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章 售完不补
永昼这东西，谁都想要，就算某些人可以只为了救一个人去寻它，寻得之后，却不可能只做救一个人的事这么简单。
先不管永昼或者是永昼古术能不能治病救人，就说萧家吧，那么大，人那么多，又已经流传了上千年，单言谢身为外人，与他有关系的又也是外姓，怎么可能得到去夺永昼的机会。
之所以彭氏姐弟被放任着寻找永昼，肯定是背后有人支持，谁？
“老人。”景公桓见对方不答，便自己推断了一番，“这种需求肯定得上了年纪才会有，不是老人家也至少是中年人。”
“嗯，而且还得有一个在萧家排得上辈分的人在默许你们折腾。”凌央心里已经有了个人选，但还不想马上问出来，只是迂回道，“这个人大概率就是求长生的那位咯，或许身上还有残疾？”
单言谢闭着眼睛皱眉，“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试探。”
“唉，萧家治疗术神通广大，都能给外人续命了，为什么要在乎长不长生的呢，说不定萧家人还不会老呢。”
可不是嘛，萧净那张脸跟十年前也没什么不同，最多就是更加阴郁了。
凌央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赶紧趁现在多剖析一番，“所以我觉得嘛，人家或许有什么治疗术也医不得的缺陷，就需要永昼古术来治，对吧？”
“你以前可没这么聪明啊，老队友。”单言谢话里的笑意又回来了，他这个人挺随遇而安的，已经渐渐找回了状态。
了不起，在受伤又被捕的境地把持情绪可不容易。
“那就是凌央说对了。”景公桓知道凌央现在的状态依然不太行，能替她接的他便替她说了，“是什么人，有什么自家医术治不了的顽疾，得要永昼或者是......某些仪式才能治愈？”
噢，没错啊，仪式。凌央果然还是有点飘，明明刚才是自己提及的献祭仪式，这三两句拉扯后，她居然就忘了这茬，其实人家拿自己手指能干什么才是重中之重嘛。
“嗯，没错。”单言谢懒得周旋这个，反正他们知道了也没有用，反正自己亦没有成功拿到需要的东西。
失败了，居然失败了，到底是哪个环节没有考虑周全？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演天衣无缝，只不过到这最后一步的时候略心急了点，没有多观察一会再下手。
但如果不是祁成提前有所怀疑，景公桓不来查看的话，单言谢露馅之后要脱身也不难，凌央的结界力他有信心可以化解。
总的来说，他败给了一个根本不在现场的家伙，他当然想不明白为什么。
“怎么治，结界术——啊不对——永昼古术，它千百年来都没有治疗方面的应用啊。”凌央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队里没有医疗役并不是长久之策，她想搞清楚结界力方面的治疗应用，然后忽悠祁成去学。
那会儿凌央的能量有限，她很识相的没打算自己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本就很喜欢研究结界术，有机会延伸扩展自然要探索一番了。
“你没想过吗？为什么永昼古术里没有治疗方面的应用，反而是萧家人掌握了这个技能，甚至具备了独有的血脉？”单言谢睁开眼睛，半眯着眸子盯住凌央。
他好像跟午大庆是一般年纪，也就是只比凌央大两岁，但这家伙的眼神特别老成，比阿公性格的景公桓还要老成。
“我想过，我想得那叫一个多。”凌央也懒懒地坦白，她第一口血不就是因为试图模仿萧氏治疗术的时候吐的嘛。
“不不不，如何应用这个不是重点，主要是你们的应用为什么要牵扯到凌央。”景公桓再一次力挽狂澜，把话题重新拽了回来。
“啊没错，我到底有什么作用？是不是跟黄亚尔有关？”凌央简直不能再佩服景公桓了，他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专注，不愧是热爱工作的基地好队员。
