漫漫一途，终有一归，送法王地藏！”
伴随着赵御响起于天地之间的帝音，所有大夏的官吏和修士，皆齐齐向前一礼，整齐的呼声向外传出：
“送法王地藏！”
高呼声缭绕天地之间，随后地藏法王那倒坐于赵御面前的身躯，在年轻帝王目光的注视之下，开始出现一缕缕红莲业火。
佛门讲究因果，因此地藏法王曾经缭绕于骷髅身躯之外的大愿力，如今则成为了焚烧自身的业火，并且开始不断向外蔓延，转眼便完全吞噬前者半佛半魔的身躯。
“噼里啪啦。”
那一道道轻轻发出的燃烧声，在极为安静的镇羽公府内的显得极为清晰，随后林啸的身影出现于赵御身后，恭敬的禀告声传出:
“陛下，那位小和尚鉴怀，连同地藏法王一道消失了。”
“这地藏法王方才用倒坐来向朕表明，他回了头，不但回头望，而且还回头带走了如今佛门最后的希望种子。”
赵御轻声开口的回应声之中，依旧平稳，并未带着太过强烈的情绪，随后年轻帝王继续将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任由业火焚身的地藏法王，煌煌帝音继续响起：
“朕没有阻止地藏法王回头！”
帝音传出之后，林啸等人脸上的恭敬之色更为浓郁，齐齐对着前方行礼，开口道：
“陛下仁慈！”
整齐话音的呼喝声继续缭绕天际，随后一身轻松的观云道人，注视到身旁听川小道士那眉头紧皱，满脸愁容的小脸，轻轻的询问声传入前者耳畔：
“听川可是在忧虑？”
“是啊，道长，咱们这一次来北境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为的便是这佛门佛子的鉴怀。
“可是如今这鉴怀已经被地藏法王挪移走，你我咋办呀？”
“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吾命，佛门作为一个传承如此久远的的古老势力，这一次几乎将最压箱底的底蕴都拿来拯救其佛子，说实话，听川，凭借你我二人，还真无法阻止。”
说完之后，观云道人的脸上并未出现明显的遗憾之色，随后其继续将目光紧紧注视着面前逐渐燃烧入尾声的佛门业火，浑厚的声音传出：
“到了地藏法王这等层次之人，自然明白他此举已然是越了界，因此应该会留下密弥补之物，对于这种曾经满眼都是苍生的人，哪怕是世仇，也恨不起来。
“再说了，这小和尚鉴怀可并不是毫发无伤被挪移走的，其被斩下了一臂，而且更为难缠的是斩其臂膀的大修，拥有控制鲜血的能力，因此其伤口之中缭绕的血煞可并不好除去。”
观云道人的言语声落下之后，其抬手接过听川小道士递过来的一件新道袍，一把披在仍然血肉模糊的身躯之上，再一次开口道：
“本道估摸着除非佛门再找一位法王境留下的意志投影，否者这位鉴怀小和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便会如我那般，日日遭受血煞焚身之苦，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观云道人的感叹声传出，周围的禁忌者们的眸子里纷纷露出些许异色，不得不说，将体内佛焰驱除之后的观云，身躯之内向外散发的高阶修士气息，不可小觑。
“地藏法王身躯之上的业火，要燃烧殆尽了。”
伴随着风行者徐晴的一声提醒，下一息，红莲业火在嘭的一声轻响之后彻底消散。
下一息，地藏法王倒坐的身躯消弭于世间，对于只能滚滚向前的时间长河而言，地藏法王的出现，相当于一处漏洞，注定要被修复和磨平。
随后业火消散之地，一个小小的物件映入周围所有人眼帘，仔细看去，是一截短短的指骨。
“舍利，这是真正的佛门法王舍利，不是影骨，这地藏法王竟然将真正的舍利留在了原地！”
观云道人脱口而出的声音之中，带着十足的惊骇，着实是因为这佛门舍利太过珍贵。
地藏法王圆寂之后，挣扎于西域的佛门无数僧人，以及西出大衍关的中原修士，几乎将漫天黄沙的每一处都翻了一遍，为的便是找到地藏法王圆寂前留下的舍利。
但是数万年过去，除了发掘出了几处影骨所在之外，始终无法找到这真正佛门舍利所在，但是这等神物，却这般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哪怕不是地藏法王舍利的全部，至少也是一部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佛门舍利。”
在一道道或好奇，或骇然的目光之下，依旧盘坐于地面蒲团之上的赵御，对着面前那一枚平平无奇的指骨轻轻一招。
天地清风平地起，这枚舍利便在一阵轻柔之风的裹挟之下，向上飞起，轻轻飘向年轻帝王所在，紧接着稳稳落在其手上。
随后赵御低头，注视着掌心之上毫无光泽的佛骨舍利，声音传出：
“这枚舍利，并不完整，只有半截，看来还有半截应该隐藏在西域的漫天黄沙之下。”
帝音落下之后，赵御卷起掌心想要将这半截舍利收起，而就在这一刹那，年轻帝王乌木般的瞳孔，骤然间狠狠一缩，脸上同样露出了极为愕然之色。
因为赵御脑海之中，一道沉寂了许久的声音忽然间响起：
“检测到携带永恒之力的大愿力，是否凝聚，可凝聚的物品为，永恒之盘！”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选择
纷乱过后的镇羽公府，在一位位禁忌者，以及司天监修士散去之后，重新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原先府邸中央，那连接四方的正堂被完全夷平，只留下了空荡荡的一处空地，显得有些突兀。
镇羽公府一向低调，而且在曾经合虚山日月宗双骄之一卿念彤的打理之下，无论是侍女还是小厮，都维持在了一个最低水平，而整个府内人数最多的，也是如吴老管家这般，曾经身经百战的镇羽侯家将。
因此哪怕之前林啸与地藏法王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鏖战，整个国公府只是稍微混乱了极短的时间，便重新开始运转。
家将们开始清扫战场，侍女们则再一次布置府内被劲气吹飞的红灯笼和绸布，一副热火朝天又井然有序的模样。
时值半下午，一辆满了食材的马车缓缓停靠在镇羽公府的后门，预示着今日年节逐渐迈向了最至关重要的时刻。
那便是团聚！
到了这时，无论是神京城还是大夏其余城池的各大市墟内的商铺酒楼，会齐齐关门，而在街上游玩的子民们，也会纷纷回到各自家中，帮着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同时大夏各地四通八达的大道，将会变得极为空荡。
回归家庭，与家人相伴，其实就是大夏人族年节的意义之一。
由于镇羽公府中心正堂化成了齑粉，因此林啸和卿念彤便将不远处的一间偏堂作为招待观云道人和听川小道士。
随后偏堂之内，来自的卿念彤温和的声音响起：
“吴老，吩咐厨房年夜饭时，多做几个菜，今儿观云和听川两位道长将会在咱们府一起吃年夜饭。”
听到卿念彤空中这道长两字，安安静静站着的听川，年轻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极为不好意思，赶忙摆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小子我哪儿称的上是道长，只是一个小道士罢了。”
话音落下之后，自外踏步走进的吴老管家，弯腰对着面前的几道人影行一礼，开口回应道：
“夫人，已经知会过厨房，刚好皇后娘娘给咱们紫竹和柳叶巷的每一家，都安排了月牙酒楼自己的种植的菜，完全足够。”
“那便有劳林将军和夫人。”
道门本就讲究随性而为，因此胡子拉碴的观云道人，也不拘谨，道谢一声过后，声音继续传出：
“在我等北上的一路上，本道都在听闻贵国之人在讲述这年关佳节，早已经向往已久。”
观云道人声音传出之后，沐浴换了一身衣服的林啸，挺拔的身影出现于偏堂之内，沉稳的声音随即传出道：
“年节是咱们大夏最重要的节日，想必不会让道长失望，道长请坐。”
语毕之后，林啸注视着面前的中年道士，也不客套，秉承了其一贯作风，直入主题的继续开口道：
“道长，林某有一事拜托，吾弟因为前些年心神受过重创，这些年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不知道长是否有医治之法？”
“神魂之症哪怕是在太玄之地中原，也是极难治疗，神魂不同于肉身，可谓是生灵最脆弱的一部分，因此本道不敢保证，但定竭尽全力。”
“那便多谢观云道长！”
林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为罕见的笑意，回过头朗声开口道：
“铁兰，将林霄带来。”
话音落下，偏堂的门外，早已经等待了不短时间的少女，牵着蒙眼少年的身影出现，随后所有人站起，向两侧散开，将偏堂中间的一大片地域空出。
于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之下，铁兰的嘴唇紧紧抿起，预示着这位年纪不大姑娘的内心紧张，随后观云道人望向少女身后的林霄，张嘴发出一声轻咦：
“林将军，舍弟的体内，可是蕴含着一股极为强悍的本源之力，而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纯正无比的不动明王焰!”
