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我该说，不愧是我吗
“许昌”城内，原本安静的街头，一队队玩家凭空出现，随后很有默契地散开。
整座城市，像是冒出无数个泉眼，汩汩往外喷水。
水流所到之处，尽是鲜血、火光，还有阵阵喊打喊杀之声，以及npc的怒喝与哭喊。
种种声响，汇成一个信号，瞬间将城外联军的战意点燃，无数玩家奋不顾身地向城头冲去，想要里应外合，将“许昌”一举攻下。
这一次，联军毫不吝啬气力，什么武将技、组合技、情义技，只要能使的都使了出来。
就连诸葛亮和周瑜，都开始释放军师技，为己方士兵添加buff。
总攻，正式打响！
而在城头，曹军却陷入了分歧。
看到城内火光四起、杀声震天，来自世家的玩家最先坐不住，纷纷向夏侯惇鼓噪道：
“将军，攘外必先安内！请允我先将城内奸细肃清，再来此处效力！”
“将军但请放心，只要有我在，必不让奸细得逞！”
“此处有将军防守，定然固若金汤，与其在此浪费军力，不如让我等回防城内！”
“将军，请先肃清城内！”
“将军！”
“……”
夏侯惇被吵得头疼，大喝道：“尔等休要胡言！当务之急，是守住城池，至于城内……”
他想了想：“城内的奸细，自有npc应付！”
话音刚落，司马懿便急声阻止：“元让，不可！npc不像我等有不死之身，若是伤亡过重，即便守住许昌，主公也无力与孙刘争雄，此必诸葛亮之阳谋。”
“敌军势大，如之奈何？”
夏侯惇很无奈。
他不是不知道坐视敌军屠戮npc的恶果，先不说直接的势力损失和民心下降，只说npc被杀导致的任务链中断，就能让曹魏损失巨大。
他倒是想分兵救援，但城外联军攻势更急，若是因为救援城内导致城头失陷，那损失更是不可承受。
想来想去，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npc身上。
“许昌”作为魏国国都，汇聚了曹魏势力大部分文臣武将，抛开复活论实力的话，npc实力比玩家只强不弱，肃清奸细是早晚的事。
但愿代价不大。
然而司马懿却不这样认为：“元让，孙刘联军固然势大，但想要攻破许昌，也不容易。你若不放心，可留大部军士在此，由我率一部分民间义士前去救援，能少一点损失，便少一点损失。”
夏侯惇沉吟片刻：“好！”
司马懿所言“民间义士”，也就是那些来自世家的玩家，一个个喊着“攘外必先安内”，真要把他们强行留下来，保准出工不出力，说不定还会各种拖后腿。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随司马懿前去平定骚乱。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谁敢在线上捣乱，就派军队去谁家里进行真人pk！
……
城内，“司马懿”府邸外。
赵云手中一把龙胆枪上下翻飞，接连杀败几波npc，正准备带手下破门而入，就看见一群蒙面黑衣人从街角处杀出，当即横枪大喝：
“来者止步！尔等何人？”
“子龙将军，我等乃吴国玩家，今奉主公之命前来相助，请将军切莫误会！”
“吴国玩家？”
赵云爽朗一笑，“尔等若是吴国玩家，何不将面巾摘下？此时此地，有何见不得人之事，需蒙面而行？”
“这个……这个……”
对方语塞，眼见糊弄不过去，只好改口道：“将军明见，我等确实不是吴国玩家，但此行目的与将军一致，都是为了覆灭司马氏，将军毋需顾虑，可自行其是。”
“……”赵云面色古怪，道，“谁跟你说，我军此行，是为了覆灭司马氏？”
话一出口，他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手一挥：“上，剿灭贼寇，保护司马氏！”
“剿灭贼寇，保护司马氏！”
“剿灭贼寇，保护司马氏！”
“剿灭贼寇，保护司马氏！”
赵云手下喊声震天，一部分人守在门口，一部分人随赵云闯入府邸，准备对司马氏进行保护。
街角处，黑衣人直接傻了。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同伴：“族兄……我是说司马懿，投靠刘备了吗？”
“这我哪知道？”
同伴翻了个白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可能……也许……大概……没有吧？”
“那赵云为什么要保护我们，我是说司马懿。”
“可能……嗯……我知道了，肯定是离间计！这肯定是诸葛亮施的离间计，想要离间曹魏和司马氏关系，最后把司马氏逼反，让司马懿不得不投靠刘备！”
“你确定？”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不会什么都不说。不好！我们绝不能让npc落到赵云手里！要不然，我们不投靠刘备也要投靠刘备了！上，诛灭司马氏，不要放跑了一人！”
……
怀疑赵云或者说诸葛亮用离间计的，不止黑衣人，还有府邸内的正主“司马懿”。
作为游戏内最吃算力的npc之一，“司马懿”智能程度非常高，听到赵云高喊“保护司马氏”，第一反应就是离间计，第二反应则是自己绝不能落到对方手上。
先不说赵云此行是不是真的为了保护司马氏，只说以赵云带来的那点人手，搞搞破坏还可以，想要保护司马氏无疑是痴人说梦。
除非，“许昌”被城外联军攻陷。
在“许昌”陷落之前，司马氏绝不会因为一个简单的离间计，就投靠刘备。
因此，在赵云闯入府邸的第一时间，“司马懿”一边组织人手抵御，一边率众向“曹丕”所在的宫宇撤退。
“曹操”为人多疑，哪怕明知赵云所为是离间计，也会忍不住猜疑；反观“曹丕”，无疑要好取信得多。
只要让“曹丕”相信这是“诸葛亮”的计谋，再加上司马氏本身的实力和影响力，“曹操”即便猜疑，也多半会选择隐忍。
只要“曹操”没有当场发作，以后就有的是机会转圜，以“司马懿”的手段，这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他刚从后门撤出，就看见斜刺里又杀出一波蒙面黑衣人，一样的黑衣，一样的面巾，一样见了他就喊打喊杀。
而且，为首的黑衣人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减敌将攻！”
“减敌将攻！”
“增我将攻！”
“增我将攻！”
“鼓舞士气！”
“鼓舞士气！”
“诅咒！”
“诅咒！”
几轮军师技使出来，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越发强烈，就像……就像对方的技能是自己教的一样。
突然，一个名字在“司马懿”脑中闪过：“你是……你是司马懿！”
司马懿：“……”
我该说，不愧是我吗？
第512章 还能不能让人苟了
司马懿觉得自己衰透了。
他本是一个低调之人，不想引人注意，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人注意到他，让他低调不起来。
先是在十年前，曹操派人过来征辟，他不想去又不敢得罪对方，于是躺在床上装痛风，这才把曹操派来的人糊弄走。
好不容易消停几年，没想到曹操不死心，又征辟他当文学掾，还放话说不答应就把他抓起来。
不当官就抓起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惜，这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年代。或者说，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司马氏虽强，却强不过手里握着刀的曹操。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从了。
好在文学掾也不是什么要职，就当是给曹操面子，随便糊弄一下，顺带混混俸禄——虽然他家不缺那点俸禄。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他想要继续苟下去时，《三国群英传7》横空出世，把他仅次于诸葛亮的“天下第二聪明人”的身份曝光了！
还能不能让人苟了！
这一次，他的光芒彻底藏不住。
在曹操的大力拉拢下，他不得不接受现实，开始以“天下第二聪明人”的身份为对方出谋划策。
就算不为自己，只为家族，也容不得他继续摸鱼。
然而命运再次给了他重重一击。
就在他接受现实，不在刻意保持低调时，意外又又又发生了——《三国群英传ol》里的“司马家”，似乎在图谋不轨，想要取曹魏而代之。
这要是被曹操给发现……
别说什么游戏不是现实，现在谁要是认为游戏与现实无关，只会被当成一个大傻瓜。
更何况，以曹操敏感多疑的性格，就算游戏与现实无关，也不会当什么事都未发生。
即便暂时隐忍，这件事也会成为一根刺，在曹操心里越扎越深，越扎越痛，早晚要被拔除。
思来想去，司马懿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游戏里的“司马氏”连同“自己”在内全部灭掉。
反正npc死了不会复活。
只要将所有知情的npc干掉，他就还是一个“忠臣”，是曹操仍然倚重的“天下第二聪明人”。
为此，他不惜跑去联系诸葛亮，谎称要投靠刘备，自己则作为内应帮助对方将游戏里的魏国都城屠灭。
他知道，诸葛亮不会信他的话，但提前发动国战，将魏国都城屠灭的建议十有八九会引起注意。
只要国战一起，他就可以趁乱发起清洗。
任诸葛亮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他是想自己杀“自己”。
事情的前半段确实如他所料，诸葛亮真的提前发动国战，给他创造了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但后半段……
离了个大谱，诸葛亮竟然派赵云潜入城中，目的不是制造骚乱，而是保护“司马懿”！
我魏国“司马懿”，要靠你蜀国大将保护？
什么“天下第一聪明人”，这分明是“天下第一骚人”，那操作任谁看了都得道一声：够骚。
更可恶的是，“司马懿”竟然认出自己，还喊了出来。
顿时，时间像是被暂停了一般，原本喊打喊杀的几方人马，居然齐齐停手向他看了过来。
这怎么整？
电光火石之间，司马懿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和“司马懿”一模一样的脸，叹气道：
“唉……我本来还想冒充刺杀你的人，悄悄混到你身边，行李代桃僵之计，把你救出来，没想到……”
一时间，许多人都信了。
难怪司马懿会对“自己”喊打喊杀，原来打杀是假，李代桃僵把“自己”救出来才是真。
毕竟，作为npc的“司马懿”只有一条命，作为玩家的司马懿却有无数条命。
这要是让他得逞，大家费尽心机把“司马懿”杀了，结果一转眼又复活，那还不得气死！
司马懿不愧是司马懿，竟然能想到这种办法。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司马懿算计再好，也没算到自己的行藏会被“自己”出卖。
这下子，看你还怎么浑水摸鱼！
眼见众人被自己给忽悠住，就连本性多疑的“自己”也有几分相信，司马懿正要松口气，却听见赵云突然出声：“且慢！”
此言一入耳，司马懿暗道要糟，心想自己只顾着把“自己”稳住，却忘了现场还有一个赵云。
既然诸葛亮把赵云派出来保护“自己”，那对方十有八九猜到自己是想杀“自己”。
这要是让赵云开口，“自己”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再想取得“自己”信任找机会灭口，无疑会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他赶紧出声打断：“赵云，休想行离间之计！你一个蜀将，居然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司马氏，这话说出去连三岁小儿都不信！若不然，你问问在场的诸人，谁会信你？”
此话一出，“司马懿”还没反应，吴国玩家先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某早就说了，这是诸葛亮的离间计。”
“不止离间计那么简单！或者说，这不是简单的离间计。因为它不仅离间了司马懿和曹操，还离间了游戏里的‘司马懿"和‘曹操"，还有游戏里的‘司马懿"和现实里的司马懿，真正的一石三鸟！”
“某就说，诸葛亮的计策不可能这么粗糙，原来还有这么多道道，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
且不说吴国玩家是如何“恍然大悟”，只说npc“司马懿”在听了玩家司马懿的话后，愈发犹疑不定。
司马懿说没人会相信赵云真的是来保护他，他却有些想信，因为整件事都显得非常诡异，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越有可能是真的。