“身为老队友，我倒不是不能告诉你，反正我也是萧家的棋子罢了，但是......”单言谢的声音有些哑了，他的情绪调整能力极佳，但架不住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是，我能得到什么？”
“你还讨价还价？”景公桓斟酌着要不要再泼他一回水。
考虑到他们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面待多久，算了，珍惜水资源从我做起。
“我都这地步了，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能为你们着想？幡然悔悟痛改前非什么的，那是电视剧桥段。”单言谢的音量已经很小了，“我之前说过的，念点旧情给你解惑答疑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要生存。”
“你别演，墙头草人设不顶用的，你跟萧家人有牵扯，怎么还会倒戈基地呢。”凌央稍微动了一下身子，适应适应伤口处理后的感觉。
“有牵扯，没错，但跟我有牵扯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快死了，我得留点后路。”单言谢干脆多解释了一句，“你可别误会我跟彭不醉的关系啊，她救过我，我报答她，而已。”
“哇，你们新世纪的男同胞，都这么不为情所困的吗？怪不得是萧家人呢，薄凉啊。”凌央吐槽一句，然后自己回归了正题，“你坦白，我从宽，就这么说定了。”
“凌央......”景公桓皱了皱眉。
“唉你要这人干什么，抓回去也没用啊，咱要点有用的情报就得了。”凌央试着扭了扭腰身，松了松筋骨。
“......你快说。”景公桓便催促一句，“说有用的。”
“你们无非就是想知道凌央的骨血肉可以做什么咯？这还不简单，永昼跟现世本不相通，除了宿主以外，别人只能借用，却无法接触到它的思域，那么该如何是好呢......”
“少卖关子。”
“好好好，反正这些你们也都知道的啊，永昼需要借黄亚尔这个器灵接触现世，而黄亚尔身为器灵，失去了联通法阵的话，便需要一个人类来帮她行动，这个人类很显然就是你啊，老队友。”单言谢叹了口气，“十年前就是你了，可惜十年前没有成功。”
第1235章 无毒不献祭
十年前，果然啊，这事跟先遣队十年前的任务有关系，怪不得这家伙问了两次凌央，想试探她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入先遣队。
“噢？你们十年前就在打我的主意咯。”社会险恶啊，一群三四十岁的大人，居然把心思动到了十岁出头的小孩子身上。
“你不知道啊。”单言谢倒是不意外，虽说为了保险起见，他之前还是试探着问了。
凌央知情与否，关乎她是不是会戒备别人打她【骨血肉】的主意，单言谢必须先摸清楚以后再决定下手的方式。
可他得到的回答却真假难辨，凌央倒是声称自己知情，只是没表明具体内容，单言谢只能更迂回地去计划。
所以他耐心地等着，在这组人一开始跟董家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表现出自己的治疗才能，而是待到昨晚才第一次出手帮忙，救了张柏青。
张教授是读书人，在单言谢心里是最好攻克的一个，但救过他之后，单言谢亦没有马上提出自己可以帮大家处理伤口，而是又事不关己地挂了一段时间，在景公桓担心齐沐状态的时候，才出言提供帮助。
他如此迂回，只为了让别人去向凌央推荐他的救助，而不是自己主动要求，免得凌央早有防备，反而露馅。
奈何他都这么审慎了，还是没有得手。
“现在知道了嘛，不晚，反正十二三岁的我他们都拿不下，如今的我就更休想了。”凌央知情的回答确实是瞎说的，她并不清楚真相，她也没有戒备别人会不会取她的骨血肉，毕竟黎越手里就有一份。
只是单言谢准备得太周全，考虑得也太多，所以才反而失败。而且不仅如此，他迟迟没有动手的缘故其实还有一个，否则凭他来去自如的特殊血脉，他早可以趁机偷袭后直接往回跑，在他们来的那条路上，可没有谁能走回头路。
