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沙漠
她头也不回的出了房子。
银色的两人座飞行器悬停在门口，见到边澄出来，驾驶飞行器的大鼻子中年男人微微点头致意。
他说：“31号，快点吧，你可是我接过的出门最晚的选手！”
边澄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迎着朝阳灿烂一笑，动作轻盈跳上飞行器，取出一根五级能量棒塞过去：“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请你吃根糖！”
五级能量棒！
普通的平民哪怕努力一辈子，也无法获得一根。
大鼻子的视线瞄了一眼，再瞄了一眼，最后手还是不受控制的伸了出来，捞起那根能量棒，笑出一口黄牙：“正好没吃早饭，谢谢！”
边澄抓了抓头发，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无论是什么时代，贿赂都是存在的。
不同的就是贿赂的途径和工具，边澄是想要从大鼻子身上得到一些消息，从他那短短的一句话就能判断出，他不是第一次接送选手了，别小看司机，他们往往知道领导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边澄因此不惜下重本。
反正这都是范化的东西，她也不心疼。
但是送完东西就开口问，那是最拙劣的手法，这种时候，当然是要等着大鼻子来说。
那项神秘的测试，到底是如何进行的呢？
范化曾说过，这一场测试，任何人都无法走后门，那么如果能提前知道考核到底如何进行，总还是能多一分胜利的把握。
大鼻子男人将能量棒贴身的收好，再转头看向边澄时，目光已经亲切的多，甚至带着丝丝关切：“坐稳了吗？”
边澄含笑点头。
心内却有些好笑，果然花了钱，待遇就不一样，还细心的问坐稳没。她再没经验，也不至于坐个飞行器摔……
想到这，边澄心一惊，难道大鼻子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吗？
她用目光询问他，大鼻子几不可查的点点头，手指在一个绿色的按钮上用力，嗓音嘹亮：“坐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考核，你先睡一觉，要保持警惕，不要跌倒！”
边澄正想着自己不需要睡觉，飞行器已经骤然加速，如同一艘小型飞船，边澄只看到眼前的事物一闪而过，前方就已经变成了一片银色的流光。
她明明不想睡，但这样的流光看久了，就让人觉得眩晕，她的大脑渐渐变得迟钝，芯片的处理速度开始变慢，渐渐的，意识就开始朦胧起来，她快要睡着了。
身体可以在补充能量后迅速得到修复，精神却不可以。
昨天白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应接不暇，昨晚又没有睡好，她的精神是疲惫的。
睡一觉吧，到地方大鼻子肯定会叫醒自己的，他收了自己的东西，总不至于连这点忙也不愿意帮。
边澄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又做梦了！
不过这一场梦，跟昨夜的不同，她正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第五区那个地下洞穴的家。
她放慢脚步，近乎贪婪的视线一寸一寸看过视野范围内的一切。
这是无数个她熟悉的黄昏，红日与蓝月正要完成交替，天际是无边无际蔓延的绚烂到极致的晚霞。
这条路上，有太多未知的危险，她要忙着生存，在蓝月出现时钻入相对安全的地下，因此总是行色匆匆，从来没有停下脚步好好欣赏过。
她的人生太快太紧凑了，连喘息的机会都很少，今天就稍稍放慢脚步吧！
边澄闭上眼，从白骨森林里刮过来的风，此刻也多了几丝温热。
顺着这条路往前500米，就能到第五区的入口。
通过捉影的扫描后，她就能顺利进入地下，那里，巴格和白兰正在等着自己。
没有热水也没有前世让人垂涎的美味食物。
但至少，有一块软软的毯子，和几句温声的关切。有白兰体贴的笑容，有巴格依赖的拥抱。
她已经满足，不再祈求更多了。
“姐姐，姐姐……”耳边已经响起了巴格略带稚嫩的童声。
边澄知道是自己幻听了，但这样的声音，总是能抚平边澄内心的焦躁。
她这次出去了三天，三天的音讯全无，小家伙想必很担忧自己了，这样的景色，哪天都是一样的，现在还是先赶紧回去吧。
她加快了脚步，第五区的入口已经近在咫尺。
边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手按在入口的大门之上。打开这扇门，就能见到白兰和巴格了。
然而，她的笑容定格在了嘴角。
因为她捕捉到了空气里，越来越近的沙沙沙的声音。
这噩梦般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炸雷一样在边澄的脑海里轰轰作响。
是电磁蜘蛛！
大片的电磁蜘蛛正在朝这边涌过来。
必须要赶快回去通知白兰和巴格，带上他们一起走，躲到水晶宫里去，那里不会有电磁蜘蛛的踪迹。
边澄这样想着，手下的动作却凝滞了。
电磁蜘蛛，白兰，巴格。
电磁蜘蛛，白兰，巴格。
这几个名字在脑中不断的排列组合，边澄直觉出哪里不对，但一时半会却说不上来，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迷蒙状态。
不用下去了！
下去也没用，混混沌沌的脑子里，这是仅存的意识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朝着电磁蜘蛛到来的反方向孤独的奔跑起来，蓝月已经升起，清冷的挂在头顶，如果上帝半开的眼睑，冷冷的打量着世上的一切。
白骨森林里出来的风，冷的刺骨，为边澄的孤独又增加了浓浓的一笔。
月光将她的身影不断拉长又拉长，这是她逃生之旅上唯一的陪伴。
奔跑就像本能，实际上，边澄不知道为什么要跑。
她的脑子里是浑浑噩噩，感觉不到寒冷，也不觉得畏惧，甚至，她无法估算出与电磁蜘蛛之间的痕迹。
跑！
一直跑！
前方，也许就有她想见的人，有她等待的结局。
可是白兰和巴格不是在的第五区的地下吗？自己等待的结局又到底是什么？
这骤然窜入脑中的念头让她整个人都惊醒，后背爬上一层森冷的凉意，周围混混沌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白兰死了，尸骨无存！
巴格只剩下了芯片。
他们都葬身在该死的电磁蜘蛛腹中。
对了，自己明明是在去参加二轮考核的路上，她要成为月刃战士，只有不断往上爬，才有资格复活巴格。
睡着之前，她明明是坐在飞行器上，为什么现在会到了这里？
思维清晰之后，边澄再度打量四周，就发现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到处都是一片死寂，颓败的气息四处蔓延，红日如血光一样涂抹在粗粝的黑色起伏不平的地面上。
不远处的白骨森林，比之前扩大了许多。
有很多死亡的机器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已经被异化了，舒展成各种扭曲的形状，看上去十分可怖。
空气里飘荡着焦糊的味道，那是部分机器人和电磁蜘蛛的尸体堆积在一起焚烧后，残留的气味。
边澄茫然又沉痛的往前走，四处都有未来得及收拢的断臂残肢，已经无法分辨它们原本属于谁。
经历过那么疯狂的一夜，废弃的机器人像是韭菜一样，被一次性收割完毕了。
不过别担心，水晶宫每年都要处理一大批，这些焦灼的痕迹，很快就会被磨平，这里会再度充满“生机”，那些曾经留下的痕迹，悄无声息的就会被抹杀掉。
白兰和巴格，会从这里彻底的消失。
想到这，边澄的心头就是一恸。
她茫然的一脚踏出，踩在一截已经脆化的断手上，发出清脆的咔擦声在安静的死地中分外的刺耳。
边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细细的声音。
开始是浅浅的一声，到后来就像是无数沙粒汇聚成沙漠一般，越来越大。
第274章 消失的幻影
开始是浅浅的一声，到后来就像是无数沙粒汇聚成沙漠一般，越来越大。
沙，
沙沙，
沙沙沙……
边澄脚步一顿，面对危险的本能让她脊背微微弯曲，警惕的目光看向声音的来源。
不出意外，这一次，是真正的电磁蜘蛛！
不，这应该已经不算是电磁蜘蛛了！
三天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它们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每一只都像是边澄之前应付的那只蜘蛛王那么大。
它们的壳上，是一圈一圈诡异的黑白相间波纹，就像是书写了具有阴暗力量的咒语。
本应该长得头顶的八只大小不一的眼睛，此刻却挪动了位置，环绕在硬壳边缘，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圈。
这样就表示，它已经能将四周的东西360度全部纳入，再也没有攻击死角。
吱嘎吱嘎！
电磁蜘蛛的嘴齐齐张开，露出四颗锋利细长又森冷的牙齿。
边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这才开始后知后觉继续思考起最重要的问题，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这些电磁蜘蛛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异变。
一切都显得不合情理。
是做梦？
是在做梦吗？
如果自己就此死去，是不是就能从这个该死的梦中醒来。
电磁蜘蛛们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像是在集合，很明显，一旦集合完毕，它们就会发动攻击！
边澄并不想在梦里还要战斗。
如果只是一场梦，那么醒来显然是解决一切的最好办法。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通过考核，不值得在一场梦境里浪费精力。
电磁蜘蛛们已经集合完毕，它们的智商显然进阶了，知道边澄不是个好应付的对手。
但那又如何呢？
它们占据数量优势，它们前赴后继不怕死，它们磨刀霍霍，不取她脑中美味的芯片，这场围猎就不会结束。
边澄闭上眼睛，准备坦然承受死亡。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现在就带你去考核，要保持警惕，不要跌倒！”
“我现在就带你去考核，要保持警惕，不要跌倒！”
那道声音，又响了一遍。
边澄的眼睛骤然睁开。
这是大鼻子在她上车时的提醒，保持警惕，不要跌倒！
平稳的飞行器上，怎么会跌倒？
现在就带她去考核！
边澄的眸子眯起，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不是梦，而是考核已经无声无息的开始了？
最近的一直电磁蜘蛛已经发出尖利的电流交织声，仿佛是在回应，又或者是狂欢，无数只电磁蜘蛛的声音交织，最后边澄了铺天盖地的锐利声音。
这样的频次，人耳难以承受。
边澄毫不留情，照着第一个靠近的电磁蜘蛛一拳砸了下去。
让人成长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断的挑战强悍的对手，显然，边澄的成长也是显而易见的。
她本来就有战斗天赋，又经过那疯狂的一夜和尘埃兽的磨练，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噗”的一声，电磁蜘蛛的最正面的一只眼睛瞬间碎成了渣渣，诡异而坚硬的壳上，也开了几条裂缝。
边澄也并不算轻松，她的手背也马上红肿起来。
手上的电磁蜘蛛发出凄厉的一声尖叫，刺啦刺啦的声音像是刀片一样剐蹭着边澄的耳膜。
对于一只怪兽，她可不会有任何的同情心。
得赶在其他电磁蜘蛛发动攻击之间，解决掉这个招人嫌的家伙。
就在她想再来一拳的时候，电磁蜘蛛的另外九只眼睛突然齐齐亮起，全部调转方向，对着边澄的前方。
然后，这些眼睛就像是被人操纵一番，齐刷刷放出一道光。
这些光芒集中在边澄身侧的位置，一团亮眼的光芒迅速爆炸开，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摇摇晃晃的男人全息投影。
他的左手已经被齐根切断，右手也摇摇欲坠，脸上痛苦与挣扎不断交织。
“颜哲？”边澄震惊的看着这个男人。
这才是她记忆里熟悉的颜哲，眉目俊秀目光温和，身上有一股天然的温暖气息，当然，此刻那股气息已经被痛苦掩盖住了。
边澄有些迷茫。
如果现在这个是颜哲，那么之前一起参加考核的黑衣男人又是谁呢？
她的思索还没有得到答案，男人已经开口了，是一贯熟悉的嗓音：“边澄，边澄，救救我，救救我……”
“要怎么救你？”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我最多只能再撑20秒了，边澄，我们一起回第五区，回珍珠港，回我们的家！”
他略带扭曲的语调，仿佛有着催眠的魔力，在他一遍遍的重复中，边澄的思维变得混沌。
如果不是他教会这个世界的规则，恐怕自己已经死在穿越过来后的第一次狩猎中。
他也曾很多次，帮自己挡下来自后背的攻击。
救下他吧！
救下他！
这个声音在边澄的脑子里反复回荡。
一直以来，她的心里对颜哲其实有愧疚的，今天的这一幕，等于给她的愧疚一个宣泄的出口。
颜哲伸出手，嘴角微微上扬着：“边澄，来！”
仿佛入魔一般，边澄的手也伸了出去。
眼看两人就要双手交握，边澄的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组数据毫无征兆的跳了出来：电磁波干扰，可致意识紊乱，攻击中心幻象后脑勺。
