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问今是何世
可惜他们等了这么久，根本就没看到半个人影。
“算了。”祁成叹了口气，“我这想法也有些飘，不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果然他只适合现实主义，不该对本就不科学的事物妄加猜测。进来找蒋迫，就好好找蒋迫，找到了快些想办法离开就是，还想着遏止异兽投放呢，天真。
“咱可以一步一步，先让迫迫归队，再一块儿想别的嘛。”午大庆看得出来祁成有点泄气了，赶紧上前安抚。
“阿庆说的对，听阿庆的。”祁成揉了揉僵化的手指，“绳子都没问题吧？迫迫大概也洗完澡了，咱走一个。”
他闭上眼睛，用刚才实现主动转移的方式，重新把心之所向调整到了蒋迫的身上。
呼——
最后一抹凉风仿佛还贴在众人的背后，追着也转移了过来，可大家却同时感到身上一暖，接着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这一次祁成的定位更加准确了，大家跟蒋迫处在了同一块草地上，往旁边看一眼，还能瞧见被他解决掉的那两头异兽。
“我们应该谨慎一点不？万一他真的是失忆了，咱这么突然冲过去，是不是会被他干掉。”陆霄眼尖，看到蒋迫的腰上缠了一把长刀，“要么，老头你先去试一试。”
“不行，我舍不得。”凌央瞥了一眼辻栢杄，声明道，“不是舍不得你，是舍不得迫迫。”
这家伙连打她这朵娇花都那么狠，怎么可能对蒋迫温柔，“阿庆去。”
“那不成，阿庆打不过迫迫。”祁成摇了摇脑袋，发现蒋迫已经察觉身后有人了。
他转了过来。
“也不一定，咱虽说不确定他的记忆退步到什么程度了，但总归不是现在的水平是吧？那他的作战经验很可能还不如阿庆呢。”硬件配置差不多的情况下，两个人的较量比的往往就是战术积累了。
“我没关系，我耐打。”午大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他手上的全家桶递给凌央，蒋迫已经往这边走过来了。
“等等你们别瞎指挥，咱迫迫性格那么好，就算不记得我们了，也不可能一见面就打架。”祁成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队友们带偏了，赶紧力挽狂澜。
蒋迫已经来到了他们几个的身前，“你们，怎么......”
他的声音还有样子自然没什么变化，虽然像是阔别了三年一样，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月，比去外地上学的孩子离开父母的时间都要短。
但他的打扮却变了好多。
以前在基地的时候，这家伙的衣橱里几乎清一色全是制服，零星几样私下的装束也很简单，基本上都是队友们给他买的。
现在的蒋迫穿了一套深灰色的古装，跟刚才的短打不一样，这一套款式比较复杂，也更休闲。他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任何一样属于现代的东西了，衣服和靴子都是布制的，刀也不是基地的款，连背上的包裹都是用缎子缠出来的。
手表和耳机自然也不见了，头发因为长了不少，虽还没到陆霄那种可以扎起来的地步，但也大概已经影响了视线，用一根发带抠在了额头。
噢不对，不是发带，是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搭了根布条在脑门挡水而已。
凌央郁闷地眯了眯眼，果然时尚的完成度在颜值啊，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随心所欲的搭配都像是别出心裁的设计。
“怎么也来了？”蒋迫重新打量了一遍所有队友，瞪着眼睛依然不敢相信。
大家全都松了口气，“他认得我们！”
凌央把全家桶往地上一放，直接蹦了上去，蒋迫却猛地往后一退，见对方刹不下车，才又赶紧抬手扶住了她。
“小心。”他话音还没落，手就已经松开了，又退了一步，低着头，“怎么手这么冷？”
他脸红了？
凌央愣住了，歪了歪脖子试着探了一句，“呃，那你还不给我暖暖？”
“别开玩笑，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蒋迫直接别开了视线，看向了凌央身后的人。
凌央心上一紧，回头也看向队友们，做了一个怎么回事的表情。
“你记得我吧？”陆霄凑上去一把抱住了蒋迫。
这回他倒是没有躲，还拍了拍陆霄的背，第三次问，“嗯，可是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出不去的。”
“来找你啊。”陆霄当然也想蒋迫，把人抱在手里不撒开了。
其他的队友也纷纷叠了上去，就剩凌央一个在旁边懵得很，“喂喂喂，什么情况，你把我忘了？”
这怎么可以，他记得陆霄，而凌央早在陆霄之前就认识了蒋迫。
“怎么我捡个对象还是月抛的不成？”凌央忍不住拽着腰上的绳子，拆开围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几个人，冲蒋迫再次发问，“我是谁你记得不？”
“.…..阿梨。”蒋迫回答以后，还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现在又有多添上一抹的趋势。
这久违的两个字，居然让凌央感到有些陌生，她往后一指，选了比陆霄更晚入队的午大庆和祁成，“他们呢，他们是谁？”
“阿庆和阿七啊……”蒋迫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些人他都认得，没有问题。
问题是，他们干嘛要进来！
“等等等等。”凌央抬手不让蒋迫说话，“再问一个，萧络，你记得萧络吗？”
“萧络。”蒋迫重复了一遍，眨了眨眼。
“萧络，小神棍，小花脸。”凌央指了指自己的右边太阳穴，“这儿有个图腾的小萧络。”
蒋迫没有回答，所有人心上咯噔一下，他记得八六一，却不记得萧络了。
那按照这个时间线推断，他自然也就不记得自己跟凌央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
“萧络……”蒋迫看得出来众人的脸色不好，便又重新开始寻找记忆里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
“那个，迫迫啊，今年是哪一年？”祁成小心翼翼地问。
失忆的人知道自己失忆吗？不知道的话，知道的时候会不会不好受？
“二零一九年......不对吗？”蒋迫的眼神开始有些飘了，表情也变得复杂。
第722章 六杖光牢
“怎么了？过去很久了吗？”蒋迫明显很是紧张，话都变得多了。
可大家的样子又都没什么变化，虽然自己记不清楚现在具体该是几月份了，但应该不会过去太久。
蒋迫定了定神，转过脸看向凌央，“萧络是谁？”
“是咱娃，咱娃！”凌央翻起白眼揍了对方一下，“我这么想你，你把我忘了？我让你忘！”
“没有，没忘……”蒋迫往后一退，避开凌央针对自己脑袋的进攻，“等一下，等等等等。”
“老娘等了一个月，你敢让我再等一秒试试？”凌央警告一句，语调之切让蒋迫楞了一下，结果被扑了个正着。
凌央把脑袋往对方肩上蹭，然后非常清楚地听到了蒋迫咽口水的声音，“阿梨……”
“哼。”凌央双手使上劲，把蒋迫圈得死死的。
以前的他倒也还没怂到碰都不敢碰凌央的地步，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交情，高兴了难过了抱一抱，好像也不奇怪。可蒋迫就是觉得怀里的人给自己的感觉很不一样，和以前不一样。
他抬起手来，像是抱陆霄一样地，也环住了凌央，“.…..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比起凌央突然变得软萌萌的，蒋迫依然更在意他的队友为什么要步自己后尘，来这个鬼地方。
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凌央对于这一点倒是不怎么在意，只不过这家伙居然好巧不巧把他俩已经处上对象的事实忘干净了，实在是令人郁结，“你说呢？”
对于其他人，他们再见相聚的感受很可能就只是久别重逢而已，但对凌央来说，从看着他们或陷入昏迷或消失无踪，再到把这五个人一个一个从鬼门关拉回来，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最后一个人终于回归，八六一又完整了，一直不觉得疲惫的凌央突然好像歇上一小会。
“我……”蒋迫感到双颊发烫，脑子里嗡嗡嗡地响着，一句话也回不了。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凌央果断嫌弃，不允许对方开口。
“那……迫迫，我饿了。”陆霄的绳子就系在凌央腰上，所以他离这两个人最近，便很不识相地凑了上去，晃晃手里的全家桶。
蒋迫看着已经瘪得不成样子的那一份鸡，笑了出来。
大家席地而坐，把这个抱了一路的桶用十分钟就地正法了。
手表是少数几样此处还能照常使用的现代工具，吃完了鸡还没个三分饱，大家依然饥肠辘辘，一看时间，才知道现在早就过了中午的饭点许久了。
蒋迫把队友们带到了一处古风古韵的街市，挑了一家火锅店的第二层，重新围坐下来。
大家第一次在永昼思域里用餐，自然是看什么都稀奇。
这里的摆设跟夏国那些故意作古时装扮的餐馆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满了食材，有一些根本就叫不上名字，中间的火锅炉子已经加好了汤，有几桌是煮沸了的，有几桌还没有。
蒋迫非常熟练地把他们那一桌的火点上，又从旁边的几桌上拿了不少的菜过来。
“会有店小二添菜吗？”陆霄好奇地张望，然后忍不住自己也站起来，顺了隔壁桌的几壶酒。
蒋迫摇头，“一般不会有人出现。”
“二般呢？”祁成急着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二般？你是指人吗？跟我一起进来的有几个人，原来就在此处的，也有几个。此外……”蒋迫的记忆大概不是消失了，而是消退，他跟众人的交流还跟从前没什么两样，能看得出来他丢掉的应该就只是今年的记忆而已。
可偏偏，今年的记忆十分重要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想要跟他科普夏国发生了什么变化，反而让祁成插不进嘴问清楚永昼宿主的事情。
不过他倒是确认了一件事，蒋迫失去的记忆应该不算太长。他对于自己刚进来这里的事情还依稀记得，而在此处失去记忆的方式又恰巧是个倒退的形式，使得蒋迫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
跟他一起进入到这个空间的人们也都没发现自己失忆了，本就不相识的几个人之间，肯定没法察觉对方是不是记忆有恙，毕竟大家都不知道彼此有过什么经历。
但大家都多多少少意识到了自己脑部的异样，刚添上的记忆不至于马上就忘，却怎么也记不牢，从前的记忆又依然挺连贯的，很难发觉其实已经缺失了一小段。
这种糊里糊涂的空洞感十分折磨，蒋迫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最新的记忆该是二零一九年的几月份，而自己又已经来到这个地方多久了。
