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成长是不断抛弃过去的过程
后来方山木又说了许多，仿佛是几年来积攒的各种不满和怨气全部发泄出来，包括对关小欢半夜三更不管他有没有睡着都会发来短信的惊喜或沮丧，包括她从来不在意他的情绪和时间，从来只当他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有可无的人。而她，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他患得患失的梦。
以前，她是他全部的爱情向往，他只是她随时需要随时就会出现的备胎。现在，他成了她的全部，而她，却在他心中破裂，无法复原。人生的错过就是这么残酷，你在燃烧时，她却冰冷。她被烧热后，你却冷却了。
错过的人，就是时机和感觉都不对应的人。
方山木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记得他一股脑全部抛出了积累在心中许多年的话，直到雨越下越大，两个人都淋湿了全身。
最后关小欢说了些什么，方山木已经记不清楚了，在他的印象里，关小欢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希望他能原谅她并且给她一次机会的话，他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别说他已经有了盛晨，就算没有，他也永远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去想象关小欢和别人在一起时的场景。他承认他很小气并且有极度的占有欲，得不到的东西和被别人占有的东西，他虽然不至于想要去破坏，但也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如果说之前关小欢是他的心头刺，一碰就痛。在她出国之后，他就变成了他的心头血，滴落在了过去的岁月中，开出了一朵永不褪色的红艳之花，点缀在了往事之上，成为最显眼的一抹鲜艳的记忆。
望着关小欢远去的身影，方山木一个人在原地站立了很久，哪怕被淋成了落汤鸡也一动不动。有些事情沉淀久了，需要一场仪式来埋葬。
后来，有不少同学都指责方山木过于自大，对于当年校花关小欢的追求无动于衷，想当年，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关小欢的青睐而不可得，方山木是不是太膨胀了？关小欢放下一切的自尊，主动向他示爱，他有什么了不起，居然敢拒绝女神？
对于各种传言，方山木一概不理。他回京后，也没有再和关小欢联系。该过去的事情一定要让它过去，否则会发酵会变质。
半年后，他和盛晨结婚的头一天晚上，接到了关小欢的电话。关小欢泣不成声，向他哭诉她其实从高中时就喜欢上了他，只是觉得他太老实好欺负，就想不管她走多远喜欢多少人，他都会守候她。只是她走得太远太快了，慢慢地冷落了他，让他爱上了别人。她现在要结婚了，如果他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就不结婚，哪怕是永远当他身后的女人，她也无怨无悔。
方山木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听关小欢哭诉了一个小时后，他才冷漠地回应了一句：“都过去了，抓住不放，害的是自己，痛的是别人。”
关小欢无声地挂断了电话，从此以后她消失在了方山木的生命中，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失联。后来听同学说她离开了石门，远赴非洲。到底去了哪里，无人知道。反正十几年过去了，方山木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关小欢的半点消息。
“这就没有了？”胡盼正听得入神，忽然见方山木戛然而止，意犹未尽地啧了几声，“结束得太快了，而且中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劲！”
“其实这样也挺好，有时把爱放在心里间，从此天各一方，相见不如怀念，不相见也不怀念，从此相忘于江湖……”成叹息一声，双眼迷离之中又有几分迷茫，“有时我在想，如果你们两个人的位置颠倒一下，是关小欢一直守护着你，她是你的备胎，而你一直留恋花丛，爱来爱去。忽然有一天累了倦了，再回首时，关小欢还依然在你身后，痴痴地等在归来，你会不会娶了她？”
方山木沉默了，有时男女的思维方式确实大不相同，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娶了关小欢的可能性大于90%。尽管他也承认男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劣根性，但他还是反对一种常见的说法找男人要找玩够的，找女人要找伤透的。
应该说，找男人要找有阅历并且有担当的，找女人要找有眼光并且能包容的。
“换了我，我肯定会。”古浩一脸沉重地拍了拍方山木，“原来你以前比我还痴情，老方，从现在起，我在感情的经历上认输，承认不如你长情和了不起。”
“滚一边儿去，别嘲笑我。”方山木推开了古浩，“我结婚前是和关小欢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纠缠，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纯洁得连手都没有碰，而结婚后，再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和生理出轨行为，你呢？”
“我……也没有！”古浩底气不足地起身就走，“不早了，我得睡去了。你们老年人觉少，我还小，还在长身体，得早点睡。”
成想了想：“盼盼，你记下方叔的爱情故事，一定要加入到成长游戏app里面，这段感情对方叔的个人成长至关紧要，让他学会了取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你才认识他多久，就这么懂他了？”胡盼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刚才一直在录音，放心，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丰富成长游戏app的机会。”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成长就是不断地抛弃过去永远前进的过程。”方山木也站了起来，神秘地一笑，“好了，我的承诺全部兑现了，从明天起，开始正式解决你和江成子的事情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通关？”
胡盼有几分心虚地不敢直视方山木的目光：“怎么不敢？一天天的，我胡盼是谁？千年的狐狸还会怕聊斋？说吧方叔，想好怎么帮我过关了吗？我要好好虐虐江成子，让他后悔，让他痛不欲生，让他跪地求饶。”
“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会有这样的误解……”方山木语气轻松一脸浅浅笑意，“帮你过关的意思是为你摇旗呐喊出谋划策，不是和你并肩作战。至于怎么打败或是收服江成子，大主意还得你拿，毕竟是你自己的关，我们只是你的盟友，你的明白？”
在胡盼目瞪口呆随即恨得咬牙切齿的目光中，方山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屋睡觉去了。
“不对，不对，方叔……”胡盼愣了半天，直到方山木走进了房间，她才惊醒过来，“不是说你有三段爱情故事吗？怎么才一段，骗人！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你离婚了，会找什么样的姑娘过一生，快告诉我答案。”
回应胡盼的只有重重的关门的声音。
几天来，每一次开会讨论成长游戏app的设计时，江成子都会提出许多意见，而且意见还很中肯，颇得方山木和古浩赏识。成有时也大部分赞成江成子的提议，只有胡盼对他颇多冷嘲热讽，指责他的提议很多是无病呻吟，只是一个纯游戏玩家的个人之见，未必就是市场的正确导向。
对胡盼的批评意见，一开始江成子还多有反驳，后来听多了，他只是冷冷一笑，随即顾左右而言他，连解释和辩解都欠奉。
公司又陆续招聘了几个员工，达到了十几人的规模，具备了一定的气象，各项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
眼见就到了春节，放假前一天，方山木提议全体聚餐，众人一致同意。江成子提议换一家餐厅，总是音乐餐厅吃得他想吐，他知道有一家很有情调的西式餐厅位于三里屯，是他一哥们的地方，可以订到好位子。
“是一坐吧？不去，吃够了。”胡盼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冷漠，“也不好吃，换个地方。”
以前恋爱时，她和江成子经常去一坐，曾经的恩爱之地，现在成了伤心之地，她才不想去。
江成子抱之以冷笑：“你也太自私了，先不说一坐的菜很有特色很好吃，就说你以自己吃够了的理由不想让大家去尝试，就是极度自我的表现。做人要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不要总是以自己为出发点。胡盼，你和我分手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成长？太让人失望了，不，应该说太符合你的人设了。”
“我们分手了吗？”胡盼眉毛一挑，气势大涨，“追我的时候，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分手的时候，连一句正式分手的话都没有说，你不配当一个男人。”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我是在一坐里面向你求爱，那么今天我也会在一坐正式宣布和你分手。”江成子忽然又风轻云淡地笑了，“到时你可不要拒绝不要抵抗，要和你答应我求爱时一样干脆利落才行。”
“你放心，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对你，早就没有感觉了，就等你一个正式分手的请求了。”胡盼环视了众人一眼，“方叔、老杜，还有、古师傅，你们做一个见证。”
第六十一章 这么现实而令人绝望
一坐餐厅位于繁华的三里屯中心地带，以浓郁的西班牙风格的装修而闻名，多有外国人在此聚餐。由于是冬天，二楼的室外餐厅没有开放，方山木一行坐在了里面。
“印象中，京城有几年没有下雪了，至少是没有下过大雪。很怀念以前大雪纷飞的日子，可以坐在院子里赏雪……”方山木望着窗外萧瑟的冬天的景色，微有感慨，“小时候冬天的大雪很多，好象从2000年后，石门和京城就很少下雪了。”
“方叔是想家了……”成常来三里屯一带，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菜，将菜单扔给了江成子，“你来点你爱吃的就行，我替方叔他们做主点过了。”
方山木确实是想家了，想起了以前在院子里赏雪的情景，想起了和儿子打雪仗的欢乐，以及平安喜乐在雪地撒欢的场景，盛晨就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他们两人一狗一猫闹个没完，脸上挂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驱散脑中温馨的画面，笑了笑：“上次有两个问题没有回答胡盼，现在可以告诉她答案了。其实我并没有三段爱情故事，在盛晨之前，就和关小欢有过一段。但和关小欢的感情纠葛，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大学毕业，像是被分隔成了三段，而三个阶段的她，也像是三个人……”
“方叔你在三个阶段中，是不是也扮演了不同的角色？”胡盼对方山木的真实想法很感兴趣，感觉在方山木的叙述中，对他对关小欢的真实感情有所隐瞒。
“关小欢在成长，我也一样。”方山木并不避讳他在三个阶段中变化，“如果说第一个阶段，也就是高中时期我对关小欢是单相思和暗恋，只是纯粹的少男少女之间的纯真的喜欢的话，那么到了大学期间，我和盛晨恋爱之前，我对关小欢确实由喜欢上升到了渴望。当时我考上的是名牌大学，关小欢虽然出国留学，但上的是自费的私立大学，我树立了信心，觉得自己有资格向她求爱了。但她随即又结交了香港男友，并且和他同居了，我对她的所有纯真幻象瞬间破灭……”
“然后你正好遇到了盛晨，就将全部的爱情寄托到了盛晨身上，从此关小欢就只是你记忆中的一抹浅红，对吧？”成嘻嘻一笑，“男人，呵，男人，不管以前多深爱一个女人，只要这个女人跟别的男人上了床，在他眼里就一文不值了，是不是？”
“感情是相互的，关小欢对老方不珍惜，你还要老方为她守身如玉？这也是双标！”古浩愤愤不平地替方山木出头，“何况这么多年来，老方一直在付出，而关小欢始终没有回应，更不用说回报了。她本来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也不必为她负责。女人也一样，喜欢一个男人，就会爱如珍宝。不喜欢了，如同垃圾，扔了也不可惜。”
胡盼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成子一眼：“难道世间真的没有伟大的爱，比如我喜欢你，和你没有关系，只是默默对你好，从来不期望你能回应和回报？”
江成子冷笑了：“能说出这话的人，都是无比自私并且冷漠的人。你是想让别人无条件对你好，而你愿意理就理，不愿意理，也不拒绝对方的关怀和关照对吧？你也不想想，别人凭什么要对你无条件付出？世界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反过来想想，你为什么不对一个对你不理不睬的人默默付出而不求回报呢？不过是只要权利不承担义务的自私自利罢了！胡盼，你越来越有田园女权的倾向了。”
“我没和你说话，你别理我，我烦你。”胡盼怒了，扬了扬拳头，“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会看上你，还在这里接受你的求爱，我以前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我以前也是，你现在还是！”江成子寸步不让，“喜欢上你，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别吵了！”杜图南一拍桌子，“你们还听不听方叔讲话？方叔不是在单纯地给我们讲故事，而是在给我们上课，让我们从中学习到两性相处的道理，你们再这么不懂事下去，也不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后连成长的机会都没有了。”
成拉了拉胡盼，示意她不要再争吵下去，胡盼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绪，长出了一口气：“好吧，方叔，如果你真的离婚了，以后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方山木的目光从成脸上扫过，又落在了胡盼的脸上，见胡盼有几分慌张和期待，忽然暧昧地一笑：“哈哈，没有必要再找了，刚出火坑，何必再自挖一个火坑跳进去？”
成摇了摇头：“方叔没说真心话，算了，也不考他了，总有一天，他得在我们的帮助下过盛晨姐的一关，到时他就会说出心里话。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不过话又说回来，到了方叔的年纪，对女性的审美已经固定了，就算再找，也很难有突破了。方叔，从成长游戏app的角度考虑，你觉得如果让你从我和胡盼两个人中二选一的话，你会选谁？”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方山木的身上。
方山木知道成的话既是测试又是考验，她比胡盼聪明的地方在于懂得虚实结合，他如果不正面回答，是没有勇气，如果回答的话，又势必会有所取舍，犹豫了片刻：“其实你们两个人各有千秋，成熟大方，胡盼热烈直接，对男人来说，都有不小的吸引力。但对我来说，还是欠缺了一些什么……嗯，对，共同语言，是没有共同语言，毕竟有不小的年龄差距，而且肯定还有代沟，所以都不选择。”
“方叔狡猾！”杜图南含蓄地笑了，“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现实，是成长游戏app里面的设定。这样，以后不管说到谁的感情经历和以后的选择，过去的事情必须真实，但对未来的选择，可以设想可以假设。举个例子，如果我再一次选择恋爱的话，我肯定会找一个顾家的女人，绝对不会再选择和许问渠一样随心所欲想玩就玩只顾自己不顾家庭连孩子都不想生的！”
古浩晃动手中的红酒，提议碰了一杯：“我主动交待，如果让我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选择一个可以和我一起奋斗的姑娘。再如果范围再缩小一些的话，只在和胡盼之间选择，我选胡盼。”
“我不选你！”胡盼当即反驳，一脸嫌弃，“别做美梦了，古师傅，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选你，宁愿单身。”
古浩也不生气，哈哈一笑：“我喜欢你，和你无关。何况只是假设，你激动什么？”他又和杜图南碰了碰杯，“你呢，现在是必答题，必须选一个。”
“胡盼吧。”杜图南的目光从江成子身上迅速一扫而过，“的气场太强大了，一般人hold不住。盼盼既真实自然，又得体大方，和她在一起，轻松自在，不会有太大压力，有利于男人在事业上的进步。”