边澄迷蒙的眸子骤然一清，这才看清颜哲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长达30厘米的尖锐指甲，马上就要戳入她的手腕之中了。
她近乎本能的往后跃起，事先没有经过任何计算，却依然准确无误的落在颜哲的身后。
几乎一瞬间，她已经明白，一旦被那锋利的指甲戳中，她的芯片就会“中毒”，她的意识会被电磁蜘蛛们吸取，用来对付更多的人。
其他的电磁蜘蛛们已经反应过来，纷纷挥舞着大钳子向边澄冲来，没有时间犹豫，边澄手里滑出一把匕首，对准颜哲的后脑勺，用力插了进去！
干脆利落！
可边澄丝毫没有为自己一击即中而高兴，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出手。
“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颜哲的身影不断闪烁，声线也如同没电的电子设备发出的，断断续续的的扭曲：“边澄，你，你好狠的心，这是你第二次害死我了”
他的责备像一只大手，攫住边澄的呼吸。
脑子里，突然展开了一些熟悉的画面。
“以你现在的实力，要对付棕熊几乎不可能，可遇到它们不要慌张，不要奔跑，原地不动，关闭所有的感知，它们会当你是一棵树的！”
颜哲说话之间，刨开了棕熊的身体，将里面拳头大小的熊胆掏出来递给边澄：“这熊是咱们一起杀死的，这个给你，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熊胆，是整只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值得其他部位的两倍还多。
他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剥皮的动作还带着绅士的优雅，仿佛自己得了更大快的东西，是贪便宜了一样。
边澄紧紧的抿着唇，最后看一眼那道消失的幻影。
第275章 新生身体
不是真的，只是电磁蜘蛛们制造出的幻影！
不是真的！
边澄在心里重复多次后，勉强压下那股歉疚。
她已经确定，这就是在考核的。
她现在应该的确是在水晶宫外的第五区，飞行器不知用什么办法将自己带来了这里。
她猛地想起昨天分手之前，塔洛斯曾用不太正经的口吻提醒莫提，今天的考核要认真点，因为一不小心，可能就挂了！
他并没有多做解释，而边澄当时觉得他的意思，可能是要莫提认真对待，不然可能会被淘汰。
现在看来，塔洛斯口中的挂了的意思，就是真正的死亡！
这不是梦，如果她死在这里，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还不能死！
这个世界很操蛋，但半年多以来，她已经有了不少羁绊。
她要复活巴格，要弄清那个神秘男人的身份，要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要还欠范化的能量。
要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那个火鸡肯定会跟阿金说她坏话的。
一念至此，她拔腿狂奔。
朝着第八区水晶宫的方向跑。
虽然她现在的体力，应付眼前这些电磁蜘蛛不是难事，但是除了电磁蜘蛛，这里还有更多其他的危险。
她是孤独的猎人，行走在无人的荒原。
她也是美味的食物。
皮肉受虎豹青睐，皮质液是毒虫鼠蚁的美味，更遑论还有一个令人垂涎的芯片。此刻扫荡电磁蜘蛛，就是在浪费体力，以她的速度，肯定能逃过这一波的攻击。
不过，逃亡之路不会一帆风顺。
路上，她扫荡了一个又一个“熟人”。
一开始边澄还会挣扎，到最后却手起刀落，一刀一个，近乎麻木。
杀戮的次数多了，视线变得森冷而没有温度，宛如一台杀人机器，不断的挥动匕首，结束掉那些熟悉面孔的“生命”。
长久的重复之中，她的动作不断简单利落，精准的控制，不多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可惜的是，空旷无人的黑色世界里，没人能欣赏她艺术一般的杀人表演。
其实并不麻木！
愤怒从四肢百骸逐渐向大脑处集中。
为什么要安排这么残忍的考核，不是测一测天赋就可以？
为什么要用这些熟悉的面孔，来提醒她曾经做了什么，又失去过什么。
那样的伤口，她本来只想沉在记忆深处，永远都不提起。
这些天的经历，都差点让她忘记，水晶宫里的统治者们，从来都是将她们这样的废置机器人，当成是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
死过一次还不够，第二次，还要让她来亲自动手！
真是越想就越愤怒，太阳穴突突突的跳，那种熟悉的侵入感又要来了。
边澄的眸子已经黑的如同太空中的漩涡，手上的匕首，沾了不少粘稠的黄色。
那是半固体的皮质液。
就算是她的实力进阶的很快，在连续不断的披荆斩棘之中，身上还是挂了点彩。
右臂被抓伤，胸前的铠甲，也撕裂了一道小口。
不过她的样子，看上去就远比实际要吓人的多，手上身上喷溅了很多皮质液，黄黄腻腻的凝固在黑色的铠甲上。
形状不明，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愤怒，在她每一根神经上滋滋作响。
太阳穴，像是要爆炸了。
恐怕只要再多一点刺激，蛰伏的它就要接管自己的身体了。
边澄感觉到体能的急剧下降。
本来满电运载的身体，似乎因为它的苏醒，而骤然被抽干了50%以上的能量。
差点忘了，它是喂不饱的饥饿的魔鬼。
也许，可以让它来接管这具身体，这样残忍的杀戮，就交给它，等自己清醒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在边澄的脑子里闪现出一秒。
软弱只是瞬间，她始终要做自己命运的主宰！
伤痛能给人力量，让人警醒。
前方的黑暗里，突然有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出路。
就这么不怕死吗？
前赴后继？
边澄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寒光冷冽的匕首已经举到最佳的攻击位置。
匕首的长度，足可以洞穿整个头部，从前面和后面攻击，都一样能将对手置于死地。
就在此时，黑影动了，用再寻常不过的速度。
她变化了一下站立角度，蓝月的冷芒晕染在她的脸上。
她的皮肤光洁，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微笑，眼角处有细微的皱纹，她的左手臂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只光洁的右手。
身上的白裙如同被烈火灼烧过，成了卷曲的形状。她的视线看向边澄，亲昵又高兴。
边澄握匕首的手在颤抖！
她开口，声音是熟悉的柔和语调：“边澄，你这次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我担心你，所以跑来找你了！”
女人见她没有动作，又向前走了两步，关切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怎么样，这次没有受伤吧？我那里也攒了点初级能量液，够咱们一个月的花销了，你这回好好休息休息！”
边澄的眼眶湿润了。
女人脚下的速度加快了点：“巴格还在家里等你，咱们快点回去吧！”
边澄贪婪的视线一寸一寸的看过去。
这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人，现在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她的记忆里，3018号行星是黑色的。
只有白兰和巴格，是这黑色的世界里的光源和温暖。
如果不是与他们互相取暖，边澄不知道该如何熬过一个又一个的漫漫长夜。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每一次看到残缺的蓝月，听到密林深处野兽们的咆哮，都能让她心惊胆战的整夜噩梦，无法安眠。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战斗力这么高，是爱和牵绊，让她变得强大！
因为心有牵挂，死亡才变得可怕。对死亡心怀畏惧，才会不断提高自己。
边澄喉头干涩的厉害，几乎调动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才艰难的发出哽咽的几个字：“白兰，姐姐！”
这一声姐姐让白兰的泪也涌出了眼眶，连连点头。
回忆不过短短一秒。
白兰已经站在离边澄两米开外，笑容一如每一次归家那样，充满了温暖。
边澄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已经没有力气握住手上的匕首了，之前的疯狂噬血和冷漠，都像是蛇壳一样，一寸寸的褪去。
露出柔软，脆弱的一击即碎的新生身体。
白兰伸手来挽她：“边澄，走，咱们回家！”
第276章 他是人类吗
她的手，悬停在那里，是一个热切的邀请的姿势。
透明的液体，从眼眶里涌出，顺着边澄苍白的面颊一直滑落。
明明应该是无色无味，只为配合主人调动情感预装的水才对，但渗入边澄的口中时，她还是尝到了浓郁的苦涩味道。
她不是个容易受影响的人。
何况脑中的它一阵痛过一阵，让她的意识根本无法清明。
她知道眼前的白兰是假的，不应该相信她。
但这张脸是这样真实，眼角的皱纹，折断的手臂，被烧焦的裙子……
她怎么能对这样的白兰下手呢！
“边澄，跟我走啊！”白兰又往前一步。
边澄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边澄，你这是怎么了？”白兰一脸的受伤和不解：“你是不爱我跟巴格了吗？”
边澄摇摇头，喉咙里如有灼热的炭，声带紧缩成一团，她嘶哑着声音，发出一个“不。”
不，你是假的，我动不了手，至少，我可以逃！
一念至此，边澄不敢再看身后，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的黑暗处奔跑。
即使那里，是通往水晶宫完全相反的方向。
白兰察觉了边澄的念头，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飞速追赶，一边从喉咙的间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像是烈烈的风，呼啸而过空寂的峡谷，刺耳的锐鸣，让边澄很想关闭听觉。
但是不能关闭。
如果关闭，就很难察觉到危险。
果然，边澄听到沙沙的声音从四面爆发出来，以她为中心以疯狂的速度在聚拢。
白兰似乎也知道用温情已经无法迷惑边澄，不再呼唤她的名字，而是更加急促的发出呜呜声。
呜，呜……
如草原的狼群，四处都有这样的声音在回应。
而聚拢的速度，也越发的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边澄也很快明白，白兰变为了这群电磁蜘蛛的头，她正在向其他成员示警，让它们都往这边聚集！
擒贼先擒王。
目前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杀了白兰，灭了这个幻象。
可是边澄几次努力，都无法握紧那把锋利的匕首。
明明只要一个转身，就能结束这一次，可是她却懦弱的选择了逃避。
原谅她，实在是做不到！
白兰的速度，相比边澄还是要慢上很多，天际，蓝月的冷芒已经开始黯淡。
无情又冰冷的夜，即将结束。
边澄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白兰，眸中的惊痛无法掩饰：“停下吧，我不想杀你！”
“姐姐……”
她的呼唤，被呼啸而过的风声裹挟，很快就消失在黑色的荒原。
白兰的头偏着，嘴角含着残忍而冷酷的笑容：“可是，我想杀你，我后悔了呢，后悔牺牲自己救下你，下面好冷，比这里更冷，我好孤独啊，你来跟我作伴吧！”
熟悉的脸，陌生的表情，说着能将人心割碎的话语。
猎猎的风，在两人之间回荡，她们面对面分立，两米的距离，已经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边澄愿意放她一马，她却不愿意饶过边澄。
谈判破裂，要么继续跑，要么就杀死她！
边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而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破坏了微妙的平衡气氛。
“我们快到了，大家加油，再往前1000米，就能到水晶宫的围墙下了！天马马上就亮了，那些怪物都怕光！”疲惫而沧桑的中年男声，用尽可能振奋的语调在鼓励身后的人。
多幼稚！
曾经她和白兰也天真的以为红日的光芒，能驱散死亡的阴霾。
蓝月最后的一丝光芒褪去，绚烂的朝霞层层叠叠铺满天空，白兰的脸在五彩的霞光中，白的近乎透明，毫无血色。
霞光也照亮了不远处迈着疲惫而艰难步子走来的一群人。
他们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但眸子里却燃着希望的光芒。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兴奋的指着光彩流离的玻璃罩子，兴奋不已：“我没骗你们吧，我就说穿过这片丛林，总会看见的，虽然咱们伤亡惨重，但只要到了水晶宫的辐射区域，我们就安全了，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进入水晶宫里！”
他的身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跟着二十几个人。
