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恶世恶鬼
白生平就这么在树林里飘着,他什么也想不起来,懵懵懂懂,可就是觉得难受。
“难受!”
白生平又大吼一声,似乎这样会舒服一点。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本能的在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若是有人看见他,就会发现他的两只眼睛都是红芒,已经变成了一只失去神志的恶鬼。
灵,是一个人继承自源的最本质的东西。而魂,是一个人将自己的记忆、情感,在人间经历的种种能够代表自己独特的东西摹刻在自己的灵之后的产物。
灵,就是作画的白纸。魂,便是画在纸上的内容。
灵与肉身是诞生之初就得自源的馈赠,而魂,便是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明。
正常情况下,当一个人死去时,他的肉身会化作尘土成为世间的一部分,而他的灵会带着魂回归彼岸。
将作为最本质能量的灵赋之予魂的意义,然后归于彼岸,便是一次轮回,便是世界的呼吸。
可是鬼,却成了一种不被承认的存在。
生而为人,即便历经世间美好,也会留有遗憾。更何况,人间并不是只有美好的事。
人间如无边苦海,生灵各自争渡。
无法放手的,便心生执念,无法忍受的,便心生怨念。
执念怨念说到底,都是人心中的力量。是人之所以为人,我之所以为我的证明。
山海不可阻,生死难以隔。
炼气士修心修魂用来叩问大道,便是心之力的终极体现。
而每个人都拥有心之力,只不过存在着强弱差异罢了。
执念、怨念、意志、意愿、信念、信仰……一切种种生于人内心存在的东西都是心之力。
心之力弱的人,自然顺应天势,死后肉身长眠,灵魂归源。
可是心中执念怨念太甚的人,便能截取一部分的灵,并以这部分的灵承载一部分的魂继续留存在人间。
这便是鬼。
失去了人的肉身,失去了大部分的灵,失去了作为人存在这个世间的许多记忆。
只留着最放不下的念头,不肯离去,逗留在人间。
若是执念,便会成为善鬼英灵,也许还能守护造福一方。可若是怨念,就会变成恶鬼凶灵,严重之时或可殃及池鱼!
只是英灵也好凶灵也罢,如炼气士一样,鬼的存在也很稀少,所以很多人只是听过却从来没有见过。
只是恶世磨人,世道越恶,人间的怨气就越多,而因怨念生出的鬼也远远要比英灵多。
“吼!”
“难受!”
白生平在林中四处游荡痛苦的嚎叫,他总觉得自己的胸膛好像快要炸开了一样。
鬼体被撕裂的痛楚远甚于肉身,可更让白生平难受是,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鬼本来就是残魂附在残灵遗留在人间的东西,依据执念怨念的本能行事,很少有鬼拥有正常的记忆和逻辑。
一般只有修士死后形成的鬼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自己的理智,比如后世的鬼族。
因为武者体系的繁荣强大,通明境以上的武者死后大都能形成鬼体,拥有大部分的记忆,以至于在九幽界形成一族。
而在鬼族眼里,只依靠本能行事的恶鬼是最下等的鬼,等同于
没有理智的野兽。
而在炼气士的时代,能够称之为鬼族的鬼更是稀少。炼气士是凤毛麟角,死后变成鬼的数量自然也不会多。
最多的时候,是在武王伐纣之中,那些登上封神榜的存在。而最终他们所截取的灵,最终都成为了太上的食粮。
可白生平既是怨念所生的恶鬼,还是一个刚刚觉醒的炼气士。
原本只要他继续修炼,若是肉身死后想继续逗留在人间,还可以保住一部分的理智记忆甚至修为。
可他终究变成了一只没有理智的恶鬼凶灵。
“吼”
白生平躺在地上不停的抓着自己的胸膛,想要将里面的东西释放出来。
人的肉眼是看不见鬼体的,同样的白生平现在也无法触碰到任何非唯心存在的东西。
任凭白生平怎么折腾,树林之中也只有阴风阵阵,看不出与往日有任何不同。
可此时在这山岭里,确实生出了一只恶鬼,一只有炼气修为的恶鬼。
“婉婉,孩子……”
变成恶鬼的白生平喃喃道,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清明,然后又迅速被红芒覆盖。
残魂并不是没有记忆,而是怨念太深,将这些记忆打乱成了无序的状态。
灵与魂不再如天地所生之时井然有序,而是随着心念,扭曲成了不可名状的存在。
就如同是在做梦,身为梦中人,很难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白生平此时的状态,就和梦一样,虽然构成这个梦的材料取自做梦的人,可是梦自有其逻辑。
而陷入怨念的白生平,忘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唯有纯粹的恨与怨,让他陷入疯狂。
“天地同生,万物同源,行则有常,复归无极。”
白生平终于挠破了自己的鬼体,胸膛里能看见一截儿青色的剑。
那剑是由道之力所化,此刻十六个道纹缠绕在剑身之上,白生平情不自禁的念出了那十六个道纹。
他并不识字,但见道者自然能解。书于文字,其实已经损失了许多真意。
