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二手货
陈若玟开年就下达了极重的任务量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达到了各部门，几家欢喜几家忧。
陈立万听到消息后揪掉了一把胡子，然后把廖医生请到了家里。
“玟玟自从那件事后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今天突然雷厉风行地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她的病情是不是好转了？但她刚刚结婚，也不享受婚后的蜜月生活，反而扑到了工作上……她现在到底属于什么情况？”
廖医生听后解释道：“陈董，你可能对抑郁症有些误解。并不是患了抑郁症就一定会做事没有精神，很多抑郁症患者生活中的行为模式都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他们会笑，会闹，我并不认为陈小姐在工作上的转变代表她情况有好转，从我这段时间与陈小姐的接触、治疗情况看来，她的病情暂时没有得到明显改善。”
陈立万似乎有些失望，廖医生又继续道。
“当然，任何的转变都是有原因的，找出让陈小姐行为模式转变的原因，对她的治疗是有好处的。”
陈立万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廖医生顿了一下，又道。
“其实，陈小姐的病和白先生有很大关系，如果能让白先生参与治疗……”
话还没说完，陈立万就冷哼了一声。
“别跟我提他，也不要去玟玟面前提他，就当这个人死了。”
陈立万原本以为陈若玟自杀的事会让白谨言改变想法，可是他最后宁愿选择离开南城都不愿意回头。
陈立万不知道白谨言是不是真的对家里那两个老的有那么绝望，他甚至怀疑，白谨言当初说的为了陈若玟好，真的就是为了她好吗？
他就那么笃定陈若玟一定会好转，而待在他身边才会过得更痛苦？
说不定根本就是借口。
“陈董……”
“不用说了。”陈立万大手一挥，“你说的那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玟玟眼前。”
……
陈若玟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原本觉得，就算和高唐结婚，搬到花满庭，也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吃饭睡觉而已。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高唐简直就像会影分身一样，在她的生活里无孔不入。
除了没睡在一个房间，高唐好像真的在很认真地诠释一个丈夫的角色，而且是深爱着妻子的丈夫角色。
陈若玟甚至觉得他比热恋时期的白谨言还粘人。
不，粘人的多。
白谨言的情感表达大多数时候是比较含蓄的，高唐……他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含蓄。
而且很奇怪，他好像总是很需要陈若玟，每天早上的领带一定要她挑，穿的衣服也一定要她选，做饭的菜式也一定要问她。就好像有选择恐惧症，离开了她就不会拿主意了一样。
“老婆。”早上出门前，高唐照例拿着一大堆花里胡哨的领带，朝陈若玟张开了双臂。
陈若玟看着高唐身上那件酒红色的西装，面无表情地抽出了一根墨绿色的领带，套到了他脖子上。
高唐全程笑容满面地搂着陈若玟的腰，等着她给自己打领带，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
直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陈若玟才先叹了口气。
“你真穿这一身出门？不怕别人笑你啊。”
高唐面露些许疑惑：“笑我？笑我……长得帅？”
陈若玟：“……”
“还是笑我有老婆帮我打领带？”
陈若玟望天叹了一声，把高唐拽回去换了一条领带。
“你哪天能穿件不用打领带的衣服？”
“随时都可以。”高唐答应地十分爽快，然后笑了笑，“老婆，那你明天陪我去买衣服？就按你说的，买不用领带的。”
陈若玟觉得自己好像中计了，默默上了车不接话。
到了公司，高唐也一直赖在陈若玟办公室里，现在陈若玟已经对他回万国办公不抱任何指望了。
高唐的笔记本电脑就那么大喇喇地躺在陈若玟办公室的沙发上，所有的公务线上处理。实在不能线上处理的，胡西每天定点过来汇报，连什么股东大会，高管会之类的，都是以视频会议的形式召开。
陈若玟也懒得管他了，反正无视他就行了。
“陈总。”李子纯上前来汇报，“林图南又来闹事了。”
开年复工后，林图南来闹了很多次事。虽然每次都是刚起个头就被陈若玟让保安队直接扔了出去，但这人找茬的精神锲而不舍，实在有点烦人。
“他又说什么了？”
“他……他就说要见您，说要工作，说自己也是双星的人，不应该被区别对待。”
陈若玟想了想：“带他进来。”
高唐听到这抬头看了陈若玟一眼，不过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林图南来的时候可谓是雄赳赳气昂昂，一副你们根本斗不过我，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样子。
“你找我？”林图南昂着头问。
“不是你以要在公司门口打地铺为威胁一定要见我？”陈若玟微微蹙眉，然后点了点头。“原来消息有误，那你可以走了。”
林图南自己在原地生了会气，一屁股坐到了陈若玟对面的椅子上。
“我要工作。”
“关我什么事？”
“是你把我副总裁的职位撤了的！我在公司干的好好的，你说撤我的职就撤我的职。就算我干不好总裁的位置，像以前一样当个市场部总监还是可以的吧？你快点把我官复原职，听见没？”
陈若玟压根不跟他废话，埋头批文件。
“我在跟你说话！”
陈若玟还是连理都不理他。
林图南鼻子都气歪了，正准备撸袖子踩椅子跟陈若玟算账，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这位……林先生，你当着我的面对我老婆大呼小叫，我可是会揍你的。”
林图南回头看了高唐一眼，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
“一个二手货，也就你还当个宝似的。”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陈若玟这几年里一直试图忽视的一个点，终于在这一刻被林图南爆了出来。
646、现在能做到了
林图南放完话才发现办公室里气氛好像不太对，陈若玟还在座位上对着电脑，可是手指却已经禁不住开始发起抖了。一直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的高唐也坐了起来，正襟危坐看向林图南。
“她就是我的宝贝，你有意见？”
林图南哼了一声，没接话，只敲了敲陈若玟的办公桌，大喇喇道。
“快点给我官复原职。”
“滚。”
“呵，我……”
“滚。”
陈若玟说着，同时跟想要把什么东西锤爆似的，死命地垂着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铃，总裁办里的几个人立刻被惊动，刚刚还趴在桌子上打哈欠的潘潘唰地一下子单手撑住桌子翻过去两步跑到了陈若玟办公室。
“小姐……？”
陈若玟指向林图南：“让他滚！”
林图南看到潘潘就本能的害怕，然后还没缓过神，就发现自己又被对方扛着扔下楼了。
高唐有些担忧地走到陈若玟身边试图拥抱她安慰她，却被她反应极大地推开了。
“滚，你也滚！”
“老婆……”
“不要叫我老婆！谁是你老婆？你搞清楚，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我跟你除了合作什么关系都没有，三年一到我们的婚姻关系就结束，不要觉得我跟你之间好像有什么真情实感一样。”
高唐站在陈若玟面前，把她的两只手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你有没有真情实感我不知道，但是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也许在你心里，这场婚姻只是一场协议而已，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老婆。我对你的感情，对你说过的话，对你做的承诺都是我的真实想法，没有任何做戏的成分。”
“真实想法？”陈若玟冷笑了一声，“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介意。你们是怎么想的，网上那些人是怎么议论的，你们以为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都在嘲笑我是吧，你看那个陈若玟，多好笑啊，她自以为是地得意了半辈子，最后还不是被一个男人随便玩弄，玩腻了就扔，去求人家复合人家都不要她。
你不介意？呵，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你当然会说你不介意。不过是想说些好听的把人骗到手，你们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我全都一清二楚！”
“这么说，你已经开始想我们在一起之后的事情了？”高唐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笑，然后又叹了口气。“老婆，你如果真的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不要叫我老婆！”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改口。”高唐握着陈若玟的手半蹲在她面前，“好，我承认，想到你曾经……也许不是曾经，想到你直到现在还爱着另一个男人，我很嫉妒。就算以后你爱上我了，想到你还那么爱过别人，对他那么好，想跟他白头到老……我也一样会吃醋。
没有人会不想和自己的第一个爱人过一辈子，可是做不到，这不是你的错啊。
包括我们俩现在，你不仅是我的第一个爱人，还是我的妻子……”高唐说到这又笑了笑，“老婆，按照你的逻辑，我们俩是不是不离婚比较好？这婚一离就不是几手的问题了，我这个阳光帅哥绝世好老公直接变成了二婚老男人，太可怕了。”
“别以为你假惺惺地转移话题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男人，跟我不一样，不管你几婚……”
“男人就该被歧视啊？我抗议！”
“高唐！”陈若玟红着眼睛狠狠咬牙，“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转移话题！”
“我真不知道。”高唐又叹了口气，“你现在到底是自卑觉得配不上我呢，还是觉得我假惺惺地配不上你呢？如果是前者，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想多了，如果是后者……那我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了，早就知道我的女神不是那么好追的，我虽然先天条件差点，勤能补拙嘛。老婆，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
“你不要油嘴滑舌……”
高唐咦了一声，好像有点震惊：“形容我不应该用嘴上抹了蜜吗？老婆，我拒绝油嘴滑舌这种侮辱性形容词啊。”
陈若玟被他扰地思路全乱了，气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委屈地都快哭了。
“你们都欺负我，连话都不让我说！”
高唐终于松开了陈若玟一只手，用自己的西装袖子帮她擦眼泪。
“老婆，妆花了，脸上都成花猫了。”高唐略带遗憾地把陈若玟那张本来还不算花的脸通过涂抹变成了真正的花脸。“唉，老婆，你下次要哭的话，出门前就别化妆了。其实我觉得你素颜就已经够美了，化妆品这种东西都不配出现在我老婆脸上。”
“要你管！”
“好啊，我最喜欢这种要求了，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不要你管！”
“唉，老婆，你怎么这么善变啊。”
“要……不要你管！”
“那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不要！”
“据说女人说不要，那就是要的意思……”
“不要！不要！不要！”
……
办公室门口偷看的吃瓜二人组一脸叹服。
“要不怎么是姑爷呢……”潘潘自言自语道，“以后要是我有了老婆，我也要把这些技巧学着。”
正准备问潘潘有没有因为姑爷这两个字被陈若玟打死的赵炎忍不住先开始吐槽。
“醒醒，你没有老婆。”
“我是说以后。”潘潘郁闷道。
“你都三十五了，以后也不会有了。”赵炎无情地戳穿道。
“好像也是哦……算了，无所谓，我也不需要老婆。”
现在老婆对潘潘而言还只是一个名词而已，没有实际意义，他也就是有感而发，随口一说。
在门口偷看了一会，确认应该没事了之后，潘潘又感慨地叹了口气。
“很多年前，有一次小姐和姓白的吵架乱发脾气，那时候姑爷说，‘要像白谨言那么好脾气地去哄陈若玟，我做不到’。
后来小姐快和姓白的结婚那会，又有一次吵架然后和好，那个时候姑爷说，‘现在我可以做到了，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他其实做了很多改变啊。”