但他一直都在犹豫，只因为他确实跟凌央无冤无仇，或者说正相反，他跟凌央还算有点交情。
当初单言谢叛变的原因很复杂，但跟八六一本身无关，而他正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只需要凌央掉根手指而已，故而他一路上还颇纠结。
他当然可以接受凌央断手指，他甚至可以接受凌央不止是断手指的后续下场，他来之前早就打听过了她将会有的结果。
但他心里还剩下一丢丢的大概能叫良心的东西，正在阻止自己亲自动手。
所以如今没能成功，单言谢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坦白换取从宽，“别太自信了，你身边能有几个人，萧家可是大族。”
“那先遣队难不成是萧家牵头的？不至于吧。”若是，凌央觉得还蛮恐怖的。
单言谢摇了摇头，“不是，但确实是受萧氏引导着去组成的，里面的大部分人并不知晓任务的真正目标和目的。”
“除了洛安邦？”凌央冷哼一声，这混蛋大叔真的要气到自己肺炸。
一片真心喂了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不不不，狗多可爱，关狗什么事，洛安邦就是只......狐妖！
单言谢虚弱地点了一下头，“我记得你以前很崇拜他啊，就跟追星族似的，听不得谁说他不好，怎么，脱粉了？”
“不仅脱粉，我还回踩！”凌央翻不起白眼，只能努力瞪了瞪眼珠子。
“噢，终于看清他了吗？那你确实是长进了。”单言谢评价一句。
“我不想长进，我想快进，你赶紧说说，萧家能拿我怎么样，如何用，到底变成了黄亚尔的容器后，于他们有什么好处，跟治疗和永生又有什么关系。”凌央不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具体仪式我这个外人自然也不懂，但我可以警告你，后果非常严重，你，最好不要让他们得逞。”单言谢撑了一下身子，又换了一个姿势。
他到底是战斗员出身，虽然是医疗役，但身体素质依然很好，就一处枪伤的话，什么治疗也不做他亦可以撑上大半天。
“他们不得逞，彭不醉可不是救不活了？”凌央也挺好奇这彭家大姐是什么病，但她懒得打听。
“我说过，我对她只是报恩而已，我会努力救她，但如果真的回天乏术，那我也没有办法。”单言谢叹了口气。
“萧家治疗术也救不回的病，很严重啊......他们连我这种被捅对穿的都能捞回来喂。”凌央至今还纳闷为什么萧家舍得那么大阵仗救自己呢。
当然，后来她多少弄清楚了一部分原因，因为那会儿自己脑子里还有一点黄亚尔的神识嘛。
“捞你只是因为你独一无二，这夏国要再找一个合适的，很难了。有现成的在，费多大力气都要保存下来。”单言谢擦了擦自己一头的冷汗。
“保存？究竟是要拿凌央做什么，如果他们得逞会有什么后果，你既然要坦白就直接坦白。”景公桓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水瓶子。
“......你泼呗，我还图个清醒呢。”单言谢不为所动，“后果啊，她大概也心里清楚，萧家需要的是黄亚尔这个器灵能够在现世活动，所以一旦献祭成功，她可不只是被占据意识而已，她将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凌央皱眉。
“讲清楚。”景公桓拧开水自己喝了一口。
“献祭仪式，顾名思义嘛，献出去，全身心地献出去。被献祭者不仅会失去自己的意识，连形态也会随时间慢慢被取代者同化掉。你的精神想法是她的，你的身体也会变成她的模样，这个世界上不就不存在你了吗？”
“这~么~毒？”凌央打了个寒颤，如果今天自己的手指被单言谢带走的话，她就会在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间，彻彻底底一点残存也没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可供悼念的尸体都不会留下。
“如此操作后，萧家就能掌控永昼了对吗？”景公桓不想让凌央不适，赶紧接着问问题，“无论是起死回生还是其他的，都可以办得到，对吗？”
