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毋庸置疑毒皇后
地上的尸体穿着和刚才跑出去的那两个男人一样，都是大格子暗色调的布衫，看起来三十多岁。他仰面躺着，心口扎了一把刀，角度是斜的。
蒋迫看见之后，直接三两步上前，一把扣住了老人掩面装哭的手，“那两个被你带走的人呢？”
老人脸上的惊慌是装出来的，她的眼神谨慎而自信，只是表情很是无辜，“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大高个和......小高个，两个人！”陆霄比划了一下，“碰到你以后就不见了，你身上有天赋，对吗？”
但他不是很担心，因为这女人看起来得有七十了吧，骗一个人容易，诓两个人就难了，特别是凌央那种戒备心很强的，才不会被这羸弱的外表唬住呢。
老人闻声，抬起眼来看向陆霄，表情一瞬间居然僵住了，紧接着光有泪水却不发红的眼眶涨红了几分，“......父亲？”
“唉？”陆霄往后一缩，看了看自己身后，没人啊。
“是你吗？”头发灰白的女人也顾不上自己的手还在蒋迫掌中拽着呢，撑着膝盖就想要站起来。
“什么？”陆霄确认她正看着自己，“你知道你几岁了吗这位奶奶？你忘了的话，瞅瞅你这手，你这手像是能叫我爸爸的辈分吗？”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晃过神来，没有再喊奇怪的称呼，但还是紧盯着陆霄询问。
“被你带走的那两个人在哪？”蒋迫手上稍稍用力，捏了一下对方的手腕。
老人吃痛，皱了皱眉毛，却还是坚持装傻，“你们想问什么？我孩子刚被人杀了，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她的眼泪说掉就掉，看着地上的尸体抿了抿嘴，“好啊，我就去跟他母子团聚了，也好啊。”
蒋迫叹了口气，把老人的手往地上一摁，直接拔出了尸体上的刀子，径直扎向对方的手背。
老人失声尖叫，陆霄也有些意外，果然蒋少侠果断的技能点都加在了战斗模式上了，日常生活中迫迫处事并没有这么决然，更多的是随便、都行、听你的。
“这把刀是谁给你的，说。”蒋迫一边说，一边还顺手把旁边尸体圆睁的眼睛盖了起来。
还说是自己的孩子呢，死不瞑目都不管管。
陆霄对这女人一会儿认爸爸一会儿认儿子的做法嗤之以鼻，他蹲下来看了一眼那把匕首，也认出来了这是基地发给大家的款式，“他们人呢，快点说啊。”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从疼痛中缓过来，却只是重复了一次刚才的问题。
“别瞎扯，回答问题。”蒋迫把刀拔走，疼得对方猛地缩回手去，整个身躯抱作一团。
她颤颤巍巍地张开口，说出来的却又是无关的呓语，“你姓萧吗？”
“你才姓萧，老子姓陆！”陆霄站起来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他并没有问话的耐心，这老太婆再胡说八道，他大概会直接放弃询问队友的下落。
蒋迫皱着眉头，借着靛色的磷火打量眼前的老人，萧家对他们几个人的影响自己已经都不记得了，只是从大家的转述中知道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家族，而陆霄确实属于其中一脉关系很远的旁支。
但这些繁杂的牵扯包括这个老人的身份、跟陆霄是不是真的有关系都不重要，“杀人偿命，你知道吧？”
蒋迫侧过脸看了一下身旁的尸体，就刚才匕首扎进心口的角度，确实如之前那个男人所言，是以欺骗别人扶起自己为前提而实施的袭击。
只不过就这刀扎进去的深度来说，如果抢救及时甚至只是止血得当的话，这个男人或许可以不死。
“陆？”上了年纪的女人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再次无视了蒋迫的话，只是盯着陆霄舍不得转开视线，“噢，我大姐夫姓陆，你是他们家的孩子，那就是我的表孙儿。”
“够了够了，住口。”陆霄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但他对自己的身世之复杂本就反感，当然不想再听别人提及，“被你带走的那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人，嗯？”
“大姐还记得我！萧家还记得我，你是来找我的对吧？好，好啊！”女人这会儿流出来的泪水终于是带着感情的了，她咧开嘴笑了，在这青幽幽的火光照射下，显得十分惊悚。
陆霄忍无可忍，弯下腰直接拽起了老人，“回答问题！”
“别！”女人吓得大声呼喝，“别碰我，不能碰我！”
她慌慌张张地摆动起两只手来，但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挣脱，“我身上有毒！”
“唉？”陆霄直接卸了力气退开一步，甩了甩手，“什么？”
他看向蒋迫，对方也有些吃惊，转向了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的女人问，“什么毒？”
“快用解药。”老人没有回答，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找了一通，摸出来一个扁扁的药罐子，急切地塞在了陆霄手里。
“什么玩意？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是不是毒物？”陆霄直接推了回去。
“不是毒物，不是......”女人摇着头重新撑起身子站好，“你快吃了，我身上炼了毒，不能碰我！”
陆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指着蒋迫又问，“那他呢？”
“你吃啊。”老人眼里根本没有蒋迫，只是一味地催促陆霄吃药。
“拿着，你拿着。”陆霄接过小药罐后转给了蒋迫，又冲女人伸手，“再给我一个。”
老人急得很，往前一步试图抢回药罐子，“就这一个，你......”
陆霄虽然是不怎么聪明，但也基本搞清楚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这老人大概已经来了太久太久，自保的手段就是全身涂毒，然后利用羸弱的外表欺骗对手。
而且她应该已经完全疯掉了，觉得陆霄是她的亲人，所以在陆霄触碰到她以后，才那么慌张，非要他吃下解药。
“就这一个？那我再问你啊，刚才被你带走了的那两个人，是不是也中毒了？”陆霄再一次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双手，并没有任何毒发的迹象。
第797章 林中窥豹可见一爪
时间往回拨十五分钟，林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的窸窣声，鬼火尚未取代白雾，夜晚亦没有代替白天。
凌央一边抖开绷带，一边往自己判断的方向慢步走去。
刚才还在她身后喊着求她帮帮忙的刘荣，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凌央未曾回过一次头，所以没有看到一个铁质的爪钩啷啷一声扣住了刘荣的脖子，一击就让他再也无法出声，接着毫无反抗余地地被拖入了白雾之中。
凌央只带了一卷绷带，还是前天集体换上古装的时候，祁成预先给大家放在裤腿内袋里的，所以她只能优先处理一下腰间的伤口。
虽然看不清楚，但疼痛的感觉很强烈，狮子男耐力不怎么样，刀法还是很不错的。刃口只要再竖一些，这伤口就不只是流血而已，凌央叹了口气，仰头谢了谢对自己又爱又恨的老天。
她绑好了腰上的绷带，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无视了双手还在往外冒血的事实，加快了脚步朝前寻找午大庆的踪迹。
怎么可能跑出去这么远？凌央越来越不安。
狮子男虽然开口打听了林适的下落，可凌央并不认为他是林氏企业的人，因为他对于【新人】到底有多少并不是很清楚。
而林适和蒋迫是一块儿消失的，既然能猜到他们去了永昼思域，也能找到进来的方式，不可能反而没查清楚跟林适一起到这里的有几个人。
所以狮子男和老虎男应该是原本就在此处的，只不过林氏来了以后拉拢了他们。
那么这两人就都有记忆消退，也就是说，大概头脑都不太清晰，应该不至于能对午大庆做出什么算计来吧......
“唉，庆啊。”凌央小声喊了一句，继续四处寻找他的踪影。
林氏企业派进来的家伙们，肯定知道林适一行并没有几个人，而且除了蒋迫以外全是平民，没太大的威胁。
只不过林氏的人进来之后，一直找不到他们，而昨天的皇宫却被烧毁了，很有危机意识的林氏便想出了这么个游戏，既想借此接触到目标任务林少爷，又想顺手推挤些人去当黄亚尔的新玩具，稳住自己工具人的地位。
“大概是因为如此吧。”凌央念叨一句，没有深究，但有一点她想不太透，林氏那伙人见到八六一的时候也不怎么吃惊，难不成后面还进来了这么几个人，也被他们知道了？
“噢，那个老婆婆。”凌央继续自言自语，祁成好像做过推测，说这里的结界手都被黄亚尔收编成了小总管，哪里来人了，哪里出事了，她自己并不需要费神注意，听报告就行。
啷啷~
锁链摩擦的声响，哪？
凌央戒备起来，站住了脚步扫视了周围一圈，她捡走了狮子男的热成像眼镜，所以视野挺清晰地，附近并没有活物。
啷啷~
这响声又近了不少，凌央顿觉不妙，赶紧抬头，同时往旁侧闪避，果然就看到了自己的正上方垂下来了一个铁质的爪子，坠在锁链上啷啷啷地往下降。
“哇，什么鬼？”凌央往后跳开，那爪子被发现以后，居然能从悬挂的状态里突然仰起了头，抬高了角度朝凌央发射过来。
“喵你个咪的。”凌央俯低身子避过，解开了挂在腰间的短弩，抬手就射出了一发。
打没打中她看不到，因为凌央的视线不敢离开那个铁爪子。
啪，树上跳下来一个人，男性，也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脸上又是一张动物彩绘。
这群人进来之前，是马戏团的表演者吧？
“你这小浣熊有什么讲究？”凌央不知道自己竟然说出了和祁成一模一样的调侃。
当然，祁成是为了惹对方生气，而凌央的目的很单纯，她就是嘴欠。
“你才小浣熊呢！”花脸男个子挺高的，还穿了一个高腰裤，显得腿特别修长。
“小熊猫？”凌央换了个答案，手里也没闲着，直接又是一发弩箭直射过去。
“靠，你是把狮哥做掉了？”花脸男的体力明显很好，刚从树上跳下来，也不带喘地，又攀上了另一个矮一些的枝丫，然后也无需先稳一稳身形，直接拽着树干扭身就把铁爪子朝凌央甩了过来。
他这个铁爪子并不单靠力气驱使，应该是一个机械玩意，打出来的速度很快，凌央没能避开，被搭住了左肩。
“做掉了，要查收吗？”凌央没感觉疼，知道这爪子没扣住自己，于是用力一挣，脱开了桎梏，“去吧，这条路往下两百米，兴许还热乎。”
“什么东西？”花脸男没顾得上凌央说了什么，因为自己手里的铁爪子带回来了一块长方形的布料。
是凌央肩膀上的跌打镇痛膏，昨天被蒋迫踩了一脚后紫了一块，刚才整理药包的时候顺手就给自己安排上了。
铁爪子刚巧就扣在了膏药上，没能抓住皮肉，轻轻松松就被甩开了。
“贴脑门上能有效防止智力的流失。”凌央摘了眼镜，挑了挑眉，认真给出建议。
她腰上的伤口很痛，所以拿的是狮子男的短弩做防御，而不是再次动刀去近身攻击。
但花脸男显然并不打算一直用铁爪子跟她迂回，“不如我先给你这小姑娘治一治皮痒啊！”
他再一次跳下树来，大长腿两三步就逼近了凌央，后者避无可避，只能直接丢下手里的短弩，抽出匕首。
但对方实在是身强力壮，比狮子男的力气还要大，而且一点儿也不气短，只是交手了几个回合就发现了凌央目前的短板在腰间，居然对准了那里直接把铁爪狠狠摁进了她才刚包扎好的伤口。