647、怕你不成？
林图南又蹲在了双星园区大门口种蘑菇，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惆怅得不行。
好烦，失业了，被赶出家门了，没有工作，没有钱，买不起车买不起表，嫩模也包养不起了，去夜总会都没排场了，好烦。
陈若玟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不就是说她二手货吗，反应那么大。
我又没说错，真是。
妈的，等以后双星的大权重新回到我手上，我非在公司贴大字报骂她，拿广播循环播放。
妈的，气死了。
林图南小声骂着人，突然便见一双皮鞋停在了自己面前。
“小姐找你。”
林图南看到潘潘就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缩，满脸的拒绝。
“又找我干嘛？不去！”
呵，刚刚把自己爆打一顿扔出来，转头又要把他叫进去，当他林图南不要面子的嘛？
我不去，就是不去！
潘潘哦了一声，掉头就走。
林图南气得吐血。
我说不去，你求我啊！掉头就走几个意思？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个谁……你等着，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正准备一道往公司里头走，马路边突然开过来一辆出租车，一个女人从车上走下来，恰好看到这道熟悉的背影。
“潘助理！”
潘潘脚步一顿，回头望了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这个戴着帽子，围巾，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女人，半天才把人认出来。
“郭……小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裹得严严实实的郭静沅走上前道：“我在网上看到若玟结婚的消息，想去找她，但是不知道高唐住在哪，所以……只能来这边看看。”
潘潘了然道：“小姐在公司，你跟我一起去吧。不过可能要等一会儿，她好像要办点事。”
郭静沅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进入了大门。
这下林图南立刻不爽了。
“那个谁……凭什么一个藏头露尾的怪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公司，我堂堂一个总裁却不能进去？”
潘潘不理他。
林图南骂骂咧咧了一路，直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还没完。
“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去网上曝光。真是没天理了……”林图南话音突然一顿。
办公室里头，陈若玟坐在桌子后头，高唐正站在他面前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一只手帮她涂口红，陈若玟的表情别扭极了。
“我都说了我自己涂，你干嘛啊……”
“别乱动，涂歪了小心别人以为你吃小孩了。”
“烦死了你弄这么半天……好了没？”
高唐放下口红，盯着陈若玟的嘴唇看了半天，陈若玟被他看得更加别扭了。
“涂花了？”
高唐没回答，过了一会才突然轻声道。
“老婆。”
“……？”
“我想亲你。”
陈若玟还来不及恼羞成怒呢，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道呕吐声。转过头，就见林图南一脸恶心的表情。
“有毛病吧？把我叫过来看你们两个秀恩爱，什么臭毛病？”
陈若玟恼羞成怒地一脚踹开了高唐，然后板着脸坐正。
高唐十分可惜地摇摇头，眯着眼睛打量了林图南一眼。这人干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破坏气氛。
“你过来。”陈若玟对林图南道。
林图南冷笑一声，鼻孔朝天。
“我偏不。有事求我了？自己过来说。”
陈若玟冷着脸再次看向潘潘：“把他扔出去。”
林图南立刻嗖的一声坐到了陈若玟对面的椅子上，抱着桌子不撒手。
“过来就过来，当我怕你不成？”
“站着听。”
“凭什么？”
“潘潘。”
“……靠，站就站，怕你不成。”
林图南一脸憋屈。
就会让那个肌肉男揍他然后把他扔出去，有没有点儿新意了？等他夺权成功，雇十个肌肉男轮流把陈若玟揍一顿。妈的，怕你不成？
给我等着！
陈若玟冷着脸靠着椅子背，看着林图南。
“想找工作？”
“废话，你不想找工作？我把你撤职了你能乐意？”
“你撤不了我。”
林图南哼了一声，虽然不乐意，但是没出声。
现在撤不了，总有一天能撤得了。
陈若玟皱眉打量着林图南，半天才勉强道。
“什么都不会，一年给公司亏了几万亿，你想当总裁？”
林图南黑着脸不说话。
他没给双星亏几万亿，吓唬谁呢。
但是市值好像确实蒸发了上万亿。
想想就气，我一上任，什么都还没干呢，市值就直接跌了一半，凭什么啊？
陈若玟一回国，同样什么都还没干，市值就直接翻了两倍。
欺负人嘛这不是！
陈若玟勉强扔过去一张登记表。
“算了，从实习生开始干吧。”
林图南的脸立马臭了。
“我堂堂双星总裁，你让我去做实习生？”
“不干就滚……”
“什么岗位？”
“先去数据部打杂吧。”
“数据部？还打杂？我是金融专业高材生，你让我去数据部打杂？”
“那就滚，宿舍钥匙还给李子纯。”
林图南抓着登记表骂骂咧咧地走了。
前几天刚看着陈若玟开完高管会的高唐微笑望天。
他就说呢，陈若玟一向看那个私生子不顺眼，怎么今天突然肯把他叫进办公室，还准他到公司实习，原来是抓壮丁来了。
数据部最近工作压力巨大，部门总监逮着机会就去人力资源部哭，但合适的人才哪有那么快招到？
招到了还要岗前培训，还要学习公司业务，还要担心是不是对手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毕竟这个部门本身和部门现在做的事情都是这一行绝对的商业机密啊。
但是让林图南去数据部实习，前面这些顾虑就都没有了，他好歹在双星待了四五年，还总管了几年全公司的工作，就算能力不够，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就算不够专业，不能对数据部现在的主要任务有帮助，处理部门其他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这样一来，部门的工作量也能释放一些出来。
这可以说是目前最快速有效的缓解压力办法了。
“老婆，你真是太聪明了。”高唐毫不吝啬地赞美道，“不仅物尽其用，还心胸开阔，公私分明，连林图南这种让人看了就想揍的人都能给他找到合适的位置。啧啧，你怎么这么完美？”
“……油嘴滑舌。”陈若玟无语。
“是嘴上抹蜜！”
陈若玟懒得理他。
这叫什么物尽其用，等数据部忙完这一阵了，再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物尽其用。
648、突然酸了
林图南一离开，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郭静沅就走了进来，刚准备去陈若玟面前继续刷存在感的高唐被迫停止了计划。
摘掉口罩和墨镜，郭静沅对着陈若玟笑了笑。
“若……”
她刚刚开口，林图南又从外面折回来了。
“我去了找谁啊？你给我这个表干什么用的也不说清楚，来个人带路啊！”
办公室里的四个人同时望向他，林图南刚准备骂人，目光突然一顿，落在了郭静沅脸上。
“哇，美女！”林图南眼睛瞬间亮了，好像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刚刚骂了一路这个人藏头缩尾鬼鬼祟祟的事情。“美女，你是哪来的？公司新签的明星？我是双星总裁，你想要什么资源跟我说啊，我手里有好几个本子，一定能捧红你！”
太美了，完全长在了他审美点上。
那个便宜姐姐那张脸也挑不出毛病，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两个人还有仇，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美女就像为他量身打造的另一半一样，这脸蛋身材气质……绝了！
林图南还想继续搭讪了，突然眼睛一花，瞬间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就又被人抗在肩膀上扔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的三个人没有再去管刚才的小插曲。
“你怎么突然到公司来了？”陈若玟问。
郭静沅笑了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只能来这了。”
清水别岸有一套别墅是属于陆明轩的，他死之后，陆修就是唯一继承人。虽然南城离北城远，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修第一次见郭静沅就是在这，他每年还是会过去几次。
郭静沅不想跟他碰面，所以尽量不去清水别岸。
再加上她为了防追踪几乎没有用手机，就算用也只用那种非实名的手机号，用完就扔，也没法通过电话和陈若玟这边联系。
陈若玟想了想，看了高唐一眼，高唐叹着气举起了手。
“给她也安排一个房间是吧？知道了，知道了，老婆，你什么时候能在你心里也给我安排一个房间？”
陈若玟不理他。
郭静沅倒是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看到新闻说你和高唐……结婚了？”
陈若玟身体僵硬了片刻，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郭静沅笑道：“新婚快乐……我过段时间就要回坂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陈若玟皱眉：“为什么一定要待在那边？就留在南城不是挺好的吗？”
“我在坂国有工作的呀。”郭静沅笑道，“那边不用身份证，我生活自由度会高一些。而且两个国家离得近，如果有什么事回国也比较方便。”
“什么工作？”
“幼师。”
陈若玟不说话了。
高唐看出来陈若玟的意思，便主动对郭静沅笑道。
“坂国虽然离得近，但对女性可不太友好。而且这个国家小，邻里之间相互认识，生活自由度……恐怕也没有那么高。南城虽然认识你的人不少，但人口基数大，隔两条街都可能一辈子碰不到。而且……”他指了指陈若玟，“女地主在这呢，想给你打掩护还不容易？”
郭静沅有些犹豫。
陈若玟已经回南城了，四年前的大爆炸也早就过去了，从情感上来讲，她是想留在南城的。
可是国内对身份信息确实查的太严了，现在互联网又那么发达，你要工作，要生活，要社交，就几乎隐匿不了行踪。
她暴露身份的概率很大。
也是因为这一点，陈若玟才没有开口留她。
“工作方面你也不用担心，万国所有高档小区都有自己的幼儿园，我可以安排你去任意一家面试。我们招老师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不过，我相信你应该有能力通过考核。”
郭静沅更犹豫了。
她怕的其实也不是暴露身份本身，而是万一暴露身份后，陈家一定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如果被有心人爆出她诈死的事情，还不知道会弄出多大的风波。
高唐看出郭静沅的犹豫，又意有所指道。
“你现在还有联系的人就剩这么几个，也不想离她太远吧。”
“好了。”陈若玟终于开口道，“不要逼她做决定。”
高唐毫不介意地点头道：“好，我听老婆的。”
陈若玟思路又被岔了一会，然后看向郭静沅问道：“那你现在……还有以后，我要怎么找你？”
郭静沅想了会这个问题，还没想出答案来，刚好潘潘扔完林图南清神气爽地回了办公室，陈若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潘潘，你之前是不是有个小号？”
潘潘的神清气爽立马变成了一脸纠结：“啊……？我……没……”
“就是你拿来追小说的小号。”
潘潘拒绝承认这件事情。
“还要我提醒你吗？”陈若玟想了想，眼神又飘忽了一会，然后很快变回正常。“就是那本《和陈若玟同居的日子》。”
潘潘喊冤道：“小姐，那本书我都好多年没看了，没有小号。”
“那你写的那本《我的老板不是人》呢？”
高唐在旁边闷笑了两声：“原来那本书是你写的，我一直在想到底作者是谁，怎么写的那么像我老婆身边发生的事。”
潘潘眼睛一亮：“你是我的书迷？”
高唐笑得更灿烂了：“差不多，写的还不错，可惜太监了。”
说到这潘潘就生气：“还不是因为网站太可恶了，居然要全版权才肯签我的书，还要分我一半的收入，不然就不给推荐，气死我了！”
“呐，我教你个很简单的方法，你直接冲到网站总部去，把自己往老板办公桌上一拍，亮身份，告诉他这书是你写的，他敢不给你面子？”
潘潘眼睛越来越亮，陈若玟更无语了。
这两个人话题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且他们在说什么书？《我的老板不是人》，这书是写她的啊！这两个人居然就这么公然在她面前谈论，说她不是人？
“别扯了。”陈若玟打断了两个男人的讨论，“把你小号的手机和电话卡给郭静沅，以后她用这个联系我。”
潘潘一下就丧了。
陈若玟无奈：“我再给你买。”
潘潘：“ヽ(??▽?)ノ?”