但是，赵云那边也不能相信，至少不能显露出相信的态度，因为不管赵云是不是在行离间之计，只要他亲近对方，那就自绝于曹魏，只能跟着对方一起杀出城。
且不说能不能杀出去，单是刘备手下已经有“诸葛亮”，就不是一个好的投奔对象。
而且“司马氏”家大业大，拖家带口的一大堆人，就算他能杀出去，其他族人也必定死伤惨重。
想到这里，他定下心来。
既然两边都不能选，那干脆谁都不选，直接去和守城大军汇合。至于赵云和司马懿……他们不是都说要救自己么，那就成全他们，让他们互相掐去。
于是，npc“司马懿”作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对玩家司马懿道：“怪我，怪我，都怪我一时惊讶，坏了你的算计。不过，我对主公的忠诚天地可鉴，又岂是区区一个赵云能离间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族人：“城中混乱，不过癣疥之疾，真正可虑者，乃城外大军。我司马氏既蒙主公庇佑，值此危难之时，自当挺身而出。诸位，且随我一道，上城楼，守许昌！”
此言一出，司马氏众人如同事先排练过一般，纷纷摆出一副忠肝义胆的架势，齐声大喊：
“上城楼，守许昌！”
“上城楼，守许昌！”
“上城楼，守许昌！”
赵云：“……”
要不是军师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司马懿”有谋逆之心，他一准以为对方真的赤胆忠心。
更重要的是，“司马懿”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族人，这么多人都毫无障碍地摆出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只能说——
世家大族，人均戏精！
第513章 忠心耿耿司马懿
“等等！”
赵云正想揭露“司马氏”戏精家族的真面目，却见“司马懿”一转头又对玩家司马懿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司马懿”便带着族人朝城墙而去，只留下赵云和司马懿大眼瞪小眼。
赵云此行目的，是逼反“司马懿”，即使不能逼反，也要搅乱城中局势，策应攻城大军。
他要是阻止“司马懿”，只会将对方推回曹魏，之后再揭露“司马氏”有谋逆之心也不会有多少人信，只会被当成离间计，至多给曹操埋下一根刺。
从长远来看，这不失为一种阳谋。
但现在的情况是，虞岩要求以游戏定天下，军师定下的战略是速战速决，利用前期优势尽快奠定胜局。
如此一来，这种见效慢的阳谋，便远水救不了近火，没有什么作用。
与赵云一样，司马懿的处境也很尴尬。
他要是阻止“司马懿”，无疑是打自己嘴巴，将之前“李代桃僵”的说法废掉，不但会遭到“司马懿”和曹操怀疑，还有可能被赵云利用。
因此，从“司马懿”离开的这一刻起，他就决定放弃灭计划，转而执行另一项计划。
诸葛亮和周瑜各有其主，只能像两颗棋子一样，为了自己的主公在棋盘上奋勇厮杀。但他不同，他从未彻底效忠曹操，相比曹操，他更忠心自己的家族。
既然棋盘上已经没有司马氏生存之地，那他就跳出这个棋盘，去寻找一个全新的、可以自己当棋手而不是棋子的棋盘。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通透起来，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赵云，然后身影消失在游戏世界。
下线了。
赵云：“……”
什么意思？他不怕自己去找“司马懿”，将司马氏有谋逆之心的事揭穿吗？
这是准备摆烂了？
莫名的，赵云有些怒其不争。
……
司马懿下线后，战争的走势有些出人意料。
原本许多人以为，司马懿一走，司马氏肯定撤离，连带其他本不想来的世家也会跟着离开，继而导致守军溃败，许昌陷落。
没想到，司马懿下线后，司马氏不仅没有跟着离开，还比之前表现得更加积极、奋勇。
如果说，之前的司马氏，是总想着摸鱼、天天盘算着还有多久能领退休金的消极打工人，那司马懿离开后的司马氏，就变成了后世那种自带干粮、不眠不休也要把对家喷到删号的精神股东。
这番变化，不止把赵云看懵了，连夏侯惇等魏国玩家都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司马氏是吃错药了？
还是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
先不管夏侯惇等统兵将领是怎么想，只说曹魏一方的普通士兵，在看到司马氏的变化后顿时士气大涨，连带其他世家也变得积极起来。
通常来说，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卷”，其他人不管是否心甘情愿，都会跟着一起“卷”。
一时间，曹魏阵营表现出难得的团结，同时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让孙刘联军攻势大为受挫。
远处，诸葛亮叹了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既然‘司马懿"已经做出选择，那我们也该好好思量了。”
……
发生在《三国群英传ol》的这一场非官方国战，来得突然，去得也很突然，颇有点虎头蛇尾之感。
一开始，孙刘联军来势汹汹，又是强攻又是内应，还不忘离间，把许昌城搞得岌岌可危。
但后来，在曹操强势弹压和司马氏的全力协助下，曹魏势力上下一心，成功将敌军攻势挫败。
而孙刘联军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在试探几次后，选择了草草收兵，完全对不起此次战争的动员力度。
这个结果，让许多人都大吃一惊，继而纷纷感叹：“卖力莫过司马氏，忠心莫过司马懿，曹孟德何其幸哉！”
消息传到曹操耳中，当即哈哈大笑，谓左右：“天下第一聪明人又如何？于国、于家、于我而言，忠诚……远比聪明更重要，我得司马仲达，犹高祖得留侯，何惧孙刘联手，何愁天下不一！”
笑过之后，他陡然脸色一沉，向侍者问道：“之前过来传消息，说仲达有谋逆之心的人呢？”
“还在府内。”
“杀了，将头送去司马氏。”
“诺！”
侍者应了一声，却没有告退。
见状，曹操问了一句：“还有何事？”
侍者迟疑了一会，才道：“司马氏恳请，丞相将派往其祖地的士兵召回，以免惊扰到当地乡民。”
召回？
曹操刚要答应，脑中念头一转，到嘴边的话也跟着一变：“你让他们莫要担心，我派去的士兵，只为帮司马氏防备宵小，绝不会惊扰乡民。具体事宜，稍后我会告与仲达。”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仲达呢？为何这么久，仲达一直没来找我？”
……
此时的司马懿，正在前往虞岩的网吧路上。
事实上，他一下线，就往虞岩的网吧跑，因为他接下来的所有谋划，都需要先经过虞岩同意，才能往下推进。
他打算先和虞岩谈好了，再去找曹操。
没想到，他紧赶慢赶，一赶到网吧，就看见里面坐着一位羽扇纶巾的白衣帅大叔，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孔明？你怎么在这里？”
司马懿有些意外。
在虞岩发布便携式登录器之前，曹孙刘三方都恨不得天天呆在网吧，为了争夺机位还闹出不少事端。
但在便携式登录器发布，尤其是“以游戏定天下”的决定公布后，三方势力基本上都退回了自己的根据地，只留下少部分心腹，用来与虞岩联络感情。
诸葛亮作为刘备下面最主要的文臣，大战之后不是应该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吗？怎么会有时间跑来这里？
诸葛亮摇摇扇子，微笑道：“仲达，你又为何在这里？”
“我来这里自然有事。”
“噢？我来这里也有事。说不得，我来这里要做的事，和你的事一样呢。”
“……”
司马懿看了一眼，没有再多说。他相信，自己做出的决定，一定超出所有人预料。
包括诸葛亮。
第514章 等我将所有姓司马的打死
“司马懿？”
看到司马懿走进会客室，虞岩颇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心中了然，眼中泛出一丝笑意。
有趣，诸葛亮前脚刚出去，司马懿就后脚进来，若是让旁人看到，还以为他们是商量好的呢。
司马懿听到虞岩直呼自己姓名，不禁心中一沉，沉默了好一会，才艰涩地张口道：“敢问老板，你对懿，还有司马氏持何看法？”
“……”虞岩不太想回答。
见状，司马懿决定换个角度询问：“那请问，游戏中的剧情，是真的会在现实中发生吗？”
“是。”
“这是注定的吗？”
“不是。”
“……”
司马懿有点想骂人，既然这不是注定的，那为何要做成剧情放在游戏里，害得他一直惶恐不安，生怕哪天被曹操知道了，直接抄家灭族。
他不知道，很多事其实是注定的，只是因为虞岩来了，事情才从注定变成了不注定。
对于这一点，虞岩没有解释，而是看着司马懿，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对司马氏不抱善意？”
“我……”
司马懿想要说得委婉一点，但虞岩摆了摆手，打断道：“你感觉得没错，我确实对司马氏不抱善意，或者更准确地说，我很讨厌司马氏！”
什么！老板讨厌司马氏？
司马懿被吓到了。
在这个时代，虞岩就是神，是可以决定天下归属的至高天神，如果让其他人知道神讨厌司马氏，那司马氏还有活路吗？
想到这里，他既感惶恐，又觉悲愤，忍不住发问：“为何？我司马氏向来对老板崇敬有加，从未冒犯过您，您为何对司马氏如此……若是因为司马氏有可能在未来篡魏，那曹操呢，孙权呢，还有刘备，他们哪一个是真正的忠臣？”
“我讨厌司马氏，不是因为你们篡魏。”
虞岩顿了顿，继续说道，“事实上，我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世界上，没有谁生来就应该当皇帝，谁生来就应该当臣子。
如果皇帝当不好，那他就活该被拉下马。如果皇帝和官员都没做好，那大街上的贩夫走卒，还有田里面的‘泥腿子"，就有权把世界砸得稀巴烂，然后重新造一个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黄巾军内部良莠不齐，破坏性太大，宗教性质又浓，相比曹操、孙权和刘备，我其实更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才真正代表了大多数，代表了那些被你们视为蝼蚁、粪土和薪柴的百姓！”
“黄巾军？”
司马懿满脸诧异，就像见了鬼似的。
从曹操，到孙权、刘备，再到已经被淘汰的袁绍、袁术、公孙瓒甚至董卓，不管哪一路诸侯，对黄巾军的态度都很一致——要么投降，要么去死！
在这个时代，虞岩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敢公开说自己喜欢黄巾军的人。就连一直有仁义之名的刘备，也是靠剿杀黄巾军出的头。
至于黄巾军和底层百姓，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
莫名的，司马懿有一种“我们当中出了个叛徒”的感觉，只是考虑到虞岩可以随意赐人力量甚至创造世界的强大手段，以及一言定天下的威势，才不得不把激荡的情绪压抑下去。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虞岩连黄巾军都不排斥，那对司马氏篡魏一事，想必真的不在意。
“既如此，你为何独厌司马呢？”
“我为何讨厌司马氏？”虞岩哈哈笑了几声，“说到讨厌司马氏，你可能不信，在几百年直至两千年之后，提到司马氏，大部分人都想吐一口唾沫。”
“怎么会？”
司马懿一惊，随即感觉眼前一黑，任他再怎么智计百出，也想不到未来司马氏会如此声名狼藉。
可能连董卓的名声都不如。
他，或者说他的后裔，究竟做了什么，才会遗臭千年。
虞岩怜悯地看着他。
单就司马懿来说，虽然司马懿又阴又苟，但总体上并不令人讨厌，真正令人讨厌的是其后裔。
作为华夏历史上最拉胯、最黑暗的朝代——晋朝的统治者，司马氏真的很难不让人唾弃。
一想到未来神州沉沦，汉人百姓被当做“两脚羊”烹食的惨剧，虞岩就恨不得提前将司马氏通通吊死。
可一来，事情还没有发生，他不能用未来的事，对现在的司马氏进行定罪，而且真正犯错的，是后来的司马氏，不是现在这批人。
二来，两晋的无能，虽然很大程度可以归罪于司马氏，但根本原因还在于魏蜀吴三国连绵数十年的战争，让华夏大地十室九空，生产力遭到极大破坏，而与之相对应的，却是周边部族在缺少压制后，实力和野心极具膨胀。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搞“以游戏定天下”的原因。
