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高超识人技巧
凌央这家伙不适合折腾，她跟辻栢杄之前都因为被进阶编号二十五甩飞出去而摔了个半死，辻栢杄体格强健也就算了，凌央可向来是脆生生的。
从前软糯，现在薄脆，这位团宠从不扛打，偏偏总爱闯祸。
唐阴答应了蒋迫会派支援过来，所以他们出去以后若联系不上董孝莲，还可以商量后再进来一次，不必在现在这个不清不楚的境况下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但是，尖叫声打破了蒋迫求稳的规划，他一向是个与长相严重不符的热诚家伙，就算叫的不是董孝莲，他也会去看看的。
“董孝莲，绝对是。”凌央扣着蒋迫的胳膊拍板，“这位女士搁我面前叫过好几回了，这个程度应该是受到了......六级惊吓吧。”
“还侃，快走。”蒋迫拖着凌央往前，而热心市民陆先生已经先一步蹦了过去。
辻栢杄断后，懒懒地边走边观察这条走道的基本情况。这一层明显是有人在的，但都躲着没有出来。
“救命！”基地女神果然就在前方不远，正推开一个办公室的门往这头跑来。
“啊啊啊啊是了是了就是这个场面这个情境！”凌央死死扣住了蒋迫不让他再往前，“给陆霄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阿梨，别闹。”蒋迫很是严肃地挣了一下，不大能理解这种时候，凌央为什么要小心眼不让自己去救人。
“你跑慢点，你后面又没人。”陆霄原地刹车，就等着对方往这来，自己懒得再挪。
“你们来了，万幸，万幸......”董孝莲稍稍减缓了速度，但还是保持着小跑的步伐，神情紧张地接近他们。
蒋迫明显松了口气，董孝莲并没有受伤，她身后也没有结界手或者其他的潜在危险，“跟上，我们现在出去。”
“好的——哎呀！”董孝莲扑通一下一步踩空，绊住了自己的脚径直摔倒在地。
陆霄身为距离美人最近的家伙，居然毫无作为，只是皱了皱眉头，“平地直摔？给三分吧。”
“你扶一下...算了，老娘扶。”凌央放开蒋迫，自己往前几步，朝倒地的董孝莲那边走去。
“没事，我没事的。”嘴上说这没事，她的身体却一直贴在地上起不来。
凌央索性也蹲了下去，跟对方保持平视，“你好，董女士。”
“......”董孝莲愣了一下，眨了眨醉死人的桃花眼，“你好。”
“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凌央继续保持着不是很雅观的蹲姿。
“哈？”董孝莲完全不知所措，还抬头看了看其他人，可他们显然也不知道凌央又在闹哪一出。
“我最烦你......”凌央皱着眉头抬起手来，“好像没有最，你这得有好几项并列的可以选，比如你动不动就红眼眶，比如你胆子小还喜欢叫唤，再比如......”
凌央把数着数的手往后一指，“你总是能在人群里第一眼锁定蒋迫。”
“什么？”董孝莲的声音发颤。
“你，你老是看他看他看他，不管有多少人你总能第一时间找到他，我都没这功能，你倒是很厉害啊。”凌央站了起来，抱起双手歪了歪脑袋，“那么请问，你刚才跑出来的时候，为什么看的是最前面的陆霄？”
“唉？什么意思......”被提及的陆霄没反应过来，还努力思考了一下，“因为我跟她说话了？”
“因为她是假的！”凌央翻起白眼，同时往前抬腿踹了一脚。
董孝莲本就还歪在地上没起来，这会子挨了一脚，仰面又翻了过去，两三秒过后才半撑着身子回头，“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梨，阿梨，等一下！”蒋迫直接环住凌央一拦，“悠着点，让我问问。”
“假的假的！”这是女人的直觉，凌央十分笃定！
“好好，我来问。”蒋迫捞住凌央没有放手，侧过脸朝董孝莲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哈？”董孝莲又懵了。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蒋迫沉下声音，态度冷了不少。
他并不知道董孝莲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他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但显然，这地上的女士也不知道。
“是吧没错吧混蛋！”凌央虽是上半身在蒋迫手里，下半身却挺自由，便蹦起来想要再踹对方一脚。
唉等等，这个人如果是假扮自己的那一个，那她应该是会结界术的。
“跑跑跑，交给辻栢杄。”凌央改了主意，招呼起陆霄就要开溜。
没想到转身就跑的居然是地上的那个董孝莲，她呲溜一下就撒腿往自己原本出现的办公室方向冲了回去。
“追。”蒋迫当机立断，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对方既然在这里模仿董孝莲，肯定是因为董孝莲身在此处，说不定就是她把人家抓了起来。
咻——
一发蓝色的火纵烈焰从对方手里丢了过来，大家往两侧闪身一避，那火光掠过长长的走道，往最末尾的楼梯间里撞了过去，炸在了梯子的扶手之上，顷刻间就烧了起来。
“救......”凌央看一眼身后，又看向身前，那个假冒董孝莲的家伙已经跑进了办公室里，咚一下拍上了门。
“救火还是救人？”陆霄也跟凌央一样，看看前又看看后。
“救人。”蒋迫往前追去，顺手敲破了走廊里的消防栓，瞬时间警铃大作，整栋楼都跟着响了起来。
“小心！”陆霄跟蒋迫跑在平行的位置，但他眼神更好，马上注意到了目标办公室外侧有一梭子透明的风御尖刃朝他们射了过来。
那编织本来很难察觉，陆霄也是看到一丝反光才注意到了那道利刃。
蒋迫回头找到了队尾的辻栢杄，朝他打了个手势，然后又跟陆霄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抬起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辻栢杄越过凌央，在门开的那一刻起身窜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一同奔进室内。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不普通之处在于这里面有两个董孝莲。
二者的前方正有一个空间结界在撕开空气，两个模样相似的人正一前一后纠在一起，眼看着已经有一人踏进了结界内部。
第1116章 水当然不容火
那个结界通往何处，他们自然没有头绪。
假扮董孝莲的人也是刚刚进入房间，根本来不及多做掩饰，她身上还穿着人家的衣服，而正主则被她双手剪在背后，哭得梨花带雨，一看就知道是货真价实的董女士。
那么妆发整齐的这一位很明显就是假的咯，她也并不打算再装无辜，反手就又推了一发火纵过来。
这人显然比之前在餐厅里袭击凌央的那个要厉害不少，可以一手维持着空间结界的打开，同时还精准且利落地用编织发起进攻。
火纵径直射过，对方又紧跟着甩出了一道很宽的风御，仅靠这两下便把冲进办公室里的三个人全掀飞了起来，朝房间的另一侧摔去。
真正的董孝莲已经被推入了空间结界之中，眼看着就要在大家面前消失，凌央因为最后跑进来的缘故，倒是躲开了之前那两次避无可避的结界攻击，但对方很快就发现了还有她这条漏网之鱼。
又是一道苍蓝的火纵烧过空气袭来，凌央没给自己和对方多少反应时间，直接原地放倒了自己，然后撑起四肢来往前扑去。
火纵结界擦过她的脑袋飞出了门外，撞在对面的门板上，把结实的木料轰出一个大洞。
凌央可顾不上身后是什么情况，对方甩出了这份编织之后，转身就要跳进那个空间里离开。
凌央来不及起身，索性匍匐着往前，伸直了手臂朝前一送，把手腕上的黑色皮带贴到了空间结界的边缘。
她不知道这个黑科技限制的效力如何，以往他们携带屏蔽物的时候，通过空间结界是毫无阻拦的。
或许是因为没有接触到编织本身，亦或者是屏蔽物无法拆解过于复杂的编织，总之屏障对已经存在的空间结界从未起效过。
但那是原始屏蔽物的效应，萧氏的逆结界术又是不一样的作用机制了，至少在万俟皇陵的时候，洛晓就曾成功拆解过密室里的空间机关。
而现在凌央也压根没空观察它是否起效，只是拼命地把手腕敲在对方的结界上，然后撑起身来单膝跪起，直接撞开了想要跳进空间里的人，接着朝前再次俯倒，伸出另一只手抱出了董孝莲的双腿。
凌央根本没有抬头看，只知道此刻穿着高跟鞋的肯定是假冒的那一个，便紧紧揽住了前面赤脚的另一人，接着一个侧身翻倒，连带着手里抱着的董孝莲一起，往旁边滚了出去。
董孝莲看起来挺瘦的，实际上抱手里还颇软，砸在凌央怀里的时候倒也不硌，就是分量不轻，撞得她愣是闷声缓了三五秒才重新找着了北。
队友们打着配合，联手牵制起那名有天赋的假冒者，凌央见状也不再耽搁，拽起了董孝莲的胳膊就把她拉起身来，“走，快跟我来。”
董孝莲衣衫不整，又早就慌了神，连反应都慢了半拍，她脚步还没迈起来就被凌央拖着往前，差点又要摔倒。
凌央直接用肩膀顶了她一下，顺手捡起地上的一件制服，“呐，给你，跟我来。”
她也不管对方听进去了没有，使了劲直拽着董孝莲出了已然是混战现场的办公室。
“刚才我在卫生间里放的能量，你感受到的吧？”凌央一边走一边急着吩咐，“现在你去把它据为己有，明白吗？”
董孝莲捧着凌央给自己的制服挡在身前，神情慌张地抬起脸来，“据为己有？”
“嗯，我现在被锁了，能力。”凌央抬手给对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靠你了，有现成的外置能量，你的编织难度会减低很多。”
她们回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楼梯间里的火还没有谁出来灭一下。
董孝莲被火势吓了一跳，更懵了，“什么？”
整栋楼的火警都在响，凌央加大音量，“我知道你慌得很，你克服一下，我现在没空安抚你，你也加加油，咱以市民为先。”
她指了指走道尽头，“联通我放的能量，然后灭火，可以吗？”
董孝莲眨了眨眼，她的脸色发白，看起来状况很差。
“怪不得不让你上前线呢。”凌央翻了个白眼，嘴上嫌弃，行动上却还是接过了制服把对方裹了个严实，“呐，听好了，你试试联通这里头的能量去灭火，不行的话就直接进去打水，反正灭火，嗯？”
这次人家终于晃过神来，“好，好的。”
“那我走了。”凌央撒丫子往回跑，她得先捞了队友再想别的事。董孝莲反正靠不住，就算她能联通能量，最多也只能指望她把火灭了，那名假冒者还是要靠八六一自己收拾。
灭火，灭火。
凌央踩着警铃向前，突然想起了蒋迫刚才是不是砸破了一个消防设施......