当他知道现在其实是二零二零年的五月份了，难免会有些无法接受，结果这群人还都急不可耐地继续告诉他，自己跟凌央已经是个捅破纱窗纸的关系了。
“没逗你，你带手机了吗？”凌央懒懒地问，她已经没脾气责怪蒋迫了，这本就不是他的错。
蒋迫的弯还拐不过来，脸依然带着红晕，“没有。”
“.…..上面是不是系着一块牌牌啊？”写着结缘还是什么来着，凌央居然给忘了，属于她的那一块，已经在焚舟岛给弄丢了。
蒋迫点头，他当然注意过手机上的挂件，而且很奇怪的是，如果现在不提的话，他其实一点也没去想过那东西为什么会系在自己的手机上。
明明现在想来，完全记不起它的来源。
“啊啊啊不提了不提了，想不起来算了。”凌央看对方的表情有些难受，便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所谓，“本来你都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我还觉得有些无趣呢，现在变回来了也不错。”
蒋迫顿了一小会，叹了口气，开口居然又说回了他打一开始就很在意的问题，“你们既然不知道怎么出去，为什么还要进来。”
“因为想见你啊。”大家异口同声，还很是默契的翻了白眼。
“啊，话说回来，你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凌央知道什么封印破了永昼有新宿主了之类的，蒋迫大概都已经忘光了，但他记得异兽啊。
蒋迫的脸色一瞬间黯了不少，“嗯，是某个人的，思想牢槛。”
第723章 乱云低薄暮
夜凉如水，寒风侵肌。
六个人吃一顿午饭吃了一个下午。
直到夜幕降临，蒋迫才带着他们出了店铺，在街市上扫了一堆日常用品，拿了不少的食材和佐料，最后找了一家清淡的面馆对付了一碗汤面。
走出街区的时候已经七点了，众人跟着蒋迫来到城郊的一间小屋里。
蒋迫对这一片的构造很清楚，他说自己住的地方并不在这，还有好一段距离要走，但他们并没有彻夜赶路回去的必要，先在此处的小屋里过个夜，明早再走就是。
他也算半个当地人了，大家自然听他安排。
“出去以后会恢复吗，记忆？”陆霄有点担心，虽说蒋迫的记忆大抵都还未受影响，但总归他也没有几岁，往夸张了讲，再过段日子，他人生十分之一的经历都要不见了呢。
祁成耸肩摇头，“不清楚，我们进来之前，根本都不知道会有记忆消退的事情。”
关于永昼思域的记载非常少，少到多数提及的文献都仅仅只是提及而已，唯一一份专门讲述这里的记录，也就是萧家先人留下的那份手札了。
“总之得赶紧找办法出去。”凌央可没有给除了祁成的所有人每天补全记忆的打算。
辻栢杄和午大庆在厨房里烧水，这个小屋虽然不大，但也有三室一厅，且配置齐全，有一个大大的木桶，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洗澡的。
大家伙儿在七师父的思域里冻了半个钟头，骨头都长霜了，肯定是要洗个热水澡驱驱寒气的。
凌央是女孩子，自然有不干活还优先的待遇，余下的祁成和陆霄，脸皮厚还都懒，也跟着她待在客厅里不去帮忙。
蒋迫出去了，说要巡一巡周围的情况。
“怎么找办法，像阿七说的，寻个面慈心善的宿主问问？”陆霄喝了一口酸梅汤解腻。
祁成不语，只是叹气。
思域里是不是有永昼宿主，蒋迫也没法确定，他跟留下记录的那位萧家先人一样，很谨慎很小心，并未主动跟在这里碰上的任何人接触过，包括出镜率很高的季丁辰。
他对这名前辈的印象不深，只说记得，但记不太清了。不仅如此，对于在这里见过的其他人，蒋迫同样也没什么印象，记忆很是模糊。
除了那个人。
蒋迫说这里是某个人的思想牢槛，而这个人，居然是黄亚尔。
器灵，还真的住在器里，而且理所当然的，她在此处掌握着绝对的主宰地位。
根据蒋迫明显不愿多说的表述，大家能分析出几点比较重要的信息，黄亚尔在永昼思域里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来去自如，对什么事情都了若指掌。
季丁辰口中惦记着蒋迫的人，也是她。
最重要的是，她保有自己的天赋，能够操纵编织。
“我感觉现下最重要的不是想办法出去，而是想办法抵御黄亚尔来抢亲啊。”陆霄面露担忧，这个思域也是特别，好像待久了都很容易觊觎别人家的男同胞。
“迫迫不是说，她只是隔三差五地来看他一眼而已嘛。”凌央反而不怎么担心，因为黄亚尔就在自己的脑子里，她知道蒋迫在这位老人家的眼中，只不过是个长得好看但毛都没齐的小屁孩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指不定哪一天黄亚尔就想将就了呢。
“我出去一下，水好了再叫我。”凌央裹紧了刚刚在街上搜刮的棉披风，往门外走去。
“我也去我也去。”陆霄知道凌央是要去找蒋迫。
“不许，别跟着我，你待在这。”凌央头也不回地嫌弃道。
“为什么？你想去干嘛？”陆霄不服，他也有很多话要跟蒋迫唠。
“我馋他了。”凌央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
“我也可以缠他，一起一起。”陆霄不解风情地执意跟上，被祁成拦腰拖了回去。
凌央继续往外走，这里没有灯，没有火，连月亮都没有。
在永昼思域里，时间的流逝好像是唯一符合自然规律的事情，而太阳和月亮、包括各式节气天象，都全凭宿主喜欢，有的地方一直下雨，有的地方常年放晴，有的拥有四季，有的仅剩寒冬。
蒋迫选的这个地方，应该是气候比较正常的了。
他站在漆黑一片的夜里，凌央却一眼就找到了他。
形容这个人是什么黑暗里唯一的光、长夜中发亮的星火之类的，已经太过俗套，凌央决定把蒋迫当成看不见摸不着也想靠过去的存在。
是走到黑也要走的道。
可这家伙见她过来，居然叹了口气。
“你叹啥气，你不开心啊？”凌央就知道对方又要皱眉头，抬手就是一拍。
被打了一下脑门的蒋迫面不改色，“你们……”
“啊啊啊行啦行啦，说话也没个句号，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凌央直接打断对方，她不想再听他纠结八六一为什么要进来找人的事，“想你了想到不行了，非你不可没你八六一就不愿意了，咋了非要个理由，小媳妇啊？”
蒋迫眨了眨眼，眉头稍微松了一些，“我会给大家找到出去的方式的。”
“给大家？那你呢？你莫不是打算去跟黄亚尔谈什么条件？我告诉你啊，出不去就出不去，就在这过，有山有水有大伙儿，哪不好，你不也活得挺有秩序的吗？”凌央本是准备来交流感情的，现在却完全变成了撒火。
“只是我的话，我没关系，我认了。”蒋迫的语调显然是有情绪了，这其实还挺少见的。
他的原生家庭就是硝烟弥漫的夫妻对骂现场，蒋迫身为唯一懂事的那一个，从小就不是个有脾气的人。
但他现在生气了，“你太乐观了，你觉得想进来，你就进来了，你觉得进来了，你就能找到办法出去，你还觉得，就算出不去，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凌央理直气壮地点头，“不是吗？”
“不是，不好，过个十年八年，你们就要开始照顾我们几个傻子了，这一点你想过吗？”
第724章 急雪舞回风
说实话，凌央没想那么多。
不仅是她，谁都没想那么多，包括本来很会提前考虑事情的祁成。
大家的想法都很简单，就只是谁也缺不得，所以少了谁，找就是了。
论讲道理，蒋迫说不定比祁成还要在行，因为他可是战总。祁成只愿意花时间教训队友，蒋迫就不一样了，他比较博爱，他训过基地大半的人。
此时此刻他只不过是稍微有情绪地说了一下凌央而已，严厉程度远远比不上平时在战斗员面前显露的半分。
所以凌央一副“你说的都对，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畏，就抬着脸冲蒋迫挑眉，“噢，那只能想办法出去了呗。”
蒋迫表情复杂地看着凌央，就在她觉得这家伙果然又要叹气或者皱眉的时候，他居然说，“对。”
“唉唉唉，其实你也是想出去的嘛。”凌央说完又发觉自己讲的是废话一句，他怎么可能不想出去呢。
蒋迫点头，一开始他也找了不少方法，尝试着离开，或者至少打探出这一片区域究竟有多大。
以一个常人的理解能力，他实在是没有马上想到，这里其实是历代永昼宿主留下来的思域集结区。但此处的不一般很明显，蒋迫经过几日的懵懂以后，也多少猜出了这个地方跟永昼或者跟思想力是有关系的。
“放心吧，我们来了。”凌央抬手搭了一下蒋迫的肩膀，对方倒是没躲，就是依然一副难以适应的样子。
他们几个之前跟蒋迫聊了一整个下午，对他在这里的生活也算是了解了七八成，这家伙住在一处跟身后这间屋子差不多规模的农舍里，隔几天就会出来一趟。
当初一同进来的三名女性之中，已经有一个去世了，剩下的都不适合、也根本没有作战经验，蒋迫想要离开，就只能自己找路。
可林适受了伤，颇为严重，一直都躺在屋里，几个人的吃穿就都由蒋迫独力承担，他其实也没多少空闲，去寻一个究竟。
蒋迫需要采药缓解林适的烧伤，需要选取食材以供一日三餐的消耗，还需要隔三差五地帮两个女孩子找她们需要的各式小物件。
“嗯，你们来了。”其实蒋迫的心情很复杂，他不得不承认，这一个月来虽然脑子迷迷糊糊的，却一直有那么一簇思绪，在盼着队友们的到来。
永昼思域的每一个区都是相连的，但这里一共有多大蒋迫也不清楚，他不是结界手，只能用脚移动，一个月来探索出的地界并不算多。
可他也算摸清楚了哪里会有异兽出没，哪里又能找到草药物资，未知的地段不仅可能有危险，还有可能落入奇奇怪怪的天气或者场景里，这样的情况，他一直无法放心让别人出来帮他的忙。
而现在不一样了，他的队友来了，他最信任的这几个人，给他带来了希望。蒋迫顿时压力大得很，他不想因为自己，把带来希望的这几个人拖入绝境。
那么，就像凌央说的，只能想办法出去了呗。
“老实说，你是不是超级想我们，我？”凌央抬着脑袋问。
“.…..”蒋迫盯着凌央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
“噢对了，忘了说。”凌央终于明白过来，蒋迫这么愣头愣脑的，除了他把两人的关系忘了个干净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凌央的眼睛，现在可是通透的琥珀色啊，谁见了能适应呢。这家伙不记得萧络，肯定也不记得黄亚尔跟凌央是有很深很深之羁绊的。
凌央便把这件事压缩压缩，尽量简明地跟蒋迫说了一遍。
不仅是他本该知道的那一些，还有不久前凌央刚刚搞清楚的另一些，讲的过程中，她也顺便为自己梳理了一遍。
凌央隐隐觉得，既然黄亚尔在这个空间里是个人，那这位器灵小姐或许并不算是住在凌央的脑子里，而是只不过放了个联结，偶尔远程操控罢了。
蒋迫是个擅长聆听的家伙，所以吸收信息的效率很快，凌央讲完后他只是顿了一两分钟罢了，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凌央其实省略了很多自己不想提的部分，所以也挺佩服对方居然还能搞清楚中心思想，“嗯嗯，差不多是这么一回事，反正我现在暂时自由。”
说完这话，她又突然拍了一下大腿，“难道是因为她被萧寂封起来了，所以才出现在这里的？”
蒋迫摇头，“她对这里很熟悉，不像是刚来的，如果按你说的，那么她来这里的时间其实跟我差不多。”
“那你是一来，她就找上门了？”凌央接着问。