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塞到了郭静沅手上。
刚刚还兴致勃勃地给潘潘传授经验的高唐突然不是滋味了……
突然之间，连空气都酸了呢。
649、好转
这一天到回家高唐都有点闷闷的，陈若玟可能是根本没注意到，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但不想理他。
今天又是治疗的日子，一回花满庭陈若玟就去“上课”了，高唐则是趁这个时间做饭。
差不多一个小时，饭做好了，陈若玟的心理治疗课也上完了。她和廖医生一出房间，就看到高唐像以前一样在门口等着，陈若玟没看高唐，闷闷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我说……你这个心理治疗到底是好还是坏？有时候我白天见她心情好像还不错，但一做完治疗情绪反而会变差。”
廖医生笑了笑：“心理治疗会帮助患者记忆起一些本人不愿意想起和面对的问题，所以刚结束治疗的时候会有这种情况，但要想痊愈，这个过程是必须的。我已经找到了几种国内特有的抑郁症治疗药物，今天跟高夫人确认过，她在国外的时候没有服用过，等下次治疗的时候我就把配好的药带过来，后期有药物辅助，这种情况应该能改善很多。”
高唐皱了皱眉：“这次的药靠谱吗？她对药物的反应好像很大。”
“其实……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过所有药物都过敏的情况，高夫人的反应极大可能还是心理原因。”
“那要怎么办？”
“继续心理治疗，同时也需要亲人朋友帮助。”
虽然高唐觉得廖医生说的是废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等把人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廖医生突然又道。
“对了，高先生，根据我这几次检查的数据来看，高夫人的情况比之前略有好转。”
“真的？”高唐精神一震。
廖医生点头：“每天的睡眠时间平均增加了0.3个小时，血压也比之前向正常值靠拢了一些，贫血、低血糖和低蛋白的症状也有了改善。虽然变化不明显，但数据确实上升了。”
这个消息给高唐注入了一道强心剂，一时之间连走路都轻快了一些。
他最担心的就是陈若玟嫁给他后病情会加重，但廖医生告诉他，没加重，甚至是有好转的，那是不是证明，他这个丈夫当的还不是太失败？
对于他锲而不舍的骚扰，陈若玟嘴上说烦，但她心里，也许是期望有人能陪伴她，不放弃她。甚至她每次说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也并不是真的想一个人。就算她不肯承认，也许她心里也会想要一个赶不走的恋人吧。
想到这里，高唐又默默敲响了陈若玟的卧室门。
“老婆。”
没回应。
“老婆，吃饭了。”
没人理。
“老婆，再不出来吃饭我要往你碗里加调料了啊。”
没声音。
“老婆，我叫一声你不答应，我就往你碗里加一勺醋，三声不出来，我就加一勺辣椒，五声不出来，就加芥末……老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调料？豆腐乳怎么样？大蒜汁呢？香菜？”
陈若玟唰地一声拉开了房门，狠狠瞪了高唐一眼，生气地坐到了饭桌前。
高唐面带笑容地跟在她后面，然后慢条斯理地往她碗里倒了一大勺醋。
陈若玟表情一滞：“我出来了。”
“但我叫了你一声啊。”高唐说着，然后端起碗，咕嘟一声把碗里的醋自己喝了。“好了，我怎么舍得让我老婆喝这种东西？规则给你的，惩罚是给我的。”
陈若玟不说话，过了一会才问道。
“不酸吗？”
“没有心里酸。”
高唐看着陈若玟一脸茫然的表情，靠过去抱住了她的腰。
“老婆，要不……你也给我买个手机？”
陈若玟脸上的茫然变成了莫名其妙。
给潘潘买手机他居然吃醋？
是她让潘潘把手机给郭静沅的，她肯定要赔啊，总不可能随随便便抢别人东西吧？她又不是土匪。
当天晚上郭静沅就给陈若玟发消息了，没说回坂国还是留在南城，只说了吃饭的事，陈若玟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把时间定在了后天，星期六，而且她也该回一趟家了。
高唐自然是陪她一起回去的，周五下班后他硬是拖着陈若玟去商场挑了一大堆所谓的“回门礼物”，路上又顺便买了几件衣服，还都是配套的情侣款式。
陈若玟这几年对服装已经几乎没有任何要求了，挣扎了几下也就随高唐摆布了。
陈若玟原本的计划是她半路上去接郭静沅，然后跟她一起回清水，但高唐以“这么做太招摇”为借口，建议他们夫妻俩一辆车，然后分兵让潘潘去接郭静沅。
这样就能分走一个巨型电灯泡加一个情敌了。
高唐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清水别岸，陈立万夫妇一大早就让人把家里打扫干净，房间收拾好，点了一大堆菜翘首以盼。
等陈若玟和高唐到家的时候，杨安心立刻就迎了上去。
“玟玟回来了？这几天在外面过得还习惯吗？小高有没有欺负你？”
陈若玟看了高唐一眼，摇了摇头：“没有，他挺好的。”
高唐如果有尾巴，这会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看到没，官方认证了，他好老公的身份实锤了。
杨安心这才放下心来，一手搂住女儿，一手抓住女婿，把两人拉到了沙发上。
“跟妈妈说说，你们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的……”
陈若玟不喜欢多说话，但高唐显然是个话痨，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挑了几件有意思的说了。纵然知道孩子们肯定是报喜不报忧，杨安心还是忍不住感到欣慰。
几人正聊到兴头上，郭静沅和潘潘也到了，这下杨安心更高兴了，左右手一边拉着一个女孩，坐在沙发上说话说的都停不下来。
期间提到郭静沅要回坂国的问题，杨安心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逼她一定要留下来。
“静沅，其实阿姨一直很喜欢你，你是个特别好的孩子。阿姨心里一直有个念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杨安心说着，把郭静沅的手和陈若玟手都拉到了自己的手心里重叠起来。“你和玟玟是好姐妹，阿姨心里也一直当你是半个女儿一样，你……愿不愿意认阿姨做干妈呢？”
650、我陪你
杨安心期待地看着郭静沅。
认干亲这件事其实她早就想做了，但以前郭静沅是余家的人，杨安心怕她觉得自己是想和余家攀亲动机不纯，所以一直憋着不敢提。
如今郭静沅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身份成了自由身，杨安心就没有那个顾忌了。她和陈立万商量了一下，干脆就趁着今天孩子们都在，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郭静沅看看陈若玟，又看看杨安心，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妈……”
话一出口，嗓子就哑了一半。
她的生母已经过世了十一年了，后来有了一个后母，可对她一点也不好。
杨安心是第一个对她好的长辈，她其实……很喜欢杨安心。
付如素对她其实也不错，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心已经完全封闭了，她对余家也一直有些意难平。
所以，即使付如素对她好，在她眼里，那也是带着目的的好。
郭静沅心里真正认同的长辈，其实只有陈家二老。
杨安心听到郭静沅这一声“妈”就红了眼睛，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两个女人抱头痛哭。
陈若玟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想哭，刚想加入杨安心二人，就被身边的男人拉进了怀里，然后把她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以后就算想哭，也只能在老公的怀里哭。”
“为什么？”
“因为啊……”高唐拍了拍陈若玟的脑袋，“有老公在，就可以安慰你，拥抱你，温暖你，劝慰你，陪伴你，把你的难过分走一半，这样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陈若玟没有说话，手却悄悄抓住了高唐的衣服。
真的有人可以分走她的难过吗？
可是，心里那些随时随地会冒出来的难过情绪，到底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天陈若玟并没有在家里过夜，因为她还要回去继续接受治疗。按照廖医生的说法，前期的心理治疗最后一直在同一个地方进行。
因为治疗环境也需要取得病人的信任，中途随意更换环境，就有可能破坏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基础，对治疗产生阻碍。
这一次上完课之后，廖医生便把上次说的药当着陈若玟的面交给了高唐，嘱咐了他服用方法、剂量和注意事项。
送走廖医生后，高唐就端着水杯走进了陈若玟的卧室。
“老婆，今天医生开的药要吃吗？”
正抱着膝盖坐在窗户边上的陈若玟把脑袋埋进了腿里。
刚搬进来两天高唐就给她房间换了地毯，软软的，毛茸茸，光着脚踩着特别舒服，还暖和，陈若玟就更不喜欢穿鞋了。
高唐也跟她一样没穿鞋，只穿着袜子坐到陈若玟身边，然后把水杯和药放到了一边的小桌子上。
“吃了药病才会好，我们一起加油把病赶跑好不好？我陪着你。”
陈若玟抱头闷了好一会，才小声道。
“我没病。”
高唐愣了一下，又笑道：“可是你不高兴啊。”
“不高兴，就是病吗？人为什么一定要高兴呢？”
高唐想了想道：“人确实不一定要高兴。”他摸了摸陈若玟的头发，“是我说错了，你没有生病，你只是……不太开心，但不开心，也是一种很正常的情绪。”
“我不要吃药。”
“老婆，不开心可以不用吃药，但是你现在太瘦了，胃口也不好，晚上也睡不安稳，这些会让你很难受不是吗？”
陈若玟想了想，闷闷道：“我没有病。”
“对，没有病，我只想把你的身体养好，让你吃的好睡得香，这样你也会舒服很多不是吗？”
“我不吃药。”
“为什么不想吃呢？”高唐耐心地问。
“会掉头发。”
“啊？”
“会让我不清醒，还会一整天都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就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
“老廖说，这是因为你之前吃的药不合适，所以他这些天才一直都在找新的药啊。”
见陈若玟表情一直很抗拒，高唐又道。
“这样好不好，我陪你一起找药，找能帮助到你又不会让你觉得难受的药。我陪着你一起，如果有任何不舒服，我们马上就停止好不好？”
“你陪我？怎么陪？”
“就这样陪。”
高唐笑了笑，拿起那份原本准备给陈若玟的药物，扔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水，把药片吞了下去。
陈若玟看呆了。
“这个药不能随便乱吃的啊……”
“我知道，可是你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呢？我也没有病，只是和你一起试试这个药对你的失眠、胃口不好有没有帮助。现在我试过了……嗯，就是有点苦，我给你拿点冰糖过来，你吃完含一块糖。”
高唐温柔地搂着陈若玟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
“老婆，我会陪你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陈若玟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那……药呢？”