凌央咬牙强忍，趁机一刀扎向了对方的肋弓，可这男人却干脆顺势扣紧了她的手腕，接着一个膝击把凌央撞到，随即逼将上身，用与铁爪相连的锁链绕在了凌央的脖子上。
他俯身的动作袒开了衣襟，露出了上身的彩绘花纹，居然是豹纹。
所以是狮虎豹三兄弟吗？俗不俗啊！
第798章 民风淳朴希凉市
这一身豹纹实在是辣眼睛，凌央不禁腾起一阵反胃感，她的一只手挡在了脖子上卡住链条，另一只手企图摸出另一把收在腿上的匕首。
之前扎在豹纹男肋弓的那一刀已经被他拔了出来，伤口还挺深的，但他完全不以为意，“小姑娘眼睛别乱瞄啊。”
这家伙故意压低嗓音，自认为很有磁性地沉声道，“不该看的可劝你别看，就像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也不是你该惹的人。”
他虽然缠了凌央一脖子的链条，却不着急动手勒她，“你知道窒息是什么感觉吗？”
“咱俩换换，我让你体验一下。”凌央已经摸到了匕首，但刀身被豹纹男的大腿压住了，抽不出来。
“呵，小姑娘啊，死到临头了，嘴硬不如求饶。活着多好啊，世界多美妙啊。”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幸福感。
又一个神经病，这永昼思域专养精神变态吗？
凌央翻了个白眼，“你一个污染环境的渣滓，也敢夸世界美妙？那不就跟苍蝇觉得蛋糕香甜一样吗？”
“你说什么？”豹纹男的脸都抽搐了，真是脆弱啊，凌央这才说了两句而已嘛。
她还能继续说呢，“奇怪了，你连自己都管不好，活成这个鸟样子，还要管小姑娘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谁若是听你指示，岂不是要活得跟你一样糟糕？”
“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豹纹男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紧紧握住了锁链的两端。
“小姑娘？我十年前就是老娘了！”凌央回怼一句，看着一个高大的阴影打落在自己的脸上。
咔——
多么熟悉的骨质碎裂声。
豹纹男的脖子弯成了一个极度扭曲的角度，脸上的惊恐僵硬且绝望，很明显他还是有些战斗素养的，在死前的半秒大概也明白过来了自己的处境，甚至明白过来了自己会怎么离开这个世界，但就是没有能力挽救挽救。
因为他的脑袋可是在午大庆的手里捧着呢，“阿庆，超酷！”
一直都是在电影里看别人徒手卡断人家脖子的，凌央还是第一次现场体验了一番。
“你没事吧？”午大庆直接就着手里的这颗脑袋，把豹纹男整个人拎了起来，随手甩在了一边，然后蹲下来帮凌央把脖子上的锁链弄开。
他的动作很轻，完全不像是刚刚扭断了人家脖子的手能办到的力度。
“我没事——咳咳咳咳咳——没事。”凌央被自己呛了一下，起身坐了一会儿，“你给我个绷带。”
“哪受伤了？”午大庆连忙掏了掏裤腿，把绷带找出来拆开，想给凌央缠手的，却发现她撩起了衣衫。
午大庆倒吸了一口气，“谁干的！”
“死了，不疼，就是怕感染。”凌央故作轻松，不想让午大庆担心。
基本上其他队友——包括蒋迫——在作战状态下都能做到把凌央当同类，也就是说受伤了亦不需要特殊照顾的可靠伙伴。但午大庆不行，他多愁善感，情绪很容易受到各种变故的影响。
在他眼里，凌央和祁成就跟小奶猫一样脆弱。
午大庆苦着一张脸，一边给凌央做简易包扎，一边埋怨她没有保护好自己。
凌央只能岔开话题，“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捡了一个东西，它老是跳，只有朝某个方向走才安静，所以我就绕了一个圈，找过来了。”午大庆晃了晃手臂，上面挂了一个小小的笼子。
这就是【追】吧，跟丽丽身上的【踪】看不出什么差别。
可凌央身上没有【踪】，她转向豹纹男，在对方的腰上找到了对应的【踪】，便示意午大庆去把它取过来，以防万一他俩又失散了，还能靠这个寻一寻。
“那个虎子呢？”凌央继续打听。
“啊？”午大庆愣了一下，“噢，他去找外婆了，就是我们碰到的那个老奶奶。”
“......”凌央眯了眯眼，“外婆？”
“对啊，我本来已经把他揍了个七八成吧，他求饶，说上有老下有小，让我放他一条生路。”午大庆做完了包扎后很自然地背过身去，让凌央整理好衣着，“我就问他是不是有个奶奶在这。”
“呃，所以他说是啊，然后就急着要去找，你就放他走了，对吧？”凌央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服了，居然还主动对方送答案。
“嗯，不过我也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午大庆可是很认真的，“他说他是普通市民，还有证明呢，呐你看看。”
午大庆从怀里找出来一张红色的卡纸，居然是一张请柬。
属于刘荣和张丽丽的结婚晚宴，开席时间是二零二零年五月二十号。
“是昨天啊......”凌央稍稍有些遗憾，谁能想到婚礼过后就是葬礼呢......不过那丽丽也有可能只是失血过多嘛，或许没死。
她并不知道刘荣已经被豹纹男做掉了，张丽丽亦是没有残喘多久。
“对，他说他是上周来的，正要去亲戚家发请柬，结果稀里糊涂掉进这里来了。”午大庆补充说明。
“刘荣，张丽丽。”凌央往后指了一下，“刚才地上的那个女人就叫丽丽，带着给你请柬的这个人去找她的另一个男人，那才是刘荣。”
“哈？”午大庆之前估计是因为站得远又被白雾挡住了，人物关系完全没有搞清楚，就只听出来了凌央有危险，便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了。
“啊！”他恍然大悟，“我被骗了！”
“第二次。”凌央竖起两根指头强调，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上周才来的家伙，怎么可能......算了。”
凌央放弃了解释，“总之这几个脸上画猫的，应该来了很久了。”
“可是......”午大庆还是觉得不大对头，“刚才那个女的手里有枪啊。”
“唉？你说得对噢。”张丽丽手上有枪，而且在凉亭那儿还开过一次，是有子弹的。
凌央把收缴的枪摸了出来查看了一眼，现在倒真的如刘荣所说，子弹已经用光了。
可为什么普通市民手里会有枪呢......
第799章 实景鬼片邀您体验
“如果是希凉市民的话，倒是有可能。”凌央重新看了一眼那张请柬，但酒店的地址并不在她老家。
“希凉市民人手一枪吗？”午大庆好奇地问，他确实在网上听人这么科普过，说希凉市因为山高皇帝远，所以民风彪悍，经常会发生街头械斗。
近年来又有异兽出没和结界力重现的情况，于是夏国其他城市都觉得希凉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而希凉市民只有人人武装才能保得平安。
“人手一枪不至于，但确实挺......不好惹的。”凌央的脸色略显苍白，还隐约感觉有点脱力。
本来解决完狮子男就已经有些累了，居然还能碰上一个豹纹男，如果午大庆没有及时赶到的话，说不定她就交待在这里了。
好想把结界力找回来啊......凌央打了个呵欠，摸了摸手腕上的那块永昼碎片，不知道在永昼思域里联通永昼会发生什么。
“零蛋。”午大庆弯下腰盯着她，“嗯？”
嗯什么？午大庆刚才说了什么？
“嗯。”不管他说了什么，凌央都假装听到了，“反正这些凶一点的，应该都是希凉人。”
毕竟其他城市都是今年才开放的新地图，以往的永昼思域，简直就是希凉人的限定旅游场景。
午大庆明显不是在说这件事，但他这个人很容易被带跑，“那这里还会有很多希凉人或者......其他人？”
他并不愿意再跟任何人动手了。
“这里啊，这片树林的话应该没有多少人了，但整个永昼思域或许还有不少。”本来他们并没有预计会在这种地方碰上太多人类的，结果来了三天，三天都撞上了，就这几率，很难说是巧合。
那么夏国自封印出现裂缝以后，误入永昼思域的人就应该是每年都有。而现在是全范围异变，又每天都有零散投放，按这形势发展，说不定此处还能延伸成夏国人的殖民地呢。
不，黄亚尔在的情况下，这里只能变成奴隶国，变成她一个人的乐园，千万人的地狱。
“但这些人可能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午大庆撕了一个袖子出来，又用匕首割成了布条，给凌央绑了绑双手。
凌央摇了摇头，“这里有多大我们不知道，但大概是每一拨人都选了一个子域落脚，而相邻地界的家伙们应该是互相认识的，林氏不就收编了好几个原先就在的人嘛。”
她指了一下豹纹男，林氏企业不愧是做生意的，随遇而安快速应变，还很有危机意识，“像这样有些身手的人，都被他们第一时间收编了。”
“水平差的他们倒是没管，只不过......”凌央依然想不明白，“比如菜鸟四人组吧，既没用也不可能敢惹他们，为什么林氏还要多此一举，拉拢人家把乱斗变作围剿呢。”
“哈？”这些句子太长，午大庆一时间没有消化好。
凌央动了动手指，确认布条没有影响关节活动，“我是说，就算是乱斗，那些人也不敢去惹林氏企业嘛，那反正都是冲我们这一拨新人来，什么机制根本没差别。”
“但把乱斗换成围剿，就可以让那几拨水平差的人少掉一部分敌人呢。”午大庆的角度果然不同，他很擅长发现人性的光辉。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光辉的，“庆啊，能主动建议黄亚尔开展游戏的人，你觉得他们心中还有善意吗？”
午大庆抿了抿嘴，还是很矛盾，“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凌央缩了缩脖子，她得赶紧在午大庆开始对豹纹男的死产生愧疚之前，把话题扯到外太空去，“阿嚏——”
周围的温度好像有些降了，大中午的不太正常。
凌央打完喷嚏后居然有些站不稳，“水在你身上吗？”
因为不是出任务，这一趟他们并没有装备整齐，只是在出来的时候顺手装了两壶备着，让谁背了凌央倒是没注意。
“在队长身上。”午大庆有些后悔，以往都是他负重的，但因为只有两瓶，辻栢杄之前喝了一口，就直接背在自己身上了。
“那我们走吧，赶紧跟大家汇合。”凌央也不知道队友们在哪里，只能随便选了个方向，摘了一朵花环上的喜林草，在树干上刻了个标记。
“你撑得住吗？”午大庆关心到。
“没问题。”她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现在这样只能算是挺惨而已，还远不到撑不住的地步。
这半个月来八六一因为缺人而且有伤员的情况，也没出多少正经任务，都是接散单，活动量有限。因此每个人都养得不错，基础建设上去了，现在添点磨损并不碍事。
“还在出血呢。”午大庆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凌央和祁成这样资质的家伙，再怎么建设也是成不了规模的。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凌央只能再强调一遍，“我又没说不疼，只是没问题而已，老娘高阶战斗员，别搞这个表情侮辱我的专业性好嘛。”
午大庆瘪着嘴，勉强点了点头。
雾茫茫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两边白烟一样的雾气也都一眨眼消散不见。周围不知从何而来青蓝色磷火悄无声息地布满了高高低低整个空间，耳畔的静谧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居然是凌央十分熟悉的鬼泣。
这如同场景再现一样的体验惹得凌央一把扣住了身边的午大庆，“靠近些靠近些。”
“怎么回事？”午大庆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眼前的一切，怎么那么像他们几个之前看过的那个鬼片啊。
树林，夜晚，鬼火和......