其中最醒目的，是被围在中央的五个孩子。
成年人都衣衫轻薄，满是破洞。但那五个孩子，却裹得严严实实，兜帽之下，也分不清他们是男是女。
但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脸因为长期暴露在寒冷的环境中，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开裂，血水从裂缝中渗出，遭遇严寒的天气，冻成了形状难看的血珈。
但他们的眼睛却是干净而澄澈的，像是边澄遥远记忆里，没有雾霾侵扰的天空。
那样充满希冀的目光，让人不敢再多看一眼，唯恐这世界的黑暗，会让他们失望。
中年男人发完感慨，一行人才后知后觉的留意到边澄与白兰。
双方的距离有23米。
相比边澄，这些人显然是更美味而且容易到手的食物。
边澄的身体本能的警惕着，提防着白兰可能会痛下杀手，她的耳朵，也捕捉着风里各种细碎的声音。
奇怪的是，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之前凌厉磨刀霍霍的攻击声不见了，四周一片寂静。
敌不动，我不动！
一行人见到拦路的是两个漂亮的女人，情绪明显放松了不少，领头人更是含着略微亲近的笑打招呼：“你们也是从电磁蜘蛛嘴里逃出来的吗？大家一起结伴走吧，现在应该没有危险了！”
白兰那断掉的半截手臂，明确的告诉着众人她机器人的身份。
而边澄，她只穿着薄薄的一层铠甲，显然身体也能承受这样的严寒，领头人很有眼力劲。
边澄的铠甲几乎没有破损，在这样漫长的寒夜里能做到如此，说明她的战斗力很强，拉这样的一个人入伍，显然是只赚不亏。
其他的人也拿各色的目光打量着两人，虽然有人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但没人开口。
看得出来，这个领头人的威信很足。
边澄没有说话，只盯着白兰。
白兰的视线落在人群中央的那几个孩子身上，轻泠泠的开口：“他们是人类吧？”
第277章 杀死她
领头人抹了一把脸，露出一口大白牙，看向孩子们的目光少了算计，多了慈爱：“是人类的孩子，他们的父母逃亡的路上都死了，只剩下他们了，还是有好些没顾上！”
说着，他重重的叹口气。
其他人刚刚转好的面色也很快黯淡下去。过去的一夜，已经成为他们此生最大的噩梦和伤痛。
有些胆小的孩子，听到领头人的这么一句，已经红了眼眶，小声的呜咽起来。
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
领头人摆摆手：“别哭别哭，时代就是这样，你们爸妈宁愿自己死也要护着你们，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天天哭！”
他的嗓门大而粗犷，带着震慑力。
一吼之下，孩子们果然纷纷擦去泪水，停止了哭泣，那样要哭却强忍着的样子，反而更加惹人垂怜。
领头人只是重重的叹口气，没有继续苛责。
白兰的眉头轻蹙：“你们为什么要护着人类的孩子？”
领头人一愣，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挠了挠已经干结成一团的头发：“还能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孩子啊，我们从小看着他们长大，难道还忍心让他们先死！”
从这句话就可以判断出，这些人之前一直是人类和机器人混杂在一起居住的。
帝国是没有监狱的。
如果你犯下的罪过还不至死，却又已经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将你流放到最遥远，条件最艰苦的第一区。
能不能活下来，就要靠自己了。
边澄来这个世界的时间还短，没有去过第一区，也没见过第一区的景象，不过现在看来，在那个闭塞的地方，机器人和人类应该是杂居的。
边澄猛地回想起那个在商务车外面呼救的女人，看她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般大小的孩子。
白兰目光执拗：“可是他们是人类！”
领头人疑惑：“人类怎么了？”
“人类操纵着这个世界的话语权，要不是他们下达那样的命令，我本来不用死的！”
“我可以不死的！”她的语调变得凄厉。
领头人察觉出不对，迈步护在孩子们的面前：“那是大人们的事，跟孩子无关！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我死了，他们也得死，人类都要死！”这句话一句，白兰的一头黑色的长发已经全数变为火红色，一根一根如蛇一样扭曲着，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红莲业火，其中裹挟的愤怒，可以将与之接触的所有东西化为灰烬。
领头人哪里还能不明白。
“快，准备战斗！”
“将孩子们护在中间！”
几乎在白兰发出愤怒的厉声同时，他就开始布置战斗，足可以见他的反应速度。
而那些原本疲惫的旅人，也在领头人发出命令后不久，马上就调整好了状态，迅速围拢成一个圆圈，举起了手中各种各样的工具。
有些是一截斧头，有些是一根生锈的铁棍，甚至有的，是同伴的残肢。
很难相信，他们就是凭借这些，一路躲过了强大无处不在的电磁蜘蛛们。
然而他们的反应，在白兰的面前根本不够看，她一头的火红头发迎风而涨，如灵蛇在空气中游走，很快就透过人墙，卷住了一个小男孩。
速度很快，甚至边澄都没来得及反应。
那是个皮肤白皙，脸上相对光洁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孩子，他惊恐的看着自己腰上突然多出的红色头发，朝一旁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叫道：“姐姐……”
声音恐慌而依赖。
边澄的心骤然被击中了。
那孩子口中的姐姐因为这一声称呼，而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本来颤抖的双手坚定的举着手中一把满是豁口的匕首，朝着红头发用力砍下去。
然而，柔软的头发却硬的像是金刚石，匕首发出清脆的叮当一声，又多了一道很大的豁口。
白兰的笑容阴森森的：“急什么，一个一个来，都跑不掉，我也有可爱的弟弟呢，都是被你们人类给害死了！”
说话间，火红的头发不断收紧，男孩的面部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
女孩的眼泪流了一脸，却并没有停下砍头发的动作，哪怕知道那是徒劳的。
“那你先杀我，先杀我，让我弟弟再活一会！”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泣不成声。
其他人纷纷加入战斗，然而就算是这样，还是不够看的。
相比白兰，他们实在是太弱了。
第一声绝望的哭泣，开始从人群中发出。
“为什么，不是说了，天亮就没有怪物了吗？”
“我们是人类有错吗？”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
白兰的声线，冷逾冰霜：“生而为人，就是原罪！”
小男孩的双目已经发红，意识即将进入昏迷之前，他只喃喃吐出两个字：姐姐！
边澄一开始的打算，是趁着这些人缠住了白兰，自己就回水晶宫，但却有一根无形的绳索，羁绊住她的脚步。
她恨人类吗？
恨的！
恨那一夜他们冷漠无情的驱赶。
但可以因此就杀了这些人类孩子吗？不，她做不到。
在男孩第二个姐字吐出口时，边澄动了。
她抽出匕首，一匕首就截断了那一缕妖艳的红发。
就像是被砍断了手脚一脚，白兰发出痛苦的嘶吼之声：“边澄，你居然要为了他们跟我动手!”
她的眸光一片血红，再也看不到半分往日的亲近和慈爱。
边澄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的态度其实很清楚，如果此刻白兰愿意撤退，她还是会选择放手的。
然而白兰的血性已经被激发，满头的红发根根竖起：“来，拼个生死！”
话音未落，那头红发见风而长，如无数的利剑，朝着边澄的方向疾驰而来。
她可以砍断一根，却无端阻断如此多。
如此此刻跳起，她身后的那些流民就会暴露在白兰的攻击之下。
她不能退！
白兰早就计算好了！、
那一片耀眼的红光，直逼边澄的咽喉。
在这样的困境里，边澄竟然笑了。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右手抬高，在左手臂上轻敲几下，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暗语。
她的声音黯哑：“出来吧！”
“呜”的一声，一片灰黑之色从边澄的衣袖中钻出，在不到0.1秒的时间，就迅速集结为一个高速旋转的旋风。
旋风的底部，那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不再是一贯的天真，而是带着噬血的疯狂之色。
“这是什么？”
“怪物！”
身后惊叫不断，边澄却没有听入耳中。
她眼睁睁看着尘埃不费吹灰之力将上一秒还在叫嚣的白兰卷了进去。
白兰的武力值，在尘埃兽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太快了，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
尘埃兽绕着边澄欢快的转着圈，边澄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
流浪人们惊魂未定，领头人最先反应过来，准备开口说谢谢。
就在这时，绕着边澄打圈的尘埃兽突然停了下来，它的身体扭动了一下，然后众人仿佛听到哇的一声，白兰又被它吐了出来。
它通人性，看自己吞下白兰后，边澄并不开心，以为自己做错事，所以又将人吐出来。
只是再度出现的白兰，已经在高速旋转之下，全身的关节都散架了，像是一个破败的人偶，支离破碎的躺在那里。
“杀死那只怪物！”
“对，杀死她！”
……
不知道是谁叫了第一声，之后有更多的人开始附和。
第278章 高高在上
不知道是谁叫了第一声，之后有更多的人开始附和。
没有人问边澄为什么帮助他们，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毁灭这个怪物。
他们拿起手里的各色粗糙的武器，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朝着白兰狠狠的砸过去。仿佛她就是造成他们噩梦和灾难的源头，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存在。
“指挥者”即将死亡，让之前接受命令静默的电磁蜘蛛们躁动不安起来，灰黑色的一片，如涨潮的海水，朝着他们密集的涌了过来。
没人留意到这个，大家都专注的对付白兰破败的身体。
“够了！”一直沉默的边澄突然出声，冷冽的视线扫过近乎疯狂的众人：“她已经对你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了！”
她的表情森冷，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比白兰要强上无数倍。
而且，她掌握着更为噬人的怪物。
在她的厉喝之下，大家都停下动作，茫然而惶恐的看她。
然而总还是有不怕死的。
衣衫破败的姐姐喉咙沙哑，发出的声音像是粗粝的石头相互摩擦，血泪声声的控诉：“你明明早就可以出手，为什么要等那么久，为什么？小虎死了，他死了！”
说着，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胸腔之中所用的愤怒全部都燃烧。
“不可能，他明明之前……”边澄下意识的反驳。
“他是人，他不是机器人，他好几天没吃没喝，他本来就撑不住了！”姐姐的眼眶瞪得很大，眼珠像是要从其中爆裂开来。
边澄怔住！
对，她的确忽视了这个事实。
她穿越过来后，接触的几乎都是机器人，就算偶尔有如范化一样的人类，那也是强大的难以冒犯的。
她几乎已经忘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在长途跋涉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少眠少休之下，身体会多么脆弱。
“对不起，我……”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救回我弟弟吗？”
几乎一样的对话。
那时候的自己，也曾向范化大声的怒吼过。
彼时的他，是否就跟现在的自己一样，一腔的话语，却难以说出口。
除了对不起，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人群沉默着，在巨大的实力悬殊之前，沉默已经是对姐姐行为最大的支持。
“我要亲手杀死她，为我弟弟报仇！”女孩脸上挂着泪，眼里跳动着仇恨的火苗。
边澄正要说什么，领头人发声了。
最是镇定的他，惊恐万分的指着由远及近的黑色潮水：“是电磁蜘蛛，是电磁蜘蛛群过来了！”
绝望的哀鸣顿时响起。
“不是说天亮就安全吗？”
“这次，我们真的要死了吧！”
一个干巴巴的瘦削女人最先反应过来，跪下来朝着边澄砰砰砰的磕头。
额头结结实实的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几下之后，就破了一大块，皮肉翻卷，形容可怖。
“你可以救我，你带的这个怪物，不，这个神兽一定可以对付这些电磁蜘蛛的对不对？”
边澄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刚才还对自己抱着恨意和敌对的人，转瞬之间就弯下膝盖求救。