噢，是了，他敲的是走道里消防栓隔壁的消防铃。
这栋部门大楼里也没有什么烟感设备，楼梯间里的火烧得颇旺，刚才跑过去时都能觉着热浪滚滚，却愣是没有激活任何灭火手段。
凌央停下脚步，抠开了消防栓的门，抱出枪头把它接在水带上，再往肩膀上一挂，又拽出了水带的另一头，将之拧牢在内部的阀门上。
一个人操作有点麻烦，但如果叫上董孝莲的话，凌央觉得自己会躁上天去，所以便忍住了喊人的冲动，将卷起的水带丢在地上铺好。
目标办公室距离这里还有些许路程，凌央铺好后又返回来，一脚踩在水带上权当固定，接着便把消防栓的手轮给转开了。
噗——
凌央差点被自己踩着的水带绊倒，她被迫完成了几步很滑稽的走位，也不顾上觉得丢脸，抱起了晃得肆意的枪头就冲进了对面的办公室。
她刚才在地上捡到的制服应该是假冒者换董孝莲衣服的时候丢在那的，也就是说之前穿着基地制服扮凌央的那个人，跟假装董孝莲的这一个应该是同一名结界手。
抓住她，凌央就可以洗清嫌疑了。
“看枪！”她认准了对手的所在位置，捧起一直对着地面的水枪，朝那人毫不犹豫地喷了过去。
第1117章 麻烦生麻烦
洗清嫌疑第一步，洗清嫌疑人。
凌央捧着水枪，毫不客气地冲起了对面的结界手。
对方还披着董孝莲的伪装，凌央是个小心眼的家伙，一次性报了新仇“旧恨”，十分满意，忍不住边冲水边笑，还越笑越猖狂。
“魔怔了。”陆霄擦了一下手上蹭破的伤口，同蒋迫和辻栢杄一块挪到了凌央这一侧。
“给你玩一会儿。”凌央把枪头递给陆霄，他赶紧接过来继续输出，很快就掌握了手感。
假冒董孝莲的人是个结界手，本来就不如普通打手机敏，被凌央突然出现的水枪一冲，差点没被撞出窗户去，这会子根本无力还手，连一直把握着的空间结界都被迫关闭，整个人缩在墙角，手忙脚乱。
凌央得了空，往后退了一步，探头出去看了看，发现董孝莲已经把楼梯间里的火灭掉了。
用的什么方式，凌央目前这个状态也无从感知，但好歹这姑娘还算办成了一件事。凌央冲她招了招手，董孝莲明明看到了，却只是站在走廊尽头，没有往这边过来。
还在害怕？那一个人待着岂不是更恐怖？
凌央虽是比队友们多点花花肠子，但脑回路的岔道依然很少，她并不知道董孝莲之所以没有过来，是因为觉得自己很丢脸。
明明已经先一步离开，却还是给大家添了麻烦。明明能力并没有被限制住，却居然连编织都没办法完成。
她太没用了，差点被带走不说，还以那么一个落魄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董孝莲实在是又羞又恼，这时候根本没脸去见这几个人。
假扮她的人已经被高压水柱冲得鼻青脸肿，连结界都忘了该如何编织，消防栓被关闭之后，她愣是没有回过神，只是歪在地上，昏昏沉沉。
几个人拖着这家伙下了楼，在门口碰上了那群一直追着他们跑的打手。这些人还真是一点也不在意市民围观的目光，就大喇喇等在外面，毫不掩饰目的。
“唐总的支援呢？”凌央站在一楼大厅，也不着急出去，她浑身湿哒哒的，懒得再动。
“对面商场后门。”蒋迫指了一下，唐阴的用意是低调，他不想要基地跟当地部门正面起冲突。
凌央往后看了一眼，董孝莲跟他们几个都保持了一小段距离，正独自跟在后头。她已经重新把属于自己的衣服换上了，但整个人还是心不在焉，丝毫没有往日里温和从容的模样。
凌央本来想着让董孝莲去跟唐阴的手下交涉，可对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那个......”
凌央索性招呼起大家一块儿往外走去，大大方方地抱起手来问那些人，“你们找我干啥？”
“杀人犯！”之前追着她大喊大叫的男人再一次扯着嗓子嚷了起来。
周围除了他带来的打手，还围了不少市民朋友，有外地的旅客，也有周边的原住民，大家手里都拿着手机，像是在对照什么一样，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看看凌央。
然后纷纷发出了感慨，“是她，就是她。”
“杀人犯！”
“让我来曝光她！”
“你小心一点，这种人精神都有问题的！”
“人这么多她敢怎么样！”
“她有超能力的啊，杀光我们这一片就是挥挥手的事！”
......
凌央越听，脸色越差，差到陆霄到嘴边的玩笑都吞了回去。
“怎么回事？”他转向蒋迫，然后忍不住挤到人群里逛了一圈才回来，“你那个监控，录像，上上上，上网了！热搜！”
【天赋者能力失控致xx部门工作人员当场死亡】
这里已经不受信号屏蔽的影响，陆霄和蒋迫都掏出了手机确认，相关的消息确实已经漫天传播，导致附近的人都忙不迭往此处赶来，想要凑个热闹，拍点现场图片博关注。
这不就刚好碰上当事人了嘛，围观群众显然早有准备，拍完照片配上文案就往网上传，瞬时间词条热度就飙升到了首位。
而等在门口的打手们倒反而不着急了，他们就只是煽动群众声讨凌央而已，脚都不挪，并没有当场抓捕她的意思。
“我让唐阴的人过来，没事。”蒋迫安抚一声，吃瓜群众而已，不足为虑，应该头疼的其实是后续如何洗脱罪名的事。
内部人员知道幻术的存在，可市民们并不知晓，因为这种能力很不适合公布。
可这么一来，视频里凌央的形象就很难解释得清楚了，就算基地决定为了她不顾一切把幻术公之于众，恐怕也得不到脱罪的效果。到时候徒增恐慌不说，也许还会被认为是为了掩盖真相而故意无端生出的了幻术这样的东西。
这境况何止骑虎难下，简直就是被保送去了外太空，然后把你一个人丢在那自生自灭，爱怎么飘怎么飘。
董孝莲察觉到了其他人的异样，便强打精神找出手机，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凌队长，这件事我回去就马上给你处理。”
“怎么处理？”凌央僵着表情反问。
这种明明无关却牵扯不清甩脱不掉的感觉，她很讨厌。
“......我的建议是冷处理。”董孝莲抿了抿嘴，“具体我给你出方案，高层应该会开会商讨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前告知我，我会尽量周旋。”
“要我配合审查，我配合了，要我别抱着逆反心态，我也照办了，还嘱咐我态度得冷静，我也冷静了，甚至今天我都没用过天赋去对付任何一个人，结果还是这个样子？”凌央笑了笑，摇摇头，“我没有想法，随你们便。”
“他们开了车过来。”蒋迫从大门外走了回来，朝董孝莲点头示意，让她跟着辻栢杄和陆霄走，自己则招呼前来的两名同僚，让他们把抓到的假冒者带走。
凌央看着门外的市民们面无表情，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瞬想着，真把大伙挥挥手烧光，这事是不是就了结了。
蒋迫发现了凌央的不适，但没有劝她什么，“走吧，回家。”
第1118章 想法生想法
停职。
这是高层商议之后给出的处理建议，既然是建议，代表着他们还想看看凌央是什么想法。
“我没想法，我都说了没想法。”凌央整个人摊在沙发上，“我让你去，就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高层的会议并没有避开凌央，是她自己不想出席，所以便让蒋迫代为参加。
从回来到现在，天都已经黑了，事件的热度却越传越红火。夏国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在讨论这个突然被上传的视频，市民们对此事的关注度直线攀升，已经延伸出各种各样的言论来。
有针对事件本身的，有分析事发地点的，有预测后续发展的......至于相关人士，无论是作案者还是被害者，都让大家从身份背景到性格经历，完完全全剖了个透彻。
讨论的人一多，瞎诌的传谣的就必不可少，此事发酵得太快，官方根本就没有办法干涉。
该如何向民众解释，后勤外务已经在跟上头交流了。这件事涉及的虽然只有两个人，却被半个夏国所知，如何把影响度降到最低，已经不是公关所考虑的首要了。
“目前最要紧的是——”
“——是我很不爽。”凌央打断了蒋迫的话，“我很郁闷，我不管外面的人怎么了，愤愤也好，惧怕也罢，我无所谓。这件事对我的唯一影响，就是让我很不痛快。”
“我知道我知道，今晚给你弄好吃的。”陆霄晃了晃手机，“火锅？烤肉？牛排？”
“还今晚，今晚？”凌央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现在都六点五十一分了。”
“那是你刚才自己说了不饿。”陆霄指了指桌上的外卖。
他们早就吃过了，现在还饿着肚子的应该就只剩下凌央，还有因为开会没顾能得上晚饭的蒋迫。
至于祁成嘛，他还没有回来，大家都待在凌央的办公室里等着，反正这件事已经发生，他就算终止试验出来，也无能为力，队友们便干脆没去打扰。
“现在饿了。”凌央翻起白眼，却还是懒得动弹，“吃火锅吧，重辣！”
“阿庆，你跟陆霄去弄，买回家就行，先下班吧。”蒋迫说完也冲辻栢杄动了动下巴，“都回去吧，我们稍后就到。”
“我还要干什么？”凌央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我跟你说一下具体处理方式。”蒋迫把她拽起来坐好。
“吃完再说。现在说气饱了我还怎么吃？”凌央翻了个白眼，刚才不就是因为正在气头上她才吃不下饭嘛，这会儿好不容易气消了一丢丢，她必须要先填饱肚子再聊别的。
“好好好，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去看看。”蒋迫站起来，打算回办公室处理自己的工作。
队友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带上，因为自凌央回来以后就有不少的同僚过来关心情况核实消息，她干脆敞着门欢迎，来者不拒。
不过这次上门的并不是哪个小伙伴，而是老总唐阴。
他自然是来关心凌央的，见蒋迫也在，居然明显松了口气，还把打算离开的他直接拦了下来。
然后就是两句寒暄后进入正题，说的就是蒋迫本来想要跟凌央说的内容。
“现在还没有定论，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唐阴知道对方心情不佳，“但只能现在赶紧商量，这件事已经发酵了半天，再没有回应，就不可收拾了。”
“没想法没想法，怎么老要问我的想法？”凌央对唐阴的包容度还算是高的了，“真正杀人的家伙不是给你们抓来了吗？该怎么处理，想怎么处理，我管不着。”
“不是问你这方面的想法，是......”唐阴叹了口气，“你个人对停职处理有什么意义吗？”
唐阴明白对方的脾气，根本没提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只是暂避风头之类的场面话。
“没意见，我接受，可以的话工资照发更好。”凌央懒懒地回答，还翻了翻桌上冷掉的饭盒。
“嗯，你理解就好，趁现在休息一短时间，或者我——”
“——我理解？我不理解啊，我只是接受这个处理罢了，我并没有理解你们。”凌央打断了他的话，“有所谓吗，领导？”
“呃，凌央啊。”唐阴看了一眼蒋迫，又转向了当事人，“我个人很清楚你的感受，这件事根本不怪你。但是基地不可能只考虑你一个人，所以还希望你能认同我们的处理。”
“我不。我不认同处理自己的任何行为，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就这事，我还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想想我为什么会被陷害？”凌央皱起眉头盘起双腿，一脸大爷不干了的愤愤。
“如果你有更好的方式，我们愿意听，但现下确实得尽快给公众一个交代，停职已经是最温和的办法了。”唐阴慢条斯理地解释。
“温和？那谢谢啊，敢情不温和的话，还要我以死谢罪对吗？”凌央冷哼一声，“领导，我何罪啊？”
“凌央......”