“她？”江成子几乎压抑不住不屑的笑意，“你们还是不够了解她，她又懒又馋，还喜欢抱怨，自己没多大本事，天天嫌弃别人尤其是自己男友赚钱少，就希望钓一个金龟婿嫁入豪门，从此过上挥金如土的奢华生活。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你闭嘴，江成子。”成打断了江成子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让你再有一次选择，你是不会选择胡盼了？如果必须在我和她之间选择呢？”
江成子打量成几眼，目光又在胡盼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只能二选一的话，我选择你，虽然你也不是我的菜，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呢方叔？必须要做出选择。”成又将目光投向了方山木，狡黠地一笑，“不许再耍赖，我和盼盼，选一个。”
方山木故作沉吟片刻：“必须选择的话，选胡盼。”
“为什么？”成和胡盼异口同声。
“原因很简单，你的富二代身份给人的压力太大了，我如果还在事业的顶峰时，觉得还有实力和你在一起。现在正是人生低谷，配不上你。而且我以后还能不能东山再起还是未知数……”方山木想起了当年在大学里追求盛晨时，其实也有一个无比优秀家世显赫的女生周之之喜欢他，他却拒绝了她，原因就是她的出身太好了，家庭背影太深厚了，和她在一起，他找不到身为一个男人的价值。
后来认识了古浩以后，方山木就更庆幸当初的选择。如果他和周之之在一起了，说不定也会沦落为古浩一样的角色。
“男人的想法总这么现实而让人绝望吗？”成一脸伤心，“身为富二代又不是我的错，难道富二代就不能拥有爱情了？方叔，你可不可以让爱情回归简单，你只喜欢我的人，而不是我所拥有的一切，求求你了，好不好？”
第六十二章 需要成长的不仅仅是感情
方山木知道成在演戏，并不配合她的演技，坚决地摇头：“不能！不可以！80届和90届的爱情观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身为70届的男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强过自己太多。或许我们骨子里过于传统或者说是陈旧，但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价值观。如果我才20岁，我可能还会觉得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但我现在快要40岁了，我会首先选择现实，然后考虑爱情。我的观点是，爱情的幸福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
江成子总算看出了端倪，呵呵地笑了：“明白了，原来你们在为我设局，都选择胡盼想为我刻意制造紧张气氛，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我对胡盼完全没有了感觉，就算你们再抢来抢去，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我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不管她是和方叔谈恋爱，还是和古师傅鬼混，哪怕是跟了杜图南，都不关我的事……”
江成子一点破，胡盼也才明白过来，也生气了：“不行，不行，说好让我自己拿主意打江成子的通关，为什么又设计我？我说我怎么这么受欢迎，原来是你们串通一起编排我，我生气了！还有你，，你不惜牺牲自己来成全我，我不但不会领你的情，还会恨你。”
成摊了摊手：“你也别生气，盼盼，刚才我也说了，我们的出发点是为了公司好，是为了我们的成长游戏app更加完善，所以以后事情不管落到谁身上，谁都不要生气，也不要翻脸，就当是工作，是为了我们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的未来。”
“好，我不生气。”江成子淡淡一笑，举杯朝胡盼示意，“我欠你一个正式分手的声明，现在我宣布，我和胡盼正式结束男女朋友关系，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互不相欠，再无私交！干杯！”
胡盼紧咬嘴唇，眼珠在眼中打转，强忍着不流下来。她表面上嘴硬，其实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江成子可以回心转意。或许也有不甘的原因，她希望江成子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向她认错，并且改正，以后做一个积极向上认真工作的男人。
却没想到，江成子如此决绝地当众提出分手，她感到委屈、不满和心酸。其实在她的设想中，所谓过关就是江成子向她认错，接受她的条件并且和她重归于好。
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胡盼本想服软，退一步算了，也许在众人面前给足了江成子面子，江成子还会回心转意。却感觉胳膊一疼，被成轻轻拧了一下。
成是提醒胡盼不要心软，她看出了江成子的义无反顾，不想让胡盼再当众自取其辱。
不能退，一步退，步步退，胡盼猛然一咬牙，和江成子碰了碰杯，随后一饮而尽：“我在一坐接受了你的求爱，现在在一坐正式和你分手。江成子，从此以后，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希望以后在工作中，我们能够不再感情用事，一心为了公司发展。”
放下酒杯，江成子轻蔑地一笑：“方叔，我和胡盼的故事划上了句号，你们以后不要再拿我们的事情当成支线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甚至我和她的爱情故事用三句话就可以概括大学同学，大三相恋，浪漫两年，被现实的残酷半年打败，因为生计问题而分手。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就像喝了一杯白开水，没滋没味的……”
“你……”胡盼又被气着了，想要反驳几句，却被方山木制止了。
方山木摆了摆手：“就算亲密如情侣，对在一起的时光的回忆感受也大不一样。好了，事情翻篇了，往下进行。成子，你和胡盼街头分开后这半年期间，找了几份工作？”
胡盼想起了当时在街头大吵大闹的往事，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也兴致勃勃地问：“就是就是，江成子，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以你的德性，肯定是又躲在哪里打了半年的游戏吧？不对不对，没有了我供你吃喝，你连生存都成问题，你必须得工作才能养活自己。但问题又来了，你又是一个特别懒散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一份工作干过三个月以上。”
江成子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招了招手，对过来的服务生说：“叫你们老板过来一下。”
服务生一脸不屑：“老板不在，他很少来店里。”
“我和他今天约好了，他必须在。”江成子踢了服务生一脚，“赶紧叫林三岁过来见我，听到没有？”
服务生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点头：“是，是，马上。”
方山木微微皱眉，他一向不太喜欢对服务行业的人员大呼小叫的人，极没素质和有**份。对服务人员的态度很能展现一个人的素质高低，不过现在公司正是用人之际，他也只能忍了。
之所以接纳江成子加盟公司，也是看重了他资深游戏玩家的履历，胡盼前男友的身份也是加分项之一，毕竟公司的主业是成长游戏app，江成子是难得因游戏而导致感情受挫的结合者。方山木也知道他对江成子缺少足够的了解，但用人用优点的道理他懂，希望可以引导江成子更好地为公司发展提供创意。
现在看来，江成子不但是胡盼的关，也会是他的关，更进一步说，是公司的关。当然，每个人都是别人的关，每个人也都是公司的关。成长游戏中，需要成长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人生阅历。
方山木很清楚一点，他的人生两大难关，一是盛晨，二是古浩。之所以放古浩在身边，除了有他更长远的意图之外，也是想借古浩磨练自己的意志和忍耐力。创业和当巨头公司副总完全不同，副总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创业是九死一生的磨难。如果他过不了盛晨的关和古浩的关，他创业成功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他自认掩饰得很好，将对古浩的恨深藏于心，没有丝毫流露。他也能猜到古浩留在他的身边，一是想借他为支点来和江边较量，二是也想借机寻求新的突破，时机成熟时想要吞并他的公司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但是一向有强大自信的他，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可以绝对掌控公司，让古浩所有的小心思小算盘最终为他所用，让古浩成为公司的助力并且借古浩之手化解江边对盛晨的控制，甚至进一步打击江边的嚣张气焰，也是方山木一系列的用心之一。
灯光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他足有一米八以上，身材健壮，膀阔腰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闪耀光彩。不仅人长得帅，声音也充满磁性：“各位好，鄙人林三岁，是一坐的老板，也是江成子的朋友。欢迎各位莅临一坐，感谢赏光。”
“三岁，来，坐。”江成子热情地拉过一把椅子，请林三岁坐下，“介绍一下，林三岁是我的发小，自力更生的富二代。他拒绝了爸爸让他接手家族生意的好意，没有回南京当少爷，而是留在京城创业当大爷。同样的是90届，他创业三年，现在名下已经拥有了一家公司两个加盟店三家饭店，牛上天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借住在他家里……”
林三岁依次和众人握手：“别听江成子瞎吹，我现在就是一苦逼的创业者，完全就是一孙子，每天一睁开眼就有上百号人等着吃饭发工资，现在我才知道，老板是最苦的差事，一刻不停地想着怎么赚钱给员工发工资。老板其实才是给员工打工的人！”
方山木对林三岁的第一印象良好，此人不但举止谈吐都很得体，而且还会察言观色，比起杜图南的淡漠江成子的自大，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长得帅又有眼色，还很有口才，肯定很受女孩子喜欢。
果然不出方山木所料，成和胡盼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同时眼前一亮，眼中闪烁见猎心喜的光芒。现在的女孩子呀，一点儿也不知道矜持，见到英俊帅气的男生，总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很容易被人当成猎物反杀。
方山木想归想，却不会去阻止什么，他也相信成和胡盼自有分寸。不过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发动进攻的是成。
成先是看了江成子一眼：“成子，我可以加林老板微信吗？”
江成子不以为然地扬了扬手：“只要是我带到大家面前的朋友，大家都可以随便加微信，随时单线联系，我不会计较的。有些职场上的所谓规矩，我不会放在心上。”
职场也好饭局也罢，总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比如有人组织了一个饭局，邀你参加，你去了后，未约允许不要主动去加在座各人的微信或是索要联系方式，要事先征得组织者的同意，毕竟是他的人脉和资源，不能越位。
第六十三章 男人的天性和必修课
江成子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其他人却不能不懂规矩。好在林三岁足够聪明，当即一笑：“成子，我就自作主张主动加了几位的微信，反正都是你的朋友，你也不会介意，就怕你的朋友介意，不想认识我这个饭店的小老板……”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起身和林三岁加了微信，谈笑间，林三岁就和众人打成了一片。随后他又送了一份特色菜以及一瓶红酒，并亲自打开为每人倒了一杯，和众人畅饮。
林三岁是何许人也，有意和方山木坐在了一起。几番敬酒下来，他立刻分出了轻重，中心是方山木，重点照顾成，其他人包括古浩、胡盼和杜图南，可以随意。
方山木在职场多年，几次试探之后也看出了林三岁深知处事之道，可以说在场中人，除了古浩之外，都对林三岁大有好感。
古浩对林三岁心存警惕之意，是出于职业上的敏感，也是性格使然。尽管他也知道林三岁和他以及无限关爱公司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林三岁过于夺目的光芒和讨人喜欢的性格，让他下意识里觉得林三岁的意外出现是蓄谋已久的安排，背后或许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不好猜测，但凭借他多年的职场经验，第一个念头是林三岁应该是看上了成或是胡盼。
当然，如果仅仅是喜欢上了二人之一，也没有什么，就怕他的用意并不限于此，或许始作俑者江成子没有多想，但不排除林三岁趁机打进他们的圈子。
古浩朝方山木使了一个眼色。
方山木回应了古浩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他并没有古浩想得那么多，并不是说他不如古浩考虑周全，而是他不像古浩一样凡事喜欢往坏处想，并且还会以自己的心思揣摩别人的想法，就如酒鬼觉得所有人都爱喝酒一样，古浩认为大多数男人和他一样，见到美女就走不动。
和林三岁越聊越投机，林三岁开心之余，又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红酒打开。在聊天中，方山木有意无意地引导话题，总算得知了林三岁和江成子的真正关系，也清楚了江成子和胡盼分手之后的半年里都做了些什么。
和胡盼分手后，江成子一个人在街头晃荡了一个小时，打了无数个电话后，终于有了落脚点林三岁答应可以收留他。
一边感慨世态炎凉，当年的同学也好朋友也罢，一听说他要过来借宿都一副避之不及的嘴脸，一边又清醒地认识到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靠谱，林三岁在接到他的电话后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同意了他搬过来一起住。
林三岁和他同是南京人，大学毕业后，林三岁拒绝了父亲让他回去继承家业的要求，留在了京城，自主创业。
先从礼品店做起，然后是饭店、酒吧以及红酒等生意，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每一个生意都赚钱，足以养活自己不说，还有一定的发展前景。尽管在林三岁的父亲林吉的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林三岁所有生意的总利润一年下来连一辆豪车都买不起，但林三岁却乐此不疲，至少在他看来他没有依靠父母，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在京城打下了一片天地。
之所以不回南京而非要留在京城创业，也是因为父亲的势力范围只在南京，还影响不到京城。林三岁知道，如果是在南京，不管他多成功都会被人认为是在父亲的帮助之下。但在京城，他可以自豪地告诉所有人，他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和人脉。
江成子借宿在林三岁家中之后，还和从前一样，每天无所事事，不是打游戏上网就是吃饭睡觉。林三岁住的是一个128平米的复式，他住楼上，让江成子住楼下。
三个月后，林三岁受不了江成子的醉生梦死了，希望他可以振作起来，至少找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不能总是蹭吃蹭喝蹭住。
林三岁的好心被江成子当成要赶他走，也确实，江成子不但住在林三岁家里，吃用也都是林三岁供应，他别说分担了，连一卷卫生纸的钱都不肯出。当然，也不是不肯，是出不起，江成子已经弹尽粮绝了。
和胡盼在一起时，他就失业多时了，吃穿用度都是胡盼负责。要不是胡盼失业他和胡盼被房东扫地出门，他还会不思进取下去，不想改变现状。
说到底，他和胡盼矛盾的集中爆发还是因为生活所迫。
其实江成子家里不穷，虽说不是超级富二代，至少不缺钱，父母再养他十几年也不成问题。问题是，他既不想工作，又不好意思伸手冲家里要钱，但却好意思先是靠胡盼养活，现在又赖上了林三岁。
林三岁拿江成子也没有办法，他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还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在一起。后来还同时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虽然不是同一所大学，却还是在同一个城市，也算是难得的兄弟情谊了。只不过林三岁一直不欣赏江成子的性格，论家世，他比他差了太远。论大学，他上的是985而江成子才是211，再论长相和身材，江成子和他更是有不小的差距。