呜呜呜呜。
“零蛋，我害怕。”午大庆直接坦白。
“不怕，不怕，这个我们之前不是看过了嘛，就那部——”
“——就是那部啊，我害怕！”
“好好好，不想不想，乖。”凌央拍了拍午大庆的手臂，十分羡慕他的肌肉这么扎实。
如果自己有这样的体魄......不不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设定，凌队长就是坚持要当娇花一朵。
他们十分谨慎地维持在原本的位置一动不动，等着可能出现的危险降临。
第800章 夜路遛狗
凌央和午大庆等了好几分钟，却发现眼前变的只是环境，别的危险啥也没有。
凌央蹲下来搜了一下豹纹男的装备，把他的那个铁爪子和锁链重新组合起来，收收好挂在腰间，当做备用工具。
她还想找一找这些人是原基地队员的证据，但天色暗了不少，只能借周围飘来荡去的磷光看清楚附近的东西。凌央放弃搜查站了起来，伸手试了试一朵鬼火的温度，“不烫唉。”
只能算是温的。
“这些火是鬼火吗？”午大庆压低声音询问，他可不敢去碰这些东西。
“啊啊啊。”凌央却已经换了个树枝去试了试，“能烧！”
“别，别玩这个。”午大庆很紧张地尝试着阻拦。
他拉了一下凌央，对方转过脸来，吓了午大庆一跳，“哇哇哇......零蛋你的眼睛好恐怖。”
那可不，浅色瞳孔在这种环境下很难不瘆人。
“别怕别怕，拿着给你照明。”凌央转回去鼓捣了一只磷光火炬出来，递给了午大庆。
“这个我也怕。”午大庆摇头拒绝。
“阿七不是说过嘛，所谓鬼火，其实是磷啦。你看它都不烫，因为磷火的温度只有四十度左右，这也是为什么大夏天的墓地会烧起这玩意的缘故嘛。”凌央只记了个大概，但用来安抚午大庆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磷的着火点低，我知道，但它就是很恐怖。”午大庆咽了咽口水，他念过书和他害怕鬼这两件事是不冲突的。
“呃，那你就当这是......换了个难度嘛，就跟游戏一样，压抑的场景只是为了烘托气氛，恐怖要素嘛，增强玩家体验而已，没事。”凌央晃了晃手里的火炬。
“嗯，我们还是快点去跟大家汇合吧。”午大庆虽是害怕，但还是挡在了凌央身前带路。
凌央伸手一挥，突然就慷慨激昂了一句，“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哈？”午大庆顿了一下，“零蛋，你很不会安抚别人。”
“唉？”凌央缩了缩脖子，想往前一步的，又怕自己的眼睛再次吓到午大庆，“什么意思？安抚别人？我一直觉得我做得挺顺溜的啊。”
她身为基地老人，这么多年来安抚过的后辈那叫一个多，这也是为什么几乎全基地都跟自己有点头之交的缘故啊。
相比起同样资历的辻栢杄，凌央虽然也没有真心交朋友的想法，但她有正常的共情能力，还自来熟，对同僚的照顾倒不少。
“你嘛。”午大庆犹豫了一下，大概是在组织语言，“你好像喜欢把一件事，当做一个玩笑，打个比方或者换个概念，就把它淡化掉了。”
凌央皱着眉头，乖乖地听。
“但有些事情，有些不安，不是开个玩笑就能放下的。可你就喜欢打岔，我还总被你骗。”午大庆的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是在陈述事实。
“没有骗你啦，只是帮你换个频道而已。”凌央一边说，一边还去够了够另一朵鬼火，增大光度。
“对，你说的没错，但我那个频道还在，下一次换台，还是能看到。”午大庆停住了脚步。
治标不治本的安抚。
安慰两句，然后岔开话题，只能让人止住眼泪暂停哭泣而已，并不能让人得到救赎。
“我明白了。”凌央应了一句，然后惊觉自己居然又想打个哈哈绕开这个话题了。
这破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午大庆没再说话，他从刚才停住脚步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段交流，因为他听到了一点脚步声。
呜呜呜的鬼叫声一直没有停下来，几乎已经成为了此处的背景音，午大庆排除了这一份干扰，确定现在靠得越来越近的声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唉？”凌央也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是某个人在大喘气。
簌，一个身影如期扑了出来，大概是个男人，跑到午大庆和凌央跟前的时候，啊一声自己吓破了胆，打了个趔趄，差点扑翻在地，却一步也不敢停地连滚带爬，往前歪七扭八地奔去。
“喂喂喂，等等！”凌央却不想放过这个活人，这片树林比她预想中的大，漫无目的地寻找队友太没效率，问路当然是找路人最方便了。
她顺手就用刚刚收缴的那条铁链甩向了这个慌张的路人，可这家伙愣是停不住脚步，凌央就跟拖了一条拴不住的狗子一样，居然被带着跑了几步。
“站住！”凌央扣紧手里的锁链，把另一端的路人直接拽倒在地。
两个人围上去堵住他的去路，凌央摸了把匕首出来，“问你几个问题。”
“大兄弟饶命！”这是个穿着大格子暗色布衫的男人，中等个头，中等长相。
“大你喵的兄弟，冷静一下，问你打听几个人。”凌央不觉得对方有威胁，但还是握着匕首作出了防御姿势。
“唉？是个妹妹？”大格子衫抬起眼来眯了眯，他应该是近视，但眼镜肯定已经掉了。
“你还真不客气。”凌央可没空计较称呼，把另一只手里的火炬递了过去，“你在这还碰上过不认识的人吗？男的，穿我这样衣服的。”
大格子衫抬起手来，做了一个扶眼镜的动作，结果发现自己并没有眼镜，“呃，人......”
他点点头，借着火光又看向了凌央，“啊啊啊啊见鬼了喂！”
凌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踹了对方一脚，“老娘问你话呢，想见鬼是吧？我送你去啊，但你要先回答问题！”
“零蛋......”午大庆无力地拦了一下，然后听到呜呜呜的鬼叫声背后，好像又多了一个什么异常响动。
“见着了见着了。”大格子衫马上认怂，举起手来比了两个指头，“两个人，在前头我见过两个穿你这一身的。”
他撑起一点身形，扭过腰往自己跑过来的方向指了一下。
午大庆却眉头一皱，本能地把凌央往后一拽。
与此同时，鬼火缭绕的树丛里突然冲出来了一个火红色的脑袋。
第801章 红配绿一台戏
编号十一的脸在幽暗的光照下棱角分明，因为阴影明显的缘故，铲状的大脑袋显得更加诡谲，本身鲜红的皮肤在青青蓝蓝的靛色磷火下，交相出了红配绿该有的效果。
那些几乎布满了整个口腔外缘的牙齿也越发地青了，隐隐约约还带了些荧光的效果。门牙位置漏出来的绿色大舌头更是绿上加绿，让凌央不禁想到了一个很不合适的形容词。
翠**滴。
细长又分叉的绿舌头精准地卷中了大格子衫抬起来的手，紧接着利落地甩了一圈，紧紧盘住。
“别动。”午大庆警告对方一句，摸出枪来瞄准编号十一仅剩的那只眼睛。
异兽很少有怕疼的，但如果打中了它的感官部位，影响到了怪物视觉、嗅觉或者听觉方面的体验，它就会下意识地躲开，甚至逃跑。
这是反制最快的方式，但午大庆没能开枪，因为大格子衫还是动了。他尖叫一声，拼命护住了胳膊要跑，编号十一却不肯松开舌头，仰头往回一拽，把人带得差点双脚离地。
“别慌，尽量别动。”凌央往前给午大庆打光，但后者已经把枪收了起来，他不想误伤别人。
午大庆抽出长刀，熟练地绕开了编号十一的两个大爪子，从侧后方尝试接近。
虽然他教毛毛雨的时候说过，这种灵活且攻击强度大的异兽不适合近身击杀，但这种指南仅适合于普通战斗员。
午大庆可是八六一啊。
“这位市民你淡定一秒，一秒即可！”凌央急了，她倒也想救人，不管这大格子衫是什么成分的家伙，比起异兽来，他就是基地队员需要为先的市民嘛，这是凌队长的本能反应。
但是，他这样一直如同发癫一样地高频摇晃自己，凌央真的是连斩断这怪物的舌头都无从下手。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您上辈子是电动牙刷嘛。”
有一瞬间她真想招呼午大庆别忙活了，但又想起来这个人刚才还说见过自己的队友呢。他好像确实指了一下，但凌央还没来得及打光细看就被编号十一搅了局。
“要么您先告诉我往哪走，然后您自个再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凌央一瞬间把自己腰上挂的所有武器都设想了一遍，并没有找出合适的东西，能够在不误伤人家的情况下，让这编号十一也失去伤害这个人的能力。
毕竟大格子衫的胳膊离这怪物的嘴也太近了，不啃一下还真对不起这家伙的叫喊之卖力。
咳咳咳，咳咳咳。
红彤彤又笼着绿光的怪物发出低吼，显然也同意凌央的看法，对准了舌头上的肉胳膊张开了大嘴。
“有一个建议，你可以竖着把手主动伸进它门牙的缝隙，这样的话就只是被含了一下而已，不疼。”凌央见午大庆已经到位，便开启了调侃模式。
往后转移了的午大庆正避开一朵诡异的磷火，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确定了这里明明灭灭的可视条件并不适合上树。
奈何编号十一体型较大，光肩膀就比午大庆还要高，不找个制高点从上往下袭击的话......