蒋迫表情一滞，他忘了。
这情况真棘手，而且蒋迫说得没错，也不用十年八年的，过些日子，队友们就会陆续出现记忆不清的状况。
可凌央还是觉得，他的记忆消退并不完全，“那不提这人。我问你别的问题噢，你说说，你能刮胡子，你怎么不剪头发。”
“.…..”蒋迫眯了眯眼。
“你想想，是不是脑子里有个意识，还记得谁跟你说过，别剪？”凌央继续试探，猜想大概因为他来的时间不长，对某些记忆还留有点印象。
他点了点头，“对。”
“那就也没有忘的很干净嘛。”凌央欣慰地安抚他，只要快点出去，就算找不回消失的部分也没关系，大家的感情又不是今年才有的。
说到感情，凌队长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迫迫，那你记不记得，我们每天都要交流感情的。”
“哈？”
“一共三十一天，你打算一次结清还是分期付款？”凌央抬手比了个三和一。
“什么？”
“啊对了，你几天洗一次澡？”凌央突然换了个话题。
“……天天洗啊。”蒋迫不明所以，这里又不需要节约用水。
“噢噢，那刷牙洗脸，嗯？”凌央继续问，又往前凑了凑。
“当然。”蒋迫觉得自己不能怂，不能脸红，所以死死稳住了自己的意欲退开的身体。
凌央一笑，伸手就钩住了对方的脖子，踮起脚吧唧一下就亲了上去，“这是一次，还剩三十次。”
第725章 没事不要乱跑
次日一大早，大家就带着前一天在街上搜集的物资，跟着蒋迫上路了。
虽说这一片的气候还算正常，但也绝对谈不上宜人，特别是晚上和初晨的时候，还怪冻人的。
实在是很佩服蒋少侠，居然还能在河里洗澡。
“你住的地方，跟这里算是一块地方吗？”凌央裹着昨天到手的棉披风，紧了紧领口。
她因为嫌麻烦，没有去制女装的地方拿衣服，而是跟着大伙儿在一家专供男性的成衣店里，随便顺了几样。
蒋迫走在最前面，知道这话是问自己的，“不是，我那里不会出现异兽。”
异兽在夏国出现的时间具体可以追溯到十年前甚至更早，所以蒋迫还远不到忘记这东西的时候，自然也记得怎么对付它们。
他是个八阶，成为基地队员已经八个年头了，同样无法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所以在发现此处的异兽可以再生再现之后，免不了就开始顺手利用它们作为日常的训练目标。
“噢，不是每个子域都会出现异兽的咯。”凌央朝祁成点了点头，又接着问，“迫迫，你看过重复类型的异兽吗？比如同时出现两头同样编号的，或者说，不同地方见过同个编号的？”
关于异兽杀完了过几日又会出现在同一块地方的事情，蒋迫昨天已经说过了。
凌央想验证的是，之前辻栢杄提过的母体问题。如果异兽真的像这里的其他物件一样，存在循环再生和被实体化等属性的话，那么作为母体，它就必须独立且唯一。
“这里异兽很少。”蒋迫虽然没有听过他们关于异兽投放体制的猜测，但从凌央的话里也差不多能理解这问题的关键，“别说同个编号了，不同编号的我也没见全呢。”
祁成往前几步，又问，“那，每一种异兽重新出现的时间，是不是跟那一块地方其他物件循环重现的时间是一样的。”
“对，大概是如此，但具体我没有很严格地统计过，有的地方我就只去过去一次。”而且最早去过的那几个地方，蒋迫都已经差不多给忘了。
他是以自己的落脚点为中心向周围开始的探索，有些地方本身就很危险，甚至迈进去一步就会跌落万丈悬崖，还有些地方看似安全，却隐藏着凶残的高阶异兽，而且还是好几个编号丢在一块的那种规模，这样子的区域他当然不会再去。
毕竟人在这里，没法循环重生，他们之中已经死过一个了。
“我们现在是这么觉得的……”祁成把昨天早些时候在七师父的冰川思域里讨论的东西告知了蒋迫。
虽说昨天大家的脑洞都快冷得结成脑冻了，挖坑的速度却是一丝没减，简单些总结，他们一共抠出了三个比较需要探索出正解的问题。
第一个，永昼宿主死后，除了在这破石头里留下自己的思域之外，是不是也把自己的魂魄或者意识——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留下来了呢。
支持这一点的，是萧氏先人和蒋迫都在此处碰上了人，而且还是好几个。萧家先人也就算了，但蒋迫没有天赋，且才刚来不久，可他已经碰上了几个人类。
第二个，异兽之所以能从幻化物变为实体再被投放出思域来到现世，是不是因为被这里面的某个人或者程序处理过了。
因为这里的东西，也差不多是这个原理，吃了的被吃下之后确实管饱，穿的用的也都持续有效，没有消失。
第三个也是最最重要的一个，若第二点成立，那么异兽在这里就有个范本，像是生产线上最初始的模板，它的存在，是这几年来所有投放到夏国的异兽之源头。
这一点是辻栢杄推断的，他不需要因为所以，他说什么全凭直觉。
昨儿重逢，大家都有些兴奋，说来说去的老是跑题，祁成就没有赶着就这三点向蒋迫寻求意见。现在一夜已过，八六一到这里来也不是春游，该解决的问题还得赶紧才好。
“这里的人，穿的都是古装，什么朝代的都有，不交流的话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古代人。”蒋迫习惯了八六一的讨论氛围，那就是乱得一团糟，所以他很轻松地继续秉承自己的逻辑，一个一个问题分析。
除非是有意来此，不然谁都不可能一直穿着自己的衣服不换，八六一亦是如此，他们都在昨晚洗过澡之后，换上了新鲜到手的古代装扮。
可谁能有意来此嘛。
“嗯，所以我建议还是再找个时间，往七师父那里跑一趟，蹲一个知底子的总归靠谱一点。”祁成猴精，拿衣服的时候，还给大家备了披风和绒帽，为的就是再跑一趟冰川的时候带上御寒。
凌央有些怕冷，早就装备上了，“暂时别去，受不住。”
他们一大早还都换了一次方位，还好凌央和祁成都已经摸出了转移的规律，所以在睡前重新绑了绳子。
只绑了拥有天赋的彼此，以免谁脑子一岔换了地方，却混混沌沌转不回来。
这一次去的地方倒不是冰川，可也好不了多少，居然是瀑布。
于是乎凌央走了一路，却还是没有暖回身子。
“等到了地方，我们再坐下来好好安排。”蒋迫说完，把这个问题搁下，换了下一个，“异兽的话，这一片还是有的，但昨天被我杀了，是编号十六和十七。”
蒋迫这一个月来都在用a级异兽练手找感觉，夏国已出现的a级异兽有七种，他已经找到了四处。
但他只去其中三处，因为另一处太过凶险，存在着四个编号的异兽，包括两种s级，一种a级。
“唉，编号是连着的？”凌央昨天明明已经见过尸体了，却没有多想。
“对，是啊。”蒋迫同样没有多想，因为高阶队员看到异兽，只会反射性地想出击杀方式，或者是它们的外号，并不会去想它是编号几，“别的地方不明显，但有一处，是编号七到十。”
编号十？大家听了蒋迫的话后，集体脖子一缩，他们不就去过了嘛。
第726章 宅在家里就好
“编号十。”陆霄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那不就是我们一开始进来的地方？”
他们一进到永昼思域就撞上了这号怪物，却不知道原来是个那么危险的地方。
除了编号十这头丑东西以外，居然还有三头巨鸟编号七、电击大飞虫编号八和几乎可以直接忽略的小可爱编号九在某一处暗中观察，蓄势待发。
“萧络可真会选地方。”凌央跟着感叹一句。
蒋迫下意识回了头，瞥了凌央一眼。
他把萧络这个人完全忘了，只在队友们反复提及的过程里知道他是个天赋异禀的永昼宿主，还是萧寂的侄子。
萧络是谁蒋迫没有印象，但他记得萧寂啊。
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很对凌央的胃口，那这位当了凌央徒弟的小侄子，会不会恰巧也是个威胁呢。
蒋迫清了清嗓子，不让自己纠结这么无聊的事情，“那里我只去过一次。”
编号七有无差别攻击的酸液，编号八又是个空中异兽，编号十还只能和结界手配合才能击杀，这每一样都是棘手的存在，没装备没辅助的情况下，谁会故意去那种地方送死。
凌央和祁成同时猛地晃起了脑袋，企图把对这个地方的所有记忆都甩飞出去，生怕自己脑回路一岔就将大家带回了那儿，那岂不是还要耗费辻栢杄的灯油。
“迫迫，你说你住的地方没有异兽，就是说，异兽不会乱跑的咯？”陆霄继续好奇。
“应该是的。”蒋迫肯定道。
“地域限定款式？”凌央若有所思，“那，相邻的两块地方，如果都有异兽的话，编号连续吗？”
蒋迫回忆了一下，有些犹豫，“好像是。”
祁成也好奇这个问题，继续追问，“有没有异兽，跟那个地方有没有人，相关吗？”
“不确定，但完全没有异兽的地方很少。”蒋迫想了想又补充，“有异兽存在的区域，也一般只有一到两头。”
“你是不是觉得，每个子域的异兽跟留下这个子域的宿主是相关的？”凌央抱起手来问祁成。
现在被投放到夏国的异兽一共有二十八种，而历代的永昼宿主加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数字，倒没有确切的记载。
“有这个可能，因为我们猜想异兽是被处理过了才投放到夏国的，那处理的人......”祁成不愿多加猜测，这件事的可能性太多了，或许只是黄亚尔一个人在作祟也未可知。
凌央亦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可偏偏这时候灵光一闪。
“啊，那会不会是这样的呢，比如超级久远的从前，第一位永昼宿主成为了这块灵石的主人，他去世的时候，遗留下来的思想，在永昼之中创立了第一块思域。接下来，下一个成为永昼宿主的人联结它，操纵它，然后离开它，也留下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了上一片思域的延伸。”
她把异兽编号连续的事实和宿主的子域问题结合了一下，思路很是通畅，“像是拼图一样嘛，一块接着一块连接，然后铺成了一大片土地。
祁成和陆霄都有话说，都被凌央一个手势摁下了。
“听我说听我说，关键就是这个土地，这个基础。永昼思域在无限生长的过程中，接受了一份特殊的思想，一个构建异兽的念头。这份富有创意的种子播撒了进来，掉到了每一个宿主的子域中，扎根。”
“但，永昼的历代宿主各有不同，或许有不适合滋养异兽的土壤，所以掉进来的种子就不会发芽，可剩下的，倒是成长起来了，出现了成型的异兽。”
“而我猜土地的年份也是有关系的，比如老土地更肥沃，种子长势更喜人，异兽就出现得更快，那么就形成了编号连续的现象嘛，因为本身思域的连接，也是按时间排序的。”
祁成点头，但想得更全面，“异兽的编号是我们人类自己按照它们出现在夏国的时间去排序的，最多只能代表它们被实体化后投放到现实的前后，并不能说明这些怪物被生产出来的顺序。”
凌央对此没有意见，点点头赞成。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想这些有的没的能找出击杀母体的方式吗？”陆霄不满地提问，他最烦花时间剖析细节了。
他喜欢的办事模式是，发生事件，解决事件，完。
至于事件为什么会出现，伴随的问题该如何解答，他一点也不想去深究，可矛盾的是，队友们一分析，他又非要知道答案不可，而且是马上。
“唉呀呀，别着急。就因为找不到所以才要通过旁敲侧击的办法，把解题方式震慑出来嘛。”凌央的这个回答，语气不仅敷衍，还充满了哄小孩的意味。
陆霄自然不满，却被蒋迫打断了，“别闹，到了。”
他不说，大家也该发现地方换了。