“正是，此焰为家父身前所留。”
林啸的回应声未落，面色逐渐变得凝重的观云道人，迈步来到蒙着布条的林霄之前，抬起右手，直接召出一朵洁白之云，挥手拍入林霄的眉心之内。
下一息，一道水雾蒸发后的嘶嘶声骤然间自林霄的体内传出，随后大量白烟直接自后者的头顶冲天而起。
“好强，好纯正的一朵不动明王火！”
一声感叹自观云道人的口中传出之后，其转头望向身旁的林啸，继续开口道：
“林将军，方才我用道门气云试了一下令弟的识海情况，发现其自我封闭自己的识海是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识海之中那一朵不动明王火蕴含的法则之力太甚。”
话音落下，观云道人的抬起右手，对着面前的虚空画了一个正方形，声音再次响起：
“这就好比你住在房子里，刚刚打开房门想要出去，但是却发现整个四面八方，完全被烈火笼罩。
“这也是令弟的一直无法恢复神志的主要原因，换而言之，想要直接恢复，会十分棘手。”
“也就是说，按道长所言，若是想立马恢复神志，便要将林霄识海之中的不动明王火抽离？”
“正是此理。”
观云道人点点头，随后面前注视着动不动，极为安静的少年，继续开口道：
“林将军，其实令弟的状态极为微妙，因为不动明王火的滋味十分霸道，这点本道人便深有感触，更别提在神识之内。
“因此本道甚至可以怀疑，令弟或许是正在拿这不动明王火，来磨砺自身的意志。
“正所谓祸福相依，如此情形，对神魂之力的提升来说，可是极为难得的机缘！”
说完之后，观云道人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再次开口道：
“因此本道觉得，令弟此状态并非坏事，俗话说保剑锋从磨砺出，在这不动明王火日日磨砺之下，一旦其完全恢复意志，其神魂之力将会变得强悍无比。
“神魂之力对于修士的重要性想必诸位都十分清楚，因此要不要直接抽离那朵不动明王火，还需林将军自己把握。”
观云道人此言一出，整个镇羽公府随即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之中。
人生很多时候处处充斥着选择，有时候最难的，不是为自己选，而是为他人做选择。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祭奠
如果说生灵的本身，是宇宙之中行走的密藏，那么最核心的两部分，无疑是肉身，以及神魂。
肉身是壳，而神魂是灵。
灵壳合一，才可沟通天地，纳气修行。
其实太玄之地的本土修士与神州浩土大夏的人族子民，在相互分隔了数万年之后，于修行方面已然发生了极大的差异，这种差异不仅有肉身，也包括神魂。
众所周知，太玄之地生灵修行的是血脉，是种族道像，因此有些种族天生便神魂强悍，肉身坚固，而人族修的是道魂，是血脉之中的不屈之力，因此神魂的起点并不高。
但是人族的神魂，具有一个太玄之地所有生灵皆梦寐以求的特性，那便是堪称无限的成长性！
天地之间，经过了无数年的发展，于物竞天择之下，所留下的万物，会逐渐趋向于公平，有人出生便强悍无比，而有些存在则是潜力无限。
镇羽公府偏堂之内，负手而立的观云道人，对于神州人族的修行方式并不了解，因此其将这选择题，给了紧抿嘴唇，目光坚毅的林啸。
林啸的眸子之中，有着同龄人极为罕见的沉稳，而他这并不长的人生，经历过了许许多多的沉浮和别离，从云端坠落之后又重新爬起。
对林啸有所了解之人，都明白他肩上所背负的担子有多沉重。
随后一只温暖的手掌伸来，轻轻握住了林啸的大手，无论什么时候，卿念彤所给予林啸的支持，总是那么的坚定，接着林啸转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之后，轻声开口道:
“若用不动明王火焚烧神识，磨砺自身是林霄自己的决定，那么我这做兄长的，自然支持。”
说完之后，林啸抬手对着面前的观云道人一抱拳，接着朗声开口道：
“多谢道长解惑，我放心了不少。”
“林将军哪里话，您祛除了我身体之内折磨和残留的火毒，在下感激不尽还来不及。”
话音落下之后，观云道人的眸子轻轻一转，好似想到了什么，浑厚的声音传出：
“林将军，在下忽然间想到一法，可在不抽离不动明王火的情况之下，最大程度恢复令弟的神智。”
此言一出，偏堂之内的所有人眸子骤然间齐齐亮起，而林啸更是直接上前一步，带着些许急切的声音传出：
“还望观云道长详述！”
“林将军，便是此物。”
随后观云道人抬手自道袍大袖之中抓出一颗翠绿色的小果子，嘴唇张开，声音继续传出道：
“这一枚果子原本是本道想给林将军的报酬之一，其具有为孩童固魂开灵之用，而林将军弟弟此时的情况，在神智被封闭了大半，其实与灵智未开的孩童差不了多少，因此本道大胆认为，此果或许对其有奇效。”
“善，善，甚善！”
林啸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最后甚至仰天发出一声荡气回肠的长啸，这道啸声之中，蕴含着太过复杂的情绪，自从镇羽侯战死荒原之后，始终有两座大山死死压在林啸的心口。
其中一座在林啸亲手杀死拓拓拔运奄之后已除，而另一座便是其弟林霄的伤势。
如今后者有了好转的苗头，让林啸浑身上下的气势涌动喷发，冲天而起的狂烈气息之中，甚至带上了隐隐突破的趋势。
“天佑林家！”
怀里抱着孩子的卿念彤，偷偷藏起双眸之中隐隐泛起的泪光，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这是对整个林府最好，最完美的年节礼物！
时光向前，高悬于神州浩土天穹的大日，逐渐向西，随后今年最后一日的大日光辉，半斜着洒在神州大地，同时也倒映在紫竹巷魏国公府内的大湖之上。
一轮大日浮湖面，下一刹那，湖面之上的大日，在须臾之间从一轮变了两轮，随后这轮新出现的大日愈来愈亮，愈发刺目，紧接着直接自湖上跃起，坠入湖心亭之上的演武场之中。
“轰！”
一声巨响连同冲天火光自虚空之中炸开，狂霸的气机骤然向外席卷，而这向外席卷之力，除了属于大日炽热之外，还有不停震荡的虚空波动。
一息之后，两道极为狼狈的身影自演武场的火光之中被轰飞，砸在地面滚了几圈，接着发出一阵阵咳嗽声。
随后整个衣袍被烧出了破破烂烂形状的徐浩，伸手撑住地面，张嘴开口道：
“爷爷，你简直是在耍赖，说好的只出一箭，为何还在炽日箭之中，加上了虚空之力！”
徐浩的话音还未落下，炽日箭内第二波的虚空之力再一次轰然爆发，将前者再一次卷上天际炸飞，徐浩的哀嚎声再一次传来：
“爷爷，今儿年节，不要将孙儿弄的太狼狈！”
徐浩的哀求声响起之后，魁梧身躯傲立于演武场之上的徐胜，这才点点头，挥手散去了第三波即将爆发的虚空之力，苍老浑厚的声音传出：
“今天的演武就到这，你们两个小家伙去收拾收拾，我们去后院给你父母上柱香。”
徐胜的声音虽然依旧极为平淡，但是这言语传出，却让极为狼狈的徐浩和徐瑾姐弟俩，面色一下子变得暗淡不少。
随后徐浩自地面之上爬起，将手中的道魂大弓散去，抬手一抹满是污渍的脸庞，嘴里传出一道细不可闻的回应：
“好，爷爷！”
声音传出之后，徐胜的如猛虎般的眼睛眯起，其内复杂之色交织。
下一息，徐胜环顾四周一圈，见原本在一旁观看的那道倩影，却不见了踪影，随后开口问道：
“徐晴那丫头呢？”
“回老爷，大小姐说她先行前往后院祭奠。”
后方老管家的声音不轻不重响起，徐胜点头，大步迈出，不再言语。
同一时间，大夏中部光州广域城，青衣巷最深处的那间老宅子，再一次在一声吱呀声中打开。
随后一辆通体素黑的马车，于街口驶出，沿着街道，缓缓驶回老宅。
柳叶巷街道旁在重建之后，种满了大树，时值深冬，黄叶飞舞，洒满天地，随后马车之内，一道平稳的声音响起：
“梁破，看过了娘亲，回京吧。”
“是，陛下！”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愧疚
年节对大夏子民的意义，除了团聚之外，还有另一层尤为重要的意义，那便是对先祖的缅怀和祭奠。
正如赵御曾经所言，大夏人族不拜鬼神，不信神佛，只祭奠先祖，缅怀先烈。
作为大夏主宰的赵氏一族，人丁稀少，只有寥寥几人，而作为如今当之无愧大帝的赵御，每一年年关的午后，都会前后前往两个地方。
第一是位于神京城外的景陵，那里埋葬着前太子赵景以及老太后，而第二个地方，则是光州广域城青衣巷的老宅，以及城外后山的小山包。
因为那儿是赵御母亲的入土之地。
其实有些记忆，不会随着时间的向前流逝而变得模糊，反而会越来越清晰，就如同此时坐在马车，行驶在青衣巷漫天黄叶之下的年轻帝王，其脑海里所浮现的那道温柔且坚强的身影，在时间的沉淀之下，被勾勒的愈发清晰。
“破啊，娘小时候常常和我们俩说，光凭一把伞，哪怕能躲过一阵潇潇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因此便需要互相扶持。”
马车稳稳停靠在青衣巷门口之后，赵御的声音便接着响起，随后梁破点点头，极为罕见的开口道：
“陛下，我想阿娘了。”
“朕也想。”
帝音落下，赵御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张手撕开传送卷轴，帝袍飞舞的身躯，连同梁破光头锃亮，魁梧的身躯，缓缓消失于直冲天际的传送之花之内。
从始至终，年轻帝王和梁破二人，就如同于狂风暴雨之下撑着伞的二人，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大日西斜，神京城天穹上空，于年节每个时辰向外绽放的烟花，再一次齐齐盛开，且更为绚烂，而比烟花的轰鸣声还要热闹的，便是家家户户传出的欢声笑语。
诚然，家族越庞大，人口越多的人家，一到年节便越热闹，而比较之下，一些院广人稀的大户人家，反而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二姐，其实我不喜欢年节。”
魏国公府后院，一道带着些许低落的声音，自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响起，随后徐浩眯起眼睛，任由上方的斜阳洒在自己年轻的面庞之上，继续开口道：
“平时也就罢了，每到年节，家里永远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好似就在时刻提醒我们，你一直孤独。”
徐浩的话音落下之后，一旁身影修长的徐瑾，将低垂的目光抬起，回应声传出：
“今年爷爷在，已经热闹很多了。”
语毕之后，徐瑾转过头，注视着一旁弟弟愈发成熟的脸庞，继续开口道：
“咱们紫竹巷的众子弟都说好了，吃完年夜饭后会在咱们府聚上一聚，黑皮和箫远等人都会来。”
此言一出，徐浩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兴奋之色，提高了不少的话音接着传出：
“自从数年前的北海血战之后，咱们这些紫竹巷的子弟们纷纷各奔东西，许多人整一年都没有见到过一面，我正好想要看看，黑皮这个家伙的修为，有没有长进。”
“黑皮加入了蛮荒军，短短一年之内，已经晋升为校尉，徐浩，你现在还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徐瑾不紧不慢传出的声音，直接泼了徐浩一盆冷水，随后其抬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般，柔和了不少的声音紧接响起：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咱们修行者的每个阶段都不相同，也并非都是平稳上升，不同的阶段，有不同阶段要做之事。
“黑皮的年纪正是最厚积薄发的阶段，而你，年纪还小，尚且处于积累阶段，不可相互比较。”
说完之后，徐瑾抬头，望着面前几乎要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的大日，带着疑惑的声音传出道：
“待会紫竹巷子弟们前来，也不知大姐参与不参与。”
“大姐一向随和，若是晚上宫中无召，应该会来的，对了，大姐呢？”
徐浩这疑问声落下，徐瑾继续迈步走向前方，回应声响起：
“大姐还在后山陵墓那儿，你应该知道的，父母出事那年，你我还小，因此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但是大姐不同，她对于父母的记忆深刻，因此大姐对父母的感情很深。”