就只能找个制低点从下往上呗。
午大庆随即调好了角度，闪过编号十一的一个无意识扫尾，俯身仰面躺在了地上，脚下一踢就把自己送到了怪物的下方。
前头的凌央已经直接把手里的火炬顺着编号十一门牙的缝隙，塞进了它的嘴巴里。她往后退了一步，离开这怪物两只长爪的攻击范围，同时再一次尝试与大格子衫对话。
“这位市民，我建议你放弃自己的手臂。”这句话，她这几年来都说过好几次了。
因为某一次某一个队员在未取得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砍断了人家被异兽已经嚼了两口的脚，被告到家破人亡，基地也被各方舆论压得焦头烂额，所以后期就出了不少以市民为先的同时也要遵守的规定。
比如，解救市民时碰上需要市民舍弃自己的身体部位或所有物的情况，需要口头询问当事人且确认当事人意愿至少一次。
这是至少，至多的话，基地建议问三次。
有那时间问三次，干什么不直接去砍异兽的头。
“啊啊啊哇哇哇呜！”大格子衫也不知道说的是哪国语言，连尖叫都喊出了三种音色。
“我是说——”
她倒是想说，想问问这位市民是想放弃一段胳膊活着，还是想完完整整地去死。因为编号十一的舌头有毒，接触时长超过五分钟的话，基本是没救的。
可午大庆已经从怪物的下方往上递了一刀，刀刃直接从异兽的喉咙贯入。
编号十一吃痛，看它舞着长爪扑腾的样子，很像是打算人立起来，可惜午大庆动作连贯，并没有给这怪物任何挣脱的机会。
他刚刺入刀刃就顺势往前一挑，嗞啦一声砍瓜切菜的响动，那长的跟铲子一样的大脑袋被直接劈做两半。
“倒着劈......”凌央一瞬间语言匮乏，要知道躺着用刀已经是不占优势了，这家伙居然还朝上劈。
这种反惯性又不好发力的动作，他还能把异兽头骨对半切开，实在是让凌队长汗颜至极。
午大庆把刀抽了出来，站起身甩了甩脸上被溅到的血，“都没事吧？”
“......有，自尊心稍微收到了伤害。”只是稍微，因为凌央对这群家伙没事总爱无意识地表现自己有多牛的行为已经习惯了。
“你别跑！”午大庆才低下头收了个刀，大格子衫就撒丫子跑了。
胳膊上还带着大半截被午大庆砍断的绿舌头。
“喂......”凌央在原地假装挽留了一下，抬手却挡住了午大庆不让他追，“别管他了，我腰疼，跑不动了。”
“那我背你。”午大庆收拾了一下身上挂着的东西。
“阿庆对我最好了。”凌央摇摇头表示没有必要，“他刚才往哪指了，你看得见不？”
凌央一边问，一边又捡了一段树枝，做了一个新的环保可再生火炬。
“没看到，但我记得他从哪来。”午大庆得意地说，接着打了个呵欠，“不过我怎么突然觉得有些乏了……”
第802章 理科男交流时间
凌央和午大庆所在的位置其实是树林靠边缘的区域了，再往里走走就是蒋迫和陆霄经过的地方，而继续往树林中心偏右移动的话，便能找到祁成。
“林氏有几个人你知道吗？行，十几个好了，那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个人吗？”祁成此刻正叉着腰保持着气势，明明只有一个人却装出了十倍的派头。
他还是没有等到辻栢杄，反而又碰上了一个陌生男人，好在对方神情慌张，一看就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这家伙穿着大格子暗色的衣服，正是之前被蒋迫和陆霄丢下的格子衫一号男，而碰上了凌央和午大庆的则是格子衫二号。
一号男长得普普通通，脸型方方正正的，一开始碰到祁成还胡乱抡了两拳，但他的水平比祁成还要差，所以被轻松制服了。
闲着也是闲着，祁成便打听起了对方的身份。
他说自己是个程序员，希凉人，来这大概两年了。
亦或者是记忆消退到了觉得自己来了两年吧。总之他是某天和同事加班到了半夜两点，打不到车所以决定结伴走回小区，结果半路却碰到了异兽投放。
希凉人对异兽还是有一定认知的，他们并没有大喊大叫，尽管心里很惊慌，却还是按照之前社区演习过的方式找了个地方躲好，成功避开了横冲直撞的怪物。
可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三个人躲过了异兽，却因为太过慌张，逃离时居然钻进了异兽的老窝，来了永昼思域。
“你们......”叫袁旭成的大哥往四周围看了看，明明不见一人，却还是被祁成唬住了，“你们有很多人的，我们这些先来的只有团结才能对抗新旧更替！”
“新旧更替，这就是林氏企业给你们画的饼吗？死道友不死贫道，嗯？”祁成明白自己彻底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于是继续维持住气焰，“就这种地方，这样的游戏，新来的原来的，你觉得有什么区别？”
袁旭成本就经历了一个同事被老奶奶刺死，另一个同事弃他而去的连环伏地过程，现在又碰上了祁成这个虽然看起来和自己一样不中用，却意外让人信服的家伙，自然是有些如梦似幻。
他每听对方说一句，都会无意识地点一下头，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什么。
“新来的和原来的……区别……”他只能重复了一遍还遗留在脑海里的词汇，此时的袁旭成正瘫坐在地上，双脚已经无力再奔跑了。
“是啊，我们都是人，都是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下，来了两年和我这刚来的，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任人宰割？”祁成没打算说自己是个基地队员，因为希凉市民不比其他城市的人，他们对基地不是特别信服。
这其中瓜葛太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不...不一样吧，你们不是基地的吗？”袁旭成愣愣地反问。
唉？他知道噢，“谁说的？”
“林氏企业的先生们。”袁旭成眨了眨眼。
“你们应该没有被林氏吸收吧？”祁成和凌央的判断一致，都觉得林氏企业的人只收编了身手好的家伙，对这些可有可无的普通人应该没有兴趣。
袁旭成摇了摇头，祁成便又问，“那干嘛这么听他们的话？”
“呃，我本来就是林氏企业的员工啊。”袁旭成苦着脸回答。
“呵呵，那你都走两年了，他们都两年没给你发工资了，你还当林氏是老板噢。”祁成禁不住吐槽。
袁旭成叹了口气，“反正我也没什么本事，有人告诉我该干什么，能干什么，不是也不错嘛。”
“哥们，你又不是一道程序，哪有被设定的道理？”祁成劝了一句，又问，“唉，是了，你若真没什么本事，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袁旭成又是一愣，抬手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眼镜，“这里，吃穿不愁的啊，你不知道吗？”
他倒还挺真诚的，见祁成皱眉，又补充道，“这里所有东西都可以用啊，吃的也能管饱，你要是出得去，尽管去试，没有毒的。”
“......你心眼不坏，要么弃暗投明吧。”祁成适时把气焰一收，转成了态度温和的劝解模式。
“呃......”袁旭成摆出了一幅犹豫的模样，他并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祁成跟他聊了这么久，没听过对方说半句痛快话。
“咳咳，没事，你不用纠结，继续回答我就好了，你们三个是靠什么在这种游戏里生活了两年？”
这才是祁成真正关心的地方，自己并不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家伙，劝对方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顺便而已，拉不拉袁旭成一把，祁成都没有心理负担。
袁旭成习惯性地顿了几秒才回答，“你好像误会了。”
“说。”祁成保持耐心。
“这种游戏，也是最近才有的，以往我们过得都挺安宁。”袁旭成抿了抿嘴，“虽然是回不去了，但也不危险。”
有电脑有网络就更好了，简直是与世不隔绝又能零社交的天堂。
“挺安宁的？”祁成加大了音量，“你们口中的那位大人，是最近才喜欢玩游戏的？”
“其实我没有见过这位大人。”袁旭成说完又点了点头，“不过确实是最近，最近此处才变得凶险莫测呢。”
“说明白点，关于这位大人，和这种奇怪的竞争游戏。”祁成仔细询问。
“......我了解的不多啊，都是林氏的先生们引导我们几个应对的。”袁旭成眼神迷茫，不像是撒谎。
可祁成却觉得很不合理，“林氏才来了多久，你们又来了多久，怎么可能后到者反而更了解自己的境遇呢？这变化......我是说这种游戏，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有一阵子了，大概一个月？三个月？”袁旭成没办法肯定。
“那这个人呢？这个大人？”祁成有些着急。
“大人？我不知道，像是来了很久吧，总之我们三个都没见过。”可袁旭成却没能给出一个他满意的答复。
第803章 请背熟通关密码
没见过？
首先可以排除掉黄亚尔根本不存在这个选项，毕竟大家都看到她了，八六一不可能全体精神失常，还都很有默契地幻想出了同一个人。
那么，程序员三人组之所以没见过这位器灵，只能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黄奶奶根本不在乎。
于是乎问题又回归到了为什么这三个人能活到现在了。
“你刚才说，你的一个同事已经死了，刚死的。”祁成换了个角度，试图再问出点什么。
袁旭成点了一下头，眼眶有些发红，“没想到......不过就是一个老人家嘛，可......”