“我连轴转了十六天，十六天的高强度应援，我喊苦喊累过吗？我请假休息过吗？结果呢，完事没多久，你们倒记起来跟我算账了，还审查，审查个球球啊审查！”
“这是必要的流程，规范队员操作有利于更好地完成大家......”唐阴知道凌央不喜欢听这些话，“这件事无关审查，这肯定是早就谋划好的，是针对你而设计的事件。”
“针对我，所以我被处理了啊，我知道。”凌央耸了耸肩，“想要一名基地队员停职，倒是不难，针对她搞搞事情就可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只是紧急的处理建议，我们并没有放弃追诉责任。”唐阴摇了摇头解释。
“所以呢，是真的要我说谢谢吗？给个锦旗成不？”凌央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没事的话领导请回吧，我还没吃饭呢。”
“再谈一会。”唐阴不疾不徐，根本不为凌央所动，“你这个情况，就算今天避过了，往后也会出现同类型的事。”
第1119章 人多是非红
“同类型的事......”凌央缩起脖子来，“敢情这还是我招来的祸端？”
“凌央啊......”
“我是受害者，之所以出现受害者，只因为有加害人。是有一个人起了这乌漆嘛黑的心思要陷害我，所以我出了事，我身上，没有原因。”凌央龇了龇牙，一脸不满。
“话虽如此，但事却没有这么简单，你近来遇上的争端实在是不少。”唐阴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大背头。
“怪我咯，人红是非多。”凌央没打算坐下，反而在原地扭了起来。
躺了两个小时，确实有些僵了。
唐阴看了看蒋迫，“你觉得呢？”
蒋迫皱起了眉，他刚才开会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这会子怎么还要他表达，“你的意思是，停职可以避免更多针对她的事件发生？”
“你们，不只是她，是你们，八六一。”唐阴强调了一下，“你们六个人身上的事，谁也不比谁少，这情况确实很棘手。”
“那干脆我们全体隐退吧。”凌央走到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我们家陆霄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就是能退休，去一个靠海的城市，好吃懒做，天天打游戏。”
“别说气话。”唐阴劝了一句。
“我游戏打得很菜，但好吃懒做绝对在行，如果领导信任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凌央拍拍自己，一边给唐阴回应，一边收拾手头的工作，“话说停职是立即执行吗？我需要跟谁做工作交接？”
唐阴叹了口气，“其实你停职，头疼的是我啊。”
凌央的副手苏钿钿也不在了，这家伙单独处理结界手事务本就有些忙不过来。现下异变范围波及全国，就算结界手总队这个职位相比其他总队要轻松一些，每天也都有繁杂需要处理。
基地高层也考虑过让凌央转做内务一段时间，但蒋迫没有同意。唐阴是个很会观察下属心情的领导，他听对方拒绝的语调和态度，就知道凌央不仅不会同意这个处理方式，她光听到都能炸毛。
所以唐阴来了以后也根本没提这事，而且保险起见，他都没同意让貲正昂跟着，就怕凌央的火被浇了油。
“是是是，你头疼，我还手疼呢。”凌央晃了晃手腕上的限制带，这玩意取不下来，不是因为百试不灵，而是凌央一回来就躺在沙发上挺尸，根本就没有尝试着要解开它。
“这个交给技术部看看。”唐阴并不担心，因为基地最近也在研发类似的东西。
谁叫凌央不把蛮横思想咚教给其他人呢，基地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克制敌方结界手了。毕竟武力硬碰硬的代价太大，对付异兽已经够麻烦的了，基地没有余力再培养人专门对付结界手。
“不看，我要回家吃火锅。”凌央一边说一边敲着键盘处理事务，也亏得最近没有大型投放，凌央手里的活并不算多。
“那我长话短说吧，你即日起停职，免得再惹事端。”唐阴清了清嗓子，态度认真地宣布，“这项处理对事不对人，等风头过去，你的职位和待遇不变，基地也会补偿你的。”
“嫌我——我们——能惹事，就放我们走吧，还停什么职啊。我们离了基地，再惹事就算自己的了，绝不牵连。”凌央哼一声，点开账号开始查看邮件。
“不要说这种孩子气的话，基地只是根据事实做了相应的处理，跟你们没有关系，基地十分肯定大家的付出。现在夏国的情势这么紧张，优秀的应援力量非常重要，不要再说要走的话了。”唐阴的语气非常诚恳。
“既然不放我们走，那出了事咱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凌央打了个呵欠，“之前八六一出事的时候，你们帮什么忙了？他们一个个躺着不动，是靠我一个人去解决的，现在我出了事，你们解决我，对吧？”
“凌央，我说过了，对事不对人。事发突然，基地只能如此，我们当然也考虑过向民众坦白，将幻术公之于众，但这个做法代价太大。”唐阴也非常无奈，毕竟幻术这样的能力，比结界术还要容易引起恐慌。
远的不说，光是应用在人脸识别上，幻术就足够让广大市民害怕了。
凌央没有回答，正顾着写邮件回复下属。
“所以她接受处理。”蒋迫代替对方应了一句。
凌央在基地混了九年，自然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但这不代表她不会生气，不会郁闷。
唐阴点点头，他和凌央也认识了颇久，还一直都是她的上司，自然也明白对方的脾气，便没再多劝，只是继续说明，“今晚还有明后天，都会有相关的稿件发表出去回应这件事，或真或假，你不要在意。”
凌央敲下发送，然后歪过脑袋看向电脑屏幕后方的唐阴，“我只能做到接受，其他的情绪问题你别管。”
“好好好，谢谢配合。”唐阴站起来，“工作方面你慢慢安排，处理通报今晚八点就会发出去，但实质工作交接你自己看着办。”
“接手人？”凌央保持着歪头的姿势问。
副手她也跟唐阴要了好几天了，没想到真的有人来帮忙是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人算不如混蛋老天算。
“齐述。”唐阴把手上的处理文件直接地给了凌央，“如果满意的话，后续你复职了，他当你的副手。”
“齐述啊，还行。”凌央点点头，这家伙本来就是凌央这几日的甩锅对象之一。
他是萧灭灭的手下，原六区特殊小队【火龙卷】的结界手。
他们队里的人都挺有意思的，其中有四个家伙居然如命运安排一般，拥有着同一个字为名，分别是齐述、言述、萧述和张述，江湖人称气焰嚣张四人组。
而且其中这位萧述，还是个萧家人，明面上的那种，是火龙卷的医疗役。
“那便让他试试。”唐阴接过了凌央递回来的处理文件，她就是瞥了一眼而已，她并不关心具体条款。
现在的凌央特别憋屈，心中所想的只有重辣火锅。
第1120章 余生皆花路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终于收拾好了自己手头的工作，回到了他们共同的家里。
陆霄和午大庆等得急了，一见他们进来就开始张罗着开饭，辻栢杄也勉为其难地摆了摆碗筷，然后被指使着去超市搬了三箱冻啤酒回来。
“阿七回了？”凌央把头发解下来揉了揉。
“回了，洗澡呢，马上能吃。”陆霄端着锅子摆到桌子中央，“你喊他。”
凌央转头就把叫人的任务交给了蒋迫，自己挑了个位置坐好，点开了电磁炉的开关，把铺满了辣椒的底汤加热烧滚。
她憋了一肚子火，不用辣椒助燃烧掉，非得伤了自己不可。
祁成顶着半湿的头发随蒋迫下楼，他先是去厨房看了一眼，然后转向凌央这边走来，“我看看。”
凌央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皮带，便把小爪子往前一递。
“嗯？”祁成挑了一下眉，但表情却很平淡，“东西还不错。”
“啥意思，能不能弄开？”她刚才从蒋迫的口中听说了，唐阴最近也正要技术部开发类似的产品呢，作为技术部头牌的祁老师对这玩意肯定挺了解的。
毕竟从很多方面来看，基地技术和萧氏技术是有很大的共通之处的。萧净从不吝于向同僚们分享他们族内的研发成果，连基地的研究所都是他们萧家人亲自把关主持，很多珍贵的设备，也都由萧家赞助，无偿赠予基地。
不过这番出钱出力的行为并没有换回基地的绝对信任，因为不放心把所有科研都交给研究所，高层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朱威再设一个技术部的提议。
这倒是不能怪基地，萧家成分复杂，萧净没有私心，也只是他个人没有罢了。
“这个东西的屏蔽效果很好，所以相对的，应该不能维持很久。”祁成拖了把椅子坐下，“最快今晚，最迟明天，肯定会失效的，别管它了。”
“噢？一次性的？”凌央又抠了抠那条带子，至少现在它还没有任何打算脱离的征兆。
“对，技术部弄的也是这种东西，看来萧家还是比我们机灵点，已经成功出产了。”祁成说是这么说，兴致却一直不高，坐下后也不动筷子，径直开了瓶啤酒满上。
“你下午就在忙这个咯？”凌央饿了，见汤水滚了起来，便忙不迭把肉倒了进去。
“不是。”祁成沉着调子回答。
他没往下说，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纷纷抬起脸来盯他。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祁成只能接着说明自己下午在忙什么。
他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是在实验室里做什么技术开发，他根本就不在午城，他去了希凉，去看了纪一雪。
就他现在的脸色来看，这场见面并不愉快。
“见她？有什么事嘛。”陆霄又开始好奇。
“有病。”祁成咕噜噜灌下半杯啤酒，“我有病。”
大家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目测出祁老师的心情很不痛快，于是连陆霄也识相地噤了声，闷头吃起了肉来。
“你这几天就别上网了噢。”陆霄仅仅忍住了一碗肉的时间，下一拨料还没熟，他不说话憋得慌。
“我停职耶，不上网我干什么，做家务吗？”凌央捡了一块漏网的鸭血吹了吹热气。
蒋迫摇了摇头，“反正要做交接，你还是跟我们去基地吧。”
“会不会有那种吃瓜群众围在基地门口丢我西瓜皮的场面。”凌央拿起碗来，接住了午大庆给她烫好的半份肉卷。