这十六道纹,便是十绝一脉最核心的传承,其它的不过是这一脉的人不断推演演化出来的东西。
道便是天地运行的规则,就代表着序,将无序的灵以有序的方式演化天地演化山海,演化人。
天行有常便是天行有道,这十六个道纹一出现,白生平身上的怨气就被压制了下去。
怨气再怎么无序,也不过是人心力量的产物。而道之力,便是源的意愿,这是本质上的差距。
当然这十六个道纹并不是这片天地真正存在的那十六个,而是白生平自己的修为,是真实道纹在他心里的投影。
道纹虽假但引动的道之力却是真的,一出现便梳理着白生平身上的怨气。这道纹所引动的道之力,便是白生平自己的修为。
虽然只有一丝,却是有和无的区别。
即便是修士,变成鬼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处在鬼迷心的状态里。可只要自身还有着修为,终会慢慢清醒恢复理智。
白生平躺在地上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终于想起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他的心中万分痛楚怨念骤生,可是那十六道纹一闪,生出的这些怨气便温顺的盘踞在小剑之下,凝聚成了漆
黑的水滴。
那些水滴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小洼,成了白生平的鬼之力。
“婉婉!孩子!”
白生平猛地从地上跳起,顾不得去看自己的变化,婉婉她们还在被土匪追着呢!
可是,他突然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晚!
白生平大惊失色,遇到那群流匪之时,天色才刚刚大亮,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白生平疯了似的向着婉婉她们逃走的方向追去,期盼着她们平安无事。
而在白生平飞行的过程中,那些漆黑的水滴自动补充着他的消耗,而他的鬼体也渐渐变得常人也能看见,同样的,他可以用鬼体去触碰实物。
白生平不知道那黑色的水滴是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枚青色的小剑渐渐变的漆黑,而自己心中也越来越暴躁。
“吼!”
当那小剑完全变的漆黑之时,白生平彻底完成了从人到鬼的转变,只不过修为让他能保持着自己的理智。
但他已经不是炼气士,而是成为了一个以怨为食鬼修。
炼气士悟天地之道,武者纳天地灵力,而天地唯独没有自然而生的怨气。
虽然鬼亦能修道,可是起点便要沾着血腥。同妖一样,被人视作恐怖,不容于人世。
初生为鬼的白生平虽然有了鬼身,却还有一颗“人心”,只是……
白生平跟随着凌乱的脚印追了下去,可是却追到了一处断崖,脚印到了这里就消失了。
这些脚印有很多是往回走的,应该是那些流匪,可白生平不知道他们是否抓住了婉婉她们。
他犹豫着,想要去小山村里把她们救出来。虽然自己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可自己……
蓦地,他的视线里出现一物,是一件紫色的披风,挂在悬崖对面斜生出来的树上。
那还是云烟从风月楼里逃出来时穿的,白生平还记得她穿着分外好看。
可是,那件披风怎么会在几丈远的悬崖对面?
他的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他慢慢的接近悬崖边上,然后看到了,悬崖底下,躺着五具尸体。
白生平的心底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从悬崖之上摔下。可是鬼体本就轻盈,即便寻常形态,也能悬于地面几尺。
白生平虽然受着大地吸力往下坠落,可是在即将落地之时,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骨断筋折。
他没有用鬼力,自然而然的悬于地面几尺。虽然平躺而下,却是分毫未伤。
他挣扎起身,扑到婉婉和孩子们那里,想要将她们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自己的手却穿过了她们的身体,无法触碰。
随着他的心绪越来越激动,那漆黑的水滴自动分出一股股鬼力流转到他的全身。
白生平双脚沾地之后,也能触碰到了婉婉她们。可是,先前还鲜活的人,已经变成了僵硬冰冷的尸体。
“吼!”
放哨的土匪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极为凄惨的吼叫声,吓的人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叫,赶紧将火烧的旺了些,似乎能驱散心中的不安。
远处的山谷中黑气弥漫,只不过夜色难辨,没有人看到。
山村里的土匪们围着火煮着肉,全然不知道,一道黑色风正在迅速接近!
第三百三十三章 择人而噬
放哨的土匪柴虎刚刚将守夜的火烧旺,然后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寒意涌上后背!