第1236章 凡事都得有个备选
“对对对，世人喜欢寻宝，不就都为了这个。”单言谢把该说的都说了，他没什么好保留的，“为所欲为是很多人的追求啊。”
“呵。”景公桓不是很认同地冷笑一声，“以牺牲别人为代价？这事世人干不出来，也就你们能办得到。”
凌央忍不住笑了，“嗯，世人最多做梦想想，哪像你们，行动派兼不择手段。”
单言谢也跟着笑，“别啊，我也只是世人之一，我不是萧家人，我就是一跑腿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至于这事是不是人道，我管不了。”
“噢，你只是没底线而已。”景公桓点点头。
凌央好像从未见过他怼人，这会儿听了倒觉得很有意思，“呵呵呵，附议。”
“你们不用挖苦我，既然觉得我没有底线，那什么嘲讽于我也是不痛不痒啊。”单言谢跟着冷笑，“有这时间，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老队友。”
“那你倒是给点建议啊，顾问先生。”凌央试着站了起来，因为身上确实没有骨折的地方，所以疼归疼，伤口只要缝上了就还能继续行动。至于发烧发炎之类的，得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生。
“我建议啊，解甲归田，出国去吧。”单言谢给的回答十分干脆。
“那不行，夏国需要我。”凌央稍微做了一下大幅度的伸展，她现在没有队友们在身边，做事反而有准备了点，她正在为后续的行动做打算。
第二层的同僚们迟迟没有到达，待会也不知道将是个什么状况，她所在的这一层刚好因为爆炸的凹陷，能够直接接触到底下，说不定等等还能帮上忙。
而且黎越大概率还在此处，不得不防，她作为组里唯一的结界手也必须马上恢复行动能力。
“我们上报基地，让他们把去北郊的通路关了吧。”景公桓说完又问，“这个仪式是不是只能在北郊做？”
单言谢挑了挑眉毛，故意一顿，“这里，也可以。”
凌央做伸展恢复的动作一停，“什么？”
她不可能不害怕，这可不是下蛊或者夺舍之类的简单取代，如果献祭成功，她会完完全全被黄亚尔替换掉，这一点她完全不怀疑。
因为之前凌央其实就已经被这么替换过一次了，她的脑子里长时间存在着另一个人的想法和意识，她的眼睛也有一段时间是金色的。
“唉唉唉，就说你们天真吧。我问问你，咱......你们，你们八六一，难不成真是因为能力特别出众才哪哪都需要你们去吗？”单言谢扯起嘴角笑笑，“有些地方派你们去不过是为了......方便他们自己行事而已。”
“......”景公桓皱起眉头转向凌央，“嗯？”
“你说清楚，你知道什么你说清楚。”凌央开始背脊发凉，冷汗刚才都没冒多少，这会儿反而全跑了出来。
“听不懂吗？那我这么说吧，你们出任务的时候是不是老碰见萧家人？没想过为什么这么巧么？”
单言谢话里带的笑意从来没有让凌央觉得如此欠揍过，“呵呵，其实他们不是去跟你们争抢什么或者阻拦你们得到什么，你们本身，就是人家的目标。”
“......这一次，也是吗？”凌央咬了咬后槽牙，到底是谁在安排这一切，居然可以左右基地的派遣名单吗？
“每一次都是啊，哈哈哈哈，难道真以为精英小队非你们不可吗？才不是呢，只不过需要你们去，所以你们才是精英。”单言谢靠在岩壁上大笑，“董朝这个蠢货，他以为把我们放一起是保护我们，他这个傻子。”
“凌...凌央，你坐下，坐下冷静冷静，没事的。”景公桓站起来，他觉得凌央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晃倒。
可凌央根本听不到他的劝说，只是自己喃喃，“因为需要，所以我们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特殊小队吗？”
一直以来他们都没少吐槽近期的任务根本不适合八六一，因为他们是被培训去击杀异兽的，无论是调查还是探秘，其实都非他们的专业，可基地就是每每有这种任务都塞给了他们。