“老人家？”祁成想起来菜鸟络腮胡说过的话，他确实提到过未被林氏企业收编的几拨人里，有一个“老家伙”。
袁旭成却不愿意多回想这件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马代跑到哪里去了，啊马代就是我另一个同事。”
祁成点点头，“嗯，我再问你，除了你们彼此，在林氏企业到来之前，你还认识这里的其他人吗？”
“我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袁旭成没有用认识两个字。
“人多吗？”祁成顺着他的话继续打听。
袁旭成摇了摇头，“我们不敢去别的地方，这里每一处都会有不同的异兽，我们那里是一头编号一，白天不出来，相对安全。”
希凉市民知道异兽的编号并不稀奇，不少年轻人都爱研究这个，还成立了许多异兽猎奇俱乐部。
“那就是说，是林氏企业的人主动找到你们的？”祁成越来越搞不懂了。
“对，他们在后山住着，就是......”袁旭成皱了皱眉头，“就是老奶奶住的那里。”
这些人住什么地方祁成可没兴趣记，但人物好坏需要理清楚，“老奶奶就是你说的老人家？好，那你们是知道她的，但不认识，对吧？”
袁旭成点头。
“林氏企业进来的地方，就是老奶奶的地盘......那么——”祁成的话还没说出来，耳畔就听到了一声有别于鬼泣的嬉笑。
嘻嘻嘻嘻嘻嘻。
尖细的嗓音在一众神号鬼哭中十分突兀，祁成脸色一变，低声警告了一句，“安静，小心。”
说是这么说，但他不觉得他俩这半斤八两的水平，碰到危险的时候能怎么小心。
别的队友咋还不来呢，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碰上一两个黄亚尔手下冤死的厉鬼。
其他人或许还不知道这树林里突然变样是个什么情况，但祁成有幸得到了黄亚尔的亲自解说，自然清楚目前是个什么境遇。
她把在自己手里结束过的生命引进了永昼思域，而那一缕缕亡魂都还带着死前的不屈和愤怒，这些意识体被黄亚尔像是改造异兽一样，轻轻松松地实体化再生了出来，变成了和她一样不人不鬼的东西。
也和她一样，拥有着生前的所有特质。
黄亚尔虽然说是个大恶人，但却向来是个以暴制暴的，祁成可不觉得死在她手里的全是好人，相反，更多的应该是坏透了的家伙。
就算有好人，也是身手优异的好人，普普通通的目标可不需要专门雇佣幸会门去解决。
也不知道这些鬼魂还有没有自主意识，能不能嘴遁，讲不讲普通话，要是看不顺眼上手就打，祁成哪来的胜算。
嘻嘻嘻嘻嘻。
这笑声又近了，听起来颇让人胆颤的。
袁旭成明显也被吓得够呛，但他的表现更为直观，他尿裤子了。
祁成可没空嫌弃他，只是握紧了唯一的傍身之物——基地标配大长刀——尽量冷静地等待着笑声主人的来到。
辻栢杄啊，你是中途去看了场电影吗？那能不能出来上个厕所，顺便救一救你的队友我呢？
“嘻嘻嘻，嘻嘻嘻嘻。”笑声突然就出现在了祁成的脑后，撩起了他背部的汗毛。
他往前一弯腰一闪身，转了个圈又踉跄了两步才重新稳住了身子，“先等等！”
遇事不决先拖延，祁成往后又缩了几寸，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对面的人......鬼。
是个整张脸像面具一样僵硬的男性，之所以看得出来是男性，只因为他穿了一身男装。
“嘻嘻嘻。”他又笑，这声音靠近了听显得更加尖锐，偏偏他这一次开嗓笑，还越笑越癫狂，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声线扯得又紧又脆，活像是一根针点在了一个逐渐胀大的气球上，你不知道这气球哪一秒就会嘭一下炸开。
“晚辈......祁某，前辈好嗓子，好嗓子。”祁成斟酌了片刻就又尝试着说了一句话。
站在他对面的男鬼身量跟自己差不多高，但体型还要更加瘦削，他那张跟简笔画一样的面孔表情僵硬，五官单调乏味，配合着嘻嘻嘻的讥笑声，惊悚怪谈的画面感十足。
但祁成不怕鬼，他可是信奉科学的唯物主义者，“你别拉着我。”
他转过脸警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袁旭成，“要么这样吧，我们往两个方向跑，如此一来每个人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存活，公平公正公开，行吧？”
袁旭成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知道摇头，然后手上更加用劲地圈紧了祁成的胳膊。
“不是，你冷静想想，咱这样......”祁成没法继续说下去，他看到了自己不太能够接受的东西。
对面这个男鬼居然在嘻嘻嘻的自主伴奏下，把自己那张脸谱一样地面孔变幻成了祁成的样子。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祁成正看着自己在嘻嘻嘻地笑着。
“七。”
咻一下，迟到已久的辻栢杄倒是很会挑时候，居然来了。
他本就喜欢用数字喊自己的队友，所以大概不可能是什么鬼假扮的，但祁成认得出他，他却没法辩出眼前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到底谁是真的。
更过分的是，连抱着自己的袁旭成也松开了手，默默远离了他。
“啧，什么啊。”祁成转向辻栢杄怒吼，“你二月三号生，穿四十三码鞋，不挑食睡得香有一个青梅竹马专扯你后腿的包袱叫凌央！”
辻栢杄挑了挑眉，点头抽刀，朝另一个祁成砍了过去。
第804章 我方唱罢你收场
“青梅竹马啊，是吧？那你跟董孝莲从小就认识，零蛋也跟老头从小就认识，而你却看上了零蛋，那么董孝莲为什么不看上老头？”陆霄一刻也停不下来胡扯的嘴，凌央和祁成都不在，蒋迫不怎么说话，只能劳烦自己多讲几句活跃气氛了。
“......是嘛。”蒋迫十分勉强地应付了一句，这就是他安排陆霄跟着自己的缘故了，要是凌央跟这家伙待在一块，两个人这会儿已经说出几场相声了。
老奶奶正被他们夹在中间护送着走路，因为那解药是真的仅此一份，所以蒋迫和陆霄必须在游戏结束之前保护好她，好让这老人家离开这片树林去往她的住所，配制出另外几份解药。
“我觉得他俩对付对付也不错，可我自己也挺喜欢董孝莲的。”陆霄抱起手来犹豫。
“你能觉得他俩对付，说明你也没多喜欢她。”蒋迫一语道破，然后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这个手势，陆霄一路上已经看第三遍了。一开始他还是会听话安静几分钟的，但现在陆霄决定曲解一下蒋迫的意思，把让他安静理解成不跟蒋迫讲话就行了。
那他就跟老奶奶讲话好了，“你说的症状确定是一个小时后开始吗？”
“对，你不要剧烈运动，否则会加快作用。”这位自称姓萧的奶奶面对陆霄的时候十分慈祥，她的声音还很年轻，甚至算得上甜美。
“难说，总不能你去打架，我在一边看着吧。”陆霄晃晃脑袋，想着刚才对方跟自己说的症状，她说中毒的人会逐渐乏力，然后呼吸困难，最终慢慢死去。
“所以要尽快汇和，尽快结束这一切。”蒋迫虽是这么说，却知道没那么简单。
他放缓了脚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鬼叫声干扰很大，但蒋迫还是辨识出了另一份不自然的响动，“往这。”
他直接穿进了一片比较茂密的小林子，转了个方向，找到了辻栢杄和祁成所在的地方。
“对暗号！”祁成是个远视，很快就发现了队友的到来。
他不知道这里的鬼是功能各异，还是都会变脸，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先确认彼此的身份。
“暗号？”陆霄一脸抗拒，“凌队长貌美如花？”
祁成松了一口气，招呼他们过来，发现跟在两人身后还有一个老太太。
唉？这不会是袁旭成口中的老人家吧？
“别——”祁成没能拦住袁旭成，对方大概误认为他们跟老人是一伙的，所以赶紧撒丫子溜了。
“追吗？”陆霄十分勉强地问了一句，一点也没有想要卖力的意思，蒋迫则已经关注起了自家队长和一个黑衣白面人的战斗。
“不必了，但这是怎么回事？”祁成戒备地看着头发灰白的老太太，这种年纪的老人家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本身就挺可疑的。
祁成决定先搞清楚队友们是否知道这女人有危险，因为那头打得火热的辻栢杄和男鬼看起来暂时不需要担心。
蒋迫、陆霄、老奶奶和祁成、袁旭成两方四条线各有各的角度，各有各的前因后果，几个人交相解释了几分钟，才勉强确认了萧姓老人暂时没有威胁的结论。
而且因为解药的原因，她还必须被保护起来，祁成皱着眉头感到麻烦，转向了老人尝试着询问，“你要么先告诉我们你住在哪？”
萧姓老人摇了摇头，“住在山里，别人找不到的山里。”
她看向外人的眼神跟看着陆霄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祁成可没空去多考证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关系，“你们现在有事吗？”
“没事，一个小时出症状。”蒋迫的手搭在刀柄上，“过来的时候我看到树上有标记，待会可以朝那走。”
刚才是因为听到了声响蒋迫才换了方向，既然祁成和辻栢杄都在这里，留标记的就是凌央和午大庆了。这两个人刚好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前接触了这个老人家，如果中毒了的话，肯定已经出症状了。
“嗯。”祁成点头，眼下得先等辻栢杄把对手解决掉，再结伴去找剩下的两个队友。
几个人看向了前方不远处正在交手的一人一鬼。
磷火的光度一般，二者又都是深色衣服，除了男鬼的白色面孔突兀地印在一片夜色里，像个马赛克一样生硬地移动着，其他一切都模模糊糊晃来晃去的，根本看不清楚他们是如何交锋。
“那什么东西，怎么还会变脸——喂喂喂那是你耶！”陆霄的大嗓门在鬼哭狼嚎的环境里也清晰可辨。
祁成还想着把现下的状况简单解释一遍，结果才刚开口就被不只从何而来的一股力道撞在了右边的臂膀，整个人往后径直摔了出去。
“哈？”陆霄跪下来扶起他，“怎么回事？”
蒋迫皱起眉头，他并没有见到任何攻击袭来，“等等......”
离他们只有四五米距离的辻栢杄跳了起来，大概是打算加大强度快速制敌。他一掌劈在对手的肩上，那已经把脸谱似的面孔换成了祁成的男鬼笑眯眯地接下了这一掌，不痛不痒。
反而是祁成惨叫一声，本是想站起来的，却又是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好歹是被陆霄捞住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男鬼纹丝不动地扛住了辻栢杄新一轮的攻击，他硬撑住了对方的掌刀后，还快速地反手一推，拂开了辻栢杄后续的肘击，紧接着另一只手五指张开，衣袖一起一落，掌中便多了一把扇子。
那大概是扇子吧，扇面铺开来的图案是十几个脸谱的图样，蒋迫没办法多留意了，只是连忙大声警示，“辻！”
辻栢杄进攻的姿态一顿，瞬间就止住了攻势，往后一跳和对手拉开了距离，“说。”
那男鬼也不着急这追击，就站在原地嘻嘻嘻地笑着。他现在不仅是样子长得跟祁成一模一样，就连身材和衣着也变成了对方的规格，如果不是笑声诡异的话，以假乱真完全没有问题。
第805章 请君入戏
蒋迫把刀抽出来，准备随时加入战局，“他是阿七样子的时候不能攻击，会把伤害转移到本人身上。”
他说完，转向了祁成又问，“这个人本来长什么样子，是刚才那张脸吗？”
祁成知道蒋迫这么问的意思，他想确定这个鬼刚才用的那张脸，是不是也属于别人。