话音落下，魏国公府的姐弟俩齐齐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在一声声烟花绽放声之下，姐弟俩有些形单影只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面积极广，却无寥寥几人的大道之内。
如果说论整个神京城，在年节时，谁显得最为落寞，那么只有一个老人和三个年轻人的魏国公徐家，可以排进前列。
冬日的神京城，一旦大日有了沉入地平线之下的苗头，这天地在须臾之间，便会直接陷入黑暗之中。
但是夜晚，才是年节真正的模样！
整个神州浩土的广袤天穹，在入夜之后，完完全全被绚烂烟花所充斥，五颜六色的彩光，遮天蔽日，不但将天穹上方的星辰都全部掩盖，还与地面之上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这无疑是壮观无比的景象，因为无论是天上星辰，还是地上人间星海，都是大夏子民无上之杰作。
虽说人力有穷尽，但是一旦以集体之力，创造出堪比天工的伟大壮举，所带来的震撼，更直抵人心。
于道道烟花绽放之下，镇羽公府后院，一道修长的倩影，静静站立于一座陵墓之前。
色彩斑斓的烟花流光，映照在徐晴精致的脸庞之上，也使得少女此时眸子内的忧思，显露无疑。
少女忧思无人知，只在夜深人静时。
其实自从加入天辉军以来，身为天辉军指挥使的徐晴，便再也从未在其余人面前露出过任何类似情绪。
因为在所有人面前，她是沉稳非凡，果敢冷静的风行者！
作为代天行辉的禁忌者，其要像烈日般强大，诛杀一切邪魅。
天辉大日从不会展示自己的脆弱，除非是漆黑无光，无人可见的夜晚。
“轰轰轰！”
耳边此起彼伏的烟花盛开声缭绕，随后徐胜魁梧的身躯缓缓出现在徐晴背后的阴影之中。
他注视着自家孙女忽然间变得很瘦弱的背影，满眼愧疚。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也无风也无晴的风
将时间倒回到六年前，同样是年节的夜晚，天际之上的焰火争相绽放，映照出整个神京大城普天同庆的模样。
那时的神京城，还是属于外三关的边塞重地，而年关前夕，镇羽侯林琅在无尽山玉龙关所取得的一场大捷，让这一年的节日氛围，更加火热。
无数子民自发涌上街头，高声呼喊着林琅的名字。
虽然因为前线战事焦灼，镇羽候林琅与大部分将士并未回京过年，但是为了犒赏三军，一支带着大量奖赏的队伍，自白帝宫出发，伴随着漫天闪耀四方的绚烂烟花，北上前往无尽山玉龙关。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颇为庞大，而这里面除了酒楼粮食之外，还藏着一枚太祖陛下的凤令。
在老太后入土，长公主赵秀远赴寻觅太祖踪迹之后，如今的整个大夏朝廷，几乎已经无人记得，这一次的嘉奖队伍，是出自魏国公徐胜之手。
凤令，荒原，那道并不高大，但是烈焰缭绕如神魔的身影，以及鹅毛大雪之内的惊天血战！
这种种一幕幕开始于徐胜的黑眸之中来回交织，甚至发出比天穹上空还要的响亮的狂啸，随后所有的幻象，在老太后那一声冷厉的呵斥之下，化作浓浓愧疚。
“此后，你徐家的晴丫头，不能再入宫为妃！”
这一道言之凿凿的喝声，让徐胜的虎躯骤然开始微微颤抖，下一息，自前方传来的一道声音，将徐胜的思绪拉回：
“爷爷，你还没回去么？”
话音落下，徐胜的黑眸，在一瞬间异样全消，露出一个笑容之后，迈步来到徐晴的身旁，回应声传出：
“爷爷看你好像有心事，所以过来看看你。”
徐胜的声音虽然浑厚，但是却带着温柔，随后前者低头，注视面前两座极为简单的衣冠冢，话音传出道：
“爷爷知道你们这几个小家伙打小就不喜欢年节，说实话，老夫我也不喜欢，前些年在军中过年，反而不觉得什么，但是今年，竟然感觉有些不习惯，可能是老了吧。”
“爷爷不会老的。”
徐晴的回应声之中带着笃定，而在徐家子弟的眼中，这么多年来，这位老人的模样几乎都从未变过，虽须发皆白，但气血旺盛，堪比猛虎。
“爷爷是人，肯定会老，这天地之下所有生灵都会变老，因为这是大道给所有人制定好的规则。”
回应声落下之后，徐胜于身边的石椅之上坐下，抬手拍拍了身旁的桌子，示意身旁的少女一起，苍老的声音继续传出：
“相比较于太玄之地的其余生灵，咱们人族的寿命算是极为短暂，因此就如同这天际绚烂盛开的烟花，一闪而逝。”
语毕之后，爷孙二人齐齐抬头，望着一朵又一朵争相绽放的闪耀烟花，目光齐齐露出了思索之色。
忽明忽暗的彩光，映照在二人仰天的面庞之上，其实徐晴与徐胜老爷子二人的眉眼极为相似，其中最为有特点的便是徐家那如虎眸一般的眼睛。
哪怕平日里表现的多么坚毅，但是少女的心总是柔软，尤其是看到漫天闪耀的炫彩烟花时，因此徐晴的眼眸之中也不知不觉之中浮现出了一丝丝向往之色。
随后徐胜收回目光，注视着徐晴眼里那稍纵即逝的光泽，忽然间开口，低低声音传出：
“晴丫头，是爷爷对不住你。”
徐胜的声音极小，刚一传出，便直接被天穹之上传下的一声轰鸣覆盖，随后徐晴收回目光，目露疑惑的开口问道：
“爷爷，您说什么？”
“没什么，爷爷老了，以后弟弟妹妹可就要靠你来照顾。”
徐老爷子用爽朗的笑声来掩盖脸上的异样，声音落下之后，还未等徐晴开口，前者便直接起身，声音继续传出道：
“老夫估摸着到了这个时间点，年夜饭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别在外面呆太久，说回来，咱们一家子也很久没有在一起过年了吧。”
“自从爷爷重新披挂上阵之后，这些年便一直在军营之中。”
“老夫这辈子但求一个问心无愧，哪怕是知道做的不对，也愿意付出代价，但就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家里人。”
徐胜这道叹息声落下之后，其抬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单衣，继续开口道：
“老夫年轻时叱咤风云的十四氏，到了此时，人丁兴旺的，几乎没有一家。
“不提那些已经断绝了传承的氏族，就连陛下所在的赵氏，也只是寥寥数人矣。”
陛下这二字从徐胜口中传出后，徐晴的眸子动了动，喃喃开口道：
“白帝宫的面积比咱们府要大上太多，所以陛下实际上要比咱们孤单太多吧？”
“为帝者，大部分要与孤寂为伴，这是帝王家的宿命。”
说完之后，徐胜抬起手，拍了拍身旁少女的肩膀，声音继续传出道：
“年节过后，朝廷会立马举行远古秘境试炼，老夫会让徐瑾和徐浩两个小家伙去试一试。
“若是能够脱颖而出，或许能进入陛下亲手创办的白帝学宫，一入此学宫，可以说半只脚踏入了天辉夜魇的大门，那老夫也就可以完全放心。”
说到此处，徐胜停顿一息，随后注视着五彩斑斓的天穹，缓和了不少的声音紧接着传出道：
“若是没这个能力，那也便认了，毕竟咱们大夏这段时间里涌现了出了太多优秀的年轻人，这两个小家伙被人比下去，那是技不如人，老夫反而还觉得有些欣慰。”
“天辉军夜魇之下，无论是黑龙卫还是蛮荒军，皆是强悍无比的军团，爷爷作为军中之人，应该极为清楚。”
徐晴的回应声落下之后，其加重了不少的坚定之言，继续响起：
“而且我对弟弟妹妹有信心，这一次远古秘境试炼，无论对手有多么强，他们二人定然可以脱颖而出，因为他们是徐氏子弟。”
“说的好，我徐氏，一生从不弱于人，哪怕是战场赴死，也冲在第一个！”
魏国公徐胜发出一声长啸，正如徐老爷子所言，几乎所有逝去的徐氏子弟，都是战死沙场，徐家满门忠烈！
啸声毕，老爷子大笑着向外迈步远离，只留下衣冠冢之前坐着的少女，静静坐于原地。
随后徐晴继续抬头，注视着漫天飞舞的烟花，而在少女的眸子里，还能在炫彩的夜空之中，看到一缕缕流动的青风。
下一息，喃喃声自少女口中传出：
“我并不是一闪而逝的烟花，我是风，也无风，也无晴的风。
“不用对不起我，爷爷，或许这就是命。”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老人们
风，无处不在，也不能停下，换而言之，风必须漂泊。
神京城内，一阵不知何处而起的风，自远处吹来，先是拂过神京城家家户户厨房之中升起的袅袅炊烟。
再吹过于天穹上方绽放的无数绚烂烟花，最后沿着整个神京大城的大街小巷，向外铺开，吹进千家万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又长大了一岁，明年要更听话哦。”
长辈们慈祥的声音，响起于小娃娃们的耳畔，随后在一道道期翼目光的笼罩之下，自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一个又一个向外分发。
“还不快多谢爷爷？”
在自家阿娘善意的提醒之下，这才反应过来的小娃们，齐齐跪在地上，对着面前老人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稚嫩的声音传出：
“谢爷爷，祝愿爷爷身体安康！”
“好好，都起来吧。”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庞之上满是笑容，随后示意膝下的子子孙孙们站起身来，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道：
“爷爷也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在学宫里修行，咱们将来不求大富大贵，出人头地，但求在大夏需要咱们的时候，不退缩，不胆怯，不添乱！”
老人开口的言语，极为质朴，虽并未有太多的豪言壮志，但却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或许在这个全新时代而言，大夏这些年岁颇大的老人们有一些跟不上节奏，对于那些日新月异的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不比年轻人。
但是同样不变的，是他们的对这伟大国度的热枕！
神京城，白帝宫，御花园。
遮天蔽日的玄天神木，或许也因为年节的火热氛围而有所异动，开始不断摇摆着自己庞大的枝叶，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
随后御花园之外，一道须发皆白，身穿黑袍的身影，在一位皇城禁卫军的带领之下，迈步于道路之间，随后前者苍老的声音传出：
“谢小子，陛下今年年夜饭，除了召了老夫之外，还叫上了谁？”
李淳风略带笑意的声音落下之后，在前方带路的年轻校尉，面容之上同样露出了笑意，接着开口回应道：
“具体邀请了谁，李大人待会自个儿看看便知。”
“你这小兔崽子，还和老夫卖起了关子，看来以前在司天监的时候，对你太好了。”
李淳风的笑骂声传出之后，其也不再追问，而是自背后郑重其事的摸出了一坛酒壶，一边继续向前，一边再次开口道：
“难得今年进宫过年，老夫我可是将珍藏了相当久的美酒带来了。”
说完之后，李淳风一抚胸前白须，望向前方，眉毛一挑，脚步直接加快了不少。
只见其视线尽头，有一道身影正在驻足等待。
此人虽然须发同样皆白如雪，但是面容却极为红润，正是道宫深处，那位极为低调的宫主，文修齐。
“好你个家伙，文老头，原来是你！”
人未至，李淳风的声音便先行响起，随后身穿一件崭新的道宫紫袍的文修齐转身，嘴角含笑，回应道：
“怎么，今日陛下邀我等这些在神京城无子无女的老人们一起用膳，就你李淳风能来，我就不能来了么？”
语毕之后，文修齐看到前者手中提着的酒壶，眸子一转，仰天大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声音传出：
“合着李老头你竟然还自个儿带着酒，那来让我看看，究竟什么酒能让李淳风敢拿出来在陛下面前露脸。”
此言一出，李淳风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将手中的酒坛子抬起，声音随后传出：
“献丑了！”
李淳风话音落下，面色红润的文修其低头仔细一看，随后发出一声轻咦，声音传出：
“这酒莫非是几乎已经消匿于世的美酒，翻雪？”
“还是文老头你懂酒，光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可是我二十出头就埋在地里的酒，现在整个大夏几乎都已经见不到一坛。”
语毕之后，李淳风的白须抖了抖，继续颇为自得的开口道:
“虽然这翻雪酒比不上玄天和桃花，但是却十分适合这个时候喝，玄天酒太烈，桃花酒太柔，我这翻雪恰好在中间，拿来助兴是最好不过！”