虞岩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天下少流一些血，多留几份元气，以应对未来的劫难。
看到司马懿摆出一副“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模样，虞岩没有多说，直接让开开整理一份晋朝历史传到电脑上，然后让司马懿自己看。
司马懿看着看着，突然就一口血喷出来。
“孽障！”
“该死！”
“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子孙？”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司马氏！”
“司马氏！”
“……”
司马懿一边看，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等看完之后，满是羞愧地朝虞岩躬了躬身，然后掩面向门外走去。
虞岩拦住他：“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事情还没说，怎么就走了？”
司马懿铿锵有力地回答道：“老板，我实在没脸见你，也没脸见这天下人，等我回去将所有姓司马的打死，再来向你赔罪，求得一死！”
闻言，虞岩鼓励道：“好，快去快回！”
“……”
司马懿顿了顿，见虞岩再无其他话，只好迈步向外面走去，但走着走着，步子越迈越小，最后一个转身，回到虞岩面前。
虞岩：“怎么啦？”
司马懿喘着气：“刚才，就在刚才，你说游戏里的剧情，在现实中不是注定的对不对？既然剧情不是注定，那你给我看的未来呢，是不是也不是注定的？”
“……”虞岩很想骗他，但想了想，还是点头。
“既然如此！”司马懿大声道，“那就请老板将司马氏所有族人，包括我在内，通通放逐到海外，两千年之内不许返回！”
第515章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改变天命
司马懿话声一落，网吧里鸦雀无声。
在便携式登录器出现后，曹刘孙三大势力虽然撤走，但都留有眼线，还有一些不愿意投靠他们的散人和小势力，干脆举族迁了过来。
因此，虞岩的网吧即使不复以前盛况，也依然熙熙攘攘，是这天下人流最稠密的地方之一。
之前司马懿一过来，就被很多人注意到，好奇他为何突然来此，而且是和诸葛亮一前一后到来。
现在司马懿自请流放，而且是举族流放海外，长达两千年不许返回，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寂静过后，是喧嚣。
“这什么情况？”
“难道是曹操怂了，准备撤往海外，让司马家打前站？”
“放屁！许昌之战，分明是我们赢了，主公怎么会怂，要怂也是你们怂，等我们缓过来，你们就等死吧！”
“曹操不怂，曹操不怂为何司马懿要跑路？”
“这个……这个……说不定是诸葛亮使了什么阴谋，让司马懿待不下去。对，一定是这样！之前就有传闻，说诸葛亮一直在离间主公和司马家，幸得主公没有中计。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让他成功了……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主公！”
“我倒觉得，这不是离间，而是司马懿和诸葛亮早就是一伙的，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一起来这里，却看不到周瑜的身影？”
“我去，别是刘备和曹操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有我们被蒙在鼓里吧？不行，我必须把消息传回去，告诉主公和都督！”
“……”
就在外面一片混乱，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时，司马懿再次向虞岩提出将司马氏放逐。
“你确定？”
“我确定！”
“不用和族老商议？”
“不用！”
司马懿无比坚定。
事实上，他这次过来，本就是想要去海外，哪怕没有晋朝的事，司马氏也不准备继续在本土待下去。
作为三国第一苟人，他对曹操的性格再清楚不过，眼看着游戏里“司马氏”篡魏的秘密就要暴露，现实中的司马氏只有跑路。
包括在之前的“许昌之战”中，他让族人豁出命去帮忙守城，就是想先讨个好将曹操安抚住，等虞岩这边说好，再和曹操摊牌，用司马氏全力协助，换取曹操既往不咎，并在统一天下后允许他们将自己的族人、奴仆和财货带走。
晋朝的历史，只是让他出海的决心更加坚定，也更加迫切。
刚才他说要回去将所有姓司马的人打死，只是向虞岩表明一种态度，并不是真的会这样做，但现在谁要是反对出海，他真的会把对方打死，哪怕这个人是他亲爹，或者亲儿子……
不对，他的儿子就算不反对出海，也得先打一顿再说，要不然他心里面的这股气平不下来。
在看到司马懿态度坚定后，虞岩点点头，让开开找了一份世界地图，在上面指来指去，从北美到南美再到澳洲，发现自己划好的地盘全都是好地方，交给司马氏太便宜了对方。
但要把对方丢到非洲，又怕两千年后一群黑不溜秋的酋长回来认祖归宗，那画面实在不忍直视。
思来想去，虞岩干脆将地图收起来，对司马懿道：“一切等三国结束、天下归属确定后再说，到时候战败的两个势力先选，选完了你再来挑。放心，这几个地方都物产丰富，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势力，论条件比本土还好。”
司马懿点头退下。
其实，早在虞岩决定以游戏定天下时，为了打消魏蜀吴三国的顾虑，同时减少来自普通老百姓的外迁阻力，就已经将地图公布出去，并反复宣讲。
要不然，司马懿也不会在发现“司马氏篡魏”的剧情可能暴露后，当机立断地选择出海。
……
随着司马懿和诸葛亮密会，并自请流放的消息传遍神州大地，各大小势力都化身吃瓜群众，静待曹操反应。
谁知，曹操既没有勃然大怒，将司马懿下狱，也没有特别恩宠，再三挽留，而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一个月后，游戏里再次爆发大战。
这一次，是曹军主动出击，数百万玩家一拥而上，逮着吴国拼命输出，却对蜀国视而不见。
诸葛亮尽起大军，想要围魏救吴。
奈何，蜀国本就是一个揠苗助长的产物，很多玩家并没有太大归属感，之前的“许昌之战”还好，因为是第一次在游戏里发生大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新鲜感，加上当时吴国在侧，两军汇合后气势恢宏，所以表现得还算不错。
但这次，眼看曹军如猛虎下山，打得吴国节节败退，一些世家大族就起了别样心思，开始出工不出力。
可能在后世很多人看来，三国时就属曹操受世家掣肘大，刘备是从底层上来的，又受百姓爱戴，世家影响力要小。
但事实上，正因为刘备是从底层上来的，麾下缺少治理人才，他对世家的依赖比曹操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在这个节点，他入主蜀地只有一两年，靠的全是诸葛亮的智谋，以及关张赵的武力，根本无法深入统治，只能依靠当地的世家大族。
如今，这些世家大族一摸鱼，诸葛亮智力再高，谋略再多，也只能看着魏国的城墙干瞪眼。
“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天命？或者说，真的有天命？”诸葛亮一边感叹，一边想起了一个月前，与虞岩的对话。
一个月前，在决定从“许昌”退兵后，诸葛亮当时就感到形势对吴蜀联盟，尤其是蜀国很不利。
因为相比魏国和吴国，蜀国的根基太差了。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他还可以通过治理，慢慢补强自己的根基，但在游戏里，曹操根本不会给他时间。
在现实世界，一次大战后，往往需要花十年时间舔舐伤口，等新一批柴薪成长起来才能再次点燃战火；而在游戏世界，只要精神坚持得住，柴薪们可以天天燃烧，天天大战。
这对蜀国来说，无疑是必败之局。
在反复推演却始终找不到胜机后，他只能去见虞岩，希望能说服虞岩，为汉室再续天命。
然而，虞岩对此嗤之以鼻，毫不客气道：“天命？什么是天命？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改变天命！”
第516章 天命有归，事不过三
从得到“诸天万界剧透系统”到现在，虞岩已陆陆续续穿越了十多个世界，虽然还搞不清系统的来历，但对其目的多少有些了解。
别看系统叫“剧透”，发布的任务也都是剧透，但剧透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搞事。
更准确地说，是改变剧情。
或许，是某位大佬看厌了这些世界，想要通过改变找一些乐子；又或者，是这些世界本身渴望改变。
总而言之，他只是一个打工人。
所以，虞岩对诸葛亮说的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改变天命”，而不是像很多小说里的主角那样，霸气嚣张地大喊“我就是天命”。
不过站在诸葛亮的角度，他就是天命！
“既然你来这里，是为了改变天命，那为什么不让改变后的天命，落在玄德公身上呢？难道说，原本的天命，在玄德公？”诸葛亮不死心道。
“不！”
虞岩张口否定，“原先这个世界，确实有天命，但天命在曹魏，在司马氏，而不在刘备。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在《三国群英传》‘天下归魏"剧本中有明确提到，蜀汉被司马懿覆灭。”
这一点，诸葛亮确实知道，只是心里有点不甘心：“那为何要将天命给孙吴呢？相比孙权，我主既是汉室宗亲，又爱民如子，岂不是更适合承载天命？”
“谁和你说，我要将天命给孙吴了？”
“你不是说，你是来改变天命，而原先的天命在曹魏吗？那说明，曹魏不是你的选择。既不是曹魏，又不是我主，那除了孙吴，还能是谁？”
“……”
这一套分析，差点把虞岩搞得脑袋短路，他定了定神，才耐心解释道：“我说的改变天命，不是指定一个新的天命，而是扰乱之前的天命，让未来不再注定，让世界不再有所谓的天命。也就是说，未来统一天下的，可能是曹操，可能是孙权，也可能是刘备。”
听到这里，诸葛亮脸色一喜，振奋道：“那从你的角度，你更希望谁胜出？”
“从我的角度……”虞岩想了想，“其实我没有太大偏向，不管是曹操，还是孙权，都能接受。倒是你主公刘备，我不太愿意他胜出。”
“为何？”
“因为刘备姓刘。”
诸葛亮：“……”
好在，虞岩很快便给出解释：“我知道，你们愿意追随刘备，除了刘备这人确实能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还因为他的出身。虽然‘汉室宗亲"这块招牌已经烂大街，但在法理上依然有优势，能够凝聚人心。可我想了想，这天下给谁都可以，唯独给汉室宗亲，遗祸最大！”
诸葛亮：“……”
虞岩继续解释：“两百年前，王莽篡汉，改立新朝，之后光武帝刘秀起兵反抗，重新建立汉朝，实现了你说的‘再续天命"。如果在两百年后的今天，又有汉室宗亲站出来再续天命，你觉得普通人会怎么想？”
诸葛亮：“这不是很好吗？说明汉室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是啊，天命所归，民心所想。”虞岩感叹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那等到又一个两百年，或者三百年之后，天下再一次民不聊生，朝廷和世家对平民的压榨，比灵帝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普通人还敢反汉，还会出现黄巾起义吗？”
诸葛亮哑然。
“这样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平民彻底认命，变得麻木，没有了反抗精神，也不会有民族脊梁；要么，只有等到世界彻底崩坏，所有平民都活不下去了，才有可能鼓起勇气去抗争。但到那个时候，朝廷和世家给他们带来的苦难，他们只会加倍返回去，并且陷入一种狂热。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礼仪，我们的传承，我们的文化，都会被破坏殆尽。”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现实中的某个“超级大国”，那种让人彻底认命、毫不反抗的制度，一直到现代社会都无法根除。