“刚才的脸没问题，但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脸，这不是人，是黄亚尔放出来的......东西。”祁成只能尽量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黄亚尔对这个树林做了什么改动。
“嘻嘻嘻嘻。”男鬼又换回了自己那戏剧脸谱一样的面孔，辻栢杄眼疾手快，直接逼上去抽刀就劈。
“到现在才出刀子？”陆霄免不了要嫌弃一句，虽然他早就习惯了这家伙不喜欢使用任何武器的怪癖。
这兴许是当初辻栢杄接受训练的时候被要求的习惯吧，作用大概就是潜移默化地建设体魄之类的。不过跟他算是师出同门的陆霄却恰恰相反，陆霄可宝贝自己的手脚了，轻易不肯让它们受累受伤。
但辻栢杄的考量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仅仅只是因为此处亮度不够，既然对方没有亮武器，他也就不想去用不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东西。
可男鬼现在已经摸了把扇子出来，辻栢杄当然没有让着对方的道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蒋迫比较谨慎，还是没有干涉两人的交手，反而退了回来，向祁成确认细节，“刚才打在你身上的是感觉，还是实质性伤害？”
“实质。”祁成拽了一下衣襟，“体感真实，打击更真实。”
揍这两下的人可是辻栢杄，那个劲儿足的呀，要不是祁成能忍，早就背过气去了。
“明白了，那你有什么想法不？”蒋迫自己暂时还没有悟出来任何解决之道，“首先这个东西，变脸的时间应该不能维持很久。”
不然一直保持着祁成的模样岂不是万无一失。
“对，不过......变的过程太快。”这转换速度，让辻栢杄这种以迅捷见称的精英战斗员，都很难精准地插缝下手，毕竟还要忌惮对方突然又变回祁成的模样。
“陆霄，你看看那扇子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蒋迫侧过脸吩咐。
“得令。”陆霄应下后，稍微往前几步，仔细观察起男鬼手上的折扇。
“啊，换人了换人了。”他抬手一指，那玩意居然又开始模仿袁旭成了。
不过这一回男鬼只是变了脸而已，衣服还是一开始的那件全黑的袍子，身形也是本来的那个偏瘦的体格。
祁成把区别跟蒋迫说了一下，对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萧姓奶奶因为陆霄的缘故，没人看着也不会逃跑，她笑了一声，缓缓道出建议，“这又不是你们的人，就现在杀了他不行吗？”
蒋迫和祁成对视一眼，都做不了决定。
老人家的意思很简单，男鬼变成了袁旭成，而袁旭成并不是八六一的一员，甚至还是八六一对立面的一员。
这个人若因为被当作替身而死，于他们并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能速战速决，快些去找自己的同伴。
“看不太清楚，总之每个脸谱画的人不一样，但我不知道有什么古怪。”陆霄这时候退了回来，摇了摇头，“或许你们谁能想起来历史上有这样的恶人？看这打扮应该是唱戏的，对应了谁？”
祁成摇了摇头，“对应了谁无所谓，咱要的是击杀方式，可杀死他的是黄亚尔，或许杀死他的方法，只有黄亚尔能办得到。”
除非是顺手，要不然那个时候需要黄亚尔动手去杀掉的，可都是些别人解决不了的烫手山芋，这男鬼也绝不是只会变戏法这么简单。
那头辻栢杄虽然尚未下死手，但显然对于这张与他无关的脸态度狠绝了许多。
他的对手出招亦是愈来愈凶残，两个人的水平几乎不相上下，来回过招了快要十分钟，都各自添了好几处伤。
“嘻嘻嘻。”男鬼的讥笑声现在只是偶尔发出了，但比起刚才的频繁，反而更加一惊一乍。
蒋迫看得出辻栢杄的打算，他想要先卸了对手的武器，这也是很常见的对战方式。
可那扇子却跟长在男鬼手上似的，紧紧跟随着他的五指开合而张开、合并，就连脱了手凭空打旋，每一次也都能稳稳回落掌心。
“这样吧，我——”蒋迫下了决定，却尚未说明完全便被打断了。
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然后是两下，三下......这分明是一份脚步声，一份朝他们快速奔来的脚步声。
“呃，迫迫......”祁成咽了咽口水，这脚步声听起来吨位不小啊。
“呃，这有没有可能是零蛋吃了巨人果实？”陆霄居然还有兴致打诨。
“你们先走，找地方掩护。”蒋迫面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继续吩咐，“看一下跟距离有没有关系，这里我来。”
“距离，什么距离？”陆霄加大了音量喊道，鬼叫声、嬉笑声和震天的脚步声交杂在一块儿，还真是比夜店还吵。
“过来。”祁成已经明白了蒋迫的意思，招呼陆霄带着老人跟自己离开，“刚才那个鬼模仿另一个人比模仿我要粗糙很多，但我们两个都近距离接触了他，所以迫迫让我离远些。”
“哈？”陆霄依然不明白。
既然是陆霄搞不懂，萧姓奶奶自然是要慷慨解惑的，“他估得没错，戏这种东西，是需要观众感受的。你近距离在台下看，之所以痛在你身，就是因为他演出了你的感觉，所以你身受了他的痛苦，嗯？”
“......那我离开了戏台，不看他的戏，就不受他的联系了？”这么看来祁成和蒋迫尝试的方向倒是没错，只是他俩都没想到戏的层面。
“他的戏台有多大，你又不知道。”老人家对外人的态度很清高。
“总之先把距离拉开吧，你们往前走，我回去帮忙。”陆霄放心不下，回头看了一眼。
那脚步声的源头已经现了身，居然是一个三米高的人类。
第806章 潘多拉的肚子
这大概三米高的人类赤着身乱着发，头部相比身体来说，小得不成比例，但于常人相较，却依然硕大。
他的脸部只有咧到耳根的大嘴得见，布满乱牙的巨口占了整张脸三分之二的位置，至于五官的其余部位，或许是藏在了纠缠的发结里，也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这巨人的皮肤被磷火照得发青，依稀能看到因为干燥而龟裂的痕迹，肥硕的体格使得他走每一步都带出了地面的震动，咚，咚，咚。
“那是王冠嘛？野人国王？”陆霄挑了挑眉，指了一下巨人头顶戴着的东西，看形状倒颇像那么回事。
这野人国王虽然没穿衣服，身上却缠着一股手腕粗细的麻绳，绳子交错在他的躯干上，从上到下缠绕，既不遮体，也没有束缚住四肢和关节，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乖乖听安排，过来。”祁成招呼陆霄跟上，自己什么忙也不能帮，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跟那男鬼拉开距离，看看是不是真如他们判断的，远离对方的“戏台子”就能减弱这份联系。
“噢。”陆霄倒是没有异议地跟上了，但他还是有自己的打算，“我送你们离开，然后回去跟辻栢杄说说这个......戏？”
“迫迫会告诉他的。”祁成并不同意，虽然辻栢杄和蒋迫他都放心，但他对自己和陆霄可没那么放心。
“不是，是你们刚才说的戏的层面，大概就是我们看剧有感的那种联系吧？”这一点蒋迫是不知道的啊。
“对。”祁成只是应了一声，他的警觉性能不好，没办法一边探路还一边唠嗑。
“那变成辻栢杄不就完事了？他看剧无感的啊！”陆霄直言。
祁成脚步一顿，“你说得对。”
辻栢杄因为跟陆霄的童年经历相似，所以长大后也同样形成了丧失共情能力的缺陷型人格，但他还要更奇怪一点，他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陆霄会生气会炸毛会着急会失落，辻栢杄不能说完全不会，但几乎没有这样的起伏，所以这家伙看戏，是不入戏的。
这不就刚好嘛，祁成抬手在树干上刻了几刀，“我会留标记的，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他这一点。直接说没关系，不用介意那只鬼，古代人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的。”
陆霄点头，撒腿就往回赶，远远地就看到蒋迫已经跟那野人国王干上了，而辻栢杄则依旧在跟男鬼胶着。
陆霄是个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青年，他明明是奔着提醒辻栢杄的方向去的，跑到他们原先所在的地点以后，却被蒋迫的对手吸引了目光。
那赤条条的巨人手持一只大锤，居然是各种各样的尸块堆积而成的，那腐肉锤子每往蒋迫身上招呼一下，都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酸朽气息。
陆霄刚一靠近就差点被锤子上方黏着的半条腿扫到，人虽没有被绊倒，却差点让那气味熏个跟头。
“你回来做什么？”蒋迫瞥了队友一眼，满脸的嫌弃。
“我......”我回来做什么的？陆霄被这么看了一眼，突然就断片了，“啊，戏，我去跟队长唠一下，待会来帮你。”
陆霄虽是这么说了，脚尖却依然向着野人国王，那巨人和蒋迫一来一回地过招，双方还处在试探对方身手的阶段，尚未开始全力应对。
野人国王几乎有蒋迫的两倍高，横向就更是数倍之宽了。他的动作也因为体型而笨拙了些，每次砸落锤子以后，重新抬高手都要先顿上半秒。
陆霄为了有个理由待着多看两眼，顺口就跟蒋迫说起了戏的事情。
蒋迫没怎么理会队友，只是加快了出招的速度，借着巨人砸向自己的一击，矮了身穿过对方的手臂靠近他，接着提刀迅速挑了几下，把巨人身躯上的粗绳砍断了几处。
“叩。”那高大的野人国王动作一顿，居然往前倾了一下，紧接着又连忙后仰，口中发出一个十分奇怪的音调。
随后，那因为断裂而松开的麻绳在巨人的上身崩开，直到此时蒋迫和陆霄才明白过来，这手腕粗细的绳子究竟是为什么绑在了野人国王的身上。
散开的麻绳再也兜不住的，居然是这巨人的肚皮。
因为失去了桎梏，那裂开的腹部皮肉径直往前掀了出去，体内的五脏六腑包括好几具消化得七七八八的尸体哗啦啦尽数倾出。
也不知从哪里获得的势能，这团血污居然呈喷洒状态，溅出来的东西漫天飞扬，有一节黏黏腻腻的血肠子还直接搭在了陆霄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陆霄嫌弃地拽开了这一截肥肠，一个反手就往巨人的嘴里甩了过去。
啪，肥肠精准地挂在了野人国王的嘴边，而这已经被开膛破肚了的家伙居然不慌不忙地吸溜一下，把属于自己的肠子嘬进口中。
咚，紧随其后的，那截肥肠经由喉管又掉回了他破开的肚子里。
“自食其肠，厉害厉害。”陆霄擦了擦手，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那一地腥臭。
“你去帮队长，滚滚滚。”蒋迫抬起刀指了一下另一端的辻栢杄，“那只鬼手里的扇子，画的好像就是他能够模仿的人脸，找机会——”
蒋迫的话又没说完，陆霄就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俩都同时往辻栢杄那头看去，果不其然那只男鬼现在变成了陆霄的模样。
“唉？不是很疼。”陆霄直起身子，还掀开衣摆看了看自己的肚皮，倒真的有一道发红的痕迹，但仅仅只是擦伤的程度。
而相反，那男鬼也摸了一下上腹，抬手摊开来却是一掌的血。
三人一鬼都愣了一下，只有巨人不甘被无视，甩着不停溢出不可名状之物的身躯又朝蒋迫逼了过来。
蒋迫挥刀应击，还催促了一下陆霄，“继续啊，去，去帮忙。”
他大概已经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了，戏子与观众的联系是互相的，因为祁成拥有正常的共情能力，所以他可以入戏，可以被台上的戏感动，也就可以体会到戏子表达出来的情感。
那么男鬼的伤痛便能够成功转移到被他饰演的祁成身上。