此言一出，比李淳风更懂酒的文修齐点点头，并未反驳，而是开口赞同道：
“据说这翻雪酒，最精华之物在于这雪字，其酿酒所用的水，要取雪山之巅最纯净甘冽的冰雪，且手法十分之繁杂，因此久而久之，便逐渐失传于世。
“今晚老夫若是能有机会品此酒，也算是有幸！”
文修齐的感叹声刚刚落下，二人的前方，一道同样苍老且醇厚的声音便直接传来：
“在下也对这翻雪酒向往不已，看来今日有口福了！”
声音落下，大夏学宫宫主东郭乐正，身穿黑色儒杉的身影缓缓自御花园内走出，对着面前的二人行一礼之后，继续开口道：
“两位，咱们陛下可是在里面等着呢，还不快和老夫入内，据说这年夜饭可是由梁大人亲自下厨，这梁大人的厨艺，可是与其修为一起，被世人奉为神话。”
东郭乐正此言一出，同样行礼之后的李淳风二人，赶忙抬手虚影，声音传出道：
“那便有请东郭兄快快带路。”
同一时间，御花园中心的玄天木下，摆放着一张大圆桌，而圆桌之上，琳琅满目的菜肴，正热腾腾的摆上，向外散发着令人口齿生津的香味。
饭桌旁，赵御坐于主座之上，仰靠着翻着一本书籍，同时年轻帝王身旁，胭脂面带笑意的坐着，而其怀里，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只见活泼好动的未央，乌零零的眼珠子在的眼眶里乱转，盯着面前散发着可口香味的佳肴，偷偷咽了咽口水。
未央身前正放着那一块雕琢的栩栩如生的果子，在这一刹那散发出让小丫头难以抗拒的诱惑力，随后一只小手偷偷伸出，趁身后的胭脂不注意，悄悄的伸向前方的果子。
但是下一息，未央的小手还没握实，一本书便自上而下，轻轻的拍在前者的手背之上，随后年轻帝王温和的声音传出：
“小未央，人还未齐，不准偷吃。”
随后小丫头缩回小手，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羞意。
“知道啦，父皇！”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冬风一杯酒
“来，举杯同饮，共度佳节，天涯共此时！”
伴随着整个神州浩土之上，道道一齐响起的欢呼声，一位位面带笑意的大夏子民，齐齐举起酒杯，连同天穹之上不断响起烟花声，接着张口一饮而尽。
“夫人，给我再续上一杯酒，今儿可是好日子，我便贪杯几口。”
神京城东郊，道宫附近的一间院宅之内，面容俊美，气质儒雅的楚正阳说完之后，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注视着面前打扮的格外美丽的楚夫人，声音继续传出道：
“往年文修齐这孤苦伶仃的老头，都会来咱们家过年，今年竟然去了白帝宫和陛下一道吃年夜饭，以至于连桃花酒都要拘谨着喝，真是可惜。”
“夫君，文老爷子入宫前说了，今儿他还是会来，只不过要晚点，还吩咐要将那下酒菜温着，还要与夫君痛饮一番。”
温婉的声音自楚夫人口中传出之后，这位皮肤依旧如少女般细腻的中年少妇，拿起酒壶，将楚正阳面前的酒杯续满，便听后者醇厚的声音接着响起：
“夫人你有所不知，陛下这一次邀请了数量不少的老人，这些老人家们其他不说，这喝酒绝对是一把好手。
“夫人你也清楚文老头，酿酒一绝，但是喝酒却是不行，这会估摸着已经趴下了。”
“那我还是煮个醒酒汤吧，待会文老爷子回来可以喝。”
楚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后其将手中的的酒壶放下，正要起身，却看桌子上另一个酒杯轻轻推来，而握着这只酒杯的手，白皙修长，正是出落的愈发大方的楚言言。
“言言，你？”
楚夫人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后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清脆的声音传出道：
“娘亲，我也想喝。”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喝酒不好，再说了，言言，你年纪还小。”
楚夫人这最后一个小字还未落下，身旁的楚正阳开口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
“夫人，言言现在可是个大姑娘了，去年年底已经及笄，按大夏律，可以饮酒了。”
尽管楚正阳的声音之中带着笑意，但是楚夫人还是在这一瞬间愣了几息，面色一阵变换，足足过了好几息之后，才反应过来，极为复杂的开口道：
“我家闺女，真的是一晃眼便长大了。”
感叹声落下之后，楚夫人还是提起酒壶，对着楚言言面前的酒杯，极为小心翼翼的满上了一杯酒。
淡粉色的琼浆，自酒杯之中缓缓满起，同时映照出言言少女柔和精致的脸庞，与数年前相比，如今的少女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稚气，微微勾勒扬起的嘴角，恬静平稳。
随后楚言言抬手握住酒杯，回应声传出道：
“娘，女儿及笄算是周围人之中最晚的，您还觉得我长的快，难道我在您的眼中，永远都是小孩子么？”
话音落下之后，楚夫人人放下酒壶，理所当然的声音响起道：
“只要你还没嫁人，你在娘的眼里，自然都是小孩子。”
“那看来娘亲是要养我一辈子了。”
楚言言的眸子里闪过笑意，随后将酒杯抬起，对着面前的楚正阳遥遥一举，清脆的声音继续响起道：
“爹，咱父女俩走一个？”
“哈哈哈，想不到我楚正阳竟然有和自己闺女碰一个的时候，奇妙，当真奇妙！”
一袭紫袍的楚正阳仰天大笑一声，随后抬起酒杯，与面前楚言言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
“叮！”
一声轻响传出，杯子内的粉色琼浆微微荡漾，顿时一股极为醇厚的酒香向外蔓延，充斥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桃花酒作为大夏当世最负盛名的两种酒之一，酒香自当充沛，于虚空蔓延而出之后，光光嗅上一口味道，便可让人的脸颊之上浮起两朵红云。
下一息，楚言言张开红唇，举杯轻轻抿了一口桃花酒，这是少女第一次喝酒，喝的还是的珍贵无比的道宫桃花，随后姑娘脸上，更为红润的光泽浮现，眼睛直接眯起。
“咳咳咳。”
或许是第一口灌的有点狠了，哪怕桃花酒相比较于其他烈酒要柔和很多，但还是让楚言言下意识的开始咳嗽，紧接着其面前的楚正阳继续张嘴发出一声大笑，开口道：
“闺女，慢点喝，这酒可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在咱们大夏，哪怕是最柔的桃花酒，也是烈的。”
话音落下之后，楚言言虽然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将酒杯里的琼浆一饮而尽，闭上眼睛回味了片刻之后，这才淡淡开口道：
“不错。”
话音微落，姑娘还想继续开口，但是脸颊一下子变得更为绯红，下意识地张嘴打了一个酒嗝，惹得楚正阳大笑的同时，急忙摆摆手开口道：
“够了够了，闺女，喝一杯就行，不然要醉。”
说完之后，楚正阳率先站起身子，迈步走向屋外，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出：
“来，闺女，陪我出去看看烟花，顺便吹吹风醒醒酒。”
莫约十息之后，这座神京城东郊院落的大门缓缓向外打开，父女二人的身影，逐渐自门内走出，随后一阵带着浓浓烟火气息的风，自前方空旷的街道里吹来，吹拂在二人的脸庞之上。
凌冽的风，将姑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吹的清明了不少，紧接着楚言言习惯性转头，望向身旁紧挨着的另一个小院。
果不其然，这间这些年从未打开过的小院子，依旧黑着灯，大门紧闭，就如同陷入了长久沉睡垂暮老者，或许再也无法醒来。
诚然，在那位棉帽少年离开这座苦茶小院之后，在皇城护卫军拱卫，挟天下臣服之势，入主白帝宫之后，父女二人便明白，这间小小的院子，应该不会再开启。
失望会累积，累积多了就变成了麻木。
随后楚言言只过了一刹那，便转过头，脸上恢复正常，仰头注视着天际之上不断绽放的烟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久之后，姑娘才下定决心，喃喃开口道：
“爹，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话音落下之后，姑娘再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声音继续开口道：
“明年我想离开神京城，去外面看看。”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愿
“噗嗤噗嗤。”
神京城东郊，一阵琉雀的挥翅声，于天际之间响起。
随后绚烂绽放的朵朵烟花之下，一大群琉雀，挥舞着翅膀划破虚空，落在大门紧闭的的苦茶院之内。
自从神州浩土大夏自北海出世之后，重新焕发了无限生机的北海，在天地元气方面有了爆炸般的增长，而这给神州大地之上生灵所带来的改变，无疑是潜移默化的。
于充沛的天地元气滋润之下，土地变得更加肥沃，田地里的农作物收成更多，无论是山间野果，还是种植的粮食，都随处可见。
如此一来，以至于在神京城到处游荡的琉雀，也一只只膘肥体壮，甚至看不上苦茶院里那株因为无人打理而长势一般的石榴树。
黑黝黝的苦茶院内，那株老石榴应该真的太老太老，因此哪怕是周围元气极为充盈，也是东长一颗，西长一颗。
随后这群琉雀一齐落在有些稀松的枝丫之上，歪着脑袋低头注视着地面之上空无一人的苦茶院，如豆子一般的眼眸之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群琉雀之中，有几只体型格外庞大的老琉雀，或许其能够稍微想起在曾经的每天夜里，会有一位年轻人，就坐在这颗石榴树下，双脚放进热腾腾的大桶里，眯着眼睛的同时，抓起石子弹着琉雀。
智慧并不高的琉雀们，不知道这位后来消失的年轻人去了何方，它们只知道没有了与这位年轻人的斗智斗勇，身旁触手可得的石榴，慢慢变得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琉雀的胆子一向不小，因此天穹之上轰然作响的烟花声，并没有让它们感觉丝毫畏惧，随后有几只奋力张开翅膀，飞向天穹，眼中的余光，看到了街道之上缓缓行走的父女二人。
东郊空旷的街上，因为少女的欲言又止而变得有些微妙，而当姑娘鼓起勇气对自家父亲开口之后，楚正阳的脸上并未有太过愕然的情绪，反而极为平和。
随后楚言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轻声开口道：
“爹，您已经知道了？”
“你是爹的女儿，爹打小便看着你长大，你的心事，瞒不过爹，当然也瞒不过你娘。”
楚正阳开口的声音之中，依旧如春风般醇厚舒心，而这么多年下来，这位大夏道宫里的下一位扛鼎之人，给人永远都是儒雅淡然的模样。
“这些日子，爹看你常常茶饭不思的，便知道你有心事。”
楚正阳的话语落下之后，其注视着面前低下脑袋的少女，声音继续传出道：
“再加之这段时日，我常看你旁敲侧击打听司天监在北海之畔的交、海两州的大城里，设立司天监衙门的消息。
“因此为父心里便隐隐有预感，闺女你或许想要离开神京城，去外两州看看。”
此言一出，楚言言抬起脑袋，天穹上方照下的斑斓光芒，照在前者的脸庞之上，展露出浓浓的复杂之色，低低的声音传出道：
“那爹，你和娘亲支持我么？”
“支持，当然支持。”
说完之后，楚正阳转过身子，继续迈步沿着街道向前，肯定的声音再一次传出道：
“人的一生，说短也短，说长也长，最重要的便是要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做之事，爹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但是爹明白，一旦你和我和你娘开口，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因此虽然有些感慨，但我们俩其实早已经明白，闺女你也不可能跟我们一辈子。”
楚正阳的话语落下，少女抬眼注视着前方中年男人挺拔厚重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久久不发一言。