呼!
鬼气如潮涌,一下便将这个哨点覆盖。盆中的火焰肉眼可见的变成了青色,如同墓地的鬼火!
柴虎僵在原地,刚刚,那是什么?
他不敢回头,但是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似乎站了一个大家伙!
他瘫软的跪在地上,下身湿了一片。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在这个寒夜的山村,就连盘踞在山村中的十几个土匪都听见了。
白生平的一只手从背后透过了柴虎的胸,粘稠的血液顺着他漆黑的手滴在地上。
柴虎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多出来的一只手,那只手中,拿着自己的心。
一丝一缕的灰色怨气自柴虎的尸身上溢散出来,怨气里夹杂着他对生的渴求,对死的不甘。
如此痛苦惊恐的死法,让他在临死之前生出的怨气远甚于正常死亡的人。
可也就仅仅如此了,他死后只生出了怨气,却并没有凝聚出自己的残魂。
可是作为人本身就有的灵,却是渐渐出现,那是一颗金色光点。
人的灵魂就像是透明的水母,而外面那层透明的壳就是魂,这颗小小的金色光点,就是人的灵。
而那颗金色光点一出现就马上要没入地底,却被白生平一把抓在手中。
一般人是看不到这金色光点的,只有达到接近神劫的地步,才能察觉到冥冥之中不断吸引着自己的那个伟岸意志。
可白生平是鬼,本质上,他的鬼体内有一部分的灵,有着和灵一样的视角。
那颗金色光点不断挣扎,渐渐在白生平的手心显化出一张挣扎扭曲的脸,那是柴虎的魂。
白生平瞅了他一眼,然后扔进了自己的口中!
“呵。”
白生平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那金色光点一进入他体内就爆发开来。金色霞光席卷了他躯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与他融为了一体。
白生平觉得自己的鬼体又凝实了许多,然后自己的鬼体生出一种渴望,还要……更多!
如同上瘾般,白生平恨不得马上就去找到无数的人,吃掉他们的灵!
然后他的体内又轰然爆发开无数的黑色怨气,那是柴虎的魂在自己的灵彻底泯灭之后本能的爆发!
怨气,只能成为鬼的食粮。
白生平体内的黑色小剑一阵,黑色水滴就形成了一道龙卷,将这些在白生平体内四处乱窜怨气吸收殆尽。
灵增加了白生平的本质,而怨气,成了他的修为。
这便是鬼修,其存在,便是建立在人的毁灭之上,所以为世所不容。
而这第一次“进食”,将原本就满心愤怒的白生平带到了另一个边缘。
它赋予了他一个难以抗拒的本能,吞噬,不停的吞噬!
变得强大,不过是鬼修的附带作用。而这种疯狂的渴望,让人彻底向鬼转变,也会让鬼修变得极度危险!
“那是什么?”
头领带着人出来的时候,只看见白生平趴在柴虎的尸体上,不停的吸食着尸体上残余的怨气。
然后他感应到土匪们的出现,转过了头
“吼!”
复仇的心遇到吞噬的本能,白生平身上的杀意突然爆发!
风卷残云之后,地上躺满了土匪的尸体。白生平贪婪的将他们的灵与怨收归己身,身上的鬼气渐渐浓郁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山村的院落里渐渐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影子,白生平抬头看去,是和自己一样的鬼。
似乎是被这些土匪虐杀的村民所化,是积大怨而生的恶鬼。
可是这些恶鬼十分弱小,体内蕴含的鬼力还不足以让它们触碰到实体。
除非是过了很多年,或是有机缘巧合吸收了大量的怨气,才能像白生平一样用鬼体触碰到活人。
这些鬼贪婪的享用着残余的怨气,它们不像白生平能保持神志,就是单纯的恶鬼罢了,是鬼中的野兽。
白生平一把摄过一只恶鬼,尽管它不断挣扎,却难以挣脱白生平的手心。
它本能的恐惧着,而白生平,将它慢慢的放到了自己嘴边。
在即将将它吃下的时候,白生平突然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有些恐惧,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并不是失去了神志才做那噬人魂灵的事,而是满心欢喜的,清清楚楚的,心甘情愿的去吞噬人魂。
就像他的心中,出现了另一个意志,诱惑着他这样去做。
白生平差点就沉迷其中,可当他准备吞噬掉眼前的恶鬼之时,发现自己的内心,不是真正的想要这样做。
他只是在极度的痛苦之中想要复仇,宣泄心中的难过罢了,可现在,却好像在享受杀戮。
眼前这恶鬼,也和他是一样的可怜人吧。
白生平还有着一颗生而为人的心,还没有彻底接受自己已经变成鬼的事实。而他看到眼前这只被土匪们虐杀而死的鬼,就想起了婉婉和孩子们,心中的痛苦更是无以复加。
可是,鬼的本能不断的在和白生平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尽管白生平万分悲伤,可是想要吞噬的本能却让他一点一点的将这只恶鬼放进自己的口中!