高唐立刻又准备了一份，还拿小盘子装了几块冰糖，陈若玟一把药吞下去，他就夹着一块冰糖送到了她嘴边。
看着陈若玟乖乖咬着嘴里的冰糖，高唐又笑了笑。
“老婆。”
“嗯？”
“你喝水的杯子，是我刚刚喝过一口的。”高唐笑得灿烂极了，“这算不算间接接吻了？”
陈若玟身体一僵，恼羞成怒地把高唐赶出了卧室。
高唐是个大忙人，虽然他为了陪陈若玟把能推掉的事情都推掉了，不能推掉的也尽量线上处理，但摊子太大，总会有些事是用电脑电话解决不了的。
这天晚上，看着陈若玟把药吃完后，高唐就蹲在她面前，抓住了她的双手。
“老婆，公司出了点事，我要出趟差，最多两天就回来，这两天你自己在家里要乖，好不好？”
陈若玟过了半天才哦了一声，又过了半天，才神情冷淡地问：“什么事？”
高唐笑了笑：“舍不得我啊？”
“没有。”
“舍不得就舍不得，干嘛不好意思？我也舍不得你。”
笑完之后，高唐的表情严肃了一些：“北城一个项目出了工程事故，两死三伤，现在工人家属在闹事。因为是在北城出的事，家属直接闹到官府去了。”
“不能私了吗？”
“问题就在这，家属不接受私了，一心想把事情闹大，项目停工。这个项目还牵扯了些其他的事，我怀疑有人故意生事。”
“死人了？”
“嗯。”
“拿人命来找你麻烦？”
高唐叹了一声：“我们这个圈子啊，又脏又狠又坏，有的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651、哄饭和灌药
高唐走了，大概是连夜走的。
反正陈若玟第二天早上起床就没看到他人了，只在手机里收到几条高唐发来的语音信息，一条是到了北城给她报平安的，一条是提醒她吃饭，一条提醒她吃药，一条问她今天还要不要上班。
陈若玟每条都听了两遍，却没有回复，然后慢吞吞地洗漱，换衣服。
李嫂做好的早餐就摆在餐桌上，陈若玟一出房间她就忙迎了上去。
“夫人，先把早饭吃了再出门吧。”
陈若玟顿了一下，默默坐到餐桌前一个人吃饭。
好像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一个人吃饭还安静的多。
中午下班的时候高唐打了个电话过来，大概汇报了一下自己上午的进展。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应该明天就能回来，老婆，你想我了吗？”
“没有。”
“女人说没有的时候，那就是有。”
“就没有。”
“好了好了，知道你想我了，听到了，我也想你。”
陈若玟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婆，吃午饭了吗？”
“没有。”
“那你不乖啊，我让李嫂给你送了午饭，有收到吗？”
陈若玟默默看了一眼大概十分钟前送到她办公室的那只饭盒。
“这次你怎么不反着听了？”
高唐笑道：“我没有反着听，我听的一直是你的心里话。刚才你就是想我了，现在你确实是没有吃饭。”
陈若玟又不说话了。
“老婆，我不在你也要乖乖吃饭，吃完饭记得睡半个小时。这两天没有我监督，你也要乖啊。”
“什么乖不乖的，别把我当小孩子。”
“嗯？谁把你当小孩了？我一直把你当老婆好不好。”
“……不想理你。”
“又想我了？”
陈若玟：“……”
这人脸皮是真厚啊。
“老婆，今天李嫂都做了什么菜？”
陈若玟把那只本来不打算动的饭盒提到办公桌上，然后一层层地打开。
“排骨、牛肉、豆腐、青菜……还有一个鱼汤。”
“啧啧啧，听着都快流口水了。老婆，我中午只有十五块钱一份的盒饭吃，我好惨啊。”
“那你的盒饭是什么菜？”
“不告诉你，免得你听了太得意嘲笑我，等下次吃到大餐的时候我再拍照给你看。老婆，你帮我尝尝，李嫂的排骨炖烂了吗？”
陈若玟夹了一个咬了一口：“烂了。”
“入味了吗？”
“入了。”
“今天做的是辣味的还是咸味的还是甜味的？”
“糖醋的。”
“那牛肉是不是辣的？”
“嗯，辣的。”
“那豆腐肯定是咸的了。”
“……你怎么知道？”
“我们有心电感应啊。老婆，你觉得今天的菜哪道最好吃？”
电话另一头，几位下属看高唐的眼神像看着一位神人。
忙活了一上午了，现在赶个路还要抽时间出来哄老婆吃饭？
问题是，你哄就哄，别报菜名啊！还辣的甜的咸的，听的人都快饿死了好不好？还骗老婆自己也在吃饭，饭呢？在哪啊？哪怕真的是十五块钱的盒饭，我也能吃两大碗。
可是饭呢？
眼看着快到目的地，高唐也找理由挂了电话，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笑了笑。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几位，我可是跟我老婆承诺了明天会回家陪她吃晚饭的，要是谁让我兑现不了承诺，就别怪我直接推他出去背锅了。”
“加油哦，我看好你们。”
……
高唐在的时候给陈若玟培养了一个新生物钟，每天中午睡半个小时午觉。如果实在睡不着，那就听他讲半个小时故事。
陈若玟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他讲着讲着，自己就困了。
今天一到睡觉的点，陈若玟就回了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然后抱着被子望着天花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和晚上一样睡不着觉。
只是夜晚她有很多时间来等自己入睡，白天却不行，她还没发多久的呆，就听到有人来敲她办公室的门了。
每天四个副总和几个重要部门的总监都有一大堆事情要汇报讨论，一般是李子纯先帮她按重要程度和时间长短安排好日程，然后在每半天的工作开始之前汇报给她。
“陈总，下午的会可能要排到八点，另外影视基地那边自从您回来之后还没去过，以前您说每个月都要抽查一次，还要改建，这个时间……安排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随便。”
“好的，那八点到八点四十五我给您留四十五分钟用餐时间，十五分钟左右的准备和路程时间，九点到十点去影视基地，您看……”
“不行。”
刚刚进办公室的潘潘脸都黑了。
这个李子纯，一趁他们不注意就给小姐排一大堆工作，天天想着压榨小姐，动不动行程就排到了十点十一点。
她一个大龄单身女中年天天除了加班就没事干，当他们家小姐也没事吗？
潘潘把水杯、药和糖放到了陈若玟面前，然后对李子纯道。
“小姐所有的工作必须在五点之前结束，她五点要回家。”
李子纯无奈：“潘助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那杨总顾总他们的会怎么办？”
潘潘翻了个白眼：“关我什么事？”
他只管让小姐好好的就行了，公司的事，关他什么事？
再说了，潘潘一直很不理解，初心娱乐的工作除了刚成立那两年，后来他几乎都没怎么管过，为什么双星就什么事都得让小姐来做决定？那么多高管都是死的吗？自己不会独立工作？
“小姐，你该吃药了。”
陈若玟好像压根都没听潘潘和李子纯的争论，直到看到那些熟悉又讨厌的药丸出现在她面前，才皱了皱眉。
“不想吃。”
潘潘想哭。
姑爷才走了半天，小姐就又开始不吃药了？能不能老老实实地配合治疗啊？
潘潘望天叹了口气，表演了一会生无可恋，等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之后，突然趁陈若玟不备，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抓起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药直接灌进了陈若玟嘴里。
李子纯目瞪口呆。
652、生日快乐
陈若玟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但潘潘也没办法，他不是高唐，又不会哄人。高唐每次哄陈若玟吃饭吃药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他都没耳朵听。
比姓白的肉麻一百倍好吗。
他潘潘哪学得来那一套。
强行灌药虽然会让小姐生气，但小姐心里知道是为她好，不会记仇的，不然潘潘也不敢干这种事。
下午的会本来要开到七点，但李子纯转达了陈若玟五点就要走的消息之后，会议进程被强制性快进了。到五点本来顾明清还剩一小节没讲完，但潘潘黑着脸过来赶人了，最后顾明清硬是追了一路，坐电梯的时候还在汇报，又趁潘潘点发动机的时候扒着车窗讲了一分钟，才把最后一点内容确定下来。
五点钟回家没别的原因，就是要进行心理治疗。工作日差不多五点半开始，六点半结束，然后刚好吃饭，发呆，吃药，洗澡，发呆，睡觉。
只是晚上吃饭和吃药陈若玟都不是很配合，潘潘也不能每次都硬灌，只好给高唐打电话求助，可这一次陈若玟情绪明显很坏，拒绝跟高唐沟通。
“你强行灌她药干什么？”得知事情原委后，高唐有些无语的跟潘潘对话。
潘潘也很无语：“我也没办法啊，廖医生说了药每天都要按时吃，除了硬灌，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在短时间里让她把药吃下去。”
高唐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直接告诉我，我来处理，不要硬逼她做不想做的事。”顿了顿，高唐还是忍不住道，“你跟了陈若玟这么多年，她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她就是小孩子脾气，遇到事顺着她再多哄哄就好了，你越逼她她逆反心理越重，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干嘛要弄得那么复杂？”
“……啊？”潘潘呆了呆，似乎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那她不吃药，要怎么顺着她？”
“不想吃就先不吃，顺着她，问清楚原因，她不想做一件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啊……我真是服了，她每次生气闹脾气，你们都没有一个人想过问她为什么吗？”
潘潘愣了愣，好像真的没有。
陈若玟从小就是很任性啊，一个本来就很任性的人，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会有人想到去问她理由吗？
不会吧，就算问了也不一定真的有理由吧？
可是，就算再任性的人，做事真的会完全没有理由吗？
好像……也不会吧？
潘潘决定去好好反省一下。
他和高唐说了几句，敲门进屋，把手机打开扬声器放到陈若玟边上，然后拔腿就跑。
陈若玟坐在窗户边上发呆，听到高唐的声音后眼珠动了动，等发现声音是从手机几传来的之后，就又不动了。
高唐在电话里说了十几分钟，没听到有人答话，再然后就被挂了电话，怎么打都没人接了。
等高唐再通过电话联系上李嫂，李嫂才告诉他：“夫人吃了药去睡觉了。”
“吃饭了吗？”
“夫人说不饿……”
高唐想了想：“这样，你上去给她送一碗银耳汤，如果她不喝的话，你再上去送碗麦片，要是还不喝，你就给她热杯牛奶。要是这个都不喝，就给她榨杯果汁。”
“可是……夫人说不要去打扰她。”
“你就说是我吩咐的。”
半个小时后李嫂给高唐打了个电话回复，说是“夫人把牛奶喝了，说要睡觉，让我不要去打扰她。”
这回高唐没再说什么，只给陈若玟发了几条语音消息，跟她道了声晚安。
陈若玟没有任何回复。
第二天一早，陈若玟以“送郭静沅回坂国”为理由赶走了潘潘，潘潘知道她在生气，一句话不敢说，灰溜溜地走了。
然后陈若玟照常去了公司，和以前一样没带手机，只是批文件批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风，扔下一桌子没有处理的文件和正在汇报的李子纯，自己开车回家了。
“夫人，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李嫂看到陈若玟的时候十分吃惊。
只是陈若玟状态好像不太对，根本没有理她，跌跌撞撞地奔向厨房，翻箱倒柜地不知道在找什么。
“夫人，你怎么了？你想找什么东西，告诉我，我来帮你找。”