第807章 死不干净就物理超度吧
戏子鬼近距离观察了祁成，祁成还跟他说了话，所以他演活了祁成，祁成身受了他的痛苦。
可陆霄就不一样了。
首先他距离戏子鬼还有点距离，但估计是因为辻栢杄和蒋迫都在运动，只有陆霄是比较安分的，所以他成了戏子鬼的观察目标，但又没办法被观察入微。
其次，陆霄这个缺陷型人格刚巧没有共情能力。他当然能看得懂戏是在演什么，也能被剧情牵动，但他没办法被深深触动，所以这份联系很勉强。
于是乎，反向作用开始运作，戏子演砸了，演员没法传达他该表现出来的感觉，他没能把陆霄演活，没能让这个人生出共感来，所以受伤的是自己。
一个失败演员的后果，就是只感动了自己，却把观众排除在外了。
“虽然队长更合适，但你也行，去吧。”蒋迫一边说一边引导着野人国王挪动身躯，因为刚才打斗的地方已经喷了一地的血污，落脚之处几乎没有，并不适合跳来跳去。
而跟这种大家伙交手，可不就得跳来跳去嘛。
“我......”陆霄本想说自己其实也有些疼的，但蒋迫显然没空理他，于是乎这个家伙终于担起了他此番跑回来的责任，屁颠屁颠地靠过去朝辻栢杄喊，“我给你说啊，其实——”
“——我知道。”辻栢杄直接打断了他。
“你知道啥？你让我说——”陆霄好不容易靠自己悟出了点什么，还是以比祁成更快的速度，总不能不让他显摆吧。
“——嗓门那么大，听到了。”辻栢杄瞪陆霄一眼，很明显对方在那头嚷嚷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不是......”陆霄不免憋屈，眼见这戏子鬼又变成了他的模样，而辻栢杄则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直接踹上了对方之前受伤的位置。
陆霄因为比辻栢杄更接地气一些，多少还是受到了这出戏的牵连，身体上的同一个位置也挨了一下。
不过就像是小孩子揍了他一拳那般，刚才第一下事发突然，还是利刃所致，倒吓了他一跳，这一下有备无患，只是脚踹而已，连揉一揉他都懒得。
陆霄伸着脖子仔细确认了一眼，“喂，那扇子有古怪，上面的脸是我们的。”
“好，打掉。”辻栢杄跟这戏子鬼周旋了这么久，忌惮的就是自己给出致命一击的时候，对方会变成祁成的模样来承受，所以十几分钟过去了他都没有下狠手要这鬼的命。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戏子鬼手上的扇子画的是一些人的脸，但看不清楚是不是他们几个的模样。
陆霄眼神特别好，能确定就是如此，“算是他的剧本吗？”
“管他是不是。”辻栢杄本来就想卸了对方的武器，可就是一直没有成功。
“嘻嘻嘻。”戏子鬼冷不丁又笑了，他手上的折扇不常打开，几乎一直都是合并的状态，被他当做短棍使用。
他的腹部连续受到了刀伤和踢击之后，很明显进攻动作保守了不少，已经渐渐转换作了防御为主的模式，也不知道身为鬼魂的他，是不是也有痛觉。
更不知道身为鬼魂的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过一遍了。
辻栢杄手里的刀反而不如对方的扇子称手，因为光照质量差的缘故，他使用武器的时候还需要更加谨慎，免得误伤自己。
凌央和祁成虽然都不在，可他们仿佛就在辻栢杄的耳边幽幽地提醒他，灯油，注意灯油的使用啊爹。
“他要再变成我，你就直接劈了，我不痛。”陆霄看得不耐烦了，这戏子鬼一会儿是他，一会儿是祁成，一会儿又是刚才跑了的那个家伙，仿佛是在试探辻栢杄的底线。
而辻栢杄顾忌的从来不是陆霄，更不是袁旭成，他只担心祁成一个人而已，毕竟那家伙是真的揍两下就要嗝屁的水平，更何况是致命一击呢。
“你把弩拿出来。”辻栢杄决定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朝对手的扇子下手。
“噢。”陆霄听话地摸出了短弩，查看了一下装填的弩箭数量，“准备。”
“打阿七的脸，一个。”辻栢杄吩咐后，直接反手握刀，换了一个路数，加快了进攻频率，逼得对手差点招架不来，只得打开折扇挡下最后一刀。
就是现在，陆霄不需要队友提醒，直接瞄准了祁成的画像，咻一下飞出弩箭。
呼，扇子的纸面被扎破了一个小洞，祁成的样子被破坏了。
辻栢杄没有停下动作，一边保持进攻，一边观察着对方还有没有变成祁成的模样。
只要他再也变换不出祁成的脸，不管是陆霄还是袁旭成，辻栢杄都会下手要他的命。
“你怎么不直接把扇子砍了？”陆霄站在一边太无聊，索性说起了风凉话。
他其实也看得出来，要碰到戏子鬼的扇子，比碰到戏子鬼本鬼还要难。
“多话。”辻栢杄嫌弃一句，故意在对方是陆霄样子的时候，狠狠又刺了一刀。
“唉！”陆霄扶着腰摸了摸肋侧，这一下还是挺痛的，大概是猛撞桌角的程度。
辻栢杄几乎从未对战过这么麻烦的敌手，不免越来越不耐烦，本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他也有些郁闷了，刺过一刀后，也不再观察了，直接又是一刀横起，朝戏子鬼的脖子擦了过去。
还真的是擦了过去......
因为这鬼居然主动把头从脖子上拔了出来。
首颈分离的画面实在太过诡异，看惯了恐怖片的陆霄都不禁表情苦涩地吐槽，“我想洗眼睛。”
他倒是知道这应该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刚才野人国王也同样有差不多的画面呈现出来。
这些鬼全是黄亚尔的手下败将，被她唤出来的时候保持了生前的特质，也保持了死时的惨状。比如戏子鬼大概是被割喉致死，而野人国王则是被剖腹而亡，还是竖着下刀的。
辻栢杄并没有求知欲，他只知道对手砍不死很烦，烦人之物的解决之道就是让它彻底消失。于是也不给这个头回落的机会，辻栢杄举刀逼近，直接把它片做碎块。
第808章 夜行逢鬼
树林的另一处，凌央和午大庆还在寻找自己的队友们。
萧姓奶奶的毒已经在午大庆的身上起作用了，他因为运动了的关系，毒发得挺快，已经从一开始的精神困顿发展到了四肢乏力。
但他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猜测刚才击杀编号十一的时候，被它舌头上的毒液溅到了一丢丢，受到了些影响。
尽管编号十一的毒并不是这种发作方式，但谁又能想到刚才扶的那个老奶奶才是罪魁祸首呢。
“反正他就这样再一次失败了，好笑吧？”凌央东拉西扯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八卦都跟午大庆说了一遍，企图调起他的一些精神来。
“嗯。”午大庆应了一声，对方讲的故事自己全都听说过了，毕竟凌央从来不是一个能把八卦藏在心里的人。
也亏得此处鬼哭狼嚎的，凌央叽叽喳喳讲了这么久都没有引起谁的注意。除了刚才突然跑出来的一只女鬼吓了他俩一跳以外，并没有其他人被吸引过来。
那女鬼被凌央一弩箭正中心口之后，还补了好几刀才被彻底送走，也是那时候他们才确定这东西不是个人，是个鬼。
因为她没有体温，也不能被热成像眼镜捕捉到，而且身上还有一个不可能被治愈的伤口，那是一个拦腰截断的创面。
可为什么除了人，还有鬼在这里头，凌央和午大庆都一头雾水，只能把一切不能解释的东西丢给黄亚尔这个不能解释之人。
凌央吧唧了一下嘴巴，本就口渴，还说了一路的故事，实在是难受。她见午大庆伸手扶了一下身边的树，看样子已经越来越难以支撑了，“庆啊，走不动的话我背你。”
这一句倒成功逗笑了午大庆，他就着手边的树干倚了一下，“我还可以坚持一会儿。”
午大庆很实诚，他不会逞强，说一会儿那就是一会儿。凌央点点头，“那你歇一下。”
“这不行，歇下了就打不起精神了。”午大庆晃晃脑袋，离开手掌撑住的树干，示意凌央继续赶路。
他们之前找到了一个辻栢杄留下的标识，之所以知道是队长大人的手笔，只因为那个标记不是用东西刻的，而是直接用脚踹出来的。
这么懒这么暴力，肯定是辻栢杄。
“嗯，加油加油，庆庆加油！”凌央手握成拳给午大庆进行偶像应援式打气，却在举了一下之后自己噤了声，把拳头换成了一个警戒的手势。
又有人，或者鬼过来了。
凌央又打了个我来的手势，让午大庆靠着一棵大树歇息，自己摸出了早就装填完备的短弩。
狮子男的弩要比之前那个菜鸟的精致很多，但也更重，凌央需要两只手才能拿稳，以保证精准射击。
但她还是多摸了一把匕首握在掌中，以免对手不按常理出牌。毕竟是鬼，谁知道能不能幻影移行什么地乱开挂。
“呜呜呜呜。”夹杂在背景鬼泣里的一抹凉意飘了过来。
午大庆本就怕鬼，已经被这环境弄得快要崩溃了，“游戏体验真不好啊。”
他按照凌央洗脑的方向，把概念偷偷换掉了，只有把这些鬼魂当成游戏元素，他才能坚持在树林里穿梭。
凌央没空回应午大庆，只是全神贯注在前方的树林里。她的视力只不过还行罢了，在夜里看得并不真切，而鬼魂又不能用热成像去看。
咻——
她射出的弩箭扑空了，但目标物闪了一下，身形开朗了不少，是个穿着青色锦袍的女鬼。
“把眼镜带上。”凌央头也不回地吩咐，那眼镜交给午大庆使用还挺合适的，看不到鬼，也看不到鬼被怎么解决，不会有任何心理阴影。
午大庆很听话地扣上了热成像眼镜，注意着其他方位的动静。
凌央对面的女鬼嘶吼着逼了过来，她长得还算清秀，也不似传统女鬼那般披头散发，相反发型还挺精致的，只不过有些乱了，珠花也摇摇欲坠。
而且这里的女鬼跟人类的区别不大，也是双脚着地，靠步行移动的，就连走路也有动静。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要扮演天师的角色。”凌央又发了一只弩箭，这一次好歹是打中了，只可惜那女鬼身法轻盈，被短箭扎中了眼睛，也不妨碍她穿过层层磷火朝凌央逼近。
而且更诡异的是，她逼近的过程中，好像是速度没调试好，居然头先到了。
是的，头先到了......这头还是连皮带肉的，甚至还拽出了一小节脊椎骨摇摇晃晃，看着大概是生前被直接抱着头颅，活生生地把这项上首级给扯了出来。
凌央皱着眉头，下意识地退了几步，把弩箭挂回了腰上，换了另一个装备出来。
“千万不要摘眼镜啊！”她不忘低声提醒午大庆，这画面若是被他看了，难免要做一两周噩梦。
对面的女鬼惨叫着什么凌央听不懂，但她显然是没有办法光用一颗头对凌央实行袭击，所以只是荡在了半空之中，等着自己的身体。
凌央又没有等对方归位再动手的道理，她把手里的铁爪子直接射了出去，搭在了那一小节脊椎骨上，再用力一扯，那正打算对准身体把脊梁骨缩回去的头颅一个被迫后仰，朝凌央的方向飞了过来。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凌央直接用手扣住了这颗送上门来的头，把它摁到了脚下亲吻大地，“更不许吓唬我们家阿庆！”
女鬼的嘴巴巴巴巴不知道还在说些什么，听这语调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在骂人，凌央忍住笑把匕首扎进了她的另一个眼眶，“不好意思啊，没考虑到咱语言不太通。”
对方听凌央说话，肯定也跟骂人一样。
但好歹致命机制还是差不多的，一个眼眶捅不死，两个眼眶就妥妥没命了。凌央把刀拔出来擦干净，然后飞起一脚把女鬼的身体踹了出去，摸起短弩补了一箭。
“完事，咱......”凌央拍拍手回过头，却发现午大庆身前多了一个人。
不不不，不是人，要么午大庆早发现了。
第809章 君自故乡来
“我听说你怕鬼，特意来瞧瞧。”
午大庆跟前的人是黄亚尔，而午大庆怕鬼，则是她出现在此处的理由。
凌央眯了眯眼，这表示黄亚尔已经见过祁成了，因为不可能有任何一个队友去跟黄亚尔提及午大庆怕鬼的事情，除非是心中所想被捕捉去了。
可普通人心里在想什么，黄亚尔没办法知道。
“那个......请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凌央大着胆子厚着脸皮，朝黄亚尔提问。
对方依然套着那个诡异的黑色斗篷，但没有带着兜帽，露出了一头泻着银光的白发，“那个？死在我手上的倒霉鬼啊。”