明面上的派遣，比如调查封印要素，比如取得封印需要的神兵，或者暗地里的默许，比如凌央独闯的皇陵，再比如有可能一去不回的永昼思域。
他们还调侃自己的小队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呢。
殊不知这砖，就是因为被哪里需要，所以才自己送上门去的。
“你说说清楚，你的意思是不是除了凌央，其他八六一的队员也有这方面的危险？”景公桓咽了一下口水，“董朝？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董长官故意放到一起的？”
董朝经手了基地大部分的特殊小队培训，所以身为老牌特殊小队之一，极光自然也是他授意组成的。
“是啊，那当然，虽然说他本意是想要探索一种新的、更有效率的异兽处理方式，但他后来经人一建议，发现借此机会，也可以把后续可能受到威胁的我们都放到一个队伍里，一举两得。”
单言谢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让我们互相保护，互相照看，以便后来谁受了威胁，其他人能奋不顾身去舍命保护啊。”
“你们......你是说，你也是，被需要的？”景公桓见凌央暂时说不出话来，便再次替她询问，“被仪式需要？”
“没错，我们八个人，就是为了萧家的献祭而准备的，你说我不跑，我傻吗？”单言谢干脆伸了个懒腰，躺得更惬意了。
“那为什么你还能在萧家混？你不怕他们拿你献祭吗？”景公桓不是很相信对方所说的。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可替代的。我可替代，凌央也可替代。”单言谢抬起手比了八，“八个人，只需要四个就够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凌央走过来在单言谢跟前盘腿坐下，“你被需要，因为你是万俟家的后裔，是吧？那么你的替代品就是蒋迫，对不对？”
第1237章 没错就是一盘菜
“没错，他还在吧？”单言谢带着笑问。
“当然在！除了你，除了你害死的那个，我们一个都没少。”凌央嫌弃地别过脸。
其实严格上来说，单言谢和司小岚也不算是八六一的，因为那会儿他们八个人还叫特殊小队试验组。
单言谢的脸色凝重了一些，两三秒后才回复一句，“我没想害死任何人。”
他倒是没有否认事实，也没有辩白的打算，他当时年纪也小，知道了真相之后只想逃离，过程根本就毫无计划。
“我不太明白。”景公桓皱起眉头，接过楚骞不知道从那里搞到的热水，匀了一杯给凌央后又继续问，“万俟后裔？蒋迫？他？”
“唉，这些我觉得多少有点玄乎，其实不必太看中。”凌央抿了一口热水，“血脉的流传哪有那么简单，夏国人口这么多，除非是困在一处不跟外界有任何接触，不然哪来的什么纯血后裔啊。”
无论是单言谢还是蒋迫，大概都只是沾亲带故地有了那么一丁点延续而已。
“你说得没错，我们这个样子的，夏国还有一些，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跑出来这么久。”单言谢撑了一下身子，稍微坐正了些许，“我也是刚好，有幸救了个有钱有势的大小姐，她藏了我五年，旁支根本不知道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这倒确实，无论是萧灭还是萧灭灭，都查不到单言谢的半点信息。
“要不是她快死了，我也不会出来掺和这件事。”单言谢的眼神很复杂，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情绪。
但景公桓反正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刚说了八个人其实只需要四个不是吗？然后又说夏国还有一些这样子，那又为什么要单单找八个人组在一起呢？”
“啊，因为我们是最优选咯。年龄，身体素质，个人身份，家庭背景，还有另外一些我也搞不懂的缘故，总之刚好，虽然不是同时入队的，但董朝就是凑齐了这么一只方便萧家行事的队伍。”