恶鬼也是纯粹的灵与魂,虽然比不上完整的人,但是对于成为鬼修的白生平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最终,他沦陷了。
像是瘾君子一样,尽管内心不愿,却无法抗拒的成为了本能的爪牙!
然后,在黎明到来之前,这座山村再没有一个活人,也没有了恶鬼,彻底归于死寂。
白生平在本能的驱使下,变成了危险的狩猎者,开始去寻找更多的灵与怨!
几日后,白都城大营。
阿凝看着从远处朔城而来的急报,这是白伯贤让人给她的。本来各个大城的政务阿凝不能插手,可这次有些例外。
朔城出现了一个当街行凶的恶徒,还是被白伯贤特赦的军奴,朔城的百姓们联名请求不要再放这些恶人回乡了,他们就应该死在战场上。
阿凝带兵打仗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改变奴隶的现状,让天下没有普通奴隶还有军奴。
说到底,都是在作践人命罢了。有罪无罪,自有公道。可阿凝也只能在自己管辖的军中不设军奴营,而白伯贤也迟迟不肯废除军奴营的制度。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在这扭曲的制度下逃得人命的人,却又发生了这
种事。
关于这个奴隶,阿凝也了解一些,不过也是个苦命的人罢了。可行凶就是行凶,阿凝也不会因为他可怜就会无视他的罪行。
可现在难办的是,这个凶徒,似乎成了炼气士。
成为炼气士有多难阿凝无比清楚,以至于阿凝最后不得不走上了武者的道路。
阿凝不知道白生平现在有多强,现在这个关头去把他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
而另一件难事也让阿凝头疼,那只藏在白都的妖,始终没有露出影子。
为了不引起恐慌,知道那妖存在的官员现在就只有阿凝还有沈无敌张丰年两个副将,连白伯贤都暂时没有告知。
而知晓此事的所有士卒都已经被单独编伍,由两个副将带领彻查此事。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行凶的炼气士,阿凝有些分身乏术。
“徐将军,我听闻朔城出事了?”
白子墨从营帐之外进来,寒风紧随着他的脚步,让整个中军大帐温度一降。
白子墨神色匆匆,显然是刚知晓白生平的事就立刻赶来。
“嗯,那个被特赦回乡的军奴杀了人,逃命去了,似乎是个炼气士。”
阿凝看到白子墨出现在这里也是有些意外:“白将军的伤可好些了?”
“伤不碍事,我是听到有人说起此事才来找你的,听说是让你处理。”
现在白都的治安维稳都是由军队全权处置的,只有两千王城守卫由白武阳率领守卫着白伯贤居住的王城。
白都乃至白国发生的一切暴力事件,现在都转交给了阿凝率领的军队。
现在白国内外交困,白伯贤不允许出现一点闹事的苗头,否则就会用铁血手段彻底镇压!
“虽然这份急报有待确定,但毕竟出现了炼气士的影子,我打算让任天将军带着一千鬼军去走一趟。”
虽然调走一千兵马会让白都的防御降低不少,可现在白国确实太乱了,攘外必先安内,任天所要处理的并不止这一件,也有巡守整个白国的意思。
“我也要去,他是我带回来的,也是我帮他向大王求的情,我有这个责任。”
白子墨与白生平朝夕相处几个日夜,他家里的情况也知晓了个七七八八,从情理上,他不相信白生平会放弃好不容易与家人团聚的机会再度犯法。
可不见到他,这一切终归没有答案。
阿凝有些犹豫,白子墨的状况确实很不理想。虽然现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
别说现在白国各地有多凶险,就连这冬日的严寒都能击倒眼前这个变得颓废的青年。
可阿凝知道,白子墨是一个有傲气傲骨的人,以这些理由去阻止他,会让他觉得受到了侮辱。
“也好,我让张宝与将军同去。”
想到张宝阿凝眉头舒展了一些,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武道有一天能够开枝散叶,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存在又是另一种喜悦了。
张宝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了阿凝的弟子,虽然只学会了一半的沧海归元,但也能独挡一面了。
“那就有劳了。”
不谈这几日发生的种种,尤一行人,也已经到了寒城。这座曾经属于白国的坚城,现在落入了陈国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