按说江成子就算不和他比，既然留在京城，也要努力上进才是。江成子的父母虽然有些积蓄，在当地还算有些实力，但想要资助江成子在京城买房，还稍嫌吃力，更不用说帮他开拓事业了。林三岁实在想不通，江成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颓废、消极、懈怠以及得过且过！
本来大学毕业后，他忙于事业和江成子联系不是很多，平常每月聚上一次就不错了，他也就没有机会开导他。现在江成子住进了他的家里，他每天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就难免时不时说他几句。
一个自律的人最见不得别人的放纵，因为在他看来，自强、奋发以及追求事业上的成功，是一个男人的天性。而每天早睡早起，健身学习，也是一个男人在成长过程中的必修课，为什么会有江成子一样的年轻人，整天无所事事，除了打游戏就是上网聊天，宅在家里不去工作不想明天，甚至连泡妞都没有动力？
他活着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
有一次下班回家，林三岁实在看不惯江成子打着哈欠顶着熊猫眼头发乱得像是鸡窝的衰样，拉过他和他长谈了一次。他问江成子未来的打算和规划，江成子的回答让他哭笑不得。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所以，活在当下，不管明天是刮风还是下雨。”
林三岁觉得不能再让江成子这么荒废下去了，告诉他，限令他在一个月内找到工作，并且每个月交1000块的伙食费和2000块的房租，否则会赶他出门。
江成子以为林三岁是在开玩笑，林三岁的房子是全款买下的，交哪门子房租？而且林三岁那么有钱，他一个月吃他的喝他的，也花不了多少，就依然我行我素。不料一个月后，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发现进不去门了，密码锁换了密码。他打电话，林三岁不接。发微信，不回，足足等了一天，直到深夜林三岁才回来。
林三岁再次向他强调，如果他不交房租和伙食费，他真的会被赶走，不是开玩笑。他不是不想管他，而是不想他再这么颓废下去，毕竟老大不小了，又是男人，他到底要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哪怕他不去工作而是去追求女生也可以，不能再这样浪费青春了。
林三岁给江成子指明了两条路，一是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二是找一个喜欢的姑娘去追。如果是后者，他愿意提供一切便利条件，包括场地和资金。
江成子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前者，哪怕林三岁愿意出钱资助他泡妞他也不愿意，他对爱情已经绝望，在他看来费心费力去追求一个姑娘，还不如工作和游戏有趣。
林三岁啼笑皆非，不过也能理解江成子的想法。江成子的恋爱史他也清楚，从高中到大学，一共有过三段恋爱的他，每一次都以失败和伤心而收场。不过对最近一次和胡盼的恋爱，江成子并不认为是失败和伤心，而只是一次风轻云淡的相遇。
林三岁原本以为江成子想要找到工作，至少需要两到三个月，没想到仅仅10天之后就被一家创业公司录取了。等江成子上班后才知道，他和胡盼又成了同事。林三岁笑话江成子，可以一举两得，既有了工作，又可以乘机追回胡盼，实现人生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江成子却嗤之以鼻，声称就算全世界只剩下胡盼一个女人，他也不会再对她动心。
其实以江成子的想法，只想先找一份工作应付了林三岁的差事了事。他也明白林三岁之所以逼他，并非是小气，而是出于关心，希望他可以成长，而不是原地踏步。
在别人都在进步时，原地踏步其实就是退步。
第六十四章 一个不肯服输，一个不愿服输
江成子应聘到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最开始的出发点是出于兴趣，酷爱游戏的他一开始见到公司名字时，以为是一个月子中心或是什么服务型公司，后来得知是游戏公司后，点燃了内心的火焰。上班后，意外遇到了胡盼尽管让他想要逃避，但在方山木的开导下，他又咬牙留了下来。
方山木的原话是：“你是怕在工作上输给胡盼，还是怕在感情上？”
江成子或许是一个毫无上进心对大多数事情都不感兴趣的人，但对于胡盼，却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好胜心。出于战胜胡盼的想法，他突然就激发了斗志，因为方山木说过，公司预留了五个创始人的位置，他和胡盼可以二进一，各有50%的机会。
对于在公司立足以及打败别人全无兴趣的江成子，却对和胡盼的较量充满了动力，更不用说公司的主业是开发游戏app，而胡盼一向认为打游戏是无所事事无聊之极的行为，他就是想让胡盼知道，不管什么行业，只要精通了专注了，就一样可以打出一片天地。
今天特意邀请众人来一坐吃饭，江成子也是藏了私心，希望可以借机展示一下他的人脉，也是想让胡盼看看，他江成子并不窝囊，有朋友也有圈子。
大概了解了江成子的近况后，方山木暗中观察了胡盼的反应，见胡盼故作坦然，似乎对江成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毫无兴趣，但每当江成子说到关键时，她明明正在和成、杜图南说话，却会明显地停顿下来，仔细倾听……他就暗暗一笑，90届的年轻人，脸皮太薄，在恋爱中明明在意对方，却要假装并不在乎，似乎谁在乎谁多一些谁就落了下风一样。
在爱情里面，谁主谁次谁上谁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两个人真的相爱了，都会愿意为对方心甘情愿的付出。付出的爱，才是真爱。索取的爱，只是恃宠而骄罢了，早晚会因骄纵而被舍弃。
一行人有说有笑，关系进一步得到了融洽，除了胡盼和江成子之外。
从林三岁嘴中得知了不少江成子的往事，方山木对如何用好江成子如何帮助胡盼过关就更心里有数了。他没有看错江成子，尽管江成子颓废而消极，但也不是没有可用之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键点，只要抓住了并且加以放大，都可以充满动力的前进。
江成子的关键点就是胡盼，同样，胡盼的关键点也是江成子。他们之间感情的基础还在，只不过一个伪装得坦然而无所谓，一个故作矜持和以退为进，就像他和盛晨，一个不肯服输，一个不愿认输，就僵持不下了。
在爱情和婚姻中，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才最危险，只要都不退让，要么最终散场，要么两败俱伤。
聚餐结束后，方山木宣布正式放假，春节后初八再上班。
林三岁送到了门外，紧紧握住方山木的手，将他拉到了一边：“方叔，成子是我多年的朋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对他也是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好几次我劝他跟我干，他不同意，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表面上说是不喜欢我从事的行业，其实我知道他是拉不下面子，不想被我管。成子毛病不少，但优点也很多，他如果认准了一个人一件事情，会坚持到底。现在他就认准了你，希望你能多帮他多带他。他是一个很懒散的人，能不能积极而健康地生活和工作，就看跟谁了。”
方山木拍了拍林三岁的肩膀，他心里清楚林三岁的交待既有托付之意，又有期待之心，并且话里话外还似有所指，他笑了笑：“既然公司叫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对江成子，也会一视同仁。放心，只要他认真努力，以他的才气和能力，完全可以在社会立足，何况一家初创公司？男人嘛，都有孩子气的阶段，成长也需要时间，更需要机遇。”
林三岁回身望了一眼正和江成子握手告别的古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方叔是他的机遇，胡盼是他的挑战，希望他能全部过关。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方叔，但方叔的人格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我，而且你们公司的创意也非常独特，希望有一天有机会可以和方叔合作。”
方山木近来历经无数次融资谈判，对于合作二字已经免疫了，林三岁这么一说，他也没有往心里去，就是随意一听。
京城虽然大，但在春节期间，却有无数的游子归家，包括胡盼、杜图南和江成子，转眼间，301室就只剩下了方山木、古浩和成。
成的父母早早定好了春节出境游，成知道他们想要借机劝她出国，她就借故有事没去。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街上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行人也日渐减少。方山木坐在沙发上，望着无精打采的古浩和成，忽然笑了：“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过年了，应该高兴起来。古浩，去对面的饺子馆叫一份饺子过来，我们几个孤家寡人也要热闹热闹。”
“算了，还是一起去吃现成的吧，送过来就凉了。”眼见中午了，古浩有几分心神不定，“说好今年一起回我家过年，怎么到现在了江边还没有消息，发微信也不回。”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古浩一直住在301室没有回家，也是他想彻底改变以前的习惯，让江边适应他不再回家的状态，免得和江边的较量半途而废。他以为江边会不断地要求他回家，不料除了每天偶尔几句问候和交流孩子上学的问题之外，江边提也没提让他回家的事情。
古浩虽然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但也有几分慌了。两个人的较量，一方使劲，另一方有一个反作用力，才有动力。如果一方面使力而另一方无动于衷，就麻烦了。说明对方可能已经不再在意，甚至是放弃你了。
古浩只是想借和江边的较量争取更大的主动更多的自由，而不是真的要和江边一刀两断。江边不理他，他就心里没底，不知道江边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最近盛晨和方山木联系得也少，方山木虽然也有和古浩一样的担心，但却表现得没有古浩那么明显，他哈哈一笑：“好，出去吃，有仪式感。就算没人要我们，我们三个人也要过年是不是？”
“请注意用词，你们是没人要，我是主动单身，意义不一样，区别大了。”成不满地回敬了方山木一个白眼，“方叔，你说错话了，今天你请客。”
反正一顿饺子也花不了几个钱，方山木也就没计较什么，其实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盛晨也是早就和他说好过年一起回石门，今天三十了也没有消息，难道她改变主意了？
盛晨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改变，除非出现了什么重大变故。昨晚和早上他都发了微信，盛晨一直没有回复。他还问了儿子，儿子也没有消息，他就有些慌了。
以前还不觉得，但自从盛晨和蒙威吃饭之后，方山木就隐隐有些担忧。蒙威的手段他能不清楚？不管是对待爱情还是事业，颇有耐心和韧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以他和盛晨目前的分居加冷战状态，喜欢盛晨多年的蒙威不趁虚而入才怪！
尽管他现在也和成、胡盼同居一室，但他对自己有信心不会做出出轨的事情，何况还有古浩监督？留古浩在，何尝没有让他见证他的为人之意？人都是如此，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好吧，他对盛晨也有信心，但对蒙威没有。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蒙威又是一个极有耐心的猎手，盛晨当年虽然没有接受他的追求，至少对他不反感。同学之间又有天然的亲近感，不需要了解和试探，需要的只是时间的积累和机会。
时间有，盛晨和蒙威在一家公司工作。机会更有，蒙威可以安排盛晨各种工作以达到和她接触的目的。方山木甚至在想，如果盛晨真的爱上了蒙威，并且郑重其事地向他提出了离婚，他该怎么办？
是毫不犹豫地办理了离婚手续，乘机提出附加条件，让儿子跟他，还是拖着不办，接受不了失败的下场？方山木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思会有如此转变，原先他恨不得赶紧和盛晨办理了离婚手续了事，之所以有一个三年之约，是因为儿子的教育问题。
但现在，盛晨有了追求者，他反倒有了危机感，难道男人真的这么贱，非得有人喜欢自己的媳妇才会发现媳妇的优秀？自己家的孩子别人的老婆，当自己的老婆快要成为别人老婆时，才觉得自己老婆并不比别人老婆差！
成看了出来方山木和古浩都一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二人在担心什么以及为什么失落，点好了三盘饺子后，她拍手一笑：“行了，两个大叔，你们也别愁眉苦脸了。你们现在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就算你们的媳妇真的抛弃了你们，你们完全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找到更年轻更漂亮的小姑娘，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第六十五章 屈服于世俗和社会压力
“是安慰还是讽刺？”古浩听出了成的语气不对，“如果你答应只要我一离婚就马上跟我结婚，我就信了你的话，马上放下江边。”
成暧昧地笑，瞥了方山木一眼：“男人是不是真的只有在有了备胎的前提下，才会跟原配离婚？你们两个都没有备胎，所以很纠结原配对你们的冷落。”
方山木回敬了成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不懂就别乱说，男人有时是不如女人专一，但也不是冷血动物，也有感情好不好？当然，男人在婚姻里面很在意面子。就像如果男人出轨有的女人会原谅他一样，而女人出轨，大多数男人不会原谅，会离婚，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面子因素。”
“所以如果是你们想要甩掉原配，你们不会在意她们是不是会很丢面子，但原配如果不要你们了，你们就觉得很没面子抬不起头，是不是？呸，渣男！双标！”成似笑非笑，眼神中却是一丝冷笑和嘲讽。
方山木和古浩面面相觑，二人想反驳，又觉得无从说起，方山木尴尬地笑了笑：“有时确实得承认，男人是不如女人包容和大度。就像杜图南和许问渠，你说他们谁对谁错？”
“背后说人长短，不太好吧……”许问渠的声音突兀地在方山木身后响起，她轻轻一拍方山木的肩膀，“这么巧，方哥，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又见面了。”
方山木吓了一跳，站了起来：“还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其实并不是在背后说你们长短，是想帮你们分析一下问题出在哪里，怎么解决，也许有机会可以加入到成长游戏里面，成为可以为游戏玩家提供人生经验的一个支线。”
“我和他问题无解，不用费心了……”许问渠坐在了方山木的旁边，和古浩面对面，“介意我一起吗？”
坐都坐下来了，方山木怎么好意思赶她走：“正好今天我请客，连你也一起请了吧，不过是添一双筷子的事情。”
“你的口气跟我爸一模一样。”许问渠莞尔笑了，“他总是说以前孩子多是因为孩子好养活，多加一把米添一双筷子，就可以多养大一个孩子。现在可不同了，多一个孩子得多付出无数精力、时间和金钱，而且成功率还极低。”
好吧，既然许问渠上来就提到了孩子问题，方山木就顺水推舟：“你不太喜欢小孩？”
“也不是说不喜欢，而是没感觉，一不想生，二不想养，三觉得投入和产出比太低，完全是一笔不合算的买卖。你可以算一笔账……”许问渠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醋，放到了嘴里，“我们都会有同样的错觉，在饭店吃的饺子好吃，就会觉得自己包的饺子也好吃。就像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优秀，自己培养的孩子也会优秀，其实也是一种幸存者偏差。”
“所以你看一个家庭最大的投入是什么？房子之外就是教育，从幼儿园起就是各种补习班，月收入三五千的家长，上一个月五六千的补习班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少说也会花费几十到几百万。再如果出国的话，又会多支出几百万。等毕业后工作了才发现，月收入七八千到一万块，在他们身下投入的教育成本多少年才能回本？实际上有人做过统计，不管家长们付出多少心血和金钱，孩子们的成才率一直保持着一个恒定的数值，也就是说，永远是绝大多数的投入都白白打了水漂。”