陈若玟不理她，兀自将厨房翻得一团乱，然后在燃气灶上架上了一口锅，开始烧水。
“夫人？”李嫂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夫人，你要是饿了，想吃东西，告诉我就好，我来帮你做。”
陈若玟就像没听到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灶火。等过了一会好像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厨房里又乱翻了一阵，找出一袋面条两个鸡蛋，开始继续盯着灶火发呆。
李嫂被她的举动吓坏了，忙给高唐打了个电话汇报。
“她去厨房烧了锅水？”高唐对这个行为也不理解，想了想到。“她是想自己煮面吗？这样，你先看着她，把什么调料、碗之类的给她找好，放在她看得到的地方。先不要干涉她，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到家。”
李嫂应了一声，立刻安高唐的吩咐照做。
而陈若玟眼里根本没有李嫂的存在，她盯着锅里的水烧开，然后下了一把面条进去，搅了搅，把火调小，等水又开了两次，又磕了两个鸡蛋进去，然后翻动调料罐，往两个碗里各加了些调料。
等放好调料，水也再次烧开了。
陈若玟往两只碗里各盛了大半碗面，然后把两个鸡蛋分别放进两个碗里，跑了两趟，端到了饭厅。
李嫂搞不懂她怪异的举动，只是得了高唐的吩咐，并没有阻拦她，也没有过去帮她。
陈若玟拿了两双筷子，放在了两只碗上，坐在了其中一只碗那边的椅子上。
然后，很突然的，对着空气笑了笑。
“生日快乐。”陈若玟轻声道。
她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一团空气，再次露出了笑容。
“你知道吗，我现在的鸡蛋面煮的可好吃了。”
她笑着笑着，突然流下了眼泪，然后面部变得有些狰狞。
“这不是你要的东西吗？你吃啊！”
“你为什么不吃啊！”
“不是你自己说你喜欢的吗？！”
“不是你说的每年生日都想吃我给你煮的面吗？”
“我已经学会了，练好了，你呢？你为什么不吃？你为什么不喜欢了？”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嘭”的一声响，桌上的两碗面条全部被陈若玟狠狠掀翻到了地上。
骗子，他们都是骗子！
653、捡起来
李嫂已经吓傻了。
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女主人对着空气又哭又笑，跟发疯了一样自言自语，然后又开始大喊大叫发脾气。
不管换了谁都会被吓到。
她躲在后头战战兢兢地给高唐打了几个电话，电话还没接通呢，陈若玟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她盯着地上洒落的汤汁看了很久，然后慢慢蹲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
看着看着，慢慢伸出手，从湿漉漉的地板上捡起了一块汤碗的碎片，在李嫂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直地朝手腕上划了下去。
鲜红的血滴慢慢从手腕处渗了出来，汇聚成一条线，慢慢沿着手腕流了下去。
陈若玟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意，然后用沾着血的瓷片，又用力往自己手腕上切了一刀。
“啊——！！！”
李嫂发出一声尖叫，直直向后晕了过去。
她这一声尖叫吵醒了整栋别墅，就在这声尖叫过后很短的时间，别墅外终于有人冲了进来。
气还没有喘匀的高唐飞快地在屋子里扫视一圈，然后脸色一变，冲上前抢过陈若玟手里的瓷片把她抱进了卧室，然后才想起来冲着身后喊了一句“叫医生”。
卧室里有医药箱，高唐抖着手为陈若玟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等包完之后，才发现陈若玟一直以一副平静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高唐轻声问。
“为什么我每次清洗的时候，你们都是这种表情？”
“清洗？”看陈若玟点头，高唐又忙问。“什么叫清洗？”
陈若玟看着自己的手腕：“有时候我会很难受，会很烦，所以要把这些坏的东西都清洗出去，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高唐的表情很复杂。
廖医生有跟他说过，有时候抑郁症患者自残并不是真的想寻死，而是心理上太痛苦，所以下意识地借身体上的痛苦转移注意力。
他也看到过陈若玟手腕上的那些伤痕，知道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要用这种方式缓解痛苦，可当他看到陈若玟一脸平静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比看到她伤害自己还要难过。
“在身上划一刀，不会疼吗？”
“不疼啊。”
“可是我看了心疼啊。”
“你不看不就行了？”
“割到动脉流血过多会死的啊……”
陈若玟哦了一声：“死就死吧。”
“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吗？”
陈若玟看了他一会：“你的想法很奇怪，一个人如果连活着都不怕，就更不会怕死了吧。”
是我的想法奇怪吗？
已经开始走向极端的，明明是你啊。
高唐深呼吸了一口气。
“医生马上就到，我伤口包的不专业，一会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陈若玟撇过头，不说话。
“今天为什么突然觉得难受？有好好吃药吗？还是……因为我不在，你想我了？”
高唐大概是想开个玩笑，但陈若玟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我听李嫂说，你今天自己煮面了，是觉得李嫂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陈若玟还是不说话。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面条撒了一地，既然做好了，为什么又不吃呢？”
陈若玟挣扎了一下，挣脱他，从床上跳了下去。
她走到饭厅，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又抱着膝盖蹲了下去。
“我做的鸡蛋面很好吃的啊。”她毫无知觉地流着眼泪道，“为什么没有人吃了呢？”
跟着下楼的高唐蹲在她旁边，捡起摔到地上的筷子，从分量最多的那一滩面条里夹起一大筷子，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高唐细细咀嚼着口中已经有些揪成一团的面条，笑了笑。
“老婆，你煮面的水平比我还高呢。”
陈若玟呆呆望着他，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说话。直到高唐又从地上挑了一大筷子准备喂进嘴里，陈若玟才反应过来，一把抢过高唐手里的筷子，震惊地看着他。
“你在干嘛？”
“吃饭。”高唐再自然不过道，“唉，老婆，说实话，我中午就没吃东西，现在还是挺饿的。刚好你亲自下厨了，煮的面条还这么好吃，不吃不是浪费了？”
“可是……可是这是掉……哪有人从地上捡东西吃的？脏啊！”
“是吗？我觉得我家里的卫生还是做的挺好的。”他很从容地从陈若玟手里把筷子拿了回来，“好了，老婆，我真的饿了。”
陈若玟看着他一筷子又一筷子，没有丝毫勉强或者不好意思地把自己摔到地上的面条捡起来。
被捡起来的好像不止是面条。
陈若玟觉得。
有什么和这些被摔得七零八落的面条一样的东西被人一起捡了起来，不顾它残缺，也不顾它有灰，然后把它放进了胃里保护好。
陈若玟再也控制不住，抱住高唐放声大哭。
胡西带着两个医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高唐先是对孟医生和廖医生点点头，然后拍了拍陈若玟道。
“老婆，让老孟给你的伤口涂点药好不好？”
陈若玟抽噎了一下，委屈道：“不好。”
“你流血我心疼啊。”
“不好。”
“为什么？”
“不要医生。”
“那……让他看看，开了药我帮你涂？”
“不要！”
高唐想了想，又拍了拍陈若玟道：“那我抱你回屋？”
这回陈若玟抱着他没说话。
高唐看向孟医生和廖医生：“那麻烦先看下李嫂吧。”
李嫂晕在客厅有一会了，但高唐还没来得及管她，安排完之后，他就抱着陈若玟回了卧室。
陈若玟哭了一会，又见了外人，已经冷静了许多，只靠在高唐怀里抱着他不说话。
高唐突然笑了笑：“我要把今天定个纪念日，老婆煮面日，和老婆抱我日，你觉得哪个好？”
陈若玟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高唐又笑了笑：“认识快十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
“我们……认识有这么久了吗？”
“有啊，第一次见你时我还不到十七岁，今年年底我就要二十七了。”
陈若玟又看了看他：“怪不得……你老了好多，眼角都有皱纹了。”
高唐脸色一僵：“我老了？有皱纹了？不可能吧，我这次出差还有好多学生妹妹给我递纸条呢……当然了，我心里只有我老婆，连眼神都没给外面的小妖精。”
陈若玟不是很在意道：“可能是给你发美容传单。”
“……”高唐无言以对，“真有皱纹了？”
陈若玟有点不自在地嗯了一声：“笑的时候会有一点。”
“看来是真的老了啊……”高唐有点惆怅地叹了口气，“可是你就不一样了，老婆，在我心里，你永远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青春美丽。”
654、粉丝经济背后的虚假繁荣
陈若玟说了会话好像就已经耗光了一天的精气神，高唐等她睡着之后，才给孟医生发了条短信，让他进屋为陈若玟做了检查重新包扎。
还好，伤口并不算太深，只伤到了静脉血管。
两位医生离开后，高唐看着怀里的人，想了想，手机静音，然后发了条短信出去。
“鸡蛋面又有什么故事？”
千里之外的一座小城市，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准备用饭的白谨言看着高唐刚发来的短信，神情恍惚。
当初许下的愿望，每年生日都可以吃到她煮的鸡蛋面，可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已经快忘了那碗面条的味道了。
现在，每年生日白谨言都会推掉宴会，回自己的屋子里架锅煮两碗面条，可是好像不管怎么做都做不出当初的味道。
白谨言看着饭桌上的两碗面，和着眼泪一口一口把面条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今天被困在这一碗鸡蛋面里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不同的是，漫长时光总有一天她会伤心痊愈，总好过陪他一起蹉跎，再耗尽所有的爱与热情。
……
陈若玟觉得自己这一夜似乎睡得还不错，少见的没有做噩梦，也没有在半夜惊醒，直到自然醒来的时候都还有点不想起床。
她扭了扭身体，然后僵了片刻，再然后哗地一下睁开眼。她盯着自己面前这张俊脸看了足足有五秒钟，哗啦一下把人推开。
没推动。
高唐半边身子伸了个懒腰，另外半边仍旧牢牢把陈若玟抱在自己怀里。
“老婆，早上被老公帅醒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美妙？要不要以后我每天都陪你起床？”
陈若玟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不要脸。”
高唐笑了：“有老婆还要什么脸？不要头都可以。”