所有人都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不同地区之间的相接居然还真像拼图一般，只不过是摁错了地方的拼图：尽管严丝合缝，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前方居然是一片花海。
那是做梦都无法描绘的漫山遍野，是不亲眼得见，谁都不会相信真实存在的与天相接。
花海他们都没见过，更何况是跟蓝天白云相印相照的蓝色花海。
除开蒋迫，大家都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撒腿往前跑去。
这里的花香十分清淡，凑近了才扑鼻而来，整个花田无边无际，置身于此，感觉连大声喧哗都是一种亵渎。
这是一种粉蓝色的花朵，个头很小，一共五个花瓣，除开中间的花心是白色的，余下部分通体皆蓝。
其实单单看这一朵花，并不能品出它有什么净化心灵的意味来，可只要漫天彻地地铺过去，放眼一看，却是花海与长天一色，实实在在地让人理解，什么叫美不胜收。
“我们走吧，先把东西放下，这些花哪都有。”蒋迫招呼一声，自己率先踩进了花海。
“啊，这样不会破坏大自然吗？”凌央说是这么说，但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踩了进去。
“没事，过了七天就会自动恢复的。”蒋迫低声说明。
七天？祁成脚步一停，这么久？
第727章 苍茫花海间
不同主人的思域不仅是景色不同，气候自然也不一样。
这片花海很明显暖和了不少，符合大伙儿需要一个春暖花开之处的要求。
“这是什么花？”凌央边走边问，她从来没见过。
虽然这里的花朵数量庞大，而且蒋迫也说过了会恢复的，但凌央还是隐隐约约感到有些抱歉。
破坏了这么可爱的小花花，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我不知道......”蒋迫摇了摇头，“林适倒是说过，冬国管这叫婴儿的眼睛。”
“呃。”所有人把脖子一缩，虽是知道这个称呼的本意应该是十分美好的，但就是莫名觉得有些瘆人。
蓝色本身就给人一种安定的静谧感，大家走在这花海里，连话音都减了几分。
“喜林草，这是喜林草。”祁成懒懒地解答，他还在考虑蒋迫刚才提及的恢复期，为什么居然是七天之久。
萧家先人留下的那份记录，写的是三到四天，如果存在七天这种特殊现象的话，他没道理一句不提。
“嗯？你怎么知道噢。”凌央就是随口一问，祁老师几乎过目不忘，他脑子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知识都不足为奇。
“唉，我，曾经，也有需要送花的对象啊。”祁成苦着脸叹气。
大家十分礼貌地同时报以呵呵。
“喜林草，花语是......”祁成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宽恕。”
大家依然十分礼貌地同时点了两下头。
祁成揉了揉脸，郁闷地叹口气，枉他之前为了不落俗套，还特意去研究了一下各式各样花的品种。
不过话说回来，这喜林草虽然是外国的野花，却在夏国有个别称，叫......
“啊那个！”凌央打断了祁成的思绪，开始转移话题。一弯腰一起身，手上多了一把喜林草，“阿庆，给我编个花环环。”
午大庆应下来，凌央就跟陆霄一块儿当起了采花大盗。
蒋迫住的地方，就在这片漫无边际的花海之中，那是一处木制的小屋，被规模庞大的花海一衬，显得十分小巧。
房子采用了高脚的设计，就跟建在水里的那些屋舍一样，高高支起的底板离花海的最高处仅仅一两指宽，乍一看几乎就是贴着花丛置放的，还颇像是一个船屋，浮在了花海之上。
原木色的风格无论是接天还是连地都自成景色，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只不过站在屋外阳台地板上的那两个人，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那是两个女孩子，穿着十分仙气的古装，却没有绑着古时候的发髻，所以这身打扮有点不伦不类。但其实八六一现在的造型也是如此，一身古装却顶了个现代的头型，当然不会五十步笑百步。
这两个姑娘的违和之处在于，她们在跳女团舞。
其中一个瘦点的女孩已经发现了靠近的众人，停下动作朝蒋迫招了招手，“大佬回来了！”
另一个稍微胖点的——仅相对于瘦姑娘而言——反应比较慢，听了伙伴的声音才停下了自己的舞蹈，颇难为情地先低下脑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才往外走了几步，微微笑着，“蒋迫哥哥。”
“这是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两位同乡。”蒋迫一边走一边介绍。
啊，对噢，陵城的市民朋友，确实是蒋迫的同乡呢。
不过，叫大佬可以，叫蒋迫哥哥不太可以吧。凌央缩着脖子打量起她俩来，暂时没有表现出介意。
这两个人都长得挺漂亮的，脂粉未施，状态却很好，因为刚运动过的缘故，小脸蛋红扑扑的，很有活力。
凌央记得之前的报告说，崩塌的建筑里头，那几位失踪的市民朋友是一块儿进去的，为的是在里面拍摄舞蹈录像，所以都是些好看的小姑娘也不足为奇。
她们看起来还挺小的，可能就比萧络大上一两岁。
蒋迫稍微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介绍了一番彼此的姓名，因为手上都拿着东西，几个人也没在门口多逗留，直接拎着装满了衣物食材的几个口袋，进了那间小巧的木制小屋。
这个屋子分为四个部分，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卧房，后方是厨卫。
看着不太够住的样子啊。
两个姑娘都挺勤快的，蒋迫跟她们说了一下都拿了些什么食材后，便由着她们自行安排。凌央因为想跟她俩套套近乎，便也拽了一个包裹往厨房去。
“我还以为是大美人呢。”其中一个女孩悄声说，“林适的话不可信啊，我听他夸成那样，这人又是大佬的女朋友，我还觉得肯定特级好看呢！”
“唉唉唉小声点，挺好看的我觉得......”另一个声音响起来，“虽然确实没有大美人的程度啦。”
“我吗？”凌央抱着沉甸甸的包裹往前一凑。
两个人同时一惊，其中留着齐肩短发的瘦子姑娘看着还挺尴尬地，但又笑得十分坦荡，“被听到了，抱歉啊，出言不逊，背后妄言，不该不该啊。”
刚才蒋迫好像说，她叫林鹿来着，倒确实有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清澈纯净，比另一个姑娘要对凌央的胃口。
但她说的对啊，她不该啊，“虽然我也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而且你怎么想其实也无所谓，但你说出来了，很不礼貌啊。”
“请别生气，她一向口无遮拦的，没有恶意。”稍微丰满些的姑娘替同伴解释，还上前接过了凌央的包裹。
这一个女孩有着一头长长的大波浪，论长相并不如林鹿精致，但她有一种十分温婉的贤妻感，言谈举止也都慢上一拍，也是讨人喜欢的类型。
“那我其实也是这种口无遮拦的人，下次冒犯了的话，你们......尽管介意好了，呵。”凌央露出了职业假笑。
大波浪姑娘小脸一红，很不好意思，又有些恼地朝林鹿轻轻哼了一声，抱怨她惹了凌央不开心。
凌央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刚好碰上蒋迫过来招呼她跟队友们一起去自己的房间。
“林适在这里。”蒋迫推开房门，走进了属于他和林适的小卧室。
第728章 日出而林霏开
林适，跟蒋迫一块儿失踪的基地队员，二阶后勤，是大学生实习后留任基地的先进代表。
他长得眉清目秀的，五官十分干净，脸色有些苍白，但黑黑的眼睛依然有神彩。
林适今年好像已经二十四岁了，但看起来还有点青涩，也可能只是久不见人，不太适应。凌央对他没太大的印象，在基地里好像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关于他的资料都是祁成之前查的，为的是确认这个和蒋迫一起消失的人，是否清白无辜。
他应该是个好孩子，凌央看过莫察给自己的那份录像，那份林适肩膀上的记录仪所录下来的片段。里面的他话很多，做事也不严谨，但一直想着救人。
大概跟蒋少侠一样，是个忧国忧民的性子。
“你好。”蒋迫做完了介绍之后，凌央抢先朝他打了招呼。
“凌队长！”林适坐着，精神头还可以，但他的腿伤得很重，不能下地。
“你认识我吗？”凌央顺势一问，因为刚才林鹿提到了他。
而且好像，在他嘴里凌央是个很值得夸的人？
林适捣蒜式地点头，然后先跟别的人也打了招呼，再重新盯着凌央笑，“凌队长可是我的偶像。”
“唉？”这基地里，居然有人崇拜自己？“我还以为我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呢。”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吗？”陆霄在身后突然认领了这句话。
凌央之前还打算找出发表这个言论的人呢，这家伙居然自己跳出来了，“你发的？你发在论坛了？”
“对啊，很久很久了，之前有一个帖子很火的，问的是八六一为什么能有两个结界手。”本来大家都一本正经地在讨论，后来越说越歪，开始比较起了凌央和祁成谁比较厉害，所以陆霄就上场把握了一下方向。
具体写的评论是，凌央她其实算不上什么结界手，这个人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
结果，一天之内被顶上了热评，几年来居高不下。
“看来被你轰过的人，怨念不小啊。”祁成听陆霄解释完，憋着笑感叹一句，然后看着凌央追着陆霄跑进了花海。
他上前关心了一下林适的伤势，但自己不是学医的，也没办法帮上什么忙。
“我只能弄点消炎、镇痛的普通草药给他敷上，其他的我也不懂。”蒋迫也很无力。
“哈哈，我是个物品就好了，放个七天还能自己恢复。”林适看起来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一个，还有心思开玩笑。
没错，七天这个事需要认真讨论一下。
祁成往门外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安抚林适，“别担心，我们带了些药在包里，待会先给你用上。我们都能出去的，莫察你知道吧？他说全班同学都等着你呢。”
林适点点头，笑得更开心了，“嗯，我没事，你看这个伤口，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啊。”
他太乐观了，祁成抿了抿嘴，感觉什么安慰人的话都不如他自己心态好来得有效，“是啊是啊，说不定这药用对了。”
午大庆终于在这时候组织好了语言，上前补上一句，“嗯，那个，要开心，对对对，一笑烦恼消，二笑伤痛少，三笑病毒全没了！”
凌央和陆霄都不在，会取笑他土的人玩土去了，所以午大庆的发言获得了一致好评，掌声不断。
“阿庆，你跟老头把药拿出来，看看能用上哪一样，我跟迫迫商量点事？”祁成顺势就把午大庆和辻栢杄给留下了，怕林适多想，还低头解释了一番，“在这里聊打扰你休息。”
林适毫不介意，还接过了午大庆本来为凌央编了一点点的花环来，“这个我会，这种花很细嫩，不好编的，我有技巧，你看啊......”