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在虞岩看来，拥有一个千年不倒、万世不移的王朝，对民族来说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民间有句话，叫“事不过三”，大汉在经过光武中兴后，已经有两次天命，实在不适合再来一次。
虽然他也是汉人，并且以大汉为荣，但荣耀已经过去，不管个人还是民族，都要努力向前看，而不是让过去的荣耀，成为新时代的障碍。
如果说，这个世界在他来了之后还有天命，那他希望，天命不要让汉室再次中兴！
这个想法，虽然对汉室、对刘备来说不公平，但却是他的真实意愿。
这一番话，直接把诸葛亮听沉默了。
任诸葛亮智力再高，再怎么博学多识，也无法做到像虞岩那样，站在历史的长河上看待现在这个时代。
就像虞岩在现实世界，也无法看清当下发生的一些事，会对几百上千年之后产生什么影响一样。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看到诸葛亮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虞岩有些不忍心，道：“这些话，只代表我的个人想法，并不是你说的天命。如果刘备能胜出，我也尊重这个结果，因为我最想要的改变，其实已经达成。”
诸葛亮：“……”
虽然虞岩说，这只是个人想法，并不是天命，但有些人的想法只是想法，有些人的想法却只要一说出来，就会变成天命。
他沉默了一会，正当虞岩准备走开时，突然高声道：“老板，将地图拿出来，你说的这些地方，真的有那么好吗？”
……
回到现在。
虽然诸葛亮已经做出选择，但要蜀汉什么都不做就认输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愿意，刘备愿意，关羽、张飞、赵云等一众大将，还有下面的一些士兵、平民，也不愿意。
不打一场，肯定不会甘心。
更何况，这只是一场发生在游戏里的战争，怎么打都不会死人，也不会有太大消耗。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受游戏，享受战争的乐趣吧！
带着这个想法，诸葛亮将这场战争当成了一次盛大的告别演出。
唯一的问题是，演员似乎有些不太配合。
第517章 这都是民脂民膏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世家大族的敷衍下，蜀军的“围魏救吴”几乎变成了一场武装出游，原本设想好的演出，演员都变成了观众。
看到这种情况，诸葛亮只是微笑，刘备却坐不住了：“孔明，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干坐着，任由曹操夺得天下？一旦孙吴战败，我等流亡海外，曹操必定肆无忌惮，到时候汉室危也。”
诸葛亮：“主公，此番大战，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在我方，就算我方联合孙权打败曹操，最后得天下的也不是我们。既然如此，何不卖曹操一个好，以此换取些许便利，比如在出海时多转移一些人口和粮食，或者让曹操将汉帝交给我们带走，由我们在海外重立新汉。”
“这个，我……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天命如此，徒呼奈何。”
“……”刘备沉默了一会，才无力的叹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去谈吧。可恨！我汉室江山，坏就坏在这帮蠹虫身上！”
“主公勿恼！”
诸葛亮笑着说道，“我观那老板，对世家大族多有不喜，他们越是表现得自私自利、不顾大局，越容易令老板生厌，等到一切尘埃落地，老板一定会对他们做出处置，届时说不定还要与我们同行呢。”
“到时……”
“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感激涕零！”
……
蜀汉的放水，让这场本该跌宕起伏、充满看点的定鼎之战，变成了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
尤其是在周瑜反应过来，意识到刘备和曹操有py交易后，孙吴迅速转变态度，从之前的拼死抵抗，变成了积极谈判。
刘备能py，我们也能啊！
于是，连虞岩都没想到，在历史上轰轰烈烈、持续了近百年的三国乱世，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而作为胜出者的曹操，还来不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就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中，短短几天感觉比过去几十年过得还艰难。
这不是夸张，也不是凡尔赛，而是事实。
试想一下，如果让你和诸葛亮、司马懿、周瑜谈判，整天被他们用智力轰炸还不能掀桌子，你会是什么感受。
最可恶的是，原本互相敌对的三人，竟然组成了同盟，合力欺负他这个没剩下多少年可活的糟老头子。
真的是不讲武德！
然后，还没等他将三人摆平，远在新野的“太上皇”虞岩又发话了，说三国之乱，乱在世家，所有世家豪强都应该被拆分，一支留在祖地，一支随迁海外。
这对曹操来说本来是一件好事，有利于他巩固权力，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要顾忌世家大族的反应。
可问题是，虞岩要求迁往海外的，不是旁支，而是主脉。也就是说，这些世家大族的绝大部分财富、传承和人才，都将流向海外。
到时候，给他留下的，可能只剩下一群嗷嗷待哺的蚁民……不对，就连这些蚁民，都有很大一部分要被刘备和孙权带走。
为这事，他找过虞岩好多次。
但虞岩的解释是，如果主脉不走，没过几年肯定又会故态萌发，虽然在他们走了以后，会出现新的世家，但趁着这个空档，曹操有很多事可以去做、去改变，比如将教育下沉，让更多人读书识字，等等。
而且，相比底蕴深厚的本土，海外更需要人才，也更需要主脉的财富和资源去生存、开拓。
如果去的是旁支，肯定带不走多少资源。
一听这话，曹操更心疼了。
这是世家的资源吗？这都是民脂民膏，是他曹家……是本土的资源，本应该用在本土才是，而今却都要流向海外，这不是挖他的肉吗？
心气不顺之下，他干脆把谈判的事交给下属，让他们去和诸葛亮三人掰扯，自己只负责向虞岩哭穷就行。
要是虞岩也跟着去海外就好了……
曹操还只是心疼，那些世家主脉却集体哭了，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去海外啊？更何况是身娇肉贵的他们。
虽然虞岩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视频，里面的人一会儿说海外的月亮更加圆，一会儿又说海外的空气更加香甜，但谁信呐！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哀求、耍赖、非暴力不合作，甚至暴力反抗都无效后，所有人不得不接受现实。
其实相比他们，还有人更惨。
……
呼延完是一名匈奴人，年轻时跟随单于于夫罗到中原劫掠，被曹操击败后留在河东，后来于夫罗去世，就跟着新单于，也就是于夫罗的弟弟呼厨泉在平阳作乱，然后再次被曹操势力打败。
这一次惨败后，呼厨泉归顺曹操，并在前些时候去了许昌当内侍，而他们这些普通匈奴人则留在河东。
因为年轻时受过伤，呼延完身体不太好，已经拿不动刀，也干不了什么重活，所以被驱逐出部落中心，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居住。
这天傍晚，他刚打完水回来，正躺在草席上喘着粗气，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一些杂乱的人声。
呼延完叹了口气，不愿意动弹。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哐当一声，那扇破旧的门扉被踹开，摇晃了几下啪嗒掉在地上，然后一队士兵走进来。
“老头，你们部落的人呢？”
来人毫不客气地将他从草席上拽起来，厉声问道。
“人？哪还有什么人？”呼延完依然喘着气，轻轻地说道，“人，不是都被你们抢走了吗？”
抢走了？
来人一愣，他们才刚刚过来，一过来就发现部落里已经人去帐空，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眼前的这个老头。
“谁抢走的？”
“我怎么知道？反正跟你们一样，是一群汉人，都穿着整齐的甲胄，手里提着刀，在部落里杀了好些人，然后把剩下的人全都给带走。”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本来还有些跟我一样，没人要的老弱，但部落没了，留在这里只能等死，所以他们都离开了这里，说要回草原去。”
“那你为什么不走？”
“呵呵，像我们这样的老弱，就算回到草原又能怎样，还不是死路一条。再说这么多年，我已经忘了草原的模样。”
“……”
来人冷笑，对于呼延完及其部落的遭遇，他一点都不同情，他只头疼如何完成家主的任务。
“究竟是谁动的手？”
第518章 事了拂衣去
动手抓走匈奴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匈奴单于呼厨泉现在的主公——曹操。
且说曹操跑去新野哭穷，哭着哭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等孙权、刘备和司马懿带着各大世家的主脉一走，神州本土的人口必然会出现断崖式下跌，届时周边那些畏威而不怀德的胡人，肯定不安分。
其实他不怕胡人，在虞岩出现之前，他与胡人作战便少有失利，在虞岩将大汉魔改成高武玄幻世界后，更是一点都不把胡人放在眼里。
胡人再猛，能挨几记冻血魔刀？几记五腾龙？
可问题是，人口关系到的不止军事，还有经济、政治等方方面面。
别的先不说，单说人口一下降，收上来的税肯定锐减，到时候不管他想做什么都捉寸见肘，搞不好连现行的官吏体系都难以为继。
既然阻止不了人口外流，那就从周边找补。
虽然周边之民多是蛮夷，但只要打散安置，就掀不起什么风浪，等过个两三代之后，自然就成了汉民，或者说魏民。
于是，在得到虞岩不反对，甚至隐隐有些鼓励的态度后，曹操决定先下手为强，把能划拉到碗里的先划拉过来再说。
用后世某些人的话说，这不是劫掠，而是促进大融合。
先是已经归附的呼厨泉部，然后是还在草原上的其他部族，乃至辽东山林里的野人，以及南方的蛮人，都是他的目标。
只是看上这些人口的，并不止曹操一家，司马懿、孙权、刘备，以及一些世家大族，都不约而同地走上了大融合之路。
这种反向打草谷，不仅为各大势力补充了大量人力，还让周围为之一清，确保此后上百年都不会有什么强盛的外部势力。
所谓的“五胡乱华”，自然也不会发生。
当然，这都是后话。
随着刘备、孙权和司马懿和各大世家陆续迁至海外，以及“大华-诸夏”体系的确立，虞岩也在曹操看似不舍实则欣喜的目光中选择了回归。
……
现实世界依旧平和，虽然国际上吵吵闹闹，偶尔还会发生一些武装冲突乃至战争，但相比纷争不断的三国，还是显得格外安静，就连灯塔国搞出来的“脱钩”似乎都有缓解之势。
至少，没有人再敢惦记虞岩那个连名字都记不得的科技公司，要其低价转让塑料降解技术了。
据王明汇报，在公司退出后，灯塔国就此事隔三差五地举行示威，继而演变成暴乱和零元购等传统节目，连空气里都充满塑料和自由的气息。
回到系统面板。
姓名：【虞岩】
世界：【现实世界】
天赋：【轮回】、【全知·伪】
领域：【全能·伪】
积分：
抽奖：【3次】
物品：【马克六战甲】、【镇魂枪】、【寒冰之匣】、【齐塔瑞飞艇】、【美国队长制服】、【真言套索】、【斯坦的打字机】、【魔法石】、【虞岩的魔法杖】、【哨兵】、【‘龙脉’粉末】
随从：【开开】
这次三国之行，因为穿越的只是一个普通世界，虞岩没有得到什么新技能，考虑到没有什么东西是想要的，所以连抽奖都懒得抽。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毫无收获。
最直接的收获是积分，从50多万膨胀到近90万，再经历一次世界就应该能突破100万，可以将一项技能从LV5升级到LV6。
到目前为止，他的技能最高只升级到LV5，还没有一项到LV6，也不知道与LV5相比，LV6有多大提升，想想还有点期待！
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收获是对世界的认识和思考。
在任务三阶段，他其实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研究由开开生成的《三国群英传OL》上。