她嘴角勾起苦笑：“不，它对付不了这么多。”
无论什么时候，人海战术都是可怕的！
击垮一个战功赫赫将军的，大多数时候不是另外一个将军，而是一百个不知名却不怕死的士兵。
“那怎么办？”
女人茫然起来，目光毫无焦点的四下里扫过，喃喃道：“死就死吧，早晚的事！”
早晚的事！
这可能是此刻，除了边澄之外其他人的想法。
“我有办法！”边澄之前带着温度的声音冷却，神色也变得平静。
这一切都需要结束！
不过关键并不在于那些迅速围拢的电磁蜘蛛。
一切的关键，都在于不远处的女人白兰。
是她的垂危激发了电磁蜘蛛的血性，一旦她死，缺乏领导的它们就会如一盘散沙。
她杀不光它们，但是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杀出一条血路，却并不难。
她本来不想掺和，本想维持一颗冷硬的心。
可那个姐姐就是曾经的自己。
在相继失去白兰和巴格之后的自己，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呢？
边澄捏紧匕首，艰难而用力的将喉头的那股刺痛狠狠咽下去，朝着地上还在发出细微抽搐的白兰走了过去。
肩膀好重，脚也好重！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要使出震碎宇宙的洪荒之力，但是短短的几步路，总是会有走完的时候。
头顶的红日，光芒正盛。
照在边澄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冷！
真冷啊！
十八层地狱恐怕也只有如此了吧！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再次提醒她，不要忘记心中的仇恨？
白兰残破的手缓缓伸起来，像是想勾住边澄的手指。
无数个难以成眠的夜里，她们是这样手勾着手睡的。
这只手，缝补过她在狩猎中撕碎的衣服。
这只手，抚摸过她不够柔软服帖的短发。
这只手，曾与她紧紧相牵，彼此信任。
边澄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像是有人拿着电锯想要刺破她的头盖骨一样。
咸涩的眼泪，已经储备不足！
已经破烂成了一团的白兰，却在此刻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挂着笑。
那样熟悉的让人永远无法忘却的笑。
她朝着边澄张开折断成两三节的手，飞奔而来，像是要给她一个大大的归家的拥抱。
边澄接住了她，一只手抱着她，一直手绕到白兰的脖子后。
人群里，无知的孩子呜咽道：“他们是一伙的，我们被骗了！”
边澄面部的肌肉在过于强大的痛苦中变得僵化，她无法调动它们做出合适的表情。
所以，她面无表情的，将右手的匕首准确无误的插入了白兰的后脑勺。
“边，澄……”
这是她听到白兰留在耳畔最后的声音。
眼泪早已被风吹干，边澄的心里闪过山崩海裂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要利用白兰？
一场考核而已，非要去惊动已经死去的灵魂吗？
非要让自己一遍一遍的经历残忍？
她很想，真的很想，宰了那个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
第279章 交易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不断膨胀，要将她瘦小的头颅撑得炸裂。
“轰”的声音在她脑子里炸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动。
小姑娘哭泣的脸，领头人惊惶的表情，白兰无知无觉的身体，都像是日光下的肥皂泡，噗的一声破碎，迅速的被风卷走，消散无形。
四周的景象如同流沙一样在坍塌。
几秒钟之后，边澄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睁开眼，再闭上，再睁开眼。
她仍然坐在那个飞行器上，不过驾驶飞行器的大鼻子已经不知所踪。
飞行器漂浮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四处都是空荡荡的，能见度不足两米。
除了白雾，毫无他物。
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独自在这里？
所以刚才那一切，只是一场梦，并不是考核吗？
那么此刻呢？
她是已经抵达了目的地，还是在第二重的梦境之中。
她恍惚记得前世看过一个叫盗梦空间的电影，主角一层一层的做梦，直到陷入梦的底层，再也醒不过来。
他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办法，就是那个旋转的陀螺。
如果陀螺一直在旋转，就证明他还在梦里。
而现实中，陀螺在空气的摩擦力下最终是会静止下来的。
她的陀螺又在哪里呢？
边澄下意识的捏紧手来寻找安全感，掌心收拢之后，感受到了一个小瓶子。
是临出门之前，范化扔给她的那个能量丸的瓶子。
她举起来，摇了摇。
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很快就被四周的空白吸收了。
虽然没有刻意去数，但她还是知道，瓶子里还剩下八颗丸子，而此刻，那悠闲自在碰到的丸子，恰好也是八颗。
这就是她的陀螺吧？
她已经从那场梦里出来了，这里已经是现实世界！
可是她很快也看到自己铠甲上的裂痕和手背上，最后与白兰相拥的时候，被她不小心抓到的伤口。
这些明显的伤痕显而易见的，但更多细小难以察觉的变化，也都一一真实的反应在她的身上，分毫无差
所以即使是梦，梦里的一切还是会折射进现实之中，梦中所受的伤害，还是会反应在她身上。
如果她在梦中死去，现实里也只剩下一具尸体。
“恭喜你，跨过人性之门！”一道机械的声音冰冷的响起。
边澄一惊，这道声音的出现毫无征兆，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边澄反问：“你是谁？”
她闭上眼睛，仔细去感知，她本来就拥有极强的判断力，加上巴格的芯片之后，又增加了预判能力。
刚才那道声音那么近，仿佛就在耳边。
那人离自己不远，只要用心感受，一定能发现端倪。
可是她失望了。
她将自己的感知探到最远，除了不断变得浓郁的雾气，她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波动。
无论是人类的脑电波，还是机器人的电磁波，都没有！
“别白费力气，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感应不到我！”那道声音已经察觉出她的意图，开口说道。
边澄睁开眼，再度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不如你猜猜！”
猜泥煤，边澄一点都不想猜。
可是她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飞行器悬停位置的下方，是平底，抑或是万丈悬崖。
她的世界，只有两人座的飞行器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
她压下心中那股因为一无所知而生出的烦躁之气，尽量控制着声线的平稳：“你是考官？这场考核，我算通过了吗？”
“呵”的冰凉一声，短促而带着轻微的嘲讽。
“你只是跨过了人性之门，破除心中的魔障，能正式进行测试而已！”
若不是实力不允许，边澄很想揍他。
昨天那么艰难的考核，难道还不足以拿到入场券吗？今天还要安排这么一出，这反反复复，算什么呢？
对方洞悉她的想法，竟然出言解释：“最难战胜的，从来不是强悍的对手，而是你们自己，懦弱的内心！你虽然最后走出迷雾，但还是有瑕疵。”
边澄悚然一惊。
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如果不是白兰对那个小男孩动杀念，自己或许永远都不会与她站在对立面，可就算是自己最后动手，还是太迟，那个叫小虎的孩子，还是死了。
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死。
“你是造物主的钟爱，你因人类的感情而变得真实，却也因带人类的感情而有了弱点。”
那道声音，竟然有些踌躇，似乎不知该拿边澄怎么办。
边澄脑中突的闪过一道亮光，这几天听到无数次的一个名词突然闪现在她的大脑里。
她用不太确定的语调问道：“你是主神程序？”
“呵……”这一次，他的笑里，带了一丝愉悦的气息：“你很聪明，让我惊喜！”
每一个参与第二轮考核的人，都会经过这一步。
被飞行器带领，进入一个梦境。
那会是此生都无法忘却的噩梦，需要突破心魔，才能进入这个白茫茫的世界。
那些无法摆脱心魔的，最后会被强制唤醒，即使保留一条性命，这辈子也很难有所成就，更别说进入月刃战士的队伍。
而进入白茫世界的人，一部分会因为恐慌而在主神程序发声之后继续战斗，直到精疲力竭。
一部分会觉得主神程序是考官，严正以待的面对命运。
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如边澄一样，猜到她的最真实的身份。
边澄并没有因为被夸奖而高兴，面无表情：“谢谢夸奖，所以接下来呢？”
虚空之中，白茫茫的雾气开始旋转扭曲，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制住了一样。
很快，一个由武器凝结的人体就出现了。
真的是个人体，一丝不挂的带着男性特征的人体。
边澄暗道一声流氓，别开脸。
男人又呵笑了一声：“躯壳只是灵魂的容器，何必在意这个容器上是否有漂亮的花纹？”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还是迅速用白雾凝出了一件长袍。
边澄看不清他的脸。
比起身体来说，脸就更加不重要了，所以他可能都懒得花精力变一张出来。
男人的声线已经不再如之前的冰冷无情：“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边澄警惕：“什么交易？”
第280章 主宰者
就在她问出这话时，对面的人影突然变化了。
原本只是白色的虚幻人影，此刻却像是电影里的变身女郎一样，从脚到头，迅速覆盖出了一个男人轮廓。
他的身形高大，约莫有两米。
双腿修长而有力，隐在黑色的长袍之下，长袍的领口开的很低，大片古铜色紧实有力的肌肤肆无忌惮的暴露在空气中，充满了原始的蓬勃的生命力。
再往上，是一张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能颠倒众生的脸。
他整个面部，最突出的是那双眼睛。
黑眸，幽深的像是寒潭，凝视你的时候，似乎有光芒流转，就像倒影了整片星空。
他的身形，无疑是阳刚而充满男性气息的，而他的脸，却好看精致到已经男女难辨。
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的颜值能与眼前这个男人媲美，那就只剩下那个曾在机器人售后维修店，有过一眼之缘的黑衣男人。
为什么要突然变化出一个这么夺人呼吸的男性身形。
难道是觉得她会因为他超高的颜值，就答应他口中说的那场交易吗。
还不等边澄问出什么，男人已经动了，纯黑的长袍在行走间，流动着若有似无的暗金色波纹，就像是蓝月下被投入了石子的能量湖一般。
波光粼粼。
男人走近飞行器，绅士的微微俯身，朝她伸出手：“在谈交易之前，我们先来互相认识一下，我是主神程序，也是你梦境的主宰者翔！”
翔？
他该庆幸边澄不是在喝水，不然肯定会喷他一脸。
取一个这样的名字，是想让她每次叫的时候，都联想到一种形状不明的黄色粘稠物体吗？
男人恰好好处的黑眉微蹙，似乎不能理解边澄为什么会有便秘一样的表情。
边澄压下那要冲出喉咙的笑意，面部扭曲，敷衍的伸出手碰了碰男人：“你好，我叫边澄，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到底什么交易！”
她喜欢直奔主题。
男人的能力，她已经了解，到底有多强她不知道，但至少，他可以轻易操纵自己的生死。
她很好奇，他到底要跟自己谈什么样的交易。
“我可以给你强大的力量，但与之交换，你要答应我做一件事！”
“多强大？”
“强大到整个星球，不，整个宇宙只有寥寥数个生物能压制住你！”
如此的诱人！
他以为边澄会倒吸一口凉气，会震惊会尖叫，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会大叫着给我给我。
可是女人让他失望了。
她的目光只是微微一闪，又问：“我要做什么事？”
交易，从来都是近乎等价的。
没有人会用一袋子大米去交易一袋珍珠，也没人会用一颗钻石去交换一粒沙粒。
他能给与的力量是很诱人，那么与之相伴的责任，恐怕也大到可怕。
男人微微沉吟了数秒后说道：“具体要做什么，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很难办到吗？”
“当然！”
“会危及生命吗？”
“无数次！”
“需要很长时间吗？”
“也许你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够！”
“如果我答应，会从什么时候开始？”
“最晚不会超过30天！”
边澄斩钉截铁：“那我拒绝，你找别人吧！”
“只能是你！”
“我说过了，我拒绝！”
“为什么拒绝的这么快，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边澄再度重复：“不用考虑，我拒绝！”
这一次是男人发问：“为什么？”
边澄浅浅一笑，眸光灼灼生华：“我不想被别人主宰人生！”