“普通人谁敢来基地闹事啊，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传闻也有不少了，大家都只维持在网上用键盘声讨咱们，能来基地谴责的超级少。”陆霄也得到了午大庆一半的关爱，其他人就得等下一拨才能吃上了。
“嗯，我只见过来求救的。”午大庆点点头，一边又下了盘肉，一边小心观察起了祁成的脸色。
“基地是有武装守在几个入口的，想闹事会被第一时间带走。”祁成终于开了口，还扒拉了一块叉烧吃，“我们性质特殊，选的位置靠近居民区本就不方便，肯定要严加看守了。”
“嗯嗯嗯。”大家异口同声地应了几声，既想顺势搭话，又怕打错话惹得他更不开心。
明明是凌央不爽快嘛，这会子她倒要顺祁成的毛了，实在是辛苦。她把碗里的肉扒光后清了清嗓子，“咳咳，话说火龙卷的齐述，以后会是我的副手呢。”
就如午大庆所言，凌央不会安抚人，她只会转移话题。
“他们队萧述来技术部了。”祁成倒也没打算全程沉默，只是目前确实兴致不高。
“唉？他是研究所的啊，跳槽了？”凌央缩了缩脖子，“被唐阴收编了？”
萧述不仅是研究所萧寂的手下，还隶属六区，归萧灭灭管着，他完完全全是个主家派嘛。
“技术指导。”祁成耸了耸肩，“我提议的，不然技术部的开发很难做。”
研究所毕竟有萧氏技术领头，还有先进设备做支持，怎么着都比半路出家的技术部要完善。而它们本就都属于基地所有，理应互相配合，共同发展。
不过祁成之前就是从研究所里出来的，他跟萧寂很不对付，又因为不喜欢金芷枫，所以也没有去技术部工作。
现下他既加入了技术部又主动跟研究所合作，实在是非常难得，陆霄喝了好几口啤酒解辣，然后很不理解地问，“为啥，你有什么宏图大业吗？”
“......封印再不弄好，夏国谁都别想好过，还宏图大业呢。”祁成捧起碗来，接过了属于他的那半份午大庆的关爱。
“辣死了辣死了。”陆霄不大会吃辣，但又馋得很，不愿少吃半块，只能吃一口肉就一口啤酒，“敢情你还是为了大义，佩服佩服。”
“别，我只是为了我们以后能活得轻松点，顺带救一救国。”祁成呛了一口，顺了好一会儿气才又开口道，“你们也都打起精神来，一鼓作气把事办成了，往后再也没有糟心事。”
第1121章 快乐的废物
午大庆的第三份爱心焯肉完成了，这是一种他亲手锤出来的肉卷，是每次他们自己做饭时的必备项目，只有午大庆才知道如何掌握火候，所以每次都是他给大家安排。
最先吃上的凌央和陆霄碗已经空了，这会子正往锅里倒别的东西，陆霄还找了个大盆，拿漏勺捞了两次辣椒，生怕这锅汤越煮越辣。
“你别动，我就要吃辣的。”凌央拍拍桌子表示不满。
“明儿上火了又要后悔今晚不该吃这么辣。”陆霄嫌弃地继续又捞了第三勺才肯罢休。
“上火就上火，我明儿不用上班，我乐意上火，我要当一个快乐的废物。”凌央举起酒杯来，“为老娘停职干杯！”
嘭！大家杯子一碰，“祝我们早日退休！”
“说说，说说你那宏图大业，我听。”陆霄心里想着的，其实是祁成为什么去见纪一雪，但他决定迂回一点展开询问，他自认为自己非常照顾他人的感受。
“对对对，怎么一鼓作气，怎么把事办了，你吩咐。”凌央跟陆霄的心思一模一样，都好奇祁成跟纪一雪见面说了什么，但又知道这会子提很煞风景。
“本来我们就是落实封印的小队，刘文颐一开始的打算，是在封印初开的时候，让我们去查实相关事件，去跟萧氏接触，然后把坑给神不知鬼不觉地补上。”祁成打了个嗝，啤酒喝猛了。
“是吗？”凌央眨了眨眼，距离他们离开希凉本部的那一天，已经快要三个月了。
虽然表面上是说让八六一出来给凌央续命，但实际上肯定有别的任务，这她明白。只不过刘文颐到底还是低估了封印，想要偷偷摸摸地把这事摁了，除非是萧家，别人又怎么可能。
“是啊，这我知道。”陆霄赶紧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比凌央要靠谱。
“嘁，我觉得刘总就是让我们出来占坑的，你看我们要是不出来，好多事都摊不到咱头上。”凌央摇了摇头，“他如果没有事先了解过封印相关的话，我倒是挺佩服的，起码他很有前瞻性啊。”
“嗯，我也佩服。”祁成同意凌央的看法，“刘文颐虽然是基地一把手，但封印这方面的事情一直以来都被萧家藏得很深，他或许只知道点皮毛，却能当机立断，抢占先机，确实很有魄力。”
“有我们当枪使，必须有魄力，咱可是顶配。”陆霄才不管领导有多聪明呢，他很不喜欢被安排，当然，他也并不是多有主见。
“不得不说，要不是我们碰上这些事，换了别的小队，很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祁成肯定一句，又补充道，“咱或许是董朝为了今年的异变而准备的队伍，所以我们能撑过这一关。”
“......你突然励志，我很不适应。”凌央嫌弃地缩了缩脖子，“你无非是想说这件事非我们办不可嘛，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已经上路了，不往下走也回不了头。”
“零蛋，别把话说成这样啊。”午大庆不喜欢凌央的描述，“如果能重新落实封印，往后就没有异兽了，多好。”
“我也没说不好啊，庆庆。”凌央委屈地皱起眉头。
“那做好事，你别这副不得已的样子嘛。”午大庆继续抱怨。
“我还真是不得以。”凌央偏要跟午大庆杠，“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哼。”
“我同意。”陆霄也不给午大庆散发大爱之光的机会，“这事不该招标吗，多得是愿意奉献愿意牺牲的人，可我不是啊。而且非让我试试倒也不是不行，别招呼都不打就套路我啊。”
“得了得了，一个个开声讨会啊。”祁成掐断了这个话题，“我跟你们说封印呢，别小家子气，都格局大点。”
凌央和陆霄对视一眼，本是想继续杠的，看在祁成心情不佳的份上，便纷纷服软，摆了一个大格局的表情，稳重地点了点头，“你说，你说。”
本来刚才也是想让祁成说的，结果两句就被他俩给歪到太空去了，所以这一次凌央和陆霄选择稍微忍一忍，各自捡了一大碗吃食，乖巧地啄了起来。
祁成叹了口气，“我昨天碰上极光小队的杨歌兮了，他们去了一趟萧家的祖坟，已经确认好了重落封印的大概细节，这会正在跟相关的专家商议具体的流程。”
“重落封印的流程？”凌央感觉这件事已经颇为遥远了，记得刚开始打听的时候还是初到萧家的时候，那会儿萧清还很慈祥，知无不言。
“几个要素来着？”不插话是不可能的，陆霄嚼着肉丸子抬起脸问。
“嗯，就是一些要素的确认和相关用物的处理方式。”祁成没有给陆霄正面解答，“基地的意思是让我们两队直接合作，免得沟通的时候有缺漏，或者说某一方......”
祁成摊了摊手，“藏私。”
“怎么合作。”蒋迫一直都知道重落封印的事情会落到他们头上，所以并没有多惊讶。
而且他也一直觉得这件事不好办，就八六一几个人去做应该是不够的，确实是需要多些人来分工。
“无非是资源、情报共享咯。我们虽然知道得早，但收集到的信息真真假假，又杂又碎。而极光虽然知道得更深入，可他们本身却没有这方面的积淀，理解起来有些困难。”祁成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啊，还有周家的叔叔阿姨，他们会是我们的顾问。”
陆霄听着有些复杂，“可极光是朱威的手下。”
“正因为是朱威的手下，我们才没什么拒绝的理由。”祁成强调一句，“朱威可是代表国家的，这么大的事，他一直都不放心单单交给我们，只是刘文颐下手实在是快，他没拦住而已。”
“那办成了国家给我们一等功什么的，有吗？”凌央开始痴心妄想。
“呵，少做梦。”祁成转向凌央笑笑，又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永昼小碎片，“总之我们得先把地骨找出来。”
第1122章 一个萝卜一个坑
凌央一瞬间还以为，祁成瞄自己手上的碎片，是指大家还得再进去思域一趟。
且不说萧家学楼里还有没有古阵联通着永昼，而萧络又还肯不肯给他们打配合包接送，就说思域里的黄亚尔吧，凌央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上。
她虽然一直带着这片永昼的小碎块，却几乎不敢用它，潜意识里凌央从不间断地暗示着自己，这东西少用，因为它实在是太适合自己了。
她并不是永昼宿主的那种量级，就算能力恢复到原本的程度，也是七等而已，算不上顶峰。所以就像基地里大多数能量优秀的结界手一样，她会接收到永昼的邀请，但她最好别动这个心思，永昼的思域之广，只有宿主量级的人才能完美驾驭。
但这小碎块就不一样了，它刚好和凌央的能量对等，不多不少，无疵无暇。
凌央清楚地知道结界术是会用上瘾的，这玩意就跟花钱一样，不可能有停手的一天，而联通永昼去使用能力，则相当于刷大额信用卡，是不健康的理财方式。
但凌央又有必须时刻带着它的理由，首先当然是以备不时之需，另外还有一点，这块碎片属于萧络的那半边永昼，所以跟他也有联系，凌央带着它，也算是给自己备了一个预警手段。
如果萧络的情绪出现大幅度波动的话，兴许这片迷你永昼能有共感，那凌央也能先一步作出反应。
“找地骨？”陆霄一手撑起下巴做沉思状，“首先，它应该在北方。”
根据其他三样神兵的位置来看，最后这一个封印要素确实应该在北方。
“也不一定。”祁成摇了摇头。
“为什么，南方午城，西边天府，东头寻风港，这最后一个不在北完全说不过去。”陆霄坚持自己的判断，“之前大家也是这么讨论的，怎么现在就不一定了？”
“你急什么，正因为之前我们就是这么判断的，所以早就有人去北郊寻找地骨了。”祁成叹了口气，“话说我们基地还真的跟北郊缘分不浅，老是想在那里找到点什么，结果那儿除了异兽，什么都没有。”
最开始觉得北郊有先圣，有永昼，现在又觉得北郊有地骨了，结果每次去探，每次都一无所获。
身为最初进北郊探险的先遣队员，凌央很不喜欢那里，“怎么又去了，不长教训啊。”
五十个人回来十六个，到现在只剩九个，基地居然还有脸要再去一次？
“虽千万险阻吾往矣，要有奉献精神。”祁成给凌央添上酒，“放心，不会要你再去的，我保证。”
他知道凌央还有辻栢杄都是在那次先遣搜寻里被迫长大的，所以就算有必要再入北郊，基地大把的人才，祁成绝对不会松口让委任落到八六一头上的。
“去过了，已经回来了。”蒋迫也安抚一句，他知道这次安排，毕竟他参与了人员配备。
“找不着对吧，那地骨在哪里？”陆霄没想到自己也有把话题拦回来的一天，他自然也知道凌央不喜欢有关于先遣队的一切。
“嗯，地骨。”祁成也顺势接话，继续自己的说明，“按道理确实应该是东南西北，就像陆霄很久以前胡诌的那样。”
这家伙游戏打多了，相关设定熟得很，“我这是经验之谈，什么胡诌。”
“我知道，地骨在黄亚尔身上。”午大庆愤愤地回答，“捅了他俩好几个窟窿。”
“我把这些窟窿当做是一种肯定。”蒋迫笑着看向午大庆，“已经好了。”
能让黄亚尔掏出武器来对付自己，这确实挺值得自豪的。