成将许问渠前面的一盘饺子端到自己跟前：“不好意思，是我点的牛肉萝卜的，您想吃什么自己点，别抢别人的好吗？照您这么说，如果觉得自己孩子不是学习的料儿，连培养都不用了，直接当废物养不就成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许问渠并不介意成的举动，又去吃古浩面前的饺子，“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养孩子，因为养一个孩子成材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成功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与其用有限的生命是搏一个百分之一和万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如自己活得开心一些，反正人生短暂。”
成觉得许问渠的思维方式简直不可思议：“都要和您一样，人类不就灭绝了？您这是自私加冷血。”
方山木了解成，她说话时一带上敬语，要么是有意疏远对方，要么就是嘲讽加冷落。
“不不不，你又想多了。”许问渠依然是不徐不疾的态度，“清华和北大人人想上，最终能上的还是少数，为什么？一是能力不够，二是好多人也只是想想，并不努力去争取。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但最终大多数人还是会屈服于世俗和父母压力，以及惯性，选择生子并且去培养的人生道路。”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很独特很优秀了？”成禁不住冷笑了，“真没想到，你出国留学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光学会自私自利了。古师傅，拿我的尚方宝剑给许秀儿削一个苹果……”
“啥意思？”古浩一个饺子塞在嘴里，张大嘴巴，想了一想意识到又是一个什么梗，不由笑了，“你们女人聊，别扯我，我忙着吃东西呢。”
“也不是，我只是想活得逍遥自在一些，不想背负太多的责任和包袱。女人是天生具有生育功能，但是不是生孩子，我的身体我总得有自主权吧？”许问渠面对成咄咄逼人的口气，毫无波澜地笑了，“没想到你一个90届的女生，思想比我还古板传统，你是不是特别渴望当生育工具？”
“笑话！”成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女人生孩子是天性，不生孩子是自由，不能说不生孩子就多新潮生孩子就是生育工具，你的思想很偏激也很危险……”
“是吗？我不觉得危险，我又不危害社会不妨碍他人，只过好自己难道也有错？”许问渠扭头看向了方山木，“方哥，你几个孩子？”
“一个。男孩。”方山木也接受不了许问渠的观点，原本他还想找机会说服许问渠，帮杜图南过关，现在看来，难度太大了，比他和盛晨复合的难度都大。
许问渠歪着头，一脸天真可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隐瞒真实想法，如果你和盛晨没有孩子，你们是不是早就离了？”
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过分了！许问渠，方叔和你不熟，请你离开。”
方山木摆了摆手：“，坐下，没事，不过是探讨问题……如果真的没有孩子的话，我和盛晨估计在矛盾积攒到一半的时候就离婚了，不至于拖到现在。我和她有一个三年之约，其实支点还是儿子的教育问题。我的观念比较传统，孩子是夫妻连接的纽带和桥梁，如果没有孩子，许多夫妻都会在冲动之下离婚。所以说，我是赞成生孩子的一派，有了孩子，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就都有了责任感，就会更理智更愿意付出，而不是只顾自己不管别人。”
方山木理解成对许问渠的不满和反感，说实话，他也有几分看不惯许问渠的自我和强烈的自以为是，但是他告诫自己，向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许问渠表面上和他以及无限关爱有限责任不相干，但实际上谁又知道她不会是不是可以提升每一个人的修养和阅历的难关呢？
是难关，就得迎难而上，而不是绕开或逃避。
“说得好。”成听出了方山木的言外之意有暗讽许问渠之意，不由又开心了，“许问渠，如果你和杜图南有了孩子，会不会也不会离婚了？”
“废话！我和他离婚的原因就是我不要孩子，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方面的分歧。”许问渠又看了看古浩，“古师傅，如果你和江边没有孩子的话，是不是也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古浩没想到会问到他的身上，愣了愣：“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想过结婚了会不要孩子。我其实一直想要一个二胎，江边不同意，怕耽误她的青春。她的青春早就过去了，还有什么可耽误的？”
方山木笑了：“我家正好相反，盛晨想要二胎，我不想。主要也是顾不上，我是不想再让盛晨遭罪，盛晨却想用二胎来栓住我。”
“啧啧……”许问渠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你们的问题在于要孩子的出发点都不够纯正，第一胎可能只是你们夫妻生活的副产品，到第二胎时，理智了也准备充分了，却附加了太多的理由，让生孩子变成了较量的支点。就算生下孩子，你们觉得对孩子公平吗？等他长大后，你们会告诉他真相，让他知道他来到人间是为了修补你们破裂的婚姻，你觉得他会幸福吗？”
成又被气着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只关爱不善后
“生孩子还要管他以后是不是幸福，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谁能保证以后的事情，生下孩子抚养他长大，以后幸不幸福是他自己的事情，你管得了吗？用得着你管吗？”
方山木再次拉下了成：“坐下，坐下！不要激动，既然是讨论问题，就要允许有不同的想法，碰撞才能激发灵感的火花不是？以后要永远记住一点，一切为了工作！”
“一切为了工作，为了工作！好，我不生气，我息怒，我不和非正常人类一般见识。”成气呼呼地又坐下了，她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换了我是杜图南，早就和你离婚了，他居然为了你还关闭了公司，他不是痴情，是傻。天下肯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干嘛非得一棵歪脖树上吊死？我想不明白，许问渠，你爸妈对你坚决不生孩子有没有意见？”
许问渠不管成对她多不满始终不生气：“有呀，意见也大得很。但我坚持，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也管不了我，毕竟孩子大了，由不得爸妈。我早早出国，就是为了不受他们的管教不听他们的唠叨。”
古浩半天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想他和江边的事情。许问渠的突然出现，就像一道闪电点亮了他，他忽然拿出手机，给江边发了一段语音：“江边，我想通了，我们还是要一个二胎比较好，一是可以增加我们的夫妻感情，二来也好让古小远有个伴，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等我们在病房中病危的时候，要由家属签字，她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商量……”
古浩的一番深情告白让众人都沉默了，成也拿出了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段语音：“妈，当年你和老爸为什么不再给我多生一个弟弟或是妹妹，至少这么多财产还可以分给他们一半，不至于让我压力这么大。现在就我一个，财产都是我的，但养老还有传宗接代的任务也都是我的，我太难了。”
方山木也有所意动，拿出手机翻到了盛晨，想发什么，却又收回了。古浩不无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我最烦你这种有什么想法总是藏着掖着压着收着的心理，该交流就交流，该软就软，该硬碰就硬碰，总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别人怎么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许问渠拍着方山木的后背笑了：“方哥，他们或许不了解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却知道，其实你想要的是尊重和平衡。你对盛晨依然有爱，但前提是她相信你尊重你，并且愿意和你达成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但现在是，她想掌控一切，你不想退让，所以僵持不下。”
方山木微微吃惊，他和许问渠才认识不久，一共没有见过几次面，为什么许问渠如此了解他？似乎可以看穿他的内心！从某些方面来说，许问渠也确实是有独特之处，至少她有耐心有涵养，并且看人极准。
一瞬间，方山木动了爱才之心。
许问渠的话确实很切合他现在的状态，对，就是势均力敌，直到现在盛晨还没有丝毫退让的迹象，甚至还要和他对着干。他身边有成和胡盼，她身边就出现了蒙威和郑远东！尽管有时方山木相信盛晨也有可能不是有意为之，但有时也会多想，总觉得她就是故意气他！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退一步，她也会相应地退上一步？比如我答应她再要一个二胎，她会将心思转移到孩子身上，不再对我有过多的约束？”方山木第一次觉得二胎计划虽然有盛晨对他约束的出发点，但相应的，也对盛晨带来了牵制，让她既无心工作和社交，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对他严加防范。
对呀，为什么他没有想到这一点，总是从自己的出发点来考虑问题，却没有站在盛晨的立场上多一些思索。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不可能只对他有约束而对盛晨没有制约。
“是的，我猜测应该是这样。”许问渠一脸笃定，她轻轻敲了敲桌子，“还有你，古师傅，你和江边的问题其实比方哥和盛晨的问题更好解决，只要你能让江边相信你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然后再给她一件事情做，让她分心分神，不再将主要精力放在你身上，你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么简单？”古浩摇了摇头，“说来容易做到难，我用过无数种方法，江边都不相信我的话，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她不像盛晨一样想要二胎，如果她真有想要二胎的心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不想，你想，你可以说服她呀。不能总是被动地等她找你的麻烦，而是要主动进攻，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许问渠笑得很灿烂，“不能白吃你的饺子，我替你想个办法，怎么样？”
“可以，可以，如果能保证让江边同意的话，我请你吃一顿大餐。”古浩喜不自禁，连连搓手。
“大餐就不必了，我对食物的态度是食无求饱，我更喜欢旅游，你请我一趟欧洲十五国游就可以了。”许问渠直视古浩的双眼，“怎么样，答应不？”
“嗯……”古浩微一迟疑，实际上是有点肉疼，欧洲十五国少说也得三五万，不过又一想，如果真的拿下江边，三五万又算得了什么，忙点头，“没问题！”
“问渠，你找到工作没有？”方山木暗中观察一番，见许问渠穿的还是上次的衣服，脚上的鞋也微显破旧，就明白了几分，她近来应该是经济状况窘迫，缺钱了。
“没有，最近一直闲着。”许问渠毫不避讳自己的经济现状，“你猜对了，我最近很缺钱，毕竟一个离婚的失业女人，不好意思冲家里要钱，又没有男人接济，日子确实过得很艰难。对了，江边的公司对我许以重金，并且保证不影响我想玩就可以扔下工作的自由，但我还是没有答应，她野心太大了，我的才华不足以掌起她的期望，所以宁愿不去。”
“没上班最近在京城做什么了？”成很好奇许问渠的生活状态，她理解不了一个女人没钱没家庭没工作甚至没朋友，居然还能活得下去，并且还很开心的样子。
“玩呗，京城那么多好玩的地方，颐和园、八大处、天坛、后海……太多好玩的地方，我才去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地方！好可惜，转眼就过年了。”许问渠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过年不回家吗？”成愈加觉得许问渠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你现在是潇洒自在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孩子，老了以后怎么办？”
“我从来不去想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只顾眼前。因为我都不敢肯定我一个月后是不是还活在人世。”许问渠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像在开玩笑，“我只关心今天住哪里，明天的吃饭费用有没有着落，才不会去在意几十年后的事情。何况生个孩子养老，本身就是一个风险极大的投资行为，别说收益了，赔本的可能性高达80%以上。”
古浩虽然很想听听许问渠教他如何说服江边的高见，但对许问渠的观念实在接受不了：“问渠，你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出国前就有了，还是出国后受外国人的影响才形成的？”
“天生的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受到了一部分西方思想的影响……”许问渠耸了耸肩，看了看方山木，“方哥，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借宿还是借钱？”方山木立刻猜到了什么。
“都需要。”许问渠毫无尴尬之意，还一脸轻松，“而且借的钱说不定一时半会还不了。”
“借宿可以，过年期间，胡盼不在，你可以住她的房间，当然前提是她得同意，也不反对。借钱的话……”方山木眯着眼睛狡黠地笑了，“也可以，而且不用还，但你得为我工作，加入无限关爱有限责任公司。”
古浩捂住了眼睛：“要乱套了，杜图南知道了会不会发疯？胡盼听说了会不会笑疯？江成子见到了会不会乐疯？不愧是无限关爱有限责任，人人可以关爱，但却可以不用负责任，或者只负有限责任，只管关爱不管善后，老方，我服！”
许问渠眨了眨眼睛，开心地笑了：“方哥你在为我挖坑？是想让我和杜图南成为同事？我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得了？还有，我是一个很随心所欲的人，如果有时候不听话，或是情绪不好的时候不工作，你别怪我就行。当然，开除可以，只要补偿三个月的工资就ok，其他我没要求了。”
“作为创始人之一，我反对。”成第一时间表明了立场，“许问渠不适合无限关爱的公司，她根本就没有关爱精神。她加入公司，有可能会对杜图南带来困扰，进一步影响到公司上下的气氛就不好了。方叔，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让盛晨姐和江边都加入公司，无限关爱会成为什么样子？鸡飞狗跳、人仰马翻、遍地鸡毛，还是一片狼藉？”
第六十七章 为有源头活水来
方山木没有说话，一时想了很多。
方山木所想的不是成的反对，而是他和盛晨以及古浩与江边的婚姻问题。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是，都是同学。不同点是，他和盛晨大学期间就相恋了，而江边直到毕业后才拿下古浩。还有不同之处是，他主动追求的盛晨，江边倒追的古浩。
不只是当时，就是放到现在也一直有许多人不理解江边为什么会喜欢古浩，还非他不嫁，古浩到底有什么好？好色、墙头草、胸无大志，但爱情往往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一种感情，并不是说一定要郎才女貌或是门当户对才是夫妻，也不是说英俊潇洒有钱有才的男人，就一定会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古浩其实也有优点，没有优点的人，不可能在社会上立足。尽管古浩圆滑、好色、善于钻营，但他能说会道、不怕自嘲、不惜自黑也勇于当所有人的开心果，一段时间来，成和胡盼虽然还是不喜欢他，但有事没事除了嘲讽他几句之外，还会捉弄他，让他干活，他明知道她们的许多做法并无好意，也要去做去讨好她们，他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能屈能伸的性格，在职场中，是许多只凭意气用事浅薄无知的职场新人和菜鸟的榜样。