“呵……”男人又开始冷笑，看向边澄的目光带着讥诮：“如果不是我出手，你的人生早已经完结，你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跟我谈什么主宰不主宰！”
边澄的眸子微微眯起：“就是你一直住在我脑子里！”
男人点点头。
边澄沉默。
他竟然就是那个它。
一直让自己觉得饥饿，觉得太阳穴要爆炸的它！
边澄以前觉得，自己与它只有你死我活，要不就她压倒它，要不就它战胜她，他们是无法在一具躯体内并驾齐驱的。
可是此刻，她竟然跟男人面对面在谈判。
实在是有些诡异。
“怎么样？要不要改改主意？”
边澄的眸子里都是沉思：“你大可以直接驱逐我，占有这具躯体。”
“别试探我，如果我可以做到，早就弄死你自己上了，我无法以任何实体出现在你现在所在的世界，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要不然，我何须费尽心机，来借用弱小的你！”
边澄翻白眼，你嫌弃我弱小，那你找别人去啊，我也并不稀罕非要得到你口中所谓的力量。
她发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答应交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边澄坚持：“先告诉我，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交易！”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僵持。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心中衡量对方的话。
他越是不说，边澄心里越是没底。
答应这场交易，的确可以获得非同寻常的力量，她相信男人有这样的能力，毕竟自己被侵入后的恐怖，她也有所感知。
但如果获得力量后，从此就变为男人的奴隶，一直战斗到任务完成或者死亡的那一天，那么她还有什么人生可言呢！
她渴望力量，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她不想沦为周扒皮的奴役，更或者是恶魔的帮凶。
“咚……”
就在两人僵持之间，一声突兀的钟声突然响起。
就像有人拿着抽油烟机对着这一片区域，四周的白雾极速的朝着一个方向汇聚，男人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摇晃。
他的口气带着愠怒：“你问题太多，耽误太多时间了！我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以示警戒，希望下一次我们再碰面，你会给我满意的答复！”
他话音一落，身体就彻底的消散了。
边澄一脸的懵。
号称强大无比的主神程序，被一个抽油烟机打败了？
男人略微扭曲的音调，从消失的远处传来：“我还会再回来的！”
边澄瞬间有一种走错片场的感觉。
刚才被抽走的，莫非是灰太狼么？
所以她现在，果然还是在第二重的梦境之中？那么到底该如何，才能回到真实的世界中？
这个念头落下的那个刹那，边澄眼前的迷雾也彻底消失。
她看清楚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
第281章 测试
这是一个宽大而空荡的熟悉圆形房间。
就是之前范化曾带她来测试过力量的一模一样的房间，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是在房间的第几层。
她躺在一个胶囊一样的透明容器中，容器外壁上，有一条彩虹一样的色带。
边澄数了数，一共是十层。
这个世界对于十，似乎有一种执念。
月刃战士分为十级。
能量的分级也是十级。
武器的划分是十级。
所有的楼高，都是十的倍数。
……
现在就连胶囊外的彩虹条，也不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而是分成了十种。
本来五颜六色的彩虹条是在不断闪烁，发出柔和又让人愉悦的光芒，至少，一直关注着各个选手状况的空度是十分愉悦的。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走后门获得考核资格的情感机器人，不仅通过了初级考核，收服尘埃兽大放异彩，在这一轮的天赋测试中，也一样的展露出超乎寻常的素质。
十光齐放，水晶宫里上一次展现出这样的盛景，还是十年前。而那个人，如今已经坐在了高不可攀，难以企及的位置了。
眼前的这一个，成就又在哪里呢？
空度不敢做出预测。
可他的喜悦和兴奋没有维持太久，就在边澄睁眼的那一刹那，五彩斑斓的光芒突然消失了。
显示突然被人拔断了电源一样。
空度不敢相信的冲上前，连站在稍远位置，一直不太乐观的博虎也愕然的一起冲过去。
难道是机器坏了？
之前五光十色，现在又全部黯淡。
只有这个解释是最合理了。
能过通过梦境，走到这一步自然醒来的选手，不可能连最基本的红光也无法点亮。
边澄一睁开眼，就看到外面的四只瞪大的眼珠子。
唬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讨厌这样毫无过度，骤然就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过四下一打量环境，她又重重的舒口气。
这一次，总算是现实了。
因为房间里还有很多跟她一样的胶囊型容器，莫提，塔洛斯，美代子，纳尼亚，颜哲以及其他几个通过第一轮考核的选手，都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她竟然是第一个醒来的。
胶囊外，两个男人只盯着她看了一眼，就开始讨论起来。
博虎的嗓门是一贯的阴沉：“我就说是这机器坏了！”
空度伸手上上下下的在胶囊外一顿摸，虽然动作毫无色yu，但躺在其中的边澄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感觉就像在摸她一样。
“不太可能，这机器从未失误！”
博虎的语气没什么波澜：“机器就是机器，总有失灵的时候！”
他不看好边澄。
人的第一印象很难更改，哪怕边澄最后将尘埃兽收入囊中，也无法改变他的看法。
这胶囊上，当然是没有开关的。
博虎懊恼的伸手拍了拍：“怎么会这样，那现在怎么办？”
他的手很重，躺在胶囊里的边澄被他拍的震了几震。
她有点不耐烦了。
这两人莫非是瞎子，明明看到自己醒来了，为什么不先把自己放出去，这里面空间狭小，睡着了还不觉得，醒来后就觉得分外压抑。
虽然机器人可以不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但边澄骨子里是个人类，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还是会心慌气短。
她伸手在胶囊身上重重的拍了拍以示抗议。
外面的两人完全无视她。
博虎说：“两种办法，直接淘汰，或者换个机器重新测！”
空度皱着眉：“直接淘汰好像不合适，她已经通过了梦境考核了。换个机器重新测，时间不够了，而且她刚才情绪波动很大，再来一回，恐怕她无法应付！”
边澄频频点头。
如果她再入梦，看到是巴格要杀人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会马上识破迷局，一刀结果他的幻象，还是会沉浸在梦里，不愿醒来。
内心深处，她爱巴格是要多于白兰的。
这或许跟她穿越之前有个弟弟有关。
是的，她有个弟弟。
边澄也是巴格短路，彻底陷入沉寂之中，脑子里突然跳出了这么一个信息。
她曾经是有个弟弟的。
但是叫什么，住哪里，他们之间有什么互动，边澄却想不起来，但是她知道的是，她与弟弟的感情极好。
这种感情，也许在不知不觉之下，已经潜移默化到了巴格的身上。
博虎不耐烦：“你直接说你想怎么办！”
“算她考核通过吧！”
博虎反对：“这不合规矩吧，成绩单上，我们要写几道光？”
他跟范化不对盘，自然不会护着范化推荐的人。
如果真的算通过，核查下来，可要够他们吃一壶的。
空度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一张大方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出了事，我来担着，这事牵扯不到你头上！”
博虎笑了，笑声阴森森的：“空度，不是我不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规则就是规则，谁都不能打破，我看，就让她再入梦一次好了，她身上还带着尘埃兽呢，你担心什么？”
边澄总算是明白，男人在消失之前，说让她吃点苦头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是记恨她没有及时答应交易，所以才在考核路上给她使绊子。
再入梦？
说的轻巧，她虽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但是体力消耗很大，而且现在男人跟她闹掰，是肯定不会帮忙的，她的助力只有尘埃兽。
最重要的是，这一场梦，跟之前的那场梦，也许不会是同样的内容。
她不一定能堪破是不是梦境。
如果她梦见自己穿越回200年前，回到了熟悉的城市，做熟悉的工作，碰到熟悉的人，她还能醒来吗？
边澄找不到答案。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的砸胶囊壁。
如果她没猜测，这胶囊应该是单向可见，所以他们才迟迟不知道她已经醒了。
其实里面的震动，外面也许也发现不了，但总要试试！
边澄积蓄全身的力气，将胶囊壁砸的砰砰响，但外面的两人还在唇枪舌战，各不让步。
她的努力是徒劳的！
而胶囊外，空度最终也没争过拿规则说话的博虎，点头同意让边澄再度入梦。
该死的！
该怎么才能避免再次被送入梦境，那样的痛苦和折磨，边澄一点都不想再来一次。
翔，你这坨坑人的粑粑快点滚出来！
边澄一边砸，一边怒吼。
就在空度调出虚空中的面板，准备将边澄送进机器中更换胶囊仓时，一声悦耳的“叮……”响起了。
第282章 懵逼
空度的动作一顿。
视线不太确信的看过来。
“叮”又是一声，不过这一次的音量，比之前要稍稍弱了一些。
这一次，博虎的表情也变了变，他本来就阴冷的眸子，在这一声后，变得更加阴寒了一些。
空度则是一脸的欣喜和期待，他举着手捅了捅博虎：“别换胶囊仓了，看来这这玩意没坏！”
博虎的语气说不上好：“兴奋个什么劲啊，不过亮了两道光，连最基本的三色光都做不到，说不定就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废柴！”
废柴边澄躺在胶囊仓里，紧紧捏着拳头呸了一口表示愤怒。
你才是废柴，你全是都是废柴。
我一定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选手，让你们跌破眼镜。
从两人短短的几句对话里，边澄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个胶囊仓应该就是测天赋的机器，而那十种颜色的光芒，应该就是代表天赋等级。
点亮的光芒条越多，代表等级越高，也越受重视。
空度嘿嘿一笑：“怎么可能，我看她是个伶俐的孩子，你看她最先点亮的是红光和最顶部的紫光，这种情况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一般光芒点亮的顺序，都是渐次往上的，偶有跳跃，但也不会像是边澄这样一头一尾。
空度心中甚至隐约有了基本不会实现的期盼，那就是边澄能点亮所有的光芒条。
毕竟之前，这些光芒条都是在不断流转的。
现在全部被稳定点亮，也不是不可能！
博虎跟他的心态完全不同，一想到范化塞进来的人要是能破天荒点亮十色，恐怕议会会大地震。
早在几年前，就有人提议让范化进入议会，担任十大副参议长之一。
虽然在民众中，他的知名度并不高，但是体制内的人都知道，范化恐怖如斯的战斗力。
然而他一直拒绝，说不想管这档子破事。
可如果这一次，他无意间挖掘出一个能媲美那个神一样存在的男人的种子选手，恐怕会活生生被塞一个位置给他。
天才总是不好控制的。
而让范化坐上副参议长的位置，他与边澄可以互相帮助，也可以互相掣肘。
这是帝国用人时，一贯会使用的平衡之策。
博虎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那个位置他垂涎了多年，却一直拿不到，凭什么范化就能弃之如敝履呢！
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博虎凉凉的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将军那样的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啊，就别做梦了，我看八成是这机器坏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又是“叮”的一声响起，这一次，声音又小了一个调。
空度呵呵直笑，拿他刚才的话堵他：“不管怎么样，咱们只看机器测试的结果，这是不变的规则，你看，她现在已经合格了！”
是的，只要能点亮三根光芒条，就算合格。
虽然边澄点亮的非常诡异。
最顶部的深紫色和最底部的血红色以及最中间的深绿色。
博虎还想再说什么，紧挨着血红色的那条橙红色的光芒条也开始不断闪烁起来，这是要被点亮的前兆了。
空度略显紧张，握紧的手心竟然渗出了一层薄汗。
博虎也聚精会神的盯着。
只有在胶囊仓里的边澄，一脸操蛋的表情。
这都叫什么事啊！