“辻栢杄好了我信，你凭什么好，你就是普通强壮嘛。”凌央白他一眼，“难不成还是我们爱的滋润治愈了你？”
“是是是，谢谢你们的爱。”蒋迫站起来把空盘子收走，将备在一旁的食材摆上了桌。
午大庆和陆霄买了不少东西，不过他们几个特别能吃，空盘对八六一来说并不困难。
“所以黄亚尔在哪，地骨就在哪？”陆霄一脸抗拒，“难不成还要再去一次永昼思域啊。”
“可以这么说，而且神兵跟人的存在方式肯定不一样，你们在思域里也能召唤存在于现世的探陵和归墓，说明它们在两个领域之中是没有限制的。”祁成一边说一边捞着火锅，他也还没吃晚饭呢，饿得慌。
“没有限制？”陆霄听不明白，“哪方面的限制？我们有没有限制？”
“我们有，包括黄亚尔这个思域的掌控者，她在两个领域之中也是有限制的。”祁成吃了两口肉才继续解释，“她想联通现世得靠萧家的古阵，想在现世活动，则需要一个匹配的容器。”
“但她的地骨不需要。”凌央直接指出来，“可又有什么用处，我们怎么避开黄亚尔动她的地骨？”
“首先还得确定一个问题，地骨究竟在现世还是在思域。”祁成比划了一下，“如果是在现世的话，会相对好办一点，毕竟黄亚尔现在被禁锢在思域里，她没有干涉外界的途径。”
“嗯，所以......”凌央等着祁成吩咐，无非就是又要启程找宝贝了嘛。
说实在的，八六一出发找封印要素这是打一开始就决定了的事情，结果真正费心费力找到的东西几乎没有，全是碰巧撞上了掉他们手上的。
严格意义上说，只有万俟寰朔和他的穹脊、永昼是凌央拼了半条命捞到的，也不知这算幸运还是算造化弄人。
“所以我们得先去找一找，看看我猜的那个位置是不是封着地骨，是的话直接拿走就......”祁成把话说得很轻松，又摆摆手，“明天再说吧，一个个喝着酒呢，说了也是白说，睡醒全给我忘了。”
“屁，你看不起八六一的酒量啊。”陆霄很不满地举起酒瓶子，给大伙儿又添上了。
“我看不起我自己的酒量行吧？人在郁闷的时候很容易醉的。”祁成现在就十分郁闷，所以已经开始头晕了。
第1123章 众人皆醉我不醒
“噢噢，所以你找纪一雪到底说什么了？”陆霄终究是好奇，忍不住还是问了。
祁成连吃了三个蟹腿后才闷闷地开了口，“萧家这一次清了很多人出来，基地只能短暂地审问一下，过后就得把人上交，移到相关部门去定罪去收管。纪一雪虽然是之前抓到的，也得是同样的处理。”
“噢，她要走了。”陆霄嚼着鱼片。“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祁成啧一声，“我就是想再问问萧家旁支的事情，她也算是个知情人，接触洛安邦的时候还挺早，进入基地也颇久了，应该能知道相关计划的全貌。”
“嗯，是可以问问。”凌央也同意，反正都要送走了，能挖点消息就挖点。不过纪一雪若想松口透露些什么，估计祁成第一次去看她的事件就该说了。
“还有呢还有呢？”陆霄急于知道实质内容。
“还有一些我早就知道答案了的问题。”祁成却没多说，又给了个笼统回答。
陆霄沉重地点了一下头，举起酒杯来拉着隔壁辻栢杄开始强行演戏，展开歌喉，“有谁能告诉我~你是否爱过我~也许~这是结果，却为何如此的~冷~漠~”
“你是否爱过我~你是否还执——”凌央接过来唱，却直接给唱岔劈了，“咳咳咳，失误，失误啊。”
“闭嘴！”祁成猛拍桌子，“我就想弄明白她是不是知道旁支的所有计划而已。”
“结果人家知道也没打算告诉你。”凌央一语道破，祁成还是把萧家人想得太长情了点。
据午大庆的奶奶所言，萧家人要么情根深种，要么就六根清净，是没有中间值的。
就比如萧灭灭，就比如除了萧灭灭的清净寂灭。
当然，萧氏血脉流传了这么久，除了主流萧家人比较符合这个设定以外，旁支的成员并没有这么绝对，但纪一雪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萧家传承，她本人看起来就冷淡得过分。
八六一其余成员没有一个对她有好感，就连午大庆这么博爱的家伙都承认，纪一雪让人很不想亲近。
“我一直不喜欢她，一直！”陆霄敲着酒瓶子开始发挥，“她跟我打照面儿的时候，看都不看我。说话跟蚊子嗡嗡嗡一样，根本不管别人能不能听见。每次喊她一块吃饭，借口都懒得找就直接拒绝。”
他说着说着起了劲，便冲祁成嚷嚷，“长得也就一般好看，呀，你到底看上她哪了？”
“我不知道，就当我有病吧。”祁成故作平静地回答，“反正我现在看她，也没什么感觉了。”
“噫~”凌央缩起脖子来审视对方，“敢情之前是因为永昼碎片的缘故你才喜欢人家的？”
陆霄把脸侧过来反对，“碎片？不可能，他那会儿不是宿主，作用机制跟萧络不同。”
“少说两句。”蒋迫抖了抖漏勺，“夹菜。”
“我就是去问问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旁支打算把我塑造成另一个永昼宿主。”祁成挑了几口肥牛，“我在意的是，我怎么一直没有察觉。”
如果是从祁成入队那会就确认了的计划，那便很有可能之前洛安邦真的接触过自己，可若是如此，为什么祁成什么都没有发觉，他长脑子有什么用！
他可以感情经历失败，但他不允许自己的智力表现有损，这很伤自尊的！
陆霄根本就没有多少智商，所以没能跟祁成站在一个频道上，“哎呀，我其实发觉了的。”
“陆霄......”蒋迫在聒噪中得真知的功力十分高强，他知道祁成在纠结的是自己的洞察力，而陆霄指的是，他早就发觉了纪一雪并没有那么喜欢祁成。
倒也称不上完全无爱，但那感情普普通通，毫无厚度。如果按照祁成刚入队就被人家订上了的剧本，不管是不是去年才确定的关系，总之亦是积淀了四五年的情分，但纪一雪无论是言谈还是举止，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接触，流露出的爱意都十分有限。
换个比喻，她对祁成的喜欢，估计都比不上刚刚看上午大庆的穆小晨。
“你能发觉什么，你别被坑就是了。”祁成嫌弃地啧了一声，“女人啊，你的名字是谎言。”
“噢噢噢错了！”凌央好不容易抓到一次祁成乱用典故，“明明是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
“谎言！”祁成再一次拍桌，“还谢谢我，她又谢谢我，上次就谢我了，这次还谢我，我谢她老子啊我真得谢谢她老子！”
这世上要没有洛安邦，指不定糟心事能少一半。
“呵，她老子......没错没错，混蛋老子。”凌央的火气也噌一下就上来了，她对洛安邦认知的转变其实全靠自己消化，那时候队友们都还生死未卜，她不允许自己纠结太多，所以无论是内疚还是后悔亦或者羞愧，凌央都强压下去，没让情绪浮上来半点。
但那团混沌却一直都在，而且存得越久发酵得越彻底，像是等着某一天她能宣泄了，再出来爆个冰消冻解。
凌央刚做过审查，被一个个问题扎得千疮百孔，正从情绪低压里缓着，随便一个小石子丢下去都能撞起大浪，“我他娘的还一直盼着他接我出基地呢，我居然觉得洛安邦能给我一个家。哈哈哈哈哈哈，女人啊，你的名字是愚蠢！”
“敬愚蠢！”陆霄高举酒杯，他也因为审查的事正不痛快呢，这家伙跟祁成和凌央都一样，恰好是队里性格外向的一拨人，所以三杯酒下肚，该闹的不该闹的，都借着劲儿发出来了。
“敬我没眼看的傻白甜！”凌央站起来跟大家碰杯。
“敬吃一堑长一智！”祁成就算喝醉了也很在意智商。
“敬......敬......”午大庆觉得自己也该来一句，可他还没想好，只能现凑，“敬年少轻狂，敬宏图大业！”
“敬董朝吧。”蒋迫也加了一句。
辻栢杄勉强加入大家的碰杯行动，“敬八六一，敬自己。”
嘭，咕噜噜，一饮而尽。
再满上！
第1124章 一日限定居家好队长
几个人各怀心事，这段时间的压力也很大，干脆就喝了个烂醉，连房间也不回了，随便找了个地方一歪就睡上了。
除了辻栢杄，他并没有醉，因为他没有心事。他既不担心家人，也不挂念朋友，既没有身世之谜未解，也没有抱负理想要完成。
他身上所能挖出来的一些不如意的地方，大概就是父母把自己卖给了萧家做改造这一点吧。但辻栢杄并不像陆霄那样反感萧氏，他是个非常寡淡的家伙，他甚至觉得改得挺好，至少打起架来很痛快。
所以辻栢杄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恼的地方，他在意的只有这客厅里歪七扭八躺得肆意畅快的五个队友而已。
凌央倒趴在最长的那张沙发上，头朝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呼吸的，总之睡得倒挺安稳。午大庆就在她的不远处，只不过没够得上沙发，就歪在地毯上就着一个饼干盒打起了呼噜。
祁成和蒋迫双双仰在另一张长沙发上，但位置不太够躺着，便互相叠了一下，四肢瞎搭在一块，脑袋各自枕了一边的扶手，也睡得颇香。
“喵~”
蛋黄蹭到辻栢杄的脚边，语调切切。
他正在收拾碗筷，这会子腾不出手来撸它，便用脚挠了挠猫咪的头。
“喵~”
它又叫，还往回走了几步，像是要带辻栢杄去什么地方。
他还以为得去铲屎，结果蛋黄带他去看的是陆霄。陆长官正横在地上，抱着一个软垫睡得迷迷糊糊，而这块软垫的原本归属位置应该是滑梯的下端，归属者应该是蛋黄。
“喵~”
蛋黄一副你瞅瞅他，你管不管的样子，看着辻栢杄怒号，“┗|｀o′|┛嗷~~”
但辻栢杄不想管，只是直接给蛋黄开了一个罐头算是补偿，便又开始收拾碗筷。虽然家里有洗碗机，但吃火锅这么重口味的东西，锅碗瓢盆无一不是又油又脏，所以他很耐心地一一冲过了水才放进去清洗。
之后就是擦擦桌椅，抹抹灶台，把咖啡机的定时设好，还要做什么？辻栢杄很少做家务，因为午大庆不让别人做家务，他们都做不好，还经常弄坏东西。
由于大家工作很忙，平日里也会安排保洁阿姨上门清洗，屋里头倒还保持得挺规整。
辻栢杄转过身看了看自己横了一客厅的队友们，没有半点把他们捞回房间的意思，省得把二楼也搞得酒气熏天。
他只身上了楼，洗完澡往床上一躺，还是没想起来其实另有一件事需要做，定闹钟。
平时都是陆霄叫醒所有人，但喝醉了的陆霄绝对起不来。
于是等到辻栢杄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早上九点了。
他不急不慌地坐起来，打了个呵欠，关空调、开窗、洗漱，然后慢吞吞地下了楼。
再次关空调、开窗，然后给蛋黄铲屎，接着非常难得地感慨了一下，这种醒来以后大家还在宿醉的场面，挺温馨的。
辻栢杄并非常人，所以他眼里的温馨，自然不太一样。
而蒋迫是个正常人，他现在感觉不到半点家庭温暖，他直觉得冷，还头疼得很，连眼睛都是睁了两次才成功启动的。
自己的脚被祁成压在腰下，抽出来的时候麻得他哆嗦了一会，双手也因为胡乱搭在了沙发上而僵得难受，蒋迫足足花了两分钟才坐起身来发愣。
凌央和午大庆就在他前面，倒是不见陆霄和辻栢杄在哪里......