祁成往门外退出去，招呼蒋迫到屋外的阳台聊一聊。
这里的景色当真好啊，若是来去自如的话，绝对是个偷闲放松的好去处。
不远处打闹的凌央和陆霄，屋里乖乖聊天或者发呆的午大庆和辻栢杄，不同性格的家伙们，却意外地都很适合这里。
“有什么问题？”蒋迫直接坐在了地板上，把靴子一脱，换上了轻巧柔软布鞋，还丢给了祁成一双，这些也是他们昨天拿的。
蒋迫有在这里生活的经验，知道大家需要什么东西。
“很多问题啊。”祁成跟着席地而坐，脱了鞋也不换上新的，直接赤脚晾着，“比如你说这里是七天恢复一次，对吧？其他地方也是这么长吗？”
“不，没有，这里应该是最稳定的。”蒋迫用了稳定一词来形容恢复周期长的地方。
“嗯，那你是因为它稳定，所以选择住在这里？”祁成继续问，这个一点儿也不解风情的大老爷们，总不能是因为这地方美而选择住在这里吧。
蒋迫表情有些苦涩，“我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了它的稳定，所以不是，我是因为......黄亚尔不会来这里，才选择住在这里的。”
祁成还挺意外的，消化了一下后才接着问，“她不喜欢这里？”
“没错。”蒋迫耸耸肩。
“嗯。”祁成只是应下，没有再问黄亚尔方面的问题，因为这个人跟凌央息息相关，这条线的事情，还是等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再议论比较适合。
午大庆咚咚咚跑出来采花，蒋迫给他指了个距离，“阿庆，往远一点拽，近了它恢复不了。”
“为啥？”午大庆不理解。
祁成也正好想知道这个机制到底有多复杂，便伸出手摘了一朵喜林草，放在了地板上，“我这一朵放在这里，那原来的地方就不会恢复？”
蒋迫点头，“对，离得太近。”
“那我丢掉呢，丢到很远？”祁成比划了一下。
“不是这东西离它原本的位置有多近，而是离我们，离这个屋子有多近。”蒋迫指了一下身侧的小木屋，“这里的附近，所有的物品，都不会消失或者恢复，因为我们住在这里。”
“消失，这里的东西存在消失的可能？”祁成越发郁闷了。
第729章 枕簟暑风消
蒋迫好歹也算聪明，这里头的门道早就摸清楚了，“是这样的，比如我们刚才踩过的花好了，踩坏的踩碎的七天后都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完好的花，重生在它原本该在的位置。”
这也是小木屋的入口处往外延伸了老长一段木步层的缘故，设计者大概是怕踩过的花离屋子太近，恢复不了的话，光秃秃一块未免不太雅观。
祁成点点头，“是这种消失啊，所以其实是距离人远近的问题了......那你离开的时候呢？比如你出去找物资的话，你留下来的东西，会消失吗？”
“不会，只要我不是把它们丢在半道上扬长而去，就不会有变化的，因为这些被取来用的东西不认主人，谁在身边都能......稳固它的存在。”蒋迫希望祁成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他完全没有解释问题的口才啊。
“我明白了，无论哪里，被拿走的东西，都因为人类的触碰，实体化、有效化了，而且只要有人类的存在，它就能一直实体化有效化，反之，它会失效，然后凭空消失。”
“另外，空缺了物品的原来位置，会在恢复期到的时候重生一份同样的东西，这个东西不管被拿走的那一份是存在着还是消失了，都不影响它的再生。”
祁成这话是说给午大庆听的，他不需要求证，他自信没错。
“是这样，阿庆？”蒋迫也关心午大庆有没有听懂。
“噢......”午大庆思索了一番，理清了思路，“所以如果我们全体搬出去，这里的所有，会消失？”
“屋子不会，屋子也是物品，而且是在这个位置的物品。其他的从别处寻来的东西，如果失去了......接触人类的氛围？总之这样的话，过段时间就会不见踪影的。”
蒋迫来这里之前，也住过昨晚带大家去的那个小屋，但后来再去的时候，发现留在那儿的东西都不见了。
“接触人类的氛围。”午大庆重复一遍，本来都想明白了，现在又觉得有些懵。
“说不定是接触有思想之物的脑力氛围呢。”因为这里是永昼思域，永昼不就最最喜欢思想和记忆嘛。
祁成拍拍午大庆，“不必多想，阿庆，幻想造物，大概就是怎么奇思妙想怎么来，你弄你的花去，林适该等急了。”
“啊，是是是。”午大庆站起来往外走去。
“你刚才问的七天恢复期，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蒋迫不放心地问。
“太长了，但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祁成无奈地回答。
“这里确实比较特殊的，相较于我去过的所有地方。”蒋迫在此处待了大半个月，当然是有些感触的。
凌央和陆霄帮着午大庆采了一大堆的喜林草，用陆霄的上衣兜成了包裹，小心翼翼地抬了过来。
“啊，我也要换鞋。”凌央瞥见了一旁坐在地上的两个人，撒手往这边蹦过来。
祁成没换上的那一双包装都没拆，凌央直接据为己有，反正古时候的鞋子码数没那么多分别。
基地分发的靴子结实耐用，而且穿久了也不磨脚，就是重，非常重。
凌央解开鞋带，把脱下来的黑色行动靴拎起来放到一旁，接着捋了捋裤腿，和祁成一样赤着脚晾风。
“你这伤......”蒋迫不记得凌央腿上有这么长的一条疤痕，看颜色还是块刚刚愈合的新伤。
“啊，是编号十九啊不...编号九。”凌央差点记岔了，关于身上的伤口来自于哪种异兽这个问题，高阶队员经常弄混。
但凌央负伤的次数挺少的，本不该记错，“已经好了，话说你受伤了吗？我们带了药呢。”
“我没事，些许皮外伤。”蒋迫翻了翻手，给凌央看了一眼，“林适的伤比较严重，他进结界之前，被炸出来的东西撞了一下。”
本来后勤队员的制服就没有战斗员那么好的防护作用，偏偏林适跑路之前还想着把已经昏迷了的某个市民一起带走，结果被甩飞出来的不明物体割开了左腿，不仅是破裂伤，后续还被火烧着了。
“啊，我要是会治疗术就好了呢。”凌央有些遗憾，“话说，其实我会。”
“别，半生不熟的东西，吃了拉肚子。”祁成嫌弃地拒绝。
等待治疗阵成型的这半个月里，凌央都跟着萧络热心地偷学着萧家的治疗术。
据周家父母的考证，萧家的治疗术有很大的可能就来源于永昼古术，所以它应该确如凌央所料，存在着用结界力表达的可能。
只不过至今凌央都没摸索出来，尽管治疗阵比治疗术更加易懂，本质还跟现代结界术更为接近，而且需要血脉参与的部分也更少一些，但她还是没能在这半个月里参透太多联系出来。
毕竟是一份分化了上千年的能力，还进化成了掩埋在血脉里的天赋，怎么可能被轻易解析出另一种表现手法呢。
“治疗术？”蒋迫连凌央差点死了的事情都忘了，自然没法想象萧家的治疗术有多逆天。
这里的地方大，所以异兽密度很低，蒋迫除非是故意练手，不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它们，于是摇了摇头说明，“你别乱跑，就用不上。”
“你咋没点求知精神呢？技多不压身啊，现在外头可乱了，异变强度不是我们以前那种集中的规模，多点一个技能多一份主动。”凌央义正言辞，还不忘从蒋迫的角度出发，“有了治疗术，像是林适这样的，或者是路过见到受伤的同僚、市民，不就可以施以援手了吗？”
“你说得好像已经找到门路了一样，这术法首先要有一份特殊的血脉，你有吗？”祁成摇头，这家伙什么进度，自己清楚。
“会有不需要血脉的方式的，本就是一脉的技能，永昼古术既然能分出来萧氏秘法和阵术甚至是结界术，那有治疗效果的部分，换个公式也能表达。”
凌央不服气地扬起下巴，然后又突然道，“唉对了对了，陆霄啊，陆霄有萧家的血脉。”
第730章 帘幕秋风动
“我可以跟他合力布阵。”
凌央感觉她差不多就要摸索到要点了，毕竟现代结界术狭义上来说，就是她创立完善的。
而且，阵术不同于编织，可以慢慢来，细细画，而且构建过程跟凌央前段时间原创的体外编织很是相似，而阵术的起效方式，又跟更久之前她研究出来的分身结界异曲同工。
凌队长顿时有些膨胀，她怎么这么聪明呢！
“省省，省省吧这位大姐。”祁成非常及时地猛浇冷水。
含有天赋的血脉在萧氏族人身上出现的几率极低，特别是旁支，更是微乎其微，陆霄若是有的话，谁舍得放弃他。
“不能省，得可劲儿造。”凌央盘起腿来端坐，“我问问萧络。”
因为之前编号十恶心到人家的缘故，凌央把跟徒弟的联结暂时给掐了，反正她勾搭萧络的脑流波已经到了熟门熟路的地步，需要的时候一伸手就能重新系上。
“问什么？他连陆霄跟他是远远远亲都不知道。”祁成换了个姿势，这地板坐久了还挺硌的。
“不用想着问什么的，只要把我的不解揉一揉丢过去就行了，相联的是思想，是情绪，不是逐字逐句的语言，又不是发消息。”凌央见对方挪了挪，倒也觉得大腿有些酸了，弯起来揉了两下。
“像是，心灵感应？”祁成举了个常见的词汇。
“好像不是......比这应该更精确些，就像上次我能知道他晚上想吃蜜烧排骨。”凌央说完，发现蒋迫的表情有些郁闷，“啊，你放心，萧络才十几岁，我们互相看不上的。”
她这口气，活像是自己已经两百岁了一样，惹得蒋迫只能无奈一笑。
“好啦你们先别说话，我试试看，也算测试一下联结。”凌央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重新把腿盘好，闭上眼睛。
祁成默默地把被凌央拿走的布鞋又偷了回来，塞在了身体的另一边。
没一会儿凌央就重新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他说，呵呵呵。”
蒋迫皱了皱眉头，萧络看起来好像是那种不好相处的问题少年啊。
“不怪他，你这未免太过不客气，萧氏秘法最前面一个字是啥？萧，那是人家的独门绝技，与你何干？”祁成早就跟她说过了，可这家伙依然特别积极。