随后楚正阳转过头，嘴角的笑意不减，声音再一次响起于夜空之下：
“你娘亲本来是极为不舍的，但是我和她说，明年开春之后，咱们家要搬去北海之畔的沉仙城住一阵子，你娘亲一下子便答应了。”
楚正阳这带着笑意声音一出，楚言言的眸子突然间睁大，就连红润的嘴唇，也因为太过惊讶而张的滚圆，随后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声音传出：
“爹，你说什么？”
“爹说明年和你娘要去北海之畔的沉仙城，顺便把你也一起带过去。”
“爹你若是前往北海之畔，那道宫怎么办？”
姑娘的俏脸之上依然带着些许不可置信，随后楚正阳抬手摆了摆，浑厚的回应声传出：
“那不还有文老头么，本来文老头嚷嚷着明年就要把道宫交到我手上，被你爹我坚定的拒绝了。
“那老头子面色如此红润，甚至找不到任何皱纹，要是说马上要归隐山林，那多可惜，而另一方面，如今北海之畔，不单单是司天监要设立衙门，我道宫也想去发展发展。”
楚正阳此言，虽然依旧是轻描淡写的模样，但是在少女耳中听着却有些怪异。
随后姑娘来不及多想，前方的紫衣楚正阳便抬起手招了招，声音传出道：
“其实我和你娘放心你出去的最大原因，还是依托于咱们大夏如今天涯比邻的交通方式，其余的不说，从神京城到北海之畔，撕开传送卷轴之后便只需三息。
“换而言之，若是你愿意，完全可以做到日日往返于北海之畔和神京城之间。”
说完之后，楚正阳甩了甩宽袍大袖，意味深长的感叹声随后响起于姑娘耳畔：
“曾经人们总说父母尚在，不远游，而如今时代变了，束缚住年轻人的桎梏正在消散，因为整个大夏的绝大部分地方，抬脚可及。
“同时对咱们做父母的来说，这或许是这新时代带给人们最大的安全感！”
诚然，安全感一词，虽然虚无缥缈，但是无论对于谁而言，皆至关重要。
吃饱穿暖，兜有余钱是安全感。
相见之人哪怕距离再远，快速可见是安全感。
家国强盛，国泰民安，不受战乱之苦，更是最大的安全感！
“轰！”
一朵尤为灿烂的巨大烟花盛开于神京城夜空，随后整个神州浩土所有子民的耳畔，来自白帝宫内年轻帝王的声音，同时响起：
“岁末已至，敬颂冬绥，朕祝所有子民，所求皆所愿，所行化坦途，多喜乐，长安宁！”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天穹之上的天穹
多喜乐，常安宁。
当赵御对整个大夏所有子民发出真挚的祝福之后，整个国度内属于年节的喜庆气氛，轰然达到了顶峰。
“陛下万岁，大夏万岁！”
每一位子民发自内心的欢呼声冲天而起，直入苍穹，甚至在整个北海的海面之上，向外扩散，距离极远皆清晰可闻。
众所周知，如今大夏神州所在的岱禺仙山，此时正在面积几乎无垠的北海之上四处飘荡，而于赵御的通天之力下，北海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新焕发新生。
天地元气如井喷般滋养万物，各种海洋生物开始繁衍。
北海正一步步重回曾经辉煌至极的洞天福地，而且复兴的速度，越来越快，且超出想象。
虽然如今的北海，已然是一派繁荣复兴的模样，但是数万年前因为血战而开裂崩塌的天北海天穹，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却依旧有着难以磨灭的创伤。
神州大地之上的天穹，无数烟花朵朵盛开，闪耀整个广袤虚空，而这些化作星辰闪耀的烟花之上，则是北海真正的天穹。
常言道，天穹之上还是天穹，原本整个北海包括天穹在内，全部被道弃之雾所弥漫，而如今这些灰雾彻底消散之后，留下的也并非是漫天星辰，而是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
撕裂天穹创伤的完全恢复，并不能一蹴而就，反而需要无数年的时间去一点点弥补。
若是以神州浩土所在的仙山大地为起点，一路直上云霄，穿过漫漫虚空之后，就会发现一道由第一神器山海图所化的画卷结界。
此结界好似一口倒扣而下的巨碗，将来自上方的虚空乱流阻挡在外，庇佑着其内的大夏万亿子民。
同时结界上方，伫立着一道古老庞大的石门，门上符文密布，玄奥异常，厚重无比的镇压之力自门内向外席卷，好似潮水般笼罩住整片天穹，镇压万物。
北方界门！
北海天碎，全靠此界门镇压。
这座原本处于神州浩土最北方的恢弘界门，在吞噬了整个北境几乎所有的道弃之雾后，其上的污垢和冰霜完全脱落，直接展现出了最巅峰的模样，同时犹如一根定海神针，屹立于北方天穹之上，镇压虚空。
界门之上的符文，向外散发着幽幽银光，但是更为浓郁的光泽，则自门前盘坐的另一尊庞然大物身躯上传出，闪耀天地。
而若是有人能看到此处，定然会发现，这北方界城之旁，竟然屹立着一座极为庞大的银色山峦。
遮天蔽日的银山大尊，奉命镇压北方界城，盘坐于虚空，而其大无边际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向外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并且这浩浩荡荡的银光与界城之门上的符文交相呼应，一闪一烁。
银山大尊的身躯着实太过庞大，甚至比镇压北海虚空的北方界门矮小不了多少。
因此在这九天虚空之上，留下了一大片的银色光影，光影交错，忽明忽暗，而这一片银色光海的上方，则是北海那被轰碎的真正九天苍穹。
漆黑的苍穹最深处，有一道巨大无比的伤口，从头到尾直接贯穿而下，就如同一把利剑，硬生生撕裂开生灵皮肤后所留下的触目伤口。
同时撕裂开的伤口周围，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如触手般向外蔓延，其上残留的破败和毁灭气息，哪怕过了无数年，依旧极为狂暴，足以撕碎天地间绝大部分修行者。
天外天之玄奥，涉及到整个世界最核心的诞生之秘，因此几乎无人可知，世人只知天有九重，但不知这九重天之后，究竟是何模样。
“轰轰轰！”
忽然，一阵又一阵足以将人耳膜震碎的巨响，于北方界门之后的天穹碎裂处响起，这声音之剧烈，甚至超过世上最猛烈的雷霆，因为那是天地最核心的本源对撞。
一股代表着生的生机之力，以及另一股蕴含着无限毁灭的死亡之力，于冥冥之中的作用之下，相互对冲至一处。
生死对轰，便是混沌！
下一息，北海天穹深处，混沌骤现，一阵刺目无比的亮光直接向外闪耀，就好似有雷霆霹雳所散发的闪光。
同一时间，这处虚空裂缝伤口之内，无数域外虚空之力向内滚滚涌入，随后浩浩荡荡冲入于生机与死亡这两种最本源核心的对冲之中。
“哐擦！”
更为剧烈的轰鸣再一次响彻九天，刹那之后，一缕鸿蒙混沌之气便在碰撞之中诞生。
这一缕鸿蒙混沌之气通体呈五彩斑斓状，且仿佛正在诞生自我意识一般来回游动。
紧接着，这道迷蒙的混沌之力内部，不知为何开始碰撞和翻滚，形成了一个正在剧烈颤动的球团，或许在下一息便要直接裂开。
域外混沌，无息无形，甚至时间在此地也变得极为混乱，而不知过了多久，相互对冲的混沌之球表面，骤然间开始出现了第一道裂缝。
这第一道裂缝出现，代表着这混沌之球的内部，彻底产生了分裂。
随后这混沌之球内部，颤动的愈来愈剧烈，向外蔓延的裂缝愈来愈多，在须臾之间，向外骤然间炸裂，直接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为透明色的空间本源之力，向外蔓延而出之后，化作世上最坚固胶水一般，极为迅速的黏合着周围被轰裂开的虚空裂缝。
这股虚空之力过境之后，只见那如蜈蚣细足一般的天穹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补，虽然相比较于密密麻麻的其余裂缝，还属于杯水车薪，但这无疑是这方天地用来治愈自己的方式之一。
几息之后，另一股滚滚青色的气息，自混沌之球中裂开涌出，若是有太玄之地的大能们在此，就会一眼认出，这股气息，便是整个天地生灵都梦寐以求的气运之力。
自古以来，气运之力便是天地间最玄奥的东西之一，甚至连其产生的方式都不为人知，而若是被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绝对会惊掉下巴！
此气竟然产生于天穹破碎后的重组之中！
换而言之，只有天地诞生时，此气才会伴随着出现，这也是无数年来气运之力只减不多的原因。
破后而立，运出新生，其本就是天地至理，就连气运之力，也不例外！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归墟塔
气运二字，虚无缥缈，但修为越高之人，便越渴求，因为其隐隐左右着天下大势。
无论是三家分太玄时代，还是后来的仙庭圣宫入主天下的时代，天下格局的每一次变革，都离不开这天地气运的沉浮和迁动。
无数年来，并不是没有人去探究这气运之力诞生的秘密，但是却全部无功而返。
这气运是如此的神秘，令人魂牵梦萦，却又毫无办法。
而此时北境天穹之上，那天穹重组后碰撞所产生的混沌之气，其中分裂而成的一缕青气，或许能够稍微掀开一丝这股神秘之力的层层面纱。
虽然混沌气团分裂之后产生的气运之力极为稀少，但是在积少成多之下，依旧在这片寂寥无比的天穹创口之内，形成了一片淡淡的青色雾潮。
这股气运雾潮虽然还十分稀薄，但是却随着大夏的复苏，而在逐渐变得厚实。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
而若是沿着这处北境天穹的裂缝不断向内深入，跨过一层层碎裂的天阙豁口之后，其尽头处，便是所有太玄之地传统势力闻之色变的那一片海。
海名灭神，顾名思义，为神灵陨落之海！
其实这灭神海，虽然被称之为海，但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海洋，因为它就是一个世界，只是世界之内，到处充斥着轮回死气，而不同地方，对于这死气的叫法不同，在太玄之地北境，其被称之为道弃之雾。
浓郁成实质化的轮回死气，化作黑紫色的海洋，以最暴虐，最狂裂的姿态充斥在这一片广袤无垠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同时在这世界之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天地元气存在。
如果说无数生灵所在的太玄之地，是属于生，那么这灭神海所在的世界，便是完完全全的对立面。
灭神海属于死，其内游荡的，同样是某种程度上的‘死人’！
面积无垠的灭神海，除了无穷无尽的轮回海水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建筑存在，因为毁灭和寂寥才是这片死地的主旋律。
一般的有形物质，一旦身处混沌海之中，便会以极快的速度被死气完全同化，灰飞烟灭。
因此混沌海之中还流传着一句话，此海之中，若是碰到所谓建筑，那么毋庸置疑，其绝对是曾经毁天灭地的大能所留，为重宝之中的重宝！
混沌灭神海的四面八方，全部为一成不变的漆黑海水，根本难以区分出所谓的方位，而在这片无垠世界的某一处，有一座顶天立地的九层高塔，伫立于翻滚的轮回死水之上，一动不动！
此塔浑身上下向外散发着迷蒙光泽，虽然并不耀眼，但依旧令人极为震撼，同时周围滚滚沸腾的灭神海水，一波波冲向此塔，但皆被塔外散发的迷蒙之光，通通阻隔在外。
而如果赵御等人在此，便会对眼前这座塔并不陌生，因为这座九层之塔，虽然比曾经巨神海海底的那座归墟之塔要小上很多，但是模样却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之前大夏外海海底的归墟塔之内，有着无数魂灵化作风暴龙卷被吸入，而此时这处，则是空空荡荡，半丝魂灵也无。
这座已经不知道伫立在此处多久的高塔，完美的与周身寂寥的混沌海水融为一处，看似闪耀，却有着令人忽视的诡异之力。
忽然间，这座归墟塔不远处，时而上涌，时而上浮的轮回混沌海水，直接向外裂开了一口子，随后两道模模糊糊的人脸自漆黑的海水之中浮现。
下一息，这两张人脸愈发凸起，形成了一个头颅，再是上半身，以及双臂，最后整个人缓缓钻出，如此诡异渗人的情形，就如同有一头狰狞恶鬼，自满是污秽的泥泞之中爬出。
混沌海灭神海海水，可吸收一切生机之气，活着之人沾染必死，因此此时在漆黑海水里浮出的这两道人影，自然不是真正的生灵，而二人的身份，也不难猜测。
无眠之人！
一缕缕灭神海水自二人的身躯之上向下流淌，而这二人的身高要比太玄一般生灵高上一个头，五官面容除了呈现毫无血色的青灰色之外，极为普通，并无太过特殊之处。