左侧传来一点动静，蒋迫转过脸去，就看到辻栢杄关上了冰箱门看过来，“吃粥还是吃面？”
“......面。”下面条省事许多，辻栢杄并没有烹饪天赋，要他熬粥，最多只能保证烧熟。
蒋迫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没盖被子吹了一晚上的客厅大空调，确实有些过头了，四肢又酸又麻，动起来都不利索。
“起床了。”蒋迫顺手揉了一下祁成的脑袋，然后把他悬在沙发边缘的手臂捞了回来，还给他捏了两下放松肌肉。
凌央维持着昨晚躺下的倒趴姿势睡了一宿，这会子还没有醒的意思，蒋迫帮她翻了个身，咚一下，一直扣在她手腕上的黑色限制带居然松开了桎梏，掉在了地上，变回了尺子一样的造型。
蒋迫捡起来在桌子上甩了一下，这把尺子并没有再次卷起来，应该就如祁成所说，已经失效了。
“阿庆，起来了。”蒋迫拾了一个抱枕，蹲下去给对方塞到脑袋下，又把午大庆当枕头用的饼干盒放回去，起身寻找陆霄。
“喵！”
蛋黄见蒋迫起来了，便急忙跑过来告状，“喵喵，┗|｀o′|┛嗷~~！”
蒋迫被带到了陆霄睡觉的地方，蛋黄的软垫小窝已经被他躺平成了薄饼。
“陆大海，几点了还不起。”蒋迫踢了陆霄一脚，然后自己一愣，对啊，几点了？
九点半？
“九点半了，都起来。”蒋迫喊了一声，然后撒丫子往楼上跑，得趁着这群家伙还没醒之前抢占卫生间。
最先睁开眼睛的是陆霄，他从小到大都不嗜睡，没喝酒的话，无论什么时候躺下，早上六点都能醒。
“喵！”蛋黄就地团了起来，以表明自己已经沦落到睡砖板的凄惨地步。
奈何陆霄根本就理解不了猫咪的内心戏，直接把它捞起来扛在肩头撸，“哎呀呀，九点半？现在的年轻人啊，咋没点时间观念呢——啊喂喂——辻栢杄在做早餐唉！”
“辻栢杄你就不能给我盖条毯子嘛？”凌央这会子也醒了，但还没能起身，只能躺平了抱怨。
她知道辻栢杄肯定没醉，这么多年了，这家伙就没有喝醉过。
但尽管他已经有过很多次队友醉翻天的经历，可他从来只收拾残局，不照顾队友。
“不能。”八六一的一日限定居家好队长这会子正给大伙儿下面条呢。
拿毯子需要上楼，拿完了还得下楼，多麻烦，不干。
“辻栢杄知道煮咖啡就很好了。”祁成刚才其实醒了一小会，是闻着咖啡香睡回笼觉的。
“唉唉唉。”午大庆的哀嚎从地上传来，“我起不来，我好像落枕了。”
第1125章 浓睡不消残酒
正所谓，浓睡不消残酒，更何况浅眠。
喝多了，睡少了，空调吹猛了，八六一集体蔫了。
几个人怼了一大杯的咖啡后，在吃面和洗澡之间选择了后者，但成功奔赴卫生间的只有陆霄和凌央，余下的还得轮下一拨，便只能悻悻地刷了个牙，先解决个人温饱，再解决个人卫生。
蒋迫跑得快洗得早，已经完事了，连制服都穿着妥当，坐下来正好吃上热乎乎的队长爱心面，舒服。
他给助理老刘打了个电话，将自己的情况说了说。八六一恰好是昨天开始轮休，因为暂时停课的缘故，也没有教务在身，所以无论是去有关部门做审查还是去游乐园撒欢都可以，基地对高阶队员、特别是特殊小队队员特别宽容。
当然，蒋迫和祁成今天还是要去基地上班的，凌央昨天还没跟齐述做交接，自然也得去交待交待。而其他人闲着也是闲着，大概率会一起到岗，然后或去做训练，或赖在凌央的办公室里侃大山。
“唉，真难受。”蒋迫还是觉得头疼，他倒是没料到自己会跟着喝那么多酒，祁成说得很对，人在郁闷的时候很容易喝醉。
原来他近来这么烦闷啊，藏得还真是深，深到连蒋迫自己都没有察觉。
“你也落枕了？”午大庆歪着脖子关心。
“我头疼，这。”蒋迫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一阵一阵地跳。”
“咱老了，以后别这么喝了。”祁成也觉得脑壳晃得厉害，“怪我怪我，传播负能量。”
“不怪你，阿七。”午大庆果然当真了，“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
“——庆庆庆庆，别说，我懂。”祁成赶紧拦住了午大庆的心灵鸡汤，他可没打算一大早就听对方讲人生道理。
什么放下就是得到啊，什么看淡一切健康就好啊，也太中老年了，真不知道午大庆二十四岁的年纪，是怎么感悟出这些真知的。
午大庆维持着歪脖子的造型，“反正我觉得这段日子都辛苦了，闹腾一下也不赖。”
“那今晚继续。”凌央在楼上走廊听到了底下的交谈声，她这会倒是神清气爽，直接就顺着滑梯下了楼，“啊啊啊啊那个垫子呢——啊——呀！”
“垫儿呢？”她差点把腿给磕断，气得四处找了找本该放置在滑梯底部的软垫。
“我放到外面晒了。”蒋迫指了指屋外的小花园，陆霄把蛋黄的老窝蹭成了薄饼，还是酒酿薄饼，搞得猫咪一早上见着人就抱怨，连罐头都堵不住它的嗷嗷叫唤。
“阿庆的脖子怎么样啊。”凌央把辻栢杄烫好的面浇上热汤，捧到桌上放好。
“扭不过来，好酸。”午大庆苦着脸哭诉，“以后喝酒咱先把行军床给打上吧，或者搞一排床垫搁客厅里铺好，还有还有，记得配上枕头。”
“其实一楼不是有卧室嘛......”凌央回头看了一眼，“我记得是有床的。”
“没有被褥。”祁成摇了摇头，又没人住，干嘛铺出来惹灰尘。
一楼不仅有卧室，还有俩卫生间呢，只不过都没有装淋浴，祁成正考虑加上一套，省得着急的时候还要排队洗澡，“那阿庆先去洗吧，陆霄也快了。”
陆霄这个人，洗澡是其他人的两倍时长，大家都习惯了。
“你去，我缓一缓。”午大庆根本不想动。
辻栢杄三两下嗦完了面，站起来打开冰箱，掏出了冻着冰块的小盒子，又搜了个口袋出来，给午大庆装了份冷敷的小冰枕，“呐，缓着。”
“我得在手账本上写上这一天。”祁成起身上楼，一边走一边还接着念叨，“六月三十号，晴，辻栢杄做人啦。”
“呼哈哈哈哈哈，庆庆。”凌央止不住地笑，“辻栢杄做的冰袋，是不是格外的冷呢？啊哈哈哈。”
“笑啥哟。”陆霄终于洗完澡下了楼，“谁打一下我手机，找不着了。”
他可是5g冲浪少年，一大早不刷一刷今日头条他躁得慌。
凌央伸手掏了一下口袋，发现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在哪了，便冲蒋迫动了动下巴，“你打你打，也找找我的。”
他连制服都换好了，完全是个整装待发的状态，比起这颗按捺不住想要上班的心，陆霄就懒散很多了，他只想着找回手机上游戏签到。
凌央比起他还是要积极一点的，她找回手机后打开的是邮箱。
“唉？董孝莲找我干啥......噢，她还打过我电话。”凌央却没有点开对方给自己发的邮件，因为她想看看基地昨晚八点发的那一份停职通报是怎么写的，“啊对了，你跟董孝莲说了吗？”
“说什么？”蒋迫站起来加了点汤，辻栢杄则把午大庆架了起来，扶上楼洗漱。
“说咱们集体迟到啊。”凌央挑了挑眉，虽是嚣张惯了，也好歹知会一声做做样子。
“我自己有助理，我干嘛找她说。”蒋迫喝完汤刷了碗，顺手就把洗碗机里的碗筷拿了出来，摆上柜子。
“噢噢噢，反正我不用说，我停职了~”凌央指着手机上的日期，“啊哈，还没七月呢，我这半年内被停职两回，了不起。记录搁这了啊，谁能破一个我请半年火锅。”
“不敢不敢，服气服气。”陆霄双手作揖，“你太光辉了，简直让我不能直视。”
“嘁嘁嘁，吃你的吧。”凌央也赶紧扒拉了几口面，还不忘把邮件里的停职通报看完。
写得很官方，理由是【个人原因】，期限未知，顺便官宣了临时总队由火龙卷的齐述担任。
凌央翻了一下未接电话，齐述早上九点的时候给她来过电，另外董孝莲和戴咖也找过自己，余下的还有貲正昂这个她决定直接当没看到的家伙。
上次吃饭碰上他，他就说找自己有事，可惜凌央到现在还没打算问他究竟有什么事。
“你不是说董孝莲找你吗？”蒋迫见凌央没了下文，便提醒了一句，“你回一下吧，兴许是你那两个审查员的事情。”
第1126章 没凳的不怕坐沙发的
凌央的那两个审查员？噢，也是。
无论是魏章旗还是霍施仁，现在想想都挺可疑的。
本来凌央以为霍施仁就是个萧家人，毕竟他那么偏执那么刻薄，一心想要在她身上挂点罪名。相较于这位脑门上写着反派二字的苍白脸，魏章旗就显得自然一些了。
在有关部门工作的人，相对严肃刻板点也很正常，而魏章旗的表现也一直都在正常范围之内。无论是询问还是态度，都符合董孝莲先前提示过的模样：他会把凌央默认成有罪者，但这都是工作，并没有针对性。
但他后来的举动却又太无解了，他是董畅老同学这一点应该不假，但据董孝莲在车上说的经历，这位大叔进了某间办公室后，让她单独等在了走廊里，而这时候那名假冒者就刚巧来了。
在董孝莲逃离那处走廊之前，魏章旗都没有从办公室里出来，尔后在大楼里谁也没有再碰上他过。
虽说他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耳背而已，但若真的有鬼，倒显得霍施仁是个正派了。
毕竟他俩不可能同属一个阵营，要不然也不需要多此一举换人审查，目前这个一死一活的局面，便简单明了地表示了魏章旗和霍施仁并非同盟。
“啊我疯了。”凌央在办公室前感慨，“谁是坏人？都是？都不是？”
“......呃，什么？”戴咖愣了一下。
其他队友都不在，大家约好了午饭去祁成办公室里解决，然后商量昨晚没说完的事情。
辻栢杄去了训练场，午大庆则在医务室里做推拿，陆霄出去拿快递了，估计路上碰上了什么新鲜事，还没有回来。
目前只有蒋迫和祁成有固定工作，凌央如果交接完毕就是个大闲人了。
“没什么，剧情好复杂，体验很不好。”凌央站起来走到窗口去透了透气，又侧过脸问，“齐述怎么说？”
“马上过来了。”戴咖的话刚说完，敲门声就响了。
“请进。”凌央转过来应一声，自己往沙发区里去，结果推门进来的居然不是齐述，而是貲正昂，“呃呃呃呃呃，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呃呃呃呃呃？”貲正昂模仿着凌央的语调，“凌队长招呼都不会打吗？”