除此之外，古浩还极有眼色，很会来事，用好了，在公司内部是调和剂和缓冲地带，在公司以外是一杆可以指哪儿打哪儿的狙击枪。方山木很清楚他的优势和不足，从掌控大局以及把握方向来说，他自信远超古浩，但要维护公司上下的团结，让公司上下一心，充满战争力，有古浩这个鲶鱼存在，会增加许多竞争力。
公司中每一个人的定位，方山木都有清晰的安排，他负责全局，古浩负责对外公关和对内调和，成负责财务，胡盼负责人事和后勤，杜图南负责推广和宣传，江成子负责技术和开发，还缺一个关键的岗位策划和故事线梳理。
目前看来，许问渠是最佳人选。
尽管说来让许问渠加入公司，会引发成的不满，还有可能引来杜图南的反对，以及胡盼和江成子的消极对待，但他还是想要试上一试。以他多年的职场经历以及对人才的认知，如许问渠一样个性鲜明极有主见又无比冷静并且逻辑思维十分缜密的姑娘不能说绝无仅有，却也非常少见。虽然她个性鲜明中又有乖张，并且非常自我，但相信如果用心工作的话，她也会是一个极有创意常有惊人想法的开拓型员工。
更深层次的想法是，如果说古浩是鲶鱼可以起到激活公司活力的作用，那么许问渠就是一池活水，可以为公司增加源源不断的创意和素材。
无限关爱有限责任最大的财富就是创意和素材，方山木相信他知道其中的道理，古浩能明白，成等人也能明白！但能明白和能做到是两回事儿，当然，他也理解成的想法，毕竟女人很容易受情绪左右，不喜欢的人和事会本能的排斥，而不是理性地分析其中的利害得失。
相比胡盼，成也算是有理性有逻辑思维了，但和许问渠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什么时候盛晨和江边也能像许问渠一样冷静并且有理性就好了，可以讲通道理明白是非，他和古浩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并且还在僵局之中。
又一想，如果女人都和许问渠一样冷静并且思维缜密，也不是什么好事，方山木甚至想，真要辩论起来，他恐怕还不是许问渠的对手。如果说盛晨在固执之中有温情和感性，江边是在亲情和感情中有固执的话，那么成和胡盼就都是感性大于理性的一类，还好，成还有圆通的一面，胡盼现在还缺少遇事圆融并且反向思维的能力，而许问渠则是遇事极其冷静并且条理清晰。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有时近乎于冷酷，缺少年轻人应有的激情和朝气，但如果让她负责梳理每个人的经历并且加以整理，融入到成长游戏的故事线中，以她客观、公平不易掺杂个人感情的行事方式，肯定可以做得很好。
方山木越想越是兴奋，年后成长游戏app的开发就要落地了，如果没有一个很有阅历的人承担梳理故事线的工作，开发的进度会大受影响。许问渠等于是送上门的一块璞玉，只要运用得当，她会成为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一块美玉。
团队是一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如果人尽其才，每个人都精准地放对地方，机器运转良好运行周密，公司就能健康有序的发展。方山木一直坚持一个观点，每个人都有对应的位置，放对了，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零件，放错了，就是影响机器运转的废品。之前江边也认可许问渠的能力，想拉她入局，就说明许问渠有可取之处。
作为掌局者，方山木相信经过他的调校，每个人都会成长，并且每过一关，都会提升一级。男人的成长离不开女人的培养，同样，女人的成长也离不开男人的培育。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入化，方叔，是不是想赖账，不想买单了？”成见方山木低头不语，就推了他一把，双手一摊放在了桌子上，“反正我出门没带钱包没带手机，为了让你请客，我可是冒着被全世界抛弃的危险，因为我太信任你了……你看着办！”
方山木听出了成的言外之意，还是在暗中反对许问渠的加入，此时该古浩上场了，他轻轻踢了古浩一下：“别光知道吃了，赶紧买单去。”
古浩一个饺子噎在嘴里，瞪大了眼睛：“殃及池鱼啊，我又做错什么了我……”话说一半，被方山木犀利的眼神一激，顿时明白了过来，忙三口两口咽了下去，摇头晃脑地道，“任何关系走到最后，也不过就是相识一场。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不负遇见，不谈亏欠……”
“行了行了，别演了，想说什么就明说吧。”成被古浩滑稽而又被迫无奈的样子气笑了，她太清楚方山木和古浩之间的默契了，索性挑明了说，“我是反对许问渠的加入，但我也知道如果投票的话，古师傅肯定是方叔的同盟，胡盼可能会根据当时的情绪而定，但大概率也是反对。而江成子肯定是没有立场，他在没有立场的前提下，多半会附和方叔的决定。至于杜图南……以杜图南对许问渠的痴情来说，他基本上是欢迎许问渠的加入，所以综合对比之后，就算是投票表决，我也没有胜算。”
方山木拉长了声调，笑得很得意很欠揍：“不要这样嘛，，我还是很尊重你的意见的，你说，你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成被方山木的装腔作势气得不行，扬了扬拳头，又看了许问渠一眼：“我可以勉强接受她加盟无限关爱，但她得答应我的三个条件……”
许问渠眉毛一挑，眼神淡淡：“没必要，我不喜欢约束，宁肯不要工作。谢谢方哥好意，工作就算了，麻烦借我一万块，先过年再说。”
本来成想刁难许问渠一番，好打击一下她的嚣张气焰，虽然她也知道许问渠是性子使然，并不是狂妄，但就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就是觉得不舒服。但许问渠说不要就不要工作的淡然，反倒又让她有力无处使，一脚踩空的感觉真的难受，就气呼呼地说：“不行，你总得听完我说的三个条件再做决定，别白吃我的饺子。”
“你的饺子？不是方哥请客么？”许问渠下意识看了方山木一眼。
成嘻嘻一笑，冲服务生高喊一声：“小杨，记我账上。”她吐了吐舌头，一脸得瑟，“没办法，我是这家店的超级vip会员，账上还有几万块，许问渠，您要是加入了无限关爱，成了我的同事，就可以随时来这里吃饭，当这里是食堂就可以了，到时直接挂我账上，不用花钱。”
许问渠欠了欠身子，免费的长期饭票的诱惑让她大为动心：“哪三个条件？”
成得意地朝方山木飞了一眼：“第一，对工作必须认真负责，不能乱来。第二，如果和杜图南和不来，不能影响到工作。第三，如果和所有人都不合拍，也要坚持到做完三个故事线才能离职。”
许问渠以为成会有什么刁钻古怪的条件，听了后释然地一笑：“我是很随性，但随性不是轻率和不负责任，只要是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做完再离开。再有，你看我的性格，像是和谁特别合得来又特别合不来的吗？”
成咬了咬嘴唇，也是，许问渠疏离淡薄的性格，不会惹别人也没人惹她。
见方山木不说话，知道他主意已定，成心中虽不情愿还是又冲小杨喊了一声：“小杨，认准了，以后她来吃饭，都挂我账上。”
方山木知道成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做出了让步，还牺牲了个人的利益，冲成点了点头：“又过了一关，战胜了自己。今天谢谢你的饺子，还有你以后的无数次免单。我提议以茶借酒，一杯敬，一杯敬明天。”
饭后，刚到楼下，方山木和古浩分别收到了盛晨和江边的微信，让他们回家过年。二人也没再回301室，开车就走人了，扔下了成和许问渠二人。
是不是优秀的男人都是事业和家庭并重？成看了看许问渠，忽然无奈地笑了：“得了，你也没有地方可去，我也一个人，一起搭伴过年吧。”
第一章 每个人眼中的世界
方山木开车，古浩坐副驾驶，正好顺路，他就让古浩搭了便车。
一路上，古浩不断地发送信息，一脸喜色，像是获得了阶段性胜利一样。方山木就是不问，他要等古浩主动开口。
果然，还是古浩没有忍住，他兴奋地一拍方山木的肩膀：“老方，你也太能憋了，不好奇我和江边的较量到第几阶段了？”
小样儿，跟我耍心眼比耐心，你还嫩了些，方山木得意地暗暗一笑，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况：“能到第几阶段？你们之间的战争原本就是不对等的战争，根本没有悬念可言。实力悬殊太大，你只是在虚张声势，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江边对你的爱的基础之上，她不爱你了，一个喷嚏你就被扫地出门了。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招数都是花招，都是因为对方的心甘情愿和心知肚明！”
“你！”古浩气得直翻白眼，“你怎么站在敌人的立场上说话？记住了，在对付江边和盛晨的管控问题上，我们始终是统一战线！”
方山木心情不错，盛晨总算发来信息让他回家吃饭，并且商量回石门过年的时间，他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和盛晨以及儿子一起回一趟老家，是为了缓和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还是为了纪念最后一次以夫妻身份出现在父母面前？他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过年没有和家人在一起，会特别孤单特别心酸。
方山木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深处另一个软弱的自己，过年时，所有人都放假了，公司的业务也全部停止，事业陷入了停顿之中，他忽然就觉得没着没落，心中出现了巨大的空虚。
男人，呵，男人，只有在失去事业的支撑后，才会想起家庭的温暖，有时确实比女人更绝情也更残酷。但好在他还是有柔情的一面，对家庭，对妻子和儿子，始终放在心上，无法放下。
也是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忽然闲了下来，心中有空荡荡之感，无比想念家中的一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常、院中的花草和平安喜乐的围绕、儿子小大人的思索和发问、盛晨温暖的笑容和黄昏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像过去的梦境，又如未来的憧憬。
真没出息！方山木恨恨地责骂了自己一句，才坚持多久就想交枪投降了？到底是内心的柔软让他想家，还是之前强大的惯性在牵引他的心情？从陌生人到相识，再到相知相恋，他和盛晨在一起走过了近20年的光阴，彼此的习惯已经深深地印在生命中，就像胎记一样无法抹去。
“说话呀，想什么呢你？”古浩急于向方山木献宝，见他愣愣的样子明显是走神了，就推了他一把，“好好开车，别想美女了，要回家就好好收拾一下心情，酝酿好情绪，回到丈夫和爸爸的工作岗位上去。”
“知道为什么同样是点菜，胖子肯定会点得多，瘦子总是点得少吗？”方山木不满地瞪了古浩一眼。
“不知道。”
“因为能吃的人会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能吃，同样，不能吃的瘦子就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没胃口。每个人眼中的世界，就是他自己主观的世界。”方山木讥笑一声，语气轻蔑而充满讽刺意味，“在你眼里，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是色狼？”
古浩一愣，脸涨得通红，过了半晌才说：“孔子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告子也说，食色性也……”
“行了行了，别扯古人的话断章取义了，说吧，你和江边的战争是不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看你得瑟半天了，赶紧说出来，距离你家还有十五分钟。”方山木早就看了出来古浩是在和江边聊天，越聊越兴奋，越兴奋越喜不自禁，就知道江边多半又让步了。
还真被方山木猜中了，江边确实让步了，虽然不大，但足够让古浩兴奋半天了。江边告诉古浩，过年期间她陪他一起回他的老家过年，年后回到京城，让他叫上方山木和盛晨，一起好好聚聚。
“听到没有，这可是江边第一次主动提出跟我回家过年，以前每次提起回我家，她都要矫情半天，这不行那不行，吃不惯住不惯。仅有的几次回家过年，还是住在外面的酒店，非五星级不住，弄得我爸妈很尴尬。而且在我家，也不喝水，不用家里水杯，都是自带热水和纯净水，更夸张的是，还带了洗手液、座垫、水果，总之，家里的东西一样不用，饭也要在外面吃……”想起伤心的尴尬往事，古浩不免又有了几分不满和抱怨，“气死了，你是没看到江边的嘴脸，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到了乡村的田间地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平民百姓多看一眼就是对他们的恩赐。我本来想发作，被爸妈劝住了。后来女儿问我，爸，妈妈说以后不让我回爷爷奶奶家，说他们饮食不卫生生活习惯不健康，我要不要听她的话？我喜欢爷爷奶奶，他们是真心喜欢我，我很感觉得到。”
“我当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场，觉得自己太窝囊太没用了，让爸妈丢尽了面子……”古浩一脸悲凄，怔了一会儿，忽然一抹眼泪，又开心了，“现在好了，总算熬过来了，不容易啊，我都被自己的坚强和不屈感动了，要是解放前，我肯定可以扛得住美人计……”
“还有十分钟。”方山木不耐烦地打断古浩的话，他对古浩忆苦思甜的自我感动没感觉，“除了江边在亲情上的让步之外，还有吗？”
“这还不够？不能一步登天啊，饭得一口一口吃，底线得一点一点突破。”古浩狡黠地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老方，我有一个想法，你说如果我们两家经常一起聚餐、活动，交流一多，江边对你的看法就正面了，我也可以乘机从侧面多劝劝盛晨，你也多在江边面前夸夸我，当然，是真心的夸，不是浮夸的吹嘘，说不定可以同时促进你和盛晨、我和江边的关系。”
方山木对江边的印象太差，想要扭转一时半会难以做到，他摇头：“实在受不了你家江边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尊容，你的办法倒是一个曲线迂回的法子，但现在不行，先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接受了她再说。”
“好……吧。”古浩颇有几分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我替我家江边向你道歉，她鼓动盛晨和你闹，也是基于她对我的认知，说到底，也有我的原因所在。要是我的演技能和你一样好，演得既正经又正派，她也不会天天盯着我不放了，好好，你别瞪我行不行，你都对，你是真的正派，真是的，一天天的，演得不累吗？”
古浩又摇了摇头，一脸自嘲的笑容：“如果我能管住江边，她也不至于插手你家的家事，我现在和她较劲儿，想要掌控主动权，何尝没有补偿你的意思？”
方山木不说话，抿着嘴，直视前方，心思浮沉不定。
收购事件、西山意外以及江边对盛晨的怂恿，一系列事件的发生，让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让他充分相信了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的真理。其中的背后，如果说没有古浩的影子，没有江边的推手，说什么他也不信。
但还是要留古浩在身边，方山木所想的可不是什么相爱相杀，尽管他也知道，男女之间所有的恨和纠缠，都是来源于爱和依恋，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相杀。无关的人，爱恨都不会有。
古浩对于无限关爱公司的作用，自不用说，他已有布局，在公司之外的事情上，除了想要弄清前公司收购案的内幕之外，还有想要借助古浩收拾江边之意。毕竟江边对他带来的是背后的巨大伤害，没有她，盛晨也不会想方设法和他计较。
可以说江边和古浩两口子，一个是插手他的家庭，一个冲击他的事业，是造成他现在状况的最大帮凶和幕后推动者。说心里话，如果法律不管的话，方山木会先暴打江边一顿，再将古浩扔进通惠河喂王八。
古浩不会游泳不会开车，是他在前公司最大的笑话。
只是江边对盛晨的怂恿和鼓动，并不犯法，只是道德范畴的事情，而古浩在他收购案失利事件中，也顶多就是推波助澜的作用，至于西山之事，也确实只是想支开他，相信古浩不会真想害死他。古浩是有贪财好色的毛病，但不至于也不敢去杀人夺宝。
现在无限关爱公司基本上步入正轨，接下来就是开发app并且进行推广了，总算有时间腾出手来理清了一下家事和前公司的遗留问题了。
“真想补偿我？是为了江边煽动盛晨的事情，还是西山的事情？”方山木嘿嘿一阵冷笑，笑得既阴冷又狡黠，“你是真觉得心里有愧，还是为了迷惑我，接近感情，让我对你疏于防范，好进一步害我？”
第二章 我们男人要互相保护
“我、我、我！”古浩气得一拉车门，“停车，我要下车！士可杀不可辱！老方，我以前对你是有过不好的心思，但就是想支开你不想让你再运作之后留在公司，说白了，就是想替代你的位置，正常的职场上的较量不至于杀人放火吧？江边和我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能管得了她，我他妈能活得这么窝囊，让她欺负得我爸妈抬不起头来？他们辛辛苦苦一辈子才供出我这么一个大学生，结果和当上门女婿没区别，我丢人啊……呜呜！”