陈若玟眼神变幻一阵，最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推了高唐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
高唐跟着坐起来，从背后抱住陈若玟，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已经十一点了，今天别去公司了。”
陈若玟脸色一变：“几点？”
“十一点。”
陈若玟咬了会牙：“你以后不许趁我睡着了偷偷过来抱我。”
高唐眉毛一动：“老婆，你讲点理，昨天是‘抱我’日，是你先抱着我不撒手的，可不是我违约。”
“我没抱你。”
“嗯？那抱我的是谁？”
“反正不是我。”
“……怎么还带耍赖的？”
“就不是我。”
“啧啧，老婆，你被鬼上身了？早说啊，早知道我就勾引一下昨晚的女鬼，干点别的事了。”
陈若玟瞪了他一眼，从床上爬起来，去隔壁漱口洗脸。
她昨天睡的，居然还是高唐的房间……那除了一张大床就满墙都是她照片的奇葩布置，全华国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
等她洗漱完出来，已经有人在房间门口等着她了。
“小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先吃饭吧。”
陈若玟愣了一下：“冯嫂？”
高唐走过来道：“李嫂有点事，回老家了，所以我就向咱爸妈求援，搬救兵过来了……我一个人可搞不定那么一大堆家务。”
陈若玟已经懒得纠正高唐自来熟的称呼了。
强调了多少遍都没有用，还经常自己正在公司严肃认真地开着会，他突然来一句“老婆”，整个会议室的氛围都坏掉了。
爸妈……他爱叫就叫吧，从亲属关系上来讲，他确实没叫错，你能把他怎么办？
数据部的分析报告赶着在周五上午出来了，陈若玟花了两个小时来这份无比复杂的报告，点出了几个需要加深的纬度，部门又加班去改报告了。
赶着在3.15这天，在有关部门公布完今年的打假名单之后，双星官方突然发布了一篇长文报告。
《流量造假：粉丝经济背后的虚假繁荣》
报告一出，整个娱乐圈又地震了。
文章里毫不客气地呈现了近年娱乐圈的数据与脱水数据对比，更是点名了许多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数，但是只有一点数，又没有人敢摊开讲的事实。
流量明星背后，是他们的职粉和数据女工军团。这些人人手五个账号，更有甚者甚至人手十个、二十个……账号没日没夜地打投、刷榜，打造了比实际情况繁荣十数倍的虚火假象。
而那些数据上一片繁荣的所谓顶流们，真正的知名度国民度，还不如五年前的二线明星。
代言销售量也是如此，根据报告中的数据显示，除工作室、职粉刷单外，流量明星70%甚至80%的粉丝都是未成年人，根本不具备足够的购买力。
因此，又延伸出了另外两个体系，将压岁钱、零花钱、饭钱省下来为偶像氪金，伸手找父母要钱氪金。
或者先购买冲数据量，再退单。
有的甚至会将这两个方法结合起来使用，冲数据，退单，再购买冲数据，如此反复，
花一份的钱，做出双份、三份甚至数份的数据。
品牌方大多也心知肚明，实际的财务报表和利润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看，甚至有的盈利还抵不过花出去的代言费，可却依然默许了这些操作。
虚假的明星流量会带来虚假的品牌流量，从三线品牌甚至网红微商一跃为“国民品牌”，然后融资、上市，赚快钱，割韭菜。
长此以往，受到虚假流量冲击的不仅仅是娱乐圈和影视行业，所有行业都会受到连环影响。
报告里还毫不客气地点名了一堆这几年虚假流量的典型，完全不在乎到底会得罪多少人。
文章发出去后自然引起了无数热议，赞同、批判、谩骂、怀疑……什么都有，公关部时刻准备着打一场漫长而艰巨的硬仗。
数据部总监蔡世伟下班的时候端着咖啡路过公关部，对公关总监关鸿卓送去了无情的嘲笑，然后把自己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到了关鸿卓桌子上。
他已经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剩下几个部门，呵呵，就轮流等着吧。
总裁办公室，林图南把刚刚收到的调岗通知书拍到陈若玟桌子上，鼻子都气歪了。
“为什么又把我调到公关部了？！”
655、林图南，是块砖
林图南在数据部实习了大半个月，说实在的，确实找到了一些工作的快乐。
尤其是这半个月整个部门都很忙，哪怕他是打着实习的旗号来的，分到手上的工作也并不简单，林图南觉得很有技术含量，刚刚尝到了一点专业技能提升的甜头，结果就收到了这份无情的调岗通知书。
而且还是去公关部。
谁不知道现在公关部最忙啊，陈若玟把他往两个最忙的部门来回扔，这不是故意整他是什么？
面对林图南的质疑，陈若玟心里毫无波澜。
“实习生都要轮岗，这是正常的工作变动，不愿意的话你可以离职。”
“你就知道拿这个来威胁我！”林图南都快气哭了。
太委屈了，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他是块砖吗？哪里需要就往哪搬，还都是天天加班的部门，不听就要被威胁……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我威胁你？最忙碌的时候才能学到最多的东西，你在数据部待了大半个月，这点难道没有体会？”
“我……就算是这样，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
“你想夺我的权，篡我的位？”陈若玟突然问。
“你知道就好！”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而我在各个部门间来回打转的时候，才十三岁，你都多大了？”
林图南掐指一算，马上二十三。
“你真的……13岁就开始了？”他十分怀疑地看着陈若玟问。
陈若玟说的不算假话，而且她最开始去实习的时候，有些部门背地里也不太给她面子，专门找借口把最难啃的骨头扔给她。
不过嘛，那是十三岁时候的事，到后几年她再想下一线实习的时候，各部门都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着，不然高三那会陈立万也不会把她扔去光迅了。
“这又不是秘密，你找些老员工随便一问就能知道。”
林图南没说话，这些事儿他其实都有听过。
原来还在市场部做总监的时候就听很多人说过，说小陈总怎么样怎么样，但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当时觉得那些人八成是拍马屁，十几岁的小孩儿能做什么？大不了就是跟自己一样，在部门挂个总监的虚职。陈若玟有陈立万撑腰，说不定还找了枪手，把员工的工作成果放到自己身上，造假造出来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陈若玟嫌弃地看着林图南：“我13岁就能做到的事情，你23岁都做不到，就你这样还想夺我的权？做梦吧。不是不想干吗？好啊，写辞职报告，滚蛋。”
林图南默默把调岗通知书攥回了手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这样的培养模式是你能够快速成长起来的方式，你为什么要这样来培养我？我是你的竞争对手。”
“那是你的想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觉得你有资格当我的对手。”
林图南肺都气炸了，握着调岗通知书转身就走，等走出办公室大门后又转身隔着老远指着陈若玟向她示威。
“你给我等着！你屁股底下的位置迟早是我的！我迟早让你跪在我面前唱……唱征服……！”
最后几个字有回音，因为话没说完，林图南就又被扛起来扔了出去，后面半句话都是他在走廊里扯着嗓子喊的。
林图南走后，靠在沙发上敲键盘的高唐抬头对着陈若玟笑了笑。
“我老婆格局真大，这要换成是我，压根儿都不想把这么个人摆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我也不想看到他。”陈若玟道，“但是我又实在找不出来第二个，各部门的工作都知道一点却又只会皮毛，可以拿来抓壮丁的人。各部门忙也就是忙这么一阵子，如果再重新招人，人还没招到就忙完了，后期就又都变成了人力成本，不划算。”陈若玟叹了口气，“公司这几年都快被败完了，还是省点钱吧。”
“真不怕他学成之后回来复仇？”
“不怕。”陈若玟十分干脆利落，“我是真的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高唐会心一笑，突然开始有点同情林图南了呢。
报告发布的时候是周五下午，刚好有一整个周末的时间来发酵，等发酵完了，到了下周一，该重视的部门也刚好会重视起来，陈若玟对时间算计地非常精准。
而在这个周末，加了一个月的班，好不容易有时间带着老婆孩子逛街的蔡世伟，被人在咖啡厅门口拦了下来。
“蔡总，聊聊？”
……
包间里，于至诚向对面的人抛出了橄榄枝。
“蔡总，这份报告虽然是用双星的名义发布的，但数据采集分析，行业里谁不知道你才是一把好手？现在事情闹这么大，网上的战况你也看到了……跟行业对着干，跟市场对着干，这种事陈若玟是干的习惯了，但你也受到了牵连，冤不冤？”
蔡世伟呵呵笑道：“谢谢于总关心。不过，杀人的是人，而不是刀，没有人会给一把工具判刑，这一点我相信有理智的人都会明白。”
于至诚叹了口气：“蔡总，家底、根基都没了，谁还能理智啊？”
“那于总的意思是……？”
“陈若玟毕竟是个女人，做事容易冲动，容易情绪化。不过不要紧，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对于她的冲动带来的后果，我们肯定会一起想办法弥补。
这份报告呢，做的很匆忙……哦，我不是说蔡总的分析有问题。只是时间短任务重，你们收集到的数据肯定不够全面。
比如，你看啊，这个每人十个号刷数据的问题。这种事情除非家访，哪里查得出来？从ip地址上来统计，连同一个wifi的人都是一个ip，像商场、公司、家里……都会有这种情况，刚好喜欢这个明星的人聚到一起了而已，哪有什么人均十个小号的说法？我看啊，连两个都不一定有。
还有这个销售量……唉，蔡总，你肯定是被误导了，这个数据我亲自向品牌方核实过，什么退单啊刷销量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是，偶尔是会有两个退单的，都是什么拍错了，或者地址写错了，而且都是小概率事件，根本没有数据里写的那么严重……哦，倒是有一段时间，有些对家、职黑为了整人故意这么搞过，后来被发现后就封了那么些人的账号。
这些我全部向品牌方核实过，蔡总，你肯定是被那个时间段某的数据给误导了。”
656、是个狠人
蔡世伟保持微笑地听于至诚胡说八道。
还向品牌方核实，这两方都是嫌疑人，为了自保，肯定会统一口径啊，嫌疑人之间互相作证也能信？
“那于总的意思是……？”蔡世伟故作不解道。
“报告有漏洞，有错误，那就肯定要澄清嘛，我和几家品牌方已经沟通好了会发表一个声明，双星这边，只要也配合一下发个声明……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于总的意思，是让我出面，说这份报告的数据是错的？”
“不是错，是有漏洞。”于至诚强调了一遍，然后拿出了一份文件。“我这里也有一份报告，是我们这么多年研究出来的流量模式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好处，你看看。”
于至诚对着蔡世伟摊开了这份报告，一项一项地给他做着介绍。
“你看啊，亿博超话榜，我们家李烨，连续登顶五十周，粉丝日活量二十二万。你看看，他每条动态的评论、转发、点赞量……这数据，怎么可能是虚火？
销售量更不用说了，哪个品牌方请了李烨代言后不夸一声好？情人节两万一千四百份限定礼物，秒空！这购买力，你说粉丝都是未成年人？这怎么可能！
你再看看他主演的电视剧收视率，部部都是爆款，网络累积点击量都突破了一百亿！”
蔡世伟有点不想说话。