“会，你出去，再敲敲门，我打给你看。”凌央比划了一个请好的姿势。
貲正昂却径直落座，整了整制服外套的衣摆，“凌队长，我可是你的上司，你得懂得分寸。”
“别，我这不是停职了嘛。现在哪有什么上司和下属，我就是一个普通市民，你才是要顾忌我的那位噢，咱不是训导队员要以市民为先嘛，我目前就是这个【先】。”凌央煮了一壶水，打算泡个茶养养生。
“凌队长总是这么说话，这个态度真的很难沟通。”貲正昂不满地抱怨。
“可你还是老来找我，真是辛苦了。”凌央扯了扯嘴角回应。
“我找你是我的指责所在，我不喜欢手里的工作挤压太久。”貲正昂说着，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文件夹，“新人结界手的培训差不多到一段落了，我想找你商量一下后续安排。”
“你跟齐述讲呗，他待会就过来了。”凌央其实并不算反感貲正昂，只不过他太正经了，一板一眼的很无趣，跟他说任何事谈任何问题都提不起劲来。
这会子凌央正宿醉呢，本身就耷拉着眼皮强撑，再来这么一位催眠达人，实在是煎熬。
“其他人不知道，我们高层的人还能不知道吗？你停职就是个幌子而已，就为了避避风头。”貲正昂维持着打开文件夹的手势，“齐述本就是安排给你当副手用的，就算现在来当临时总队，也只是暂时，坐不稳的。”
“话不能这么说啊，副总。”门外传来一声嚷嚷，“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进来进来。”凌央招呼一声，知道外头站着的就是齐述。
还不止，一块儿进来的还有川堂，他俩手底下各自有一只特殊小队，都隶属于原六区，也就是萧灭灭的麾下。
这两只队伍互相之间的关系大概类似于八六一和迷雾，虽是彼此熟识，但亦存在竞争。
“你俩一块来是干啥？”凌央这个休息区也不是很大，不过因为队友们经常过来吃饭的缘故，便多摆了两个软凳。
川堂和齐述很明显都不想要跟貲正昂并列坐着，于是纷纷选择了软凳，跟他拉开了距离。
“话应该怎么说？”貲正昂的脸色不怎么样，因为这两个人进来的时候都先跟凌央打了招呼，尔后才轮到了他。
明明这个基地除了唐阴以外，就是他处在最高位置了。
“临时总队，那也是总队不是？”齐述这家伙虽然是个结界手，但是耳聪目明的，就跟陆霄那般敏感，所以刚刚在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了貲正昂说的话。
他皱了皱眉，一脸严肃，“我自己知道是暂时的啊，可那位置我还没往上坐呢，你就说我坐不稳，搞得好像我已经动了歪心思，而你还是好心在劝我规矩点一样，难听。”
貲正昂也同样皱眉，“你要这么想，也怪不了我。”
“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就怪你，你不这么说，我还如何这么想？”齐述是个很能言善辩的家伙，条理也向来清晰，“你是领导，拜托说点团结的话好不好，注意影响。”
“噗——”凌央被逗笑了，差点忘了把烧开的水关掉。
“你说话注意一下你的态度。”貲正昂板着脸不满，又转向了凌央，“请凌队长管好自己的下属。”
“别，别啊。”凌央脖子一缩，“我现在被停职了呢，他哪里是我的下属，他是我的接替者，是......抢我饭碗的人！”
“啊啊别，你也别。”齐述模仿起凌央的语调和动作，也把脖子一缩，“你这一句话把位置给我烧红了，还要我怎么坐上去，怎么坐稳了？”
这两个人都知道貲正昂太过正经，根本受不了在工作时间内瞎咧咧的行为，便故意互相侃上了。
果然，貲总生气了，“够了够了，现在听我说！”
第1127章 气焰嚣张火龙卷
“听你说听你说。”凌央故作大方，抓好茶叶放进壶里，泡上水闷了一小会。
“这是新人结界手的合格名单。”貲正昂把手里的文件一递。
凌央并不想看，但还是接了一下，一边给大家斟茶一边打听，“合格率怎么样？”
“大概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通过了考核。”貲正昂回应之后，又谢过凌央给自己倒的茶，捧起来抿了一口。
是白桃乌龙，凌央喜欢喝有其他味道的茶。
“挺有效率啊。”齐述在一旁评价一句，还挑了挑眉补充到，“是原始基数，还是剩余的那些？”
他是个长相普通的男青年，唯一的外貌特点估计就是长了一双凤眼吧，乍一看还颇有古典气质。
“......退队的自然不能算进来。”貲正昂不是很情愿地回答后，又紧接着问，“我就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这些新人应该如何安排。”
“你是指哪些去战斗队，哪些去技术部，哪些留给后勤？”凌央扫了一眼长长的名单，“我根本就不认识任何一个。”
但大多数结界手初次考核通过以后，都会当做战斗员去培训，之前结界手的天赋受封印压制，能量不高，能做的也很有限，所以分工太明确意义不大。
现在倒是能往多样化发展了，可凌央觉得优先按照战斗员来培养的传统没有必要改变，反正受不了就换去技术部或者后勤，以前也都是这么办的。
毕竟结界手在前线的作用几乎不可取代，何况现在大家能做的还更多了，不管是当主攻还是当辅助，都能大大减少人员伤亡，是关乎应援效率的重要因素。
“就照常不行吗？”凌央继续给大伙斟茶，“反正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当学点自卫手段也不错啊。要是什么时候夏国大乱了，哪还能有什么职位分工啊，能用的都得上。”
“你也不要这么悲观啊，凌队。”川堂都听不下去了，“老总有什么打算，老总先说说，合理的话就直接按你安排的办呗。”
“嗯，对，你怎么打算？”凌央把锅一接，又递回了貲正昂手里。
“按照之前苏......苏某的安排，能力高的去战斗队，学历高的去技术部，剩下的去后勤。”貲正昂抿了抿嘴，提起苏钿钿来还有些不自在。
没想到他看好的人、一直把为了基地为了夏国挂在嘴边的人，居然叛出基地了，反倒是这群成天没正经的家伙，满口胡言乱语，态度也不端正，却忠心耿耿，值得信赖。
貲正昂也就刚来没多久，三观已经快要被颠覆了。
“能力高？怎么判断出能力高啊，是能量吧......”只要是苏钿钿的言论，凌央都是要反对的，“这些都是新人，还没有通过年中考核呢，谈什么能力。”
“嗯，只不过是培训合格了而已，学的也就是一点结界术皮毛罢了。”齐述很喜欢这个茶的味道，便当着凌央的面打开了茶盒，摸了一包揣进了自己口袋。
“客气啥，再拿一包啊。”凌央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就当我给领导送礼了，恭喜高升啊。”
“那你给我一盒新的吧。”齐述毫不客气地要求。
“咳咳咳。”貲正昂很不喜欢这些人说着说着就跑偏的风气，很不严肃也很不礼貌，更是极不专业。
但他们这三个人又都是结界手，还都是高阶，更是特殊小队成员，基本上等同于基地里最精英的那一拨了，貲正昂再古板也知道不能跟这些人过分较真。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着急，“你们的意见如何？”
“你说吧。”凌央示意齐述答题。她的工作虽还没开始交接呢，人已经高高挂起了。
“你甭客气啊，这种事当然是老前辈有经验了。”齐述笑嘻嘻地迂回。
“不不不，当然是新上任的领导说话有力度了，我闲人一个，不敢插嘴。”凌央往后仰在沙发背上，她是真不想动脑子，她脑子里现在全是酒酿的浆糊。
“那我来。”川堂还是那副憨憨的模样，顶着一张美艳的脸，言谈举止却十分的霸气，“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问问这些新人的意愿。”
“意愿？”貲正昂皱了皱眉。
“对啊，现在的他们又没有什么能耐，更谈不上在哪方面有建树，何不先问问他们自己想做什么职位，去感兴趣的部门不是很好吗？”
川堂的头发还是之前的灰蓝色，但已经又褪了一些，目前正发着绿呢。基地传言这位酷爱染发的川队长一个月换一种颜色，但其实没这么夸张，她染头发的频率大概是三四个月一趟，视掉色程度进退。
“又不是开兴趣班，又不是要培养让家长带出去有面子的特长。”貲正昂的语气加重了不少，感觉他对自己所说的行为深恶痛绝。
区别于陆霄的惯性杠，貲正昂其实是一名天然杠，他处处持反对态度，只不过是因为周遭的一切都颠覆了自己的认知，所以他的正常反应变成了一种违和表现。
而他这一次的反馈倒是不大一样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亲身经历后的反感，能看出来这位副总虽然背景不赖，但童年也过得挺没意思的。
川堂没有凌央那么高超的联想能力，她只知道维护自己的提议，“你看看这名单上面的孩子，都几岁？十几二十？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谁愿意来基地啊？”
川堂有一个别人羡慕不来的优势，她不仅人高马大，连头发丝都很健壮，不管怎么折腾，这一头大波浪卷愣是没塌下来过，凌央认识了她七年，这家伙一直是发量王者。
这会子她又习惯性的边说边甩了一下头发，“你这时候还不照顾一下他们的感受，难怪退了一大半呢，嘁。”
貲正昂到底是经验不足，听完后犹豫了一下，“是这个原因？”
其实也不全是，但凌央没打算多说，一个领导对待事件的洞察力这么低，还怎么下达正确的决策？
凌央只是敲了敲桌面提示，“嗯，所以......”