“我不也教他结界术了嘛，礼尚往来......”凌央无力地辩解一句。
“结界术学习那就跟公费项目差不多，是只要有天赋就可以学、也建议学的东西，可比不上——”
“——啊啊啊知道了，我没有要偷人家秘籍也没有要剽窃他们的成果，我就是想要一个用结界力、用我的力量...也能发挥作用的治疗方法嘛。”凌央有些沮丧，直接摆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歪在地板上。
“小心他们版权所有，翻版必究。”祁成忍不住还多警告了一句。
蒋迫虽说没怎么太理解这个操作的难度，但还是安抚了一下，“尽量小心行事，避免受伤，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医疗役不是也——”
“——啊啊啊，你别！”凌央和祁成同时阻止了蒋迫，他可是乌鸦嘴，不能什么话都让他从嘴里倒出来。
不过，八六一的医疗役确实很早就叛逃了，而这个位置也一直是空缺着的，八六一艺高人胆大，倒从来不觉得哪里不方便。
特别是辻栢杄和蒋迫两个业务能力满分的高阶战斗员，更是很少受到需要上医务室的伤害。当然，运气不好的时候，倒也无法避免像是上次午城应援，蒋迫击杀编号十那会儿受的那一下飞来横祸。
所以，八六一再小心，也架不住现在不仅异兽变多了，情况也复杂了万分，更有比那些怪物更聪明更会算计的人类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昨天大家也跟蒋迫提过萧氏旁支的事情了，但忘了说单言谢这个家伙也在其中，既然提到了医疗役，凌央就顺口补充了一下。
比起其他队友，蒋迫对于单言谢这个人感受应该跟凌央最接近，因为辻栢杄和陆霄虽说同样跟这个人相处了两年，但这俩货没有心，不能比。
“单言谢......”蒋迫和凌央一样，在情感方面是正常人，所以听到这个名字，他也挺不舒服的。
“对啊，他在萧家耶，你说是跑了之后去的，还是说他原本就是旁支的人？”凌央对此特别郁闷，这个人不仅辜负了八六一，还害死了他们的队友，而且，一定程度上也导致了董朝的死亡。
蒋迫对萧家都没了印象，更何况是它的旁支，“那他跟陆霄有关系吗？”
不是说，陆霄也是萧家人么？
“啊，迫迫啊，这个萧氏旁支，很庞大的，不仅仅是三姑六婆那种多，是沾亲带故就算的那种。”祁成指了一下屋外的花海，示意差不多就是这种一望无际、数不胜数的规模。
凌央最近倒也打听到了不少萧家的族群结构，缘由是因为萧络正好在学这些，“嗯，还分派别呢。”
“传统的专注制药技术的一部分人，和少数的继承到秘法血统的人，基本上会呆在一块儿，这些人是旁支里的正统组成，一般跟主家亲近，为主家是用。”
“另外一些呢，就是比较边缘的族人了，其中有一半以上甚至没丁点萧家血统，只是被萧家人收养了而已。这些人家伙不可能受到主家重用，却又不想脱离萧氏的庇护，还想利用萧氏背景去取得利益，或者学到某样特殊的能力。”
蒋迫点头，这种设定，虽是有些复杂，但其实也不算多罕见，自古家大业大都会是这么个结果，合久必分，但分之前，还是要使劲捞一把的。
“这些边缘的萧氏族人，其中就有跟我们...啊不对，跟基地乃至夏国作对的一部分，另外还有墙头草、工具人、边缘里的边缘各种各样的细枝末节。”凌央倒是分得很仔细。
祁成不让凌央废话太多，直接给了个结论，“总之我们决定把喜欢搞事的坏家伙暂且称为老洛派。”
第731章 晴山滴翠水挼蓝
“什么意思？”蒋迫自是不记得了。
皇陵补给站的【lab】标志，一路上收集到的各式疑点、矛盾和董朝留下的日记，包括后续蒋迫自己推断出来的历史，他都不记得了。
记忆消退这件事，还真是麻烦啊。
“老洛，洛安邦。”祁成指了指凌央，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昨天跟蒋迫补充资料的时候，把洛安邦的事情给省略了。
凌央不语，提及此人，她心里还是特别别扭。
一直以来，洛安邦在她心里都是个面慈心善的叔叔，是小小的凌央渴望的归宿。
她其实只需要转念想想，都能从他的离开看出来，这个人并没有很挂念自己，更没有收养自己、给自己一个家的打算。
八六一其他人对洛安邦的印象，基本就来自于凌央，除了辻栢杄以外，谁对他都没什么记忆。现在突然说凌央的脑子对这个人的处理是不可信的，倒让蒋迫十分懵圈。
祁成把洛安邦的事情简略说明了一下，这种讲话讲一半总得停下来前情回顾的状况十分麻烦，“这些事，还是你调查清楚的呢。”
他又顺便把董朝日记里提及的信息也复述了一遍。
凌央在一旁颇为无奈地听着，董朝是好人，洛安邦是坏人，那凌央是什么？
颠倒是非的人。
“唉。”她懒懒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岔开思绪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凌央打算一边等着蒋迫刷新本就属于他的积累，一边开始思索解决这个麻烦现状的方法，过几天，其他队友也该开始丢三落四了，到时又如何是好......
她往后一仰，想着就地躺下，抬头却撞进了辻栢杄的目光之中。
这家伙大概是在屋里看他们编花环看烦了，出来透气，“噢，鞋。”
意思应该是也想换鞋了，他转身往屋里去，凌央重新坐好，给辻栢杄让了个空位。
辻队长手上抓了一把的布鞋，往地上一丢，坐下来找到了合适的大小，直接脱了靴子换上。
这就是战斗员和结界手的区别了，无论是蒋迫还是辻栢杄，都在这种就算看着很平静的地界，也不忘保留一定的警觉，换鞋可以，赤脚不行。
而凌央和祁成身为结界手就没这种自觉了，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如果有危险，这两人的反应时间至少也要比另外两个慢上一个穿鞋动作的时长。
辻栢杄穿好舒服的布鞋以后，没有跟他们聊天的意思，站起来顺着屋外延伸出来的阳台，打算围着这里逛上一圈。
“不快点出去的话，治疗阵会不会失效？”蒋迫对这些知识的认知已经归零了，但传统意义上的阵，不就是得在固定位置才会生效的吗？
“不会......吧，暂时我们猜的是，永昼在哪里，思域就在哪里。而辻栢杄在思域里，也就相当于在永昼里。”凌央绕了一圈，给出了结论，“至于永昼嘛，在萧络手里。”
“所以萧络会待在阵里？”蒋迫没料到这孩子这么听话。
“会尽可能待在那里，但是吃饭睡觉还是要离开的，刚好他修炼结界术和萧氏秘术都需要避人耳目，去那儿恰恰合适。”萧晨晚也会在一旁帮着注意巡视，这些都是早就做好安排了的。
“那......会影响恢复吗？”蒋迫依然很担心，能让辻栢杄躺上十几天的伤，不用看都知道很严重。
“一直待着当然最好，但中途离开也没问题，这就是阵的方便之处，它是依附在布阵之地起效的，跟受治者无关，谁都可以去接受养护。”凌央对此也很有感触，她还打算把治疗阵作为定点医护来用呢。
“针对性不强，效果肯定就不如你身上的这个好。”祁成知道这个治疗阵的好处其实是在于省力，萧络陆续为八六一四个人治疗，就算他嘴上不说，实际也肯定是异常辛苦的。
一出师就挑战生死难题，费力费心费神费脑，实在是十分严苛的成长历程啊。
“不不不，你往好处想，这个治疗阵和治疗结界不一样，它快呀。”就是布阵的过程慢了点。
“不是快，是方便。”祁成摇摇头订正，“虽然，创建过程麻烦得很。”
布阵布了半个月，这要不是有萧氏秘法吊命，哪个重症病患能撑这么久。而且能持续起效、还能治愈致命创伤，这两点都仰仗了春飙山这个选址，换了别处，或者换了并非探陵之主的别人，都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凌央有些盲目乐观了，她还是一脸的自信满满，“但是普及性强。”
祁成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别再想着治疗术了我的姐，都进来这种地方了，你不如花一分钟为自己想想。”
“想什么？”凌央不明白。
祁成啧了一声，“你不觉得黄亚尔在此处的话，是个不错的机会吗？”
“啊？机会？”凌央缩了缩脖子，“不不不，她用我的身体都能跟辻栢杄打成平手，现在在这里头的可是人家的真身，惹不起惹不起。”
“得，你倒怂了。”祁成取笑一句，没往下多说，只是又叹口气，“确实没空多想别的事，咱得抓紧把出去的门路摸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赶紧溜。”
“那就按你说的，去问问七师父吧。”凌央手一挥，瞎指了个方向。
蒋迫昨天已经听他们说过那个拥有冰川和大海的地方了，他自己还没涉足过这样的区域，“你们如果想找人问问，这里其实就有人。”
“这里？”凌央和祁成同时一惊，往花海里扫了一眼。
放眼全是蓝色，清风拂过，如梦如幻。
蒋迫点点头，“应该是个女性，古装打扮，偶尔会在这里出现，但离得很远，也没到屋子这边来过。”
“该不会是个子挺高，黑头发的吧？”祁成顺着蒋迫的话打听。
“......对。”蒋迫点点头，但祁成说的这两点并不是十分特殊的体征，“你觉得是谁？”
“那当然是先圣了啊。”祁成往花海里一指，“蓝色的向阳小花，这东西在夏国，就叫蓝夏啊。”
第732章 狼外婆的毒苹果
陆霄的脚步声要比午大庆轻很多，后者是咚咚咚，他则是嗒嗒嗒。
他从屋子里跑出来，打断了众人的讨论，“有人存在的地方，东西不会复原，也不会消失？”
蒋迫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不就是说，在异兽存在的地方杀了这头异兽，然后赖着不走，它就不会重生了？”陆霄摊了摊手确认道。
坐着的三个人抬着脸，同时点了点头，“对。”
陆霄笑得很开心，就跟老师出的题只有他一个人会一样得意，“噢噢噢那简单嘛，咱把它干掉了，然后就站在那里呗，接着......”