因为从另一方面来说，无眠教之中的无眠之人，非活非死，处于一个玄而又玄的状态。
他们既保留活人的思考能力，却又完全失去了所有生机，虽然不死不灭，但无法离开混沌海太久，因为一旦没有这灭神海海水的滋养，便会逐渐失去行动能力，从而被封印。
“想不到这处地方，竟然有一座归墟之塔，还真是没想到！”
海水咆哮之间，一阵极为刺耳的声音，自其中一位无眠之人的口中传出。
随后完全站立于混沌海之上的无眠教二人，抬头同时注视面前那座散发着迷光的九层高塔，青灰色的眸子之中，流转着激动之色。
下一息，另一位无眠之人口中，更为刺耳嘶哑的回应声传出：
“本来以为此次来这偏僻之地巡查，是一趟苦差，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竟然发现了一座没有任何人占据的归墟塔。”
话音落下之后，这位无眠之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高塔，见后者空空荡荡的模样，带着些许不甘的声音继续响起：
“可惜了这是座小塔，甚至连一位魂灵都没有，难怪如此不起眼，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发现。”
“这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归墟之塔在整个混沌灭神海的珍贵程度，你应该明白。”
语毕之后，之前那位率先开口的无眠之人，抬起双手，向着前方轻轻一撕，顿时二人脚下原本剧烈翻滚沸腾的海水，犹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向两边直接分开一条大道。
此道直通不远处的归墟塔，随后一艘完全由轮回死气组成的大船，自海面之下冲出，跃出海面之后，载着这二人浩浩荡荡的冲向前方。
随后这艘大船之上，来自无眠之人的刺耳咆哮声，继续滚滚而出：
“连教中大能能坐拥一座归墟塔的存在都寥寥无几，一旦咱们二人掌控这座归墟塔，那就意味咱们可以在这片灭神海里划下一片领地，真正成为一尊笑傲世间的混沌领主！”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无眠
如果说太玄大地之上的一座座雄城，是各大势力立足和发展的根基，那么在混沌灭神海，其地位便被归墟塔所取代。
灭神海之内狂暴汹涌的混沌海水，完完全全由实质化的轮回死气凝聚而成，其可溶解和腐蚀世间万物。
哪怕是在太玄之地驰骋风云的神兵利器，在这死气海水的汹涌之下，也坚持不了太久的时间，便会完全化作虚无。
神兵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普通的船只和土瓦建筑，因此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片完全属于死亡的世界之内，但是归墟塔不同。
此塔背后所蕴含的隐秘，暂无人可知，不过其在混沌海之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尤其是对无眠教中的无眠之人而言。
因为这一座座在混沌海中稀少无比的归墟塔，是无眠之人在这片死海之中的唯一根基，以及无数年岁月之中仅剩的一点点慰藉！
“一成不变无数年所带来的重量，足以将人完全逼疯，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混沌海之中，呆了多少年。”
海面之上，一艘庞大的轮回死船向着前方的迷蒙高塔轰然向前，随后船上，来自为首无眠之人的声音继续传出：
“眠九六，你还记得自己活了多久了？”
此问一出，这位无眠之人身旁，被称为眠九六的青灰修长人影，面露思索之色，回应声传出道：
“回垚大人，自从在下从混沌海中部的归墟塔内苏醒之后，到了此时，估摸着有三万余年。”
“三万余年前呐。”
喃喃的声音自无眠之人垚的口中传出，随后其眼睛眯起，嘶哑的声音继续响起：
“三万余年前可是个好时候，也是咱们无眠教人数井喷的时间段，因为那时恰逢整个太玄之地进行了一场旷世大战，连仙庭圣宫都完全崩灭，各种不世奇才折戟沉沙，甚至连所谓的六道轮回都因为血战而受到了破碎。
“因此咱们混沌海之中的归墟塔，每日都有无数魂灵被吐出，再被教众们吞噬，其他的事情或许因为太过久远而逐渐遗忘，但是三万年前那场狂欢，本座还记忆犹新！”
无眠之人垚说到此处时，一脸回味，眸子里同样闪耀着怀念的神色。
诚然，太玄之地与混沌海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对立面，两者此消彼长，而太玄之地内的毁灭战乱，对于混沌海来说，无疑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狂欢。
“大人，三万年前，与在下一起被归墟塔吐进混沌海水里的无眠之人数量其实不少，但是除了当场被海水腐蚀殆尽之外，绝大部分已然被其余无眠之人吞噬。
“在下也因为被大人收为眠使，这才侥幸存活。”
眠九十六的声音之中带着虔诚和恭敬，无眠之人作为混沌海之中唯一的原住民，由其组成的无眠教，所奉行的更加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什么种族，人情，亦或是血脉关系通通不存在，任何羁绊在这片混沌海洋之中，都是浮云，有的只有变强，不折手段的变强。
“据说太玄之地之上的修行者，为了所谓的永生而不折手段，甚至有人为了获得此能力而千方百计想成为无眠之人，真是笑话。”
下一息，这名叫做垚的无眠之人张嘴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刺耳的声音继续传出道：
“这不生不死的滋味，可谓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就如同永远被困在一片孤寂无比的海上，无法解脱。”
说完之后，为首的无眠之人垚，直接伸出右手，对着自己的脑门重重一拍，一声震耳轰鸣之后，这位无眠之人的脑袋，毫无花哨的被彻底拍碎，向外炸开成无数碎片。
然而下一刹那，这具无头身躯并未向后倒下，反而双手抬起，向上一托，直接在面前的虚空之上，搓出一个与原本一模一样的脑袋。
随后垚将这颗极为瘆人的脑袋，随意的放回自己的脖子之上，同时两者开始相互融合，转眼便完全合二为一，刺耳声音继续传出道：
“他们大概是不知道，咱们这些在他们眼里不死不灭的无眠之人，在混沌海里是何等的脆弱，有时候大鱼吃小鱼只需要一口，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有一个！”
说到此处，轮回死船之上的二位无眠之人，青灰色的眼眸同时变得极为狂热，咆哮嘶吼声向外滚滚而出：
“那便是彻底占据一座归墟塔，成为一为混沌领主！”
吼声落下，两道骤然间变得尤为炙热贪婪的目光，自轮回船上射出，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那座隐藏在咆哮起伏海水里的九层归墟塔，刺耳的声音继续响彻海面：
“据说一旦成为领主，便可以逐渐恢复生前的记忆，本尊想要知道，我究竟是谁！”
冰冷的声音落下之后，无眠之人垚抬脚对着身下的轮回之船重重一踏，随后身下的大船向前狂飙突进的速度，再一次快上一截。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再加上混沌海之上的虚空，因为那到处蔓延的死气而产生了极为诡异的扭曲，因此别看那座九层归墟塔就在大船前方不远处，但是过了许久，还依旧没有完全靠近。
不过对于混沌海内的无眠之人而言，最不值钱的便是时间，因此这两位无眠之人虽然眸子里的渴望炙热之色愈发浓郁，但还算保持着淡然的模样。
最后，终于在那位被叫做的垚的为首无眠之人，拍碎了自己脑袋数十次以做消遣之后，轮回死船一头冲进了一处空间凹陷，随后这艘船直接消失于原地。
当这艘轮回之船再一次钻出之后，便完全跨越了极远的距离，出现在了归墟塔之畔的不远处的海面。
下一息，来自前方高塔传出的七彩迷光，照耀二人青灰色的脸庞之上，同时也将前方的模样，展露无遗。
刹那之后，这二位无眠之人的眸子猛然睁大，因为这处归墟之塔的不远处，一道巨大的裂口，直接出现在视线尽头。
这处裂口对跨度并不小，同时滚滚混沌海水自裂口处向下沉，就如同被一张巨口直接吞噬，随后来自无眠之人垚的声音向外传出：
“此地除了归墟塔之外，竟然还有一道混沌碎海裂口，诡异，诡异！”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魂潮
“轰！”
伴随着脚底下混沌海海水的惊天轰鸣，驰骋于翻涌海面之上的庞大轮回死船，整个船身被顶入半空之中，再轰然砸下。
虽然说汹涌和狂暴是混沌海海面的常态，但是让船上两位无眠之人皆感觉眉头皱起的是，越靠近那座九层归墟塔，这海面便愈发暴虐。
“垚大人，前方有强烈的虚空气息，说明那混沌裂口，是实实在在的通向域外虚空。”
魂九十六嘶哑的声音落下之后，其身旁面容逐渐变得凝重的无眠之人垚，再一次伸出双手，对着前方翻滚的海水向外一撕。
但是下一息，原本预料的混沌海水向外开裂的模样并未出现，咆哮的海水依旧在身前肆虐，如此情形，预示着此片诡异的海域，并不能由前者随意揉捏。
“这股虚空之力很强盛，甚至可以与那些争夺的极为惨烈的混沌缺口之地相媲美。”
无眠之人垚说完之后，将目光注视着那一道逐渐在双眸之中放大的海水缺口处，继续开口道：
“据说前些日子，混沌海与太玄之地的一处缺口处，回归了一尊无眠神鳌，于整个混沌海内掀起了滔天巨浪，甚至连教内大能，都要避其锋芒。”
虽说混沌海与与太玄之地是相互对立的两方，无论是无眠之人，还是太玄之地的存活生灵，若无特殊条件，皆无法进入对面的世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两者并非毫无往来。
而这其中，如北境九天苍穹之上那碎裂的虚空裂缝，便是连接这两界的通道之一。
这些通道有大有小，有些为刚刚形成，而大部分，皆是于天地初生时便已然存在。
正如那位无眠之人垚所言，这些通道是太玄和混沌海两方必争之重点，双方围绕着这些地域展开了无数年的厮杀。
如果说太玄之地的内部厮杀属于内乱，那么与无眠教搏杀，是真正的外敌！
“混沌裂口虽然至关重要，但是其去充满着危险，谁也不知道某些时候，这其中会冲出什么，或许有可能就是尊无眠神鳌。
“不过这太玄之地与咱们无眠教相互厮杀了这么久，一直僵持不下，但是最近事态有了一些极为微妙的变化。”
刺耳的声音继续自垚的口中传出之后，其身旁的眠九十六，眸子动了动，回应声传出：
“大人，您说的是教主之前下令的停战三百年？”
“不单单是这样。”
垚说完之后，继续抬脚对着下方的大船重重一踏，下一息，这艘轮回死船开始向侧方航行，试图绕过横栏于身前的那一道混沌裂口，声音再一次传出道：
“对于我等不死不灭的无眠之人而言，三百年的时间几乎就一眨眼的功夫，只是近来教内近来并不太平，北海无眠神鳌的出现，使得教内方寸大乱，让有些人蠢蠢欲动，而另一方面，有个极为劲爆的消息，隐隐流传。”
说到此处，这位在无眠教之内也颇为有实力的垚，并未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道：
“据说教主大人与太玄之地圣庭达成了三百年的停战交易，但是却被狠狠的坑了一手，意志投影降临太玄之后，竟然被人直接轰碎！”
声音传出之后，无眠之人垚向前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道：
“你我这一次被人安排到这如此偏远之地，或许因为这教中将有大变，此番远离纷争，也不知是福是祸！”
“大人，目前看来，应该是福，快看，前方有动静了！”
带着些许惊骇的声音自眠九十六的口中传出之后，其抬起手，指向面前的归墟塔，刹那之后，被汹涌海水包围的九层归墟塔身旁，那道混沌裂口，骤然间向外喷涌出一股声势浩大的风暴龙卷。
通体呈灰黑色的龙卷浩浩荡荡升起，自远处望去，就好似自海面之上刺向天际的一把长枪，同时长枪之内，无数魂灵来回飞舞，并且向外散发出一阵阵极为惊恐的气息。
“魂潮，竟然出现了魂潮，这是天降大机缘啊，先是归墟之塔，再是魂潮，如此逆天机缘，大人您是获得了混沌死母的青睐么？”