“行了，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鼻子，像个孩子。”方山木又云淡风轻地笑了，停在了路边，前面不远处就是朱金山庄别墅区。
朱金山庄是京城久负盛名的高端别墅区，主要是开发早，又在四环内。刚开盘时，一千多万一套，购买者如云，非富即贵，也有不少影视明星入住。当时朱金山庄所打的广告是“满朝朱紫贵，皆是读书人”，朱金山庄，给您一个朝堂般的居住环境。
方山木大学毕业时，朱金山庄就已经名满京城了。毕业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每次路过朱金山庄都要停留片刻，心中默想什么时候才能住到里面，享受一下所谓上层人的金玉满堂的生活。
后来认识了古浩后，得知他就住在朱金山庄，当时就震惊得方山木五体投地。虽然他所有的互联网公司也是知名的巨头公司之一，但就算是他的副总级别，年薪加上股权想要买一套朱金山庄的别墅，也需要十年以上！最主要的是，作为老牌的高端别墅区，房子早就卖空了，有钱也买不到。
在京城这地方，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有很多，金钱不只是在权力面前有时无能为力，在时间面前，也只能认输。
后来才知道古浩虽然是住在朱金山庄，并且是自己的别墅，但却是他夫人的婚前财产，只因他娶了一个有钱的老婆才拥有了一切。方山木对古浩的仰视就变成了平视，再以后，陆续听到关于古浩在家中地位非常低下完全是从属于江边的现况，以及古浩经常在开会、聚餐还有团建时被江边查岗，他对古浩所有的神秘、羡慕都变成了轻视和嘲笑。
也不能怪方山木太现实，男人在对待家庭地位的问题上，本能地会站在男人立场上考虑。即使是在家里方山木也很敬重盛晨，并没有觉得盛晨是全职太太就看轻了她，但他还是看不惯在家里被女人管得连交友自由聚餐自由和团建自由都没有的男人。
如果将婚姻比成一家公司，合伙人甲要求必须百分之百掌控合伙人乙的行踪，担心他会背叛他出卖他利用他，那么公司也不可能开得下去。信任是夫妻之间的基本基础，约束和管教的婚姻，是不正常的不和谐的婚姻。
古浩妻管严的名声慢慢在公司传开之后，对他的工作和威望，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同事之间善意或恶意的玩笑，上司或下级背后有意或无意的调侃，以及公司上下的90届女孩子对古浩或多或少的轻视，再加上古浩稍嫌轻浮的举止以及爱调戏女同事的作派，都让古浩在公司的形象不太高大，被人贴上了好色、油腔滑调的标签。
但古浩也并不是特别讨人厌，至少他为人热心、乐于助人，工作上的事情总是可以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并且还会主动帮助新人。对上，他谦虚低调，对下，他平和随意，对平级，他事事积极配合，除了好色和轻浮之外，他从不和人争吵，也不越位，极有眼色又嘴甜手快，平心而论，在公司时，说他坏话的人多半都是调侃加嘲笑的口气，并不是真的恶意对他人身攻击。
还有一点，古浩不管是被人当面嘲笑还是背后取笑，从不生气，要么自嘲一番，要么一笑了之，因此，公司上下除了被他骚扰过的几个女同事对他颇多怨言之外，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还算中肯就是色点儿，别的没毛病。
男人对男人的好色，往往持包容的态度，甚至有男人认为男人好色是社会进步的动力之一。方山木也得承认他也好色，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并且更能克制而已，尽量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比如孙小照。
孙小照的漂亮是有目共睹的惊艳，不但肤白貌美大长腿，而且性格也好，特别懂事又言谈举止非常得体，深得方山木的信任和喜欢。当然，只是工作上的喜欢，不是感情上的。方山木也承认一点，他不是圣人，如果经常和孙小照在一起，他不敢保证会不会真的喜欢上她。
方山木拍了拍古浩的肩膀：“别哭了，孙小照都没你这么爱哭鼻子……”
一听孙小照，古浩立刻止住了哭泣竖起了耳朵：“怎么，你和孙小照还有联系？”
“当然有了，毕竟她一进公司就是我的助理，好歹跟了我两三年，也有感情了……”方山木挤了挤眼睛，含蓄地一笑，“现在先抛开无限关爱公司不谈，我们两个人要联手做两件事情，你同意不？”
“你得先说说是什么我才能回答你，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干，犯法的事情别找我，我胆小，我遵纪守法热爱生活，对人生充满了向往……”
“别扯！”方山木打断了古浩，“第一，你尽可能促成我们两家的互动，以后经常两家人一起聚聚，让我和江边之间改变彼此的印象，也慢慢地让江边不再充当我和盛晨之间的搅局者。你要尽可能和江边生二胎，至少也要要一个儿子对吧？等她怀孕生子后，心思和精力就不会都放到你和盛晨的身上了。她的心思在盛晨身上，就等于在我身上。”
方山木采取的是迂回的围魏救赵之计。
“没问题，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和平共处，还有，你也得让盛晨别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我们男人要互相保护，要不女人就真的上天了……不过生二胎的事情估计有点难办，她现在一心想要开创一番事业，还想拉盛晨一起，我不知道她的决心有多大，只能说试试看。你接着说。”
“第二件事情就是，年后我约孙小照见个面，你也一起，我要向她详细了解一下在收购江赋雨的花团科技时，公司上下到底有多少人可以接触到核心机密，我要查清背后的真相！古浩，这事儿……你一定要帮我！”
“我、我怎么帮你？”古浩的眼神有几分躲闪，还微有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你也知道我当时的级别不高，根本就接触不到核心机密，收购案花团科技是董事会的决议，只有董事长和几个主要高管知道内情，我是等事情发生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出……”
方山木直视古浩的双眼，一眨不眨，看得古浩心里直发毛。
“古浩，你在公司人缘比我好，而且上下都能打通，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的职业生涯的声誉，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冤屈了。”方山木知道古浩的性格，耳根软，听不得好话，就故意示弱，“我不是想去报复公司，也不想再追究谁的责任，只是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以避免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现在是创业的关键时期，一个错误就有可能导致公司倒闭，你不是也想着无限公司可以被上市公司收购或是单独上市吗？”
“我……”古浩急得抓耳挠腮，就差跳脚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别逼我，老方，逼我我也不能说。这样吧，等年后约了孙小照，你可以当面问问她，她也许知道一些什么。就这样，下车了，我怕到时候祝福太多，就提前祝你明年的除夕快乐。”
“去你的！”方山木笑骂了一句，目送古浩远去，心中的疑团反倒越来越浓。从刚才古浩的表现来看，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就算不多，也比他详细。只是限于某种原因，他不敢明说，说明内幕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算了，先不管了，年后再说，至少他目前已经初步摸准了方向，以古浩和孙小照为突破口，查到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回到家里，已经天黑了。方山木停好车，锁上车库门，在车里静坐了一会儿，收拾好情绪才按下了电梯。
电梯门一开，两个毛绒绒的东西扑面而来，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兴奋地在他身上蹭来蹭来。
“平安！喜乐！”方山木喜出望外，抱起了喜乐抱住了平安，心中充盈了幸福和温暖，从冰冷的301室回到家中，见到了久违的平安喜欢，一瞬间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平安喜乐对方山木是真爱，一狗一猫手舞足蹈，喜乐还好，被方山木抱在怀里，幸福地打起了呼噜，平安嗷嗷直叫，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开心，尾巴摇得飞快，欢叫声中，眼泪都流下来了。
是喜悦的泪水。
第三章 最好的爱情就是
动物的感情真挚而不加掩饰，虽然它们不能说话，但它们对方山木浓郁的爱，也是方山木对它们喜爱的回馈。盛晨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也是感慨万千。比起大多数男人，尤其是稍微成功一些的男人，方山木确实还算顾家，他对猫狗的感情，对花草的喜爱，无一不是真正热爱生活的体现。
动物都是最真实最现实的，谁对它们好，它们点滴都记得清楚。谁不喜欢它们，它们也会远离。大半年了，平安和喜乐自从被送人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和方山木久别重逢的开心，感染了盛晨内心的柔弱，也温暖了她的冰冷。
儿子方向东啧啧连声：“老爸的魅力真大，刚才平安喜乐还跟我玩耍，一听到你的声音，都扔下我不管。哎，老妈，你真的应该多向老爸学学，一个连狗和猫都深爱的人，会是坏人吗？狗和猫都聪明了，但凡是一个心思不正的坏人，它们铁定离他远远的，是吧老爸？”
盛晨听出了儿子的言外之意，虽然对儿子有意让她相信方山木的良苦用心微有感动，但还是不想服软，依然嘴硬：“动物就是动物，怎么知道好人坏人？谁对它们好喂它们吃的，它们就和谁亲！”
“是吗老妈？”儿子斜着眼睛，得意地笑了，笑容很狡黠很意味深长，“你以前不也天天喂平安喜乐，你现在叫它们，看它们理你不？”
“你个臭小子，故意损你老妈是不？”盛晨不服气，还是喊了一声，“平安、喜乐，到我这里来。”
喜乐在方山木怀中，懒洋洋地伸了伸腰，理也未理盛晨，平安倒是给了盛晨几分面子，但也仅限于礼貌性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叫了一声，然后就又扑到了方山木的身上。
“没良心的东西……”盛晨笑骂一句，伸手去打方向东，“和你一样，吃我的饭砸我的碗。白眼狼！”
方向东跳到一边：“我可没有，别打我！老妈，你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猫狗的心是真诚的。”
“臭小子，没完了是吧？今晚不许吃饭！”盛晨佯怒，扔了一个靠垫飞向方向东。
不等方向东躲闪，平安飞身而起，叼住了靠垫，摇头摆尾献宝一样送给了方山木。
盛晨哭笑不得，忽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你们都欺负我，连狗啊猫呀都嫌弃我，好，我走！”
才冲到电梯口，被方山木一把拉住。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和猫狗一样见识，不丢人吗？”方山木忍住笑，揉了揉肚子，“饿了，饭好了没有？”
“没有！”盛晨赌气地甩开方山木的胳膊，“你儿子不让做，说要出去吃，你们爷俩儿再加上一狗一猫去吃吧，我不饿。”
最后还是在方向东的好说歹说下连哄带劝下，盛晨才勉强答应一起出去吃饭。也是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聚餐了，方山木知道盛晨口味清淡，特意去了门口的椰子鸡火锅。
大学期间，由于是穷学生，方山木只能请盛晨吃煎饼果子加汽水。曾经有一段时间，方山木的早餐就是煎饼果子一套加一瓶北冰洋汽水，而从小在南方长大的盛晨一开始不太喜欢吃北方面食，在方山木的带领和影响下，也慢慢接受了一部分。
不过时至今日，盛晨还是不太喜欢吃饺子。
曾经有一段时间，方山木固执地喜欢吃校门口的山西牛肉水饺。当时便宜，才五六块一碗，馅多皮薄，再配上满满的一碗加了调料的汤水，酒些香菜，每次方山木都可以吃上一大碗外加上多半碗。盛晨却只是吃一小口，顶多五六个就饱了，剩下的就都归方山木了。
那是一段温馨而浪漫的日子，在校门口的小饭店、录像厅、书店、音像店以及小树林中，到处都留下了方山木和盛晨的足迹。为了迁就盛晨的口味，方山木的口味也慢慢变得清淡了许多，而为了适应方山木，盛晨也由爱吃甜食一点点改变，不再特别偏甜了。
二人的恋爱和大多数的人恋爱一样，小心、试探、谦让、改变，可以说，盛晨改变了方山木不少，而方山木也改变了盛晨许多。最好的爱情就是你为我而学会一些技能，我为你而放弃一些爱好。
盛晨原本不会包饺子，因为不爱吃的原因，曾经在婚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抵触饺子。后来儿子出生了，方山木耍了个心眼，在儿子刚刚吃饭时，就喂他饺子。结果儿子从小就喜欢饺子，盛晨无奈，就慢慢学会了包，并且手艺还出奇得好。只不过她自己包的饺子再好吃，自己也吃不了几个。
盛晨最爱吃的还是椰子鸡火锅，既清淡可口，又甘美。蜜月时，二人在海南和深圳吃过几次后，盛晨就念念不忘了。不过椰子鸡火锅近年来才在京城兴起，在冷战之前，方山木带盛晨去吃过几次，虽然味道不如海南和深圳的正宗，每次她都还是赞不绝口。
盛晨饭量小胃口一般，能让她记住念念不忘的美食不多。
来得晚了点，火锅店已经人满为患，需要排号。按照方山木的习惯，从来不会为吃饭而等候，盛晨就想走，方山木拉住了她：“等不了几分钟，反正也没事，坐一会儿也行。快过年了，附近的饭店要么满员，要么关门。主要我也是懒得再走了。”
盛晨心中微微感动，她知道方山木对椰子鸡火锅不太喜欢，如果是以前需要排队的饭店，他会转身就走。对时间观念很强又特别在意时间的他，在生活上要求不高，觉得花费几个小时吃饭是对生命的浪费，而为了吃一顿饭等上半个乃至一个小时，也是极其无聊之举。
今天难得地为她改变，盛晨说不温暖那是自欺欺人，不过她还是没有明显表露出来，而是淡淡地一拉儿子：“就等吧，反正你爸是懒得走了，也不想和我们一起走走。”
“老妈！”方向东不干了，眼睛一瞪，双手叉腰，“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你听好了，态度端正点，别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盛晨同学，你有没有好好听老师说话？”
方山木忍住笑，儿子的口气明显是在模仿学校的老师。
“你有话不能委婉说，总是喜欢以针锋相对的口吻怼别人，知不知道这叫什么心理？这叫麦芒心理。就是心里总有一根刺，看谁都不顺眼，见谁都想扎上一下。”方向东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摆出老师训斥学生的姿态，“盛晨同学，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不要当一个刺猬，时间一长，扎伤了别人囚禁了自己。”
“心理学上有麦芒心理这个说法吗？”方山木终于忍不住了，虽然他也知道儿子是为他鸣不平，“儿子，不能信口开河，你现在还不是专家，等以后是了，可以发明一个术语。”
“老爸，我让你说话了吗？你也坐好了。”方向东转身来到方山木面前，一样叉腰，气势汹汹，“你的问题是，明明是为了老妈才等，非说成不想再走了，还说附近饭店满员。你们两个人，一个人是太爱挑刺，一个是太好面子。来，刚才的对话我们再重来一遍，记住了，都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别绕弯，听到没有？”
“别闹，别人都看着我们呢。”盛晨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见周围众人的目光射来，有几分不安。
“老妈，你这是社交恐惧症！你管别人怎么看我们，我们一家人只要不影响别人，别人爱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情。听话，先从老爸开始。”方向东用力一拉方山木，“老爸，你是男人，勇敢点，拿出当年你追老妈的豪爽和勇气。”
方山木轻轻咳嗽几声，笑着搓了搓手：“盛晨，你难得爱吃椰子鸡，就是陪你等上半个小时又有什么？一家人在一起，要的就是互相照顾和体贴。”
一句话险些让盛晨热泪盈眶！
她当然知道方山木是在迁就她，记得恋爱时，方山木就特别纵容她，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他一定努力做到。后来工作后，他的职务越来越高，工作越来越忙，稍微耽误一些时间的事情，方山木都会不耐烦。开始时她生气，也闹过，后来慢慢理解了方山木的不易，知道他人在高位，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会议和应酬，就渐渐释然了。
刚刚方山木的神态和语气，像极了以前恋爱时的青涩和诚恳，一瞬间让她像是回到了从前。
“该你啦，老妈。”方向东碰了碰盛晨的胳膊，“别光愣着了，说出你的真心话。”
盛晨努力克制，不让眼泪滑落，勉强一笑：“不是怕你忙嘛，不行就到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一口算了，我是爱吃椰子鸡，但也吃不多，不用为我耽误你的宝贵时间。”