大家一脸看你怎么继续的表情，十分慈祥地等着陆霄说下去。
“噢，也不行。”陆霄倒不是在开玩笑，还挺认真的，蹲下来思考了一番，“人不够啊。”
“人不够？”凌央表情复杂地抛出质疑，“只是人不够吗？”
“异兽至少有二十八种，咱把那两个女的还有林适算上，都只有九个人啊。”陆霄想了想，又说。“最多再加个季丁辰咯，啊对了，有的地方，两种异兽离得很近的话，一个人是不是就够了？”
“陆大海同学，然后呢，就算我们有二十八个人好了，每个人一个坑，杀了异兽之后，站在那里咬定青山不放松，然后呢？你不出去了吗？不打游戏不吃火锅了？”凌央抬头弹了一下对方的脑门。
可蒋迫居然若有所思地肯定了一句，“其实这样也算一种办法。”
“哪种办法？自我牺牲的办法？”凌央预感不妙，这家伙是要奉献大义了吗？
“虽然不是很明智，但眼下也没有很多选择。”蒋迫严肃地回答。
“停停停，别一本正经说瞎话，你知道不明智就对了，何止不明智，简直傻缺。”凌央说完，冲陆霄翻起白眼，这家伙脑子除了共情能力差点，是不是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可真会出主意。
“也是噢，还是回去的好。”陆霄是个没有远见的人，他刚才想事情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过后路。
但蒋迫居然还继续坚持，“或许该试试，我可以——”
“——你不可以，谁答应了你可以？我们进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助你完成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千古伟绩，更不是为了看你永远留在这里的。”凌央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阿梨，你听我说......”蒋迫企图把对方炸起来的毛抚顺。
“不听，你想说什么？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对吗？一点不够啊，二十八头异兽呢，你先别管愿不愿意的问题，关键是能不能够不够好吗？不能，不够，嗯？”凌央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真是一个月不见面，都差点忘了这个人有多忧国忧民了。
“不够人没关系，我们可以针对高级别异兽，这样虽说不是全部消灭，起码也能降低应援难度。”蒋迫倒好，居然认真回答了凌央指出来的难处。
“呸呸呸，噢，那你是打算怎么运作这个牺牲行动呢？咱一块儿去找s级异兽，杀一只，留一个人下来，再继续找。再杀一只，留一个人下来，再接着走？”凌央把手抱起来，难以置信地询问，“那么请问，蒋队长，你打算在哪一步跟我就此别过，永不复见？”
蒋迫眨了眨眼睛，“我......”
“还有噢，你是永生吗？不是，那你死后，异兽不也照样重生？不如这样好了，我诚心诚意地建议您啊，写封信传出去，麻烦外头定时派一批人进来接替您的伟大任务，续写您的荣耀光辉。”
凌央站了起来，火冒三丈，“每几十年献祭一批英勇的义士换得夏国安宁吗？这是什么现代乌托邦啊，你真好笑。”
蒋迫完全愣住了，其实他只是直接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而已，倒确实没往后面多考虑，“是我思虑不周，你别生气。”
“你没有思虑不周，这就是你的思虑，咱俩是真的三观不合，我，果然就是看上你的外在了，你内心一切，我都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凌央的火气刹不住车，全撒了出来，哼一声转身就走。
“啊啊啊......”陆霄追了两步，回头看了蒋迫一眼。
“你去追啊！”祁成挥手让他快跟着凌央，那家伙赤着脚就往花田里去了。
陆霄不太情愿，他其实是想留下来安慰蒋迫的，但还是听话地追着凌央跑开。
“她说的都是气话，你不用往心里去。”祁成笑着安慰。
“不是气话，她说的对。”蒋迫站起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凌央和陆霄，“我也不知道她除了这张脸，还能喜欢我别的什么。”
他说完就进屋了。
祁成把身边的布鞋抽出来，解开包装的棉绳穿好，起身跟了上去。
“午饭好了。”林鹿刚好捧着一大碗粥出来，放在了大厅中央的桌子上。
“好的。”祁成应下，然后往外看了一眼。
“还没回来吗？那我去找好了，这里我比较熟。”另一个姑娘跟着祁成往门外看了一眼，她大概以为凌央和陆霄从刚才跑出去玩，到现在都没回来。
祁成点点头没多解释，“麻烦你了，别走远，找不到就换我们去找。”
“嗯。”姑娘绑起了一头大波浪，往花海里走去。
陆霄追着凌央跑出去颇远，好歹是腿比她长，三两步就追上了，“喂喂喂，你别乱跑，这里这么静悄悄的，小心跟电视里演的一样，越美好的地方就越可能存在什么dark side对吧？公主去啥仙境之类的，不都最喜欢掉到阴森森的地方去嘛。”
“你说了这么多，我只听到了公主两个字，谢谢。”凌央放慢脚步，回了一句。
“不不不，我说的公主是我，你嘛...你就是个毒苹果。”陆霄跟在凌央身后嫌弃，犹豫着要不要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直接押回去。
“......也对，那你说，公主就喜欢吃苹果，就算知道苹果有毒，他也非要吃，怎么办？”凌央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整理着身上的古装衣摆。
第733章 零铺垫亮相
这古代人的装扮还真麻烦，没有扣子也没有挂钩，什么地方都得用棉绳系着，系也系不牢，跑两步就散架了。
凌央重新绑好外衫的带子，颇为无趣地问，“身为毒苹果，是不是该为公主想一想，离他远一些？”
纵使陆霄是个直球思维，也听出了凌央口中的公主并不是他，而是蒋迫，“唉，为什么非要离开呢，毒苹果就不能努努力，去去身上的毒，变成一个小甜梨啊？”
凌央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转回身去，“想得美，老娘天生带毒，爱吃不吃。”
陆霄已经料到了这家伙是个不思悔改的主，耸耸肩接着跟在凌央的身后，“那算我错了，你别生他的气啊。”
凌央缩了缩脖子，站住了脚步，“你哪错了？关你什么事。”
“唉？”陆霄背脊忽然一凉，惊觉这是一个他很熟悉的问题。
没错，上网的时候看到过很多次的，十大致死率最高的送命问题，其中不就有这一句嘛。
你哪错了？
“我那个......”陆霄努力回忆着当时有没有看过这个问题的破解之法。
凌央打了个呵欠，继续往前走，她看到了一棵树，想去树下坐坐。
“要不我给你买个包吧。”陆霄找不到答案，直接用上了万能解题法建议到。
凌央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对象都没有半个，倒是把套路先学会了，“你陪我到那棵树下面，休息一下。”
“你才走了这几步路啊你就休息......”陆霄嫌弃地跟着凌央往前去，这花田里有零星几棵大树，分布率很低，每一棵都孤零零的，树下有个小坡，坡上同样布满了蓝色的喜林草。
凌央不理会他，径直上了小坡坐在树下。
神经大条如陆长官，尽管花田里的喜林草植株很矮，就到脚脖子的高度，但他跟了凌央一路，现在坐下了才发现对方居然没有穿鞋，“怪不得要休息呢，脚疼了吧。”
“不疼。”凌央拍了拍脚面上的土，这地方又不是自然形成的，泥土松软干燥，一点儿也不脏，更不会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扎脚。
“那就好，别待会喊累要我背你回去。”陆霄赶紧表示抗拒。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不如......”凌央抬起头来，“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喂喂喂——”
陆霄居然起身跑了回去。
虽说这人没有心，凌央早已了然，可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他跑出去快十米的距离才回头朝凌央招了招手，“快回去吧，吃饭了。”
陆霄刚才出屋的时候就看到大厅里的桌子上摆了不少的碗筷，这时间也到中午了，可不得赶紧回去吃饭。
他还想再催一句，可目光涉及之处，好像看到了刚才没有的东西。
凌央身后的树上本来普普通通的，也就是树枝和绿叶而已，但现在居然多出了一个......
头。
陆霄只能撒腿往回跑，凌央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嘲讽了一句，“不就分开了半分钟吗，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啊。”
“快过来！”陆霄把凌央直接捞到了身后，自己站在前面，把那颗头看了个仔细。
那不只是一颗头，其实那是个有头有颈的全乎人，只不过倒挂在了树丛之中，单单露出了头部而已。
大概......是个人吧，可对方倒挂着的姿势却完全不受重力影响，连衣服都没垂下来半块布料。
“什么东西，难道是那种恶趣味的整蛊雕像。”陆霄本能地想掏出手机拍个照片留影。
“呵。”雕像笑了，还是个女音。
她从倒挂着的状态换成双脚着地的姿势只花了一秒，动作之轻盈连声音都没发出半分，凌央和陆霄都被这行云流水的流畅肢体给震撼到了。
以至于谁都愣是没发觉，对方身上那件黑色斗篷自始至终都贴合着主人的身体，完全没有往外掀动一下，柔软却不松垮，服帖却不紧绷。
就算这个人刚才不笑一声，也不难被看出来是个女孩子，因为她整个身子都被裹在了斗篷里，显得十分小巧，浑身上下就露了半张脸和两只脚丫子。
陆霄郁闷地转头看了一下凌央，那个人和这家伙一样，都是赤脚。
“你哪位啊？”凌央同样搞不清楚情况，这里为什么有人？而且是一看就很恐怖的人。
对方的气场十分骇人，而且明显还是收敛着的，却还是让凌央和陆霄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呵。”裹在斗篷里的人又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哎呀，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看过你呢。”
这话是向着凌央说的，可对方只有下半张脸得见，脸蛋的其余部分全都藏在大大的兜帽之内，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掉出来，根本无法辨识来者何人。
那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斗篷整个都是漆黑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还像是打翻了的墨盘一样，把周围也染得黯淡无光。
明明是大白天的光景，这个人却好像站在了独属于自己的黑夜里，怡然自得。
“谁啊？”陆霄不明白，听这个人的语气，大概是认识凌央的。
“我大概知道了。”凌央抿了抿嘴，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了自己的脑瓜。
虽说她不知道那家伙该长什么模样，但按历史记载的文献来看，写的不是修罗就是戾鬼。
影视剧里的形象也是怎么阴森怪异怎么来，甚至还有用男性演员反串演出的。
总之古往今来，此人的形象一直都不走寻常路线。
所以现在见了真身，凌央反倒觉得有些落差，毕竟这个造型也太朴素了点。
而且，她还能从那阴影之下的小半张脸上品出一些精致来，一点儿也不丑好嘛！
“你也长得挺像样的，就是内里太差劲了些，一点也不堪用。”裹在斗篷里的人好像知道凌央在打量她的长相，回应了一句。
陆霄一开始没有搞清楚凌央指脑袋的动作是什么意思，还愣了一下，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转回去更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对面的人，“黄亚尔吗？”
第734章 万物静观皆自得
被唤了姓名的人叹了口气，音调比刚才开口时降了一个八度，“现在的人都敢连名带姓儿喊我了，以往至少也得是个二当家的二当家的叫不是吗？啧啧啧，奶奶我好伤心啊。”
虽然嘴上说了伤心，但黄亚尔依旧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脸部的动作都极微小，真的挺像是一具仿生雕塑。
陆霄狐疑地眯着眼睛，脑内翻出了不少关于这个人的记忆，相较于凌央喜欢看电视剧，他则更专注于打游戏，所以现在想出来的全是游戏里黄亚尔的皮肤造型和角色技能。
别的都可以不讲究，但黄亚尔不应该是穿黄颜色的衣服吗？黄衣服白头发这是基本配置啊，说好的杀人越货就该穿得喜庆呢？
黄亚尔却完全不在意陆霄脸上越来越复杂的神情，反而歪了歪头，目光越过了身前的两人，看向了他们的身后，突然像是提起了点兴趣，“啊，小狐狸来了。”
凌央和陆霄同时转回头看，就见蒋迫的同乡之一在花田里往这边走来。
那姑娘把大波浪绑成了马尾，整张脸显得很小巧，站在花海里自带仙气。
她叫......由于这姑娘刚才喊了一声蒋迫哥哥，导致凌央直接无视了对方的自我介绍，现在只能歪头问了问陆霄，“她叫什么来着？”
陆霄皱了皱眉头，本想等那姑娘再走近些问一问的，结果对方却突然站住了脚步，小分贝尖叫了一声，惊恐地看着两人身后的黄亚尔。
“啊，你叫什么来着？”陆霄只能扯着嗓子问。
“齐媛......我叫齐媛。”对方小心翼翼地回答，显得有些无措，愣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你知道她是谁，对吧？”凌央往身后指了指，倒不是很害怕。
如果想取他俩性命的话，黄亚尔不需要等到现在，她从来就是个没有耐性的人，身为反派，虽然有着话多的本性，却喜欢一边折磨对手一边说话，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观察。
所以，她暂时还没有把凌央和陆霄当做对手来看。
齐媛有些发抖，但还是听得清凌央的问题，“我知道......但是这里不是......”