黄亚尔瞥了一眼远处头身分离的尸体，摇了摇头，“是谁的话，我想不起来了。”
对于目前的情况，凌央其实也已经猜了个大概。这些鬼魂都是古代装扮，还跟他们语言不通，要么就是以前死在思域里的人，要么就是黄亚尔记忆中的人。
“死在你手上的不是有很多嘛。”她缩了缩脖子，以凌央和午大庆这一路碰上鬼魂的几率来判断，树林里的鬼应该比人还要多。
“我很公平的，我就随便挑了一天的分量。”黄亚尔竖起一个手指，她的手颇大，还指节分明，一看就知道很有力量。
“一天里死在你手上的人吗？”凌央抿了抿嘴，这位奶奶可是杀手界的劳模，一天工作量估计不少吧。
“怎么，你想要一年份的吗？”黄亚尔反问。
“不不不，只是......”凌央斟酌了一下，还没开口就被黄亚尔知道了所想。
“噢，想知道为什么加了这些？不为什么啊，就是你的同伴告诉我，那些小崽子不按规矩办事，我索性就更不讲道理一点好了。”黄亚尔说话的风格不太连贯，逻辑有点像小孩子一样，挺任性的。
“那些崽子......”关我们屁事啊！凌央简直想要翻白眼，她不过是想出来吃个烧烤泡个澡，放松放松休息一下而已，至于吗？至于被困在这树林里大中午地见鬼嘛！
“啊，你觉得不公平？”黄亚尔笑了笑。
凌央感觉对方的心情好像比昨天好一些，昨天的黄奶奶或许是被季丁辰惹怒了，所以不太爽快。
“我们毫无准备啊，昨天不才刚......而且完全没人通知我们参与这场竞争，是什么规则什么对手什么场地什么时间，呵呵呵呵。”凌央见黄亚尔的表情稍微有些变了，赶紧把诉责换成了战术性傻笑。
“没说？”黄亚尔挑了挑眉。
“没！”凌央顺杆爬了一下，“再说这些死者放出来，对他们对我们都是一样的攻击性，崽子们说不定只觉得是在增加难度而已嘛，哪里知道他们做错了啊。”
凌央当然不会直接指出黄亚尔这举动简直就是随心乱来，但实际上明摆着就是。这位器灵并不是真的在乎公不公平，她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一套做一套而已。
而她表达不喜欢的方式很直接，就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找出来解决不喜欢的。
她从不是一个成功的统治者，相反，她只是一个彻底的疯子。
凌央的话其实还没说完，但她必须时刻观察黄亚尔的神情，以确保一切如常。
确实如常，黄亚尔对凌央的宽容度从昨天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同样得到黄亚尔宽容对待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陆霄。
不过现在可没空归纳总结这位器灵大人的喜好，凌央趁势继续往下讲，“如果是让这些死者只针对不按规定行事的人，或者，让不按规定行事的人被标识出来，就能让他们知道厉害了。”
她这话提供了两个选择，这种说话方式，会让听者更倾向于两者选其一，而不是直接拒绝你的建议。
比如想让陆霄回宿舍的时候给自己带罐可乐，就可以告诉他去超市带可乐酸奶橙汁和牛奶回来，或者不顺路的话，就在楼下买罐可乐。
那么他百分之百会给凌央把可乐带回去，这比直接管他要可乐成功率高出很多，凌队长屡试不爽。
当然，此法仅适用于陆霄这样的家伙，而黄亚尔跟陆霄其实挺像的。
“标识出来？有意思，你们还真的是适应得很好。”黄亚尔果不其然，选择了其中一种建议。
这倒不是凌央故意下的套，这仅仅是凌队长的习惯使然而已，因为她是个领导。
凌央给下属分派任务下达命令的时候，就很喜欢用这种选择题去让对方自行挑选如何担起责任。
所以黄亚尔没有从凌央的脑子里读到耍小聪明的意味，故而接受了她的建议。
“他们互相之间是有追踪方式的，这个游戏他们准备充足，就是为了坑人，坑我们。”凌央把手抱了起来，然后猛地往后一退。
没退成，黄亚尔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凌央不敢动，也第一时间握住了午大庆的手，不让他动。
“我突然想起来，我是来看鬼吓人的，又不是来听人抱怨的。”黄亚尔掐着凌央的下巴，眼睛瞥了一下午大庆，“小正直，该你了。”
“唉？”凌央只是发出了一个音调就赶紧让自己住了口。
“既然你怕鬼，我给你一只带着如何？”黄亚尔的手稍稍往上挪了挪，捏得凌央的双颊发酸。
她牵制着凌央，眼睛却盯着午大庆，这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跟凌央的其实不太相像，仅仅颜色相同罢了，但对午大庆来说已然足以，因为在磷光下看着都一样地瘆人。
“你放开她。”午大庆克制着生理反感，盯住了黄亚尔，眼睛都不眨一下。
凌央的手还扣着午大庆的手腕，她轻轻扯了对方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行。”黄亚尔冷哼一声，掐着凌央脸蛋的手指方向一横，就像昨天撩过祁成头顶那般，直接在她双颊印了两个一指宽的血痕。
“嘶——”凌央没忍住，捂住脸低下了头。
黄亚尔保持着冷笑，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指沾上的鲜血，漫不经心地搓了一下，又看向了午大庆的身后，“呐，鬼来啦。”
第810章 应知故乡事
黄亚尔还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她刚说了要看鬼吓午大庆，结果转身自己就消失不见了。
大概是察觉了别处还有更好玩的事情正在发生，她话都不留一句，丢下自己招出来的男鬼，跑了。
那男鬼被午大庆拎起来就揍，三两拳下去就开始求饶，“别别别，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见面就打。”
午大庆心软，还怕鬼，之所以揍得如此果决，也是因为刚好怒气上头心疼凌央才办得到。
但现在这鬼服软讨饶了，他自然没办法继续下狠手，反而还有些后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把凌央挡好。
“我还寻思着鬼莫不是只有女的一种，难不成是因为，男人都没有灵魂嘛。”凌央歪着脑袋，扶着自己的下半张脸，含含糊糊地吐槽一句。
她在故作轻松，不想午大庆过分紧张。
但其实凌队长脸可疼了，腰也跟靠在一块烙铁上一样，又痛又烫。
肩膀和手臂的伤口现在都挺微不足道了，凌央暗暗叹了口气，深呼吸了一次后，抬起脸来打量对面的男鬼。
因为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女鬼，凌央还以为黄亚尔有仇女情节呢。
“吾家宗祖认为，人无论男女，都没有灵魂，死了就死了。”那男鬼作了个揖，又继续道，“之所以还会出现，还能偶尔被看到，只是因为他们曾在别人的记忆里留存过。”
“记忆？”凌央脸疼，张嘴不太方便，只能捂住双颊，尽量不让自己的面部动弹。
“嗯，当没有人再记得死者，他也就不复存在了。”男鬼说完，四处看了看。
他的样子还很年轻，打扮也很周正，看起来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公子。
“等等。”凌央皱着眉头发觉了不对劲，“你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你知道你是谁你在哪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没忍住问了这么一连串的话，凌央双颊的伤口又冒了不少血出来，她只能缩起身子来屏了一会，又跺了跺脚，真想有盆水洗把脸啊。
“这个......”男鬼有些迷茫，好像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有结界力——啊不是——天赋？思想力？异能？”凌央换了好几个说法。
“思想力，对。”男鬼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尚未介绍自己，便又作了个揖，“在下萧墨，姑娘如何称呼，壮士如何称呼？”
凌央和午大庆对视一眼，“又萧。”
这萧氏不仅人多，名字还都喜欢用单字，实在是很容易混淆。刚才那个老奶奶不是说自己的父亲叫萧应嘛，这个名字凌央就总觉得在哪听说过。
“此处还有我族人氏？”叫萧墨的鬼眼前一亮，没有在意对方无视了自己的问询。
“莫得。”凌央嫌麻烦直接否认，拍了拍午大庆示意他继续赶路，又朝萧墨问了一句，“你要跟着我们吗？”
“我.....”他愣了一下，点点头跟上了。
“你有没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功能？比如定位生者、透视、穿墙或者是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凌央顺口打听，已经完全习惯了一说话就脸疼的负担。
黄亚尔不是说了要标识那些不守规矩的崽子们嘛，可凌央没发觉树林里有什么变化，这位奶奶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啊。
“今日亦是吾首次如此出现，诚惶诚恐。”萧墨又是一微身，态度很谦和。
“不必不必，咱别这么有礼有节，你坦白告诉我，你不会吸我阳气吧？”凌央抱起手来，莫名觉得又冷了些许。
身边的午大庆直接打了个哆嗦，本能地往旁侧让了一步，又蹭了回来，拽着凌央一起挪开。
“在下不是鬼。”萧墨平静地解释，“吾虽然知道自己是谁，但其实吾亦不是真实的萧墨。”
“哈？”凌央缩了缩脖子。
“在下只是，创造者对萧墨的一些记忆而已。”他的表情有些迷茫，但给出的答复却是肯定的。
“是意识体吗？”凌央看向午大庆，对方点了点头。
“就像是宿主记忆里的恶念，留下了异兽。”午大庆瞥了一眼萧墨，“而这些......鬼，其实是黄亚尔记忆里的死者形象，并不是死者的灵魂本体。”
“灵魂一物，不可言说，不好解释，无需深究。”萧墨朝午大庆笑了笑。
但午大庆根本不敢多看这个其实不是鬼的鬼。
“但你又知道自己的身份。”凌央发觉这一切还挺有趣的，或许是因为永昼的缘故，“你有记忆吗？你拥有萧墨掌握的技能吗？”
“有，但不完整，受这份记忆的所有者限制。”萧墨冷静地解释。
“那你......知道自己不是人，也不是...鬼，对吗？”午大庆问了一句。
“本不知道的，但现在知道了。”萧墨看出来午大庆很忌惮自己，所以一直都走在凌央这一边。
“啊，这样。”午大庆点点头，一瞬间就开始同情这个不人不鬼的同路者了。
“唉，那我有一个事跟你打听一下，你们萧家对黄亚尔做了什么？”凌央冲萧墨挑了挑眉，至少这个面部表情是不需要牵动双颊肌肉的。
“黄亚尔？”萧墨明显有些慌神，“我好像是被她杀死的。”
“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凌央也开始同情这个家伙了。
他不像其他女鬼一样，一见面就动手，相反他被揍了好几下，却一点怨恨的表情都没有，一直都很平静谦和。
按道理，死在黄亚尔手里的人，就算生前脾气极好，死后也都不太可能保持淡定吧，因为这些人几乎不存在安然赴死的机会。
“她逃狱了，对。”萧墨回忆起生前的画面，这感觉十分奇怪，他明明只是一份意识，而且还不是萧墨本人的意识，但他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时，却是以萧墨为第一人称来回忆的。
“逃狱，所以你们萧氏当真囚禁了黄亚尔？”凌央叹了口气，夏国要是没有这一族作妖，说不定能多安稳几年，“唉不对，你是主家，还是旁支？”
“萧某是主家成员，萧氏家主是我的兄长。”萧墨又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