单言谢说完，又抬起手来翻了一下掌心，“不过嘛，其中也有几乎难以替代的部分，比如你，凌央。”
“我？”凌央挑了一下眉头，她现在做表情已经不那么吃力了，“我的替代者不就是祁成嘛。”
按照萧家那点逻辑，辻栢杄的替代应该就是同被旁支改造过的陆霄，至于午大庆嘛，大概便是已经身死的司小岚了，她身上估计有影族血脉。
“是，但适合黄亚尔降生的容器确实极其难找，无论是你还是祁成，都不算百分之百符合萧家人的需求，但也没有再合适的了。”单言谢耸了耸肩，“先遣队失败之后，洛安邦不是很快就退队了嘛，他就是出去寻人的，可惜没什么收获。”
“这样吧，我们先告诉一下祁成。”景公桓越听越觉得挺可怕的，要照单言谢这么说，那八六一这一次不也跟从前一样，打包给人家送上门来了吗？
“到底是要我们干什么，怎么除了我，还得用上别人？”凌央倒是不急，她摆了摆手，自己先回忆了一下先遣队的配置，“没猜错的话，你们本来是想直接拿几个小孩子去献祭的对吧？”
“他们，是他~们~与我无关，我这往根源上论，还是受害者之一呢。”单言谢失血过多，也觉得很冷，奈何没有谁给他送上热水。
“可为什么呢，我、辻栢杄，还有萧德隆捡来的零五零，这是三个人啊，现在为什么是四个？后来难不成还加强配方了？”凌央莫名地语速加快，她太想知道真相了。
“嗯，你这么形容也可以，多一味辅料嘛。”单言谢翻了翻手掌，“以你为主，你是献祭人，而其他人都是仪式成功的保障而已，不过无论是什么角色，最后都要死就对了。”
“辅料？”这形容就跟容器一样让人不舒服，萧家人是吧他们当一道菜在做吧。
“辅料。”单言谢肯定一句，又感叹道，“也就董朝拿我们当宝吧，谁看咱，不是跟看菜一样。”
“......你少提他吧，你都跑了，看来他想让我们互相扶持的主意，一开始就没实现呢。”凌央嫌弃一句，倒是没有多介意什么，毕竟自己也误会了董朝快十年。
倒是单言谢偏说，“你不必讽刺我，都说我没底线了，我又怎么会在乎？”
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继续评价，“董朝这个人就是太理想主义，但他其实也没有做错，我们这些人多半是无依无靠的，就算有家庭，也只是普通家庭，根本不可能在萧家的威逼下保护我们。”
凌央勉强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他说得没错，他们这几个人就算自己变得强大也不够，他们就必须是一个团队，必须彼此照顾，必须在任何一个人需要的时候，集体站出来拥护他。
而八六一其实也早就知道了董朝把他们组在一起是别有目的，只是没料到水这么深，而当年的董朝估计也没想过他的善意之举能被有心人如此利用。
“你刚才说，董朝是听了别人的建议才聚齐了这么一队人是吧，谁？”景公桓跟凌央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你们不是知道了吗，刚才都猜到人家身有残疾了。”单言谢摊了摊手，“别兜圈子嘛，在下可是要昏厥了啊。”
“你别，你少装柔弱，待会儿让你昏个够，现在给我清醒点，帮我捋一捋萧清的事。”凌央自然没空迂回，直接就把名字一拍，“终于把这事给连上了，萧清啊。这要是电视剧，他可是第一集就出现了喂！”
居然到大结局了——大概吧——他们才看清了这老叔叔的真面目。
谁能料到笑嘻嘻看着凌央的他，居然能下狠手把洛晓这么柔弱的小姑娘给杀了呢，还录视频，还发给他唯一的宝贝侄子看？
深度变态治不好的那种！
“啊对了，等等。”凌央转念一想，歪过身子朝洞口喊了一声，“张教授，麻烦您来一下。”
第1238章 这事就要悄悄去
单言谢当年之所以叛逃，其实也是个偶然事件。他身为医疗役，在出任务的时候并不需要冲在最前面，所以战况复杂的场面他往往会落单留在最后，也正因为如此，他意外得知了八六一的组成真相。
当年也就陆霄那么大的他自然是慌张得很，谁会不害怕自己某一天突然就被替换掉，神不知鬼不觉地永远消失在这世上呢？
还不只是世上，无论是能去到的不能去到的任何一个次元，都不会再有半点属于他的存在了。