眠九十六的喃喃声落下之后，其身旁的无眠之人垚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混沌死母再上，在下无眠教垚，愿意永生做你的仆从！”
一息之后，垚修长的身躯整个冲天而起，直接脱离了身下的黑船，开始在狂暴汹涌的海面之上迈腿狂奔。
随后这片混沌海域之上，出现了两道划破虚空前冲的黑影，直接如同两支离弦之箭，撕开前方翻滚的海水，急速逼近前方的九层归墟之塔。
“轰轰轰！”
同一时间，更为剧烈的轰鸣声伴随着如飓风般席卷向上的魂潮，自混沌海的裂口处喷涌炸开，响彻天地。
随后一股极为浩瀚的吸力自归墟塔之内传出，开始牵引着那一股魂灵风暴靠近，并且试图将这一龙卷魂潮直接一口吞下。
“归墟塔在吞噬魂潮，这简直是完美的契机，天赐我也，真乃天赐我也！”
带着兴奋的狂啸声自无眠之人垚的口中传出，随后其低伏下身子，背后一阵蠕动之后，向外张开一双巨大狰狞的双翅。
与其自身相比，垚背后那青灰色的双翅尤为庞大，占据大半个海面之后，猛地一扇，身形直冲九层归墟之塔。
张开双翼之后的无眠之人垚，向前狂飙的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极致。
虽然这一处混沌海海面因为混沌裂口的存在而无法被撕开虚空，但是已经无眠之力提升到极限的前者，每一次煽动翅翼，皆宛如瞬移。
“想要吞噬魂潮，这归墟塔必定要打开，而只要本尊能够借此进入塔内，成为领主也是唾手可得之事！”
愈发狂烈邪恶的声音响彻云霄，随后只是一句话传出的时间，无眠之人垚挥动双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归墟塔之外。
同一时间，伴随着魂潮龙卷的靠近，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九层高塔，骤然间开始大放光彩。
迷蒙绚烂的耀光开始出现在第一层，随后是第二层，一层又一层向上。
刹那之后，归墟塔内，冥冥之中一股意志炸开，向外席卷。
“本座果然是受混沌死母的青睐啊！”
垚再一次一声咆哮，充满了无限张狂！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人族魂灵
混沌海不知名的某处，迷光笼罩的归墟塔，一层又一层向上亮起。
如此模样，就如同正处于年节时的神京城司天塔，伴随着周围绚烂绽放的烟花，在无数人目光注视之下，一阶阶向上点亮，寓意着步步高升。
只不过此时的大夏神京城，普天同庆，万亿子民共同狂欢着庆祝佳节，而在无数里之外的混沌海，高塔周围的场景，却迥然不同。
咆哮汹涌的混沌海水，遮天蔽日的龙卷魂潮，以及挥舞双翼悬空，无限张狂的无眠之人垚，同时垚肆意的吼声，伴随着魂啸声，滚滚而出：
“多谢混沌死母的怜悯！”
对于混沌灭神海之中的所有无眠之人而言，在这个完全属于死亡的世界之中，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名字。
那便是混沌死母！
毫不夸张的说，这片死亡和混乱交织之地，皆是混沌死母的禁脔，甚至就连无眠教教主，都是前者的子民。
每一位无眠之人诞生时，关于生前的一切记忆都会消散，但是对于混沌死母的敬仰，却是镌刻至这些已死灵魂的最深处。
虽然混沌死母是这片世界至高无上的主宰，但是不知为何，无数年来，其从未降临而下，仿佛对此地不屑一顾般，无论遇到何种情形皆不闻不问。
而这海中的无眠之人，唯一能够与死母建立联系的，便是此时垚所在面前的归墟之塔。
由向外大放光芒的归墟之塔内，向外传出的浩瀚意志，虽然遥远，但是依旧可以清晰的从中感觉到恢弘浩瀚至极的大无上之力。
而当这股意志向外蔓延，直接扫过周围混沌海海面之后的那一刹那，这汹涌狂暴的混沌海海水，直接犹如见到自身的主宰般，直接臣服，变得风平浪静，一动不动。
一息之后，虚无缥缈的意志直接扫过悬浮于半空之中的无眠之人垚，如同炸裂而开的神通轰然爆发一般，使得后者的啸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垚张开双翼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砸落而下，落入海面之中，惊起无数水浪。
好一会之后，无眠之人垚才自海面之下爬出，直接双膝跪地，对着前方的归墟之塔不停的磕头，同时嘴里虔诚的声音传出：
“混沌死母在上，请接收吾最真挚的问候。”
时间再过一息，那一股高高在上的意志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海面开始以更为汹涌的程度沸腾，就好似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须臾之间的形势变幻，让无眠之人垚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恍惚，摸不着究竟是何情况。
但是下一刹那，由混沌裂口处涌出的魂潮，便已然直接化作了遮天蔽日的风暴，带着刺耳的呼啸，直接快速逼近而来。
魂潮龙卷越靠近归墟之塔，后者内部传出的吸力便越甚，同时整个海面都开始下沉，这预示着眼前这看似如烟雾般的魂潮，其实拥有着难以计算的重量。
“大人，魂潮来了，归墟之塔打开在即，时不我待！”
海动天摇的惊天异象之下，姗姗来迟的眠九十六声音响起于垚耳畔，而后者也终于在方才那道恢弘意志之下回过神来，猛地抬头，盯着前方如两颗星辰相互对轰的狂暴场景，一字一句的声音传出：
“连咱们脚下的混沌海面都在下沉，足以可见这魂潮里蕴含着多少魂灵。
“如此数量的魂灵，若是都可为本尊吞噬，再加之眼前这座归墟塔，那么别说混沌领主，吾甚至可以直接一跃成为主教级别的存在。”
无眠之人垚开口的话语之中，带着强烈至极的癫狂情绪，诚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无眠教任何一个人而言，都堪称梦幻。
先是一座无人知晓的归墟之塔，以及塔外同样不为人知的混沌裂口，而紧接着便是自裂口处喷涌而出的无数魂潮。
换而言之，这意味着天上不仅掉下了一座可以在混沌海安身立命的豪华宫殿，甚至还赐下了可一步登天的绝强修为。
这一切的一切，就好似冥冥之中的安排一般，砸的这两位站在海面上的无眠之人脑袋一阵晕眩，皆感觉尤为不真实。
“混沌海是贫瘠无比的死地，如此机缘从天而降，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混沌死母的青睐。
“吾垚竟然获得了混沌死母的青睐！”
此言传出之后，垚的嘴角扬起，青灰色的眸子之中，炙热之芒轰然升起，向前猛地的踏出一步，声音继续传出道：
“眠九十六，你可知道，据说如今咱们的教主大人，年纪在所有不死不灭的无眠之人中，甚至属于极为年轻的那一类。
“而其之所以能以如此快速度崛起，便是得到了混沌死母的青睐，在混沌海里，死母的青睐便是最逆天无比的机缘。”
说完之后，背后双翼重新长出的垚，继续狠狠挥翅，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继续向前，只于原地留下一句愈发张狂的刺耳言语：
“但是如今你看，看看眼前的场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这一份机缘终于到了本尊的手中！”
话音未落，二人前方，贯穿整个天地之间的魂潮风暴，在须臾之间，直接轰然撞上海面之上的归墟之塔。
下一刹那，以这归墟塔为中心，周围大片海域之上，骤然间响起一声清晰无比的震动声。
“嗡！”
声音传出之后，这魂潮和归墟之塔两者完完全全对轰于一处，但诡异的是，前方并未产生惊天动地的狂暴巨响，同时归墟塔的每一层皆光芒大放，从中向外透出的吸力，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下一刹那，归墟塔的塔顶在一阵刺目迷光之下向外打开，随后犹如一张张开的巨口，直接开始吞噬这魂潮内无穷无尽的魂灵。
“噼里啪啦！”
犹如雷鸣般劈落的刺耳声响，极为密集的响彻在这片混沌海之内。
同时归墟塔吞噬魂灵所产生的劲气和波动，自前方一波波冲袭而来，随后两位无眠之人抬头，开始注视着面前如龙吸水般的恐怖景象，喃喃的声音传出：
“这究竟是何种生灵的魂灵，为何我等曾经从未见过？”
喃喃声落下，顺着二人的视线看去，则会发现此时遮天蔽日冲入这归墟之塔内魂灵，每一位都身高八尺，双手双足，身穿制式甲胄。
赫然便是人族！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归墟内的吼声
面积无穷无尽的混沌海一角，此时正在发生的一切，除了两位站在归墟之塔下，陷入呆滞的无眠之人外，并不为其余人所知。
但是谁也不知道，当无数年来，这第一股了充斥着人族魂灵的风暴潮，自混沌裂口处涌出，冲入那座归墟之塔中之后，会给这个只有死亡世界带来什么。
整个天地万物轮转总是环环相扣，或许此时这一只在混沌海上，还极为不起眼的蝴蝶，此时所微微煽动的翅膀，可以在未来掀起无穷巨浪。
这股巨浪不仅会吞噬混沌海，甚至可席卷整个天地！
一切都充满未知，哪怕最顶级的大修，也无法保证能够看清未来的每一种变换，不过此时站在归墟之塔前，目睹眼前这狂烈变化的二位无眠之人，内心同样泛起了无边惊涛。
眼前这座在瞬息之间便完全大变模样的归墟之塔，此时完全没有方才于浪潮汹涌之间的沉寂模样，其就如同一把蒙尘了无数年的利剑，开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锋芒。
浩瀚无双的吸力，自塔内传出，任由这魂潮之内有难以想象的重量，依旧毫无抵抗的被一口一口完全吞噬殆尽。
“轰！”
源源不断的魂潮被归墟塔吞掉之后，一股狂烈强绝的气息，便开始自复苏的归墟之塔内向外滚滚而出，甚至将几欲上前的无眠之人垚向后轰飞一步。
“眠九十六，看来我等都小瞧了面前这座归墟塔，别看其体型没有中部那几座大，但是其内所蕴含的轮回之力，没有任何逊色。”
来自垚口中传出的声音，在之前的狂放之余，逐渐带上了凝重之色。
世人都知晓，每一位无眠之人，生前必定是一方有着惊天作为的大人物，哪怕记忆全部被清除，但是灵魂之内镌刻的本能，依旧在提醒着垚，面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或许并不如他之前所想象的那般。
但是天地之下，有些东西，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也能让人忍不住去的尝试。
对于两位无眠之人而言，此时面前那座源源不断吞噬着魂潮的归墟塔，就是此情况，随后垚不再犹豫，开始调动浑身上下积累了无数年的轮回死气，对着前方发出一声咆哮：
“无论有何玄虚，这机缘，注定归本座所有！”
吼声未落，无眠之人垚握拳，对着前方的虚空直接一拳轰出，下一息，前者面前那倾泻而来的归墟之力直接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随后垚与眠九十六二人双脚用力，脚踏海面，顶着一波波劲气狂飙突进。
“给本座开！”
挥动双翅的垚，一边向前狂奔，一边对着前方轰出无数拳，其修为哪怕在无眠教之中，也属于上乘，因此一路撕开阻碍向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时间再过莫约百息，归墟塔前汹涌翻滚席卷的浪潮，直接向两侧炸开，随后两道人影直接从中冲出，而这二人前方不远处，正是层层耀光闪动的归墟之塔。
只有真正来到归墟塔正下方，才能体会到此塔的浩瀚和恢弘，同时在这座塔完全复苏之后，一行由迷光组成的阶梯，自第一层塔之上延伸而下，横跨整个虚空，直接出现在海平面之上。
“归墟之梯，大人，此梯的出现，代表着这座塔已经属于彻底苏醒状态，也意味着其已经与周围海域的轮回死气构建了关联，一旦控制此塔，便可以直接成为尊贵无比的混沌领主！”
眠三十六开口的声音之中，兴奋激动之余，同时带着一丝莫名的神采。
随后其刚想开口，面色骤然间狂变，双眸睁大，满眼不可思议之色。
只见一只狰狞的手臂，不知何时自前方伸来，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膛之内。
随后眠九十六缓缓抬头，注视着面前转过身来，目光冰冷至极的垚，难以置信的声音传出：
“大，大人，我是你的眠使，为何?”