那坨翔，下次见到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她都快被憋出密闭空间恐惧症了。
还有，那个光芒条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点稳定下来啊！边澄推测，只要光芒条稳定下来不再变化，她就能从这个药丸子里面出去了。
橙红色的光芒，就像是霓虹灯一样不停的闪烁着。
它如同有灵性一般，明知道场中的人都在焦急等待着结果，却偏偏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停的闪不停的闪。
“叮”
“叮”
“叮”
陆续有叮叮之声响起，那是其他选手也已经开始在点亮光芒条了。
“我看就是这机器坏了，咱们还是关心一下别的选手吧！”博虎被晃得眼发花，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一种自己正在被当成猴子耍的感觉。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橙红色的光芒条停止了闪动。
“停了！”空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博虎转身，看到胶囊仓上的光芒条皱眉：“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根橙红色的光芒条没有熄灭，也没有完全点亮，以一种半明半暗的姿态稳稳当当的立在那里。
空度也一脸的茫然，这样的结果，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伸手，使劲拍了拍胶囊仓。
这下连他也不由的怀疑，这玩意是坏了。
“三星半！”一个冰凉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
空度和博虎双双后背一僵，隔了好几秒，两人才缓缓转过身。
一袭黑袍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起站了他们的身后，两人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将军！”
两人齐齐行礼，低下头不敢与男人对视。
“嗯！”
男人只回应了简单的一个字，然后迈开步子，朝着边澄所在的胶囊仓走去。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步伐，但是他在行走之间，有一种独特的韵律，空度盯着男人移动的双脚，在心里估算着。
自己就算是拼尽全力，恐怕也无法留住男人这样看似寻常的脚步。
他与博虎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眸子中的那抹深意。
在这样一个只能仰视的高手面前，他们就像是蝼蚁一样，这样的失控感，很容易让人觉得无助与绝望。
男人却没不会管他们的情绪，他的眼睛落在胶囊仓上。
边澄停下了砸墙的动作。
这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站在胶囊仓外，就是那个在弥敦道售后维修店见过一面的男人。
即使他戴着面具，但边澄从那双眼睛就能判断出是他！
将军？
他难道就是众人连叫出他的名字都不敢大声呼吸的那个神一样的男人将军时函？
“就是白兰说有他印记的那个时将军？”边澄喃喃自语道！
“我不认识白兰！”男人开口，悦耳低沉的嗓音恍若夏夜里湖面上飘过来的钢琴独奏。
“你，你能听见？”边澄愕然之后便是大喜：“快，快放我出去！”
“你不喜欢这个地方？”无视身后空度和博虎都快惊掉的下巴，男人开口问道。
边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呵……”男人轻轻的笑了。
那笑声，就像是拿一根羽毛，在你浑身最软最敏感的地方轻轻挠动一样，你觉得痒，却忍不住还想要他再挠几下。
边澄怔了怔，一时没顾上说话，就听男人又开口：“既然你不喜欢……”
他拖长的语调让边澄心痒难耐：“那就在里面多待会！”
他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扬长而去，留下边澄在胶囊里懵逼。
第283章 接近极限
这是什么风骚的操作？
边澄在胶囊里一脸凌乱。
别说他了，就连空度和博虎都一脸的茫然，等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空度才开口问道：“将军刚才是在跟谁说话？”
博虎犹豫了几秒回答：“应该是跟31号吧！”
“可31号应该还没苏醒，而且咱们不是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吗？”
博虎翻了个白眼：“将军是什么人，跟咱们能一样吗？而且这胶囊仓后期将军也参与改进过，也许其中有些什么窍门，是只有他才掌握的！”
博虎的心境相对狭窄，无论对谁都有所保留，因此下意识也会这么去揣度别人。
空度没有反驳，目前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他难得失了主意：“这么看，31号已经醒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将军都说了要她在里面多待一会，你还敢违抗命令不成！”
“那啥时候放她出来？”
“急什么，反正她测试结果通过了，等其他选手都出来了，最后再放出来，那时候将军总不会说我们做错了！”
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意识清醒的情况一直躺着是很难受的，空度心里为边澄默哀，但也默许了博虎的做法。
边澄一声哀嚎！
你们两个人也太没骨气了！
这时候怎么不说原则不说规定了？
按规定，她通过了测试，就该从这破玩意里出来了。
空度的手在空气中一挥，一个长宽约一米的电子显示屏出现，上面记录着边澄的个人信息，空度一边点星一边说：“那她的测试结果，就按照将军说的三星半了！”
博虎的音调略有些阴阳怪气：“将军都这么说了，咱们还能记成三星不成？反正区别也不大！”
如果时函没有出现，博虎是一定会把边澄记为最低等的三星。
不过三星半这个结果，也只是比三星略强上一点，在月刃战士中也是垫底的成绩。
这个认知，总算让他酸溜溜的心里舒服了点。
博虎挪开了视线：“咱们在她身上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还是关注下其他的选手吧！”
除了将军特别留意一点，这个31号身上已经没什么能值得他浪费精力了。
而将军的突然出现，最大的可能性是感应到这台机器的异常，毕竟他曾改良过这批测试胶囊仓，自然要对自己经手的产品负责。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将军都不可能与31号产生交集，也不可能对31号感兴趣。
将军的女人……
想到这里，博虎骤然醒转。
他的目光落到其中的一个胶囊仓上。
对了，也许刚才将军的这些举动，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知道，那个女人可是也在这里呢。
既然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被浸猪笼，不，被关禁闭的命运，边澄索性放弃了。
她安静下来，这才感觉浑身虚脱的厉害，一场梦和一场与翔的对话，消耗她太多的精力。
好在手还是有一点点可活动的空间，她掏出范化给的那个小瓶子，倒出一粒，含在嘴里。
这次可不敢直接吞下去了。
暖洋洋的感觉从口腔一直流窜过四肢百骸，边澄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温泉里，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轻轻抚平着每一处的伤痛。
级别高的能量丸和级别低的能量液，给人的感觉真是天差地别。
就跟山珍海味跟菜根野菜入口，完全不同的口感一样。
她一边享受着难得的舒适感，一边转过头去看房间内的情况，这才发现刚才博虎在说话间，已经在每个胶囊仓的边上点亮了一块电子屏，上面在播放着大家的梦境。
边澄心里一个咯噔，难道之前跟翔的谈话，也已经被空度和博虎看到了？如果是那样，那范化之前一直要她低调再低调的叮嘱……
正这样想着，她就看到自己身边屏幕上，正在播放刚才梦境里的一切。
那些画面，让边澄的心再一次如同遭受凌迟一般的疼痛。
可她没有闭上眼，她得好好看看，在白茫茫雾气中发生的一切，是否也被记录。
她看到自己拥抱住了白兰。
看到自己举起了匕首！
看到匕首准确无误的刺中白兰的后脑勺。
……
不想看，但是却不能转开视线。
就在匕首彻底没入白兰的后脑勺之后，画面一转，就变成了她安静的躺在胶囊仓内。
与翔的那段谈话，并没有被记录！
她的视线快速的落在隔壁胶囊仓的电子显示屏上，那个穿着一身和服的是美代子。
边澄突然有一种在偷窥别人**的感觉，但是人性本就无法掩饰的好奇心让她很想知道，看上去温柔可人的美代子，心里最大的魔障是什么。
凛冽的寒风中，美代子站在悬崖边，她的前面有四只手，正摇摇晃晃的挂在悬崖之上。
“姐姐，救我！”
“代子，救我！”
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一个是美代子的亲弟弟，一个是美代子的邻居。
美代子的弟弟，调皮捣蛋是个小恶霸，父母对他也格外的宠溺纵容，他将邻居家的小伙伴骗来这里，本来是存心想要吓一吓他的。
这里的地形复杂，稍不小心就可能会滚落悬崖，可是没想到的是，对方没什么事，他自己却不小心被滑落的山石砸到悬崖边，而善良的小伙伴为了救下他，也跟着掉到悬崖边。
美代子就是在这时候赶来的。
边澄沉思，所以并不是每场考核都要计生死，考核似乎更注重的是人性的考验。
美代子脸上挂着泪，从她的身形判断，那时候的她不过十一二岁，应该还没有进行身体的改造。
她一手扯着一个，努力的想要将两个人都救下。
一个是自己亲弟弟，一个是无辜的邻居伙伴，谁都不能放弃啊！
然而她还是太弱小了，就算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都没用，她不仅救不下两个人，眼看着都要连自己一起搭进去了。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美代子大喊：“不，不！我一定要将你们都救下来，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美代子了，我要将你们都救下来，我再也不允许你们掉下去！”
只这么一句，边澄就已经明白，美代子几年之前恐怕已经就因为不能舍弃其中的任何一个，而导致两个孩子双双跌下悬崖。
同样的选择，今天又再度摆在她的面前。
如果她依然执拗的不肯放开一个，保留住另外一个，那么她肯定就无法通过这场考核。
“不，不……”很难想象美代子这么娇小的身躯，能发出如此大的声音，她的双手上，青筋如蚯蚓一条条凸起，她的坚持已经接近极限。
第284章 正确的选择
“美代子，放开我吧！你救不了两个人的。”小小的少年极力冲她微笑，一边说一边在挣脱自己的手。
“不，不，洛洛！”美代子想要说更多，但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每说一个字，身体的力量都要往外流失掉一分。
“姐姐，救我，你救我啊，我才是你亲弟弟，你要救我！”对于生存的渴望，让美代子的弟弟尖叫起来，而且加大了双手拽住美代子的力气。
美代子本来就已经在拼劲全部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被男孩一用力之下，就下滑的更加厉害了。
“你别动！”美代子吼道：“再动我们就一起死！”
她鲜少有这样凶的时候，弟弟一时被唬住了。
他张大嘴巴呼吸了几下之后，才挂着一脸泪珠，可怜兮兮的模样：“姐，姐，你要救我，你要是不救我，爸妈会伤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调皮了，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我求你了姐！”
美代子在出手之前，已经呼救了。
救援队很快就会来的，她不断的安慰自己，不想浪费力气跟弟弟说话。
只要再坚持一下，她一定可以两个人都救下来。
边澄已经知道，在现实里的结局，恐怕是她拼命的坚持，最后还是没有如约等到救援队，两个孩子都掉下山崖。
这是美代子一生的梦魇。
今日又要再来一遍，如果她还是做从前一样的选择，那么这轮考核她就通过不了。
边澄不由捏紧拳，暗暗为她紧张。美代子是个讨喜的伙伴，边澄希望未来的路上能有她陪伴。
这一段经历，应该就是性格柔软美代子会选择转移意识，变得更强大的原因吧！
她肯定是不想今后再遇到这样的选择时，她会无能为力，会因为自己太过弱小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看重的人从手边滑走。
不过奇怪的是，自己在梦境里能释放出尘埃兽，而美代子现在得到加持的身体，却一点也不能入梦？
难道是自己的遭遇就在最近，而美代子要克服的心魔是在多年前衍生的？
边澄还没想的明白，耳边就响起了滴答滴答的声音，美代子的胶囊仓外突然多了一个计时器。
进入三十秒倒计时了！
再不选择，就会与几年前一样，弟弟和松松最终一起掉入悬崖，她一个也捞不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变强了，还是不可以！”美代子的吼声，凄厉而哀伤。
约莫她也知道，这是一场梦了!