方山木也是鼻子一酸，曾几何起，他和她之间说话总是隔了一层什么，他喜欢拿事业来搪塞，对她不再有以前的耐心和细心，而她喜欢用语言来出击，专挑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下手，一刺见血，一痛入骨。
第四章 毕竟夫妻一场
本是夫妻，本是最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既没有深仇大恨，又没有刻骨伤心，为什么非要如此对待对方？是曾经的誓言随风飘散，还是在每日的劳累和繁琐的工作中，丢掉了许多纯真和感动？
不应该这样！
方山木感觉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今天不是没事儿嘛？就算有事，你想吃一顿饭，再忙也得抽出时间陪你。还有，我也想吃椰子鸡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从前的味道。”
盛晨终于忍不住眼圈红了，想说什么，却被方向东抢了先。方向东左手拉住盛晨，右手拉过方山木，跳了起来：“有位子了，该我们了。老爸老妈，今天我是最大的功臣，我要点菜权，还有，你们答应过我，说要给我讲讲你们的爱情故事，一直没有兑现，我等太久了。”
饭后回家，方向东累了，没再缠着二人让他们讲当年的爱情故事，上楼睡觉去了。方山木和父母通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回家。打完电话，盛晨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明天开车回家，到家得中午了，住两天吧，一年到头也回不去几趟。”盛晨看了看平安喜乐，“它们也带上，我看是离不开你了。”
盛晨有洁癖，住酒店都要穿睡衣，有时甚至还要带睡袋。方山木的父母虽然是在省城，但也算是半路出家，并非从小生长在城市，前半生都在县城度过，卫生习惯远不如从小在城市长大的盛晨。和盛晨恋爱后，方山木被逼养成了许多日常习惯，比如进门洗手、睡前洗脸、洗脚，再比如洗菜也用流动的自来水冲洗，等等。
开始时觉得盛晨的要求麻烦而多此一举，后来习惯了，再看别人时，才知道养成讲卫生的重要性。父母的生活方式和盛晨相比，差距巨大。当然，老一辈由于经历过物质贫乏的贫困年代，过于勤俭节约的习惯影响了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怕浪费水洗菜和淘米都是一遍就过，为了省电不用大功率电器，灯光也是昏黄的灯光，等等。
最让盛晨难以接受的是父母从来不用吸尘器，他们觉得吸尘器既吵又费电，并且没什么用。盛晨每天都要打扫一遍卫生，还要用吸尘器吸上一遍床单和沙发，知道有些地方藏污纳垢，不吸不知道有多少灰尘和螨虫。
所以在刚结婚后，前几年回方山木家几次之后，盛晨就开始本能地拒绝回去了。吃饭不习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睡不了家里的床，每次都觉得刺痒，浑身难受。
方山木虽然直男，但大男子主义思想并不严重，他充分理解并且尊重盛晨的不适，并不觉得她是矫情和故意，他也清楚，个人的生活习惯差异巨大，南方北方是，城市和乡村是，老一辈和年轻一代也是。现在就连他回家，有时也对父母的饭菜过咸以及洗菜过于简单而不满，包括筷子和碗盘，上面有一层油，显然是冲洗时不够细心以及洗刷时间不够的原因。
说到底，父母一辈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日常行为，出发点都是节省，而不是干净卫生或是舒适。方山木也曾为父母买过洗碗机，换过碗筷，但过一段时间后发现洗碗机弃之不用，碗筷依然用旧的，只有等他回家才拿出新的。虽然也专门为他和盛晨购买了被褥，但一放一年也不会拿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
方山木不想埋怨父母什么，也知道很难改变他们，他只能尽量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夹在父母和盛晨中间，不希望一方对另一方有太多的偏见和意见。
好在盛晨虽然难受，但每次都强忍着履行身为儿媳的责任，只要方山木说住几天，她不会拒绝，会坚持到底。方山木在此事上也非常感激盛晨对他的迁就，所以在回盛晨父母家过年时，他和盛晨的父母相处得也非常不错，甚至和岳父还经常在喝多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只是近年来随着工作日渐繁忙以及儿子的学业加重，回家过年的时间越来越短，基本上只能住上一天。没办法，儿子要补课，方山木要回来应酬，他的事业和根基毕竟是在京城，而不是石门。
今年应该是先在方山木家过三十和初一，然后初二回盛晨家。盛晨和方山木商量，今年只回他家，不回她家了，原因是今年儿子要补课，回她家太远了。
方山木答应了。
原本说好只回家住一天，盛晨忽然改变了主意，方山木一愣，知道盛晨是为了照顾他，想让他多陪陪父母，也是将回她家的时间省了出来，他心中一阵温暖：“还是不了吧，有时间可以去你家一趟，现在高铁也发达。”
“为什么非要今年陪我回家一趟？”盛晨坐了下来，“是怕明年不在一起回去了？今年弥补一下？”
又来了，说话语气又回到了常见的嘲讽加攻击，不过方山木没有生气：“也不是，是今年不是失业又创业吗？没那么忙了。以前的许多同事，也不用过年期间走动应酬，赶在儿子补课前回来就行了。”
盛晨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好吧，听你的，先回你家再去我家。我去睡了，你睡楼上还是楼下？”
楼上楼下一共四个卧室，原本他和盛晨一个，儿子一个，客房两间。
“楼下好了，你和儿子在楼上，我和平安喜乐在楼下。我再和它们玩一会儿，去看看花草。”虽然吃饭的时候感觉二人关系缓和了几分，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万丈深冰想要解冻也不是一日之功，现在感觉关系又回到了冷战状态，方山木本来还想和盛晨聊点事情，突然就失去了兴趣。
“嗯……”盛晨咬了咬嘴唇，沉吟片刻，“要不我陪你一起好了，跟你学学养花种草，也学学怎么和平安喜乐相处。”
平安突然就叫了一声，似乎不满盛晨的加入一样。
夜深了，冬天的室外，滴水成冰。方山木和盛晨都穿了厚厚的睡衣。感应灯依次响起，照得小院明亮之中，透露出一丝温馨。
也是怪了，以前一个人来到院中，总觉得清冷，现在多了方山木，不觉得有那么冷冰冰了，盛晨正奇怪时，平安和喜乐一前一后从她身边蹿过，紧跟在方山木身后，寸步不离他的左右，对她视而不见。
盛晨特别佩服方山木的亲和力，养的花草无比繁盛，猫狗也和他关系十分密切，就连儿子也总是记挂他的好，不管她怎么照顾儿子的起居教导他的学习，到最后，他还是跟他亲。
方山木蹲在地上，用力清理杂草。还好地上没有上冻，还可以松动。平安和喜乐围绕在他的身边，平安摇头摆尾，有时还咬上一口草，似乎是想要帮忙。喜乐却只会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一副求安慰求抱抱的小意温存。
不一会儿，喜乐总算钻到空子，跳到了方山木的后背上，伏在了上面。
盛晨担心影响方山木干活，想要抱走喜乐，喜乐用力抓住方山木的衣服，就不下来，她只好作罢：“大晚上的，又这么冷，以后再干吧。”
方山木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干活，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他抱过喜乐，一指院中亭子下面的椅子：“坐一会儿？”
夜色如水，难得的澄净，可以看到寥寥的几颗星星挂在天上。方山木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他看了看对面的盛晨一眼：“冷吗？只要五分钟就好。”
“不冷，你说。”盛晨裹紧了衣服，见平安和喜乐一个依偎在他身边，一个被他抱在怀里，忽然觉得方山木真是一个顾家好男人，好多女人都做不到如他一样热爱劳动和喜爱小动物，不由心中一动，“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江边创业的事情？”
方山木是想知道江边创业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江边不缺钱，家庭企业庞大，她又是家中的独生女，早晚会继承全部家业。但现在他只想和盛晨商量一下同学会的事情。
“同学会的事情，到时我们一起去吧，三年内，我们还要对外维持婚姻形象。”方山木艰难地说了一句，觉得过于悲壮，又笑了，“上次蒙威和柳新大打出手，你正好在场，是不是挺有感慨的？”
盛晨也笑了：“感慨是有，也觉得可悲，夫妻一场，何必非要以这种形式收场？就算不相爱了，也要记得以前的好。”
“你相信柳新的话吗？你觉得真的是蒙威为了让她作为过错方离婚，而让人去引诱了她？”方山木切入了蒙威的话题，既是想考考盛晨的判断力，也想从中了解盛晨和蒙威的接触程度有多深。
“才不信，蒙威会那么傻？如果柳新的指责成立的话，她自己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毕竟出轨是她的选择，不是别人的逼迫。还有一点……”盛晨忽然狡黠地笑了，“方山木，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蒙威是受你指使来拉我下水，好让我在婚姻内事实出轨，你再以此为由让我净身出门？”
第五章 梦寐以求的女神和日积月累的包袱
“哈哈……”方山木开心地大笑，“这么多年来蒙威一直没有忘记你，我如果让他去追你，他不但求之不得，说不定还会给我好处。他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女神，我可以甩掉日积月累的包袱，我们各取所需，倒也是一个好主意。”
“不要脸！还笑，当我是什么？我不是你们男人可以随意送来送去的物品！真跟孩子一样，既天真又幼稚。”盛晨没有生气，她看了出来方山木是在故意气她，“你们男人最虚伪了，哪怕不想要了，也要分得光明正大，甩得理直气壮，才不会自己弄一顶绿帽子戴上，毕竟对你来说，事业上的失败已经是一个大大的污点了，如果再在婚姻上出现了草原，你人前人后还怎么做人？不过说到这里，我还真好奇你到底喜欢成多一些，还是胡盼。”
又来了，方山木暗笑，盛晨的试探手法千篇一律，他早就习以为常，收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他反问：“是不是因为我身边有了成和胡盼，为了和我对等，你身边就出现了蒙威和郑远东？”
“郑远东……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听说他婚姻很美满，就算重逢也没戏。”盛晨回想起了往事，一拢头发，嘴角一抿，“当初你和郑远东、蒙威相比，没有任何突出的优势，后来选择了你，不是因为你比郑远东帅，也不是因为你比蒙威更威武更有男人气概，而是你身上有他们两个人都不具备的一个让人特别难以放下的优点……”
“是什么？”尽管方山木多次和盛晨讨论过为什么选择他的问题，盛晨每次的回答都不太一样，显然总是在故意逗他，今天他相信盛晨说的会是真心话。
“你是不如郑远东有钱有魄力，也不如蒙威有耐心并且细心，但你比他们都有才华，而且你特别善良。还记得有一次你和我一起去外校看话剧，回来的路上，天黑了，自行车没气了，你让我在原地等候。等了半天你没回来，我就想，这人肯定扔下我不管了，真差劲，就慢慢往前走。走了十分钟，走到一条大路的拐角处，才遇到了你。当时吓了我一跳，你蹲在路边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走近一看，原来路边有一条小狗的尸体，血肉模糊，显然是被车撞死的……”
方山木的记忆一下复苏了，当时他打气之后，正要回去接盛晨时，一只流浪狗过马路时被一辆汽车撞飞。汽车扬长而去，小狗倒在血泊之中。
一向喜欢小动物的他当即扔了自行车冲了过去，将小狗移到了路边。由于伤势过重，小狗已经没救了。眼睁睁看着小狗慢慢失去了生命特征，他痛心疾首，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浑然忘记了应该回去接盛晨。
自小就对小动物有特殊感情的方山木，最见不得小动物的死亡。他并不知道，在他蹲在路边为一只伤重而死的小狗守护并落泪时，他发自内心的光芒瞬间洞穿了盛晨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爱上了他！
盛晨从小听妈妈教导说，一个喜好小动物并且为它们流泪的人，是善良的人，是懂得爱也值得被爱的人。方山木肯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和他在一起，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他都不会放弃努力和对生活的向往。
也确实，和方山木在一起后，盛晨才发现方山木比她想象中更热爱生活，他喜欢科学，善于钻研一切未来的事物，有求索精神。也正是因为方山木平常就喜欢学习，在西山的深山老林中迷失时，才根据以往的所学知识，准确地判断了方位，才得以逃出生天。
想起了往事，盛晨忽然生发了感慨：“现在我才想明白为什么平安喜乐喜欢你，你对它们的爱发自真心，没有半点虚假。我虽然也喜欢小动物，但只是表面上喜欢，实在没有办法打心眼里深爱它们。”
“太冷了，别感冒了，回去吧。”方山木见盛晨冻得抱紧了肩膀，虽然还有许多话要说，但还是起身回屋，“明天早起，我开车，你和儿子可以在车上再睡一会儿。”
回到房间，盛晨上楼，上到一半，停了下来：“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在深山老林的三天三夜，你是怎么过来的？”
方山木以为盛晨都忘记了他曾经有过生死之关，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当初的愤怒和不甘早已消散，就淡淡一笑：“早点睡吧，明天再说。”
方山木也累了，躺下就睡着了。他是睡香了，成却毫无睡意。
后未来城，301室，除了方山木和古浩的房间外，所有房间的灯都被打开了，明晃晃一片。
“我怕黑，晚上得开灯睡觉，你没意见吧？”当许问渠随成来到301室，准备睡觉时，才告诉了成她的特殊习惯时，成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是有一点儿光亮就睡不着！”成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干嘛当时一心软就请她和她一起过年，得，她不是选择了一个伴儿，而是一个姑奶奶。
不，比姑奶奶辈分还要高的祖宗。
胡盼是很痛快地回复了成的请求，同意许问渠过年期间可以住在她的房间睡她的床，前提是得保证干净整洁，并且不许用她的床单和被子。还好成多备了被褥，帮许问渠换好后，打着哈欠准备睡觉的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许问渠却问她有没有意见。
有，意见大了！
不能关灯睡觉，好吧，她可以理解，但也不至于打开全部灯光吧，简直是要杀了她！
成也不记得从几岁起开始习惯在全黑的环境中睡觉了，只要有一丝灯光她就容易失眠。之所以她放着自己温馨而豪华的公寓不住，就喜欢住在301室，和方山木、胡盼等人挤在一起，还要面对古浩让人厌恶的嘴脸，很大的原因是因为301的位置在小区比较隐蔽，既安静，又没有外面的灯光照进来。而她的公寓虽然地段好装修豪华，但灯光太亮，外面也吵，总是会导致她失眠。
也许和小时候父母喜欢热闹有关。记得最初父母开始买房时，每天都商量到深夜，声音很大，总是让她睡不安稳。每次被父母惊醒，半夜起来去厕所，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客厅中，父母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她幼年的记忆。
到后来，父母手中的房子越来越多，晚上商量的内容不再是买房，而是租金该涨多少，今天又租出去几套。成清楚地记得，从她上大学后，京城的房价迅速攀升，连带租金也水涨船高，印象中，一套130平米三居室的房子，从月租金3000元一路上涨到了13000元。
可以说，父母是时代快速发展的真正受益者，是搭上了时代快车的便利。成虽然很清楚现在她被定义为富二代，父母作为富一代，手中房子无数，其中固然有拆迁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父母发现了时代红利，在房价低位时，大量囤积了房子的缘故。
也许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尽管房子众多，但成从小就睡眠质量不好，养成了认床认地方并且必须在全黑环境睡觉的习惯。她家的房子中，她住过的她就两三套，大部分别说住过了，甚至都没有参观过，只是路过一栋大楼时会下意识想起上面有她的一套房子正在出租中。
没想到，许问渠的睡觉习惯比她还奇葩，不但要开灯，还要打开全部灯光，成就上了一个厕所的工夫，家中所有的灯具都开到最亮，她受不了了，冲许问渠发了一顿火。
不管她怎么吼怎么反对，许问渠都是一副疏落漠然的表情，淡淡地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电视，等成火气一过，不再发出愤怒的呐喊后，她才拍了拍沙发：“来，坐我旁边，我和你说说话。”