“虽然眠使的生死掌握在眠主的手中，但是万事皆有例外，而如此机缘在前，本尊不允许这种大机缘面前有这种例外存在。”
冰冷嘶哑的声音落下之后，垚刺进面前人影胸口内的右手骤然间握紧，然后重重一捏，后者直接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
下一息，耳畔来自垚冷漠至极的声音继续响起：
“本尊这么多眠使之中，你只是个苏醒时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废物，却妄图和本尊一起踏入这座归墟之塔内，你配么？”
话音落下，垚的嘴巴张开，向外急速咧开，随后越张越大，直接将面前的眠九十六，一口吞下。
在这片混沌海，眠使和眠主之间有着绝对臣服关系，这便是这处死亡之地的所奉行规则。
但是正如垚所言，万事皆有例外，眠使反噬眠主的情形，在混沌海无数年的历史中并非没有出现过。
“叽噶，叽噶！”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自垚的口中传出，随后其将眠九十六完全吞噬，囫囵不清的声音紧接着传出：
“虽然吞噬你会受到教内的审查，但是与这天大的机缘相比，这一切都值得!”
话音落下之后，整个脸庞都陷入扭曲的垚不再犹豫，直接转身，抬起脚，重重一步踏在身后的归墟阶梯之上。
“轰！”
这一脚下去，整个归墟之塔好似直接发出了一声轰鸣，刹那之后，垚的目光直接变得狂热无比。
因为在他的感应之中，周围原本极为狂暴的一切皆开始隐没，混沌海水的沸腾声，劲气向外席卷的呼啸声，以及魂潮被吞噬的嘶吼声皆通通消失不见。
垚周身的虚空，以其脚下的由迷光组成的归墟之梯为界，在这一刹那分割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随后全身轮回死气，以前所未有程度剧烈沸腾的垚，继续抬腿向上，一步又一步沿着阶梯向上。
“吼！”
一声长啸继续自垚口中滚滚而出，随后其开始继续迈步狂奔，百息之后，一座巨大的归墟之塔门户，伫立于这位无眠之人正前。
同一时间，门户之内，一道道震耳欲聋的怒吼，滚滚传下：
“吾嬴氏皇朝将士发下誓愿，死后魂入皇陵化阴兵，守护社稷，生生世世！”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混沌池
“死后不入轮回，化作阴兵永镇皇陵，杀杀杀！”
汹涌翻滚的混沌海海面之上，通体金色的归墟之塔大门，贯穿天地，横栏于虚空平台之上，同时那一声声自门后传出的无数将士怒吼，响彻耳畔。
随后于阶梯之上迈腿狂冲的无眠之人垚，听闻耳畔的怒吼声之后，脚步减慢少许，喃喃的声音传出：
“这所谓的嬴氏皇朝，莫非是太玄之地某个人间国度？”
此言落下，垚抬起头，注视着前方在视线之中愈发刺目的金色大门，瞬间便将这稍微浮动的思绪抛除，双眸之内剩下的，只有狂热。
所有的无眠者，在苏醒的那一刹那会完全断绝前世，包括记忆在内的所有羁绊，因此无论这些魂灵的曾经有多么辉煌，哪怕是曾经高高在上的仙庭圣宫仙神，一入归墟之塔，便也只是一只只普普通通，任人摆布的小小魂魄。
“无论你们这些魂灵来自于何种族，又是什么身份，这些都不重要，因为马上会被本尊所完全吞噬，从而成为本尊晋升混沌领主的一部分。”
更为肆意和张狂的吼声自垚的口中传出，随后其双脚狂暴用力，整个身躯飞跃而起，瞬间便出现在归墟塔的大门之前。
下一息，不再犹豫的无眠者身影，直接伸出右手，调动起浑身上下的滚滚轮回死气，对着前方九层高塔之门狠狠一按。
“轰隆隆！”
于堪称海量的轮回死气注入之下，这扇金色的归墟塔大门，并未给垚造成太大的阻碍，便向两边轰然分开，随后前者的眸子一亮，迫不及待的抬腿迈入。
一入归墟塔，原本施加在身躯之上的所有压迫之力骤然间消散，作为在混沌海中挣扎了不知多少年的无眠者，垚虽然并未亲自掌控一座归墟塔，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此塔的构造。
而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座九层之塔，其实就是一座缩小般的混沌海城池！
与外界肆虐寂寥的混沌海海面相比，每一层都有精美建筑分布的归墟塔，无疑是世外桃源中的世外桃源，而寻找舒适安心的庇护所，是所有生灵灵魂之中皆蕴含的本能。
因此完全迈入归墟塔一层的垚，环顾四周，青灰色的眼眸之中满是迷醉之色，而一想到眼前这座于混沌海之中，人人皆梦寐以求的至宝即将被自己掌控，垚那完全由轮回死气构成的身躯，就开始抑制不住的阵阵颤抖。
“领主，这便是领主所拥有的神物么？”
愈发狂热的声音传出，而过了足足好一会，垚这才反应过来，开始寻觅向上的通道。
有传言道，归墟之塔的存在，是混沌死母在这片死亡世界的行宫住所，因此其内的一切，皆是最精美模样，而且永远不腐不灭，甚至不会损坏。
但是对此时的无眠者垚而言，眼前这些琳琅满目，令人眼花撩乱的华美物品都不是重点，甚至在无眠之人眼中，早已经没有了所谓美与丑的概念。
决定混沌海内的规则的，只是强与落之分，因此环顾四周一圈之后，浑身缭绕着死气的垚，直接无视了周围的用作装饰的物品，喃喃的声音传出道：
“根据之前那些领主的只言片语，要想掌控整个归墟塔，必然要吞下这塔内的归墟之核，此核应该是在顶层，为避免夜长梦多，本尊必须加快速度了！”
话音落下，垚不再犹豫，直接锁定这第一层大殿最深处的光梯，化作一道模糊之影，转眼间便出现在阶梯之上，继续向上攀爬。
归墟之塔作为混沌领主的必备条件，其内部的作用和功能强悍无比，每一层塔身，都有着强悍至极的作用。
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忽然被天大机缘砸中的无眠之人垚，意志坚定异常，对周围的诱惑之力不管不顾，一路上冲，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歇。
自从踏入这归墟塔以来，在混沌海中生存了无数年的垚便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周身的空间已然被完全剥离，而这座归墟之塔真正的高度和规模，甚至要比在塔外看上去大上成百上千倍。
换而言之，此塔之内所拥有的玄妙，甚至比混沌海中部那几座归墟塔还要深厚，思及此处，无眠者垚脚下便更加用力，如同离弦之箭般，直直向上。
二层，三层，再到四层五层，第六层！
在心神无限激荡的情况之下，垚甚至忘记了周围时间的流逝，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彻底掌控这座归墟之塔，成为笑傲混沌海的一方领主。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归墟之塔的第七层直接被其一穿而过，随后这道青灰色的身影直接冲入了通向第八层的阶梯之上。
而就在这一瞬间，垚的耳畔，之前缭绕的无数魂灵怒吼声骤然间再一次齐齐响起，而且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
“永镇皇陵，杀杀杀！”
这些带着不甘的怒吼声，连同极为浓郁的铁血煞气自阶梯上方滚滚而下，形成了如道道利剑刺来一般的锐利锋芒。
不过垚的面色不变，因为无眠之人天生就可以免疫太玄之地阳间的绝大部分神通之力，一步向前跨越，直接冲入这第八层之中。
刹那之后，前者修长的身躯直接停留于原地，青灰色的眼眸之中，浮现出浓郁至极的骇然之色。
只见这一层极为广袤的空间中心，那一股由归墟塔自外吸入的魂潮，自上而下整个灌入，形成了一道呈黑色的风暴之柱。
如此近距离观看这一道完全由魂灵组成的风暴之柱，无疑极为震撼心灵，但是令垚心神愈发狂震的是，其正前方的魂灵之潮下方虚空，竟然出现了一轮漆黑色的漩涡。
这轮漩涡呈顺时针旋转，无数魂灵冲入其内，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同时一滴又一滴完全由魂灵死力凝聚而成的灰色液体临空凝聚。
“混沌池，这座归墟塔刚一打开，就在凝聚混沌池，这岂不是意味着，这座塔内会诞生一位新的无眠者！”
咆哮声传出之后，垚的面色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