又或者，这一幕曾无数次的入她梦，所以她才会有这么的感慨。
边澄很难不把自己代入进去。
如果此刻是自己，而挂在手上的是白兰跟巴格，她该怎么选择呢？
弟弟自然与美代子有血缘之亲，但松松家的孩子也是美代子从小的玩伴，而且是无辜受累。
无论放弃谁，都要接受良心的谴责！
“没时间了，选择吧，美代子！”边澄情不自禁喃喃出声。
与此同时，美代子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缥缈的声音：“没时间了，选择吧，美代子！”
“没时间了，选择吧，美代子！”
……
这道声音，在美代子的耳边反复盘旋。
松松不忍的泪眼，弟弟急切热烈的哀求，两张脸在美代子面前不断交错。
短短的几秒钟，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如果父母没有了弟弟，还有她作为安慰。
可松松是她母亲最重要的牵挂，他们相依为命，如果没了松松，那阿姨肯定会疯掉的！
“对不起！”美代子冲弟弟笑了，那笑容就像是秋日里的雾气那样脆弱而缥缈，只需要一道微弱的光，就能让它彻底消散。
弟弟感受到了危机：“姐，姐……”
他哀求的话还没说出口，美代子已经咬紧牙双目通红的松开了他。
“别……松……手……”悬崖上劲风猎猎，弟弟的话被风吹散，零碎的钻进美代子的耳朵里。
美代子的泪水从眼眶里滚滚而落，两个手一起紧紧抓紧松松，拼劲全力一拽，终于将他从深渊里拽了出来。
“美代子……”松松惊魂未定，获救后第一件事不是哭也不是感谢，而是紧紧抱着美代子：“别哭，美代子，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亲弟弟！”
多么暖的孩子！
他值得被救，值得再一次拥有生命，遗憾的是，这只是一场梦。
美代子的眼泪还没有止住，梦境就坍塌了！
她千辛万苦才做出的选择，才救下的那个孩子，如流沙一般迅速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美代子惊恐的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一片沙粒。
显示屏的画面戛然而止。
胶囊仓里，美代子正蹙着眉，在无声的哭泣，她浑身都在因为过度伤心而颤抖，那副极力隐忍的模样，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别开视线。
她的眼睛闭着，像是还在梦里，但边澄却知道，她已经从那场让人心碎的梦境里醒来了。
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又如何呢？
救不回已经死去的人，只是让活着的人再经历一场撕心裂肺而已。
空度语调有些不忍：“每次这样的梦境，总是令人唏嘘……”
博虎则要冷酷很多：“激动的情绪，更有利于测出他们隐藏的天赋，这也是为了他们好，而且突破不了心魔的话，我们培养了她们，指不定哪一天就成了我们的劲敌，你要知道，那些人最喜欢钻这样的空子。”
有心魔会成为劲敌？
那些人钻空子？
博虎的话说的不清不楚，空度却在听完这一句后脸色沉了沉，难得跟他达成了一致意见：“你说的对，这个时代，最不能有的，就是心软！”
边澄不理解博虎话里的深意，却也隐约知道，应该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跟水晶宫对抗着，那股力量大约能利用人的心魔而控制住这些人成为有力的武器。
那股力量是谁？
来自哪里？
水晶宫难道不是铁板一块？
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这些问题盘绕在边澄的心间，却一时之间得不到答案。
“叮……”
“叮……”
“叮……”
清脆悦耳的连续三声响起，代表着美代子迅速的达到了及格线。
空度和博虎脸上都是一片喜色。
响的这么快这么连续，说明她的潜力绝对不止三星，果然第四声“叮”很快就响起了。
紧接着，第五根光芒条也开始闪烁起来。
第285章 不是梦
紧接着，第五根光芒条也开始闪烁起来。
不得不说，边澄有点嫉妒！
自己那么努力才得了个三星半，还是靠那个该死的将军加持，不然就要被判断为及格线了。而美代子，眼看就要点亮第五根光芒条了。
红红绿绿的，多好看啊！
不过这样的嫉妒只是转瞬，想到美代子之前对自己的支持，边澄心里更多的还是为她高兴。
然而，大家还是失望了，第五根光芒条的光芒越来越暗，最终彻底黯淡了。
美代子的潜能，被定格在四星。
博虎有些失望：“才四星，刚才还以为她能再点亮一根！”
“四星也不错了，再努力努力，她应该还有上升空间的，刚才第五根闪了这么久！”
博虎点头：“嗯！”
所以，其实潜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通过后天的努力，还能再次开发，前提是，光芒条必须先亮起来。
所以自己努力一把能是四星，美代子加加油可以是五星。
“看下一个吧！”
空度在美代子的胶囊仓外的显示屏上操作了一番，仓内本来情绪激动的美代子就像是被安抚了，身体停止了颤抖，紧蹙的眉头也放松下来，情绪慢慢平复，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然后胶囊仓平铺展开，变成一张看上去就柔软无比的小床，美代子躺在上面，还盖了薄薄的一床白色被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同样是完全测试，为什么待遇差别那么大啊！
边澄愤愤的感叹一句，就赶紧视线追随着空度和博虎，去看下一个测试者。
她大约也明白，之所以让美代子沉睡，一来是她激动的情绪需要安抚，二来是因为其他人的测试内容需要保密，不能被美代子看到。
接下来入梦是纳尼亚。
谁会想到，纳尼亚心里过不去的坎儿竟然是一只猫。
一只漂亮的过分，近乎有灵气的猫。
从小陪伴纳尼亚长大，却在她十岁那年，因为无意中咬伤了一个尊贵的客人要被家族处死，无论纳尼亚怎么哀求，父亲都不为所动。
纳尼亚最后只有冲到男人的面前去求情。
洛希尔秃鹰惊出一身冷汗，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最后纳尼亚还是冲到了男人的面前。
那个男人，拥有无比强大的气场，就算是隔着电子显示屏，也忍不住让人折服，不敢大声呼吸。
年幼的纳尼亚吓傻了，根本忘记了该说什么话，只是呆呆的抬头看向天神一样的男人。她的高度只到男人的腰间，这样仰视的姿态，就宛如在看神邸。
两人对峙了几秒，然而男人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后，蹁跹而去！
空度感叹：“这是他们的初见吧！”
“十年前，洛希尔家族就是从那之后，开始越爬越高，一直到现在的位置，这中间肯定也有……”
空度打断了博虎的话：“慎言！”
然而边澄已经听明白了，洛希尔家族的崛起，跟这个神秘的男人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空度的意思，是不要轻易在背后议论男人。
可惜的是，也许是由于梦境，男人的身形实在是太模糊，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话，根本无法判断。
博虎感叹了一句：“十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那场盛大的典礼也差不多该来了！”
“是啊！洛希尔家族早就迫不及待了！”
什么盛大的典礼。
为什么迫不及待？
这些边澄弄不明白。
她在水晶宫的日子太短了，到现在只弄清了基本的规则，范化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很多事都没告诉她。又或者说，有些事，要等着边澄自己逐一去揭开。
不过，纳尼亚的这个梦，应该是复制了以前发生的事，那只灵猫最后还是被处死了，她抱着猫的尸体恸哭不已。
美人垂泪，让博虎和空度都有些唏嘘。
博虎皱眉：“她这样，应该不算是突破自己的心魔吧？想要保护的人和物，最终还是保护不了，这种无力感要是还根深在她的脑子里，很容易被利用！”
无力感就会让人渴望力量，对力量的渴望，就很容易误入歧途。
边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
想要保护人却最终保护不了的无力感，会让人误入歧途……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只逼边澄的太阳穴。
歧途？
那个默认自己是主神程序的人，是不是就是博虎口中的歧途？
他以无尽的力量做诱惑，想要将自己也拉入他们中间。
他不肯先透露自己的目的，是担心一旦说出口，就会被拒绝吧！毕竟无论是谁，在渴望力量，也很难再一时之间接受与整个帝国为敌。
只有在尝到甜头，不能自拔以后，才会逐渐在泥淖里越陷越深。
可是，真的是自己猜测的这样吗？
边澄其实并不知道答案，不过她提醒自己，在不清楚对方真实目的的时候，绝对不能轻易答应那个交易。
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她一早就懂得！
在她思索之间，空度已经指着屏幕回话了：“你看……”
边澄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屏幕上，抱着猫的痛哭的纳尼亚，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浅浅的，带着向往和羞怯，又夹杂着一丝愧疚的复杂的笑。
空度淡淡的说，分辨不出话语中的情绪：“这只猫在她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它是一个跳板，不再是心魔了！”
那个神秘的男人，转移了她的心魔。
边澄嗅到了纳尼亚身上流露出的爱情的味道。
不过爱上一个一看就很难接近的男人，不知道会是她的幸福，还是她的不幸。
梦境至此结束，彩虹条开始不断闪烁。
“叮叮叮叮……”连续不断的四声响起，迅速而果断。
“洛希尔家族，一直不乏天赋选手！”
“我估计，至少五星！”
“哥哥的天份，恐怕要更高！”
两人几句话的谈论之间，第五根光芒条也亮起了。
紧跟着，第六根开始闪烁，不过遗憾的是，几秒钟之后，就归于平静。
空度有些意外：“才五星？”
博虎这次倒是更看的开：“五星已经很不错，咱们那一批，最高也就五星！”
五星，对于常人来说，肯定已经是很好的成绩。
但是对于被誉为天赋少女的纳尼亚，被寄予众望的人来说，还是稍显不足。
不过，结果就是如此，任何人也不能改变，空度没有多想，接着去看颜哲的。
颜哲的梦，严格来说，不算是梦！
第286章 不值一提
他的梦里，是一片浓郁的没有一丝光亮的黑，绝对的黑暗，如同要把人的心神吸附进去一样。
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任何的情景和动作。
博虎皱眉：“难道是机器又出了问题？”
这样的情况，自考核以来从未出现过。
空度抬了抬手，示意他噤声，并做了个聆听的手势。
博虎一脸疑惑，但还是关闭了房间内的所有可能会有影响的声音，略显不耐的看着空度，一脸看你要玩什么把戏的表情。
空度却不在意他的眼神。
只是侧耳，细细的聆听着。
他认真的神情也感染了本来将信将疑的博虎和远远围观的边澄。
空气里非常静谧，所以从屏幕上那一片浓黑中渗透出来的声音，也得以被人耳捕捉到。
那声音太轻了，如果不是排除了其他的干扰，是绝对会被忽略掉的。
一起一伏，低而有韵律的声音。
这是
呼吸！
是颜哲的呼吸声！
就算是在最深沉的梦境里，他的呼吸依旧压得很低，放的很慢，像是一头时刻戒备着危险的狼。
长久的聆听过后，空度率先开口：“现在可以确定，他的确是在入梦，这机器并没有坏！”
博虎依旧不解：“那为什么会是一片漆黑？”
“也许是他根本没有心魔！”
“这怎么可能？他是从预备营里走出来的人，他们要面对那么残酷的竞争和厮杀，难道丝毫没有给他留下阴影吗？如果是那样，那他真是太可怕了！我倒是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或许是他的人类情感觉醒的不够完整，所以才会这样！”