他们整个部门辛辛苦苦加班加点做了一个月的报告，不就是在分析这些这些数据到底有多水多假，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造假的吗？
什么点击量一百亿……
点进去播十五秒再退出来，然后再点进去，一个粉丝一天就能做到两千的点击量，一千个粉丝一个月咬咬牙就能播到一个亿，再加上专业的数据公司帮忙……
百亿网络播放量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这些人有一个敢拿电视的收视数据吗？
能破1都要全网买通稿了！
还好意思说……
于至诚还在继续推销他的报告。
“……你再看看弹幕数量，还有路人的真实评价，都在说演技棒，得奖也都是实至名归，哪有你说的那么多负面评价？
还有什么控评……这就更荒谬了，粉丝表达他们对偶像的真情实感，这怎么能叫控评呢？你不能因为某个明星粉丝多，就说他控评了啊，这是有失公允的！”
“所以啊，”于至诚总结道，“我觉得呢，我们需要全面的看待问题，大家分别发个声明，把情况说一下，我们整治一下职黑，你们肃清一下营销号，大家一起努力，不是很好吗？”
蔡世伟有太多想吐槽的地方了，最后只心累地摇头道。
“这种声明公司不会同意发的。”
“也不一定要双星官方发声明，你的个人账号说一说也一样的。业内都知道你是双星的数据总监，是这份报告的发起者，我们大家一起转发一下不就行了？”
蔡世伟都被气笑了：“于总，我如果这么做了，陈总不会放过我的，你这是想让我丢饭碗啊。”
“娱乐圈那么大，蔡总干嘛要在一颗树上吊死？”于至诚拍了拍胸脯，“蔡总放心，如果双星不珍惜蔡总这样的业内高手，我们东娱的大门，随时为蔡总敞开。”
蔡世伟懒得跟他废话：“谢谢于总的咖啡，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于总时间了。”
“蔡总。”于至诚再次叫住蔡世伟，十分可惜地摇头道。“双星大势已去，陈若玟这次的行为更是与市场为敌，与资本为敌，与时代发展为敌，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你又何必非要被她连累呢？早点投身到更加光明的阵营不好吗？”
蔡世伟笑了：“什么叫光明的阵营？于总，你和我们陈总也打过不少交道，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总当然也是一位不错的领导者。”于至诚用场面话敷衍道。
蔡世伟摇头：“陈总是个大狠人，她狠起来连自己都砍，你让我去跟她作对……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敢。”
脱水报告难道对双星没有负面影响吗？
当然有。
数据掺水这事由来已久，只不过这几年才突然走向极端了而已。
包括陈若玟不在的这几年，数据造星模式，难道双星没有参与？
其他的公司想活下去，双星也想活下去，在这种情况下要么就直接推翻流量模式，要么就一起同流合污。
可就像于至诚刚刚说的那样，推翻是与市场为敌，与资本为敌，甚至与自己为敌，特别是在尝到数据的甜头之后，谁有勇气连自己也一起砍了？
陈若玟就敢。
她甚至丝毫不介意爆出双星也有参与其中，而且说做就做，甚至根本没有和公司其他任何高层商量。
于至诚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冷静的道：“蔡总，你对小陈总有些过于畏惧了，她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神奇，只是市场和我们拧成一股绳，小陈总的一意孤行能有什么好结果？”
“怎么说呢……”蔡世伟笑道，“陈总不在，那就一切好说，我去哪也都无所谓。但既然陈总回来了，我还是跟她待在同一个阵营比较好。你说我神化她也好，笑我畏惧她也罢，我不在乎。于总，我劝你最好也不要站在陈总的对立面，以前那么多教训，还不够吗？”
于至诚眼神变化一阵，最后还是笑了笑。
“蔡总真的不愿意出面作证？”
“我对做伪证没有兴趣。”
“蔡总，现在是敏感时期，虽然蔡总没有上我的船，但是万一我们秘密谈话的事情被谁拍到，然后告诉了小陈总……啧，那蔡总不是里外不是人？”
蔡世伟脸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威胁我？随便！”
当天下午，一份牛皮信封就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赵炎手上，赵炎想了想，还是拿着信封去了还在双星加班的陈若玟的办公室。
“小姐，我接到了一份匿名资料，里面的内容……”
“我不看。”陈若玟头也不抬地道。“这段时间所有的匿名爆料，我一个都不看。”
赵炎：“……”
行吧，我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劝你，照片上的内容不一定就是全部的事实，看来根本不用我劝嘛。
小姐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657、脱水行动
于至诚并没有在那沓照片上寄予多大希望，这个当头上，别说只是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就算证据确凿，陈若玟都不会动蔡世伟的。
递照片过去，无法是想埋点怀疑的种子，等着秋后算账的可能性罢了。
不能拉拢蔡世伟，于至诚也在想别的办法积极自救，首先要做的，就是否认这份报告数据的真实性。
几家娱乐公司和品牌方发布了联合声明，绕过双星这篇报告最核心的问题，从几个边缘点进行了反击，然后把下午给蔡世伟看的那份报告截取了一部分来证明这些流量们的商业价值和对市场经济的促进作用。
还有一部分不太好直接发的，则是扔给了各个流量的后援会去撕，一时间网络上一片血雨腥风。
“几家公司的联合水军很厉害，现在话题里的正面和负面情绪已经接近一比一了。不过我们查了一下发帖人的ip地址，支持其他几家娱乐公司发言的，70%左右都是水军和粉丝，30%是被舆论带偏了的普通网民。除了直接参与话题battle的网友以外，还有一半的网民处于围观状态。”
汇报完目前的情况，赵炎又有些犹豫道。
“小姐，目前看来我们暂时还占据优势，但是，人毕竟不是机器，要比持久、比空瓶、比铺广场……自然人肯定斗不过那些专门做数据的人。虽然我们也有提前把一些控评和反控评的技巧传播出去，但是……效果并不是很明显。两三天还好，如果超过一个星期，我们在这场拉锯战中恐怕就不占优势了。”
除非也用数据对抗数据，用控评对抗控评。
但这场仗打击的就是数据流量产业，又怎么可能用这种模式呢？
“正负舆论的发声数量比接近一比一，但是热门评论全被东娱他们把控着？”听到赵炎说是，陈若玟点了点头。“没关系，就让他们控评，让数据部值班的人把这份实时数据也记录下来，明天早上发第二份报告。”
“小姐的意思是……要借力打力？”
我说你控评，你说你没有。然后数据一拉出来，大家的发声量都差不多，可我在广场上只看的到你的评论，这不是控评是什么？
甚至我故意不管你，也故意不让平台去限制你，就让你控评，就让你自己把证据送到我手上。
陈若玟点头：“第二份报告出来后也马上发给潘潘，让他递去相关部门。”
潘潘最近都不怎么在南城，先是被陈若玟派去送郭静沅回坂国，回来没多久就又被派到北城各种送报告。
寄信和发邮件东西都可能送不到相关部门手上，还有信息泄露的可能性，人工送过去是最保险的。
上周五双星网上发布的那份报告只是一个缩减版，真正有用的深度数据，那都是直接送进了北城各大部门最高负责人的办公桌上。
“如果他们看到报告，却选择不处理呢？”靠在沙发上的高唐抬头问了一句，他笑道，“你也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嚣张，背后肯定是有倚仗的。那些人不一定想看到你动这块蛋糕。”
陈若玟不太在意道：“由不得他们不动，同样的报告我给余向礼也送了一份。余家人虽然有的事情做的不地道，但骨子里还是很正的，他们不会听之任之。”
一开始纵容流量经济，最大的原因还是五年前的那场传染病和四年前的那场大爆炸，经济不景气，为了全盘考虑，必须要有个方法来拉动经济。
流量经济刚好在那个时候兴起，为萎靡的经济环境注入了一道强心剂，所以他们才听之任之。
可现在，社会经济复苏，流量经济就变得可有可无。之所以没动，是因为大家觉得没出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太大危害，用不着动。
可一旦让他们看到其中的危害，看到资本试图扰乱市场，改变人们的思想和价值观，甚至代替官府执法……
不动他？
不动他动谁？
陈若玟是这么想的，可听到这话的高唐脸色却一下黑了不少，看着陈若玟的目光也变得幽怨起来。
“……你干嘛？”陈若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老婆，你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我会吃醋的。”
陈若玟一脸茫然。
我夸谁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又要吃醋了？天天吃些莫名其妙的醋你不怕把自己毒死吗？
“我不管，老婆，你夸了他也要夸我。”
“……我夸谁了？”
“余向礼，你夸他骨子正。”
“……”陈若玟都不想理他，被高唐幽怨的目光盯得实在没办法了，才有些生无可恋地敷衍道。“你也正，行了吗？”
“哪里正？”
陈若玟看了他一会，再次生无可恋：“脸正。”
高唐十分满意地靠了回去：“就喜欢老婆夸我长得帅。”
陈若玟再次生无可恋……思路又被打断了，我明明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啊！
赵炎微微一笑，虽然小姐看上去很勉强也很敷衍，但愿意有互动，就是进步呢。
周一一早，一份关于流量造假的报告发布后48小时内的舆论走向和控评证据的报告再次发布，狠狠打了那些说“没有控评”，“市场反响普遍良好”的娱乐公司和品牌方的脸，也再次将舆论带向了一个新的**。
有关部门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处理这个问题，可是一份从天而降的指令却压得他们不得不处理。
但是，命令经过了层层传达之后，执行端和发起端通常会存在很大的误差，所以，落实到最底层的网信办，一场轰轰烈烈的与流量市场的对决，就变成了又一次换汤不换药的【净网行动】。
陈若玟对此表示十分不满。
于是，24小时后，双星又双叒出具了一份报告——《脱水行动：关于肃清数据流量产业链的指导计划书》
计划书中详细写明了想要治理这种乱象的每一步应该怎么做，需要哪些部门配合。这一步完成后将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如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可能是哪方面出了问题，又应该如何补救……
详细到网信办的工作人员看完之后恨不得钻进地洞。
不过还好，这份计划书标明了每一步都需要多个部门协调配合，一定程度上也替网信办开脱了一些责任。
但同时，也让这场许多部门原本打算浑水摸鱼的治理行动，不得不硬着头皮办下去。
毕竟，一旦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就算是傻子都能对照着这份计划书找出失职部门，想踢皮球都踢不动。
于是，在流量造假报告发布了整整一个星期后，脱水行动在面对着来自上级和社会的双重高压下，不得不轰轰烈烈的展开……
658、不需要陪
双星总裁办公室，高唐一边在陈若玟身边蹭座，一边刷了刷手机。
“老婆，不得不说你这个拉仇恨行动效果真的是好。我这几天翻了翻，网上叫着给你表白和私信我想抢老婆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啧啧，可喜可贺。”
陈若玟爱慕者一直很多，就算经历了被逃婚消失再婚，很多人还是对她有想法。
而这些人大多数都处于这条利益链中，要么是流量产业的受益者，要么是脱水行动的受害者。
一旦自身的利益受到了切实损害，谁还会去管一个本来就追不到的美女？