第1128章 肆无忌惮穿堂风
看得出来，苦心招揽又费劲培养的新人们对貲正昂来说非常重要，这是他到任以后第一件由自己主持的事项，可惜到目前为止，收效还未能看出来。
不仅如此，这些新人现在还走了大半，这对貲正昂的打击是极大的。
他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天赋加持，所以想要完成好这次培训，便需要不断地向有经验的结界手们咨询。
之前苏钿钿在的时候，貲正昂还方便一点，但他好歹也是来做领导的，多少能感觉得出来，中高阶结界手们对苏钿钿的信服度并不高。
明明她的能量比凌央要优秀，阶级也仅仅是次一等罢了，为人处世还更稳重，说话也客客气气有分寸，看她培训新人的样子亦是亲切耐心，怎么就不讨人喜欢了？
虽然没琢磨明白，但貲正昂还是参考了基地队员们的风向，也顾及了凌央的总队身份，没少找她商议结界手的事情。
“所以？我自己是考虑过了的，我这次来就想听听你的意思。”貲正昂回答。
凌央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新人结界手如此看重，难不成真的是朱威方面在利用他培养新一批可为己用的结界手队伍？
以前还以为朱威是自私，现在知道了他代表国家，反而可以理解他行为的动机了。基地早期的发展比较隐蔽，官方也不便干涉太多，现在翅膀硬了，人家怕一家独大也是合理。
“呃，我的意思......”凌央早上起来的时候明明精神头很足，没想到进了办公室就开始犯晕，现在她连怼人的功能都让给了齐述，自己实在是半点自由思维都没剩下。
“这些都是少年人，就跟我们当初入队一样，意志力薄弱，推一步走一步。”齐述接过了泡茶斟茶的工作，“但不一样的是，之前我们受训，多的是无可奈何、无处可去而入队的人，本身除了待在基地里，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些新人，包括结界手新人，入队的缘故比较多样化。”
有的人是因为父母接受不了孩子身上有异能，有的则是正因为接受了，所以送入基地来系统培训。还有人只是单纯为了以后能应对异变而入队做准备，最后当然也有不少跟以前入队的人有着同样的原因，无处可去，便来了。
这些新人入队的原因多样化，选择如果依旧单一，很难留住他们。
“那按照川队长说的，依据兴趣去安排新人入队？”貲正昂表情严肃，明显是不大认同，“结界手的精神本来就比较自由，我们还要继续放任？”
“这话我更不爱听了。”齐述把貲正昂的茶杯倒满，“放任啥啊，每个人的精神都是自由的，这玩意只有自己可以掌控，轮不到外人来放~任，嗯？”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需要反感，这是一直存在的问题，结界手的精神比常人要敏感，也更容易失控。”貲正昂拿起茶杯，又继续道，“齐队长出身六区，应该很了解这个事实吧。”
那倒是没错，谁能比六区结界手更了解发疯了的天赋者是什么样子的。
基地一直以来都有句广为流传的调侃：六区不仅指挥有病，副指挥有病，还全区都有病。
就连六区的两个特殊小队也都疯疯癫癫的，俗称“气焰嚣张火龙卷，肆无忌惮穿堂风”。
“呃，咳咳咳。”凌央清了清嗓子，以免齐述开口把人家貲正昂怼翻。
齐述还是很给凌央面子的，毕竟自他入队以来，凌队长就是自己的上司，也是自己的教官。
“貲副总很关心结界手的问题，我了解，但是你如果真想继续管结界手的事，拜托那种话以后就不要多说了。”凌央示意对方喝茶，又继续道，“我们当然知道自己精神敏感，而且正因为精神敏感，我们都是些别人说不得的家伙。”
结界手一旦陷入自己的执念里就很难自拔，能够调整情绪及时止损的那些，自是收获经验再攀高峰，而掉进去就出不来的嘛，便只能去六区待着了。
凌央身为基地元老，本该是见惯了这些的，可她到现在提起六区依然会觉得背脊发凉。特别是现在她还在宿醉，这感觉于她倒像是吹了股凉风又本身就不适一样，差点都要吐了。
“我还以为你们都克服了呢，毕竟都是高阶。”貲正昂依然板着脸。
“越高阶，越危险，你千万别以为我们的心里素质能越挫越勇，相反的，就跟人越老越怕死一样，结界力操纵的经验越攒越多，陷入精神混乱的次数也会越来越频繁，距离六区这个吾辈归宿嘛，自然也就——”
“——唉唉唉，别，亲爱的凌队，你不要妄自菲薄。”齐述打断了凌央的话，“你还信不过自己，叫我们怎么打起精神来？这六区早就人满为患，咱都是基地老人了，就别给那增加负担了成么？”
“不是后来还扩增了嘛。”凌央故意非往这个话题上靠，“我以前确实不担心，那是因为我接触天赋的年纪小，经验比你们稍微多些，更重要的是，我能量低，但现在我升级了。”
能量越大，思域就越大，结界手做编织的脑流自由度就越高，一旦脱缰成了野马，很难再找得回来。
所以高级能量的结界手防疯难度特别大，唯一有效的方式，只有像祁成那样，坐拥草原，却从不纵马。
“你别吓唬人，你要是暴走了，整个基地都得让你端掉。”齐述还故意抖了抖倒茶的手。
“别洒了，浪费我好茶一壶。”凌央嫌弃地啧一声，“我还没有这么大能耐，你放心好了，我暴走了，你俩估计就够摁下我。”
“可别，都说你有那什么压制结界手精神的方法，那要这么一来，你控制了基地的结界手，不就等同于拿下了整个基地嘛。”齐述的语气有些复杂，半是调侃，又半是试探。
“喵喵，敢情你来探底的？”凌央眉头一皱。
第1129章 山川醉后壶中放
蛮横思想咚的事怎么被唐阴所知，凌央并没有问过。她之前在春山动漫城里用了这方式，所以被少数人知晓也不奇怪，但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是现在传得满基地都知道了呢？
“试探不至于，老大。”齐述赶紧赔笑，“我就是打听打听，最近不是都在说这个嘛，底下人问的也有不少，我个人是不好奇的啊，但是该怎么回复，你给个方向？”
“啊是，好多人过来问，基地头条里的新帖三分之一都在刷这个话题。”川堂也随声附和，“你给个准话，我们帮你反黑啊。”
“噢。”凌央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怪不得貲正昂提到六区的时候，无论是能说会道的齐述还是憨直爽朗的川堂，反应都没有多大。
原来他们是打算借此把话题拢到这上面来啊。
“你可别多想，我们真的就是好奇。”齐述见凌央的脸色一沉，赶紧又接着解释，“六区的情况你也知道的，现在封印大破，局势可不怎么妙，要是有压制方式，说不定还是个缓解的手段。”
六区什么情况，凌央之前跟萧灭灭打听过，但她确实从来没有去实地看一眼，因为只要是基地结界手，就都或多或少地忌惮着六区的那个神秘部门。
所以说能在六区待下去的天赋者，都是好样的，至少心理素质是一等一的好，因为他们是全夏国的结界手里最明白自己会有什么下场的那批人了。
如果换了万阳或者龚凡那种焦虑症进六区，分分钟憋成抑郁。
“我没多想，我就是纳闷，你们这些话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凌央没有回答，只是反问。
近来基地谣言四起，可不只是什么精神压制这一套说法在流传而已，各式或真或假的传言随着投放加剧和萧氏内查等事件，把基地直接置于了内忧外患的环境下，凌央身为纷扰的中心层之一，自然感触颇深。
不过话说回来，蛮横思想咚本质上并不是谣言，它是真实存在的。
“这话属实吗？”貲正昂沉默了许久，这时候也选择了核实真相。
从他的表情来看，这家伙已经从跟齐述和川堂说不到一块去，瞬间转变成了同盟，看来这份传言的影响力实在不小，那也怪不得之前萧络只是听一听就生气了。
“属实。”凌央隐瞒这个方式的唯一原因，只是不想大伙儿多一份顾虑而已，如今全基地都传遍了，她再不坦白，反而让大家惶恐。
齐述和川堂对视一眼，看样子像是打了赌，结果齐述猜中了，而川堂没说对。
三个人现在全盯着凌央看，显然并不满意她只回答了两个字。
“有有有，有这个方式，而且确实是只有我会，因为我没有打算把它教给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也很少用。”凌央再一次从头解释起她的立意，包括这是一种如何起效的机制，而她又为什么不想教给其他结界手。
她说完直接回头招呼了一下戴咖，“要么我再说一遍，你记下来起草一份声明吧。”
“不用，我听到了，我这就写。”戴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倒也没这么急，你自己安排时间就行了。”凌央转回来，重新泡上了茶，“怎么样，就是这么个东西，你们还有什么好奇的？”
“永昼古术啊。”川堂似懂非懂地仰着头思考，她当然知道结界术并不是天赋的正确诠释方法，但永昼古术失传已久，除了萧家人谁也不会。
而就算凌央设计的这一套结界术简单易懂，大家也都研习得颇有心得，可如今屏障解除，每个人的能力都翻了倍，自然还是对正统的天赋调控方式更为向往。
“我可不会啊，这个别问我。”凌央摇摇头解释，“不过确实有些内部资料被开发出来了，如果适合研习的话，我会像阵术一样教给你们的，放心吧。”
周家父母发给基地的资料又杂又古老，还得翻译，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整理出来，因为全夏国根本找不到一个刚好会古夏文——不是龚凡那种半吊子——又会结界术的家伙，所以只能搞一个团队去慢慢琢磨。
“不放心，老大，真不放心，甚至是人心惶惶那种不放心。”齐述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这说法是怎么传出来的，但大概就在上次大投结束以后，总之已经发酵十天半个月了，影响不小。”
“那你现在才提，你跟我客气呐，你有本事一辈子别说啊，能耐。”凌央直接嫌弃一嗓子，“还试探我，我是随便让人试探的？”
她确实有一点小小的火气，但想想大家这个反应也情有可原，搞事的是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又不是这些听信的。
“错了错了，咱错了。”齐述拉着川堂一块儿认错，又十分机灵地邀起功来，“你看，虽然已经有些时间了，但来跟你提的不就只有我俩嘛，那我们还算是特别够意思的了，你说是吧。”
“嘁，是个鬼。”凌央嫌弃道，“精神压制手段耶，我就算懂我也不会用啊，我的人品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担心的不是精神压制，是精神控制。”齐述订正一句，“压迫跟指使还是有些不同的，据说这个手段可以让被控制者丧失自己的人格，唯命是从地去办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这当然恐怖了。”
“啧，行，恐怖。”凌央懒得辩解，只是顺势强调了一下自己早就得出的结论，“所以我不建议任何人去学。”
“但是你会啊。”貲正昂直接指出。
“我会只不过是因为我太聪明了，瞥一眼就学到了，我也不想的。”她就是休息的时候看洛安邦的笔记，然后模仿了一次便上手了，尔后才发觉这种方式并不人道，可她篡改不了自己的记忆啊。
“说实话，你身上会的这些东西，都怪恐怖的。”貲正昂皱起眉头，“或许你得起个带头作用，主动规范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