成虽然生气，并且拿许问渠没办法，但还是捏着鼻子坐了下来：“这事儿得解决，要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现在赶你走，不仁义也不人道，我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既然主动提出让你陪我一起过年，肯定得年后才能拉黑你。这样，许问渠，你住胡盼的房间，关上门，只在她的房间里面开灯，不管开多亮我都不管，但外面的灯，是共同场所，你得经过我的允许才行。”
“你非要在全黑的环境中才能睡着，其实是一种心理诱导，是心理疾病的一种，也是一种自我麻醉和催眠，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我会治好你的心理问题。”许问渠盘腿坐在了沙发上，穿了胡盼居家服的她比往常多了几分温馨，“睡眠是一种人体自我调节的机制，并不一定非要在全黑的环境中才能入眠。在原始社会，人类可以随时随地的睡眠以便迅速补充体力……”
第六章 男人的正派程度
“停，停！”成被气笑了，甩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全黑环境睡觉是心理问题，你全亮环境才能入睡，不也是心理疾病？谁也别说谁有病，我现在是要和你谈怎么解决我们两个人完全矛盾对立的习惯问题，我刚才的方案是最好的方法。”
原以为许问渠会反对，不料等了一会儿，她抿着嘴想了一想，痛快地答应了。
“可以，我可以只在自己的房间开灯，但是你得答应我在客厅放上小夜灯，要不晚上去厕所会害怕。”许问渠深知人性之道，她是先向前推进到她的底线以外，留出了足够的后退空间，才能保证她的底线不会被突破。
成看了一眼全部被打开的灯光，同意了：“行，不过我家里没有小夜灯。”
“我有，随时自带。”许问渠从随身小包中翻出一个，插到了插座上，拍了拍手，“好了，我们达成了共识，下面可以各自安睡了。”
“我又不困了。”你想睡就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成成心使坏，拉住了许问渠，她知道许问渠有早睡的习惯，她是晚睡惯了，“来，和我聊聊你对公司前景的看法，以及对方叔的判断。”
许问渠识破了成的小小心思，也不说破，也是她确实想和成聊聊无限关爱和方山木。
“想听实话还是真话？”
“有区别吗？”成翻了翻白眼，她在强迫自己接受许问渠，也不断暗示自己方叔看好的人才肯定是值得合作的人才，但有些事情勉强不来，许问渠的作派实在让她喜欢不来，“实话不就是真话？许大姐，您是喝多了还是睡眠不足导致大脑供血不够？”
许问渠不和成争论，关了电视：“实话就是我并不看好无限关爱的未来，可以说，九死一生，成功的几率不到1%，原因很简单，你们是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以撑起方老师的野心和梦想。对了，我以后还是叫他方老师吧，叫他方哥有点怪怪的。”
成不说话，鄙夷加轻视的眼神充分表明了她内心的真实态度。
“真话就是，如果方老师能够调整策略，重新梳理团队，开除胡盼、江成子，只留古浩和你，再加上我和杜图南，大事可成。”
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是吧，你看不上胡盼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也看不上江成子？江成子可是团队中唯一有游戏背景并且对游戏既了解又痴迷的一个……”
“胡盼的问题是太冲动太没大没小，经常犯一些职场上不该犯的低级错误。她心理年龄应该只有13岁，江成子的心理年龄是17岁，都还是心理上的未成年人，是成年婴儿。”许问渠一副世事洞明皆学问的高深莫测，“不要以为方老师就是你们眼中的方老师，他曾经是互联网巨头公司的副总，也有过叱咤风云的岁月。现在只是暂时落魄了，在无人可用之处，暂时重用胡盼和江成子，他对人才的眼光挑剔而苛刻，等他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后，第一个出局的就是胡盼，然后是江成子。他们在开始时或许会对公司的成长有促进作用，等公司成年之后，他们就是纯粹的累赘了。”
许问渠之所以答应方山木要加入无限关爱，固然有迫切需要收入的原因，好吧，成提供的免费长期饭票也是她的动力之一，还有她对方山木的认可。
但对方山木的认可并不表明对方山木挑选的团队的认可，团队中，她最不满意的是胡盼，其次是江成子。
胡盼的问题太大了，幼稚、冲动、做事欠考虑，要能力没能力，要远见没远见，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当个助理都嫌多余。
江成子也是，虽然有些游戏方面的天赋，但也是一个废柴，主要是生活态度不端正，没有积极向上的进取心，许问渠虽然性子很随性漠然，对自己的要求很淡然，对别人的要求却很高。当然，主要也是她觉得公司是公司，公司是一个以制度为约束的赢利组织，赢利和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成本想好好和许问渠辩论一番，一想又觉得没意义，她并不想和许问渠达成什么共识，她和她只是在过年期间短期的抱团取暖，年后，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了。
“你对我的认可，我可以理解，毕竟我还算优秀的90届青年，对杜图南的认可，也能想到，他和你夫妻一场，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但为什么你也觉得古浩是个人才呢？”成总觉得许问渠的审美古怪而独特，但有时也得承认，确实有过人之处，常有惊人之语。
许问渠眼神微露迷茫之色，望向了窗外：“你错了，，对你的认可是因为你有钱，在关键时候可以为方老师提供资金支持，而不是你多有能力和人脉。当然，比起胡盼，你也算是90届中难得的理性、可以控制自己情绪并且有远见的佼佼者，但也仅此而已，只是比同龄人强了那么一点点，还远远跟不上方老师的高度和深度。至于杜图南……是因为他对家庭的负责和深爱，我也相信他也会是一个对工作认真对事业执著的好男人。”
“好吧，你说得都对，我只想听听你为什么对古浩有好感？”成心里又是一阵万马奔腾，富二代怎么啦，又没拆你家房子借你家钱，富二代也是普通人好不好，不就是生下来有钱和自己奋斗有钱的区别？真是的，要公平公正地看待富二代，不能歧视和排挤他们！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古浩时起，许问渠就对他极其反感。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的是，在感情上她讨厌古浩，但在理智上她又知道古浩确实在创业初期可以辅助方山木，是方山木最大的助力。
许多人都会认为方山木最大的助力是成，最不济也是杜图南，其实不是，在许问渠眼中，其他几人不论社会阅历还是为人处世的手法，都和古浩不是一个级别。古浩是有好色的毛病，但哪个男人不好色？只不过好色的程度不同而已。方山木也不会说他一点也不好色，他是正常男人，必然会喜欢美女。
男人的正派程度和克制力、责任心呈正比。
古浩有过多年的工作经历，从国企到互联网公司，可以说国内关系最复杂技术含量最高的两大公司形式他都有过亲身经历，而且还都混得不错，不能说春风得意，至少也是游刃有余。尤其是在前公司，如果不是因为过于急切地调戏孙小照而被开除，他说不定可以在原方山木的位子上干下去，当上几年的副总后上升进董事会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古浩看似没什么能力和魄力，但他有眼光会来事，不管哪家公司都需要一个调和剂一样的人物存在，可以起到承上启下并且促进公司活力的作用。
“我对古浩不是好感，请注意，认可和好感是两码事。”许问渠冷静得像夜色中的一棵树，冷峻而不动声色，“好感是个人感情，认可是不带个人感情的能力判断。古浩确实比你们都有能力，你们也别不服气，不用多久，你们就会看到古浩大放光彩的时刻。”
成有几分困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行，您说得都对，我还巴不得他大放光彩呢，只要他能为公司带来利益，我可以继续忍受他的猥琐和无耻。我还好，可以理解方叔留古浩在身边，是为了压榨他的价值，胡盼总觉得方叔是糊涂了，对于一个害过自己的人，为什么还要留着过年？”
“哈哈哈哈，你们也太孩子气了，职场上的较量，不是斗气也不是拉黑，真正的高手，看的都是长远布局。你们觉得方老师留下古浩是为了压榨他的价值？也对，但只对了一半，古浩还有更大的用处。”
“什么用处？”成瞬间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快说。”
“也不能怪我看轻你们，说你们团队是一群乌合之众，真不是讽刺，是实事求是。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像我一样有一双犀利的慧眼，能够看出方老师的深谋远虑。”许问渠自夸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的谦虚，明显是认真的，“方老师在古浩身上吃了两个大亏，一个是家庭上的，一个是事业上的，但都是暗亏，不可能明着还回来。”
“怎么不能明着要回来？要是我，我就先臭骂江边一顿，警告她远离盛晨，要不然就会收拾她。然后再痛打古浩一次，打得他遍体鳞伤，等他跪地求饶时，他会记住再也不敢在背后使坏心思。”成会选择性遗忘古浩对方山木造成的伤害，一旦想起，就会愤愤不平，“对付江边和古浩这样的无耻小人，一定要痛下杀手，不能留情。”
第七章 生活不能自理
“你都多大了，二十多岁的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幼稚可笑？你当现实生活是小说是电视剧？可以王八之气一放，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找江边，江边会理你？你骂她，她还可以告你诽谤。你打古浩，他也可以起诉你人身伤害。到时你被拘留还是轻的，坐牢也有可能。笨得可笑，傻得令人发指。”许问渠一脸痛心地摇了摇头，“知道在国内呆久了会有什么感觉吗？我们的法律普及之路，还很漫长。”
成被咽得无话可说了：“您继续，我洗耳恭听还不成吗？大爷！”
“什么大爷？”许问渠问了一句，才意识到成是在骂人，也不恼，“方老师留下古浩，还重用他，既可以压榨他的价值，让他为公司出力出策，还可以借他为支点，打通盛晨和江边之间的桥梁，成，你肯定也看了出来，其实方老师不想离婚。他和盛晨的感情基础还在，而且他对盛晨的依赖性很高。”
“哪里依赖了？方叔自己能赚钱自己能生活？”成不太服气。
“男人不是光靠钱活着，还有亲情、习惯、氛围，他和盛晨在一起将近20年了，所有生活习惯的养成以及无数的成长岁月，盛晨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最不可替代的一个，他们之间的矛盾症结在于盛晨的不信任以及江边的挑拨，两个问题解决后，他们会重归于好。别看你认识方老师比我早，你没我了解他，在生活上，他离开不盛晨的照顾，他是一个生活接近不能自理的男人。”
“瞎说什么呢，方叔能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这段时间来，他把自己收拾得很妥帖。”成觉得许问渠简直就是信口开河，不懂装懂。
“是吗？”许问渠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和他住了这么长时间，他洗过衣服没有？整理过行李没有？你没有发现一个现象，过一段时间回家一次的方老师，回来后，旧衣服不见了，干净衣服穿身上了，行李也整理得很齐整，他不是变戏法，是回家后盛晨又帮他打理了一切……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习性特别难以改变，在生活上和心理上，他离不开盛晨，就像孩子离不开妈妈一样。”
“切，方叔都多大了，还孩子？”
“你也别和我争，男人都是孩子，长大不容易，好多人40岁的时候才成年。告诉你吧，方老师离成年还差两年时间。”成的表情是无比的自信，仿佛她的话都是真理，“你没有过婚姻生活，不知道男人孩子气的一面。有时结婚久了，你就会感觉像是养了一个孩子。杜图南也和我说过，他有时迷迷糊糊中醒来，看着我忙碌的身影，忽然有一种我是他母亲的错觉。”
“编，接着编。不，说，接着说。”成才不相信许问渠的鬼话，“这么大的男人，怎么会当自己媳妇是老妈？这不是恋母情结吗？”
“和恋母情结没关系，是一种生物的本能，或者说习惯也行。”许问渠耸了耸肩，“继续方老师的话题，古浩的支点作用有两个，一是方老师的家庭，方老师显然想利用古浩来缓和和盛晨的关系，并且分化盛晨和江边的友情。二是方老师的事业，除了古浩可以帮无限关爱打开局面之外，还可以帮他弄清他在前公司失利的真正原因，然后讨还公道。”
“你们都不懂方老师，实际上，他在借无限关爱有限责任下一盘大棋，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不同的是，我是一个知道他的布局和路数的棋子，并且当得明明白白心甘情愿，你们都不知道，有人误解他，有人埋怨，有人指责他，当然了，他也表现出了一个领导者应有的气度，不解释不说明不以为然的三不政策……”许问渠打了一个哈欠，“我的话你品，你细品。还有，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也别和他们说，省得多事。”
“用你说！”成白了许问渠一眼，“举世皆浊我独清的人，一般都是矫情、自以为是、装逼过度的一类，不知道您是哪一种？”
“都是，只要您高兴。”许问渠才不生气，冲成摆了摆小手，“睡了，明天初一去哪里玩？”
“去做梦！”成大力关上了房门。
从京城到石门一路高速，既可以走京港澳，也可以走京昆，方山木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京昆，尽管京昆会多出十几公里的路程，但过年期间作为最早的大动脉之一的京港澳，多半会堵车。
一路畅通，到服务区中场休息的时候，盛晨从朋友圈看到许多人在发京港澳高速大堵车的消息，她就由衷佩服方山木的判断力。以前一家人出去自驾游，她负责整理日用品，并且做好各个景点的功课，而方山木负责路线规划、开车、加油以及住宿，二人配合得堪称完美，每个环节都完全到位，不会出一丝差错。
夫妻二人生活中多年养成的习惯和默契，是一种心灵上的共鸣，也是一种宝贵的财富。盛晨下车活动了一会儿，见方山木又在研究路线，不由笑了：“一路南下就到了，还用再研究？别装了，又不是去西藏自驾游。”
儿子惊呼一声：“老爸，你一直说带我去西藏，什么时候去？从我记事时就许诺了，到今天了还没有兑现，超级大骗子。”
方山木一脸愧色：“不好意思，儿子，老爸这些年实在是太忙了，这不，刚失业又创业了，恐怕还得等几年。要不这样，等你高中毕业时，高考后正好有一段空闲期，我们爷俩一起去怎么样？”
“老妈呢？她不去我可不敢单独跟你去，后勤保障、景点安排、路书，还有日常用品，以及常备药物，你会哪一样？”见方山木不说话，方向东咧嘴大笑，“傻了吧？你和老妈配合起来，才是真正的珠联璧合，一个掌大局，一个关注细节，在你们联手的光辉的照耀下，我才能茁壮安全地成长。”
再次启程后，还是方山木开车。盛晨本想替他，他不让。
原本盛晨不会开车，后来还是在方山木的强烈要求下，学会了开车。盛晨天生胆小，对方位不敏感，对机械的东西不感冒，但她要强。学开车时正是方山木刚升职时，方山木没时间陪她，她就自己去，虽然动作笨拙一些慢一些，但硬是一个人硬撑过来，学会了。方山木高兴之余，当即为她买了一辆新车。
盛晨开车技术这些年也没什么进步，慢且稳，主要是胆小，不敢加速不敢插队，在目前国内驾驶员素质普通不是很高的情况下，就难免吃亏。所以出门，方山木轻易不让她开车，总是嫌她太慢，总是被人抢道和加塞。
当然，有时也是体谅盛晨，盛晨开车时双手紧握方向盘的状态说明她技术不够熟练心理不够强大，也算是四五年的老司机了，还紧张得跟新手一样。
不一会儿，儿子倒在后座上睡着了，盛晨回头看了一眼：“你也不说说你儿子，最近能吃能睡，体重嗖嗖地涨，别胖了下不来了。”
“胖点儿没什么，显得可爱。”方山木对儿子是样样满意，不管是学习还是长相，以及性格，他对儿子比盛晨宽松多了，“他现在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以后和他交流，别以先入为主的态度，要给他发表自己看法的自由。”
“小孩子知道什么了，都是一些偏见和不满，你觉得我的方法不对，你去和他交流呀？”盛晨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有几分后悔，为什么她现在总是习惯拧巴着说话，非要以针锋相对的口气，而不是以退为进或是商量的口吻。
也难怪方山木会受不了她，如果方山木总是一副你行你上呀的态度，她也会反感并且不愿意再和他对话。轻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盛晨心中第一次有了反思和愧疚：“你还没说你在深山老林之中是怎么逃出来的，肯定特别好玩是吧？”
好玩？方山木的鼻子差点没有气歪，你去好玩一个试试？不是他自吹和自豪，换了别人，会有大概率葬身其中。也就是他，平常喜欢看一些探险类的纪录片，并且有相关的专业知识，经常看一些末日题材的美剧，耳濡目染中，学会了不少东西，才得以逃脱。
应该是江边以轻松好玩的语气对盛晨说起他的经历，让盛晨误以为他只是有一次类似于京城西郊三日游的假日。
“是好玩，完全就是人生天翻地覆的体验，现在还能和你说话，还能开车，得感谢我平常积累的专业知识……”方山木语气轻松，尽量以平淡的口气说起当时的经历，他并不想让盛晨觉得他有过多凶险的九死一生，但也尽可能还原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