人性有爱憎欲怖，所以才会有弱点，有心魔。
机器人只是按照设定的程序运行，他们没有完整的思维，自然也就不知道害怕，恐惧这些情绪。
博虎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空度却不太赞同，他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长期的战斗，让戒备成为了他的本能，即使睡着也维持这样的状态，所以我们根本不能入他的梦，他不会将自己的短处暴露在任何场合之下！”
博虎微微撇嘴，显然不认可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他没有与空度再探讨这个问题，因为颜哲胶囊仓外的光芒条，开始点亮了。
在第一轮考核里，颜哲表现出了惊人的躲避速度，那种速度不同于星移，更像是专门针对危险的闪避，看得出，博虎和空度对他都非常重视。
空度语气期待：“他已经掌握了流光，至少也应该是五星吧！”
边澄恍然，原来那种闪避动作，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叫流光，很贴切，那一瞬间的速度，的确如同流光魅影一样，让人无法捉摸。
“这个得等测试结果，他的觉醒多半是因为身经百战，本身的天赋其实并不高！”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博虎的眸子里还是隐隐有着期待。
他不是大家族出身，因此在议会往上爬的时候格外的艰难，可他一直自认为能力颇高，骨子里是看不起那个豪门靠钱堆出来的“战士”。
颜哲出身低微，这一点与博虎颇为相似，自然在心理上就要亲近几分。
空度知道他看人看事一贯是悲观的时候居多，因此也没有太在意，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光芒条。
“叮……”
是第一声！
“叮……”
是第二声！
“叮……”
是第三声！
每一声都非常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暗示了被测试者的性格。
空度满意的点头，等待着第四声，按着声音的大小和密集度，四声是必然的。
然而，他失望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胶囊仓。
三声叮后，胶囊仓其他的光芒条就齐刷刷一起熄灭了，整齐的像是有人拔掉了电源开关一样。
博虎也瞪大眼睛：“怎么真的是垫底的三星？不应该啊，他的流光使用起来，甚至都摸到二级月刃战士的门槛了！”
然而无论两人如何不相信，熄灭的灯光也不可能再亮起。
还有其他的人也快要从梦境里出来，两人只好迈步去看下一个选手，就在他们都从胶囊仓旁边走开后，边澄看到原本熄灭的光芒条中，有三根悄悄的亮了起来。
像是几只眼睛，在静静的偷窥着这一切。
不过短短的几秒，在空度察觉出异样回头时，那三根光芒条又齐刷刷的熄灭。简直就像是有灵性一样。
如果说亮起是故障，那么掐点这么准的熄灭也是故障吗？
绝对不是！
边澄响起空度之前说的，就算是在入睡，颜哲也在深深的戒备着，所以也许他也跟自己一样，早就已经清醒，只是不想自己过高的天分会引起太多注意，才选择了垫底。
不过这一次都是边澄的猜测，并没有任何实证。
她收回探究的目光，重新落到空度和博虎的身上。
遗憾的是，接下里的好几个选手，都没有突破自己的心魔。
有一个在梦境里直接神志不清疯掉了，还有的就是陷入其中，根本不想出来，最后被强行唤醒，直接传送出了这个圆形空间。
“塔洛斯也差不多要醒了！”
处理完几个没有通过的选手后，空度走到了塔洛斯的胶囊仓外。
胶囊仓是可以根据人的身形而随意收缩包裹的，塔洛斯的体型修长，他所在的胶囊仓看上去要格外细长一点。
而他的梦境，也与其他人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无论是边澄或者美代子或者是颜哲，她们的梦都是黑暗和压抑的，就算是纳尼亚，也少不了杀戮和哀伤。
可塔洛斯的梦境里，萦绕着的是一片白蒙蒙的雾气，看上去像是仙境。
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画面一一闪过，每一桢他都是带着微笑，不过那种微笑从幼时的天真纯洁，到少年彬彬有礼，最后再到如今虽然笑的如沐春风，但总有一股高贵和疏离感。
画面闪得太快，边澄在某一帧里似乎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等她仔细去分辨的时候，又已经溜走了！
那个影子，有点像小莫提。
可是莫提的父亲是个屠夫，跟高贵的洛希尔的家族压根不是一个世界，莫提和塔洛斯在昨天之前，应该不可能会有任何的交集。
这样一个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端着金饭碗长大，父母宠爱，天分眷顾，没有遇到过能动摇他心智的糟心事。就算是有，也被早早的扼杀在摇篮里。
白璧无瑕的人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这样的梦境比起他的测试结果来，就不值一提了！
第287章 心魔
连续不断的叮叮声响起，简直是在奏响钢琴曲，天生被眷顾的人就是不同，连点亮彩虹条的声音都有悦耳的韵律。
博虎和空度先前由于连续有人没通过考核而阴沉的脸色顿时云开雾散。
空度不掩饰语气里的激动：“竟然是七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博虎也难得显露欢颜：“是啊！这几年选拔出来的人一年不如一年，前面最高也才五星，去年更是只有个四星，想不到塔洛斯的天赋竟然高到这样的地步！”
抛开个人的情绪来说，博虎是希望能有更多优秀人才出现的，因为多一分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水晶宫的安全多了一分。
只是那个传说中最独特的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上一次十根光芒条同时亮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那人就是天选之子。
他也的确强大的令人窒息，可就算如此，依然不是那个能改变一切的人。
博虎有些遗憾：“可惜的是，他依然不是那个人！”
空度的脸色也跟着暗了暗，不过很快又自我安慰一般的说道：“谁说那个人就一定要十星呢？也许关键不在他有多强，而在一些别的我们一直忽略的东西上！”
博虎哼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空度面上也浮出苦笑，大概也觉得自己这些话丝毫没有说服力。
博虎难得发了一把善心没有冷嘲热讽，不过他安慰的语气也非常僵硬：“出来一个七星级的，也算是弥补了一脸刷下去三个的遗憾！”
空度也点点头。
潜力这种东西是天生，后天可以开发，却不能通过勤奋而再上一个台阶。
老天爷赏你几口饭吃，你就是几口饭，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一个七星级的一级月刃战士，可以秒杀三个六星级的！
天赋如此之高，难怪塔洛斯在对证杌时从容不迫，不仅不害怕，还要不断的激怒对手。
边澄瞪大眼睛，将空度和博虎的对话尽收耳底。
七色光啊！
竟然是七星，自己才三星半，这其中的差距，恐怕不是后天努力就能追上的。
如果自己也能测出七星，那么复活巴格肯定要简单的很多吧！
不，如果她就是塔洛斯，根本不需要这么千辛万苦来走上这条路，以洛希尔家族的财力，要复活一块芯片简直是轻而易举。
自己与他，生来就是不同的！
一个人最不能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出身。
边澄不免有些沮丧和茫然。
沮丧当然是因为实力的巨大差距，茫然则是她不知道按她现在的水准，要复活巴格需要多长的时间。
五年？
十年？
又或者此生都无望？
力量，自己需要更多的力量！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种子，悄无声息的扎根在她心灵深处。
空度的话将边澄的神智拉了回来：“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考核失败的，在睡梦中就被送走，连看到胶囊仓的资格都没有，恐怕他们回去后，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淘汰。
不过是做了一场梦，难道做梦也有输赢一说？
目前，考核通过的有边澄，纳尼亚，塔洛斯，美代子，颜哲，最后还剩下的，就是小个子的莫提。
他入梦的时间晚，梦似乎也做的格外的长！
边澄不由有些紧张，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梦境越长，说明梦里的事对于他的心性影响更大。
边澄已经确定，这个通过考核的颜哲不是自己过去半年里的朋友，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细节都完全一致，边澄一时想不出来，只能先丢开在一边。
如果不算颜哲，那么所有人中，莫提曾经为她跟美杜莎据理力争，两人又一起喝过酒，边澄自然最希望他能通过！
博虎的声音里有些轻视：“我倒是很想知道，一个屠夫的儿子，他的梦境里是什么？会不会是永远也杀不完的非洲野猪！”
他自认为这是个非常好的笑话，说完后桀桀的笑了起来。
森冷的笑声，被圆形墙壁反复震荡，听上去像是恐怖片里经常会出现的烘托诡异气氛的夜枭。
空度只是瞟了他一眼，没有附和这句刺耳的话。
莫提的梦境，正在徐徐展开。
跟博虎预料的完全不同，梦里并没有非洲野猪，也没有任何的凶兽。
莫提正穿着开裆裤，在一个爬满爬山虎的房子前的空地上玩沙子。
房子是中世纪欧洲的风格，散发着浓郁的古典气息，因为满墙壁的爬山虎，让本应大放异彩的它低调了许多。
莫提的脸上挂着两根鼻涕，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虽然脏兮兮的，但看得出搭配用心，做工也不差！
可这样的衣衫，却又不是能住得起这样城堡的人。
要知道，水晶宫并不大，你想要拥有这么大的花园，不仅要有财力，还要有政治影响力。
那么，小小的莫提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了这里呢？
这是空度博虎和边澄三人心中都冒出了同样的疑问。
就在这时，小莫提冲隐在爬山虎阴影的大门招手：“快过来，我的城堡建好了！”
几秒钟之后，一个女孩进入了几人的视野。
她瘦而且高，虽然只有十来岁，但一双眸子却像是看遍了世事，带着洞察一切的清冷。
她的行动和表情，都不属于十岁的孩子。
边澄的脑子，骤然痛了痛！
这个女孩给了她莫名的熟悉感！
只有一眼，边澄就确认自己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焦急的在记忆库存中反复翻找。
可是那么空荡荡的，搜索不到任何能匹配眼前女孩的信息。
女孩微微蹙着眉，似乎在克制着不耐烦：“我说过了，我对建城堡没兴趣！”
莫提仰着挂着鼻涕的脸，天真又不解：“可是这里只有我跟你两个孩子，我们没有其他人一起玩啊，难道你想跟少爷一起玩吗？”
女孩抬头看了看身后一扇半开的窗户。
隔得太远了，而且风将雪色的帷幔吹起，轻纱飘荡之下，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很快收回视线，没有回答莫提的问题，而是冷着脸问道：“你真的要我跟你一起玩？”
“当然！”小莫提高兴的点点头。
“那好吧！”
女孩说完，抬起右脚干脆利落的踩下去，小莫提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搭建的城堡，被踩得面目全非。
女孩勾唇，嘴角的笑容带着邪恶的弧度：“现在，你还要我跟你一起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