虽然这只是一个游戏世界，但很多反馈与真实世界一样，只是在规则上做了一些游戏化改造。
如果虞岩没有穿越过，他可能不会做太多联想，只会认为游戏世界就是游戏世界，反馈再真实，也只能说明技术先进，能够完美地欺骗大脑。
但他穿越了这么多世界，而且穿越的世界不是源自，就是影视和动漫，全都和《三国群英传OL》一样，在普通人看来属于虚拟和幻想的世界。
这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既然《三国群英传OL》是由他和开开一起创造的虚拟世界，那他穿越的这些世界，会不会也是由其他人创造的？
他现在得到的一切，包括系统，其实都是假的？
毕竟系统这东西，从真实世界的角度很难理解，从虚拟世界的角度却非常好理解，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简化版的游戏助手。
可如此一来，现实世界呢？
其实在之前的时候，他就对现实世界产生过怀疑，但怀疑的程度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以至于连什么是虚什么是实都有些分不清。
直接后果，便是他与现实世界愈发割裂。
就像是一个玩家，再怎么沉浸式体验，也很难与NPC一样，对世界有着深入基因的归属感。
当你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你就逐渐不属于这个世界。
当你开始追逐真实，真实会离你越来越远。
这种有些矫情，或者说闲得蛋疼式的思考，让他备受困扰。
但同样是这些思考，让他的思维方式发生巨大变化，对能力和系统的挖掘逐渐从“用”转向“道”。
甚至，在关掉系统面板后，他开始试着像在矩阵世界构筑《三国群英传OL》一样，对现实世界进行破译、修改。
虽然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直到不知道是第几百次失败，他才决定暂时放弃，默默地走到落地窗前，认真看了看这个世界，然后开启新一轮穿越。
……
西方灵山。
如来高坐莲台，眼神放空，一副无嗔无怒、无欲无为的模样，不知是在参悟天地至理，还是在怜悯人世凄苦。
蓦地，他眼睛一睁，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再无之前的庄严肃穆，只有浓浓的惊喜：“慈悲！”
话音一落，其余诸佛、菩萨、罗汉都齐呼“慈悲”，并露出与如来一模一样的灿烂笑容。
整座灵山，明明光明大放，并充满慈悲和喜庆，却不知为何，有种令人说不出来的诡异。
第519章 不好，盔甲成精了
这是一个僻静的小渔村，整个渔村沿河而建，两边密密层层的全是楼寨，绵延至中间相连，横跨在河面上。
住在村子边上的长根，一边埋头整理自己的家伙事，一边想着待会去哪打鱼。
最近因为某件莫名其妙的事，村里的渔民包括他在内已经好长时间没敢下水，家里不单没有进项，还凑了不少宝钱出去。
坏消息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再不下河全家都得饿死。
好消息是，全村都一样，即使比他家富一点的也富不到哪儿去，大家都在准备下河。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该死的骗子！”
整理完工具，长根站直身体，正准备给屋里的根嫂打个招呼，就用余光发现村口有人过来，再一看穿着明显是个外乡人，于是主动迎上去。
“什么人？”
来人穿着一件斜纹纬显花锦袍，看上去很年轻，估摸着有二十来岁。
“你好，”外乡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我是来自长安的驱魔人，听说这里有鱼妖，所以过来……”
一听对方自称驱魔人，长根心道果不其然，直接驱赶道：“走，走，走，俺们这里没有鱼妖，你赶快走，不要再来骚扰俺们！”
“大叔，真的有鱼妖……”
“走！走！走！”
“大叔，你听我说……”
“赶快走！”
“这里真的有鱼妖。”
“滚！”
“大叔……”
眼见对方纠缠不休，长根直接怒了，把手里的鱼叉往地上重重一戳，大声道：“听不懂人话是吧？再不走小心俺揍你！”
“大叔……”
外乡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村里又走过来几个人，为首之人同样拿着把鱼叉，边走边问：“长根，出什么事了？”
长根头也不回，依然盯着那个外乡人，嘴里回道：“没什么，就是又来了个骗子，非说俺们这里有鱼妖。”
“我不是骗子，我是驱魔人。”外乡人耐着性子解释。
外乡人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连新来的几个人都变了脸，纷纷出言斥责：
“又是驱魔人，还说不是骗子！”
“你们这些骗子太可恶了！怎么尽挑俺们村骗，欺负老实人是吧！”
“可恶！俺们已经被你们骗得这么惨，还不放过俺们！”
“……”
外乡人无语，闹了半天，原来是之前有人冒充驱魔人把这些人给骗了，难怪对方一听他是驱魔人就没给好脸色。
可恶！这些骗子也忒可恶，把驱魔人的名声都搞坏了，这个行业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
得亏他不是真的驱魔人，否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被骗子骗惨了，渔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上头，说着说着汇成了同一句话：
“打死他！”
“打死他！”
“……”
眼看渔民们群情激愤，有酿成恶性事件之势，外乡人只好往后一退，再往空中一蹿，只见其身上瞬间冒出一副战甲，将整个人罩得严严实实。
同时，战甲的眼部、胸口和脚底都冒出亮光，像是黑夜里野兽的眼睛一样，熠熠生辉。
“妖怪！”
“完了，妖怪来了！”
“快跑！”
“盔甲成精了！”
“……”
一时间，渔民大乱，一边大喊一边齐刷刷地往村里跑去。
“等等，我不是妖怪，我叫虞岩……”
外乡人，也就是虞岩无奈了。
他不是有意装逼，只是考虑到当地民风淳朴，有把人打死再抛尸河中任由鱼群吃掉的优良传统，才恶趣味地想要给这些人一点来自科技的震撼。
哪知，这些人过于淳朴，居然把他当成了盔甲成精。
话说几小时前，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收到系统任务。
【任务一：前往《西游降魔篇》开篇剧情发生地小渔村，将鱼妖沙僧的存在及前因后果告知该村渔民，并向他们推销驱魔宝典《儿歌三百首》，《儿歌三百首》卖得越多，获得的奖励越多（进行中）。】
当时，虞岩直接懵了。
任务的前半部分好说，不就是剧透沙僧的存在吗，这事没什么难度，但后半部分把《儿歌三百首》当驱魔宝典卖给当地渔民……谁脑子有病会相信念《儿歌三百首》能驱魔？
这系统，真的是越来越不当人了。
好吧，它本来就不是人。
在抗辩无效后，虞岩只能另想办法，准备先找到那个小渔村，然后冒充驱魔人将沙僧找出来。
到时候，他一边念《儿歌三百首》，一边用能力将沙僧控制，使其变回人形，保准能把那些渔民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渔民们不姓陈也不叫玄奘，但论忽悠能力他也不见得比某个胖大癞头疯和尚差。
毕竟经历过这么多年社会教育，什么“重金求子”“恭喜中奖”“猜猜我是谁”“您的航班已取消”……满满的全是知识点。
有了注意后，他便开始找人打听渔村该怎么走。
前面都很顺利，虽然这个渔村很小，地方还有点偏，但他只要一开口，很快就有人给他指路。
最快的一次，他还没说要去哪，只说自己是驱魔人，便有人明白他的目的地。
就像是有人安排好了NPC引导一样，显示出一股浓浓的游戏既视感。
直到他找到渔村，被长根拦住，先是被当成骗子，接着又被当成盔甲精，事情才变得不顺利起来。
看到渔民们被吓跑，“盔甲精”虞岩只好先落回地面，然后解除战甲，高声解释道：“大家不要怕，我不是妖怪，刚才只是穿了一种用来对付妖魔的盔甲。”
喊了几声，见无人响动，他只好又补充了几句：“这真的只是一套普通的盔甲，许多驱魔人都有的，不是成精，也不是妖怪。”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壮着胆子道：“真的不是妖怪？”
“不是。”
“不是成精？”
“不是。”
“许多驱魔人都有？”
“都有。”
“……”
又过了一会，正当虞岩以为渔民们信了他的说辞，准备出来相见时，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不对，俺们之前见过的驱魔人，都没有像你一样的盔甲！”
“那说明，他们都是骗子。”虞岩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520章 对不起，你来晚了
“原来是这样啊。”
过了许久，才有人感叹一句，随后陆陆续续的有人开门，聚拢到虞岩身前。
“俺就说，那些驱魔人不对，原来是少了一身盔甲。也对，连盔甲都没有，怎么打得过妖怪！”
“也只有像这样飞到天上的盔甲，才能对付得了那些凶残的妖魔吧？”
“学到了，学到了，原来只有有飞天盔甲的人，才是真正的驱魔人。”
“……”
众人议论纷纷，颇有种后知后觉的讶异和惊喜。
眼看他们就要学废了，虞岩赶紧摆手，打起了补丁：“咳，咳，也不是所有驱魔人都有能飞的战甲。”
“俺知道了，有飞天战甲的，肯定都是厉害的驱魔人！”
在祛除对“盔甲精”的害怕后，长根赶紧挤到前面并踊跃出言，以显示自己和驱魔人大人的关系不一般。
毕竟，他才是村里第一个接触……认识驱魔人大人的人。
听到这话，虞岩干笑一声：“可能，也许，应该……嗯，就是这样。”
“俺就说嘛……”
长根得意的一笑，正想继续显摆自己和驱魔人大人的关系，却听见后面有个声音幽幽想起：“俺怎么记得，是你把人家当成骗子，才让俺们慢待了这位大人？”
长根脸上一热，争吵道：“俺什么时候把大人当骗子了！俺只是，俺只是……”
“你只是小心了点。这世道，骗子横行，小心是好事。”虞岩出言解围。
长根感激地看向虞岩，借坡下驴道：“对，对，对，俺只是小心了一些，省得大伙再像之前一样被骗。要不是俺，你们能见识到大人的飞天战甲？”
说着说着，还不忘Cue一下虞岩，“对了，大人，您之前说来俺们这里做什么来着……鱼……鱼妖？你说俺们这里有鱼妖！”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
包括那些出来看稀奇的三大姑八大姨，也都停止了手上的活，全都直愣愣地看向虞岩。
虞岩不明所以，却还是认真地说道：“对，你们这里有只鱼妖，他本来是一个人，叫做沙僧……”
“等等！”
长根突然出言打断他，“你说他叫什么？”
“沙僧。”
“沙僧？”
虞岩点点头：“嗯，这名字听着确实奇怪，也有可能叫沙子，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你们有仇，不处理的话会在水里偷袭你们，到时候别说下水打鱼，连靠近水边都有危险。”
“所以，你是来帮俺们抓鱼妖的？”长根脸色有点古怪。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帮你们化解因果，因为这只鱼妖他本来是一个好人……”
“等一下！”
长根又一次打断他的话，“鱼妖是不是好人另说，俺们先确定一下，你是不是只除妖，没有其他事？”
“当……”虞岩正想说当然，忽然想起任务，暗道自己差点被带歪了，赶紧改口说，“当然不是，正所谓‘授人予鱼不如授之以渔’，流沙河是附近最大的一条河，不知道勾连了多少水域，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妖魔鬼怪，靠驱魔人降妖除魔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你们学一点驱魔之法。”
“比如，《儿歌三百首》？”
“嗯，等等，你们怎么知道《儿歌三百首》可以驱魔？”虞岩一惊，心想什么情况，难道自己来晚了，沙僧已经被陈玄奘唱回了原形？
可是，自己来得这么快，基本没浪费时间，不可能落在玄奘之后才对。
除非，系统出了乌龙？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跟系统理论理论，趁机敲一点积分时，长根呵呵冷笑：“这位大人，俺们不仅知道《儿歌三百首》可以驱魔，还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包括那只鱼妖，也就是你说的沙僧的来历。可惜，你来晚了。”
虞岩：“……”
难道自己真的来晚了？