不过那时候的他虽是慌张得很，倒也是想过带着队友们一起跑路的，可惜事与愿违，他不仅没有找到其他队友，他连司小岚都带不走，还把她给害死了。
现在想想，当年那看似是情况失控而导致了队员大量死伤的场面，会不会是某些人为了灭口而造出来的意外？因为他一个人偷听到了不该泄露的信息，所以一大群人都因此殒命了。
单言谢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么多，他只知道赶紧趁乱逃命，他慌不择路地乱窜了好几个城市，然后经过一番机缘巧合，藏到了萧家旁支的眼皮子底下。
他保持着低调，隐藏实力成为一个透明人，站稳后借此机会逐渐调查出了整件事的真相。
原来会被替换掉的并不是他，而是凌央或者祁成，余下的队友只是一味辅料而已，是为了加大仪式成功的几率而添上去的元素。
他怀揣着复杂又矛盾的心理慢慢深入整个事件，他甚至频频出手干涉，阻拦八六一的每次行动，他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他其实并不敢直接去跟老队友们碰面。
他还是很怕被萧家人献祭掉，尽管他知道作为一项辅助元素，他还是有全尸可以留下的，但这一点也宽慰不了自己。
无论是年纪轻轻还是人之将死，谁又愿意被这么不明不白地抹掉呢，他能做的就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良心作祟般地去妨碍老队友们上门送死。
但单言谢的良心又挺有限的，这么多年来他早就麻痹了初心，在需要蒙蔽良知的时候，他也可以做到转身来取老队友的手指。
“你很矛盾。”张柏青稍微了解了一下事件经过，得出了一个小小的结论。
“我不矛盾，我的底线很低的，只要我活着就可以了。”单言谢笑了笑，语气确实很轻松，一点都不纠结。
“教授，你不用管他，他自己有主意。”凌央摆摆手示意张柏青无需去安抚单言谢，这个人肯定是经过考虑后才来做这件事的。虽说过程中他仍然免不了摇摆，可正如他所说的，只要自己活着就行，别人的生死他管不管，都可以再议。
但八六一的命自然不需要一个退队的人来管，他们自己可以挣。
“好，那么你们是想打听萧清的事对吗？”张柏青说完，表情若有所思。
“萧清就是萧指挥他们的长兄，对吧，是原来的家主吗？”景公桓确认一句，这萧家大哥太过低调，虽然景公桓知道萧净和萧灭灭有这么一个哥哥，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是他们的长兄，但不是原来的家主。”凌央摇了摇头，她用热水送了两片消炎药，还有几个维持精力的小胶囊。
萧清的残疾好像是天生的，所以他很早就不打算继承家业了。
“噢？那就是说，正是因为萧指挥代替他成为了家主，所以他才心怀怨恨，打算谋取永昼夺回家业？”景公桓对于萧氏的了解是很局限的，因为那些信息只来源于萧净派给极光做指导的主家人。
“不对吧，不是代替，据我了解，萧清打一开始就不是家主人选。”而萧净很明显也不具备一颗当家主的心，只不过长兄不当，便只能由他来接手萧家，毕竟他老爹当家主已经当得十分厌烦，早就想甩手潇洒去了。
“不是家主人选，不代表他不想？”景公桓仍然有些懵，萧家家主莫不是武林盟主般的好差事？
“这么说吧，他不想确实是不想，但他也不愿意让萧净当，他自己有心仪的人选。不过他应该挺想要永昼的吧，而家主这差事，他打算让萧寂去当。”凌央说这话并不完全有依据，她就是猜的。
因为到目前为止，除了萧净当了家主之外，这位二哥好像没有哪里能令大哥不满，所以整件事的逻辑亦不是很顺畅，还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怎么一个人本不要的东西，三四十年过去了，在年老身残的情况下反而想要了。
是不是这东西其实并非重点，重点是他针对的人？
“哈？萧所长吗？”景公桓果然觉得难以理解，“......反正，这些事情都是萧清搞出来的对吗？那你，你是萧清派来的吗？”