高唐继续幸灾乐祸道：“奥斯汀那家伙说他的珠宝销量也受到了影响，华国这边有人退单了……活该，谁让他打我老婆主意来着，遭报应了吧？”
虽然高唐是用轻松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这件事，但陈若玟还是很敏感地皱起了眉头。
“退单……？因为我？”
她就说了不要签代言，以她的状态和身份，代言根本不合适。陈若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新闻，怎么去当别人的代言人？
还不如在巅峰时体面的结束。
幸好……幸好《绝望之城》三月初就下映了，不然如果因为自己影响到了票房……
还好，电影下映的早，应该没有受影响。
听到陈若玟的问话，高唐笑了笑，然后伸手抱住了她。
“还真怪你，要不是你的脱水行动，估计那些公司还能多撑几年再倒闭。”
“……倒闭？”
“嗯，不然呢？”
“不是因为……讨厌我，然后退……单的么？”
“想什么呢？”高唐笑道，“老婆，虽然奥斯汀人品不怎么样，专业性还是没话说的，paradise这种提升阶级的珠宝品牌，要不是资金实在紧张，谁舍得退货？”
这么说……跟她没关系？
陈若玟松了口气。
至于什么公司破产之类……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脱水计划，那些在水里的公司自然要倒闭一大半，把他们的水脱干净了，双星这种靠近陆地的公司才能壮大。
商人做事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了赚钱，只是有的人想赚快钱，完全不考虑可持续发展，有的人还保有道德底线，想站着把钱挣了，如果还有余力的话，也不介意把手里的肉渣分给周围的人。
陈若玟不算太坏，可也真的不是什么大善人。
知道了退单和自己无关，陈若玟才又反应过来高唐刚刚说的话。
“奥斯汀怎么就人品有问题了？”
高唐眼神又开始变得幽怨：“我说了那么多，你就注意到我骂奥斯汀的那句？老婆，你这样我真的要吃醋了。”
陈若玟无语：“你怎么什么醋都能吃？”
“哦，你太甜了，所以我容易酸。”
“……你不要试图用拍我马屁来蒙混过关。”
“嗯？我拍的这么隐晦都被你听出来了？老婆真厉害。”
“……隐晦吗？”
“当然隐晦了，不信你问潘潘，他肯定没听出来。”
潘潘一脸懵逼。
我不是背景墙吗？为什么突然cue我？
陈若玟懒得接这个话。
潘潘那个智商，当他面骂他他都听不出来，能听出来啥？
高唐正跟陈若玟瞎掰着，手里突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走到办公室另一端的窗户边接了电话。
这通电话讲的时间有点长，陈若玟无意中听到几句，好像是万国那边有什么情况，请高唐回去，高唐则是反问电话那头。
“什么事情都要我来解决，那要你们干什么？”
两边好像僵持了一会，最后结果是什么陈若玟不知道，反正打完电话高唐就回来继续在她旁边蹭座位。
李子纯过来做汇报的时候，他还有心情点了个芒果班戟。
助理的工作当然也包括点餐订酒店取快递，李子纯只问了下陈若玟需不需要茶歇，就去订甜品了。
李子纯走后，陈若玟犹豫了一下，对高唐道。
“你……其实不用一直待在我这。”
高唐每天要做的事情真的挺多的，可是结婚后这两个月，他不在陈若玟身边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有时候陈若玟都会想，他在自己身上花的时间和精力是不是太多了，多到她有点后悔答应高唐的求婚。
高唐笑了笑：“这么快就把我看腻了？”
“……不是。”
“不是就好，我就说嘛，我这张脸怎么着也能看个十几二十年吧？”大概是想到自己跟陈若玟认识的年头，高唐又补充道。“我说的是从现在开始计时，以前你都没怎么看我，不算。”
陈若玟恍惚了一下，很快又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事情很多，没有必要一直陪着我……”
“什么事比陪老婆还重要？”
“高唐，虽然我们是夫妻……”
高唐在这突然又笑了笑，还笑得很开心，把陈若玟的思路都搅乱了。
……有毛病吗？我说的话哪一句好笑了？
陈若玟板着脸继续道：“我不需要别人天天陪着我，我也没有那么脆弱，你应该有你自己的时间去做你自己的事，我也一样。”
这些人天天都陪着她，一步也不敢离开，陈若玟知道是什么原因。
怕她情绪上来，怕她又自残，怕她做傻事。
可陈若玟不喜欢他们这种无处不在的关心，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危险病人一样。
“我陪着你，是因为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没有别的原因。”高唐想了想，然后抱着陈若玟笑道。“这样吧，老婆，以后我每周二和周五去公司，给你留点自由空间。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事？”陈若玟不是很耐烦地问。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让她按时吃饭吃药，照顾好自己之类的，听都听烦了。
“我不在的时候，不许跟别的男人约会、吃饭、出去玩，我会吃醋。”
陈若玟：“……”
有病啊。
“我没心情做那些。”
“那就好。”高唐满意地点头。
“还有什么？”
然而，高唐到最后好像都没有说出陈若玟以为的那几个条件，他只带着些小得意晃了晃尾巴……如果他有尾巴的话。
“老婆，你不让我在公司陪你，那……蜜月旅行，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659、票房记录
蜜月旅行陈若玟没有马上答应，不过同意等脱水行动结束后考虑一下高唐的提议。结果也不知道高唐是怎么理解的，居然立马就兴高采烈地开始做旅游攻略了。
虽然陈若玟想让他回万国处理工作，但高唐借口“今天才周三”，硬是拖着不动，等真的到了周五早上，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唉，今天要跟我老婆分开整整一个白天，想想就不想上班了。”
陈若玟不接话，只从高唐手上挑了一条领带，套到他脖子上。
现在陈若玟对于系领带这件事已经认命了，看到高唐站在她隔壁卧室门口手里拿着一堆长条状物品，就会自觉的过去，甚至有时候嫌高唐手里的领带都丑，还会主动帮他从衣帽间重新找一条合适的。
“老婆，中午我去找你吃饭吧？”高唐又道。
“……没必要。”
“老婆，可是我一个人真的吃不下饭。”
“……”
“不然你以为我以前干嘛天天花钱请人陪我吃饭？就是因为一个人吃不下。”
陈若玟鄙视道：“不是因为你想跟美女约会？”
“哈，怎么可能，我对除了你以外的女人毫无兴趣。”
“……呵呵。”
高唐十分一本正经地举着三根手指头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我从小就讨厌一个人吃饭，我妈就是因为这个才回家当全职太太的，不信你随时可以问她嘛。”
陈若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给领带打了个结。
“就算是这样，随便找个阿姨陪你吃不就行了。”
“不行，我必须对着长得好看的人吃饭，对面人不好看我也吃不下。”
陈若玟无语：“你毛病可真多。”
高唐愉快地点头道：“所以跟我老婆在一起的时候吃的最多。”
陈若玟：“……”
她发现，高唐真的是……每天都会用各种方法变着法地夸她……
今天高唐照常把陈若玟送到办公室，磨蹭了一会才回的自己公司，走之前还蹭了半顿陈若玟的上午茶。
陈若玟看着改进后的今年的影视剧项目计划表，有些突然地问道。
“《绝望之城》的票房怎么样？”
李子纯被她问得一愣：“陈总，你不知道吗？《绝望之城》上映第十天就打破了全球票房记录，密钥到期下映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吵着说没抢到电影票，要求延期呢！”
陈若玟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茫然地抬起头。
“抢票？”
“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电影票居然还要靠抢的……我熬了一个星期的夜，才抢到一个晚上十点的场次，去的时候电影院人还都是满的。”
“……是吗？”
“是啊！听说上映前两天人稍微少点，口碑传开之后就好多人去看，还有好多二刷三刷的。”
“……是吗？”
“当然是啊！说来也好奇怪，《绝望之城》基调那么悲伤，看一次心里难受好几天，但偏偏就是想看。”
“……好吧。”
票房没受影响，还破纪录了，口碑也不错，看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陈若玟继续埋头看文件，李子纯也知趣地退了下去，只是没过一会她就又回了办公室。
“陈总，外面有一位康先生和耿小姐想要见你。”
陈若玟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李子纯便去把人请了进来。
“玟姐……”
这次耿娇娇往里探了探脑袋才挽着康文博一起进来，看上去比上一次乖了不少。
康文博简单寒暄了几句，倒也没有多浪费陈若玟的时间，便道出了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
“玟姐，过段时间我和娇娇打算办婚礼，娇娇想请你给她当伴娘。”
婚礼这个词勾起了陈若玟又一段遥远的回忆，她恍惚了好长时间才回过了神。
“我已经结婚了，已婚的人好像不能当伴娘吧。”
话刚说完，陈若玟又突然想起了四年前自己结婚，邀请郭静沅当伴娘的时候，她那如出一辙的回复。
陈若玟突然明白了，不想当伴娘并不是对朋友有意见，也不是不愿意给祝福，而是对结婚这件事本身有太多的抗拒。
自己事出有因，但郭静沅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她的婚姻并不幸福吗？
“谁说结了婚就不能当伴娘呀，玟姐，我就是想让你给我当伴娘嘛。”耿娇娇抛弃康文博钻到了陈若玟身边。“小时候都约定好了的，长大以后要当彼此的伴娘……咦，玟姐，你和高唐什么时候办婚礼呀？”
康文博捂住了眼睛。
耿娇娇就是有一种特长，一句话能提两三个别人不愿意提的点。
康文博轻咳一声，打断了耿娇娇。
“玟姐，娇娇特别希望你能当伴娘，要不你……考虑一下？”
陈若玟还来不及答话呢，就有人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外头走了进来。
“考虑什么？”
耿娇娇听到声音回过头，然后高兴起来：“高唐！”
高兴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手上提的东西在耿娇娇眼前晃了晃。
“甜甜圈，吃吗？”
耿娇娇眼睛一亮，然后高唐又把手里的盒子收了回去。
“给我老婆买的，不给别人吃。”他把盒子放在办公桌上，打开，然后将里面的小号甜甜圈切了一小块，用叉子叉起来递到陈若玟唇边。
“……你怎么又回来了？”陈若玟一脸的生无可恋。
从高唐离开到现在好像才过了一个小时吧？他这是到万国打了个卡，然后出去买了点甜点，就直接过来了吗？
“你不是说我抢了你的上午茶吗？喏，我重新买一份补给你。”
“……你不是去公司了吗？”
“哦，今天公司的小崽子都挺乖，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我打完卡就过来了……老婆，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午饭？
陈若玟看了看高唐手里的甜甜圈，再次无语。
吃午饭？那他带这多零食过来干什么？
不过耿娇娇和康文博显然都十分赞成高唐吃饭的提议，三个人飞速确定了一家万国旗下的酒店，等陈若玟手头上地工作一处理完，就十分有默契的飞快的拉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