他顾不上与系统纠缠，直接询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长根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才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骗子，尽逮着俺们这些老实人骗，却不知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何况俺们这些穷哈哈，早在之前就被你们骗得一干二净。哈哈，你来晚了！”
虞岩有点懵：“什么意思？我不是骗子，我真的是驱魔人，我有战甲，和之前那些骗子不是一伙的。”
长根：“是呀，你是真的驱魔人，但真的驱魔人就不会骗人吗？本以为你是真的驱魔人，就不会像之前的那些骗子一样，没想到……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要卖《儿歌三百首》吗？俺告诉你，晚了！因为俺们都已经买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儿歌三百首》。
不止是他，其他渔民也纷纷从怀里掏出书来。
这些书有的还很崭新，有的已经被翻得又皱又脏，但不管是新是旧，封面上的大字都一样，区别只是字体不一样，还有的旁边标注了几个小字，什么珍藏版、典藏版、精校版、注释版……不一而足。
虞岩：“……”
见驱魔人大人呆滞的模样，长根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兴奋，语带嘲讽道：“大人，你还要卖书吗？”
虞岩：“……”
发现虞岩神色不变，长根突然觉得有点扫兴，忍不住继续讽刺道：“还是说，你想要强买强卖？你想要强买强卖也没用，因为俺们已经被骗光了，你就算强买强卖俺们也付不出代价。”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都杀了？”
“杀吧，杀吧，反正也没什么活头了，就算你不杀，之后来的驱魔人也总有人脾气差，见骗不到钱就把俺们杀了。本以为真正的驱魔人不一样，没想到也是骗子！也对，降妖除魔哪有当骗子来钱容易，还没风险。换成俺，俺也愿意当骗子。要怪，都怪那玄奘，写劳什子《西游传》，把俺们都害惨了！”
“什么！”虞岩猛然一惊。
他原本正听得心有戚戚，在对长根充满同情之余，想着帮对方一把，谁知长根说着说着，竟然从嘴里蹦出来一个令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词。
第521章 我那是开过光的
“西游？你是说西游？”虞岩穿越这么多世界，从未这么懵圈过。
“对啊，”长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随即不解反问，“难道你不是因为看过《西游传》，才跑来俺们这里骗人？”
虞岩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是说，之前来这里的驱魔人……哦，骗子，都是因为看过《西游传》才过来的。”
“是啊。”
“……你说的《西游传》，西是东南西北的西，游是游泳的游？算了，我还是自己看吧！”
说着，他等不及回答，直接控制长根，翻看对方脑海里的记忆。
之前从《X战警》世界回来时，他就抽到了X教授的“精神控制”技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读取别人记忆。
后来从《一人之下》世界回来，又得到了“双全手”，将“精神控制”升级为“控制”，只要对方的精神、能量和肉身有任何一项弱于自己，就可以对其完全控制。
只要他愿意，别说读取记忆，就连修改记忆也稀松平常得很。
只是考虑到大部分人脑子里垃圾记忆太多，加上控制后会将其转化为自己的眷族，他才尽量避免用这一招。
如今，他竟然从一个西游世界的渔民嘴里听见“西游”这两个字，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
然而，当他看完长根的记忆后，整个人更懵了。
因为长根说的《西游传》，真的是关于玄奘西行取经的故事，而且里面的内容与电影《西游降魔篇》和《西游伏妖篇》一模一样。
而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正是《西游降魔篇》的世界。
也就是说，他刚来到这个剧情世界，后面的剧情就已经全部被别人抢先剧透了？
而且，这个剧透的人还叫玄奘？
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当时有两个道士打扮的人跑过来，自称是驱魔人，还说要帮渔民捉妖，因为说得有鼻子有眼，很快就得到他们信任，骗走了一大笔钱。
紧接着，来了个书生，在听说之前来了有两个道士，并拿走不少钱后，认定那两个道士是骗子，然后说了一些和虞岩刚才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之类差不多的话，要把《儿歌三百首》卖给大家。
刚开始，渔民们都不想买，一来书生说的唱儿歌可以驱魔一听就不正经，比之前的道士还不靠谱；二来他们祖祖辈辈靠打鱼为生，没几个人识字，买书纯属浪费。
可问题是，书生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县里的一个吏员，让他们不敢轻易拒绝，最后只好咬咬牙，把书生带的书都买了。
谁知没过多久，又来了个和尚，眼见驱魔没人信，《儿歌三百首》也不好卖，干脆在河边做起了超度法事，然后一边念叨沙僧的事，一边挨家挨户地化缘。
本来，依照渔村的民风，是想让他也变成沙僧，毕竟沙僧的名字里有个僧，一看就跟和尚很合得来。
奈何，据和尚所说，他是有组织的，来这里也不是自己的意愿，而是方丈派过来的，包括沙僧被杀死后抛尸河中的事，都是方丈告诉他，如果村民不愿意行善积德，那方丈就有可能帮衙门里捕快积德。
于是，渔民们只好捏着鼻子给他布施了一些财物，用来给自己积德，同时表达对佛祖的敬爱。
再之后，又有人过来，见渔民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干脆讲起了故事，故事里面既有沙僧，也有《儿歌三百首》，甚至连长根都有。
渔民们摩拳擦掌，心想这回总可以再造一个沙僧吧？
不料，此人直接甩出本《西游传》，说自己讲的故事就在上面，而且这本书在长安已经卖爆，只要一百个宝钱就能带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找来村里唯一识字的村长，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之前来的道士、书生跟和尚，都是在看过这本书后，才对他们村这么了解，还知道沙僧的事。
说来说去，都怪那狗日的作者玄奘！
你说你一个和尚，YY自己如何慈悲为怀，如何把一众妖王收为徒弟，顺带和段小姐来一场感天动地的恋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当作背景，将沙僧的事暴露出去呢？
好在，骗子都来了四波，衙门的人还没来，说明外面没把书上的事当真，只要他们统一口径，咬死说这都是玄奘瞎编的，应该就能把事情遮掩过去。
毕竟谁会相信一本故事书里的内容呢？
尤其这本故事书，还是狗作者YY的产物，连主角名都跟作者一样，其他人会信才怪！
连他们作为当事人，都不信！
是，沙僧被他们打死抛尸河中的事确实是真的，但沙僧死后变成鱼妖，把长根、根嫂和女儿长生都吞了的事肯定是假的。
要知道，长根他们一家还活得好好的呢！
尤其是长生这小姑娘，每天都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要多活泼就有多活泼，谁会相信她被鱼妖了？
估摸着，是这个叫玄奘的人，不知从哪知道沙僧被他们打死的事，然后借题发挥胡编乱造。
甚至，连沙僧这个名字，都有可能是玄奘编造的。
沙僧，沙僧，谁会给儿子取名叫僧，这不是咒自己断子绝孙吗？也就是像玄奘这样的和尚，才会给人取个“僧”的名字。
在搞清事情的真相后，渔民们终于松了口气，这下看谁还能把他们当傻子，又是鱼妖又是《儿歌三百首》能驱魔的骗他们。
这次，谁来了都不好使！
于是，虞岩来了。
虞岩：“……”
他这是撞在枪口上了，难怪长根一见他就拦住，听他自称是驱魔人更是直接当成骗子，甚至在相信他是驱魔人之后，还不怕死地发出嘲讽。
实在是这些人被一波又一波骗子祸害惨了，发现连“正牌驱魔人”也是骗子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就算死了嘴上也能得个痛快。
毕竟这里民风淳朴惯了，要不是看他是“真的驱魔人”，全村人加起来都可能打不过，信不信当场把他做成沙僧二代？
意识到这一点后，虞岩对他们又是怜悯又是无语，默默在脑中呼叫：“系统，出来！你是不是又有别的狗子……宿主了？”
系统：“……”
看到系统一如既往的高冷，虞岩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系统，你有本事出轨，怎么没本事出来挨打？”
“……”
接下来，虞岩从各方面多维度，对系统进行了诚挚而热烈的问候，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系统对不起他，必须做出补偿！
至于会不会是有另一个系统搞出来的竞争者……这又不能作为要补偿的理由，当然是先忽略再说。
当务之急，是先让系统相信自己理亏。
然而，系统始终不为所动。
直到他闹腾累了，才慢悠悠地弹出一行新提示：检测到当前世界发生未知变化，系统任务做出相应调整，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一，再领取新的任务！
虞岩：“……”
这智障！明明都知道世界发生变化了，为什么不直接更新任务，还要他继续完成任务一？
这里的渔民，基本上人手一本《儿歌三百首》，论版本比系统提供给他的还丰富，这要让他怎么继续推销？
难道是卡BUG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据理力争，系统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一，再领取新任务！
这破系统，是心虚了吧？
绝对是心虚了！
话说，如果系统出轨，在外面有了其他宿主，那能不能申请离婚？离婚的话能不能继承系统一半财产？
考虑到系统是过错方，如果离婚的话，自己继承的财产是不是可以比系统稍微多那么亿点点？
实在不行，可以考虑洗房……呃，洗系统。
但洗系统要怎么洗？
要不，等回去了到某博某音某红书上问问？这些地方人才济济，说不定有专门的培训班可以提供一对一服务。
“咳咳……”
就在虞岩与系统暗地里你侬我侬，连长根也呆立着不动时，其余渔民们终于忍不住，推推囔囔的把村长挤到前面。
“这位大人，不是俺们不愿意买你的书，实在是俺们没钱了。要不，等明年，俺们有点积蓄了，你再过来，也不用卖书，只要做场驱魔法事，俺们能拿出来的，都拿给你。要不然……要不然……呜……”
说着说着，头发胡须都白了一大把的村长忍不住痛哭起来。
虞岩终于回神，于心不忍道：“别，这位大爷，你先别哭，我知道你们也困难，法事就免了，明年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真的？”村长瞬间收功。
“真的。”虞岩认真地点点头。
“太好了！”
村长心中雀跃，暗道真正的驱魔人就是驱魔人，即便是当骗子心里也有几分良知，知道体谅民众。
然而很快，他又听到虞岩一句话：“法事可以免，但《儿歌三百首》你们还是要买的。”
“呜……”
村长又哭了，“大人，俺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要不然……要不然……俺把自己卖给你？”
想得倒美！
虞岩忍不住翻个白眼：“大爷，你先听我说。我卖的《儿歌三百首》不是普通的《儿歌三百首》，我那是……”
他想了想，义正词严道：“我那是开过光的！”
第522章 真·开光！
听虞岩说他那《儿歌三百首》是开过光的，本来只是装模作样的老村长真的想痛哭出声：“可其他几位，他们也都说自己的书是开过光的。”
虞岩：“……”
不是说古代人思想单纯，没那么多套路吗，怎么唐朝时的骗子就这么卷了？这要让他如何应对？
不对，他又不是骗子！
虽然系统提供的《儿歌三百首》很普通，但他是真的准备给书开开光，在得到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后，他完全可以自称是开光界的懂王。
没有人比我更懂开光！