“哎呀，这里我不该来，对吗？”黄亚尔又笑了一声，可是她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变化。
齐媛抿了抿嘴。
“我又没去寻你，我就在这树下乘个凉罢了，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啊，就跟你那个小同伴一样，不是吗？”黄亚尔说话的语调毫无生气，讲了这么一通，愣是连点起伏都没有。
齐媛看样子十分惧怕这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了，你的小同伴，味道不错。”兜帽里的那半张脸终于有点动作了，她笑出了露齿的幅度。
“什么啊，这怎么回事？”陆霄来回看了看，一头雾水。
黄亚尔把脸转向了凌央，“你这人真是的，尽找这样的小年轻陪着，一点都沉不住。”
“......因为我本人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年轻啊，奶奶。”凌央缩着脖子回了一句，怎么这住在自己身上的人，还打算左右她的交友标准吗？
黄亚尔的脸裹在兜帽里，根本就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她没有回应，只是忽然升高了一点点音调，“啊，你有六个脚指头啊。”
嗯？我有吗？
凌央和陆霄不解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低下头一看，又同时惊呼出声，“啊啊啊啊啊！”
“你给我变回去变回去！”凌央知道这肯定是黄亚尔搞的鬼，她是永昼的器灵，整个思域都是她的地盘，自然是想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对方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就把凌央的脚丫子恢复了原状，然后又换了个方向，略过了齐媛，看向了那头的小木屋，“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这句话的意思倒是普通，只不过她说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让凌央和陆霄都下意识地想要做出防卫的姿势。
结果下一秒，黄亚尔居然原地消失了。
“啊这到底怎么回事？”陆霄最讨厌一头雾水的状态了，“喂，你，能解释解释吗？”
他下了小坡往齐媛那边走去，凌央也有些懵圈地跟上。那个人的出现和离开都有些莫名其妙，和齐媛的对话更是不知所云，搞得凌央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且黄亚尔好像对自己的兴趣并不比对陆霄多多少，这跟众人之前对这位器灵小姐的认知也不太相符，凌央可是她的容器啊，这位幸会门的二当家却只不过是跟凌央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如果不是陆霄看到了她的话，说不定黄亚尔根本就没打算现身。
“她偶尔会来一趟，但是只待一小会儿，因为她不喜欢这里。”齐媛定了定神，朝陆霄解释了一下黄亚尔的行程。
“那她为什么说你的同伴挺好吃的？”陆霄比较好奇这一点。
齐媛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倒吸了一口气，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好歹是被凌央给扶住了。
“小心小心。”凌央安抚一句，白了陆霄一眼，这家伙见人家姑娘身子往自己那边歪，居然直接跳出去了一米之距。
而且他还不觉得失礼，往回又蹦了回来，“是不是把你朋友吃掉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齐媛猛地摇头。
“你回去问别人。”凌央抬了抬下巴，示意陆霄有什么疑问去找蒋迫就是了。
“那你回去别跟迫迫吵了。”陆霄突然记起来自己肩负着和平的使命。
“我不理他总行了吧？”凌央本来都已经消火了，现在又有些不满横生出来。
三个人走回小木屋，大家都已经坐在桌前吃午饭了。
八六一相处了这么久，其实几乎没吵过架，最多就是每天都要拌嘴而已。因为这几个人里面，只有凌央独一人生气了会撂狠话，其他的家伙争来争去都只是哼，呸，滚。
于是乎，八六一独创的每年一次特殊人物使用券里头的那一张【安静如辻】券，基本上每一次都会用在爆火的凌央身上。
但现在她并不需要，因为她自己安静了下来。
第735章 沮泽辞犹慢
气氛一度尴尬到简直连呼吸都显得多余，但全桌的人都在坚持尬聊，以免真的陷入安静之后，谁都不敢再开口说话。
陆霄本来还觉得不太自在，但讲着讲着就放松了不少，“没错，也就到这吧，算上鞋底的高度，大概是一米六三、四，不矮。”
历史上还说黄亚尔矮小瘦削呢，果然坏人都是被丑化过的。
齐媛还有些惊魂未定，但身为之前同样见过几次黄亚尔的林鹿，倒是没有那么紧张。她就坐在凌央的隔壁，对于凌央坐到了离蒋迫最远的地方这件事，还挺郁闷的。
看得出来她稍微抑制了一下八卦之心，只不过到底还是没忍住，便把脑袋歪向了右侧，朝另一边的林适小声打听，“你靠不靠谱的，不是说他们是一对儿吗？”
难不成不是这个人，可林适说的其他人也都对得上号啊，八六一不就只有一名女性队员嘛。
身为帮不上忙的留守成员，林适一行三人在思域里成天无所事事，大半个月的时光全待在了小木屋里不敢外出，而此处又没别的娱乐，只能靠林适每天科普基地轶事度日。
寻常老百姓对基地的各式事件都十分好奇，林鹿也是如此，她都听了不下八百回八六一特殊小队的人员组成了，刚才互相一介绍，她就已经完成了对号入座。
凌央扒了口粥，本不想理会的，但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刚才在厨房里碰到林鹿和齐媛说话的时候，这姑娘就提到过林适知道自己和蒋迫的关系了。可是这件事，连当事人之一的蒋少侠都忘了啊，为什么林适还记得？
“对啊，突然就没了，她本来就罩在黑斗篷里，连站着的那一块视角都不怎么清晰，乌漆嘛黑的，就只有半张脸。”陆霄那头还在讲黄亚尔的事情，边说还边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示意。
“可是她...知道了我们在这里，不应该过来找我们吗？”午大庆有些担忧，他对上次辻栢杄和凌央打的那一架还记忆犹新。
“所以她原本不知道我们来了？”祁成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他敲了敲桌子思考了片刻，抬起眼来问蒋迫，“她并非全知全能？”
“......不，她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只不过这里太大了，如果每一个地方的动静和变化都无时不刻地反馈给她的话，会很杂很乱，所以她想知道哪里的情况，大概还需要一个主动的求知过程。”蒋迫按照自己的理解推断。
祁成点点头，“嗯，有可能，就像是这里的大总管嘛，她想知道某个角落的事情，确实只要通过脑子想一想就能实现，但一般她不会有那闲心去览全盘巨细......不过嘛，她可以有那么一两个小总管啊。”
蒋迫不置可否，他没注意到这方面的事情，这里有人，但不多，彼此间好像也没有多少联系。
祁成转向陆霄，“你说黄亚尔离开的时候，感觉挺生气的？”
“对啊，虽然她的脸就跟假的一样，基本没表情的，但走人的时候，气场突然有点恐怖，像是......啊，像是要去找什么人算账。”陆霄生动地用肢体语言表达了什么叫有点恐怖。
“嗯，监管不力嘛。”祁成若有所思，但他跟凌央的判断是一样的，黄亚尔既然没有直接杀进来，说明根本就不把他们当对手。
那她的恐怖又是针对谁呢......
“你为什么记得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呢？“凌央这一头没绕出个结果来，决定还是直接问问林适好了。
蒋迫失忆了，为什么同时进来的林适好好的？
他并不是结界手，这一点早前祁成已经查证过了。
“哈？”林适一愣，他只是伤到了腿部，倒是不影响上半身的活动，现在都已经吃完一碗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对面的蒋迫，然后才表情尴尬地反问一句，“不是...那种...关系吗？”
这断句方式，就算是想给个肯定回答都不太愿意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记得，他自己都忘了。”凌央也不转回去看一眼那位健忘的当事人，只是抬手随便指了一下。
“忘了？”林适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忘了！对吧对吧，我就说吧！”倒是林鹿颇有感触，“我也忘了一些事情的，比如我带进来的包里有一只护手霜，玫瑰味的，怎么可能是玫瑰味的呢！我以前从来不用这个味道啊，我完全不记得为什么我的包里会有一只玫瑰味的护手霜！”
她说完，回头看着身后的里屋，大有想要站起来去拿给凌央看看的冲动。
凌央把她稳住后，又转向了坐在林适旁边的齐媛，“你呢，忘事了吗？”
齐媛点点头，“嗯，我从小就有记日记的习惯，会随身携带一本小小的手账本做记录，进来这里的时候，刚好也带了一本。”
齐媛的语速跟林鹿完全相反，后者单刀直入，还反复把重点强调数次，但齐媛不同，她慢条斯理，还喜欢铺垫。
“我在这里也没别的事，更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看看仅有的那几样东西，可是手账里头记的事情，好几样我都想不起来了，连一点印象不剩下。”齐媛也回头看了一眼属于她们的里屋。
“如此，也就是说，除了你，林适队员，其他人都忘事了？”凌央重新审视了一遍林适。
“哈？”林适欲言又止，他其实也注意到了脑子里的记忆有些变化，这件事他之前跟蒋迫沟通过几次，但因为彼此本来是不相识的，根本感觉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祁成这头也注意到了凌央他们在讨论什么，开口提醒了一句，“记忆是不是消退了，本来就不是一件具象的事件，如果每天的生活很规律的话，其中一天或者几天被删除了，根本就察觉不出来任何变化。”
“可就算如此，就算林适也有记忆被侵蚀掉了，那至少他消退的速度比别人慢，对吧？”凌央看看林适，又看看祁成，最后瞪了一眼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