想到这里，他信心十足地跟村长说：“都是开光，骗子的开光怎么能和我比，他们是假开光，我是真开光！”
“可是……”村长依然很犹疑，既不相信虞岩卖的书真的开过光，又不敢直接得罪他。
毕竟这是真的驱魔人。
见状，虞岩决定打铁趁热，手一挥打断道：“没有可是！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现场开光给你们看！”
听到这话，村长一愣，心想所谓的现场开光，不会是和之前的超度法事一样就念念经、转转圈吧？
要这样，谁知道他那仪式是真是假？
然而不等他拒绝，虞岩已经不知从哪变出一大摞书，然后召唤出那套据说只有厉害驱魔人才有的战甲，并用手心对准面前的书。
只见他的手心，很快就亮起一片白光，照在书堆上。
“怎么样？这下你们总该信了吧？”虞岩得意地笑了笑，为了让大家相信书真的开了光，他是操碎了心。
既然村民们已经接受驱魔人穿马克战甲的设定，那用战甲手心的光照过去就是开光相比也很合理吧？
果然，他这架势一出，众人全都拜服。
“原来真正的开光是这样的！”
“可恶！之前的那些骗子，也就欺负俺们没见识，俺们才会把他们当成真的驱魔人！”
“是啊，连开光都不会，还骗俺们说是驱魔人！”
“以后再有人敢骗俺，看俺不把他打出翔来！”
“不错，以后凡是不能像这位大人一样，弄出光来照在东西上面，还说自己在开光的，都可以认定是骗子？”
“……”
虞岩忍不住抹了把汗，被他这么一带，以后再有驱魔人来这里，只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正当他想劝村民一下，让他们不要那么极端，毕竟不是每一哥驱魔人都会开光，想买正品还是应该找他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兄台，你这是在干嘛呢？还有这身盔甲，看起来好奇怪，乍一看还以为你是盔甲成精了呢？”
虞岩闻声转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非常眼熟的年轻人，这人身着白色麻衣，里面还套着件大红色男式襦裙。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发型，乱糟糟的爆开，像是一个拖把倒扣在头上，明明打理得很干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邋遢感。
如果说穿上战甲的虞岩像盔甲成精，那此人就是拖把成精。
虞岩正想接话，呆立许久的长根却猛然醒过神来，闪身拦在前面，不客气地问道：“你是谁？”
“我叫陈玄奘，来自……”
来人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渔民们直接群情激愤了。
“好啊！原来你就是陈玄奘！”
“***陈玄奘，你胆子够肥的，居然还敢来俺们这里！”
“哈哈，盼星星盼月亮，陈玄奘竟然真的来俺们这里了，真是老天保佑！”
“龙王显灵喽！”
“……”
大部分渔民还好，只是愤愤地围着陈玄奘，长根却一把扯住他前襟，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陈玄奘，原来长这么个鸟样。说！你为什么要害俺们村，还咒俺全家都被鱼妖吃掉？”
“我……”
陈玄奘正要解释，长根旁边一个长着酒糟鼻的渔民却很不耐烦地打断道：“长根，你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打死他丢河里！”
话音一落，就像是启动了某个控制人心的暗号一样，其他人全都云集景从，发出愤怒的咆哮：
“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
陈玄奘：“……”
这民风，是不是过于淳朴了？
眼看陈玄奘就要挨打，虞岩不厚道地笑了。
让这货抢自己的工作，这下遭报应了吧？
要不要再加把火？
反正凭这货的身份，不管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都不大可能被一群普通渔民打死沉河，就算真被打死了，也会被如来抢救，或者回收利用。
想到这里，他故意拱火道：“原来他就是写《西游传》的陈玄奘啊，说起来你们还得感谢他呢，要不是他，你们村怎么会这么有名，吸引到这么‘游客"，等再过段时间，说不定来这里的人更多，你们都能搞旅游业了，光是卖纪念品就能发财致富。”
听到这话，渔民们更怒了。
感谢个鸡儿！发财个蛋蛋！
虽然不懂虞岩说的旅游业是什么东西，但想要靠吸引外面的人过来让自己发财绝对是痴心妄想。
外面那些人，不对自己坑蒙拐骗就能烧高香了！
现在这个世道，妖魔横行，正经人谁会没事跑来这里？就因为他们的千年咸鱼够咸够硬，能打死人？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俺们村怎么会被骗子盯上？还有你，害了俺们村不说，还专门跑来这里，肯定没安啥好心！”长根拳头扬起。
“我听说，有些坏人干了坏事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回到干坏事的地方，欣赏自己的成果。还有一些骗子，在骗了人之后，最喜欢做的事，是转头把被骗的人再骗一次。”虞岩幽幽开口。
“去死！”
长根的拳头，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恶狠狠地锤了下去。
陈玄奘赶紧抱头，大声唱起来：
“孩子，孩子，为何你这么坏？
欺负，欺骗，为何你做出来？
学会做好小孩，相亲相爱；
关怀就在心中，充满色彩。
乖乖，你快回来；
我怀抱，一直为你打开。
乖乖，用真心悔改；
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小孩。
乖乖，你快回来；
要努力，学习为了未来。
回头，做孝顺的小孩；
本来人性，都是善良，像小孩。”
“……”长根一顿，“你这是？把俺当成了傻子，还是妖魔？居然对俺唱《儿歌三百首》！你这是找死！”
第523章 别怕，你爹逗你玩呢
虽然唱《儿歌三百首》能驱魔这事，长根现在是一点都不信，但陈玄奘对着他唱儿歌，却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恼怒之下，他重重地锤了下去。
因为右手太用力，连抓着对方前襟的左手都不自觉地松了松。
不想，陈玄奘滑溜之极，才察觉到前襟被松开的瞬间，便猛地往下一矮身，借势挣脱长根的束缚，然后往边上一窜，眨眼间出了包围圈。
眼见长根追上来还要再打，陈玄奘一边向后退，一边疯狂摆手：“慢着，慢着，我对你唱歌，不是把你当妖魔，只是想要唤醒你的人性，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人性。我相信，你一定也是善良的。”
“你说俺没有人性？”
“不是……”
“你说俺不是人？”
“不是……我……啊……”
“不是你，是谁说的？”
“我是说……啊……”
“好胆，竟然承认了！”
“……”
就在一追一逃间，陈玄奘挨了不少老拳，终于让长根的怒气稍稍宣泄，顺便也搞清楚了，为什么自己一报名字，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被所有渔民视为公敌。
原来，都是《西游传》的锅！
冤啊！
在长根的押送下，陈玄奘最后还是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而他那不羁的发型，也愈发像一把倒置的拖把。
他边走边念念有词道：“大叔你听我说，《西游传》真不是我写的，我来这里的一个目的，也是想要调查，《西游传》是谁写的。”
“……”
“真的，我寻思这冒我名的人，既然在书里写了你们村，而且写得有板有眼，那如果你们的情况真的和书里一样，他肯定对你们特别熟，就算不是你们村的人，也来过你们这里。”
“……”
“我觉得，你们村的人不太可能写得出《西游传》。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实在是这本书……怎么说呢……它太不一般了，肯定不是普通人写的，包括长安的那些读书人，也没几个人能写得出。”
“……”
“大叔，你好好想想，你们村之前有没有来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人，特别是读书人？这很重要，如果你想到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
“还有书里说的鱼妖，你们这里真的有鱼妖吗？他是不是叫沙僧？真的是被你们打死然后抛尸河中的吗？”
听到这里，长根忍无可忍，直接将他重重地丢到地上：“没有！没有！俺们这里没有来过什么特别的人，也没有什么鱼妖……你休想蒙骗过关！说什么《西游传》不是你写的，放屁！就算不是你写的，也肯定是你认识的人写的！”
“说得有道理！”
陈玄奘赞同地点点头，可旋即又认真地问道，“这里真的没有鱼妖吗？不是我非要较真，实在是书里面的许多内容，比如猪刚鬣、孙悟空，都已经有人证实确实存在。如果真的有鱼妖，还是尽快把他的人性唤醒为好。”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不信的话……”
长根左右张望了一下，最后干脆一蹬腿，几个健步冲到河边，然后高高跃起跳了下去。
砰的一声，伴随着水花溅起，所有人都跑到河边，紧张地看着水面。
虽然鱼妖的事可能是《西游传》作者编的，但有个人被他们打死并抛尸河中却是真的，加上陈玄奘说猪刚鬣、孙悟空都确实存在，由不得他们不心生忌惮。
万一被那个作者乌鸦嘴说中了呢？
但很快，长根就从水里冒出头，大声道：“什么鱼妖？哪有鱼妖？那鸟书上说的什么鱼妖，完全是瞎编的！”
说完，他一会儿仰泳，一会儿狗刨，一会儿还潜入水中，花样百出地证明水里很安全，没有什么鱼妖。
最后，长根甚至把头埋在水里，只留两条腿在水面上乱蹬，整个人一下东一下西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一样。
“啊……”
长根的女儿长生有些害怕地惊呼。
见状，站在她旁边的一位渔民蹲下来，轻声安慰说：“别怕，你爹这是在逗你玩呢。”
“是啊，我记得这情况，跟书上说的一样。”
“确实一样，没想到长根这小子还挺有一套，竟然学得这么像。”
“长根这人，你别看他平时老实巴交的，其实心里焉坏！”
“要不然，他能娶到根嫂？”
“……”
众人笑语盈盈，全都把眼前的一幕当成表演，甚至有人兴致勃勃地询问陈玄奘为什么还不救人。
陈玄奘紧锁眉头，旋即大急：“不对！快！快把他拉上来！这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被什么东西拖住了！”
“哈哈，他急了，他急了。”
“人家才不是急呢！《西游传》都是他写的，他能不知道这是书里的情况？他肯定是想要吓我们。”
“你们说，等会长根一点事都没有的从水里出来，说里面根本没鱼妖，他会怎么狡辩？”
“这还能怎么狡辩？肯定是说，水里真的有鱼妖，长根认为没有鱼妖，是因为被鱼妖迷了心智！”
“哈哈，你也能去写书了！”
“……”
然而，就在众人笑呵呵的时候，村长也突然出声：“不对！陈玄奘说的是真的，里面真的有鱼妖！”
“村长，你怎么也信了他的鬼话？”有渔民当场质疑。
“不是……”村长急了，“陈玄奘说的是真的！长根的水性你们都知道，他能在水下憋这么久？”
“啊！”
众人全都反应过来。
从长根把头埋在水里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足有半炷香时间。
也许世界上确实有能憋气这么久的人，但这个人绝对不是长根，甚至数遍他们全村，都没有人能憋气这么长时间。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
好些人把手里的家伙往地上一丢，就要跳下去救人，可看了看水里依然“玩”得正欢的长根，却不约而同地顿住。
这水里，可是有鱼妖！
就在这时，噗通一声，伴着水花溅起，一个人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众人循声看去，跳水的不是哪个渔民，而是一个让所有渔民都意想不到的人——陈玄奘。
第524章 难道鱼妖其实就是俺
相比《西游记》里那个看似稳重，实则有些迂腐还有些懦弱的唐僧，这个世界的陈玄奘虽然还很天真，但也更加英勇，更有拼劲。
在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后，他第一时间就想下水救人，只是考虑到自己的水性，光他一个人下去不但救不到人，还有可能给鱼妖多加盘菜，所以想找几个帮手一块行动。
就算他们加起来依然对付不了鱼妖，但能转移一下鱼妖的注意力，给救人创造机会也是好的。
谁知，岸上这么多渔民，一时半会竟然没人敢下水。
眼看事态紧急，再不救人长根就没了，陈玄奘也顾不得有没有帮手，直接从上面蹦了下去。
一到水里，他便往长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长根埋在水里的头已经被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心中愈发急迫，赶紧游了过去。
与此同时，看到陈玄奘一个外人为了救人都义无反顾地挑进水里，岸上的渔民们也在羞耻心的作用下，纷纷克服对鱼妖的恐惧，像下饺子一样接二连三地跳进水里。
看到这一幕，因为年老体衰依然留在岸上的老村长心里更加发紧。
要是下水的人不但没有救回长根，反而把自己全搭进去，那他们村立马得变成寡妇村。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岸上的另一个人：“大人，你看这……”
虞岩摇摇头，淡定地回道：“别急，先看一会儿。”
村长欲言又止。
他有心催促，又怕惹恼了虞岩，让虞岩这个“正牌驱魔人”见死不救。
如今，能拯救长根乃至整个渔村的，可能只有这位大人了。
无奈之下，村长咬咬牙，道：“大人，只要你大显神威，把鱼妖收了，还有把长根他们都救回来，俺可以替大伙做主，在你这买十本《儿歌》……不，你身上带的书俺们都包圆了。”
“你确定？”虞岩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确定！”
村长点点头，心想钱财乃身外之物，要是村里的男丁都死了，留再多的钱也是白搭，最后只会便宜别人。
虽说之前连续几波人把他们骗得很惨，但俗话说破家值万贯，只要凑凑买些书应该还是买得起的。
听了村长的话，虞岩非常开心。
这不是一瞌睡就送来枕头吗？
只见他一挥，一本本《儿歌三百首》凭空出现，落在之前的那摞书上，渐渐堆成一座小山。
村长额头冒汗。
坏了，忘了大人还有这一手！
这么多的书，他们真的买得起吗？
就在此时，河里突然起了一阵喧闹，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炸响：“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俺抓到的鱼，你们要做什么？”
村长难以置信地朝河里看去，只见在陈玄奘和一种渔民的包围下，一条巨大的古氏鱼浮出水面，鱼上还骑着一个人，双手死死地抱着鱼头，并一脸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人，活像条护食的老狗。
“长根？”
这一刻，除了虞岩之外，所有人都懵了。
按照众人的猜测，长根不应该被鱼妖拖住，正等着大家去救吗？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有事的反倒是他身下那条古氏鱼？
这什么情况？
“你……是人还是妖？”
在震惊中，终于有人迟疑地开了口。
“废话！俺当然是人！”长根依然警惕地看着四周，“俺告诉你三儿，这鱼是俺一个人抓的，你可别坏了规矩！”
然而，三儿仍不敢相信：“你怎么证明自己是人？”
长根怒了：“证明个鸡儿！俺好好的人，凭什么要证明自己是人？你怎么不证明自己是你爹跟你娘生的？”
“可是，人怎么可能在水里憋气这么久？”
“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俺也做不到。俺告诉你……”说着说着，长根终于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等一下，俺刚才憋了多久的气？”
“很久了，至少有半炷香时间。”
“半炷香，怎么可能？俺明明记得没多久的，你别想骗俺……”长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其他人看他仍然像是看妖怪一样。
他不知道，刚才他正在水里表演得开心，突然被一条展开后足有五六米宽的古氏鱼盯上，之后忙着和这条鱼缠斗，自然注意不到时间流速。
再三确认自己真的在水下憋了半炷香后，长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可能发生了某些超出常理的变化，当即连身下好不容易抓住的古氏鱼也顾不上，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然后在水下默默数数。
众人也不干扰，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炷香很快就过去，长根一点憋不住的意思都没有，直到又是半炷香过去，他才难以置信地从水里冒出来。
不是他憋不住了，而是时间够长，够让他发现自己的不同，再憋下去别说一炷香时间，就是三炷香时间都能憋得住，这已经完全超出正常人的能力范围，甚至是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难道书上说的鱼妖，就是俺？或者说，俺其实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被妖怪控制的怪物？”
长根忍不住想起一些故老相传的故事，据说山里的虎妖把人吃掉后，会奴役人的灵魂，将其变成伥鬼。
这河里的妖魔，不会也有这能力吧？
一时间，他心里涌出无尽的恐惧，同时还有些迷惘，双眼无神地张望，最后不知不觉定焦在一个人身上，然后福至心灵一般，发出求助：“大人，救命！俺不想变成妖怪啊！”
伴随着长根的声音，在场之人全都将目光投注到虞岩身上，只等这位“正牌驱魔人”一开口，再决定是先把长根抓起来还是直接打杀了。
又或者，四散而逃？
“咳咳！”虞岩清了清嗓子，正要应付，却猛地一顿，大喊孽畜，整个人快速着甲，朝长根的方向电射而去。
“大人不要啊！”
长根被吓得魂飞魄散，直接一头扎进水里。
他向虞岩救助，只是想变回人，可不是想被斩杀，看虞岩那来势汹汹的样子，还有那句孽畜，分明是不准备给他活路。
在沉入水里的那一刻，长根只想对虞岩再说一句：“妖怪也有生存的权利，你是驱魔人不是猎魔人啊大人。”
第525章 长根，还说你不是妖怪
长根慌慌张张地躲进水里，哪知虞岩根本没在意他，而是一跃而过，将手炮对准他后面十来米处的另一个渔民。
这个渔民蠢萌蠢萌的，看到虞岩手心冒出的白光将自己牢牢罩住，竟然欣喜地问道：“大人，难道人也可以开光？”
说完，不等虞岩回答，他又飞快地补了一句：“我知道了！原来长根能在水里憋这么久，是因为刚才你给书开光时，他因为离得近，顺带也被开光了对不对？”
虞岩：“……”
看到渔民一脸我真聪明你快夸我的表情，虞岩真想为其配上名侦探柯南的bG。
只是，现在不是逗乐的时候。
看到这位渔民一脸激动且充满荣幸地迎向手炮，虞岩只好用另一只手挥了挥。
顿时，一股巨力向渔民扇了过去，将其扇得凌空飞起，再重重地跌回水里。
砰！
一朵巨大的水花溅起。
“你……”
陈玄奘心有不满，正想和虞岩讲讲理，告诉其人都是人tA妈生的，不能仗着自己是驱魔人，就不把其他人当人，却听见哗啦一声水响，从渔民之前所在的地方，窜出一条如同象鼻一般有着成人大腿粗的触手。
触手一击落空，很快便缩了回去，消失在水下。
“快！快上岸！”
陈玄奘大喊，瞬间明白刚才虞岩为什么要对那个渔民动手。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陆续反应过来。
“是鱼妖！真的有鱼妖！”
“沙僧，是沙僧！沙僧来报仇了！”
“快游！只要上岸，趴着就没事了！”
“……”
一时间，场面有点失控。
之前，渔民们看到陈玄奘一个外人，为了救长根而义无反顾地跳进水里，全都血气上涌跟着跳下来。
如今在看到鱼妖的触手后，他们心里的那点血勇，就像是丢进冰水里的余烬，嗞的一声被瞬间熄灭，只剩下丝丝冰冷。
就在众人争先恐后向岸上游去时，鱼妖也没有闲着，只听见咻的一声，触手再次从水中窜出，目标赫然是——虞岩。
看样子，是虞岩之前的举动把它惹恼了。
对此虞岩只想说，沙子你找错了对象。
事实上，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把沙僧放在眼里。别说沙僧，就连孙悟空和猪刚鬣，以及《西游伏妖篇》里的九宫真人，对他来说都只是些小虾米。
他真要对付沙僧，根本不必像现在这样大费周章，甚至连勾勾手指都不用，只需念头一动，就可以瞬间控制其身体，扭曲其意志，令其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他之所以又是召唤战甲，又是冲到河中将渔民扇飞，不过是为了演好自己的身份。
虽然沙僧、猪刚鬣、孙悟空和九宫真人都不足为虑，但藏在陈玄奘背后的如来却不可小觑，说不定现在就在用某种手段窥视这里呢。
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既然他现在的身份是驱魔人，那就好好当自己的驱魔人。
看着沙僧的触手伸过来，虞岩抬手就是一记脉冲炮，将触手轰得汁水四溅。
沙僧疼得赶紧将触手收回，然后藏进水里不出来。
随着水面恢复平静，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然后争相拍起了虞岩的彩虹屁，也就是渔民们没文化，要不然少不得来一句“天不生大人，万古如长夜”。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鱼妖已经被虞岩重创不敢再出来时，那条触手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水面上。
目标，是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码头上，正拍着手对她爹欢快地喊着大鱼的小姑娘长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精神过于紧张，突然松懈下来后导致的疏忽，这次虞岩似乎没有提前发现鱼妖的异动。
即便是触手已经伸出水面，他依然在不慌不忙地接受恭维。
“长生！”
根嫂大急，从一群妇女中疾奔而出，试图抢在鱼妖之前把女儿带回来。
然而，急中出错，就在她快要够到女儿的身体时，左脚突然打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在码头的木板上。
这个小码头，平时渔民进进出出，不知道滴落了多少鱼虾身上的水，还有鱼鳞之类的东西，就算经常清洗，久了也变得十分滑腻。
加上刚才，渔民们争着上去，把这里搞得湿漉漉的，走都难走，像根嫂这样不顾一切往前冲的，不摔倒才怪。
“长生！”
根嫂绝望地大喊，努力站起身来，想要继续冲过去。
可她人都没站稳，又怎么能跑得快？这刚迈开腿，又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长生！”
意识到长生有危险的不止根嫂，还有抗着那条巨大的古氏鱼，刚靠近岸边的长根。
看到女儿已经被吸在触手上，并往水里拉，他顿时怒从胆边生，直接将古氏鱼奋力砸向鱼妖，把鱼妖砸得一顿，然后快速游回去扯住触手，并像拔河一样，一点一点地往上拉。
“俺让你抓俺闺女！”
“俺让你抓俺闺女！”
“俺让你抓俺闺女！”
“……”
在冲天怒火之下，长根如同天神下凡，硬生生将鱼妖拉出水面。
却见这只鱼妖，长着一个巨大的头，头上布满花纹，乍看还有点像老虎。
最奇特的，是它的腹部，竟然有四只小小的手和脚，配上巨大的身体，仿佛是一条肥嘟嘟的虫。
为了更好地使劲，长根干脆用双脚蹬在鱼嘴的两边，双手抱住那根像是舌头一样的触手，然后像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似的，用力往外拽。
顿时，鱼妖疼得在水里打滚，周围的河水像是被煮沸一样上下翻腾。
疼痛之下，它已经顾不上触手上的小女孩长生，直接将其胡乱甩掉，然后往回吸住长根的后背，使劲往后拉。
但是，长根就像是疯魔了一般，竟然顶着触手上传来的巨力，死死地抱着触手根部不放手。
“啊……”
僵持中，长根双臂肌肉暴起，将身上的衣服都撑得裂开。
紧接着，就在旧力将去之时，从他身体里猛然涌处一股新的力量。
伴随悠长的声音，鱼妖的触手竟然被一点一点慢慢地拽了下来。
“噗！”
鲜血淋了长根一头。
同时，鱼妖的身体也从水里浮起，一动不动地漂在河面上。
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疼晕了。
刹那间，鸦雀无声。
长根，还说你不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