他转向单言谢，对方耸了耸肩，“正是，但也非他直接命令，是他手下的某个人让我到董家旗下去混个顾问当当的，目的自然是参与到这次的行动中，伺机接近你，或者祁成，取你们一截......小肢体，嗯。”
“为什么一点就够了？”凌央问完又侧过脸朝张柏青打听，“这种仪式书里有吗教授？”
“有的。”张柏青给完回答，等着单言谢点头后才继续解释，“至于为什么一点肢体就足够，大概是因为此处位置最最接近黄亚尔神识的所在，而且这里还有联结永昼思域的法阵，一切都刚刚好。”
“没错，教授说得完全正确。”单言谢拍了拍手，“整个人当然是最最好的了，但献祭过程需要的时间很长，除了当辅料的那几位是马上身死以外，作为容器的你，可是还能活一段时间的。”
凌央禁不住发冷，把自己刚才脱掉的外套重新穿上。
“你活着的这段时间，虽说你本身已经回天乏术了，但架不住你的队友——还有剩下的话——会来救你啊。到时候鱼死网破，谁也捞不到好处，倒不如就拿你的小手指去献祭，偷偷地就把仪式给促成了。”
第1239章 影帝面前无演技
萧家的仪式感很重，所以他们在做祭祀的时候，准备和进行的过程都很漫长，步骤也十分繁复，会受到干扰的可能性非常大。
现代人对神秘仪式的敬畏感远不如前，为了仪式的妥善进行，选择只取一段小肢体去完成献祭，虽然需要耗费更多精力、时间以及其他“辅料”，但也能更有保障。
“那其他人呢？也是一小截就可以？”凌央缩起脖子来。
“不需要，辅助性的元素，三取一便可，一般都会选择要点血就够了。”单言谢笑了笑，“毕竟取你们的血可一点都不难，随便一个后勤医疗队的都有机会。”
“......不怕，尽管取去，我会看好我自己的，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用到他们的血。”凌央冷哼一声。
“都说了，不是我们，是他们，我也是受害者。”单言谢语调还颇委屈。
“你明明就是加害者，我有人证，还有物证。”凌央转过身去，指了指掉落在石道里的雪茄剪。
这东西单言谢在初见面的时候，便在凌央面前用过了，可惜她那会儿没有半点触动。
现在她倒反而灵光一闪，“啊，手指。”
单言谢大概是料到了凌央所想，笑着重复了一遍，“嗯，手指。”
“手指怎么了？”景公桓再度懵圈，倒是张柏青和楚骞很淡定，一个是因为年纪大了不着急，另一个则是因为虽然着急，可他又不喜欢说话。
“老队友是想让我把那段手指交上去，就说是她的了，对吧？”单言谢弄了弄脖颈，松了松筋骨，“我其实也有此意，不然你真以为我是这么拿尾款的？”
“......不是吗？”凌央挑起一边眉毛，他如果早就做好了造假的准备，不就说明单言谢打一开始其实也没有要截她的手指吗？
说不可能，也有可能，但凌央还是不怎么相信。
“当然不是，我只接受全款预定。”单言谢笑着翻出了装有大嗓门手机和手指的小盒子，“我拿这个也是以备不时之需嘛，谁知道你好不好对付呢，老队友。”
“那我好对付吗，老狐狸？”凌央瞥了他手里的盒子一眼，“唉，别兜圈子了，你就说说，这个手指能不能假装是我的？”
“大概率可以，因为这东西烂了的话，男的女的没什么差别。”单言谢把小盒子往前一递，“你要看一眼吗？”
“不不不，这种残肢我见多了，没有必要增添阅历。”凌央从旁边捡了一块染血的纱布，“那要么，就假装你已经得手了，咱演出戏呗？”
她把自己的小尾指一折，用纱布缠了两圈示意。
“你想骗萧家人用假的东西去进行仪式？那这样除了你不会有事以外，其他人呢，其他人会因为仪式的进行而受到伤害吗？”景公桓考虑得比凌央周到许多。
“啊，会吗？”凌央承认自己一时兴起，欠考虑了。
单言谢撇了撇嘴，“我说了不算，具体关联我可不懂，我就知道我拿着这东西大概能交差。当然，有真货更好，”
他截大嗓门的手指，一来是为了把自己【顾问零三九】的形象立住，二来则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其实并没有放过凌央的打算，毕竟萧家人哪是好应付的，单言谢既然来了，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只是，若凌央也不好应付，他留一手，也方便自己迂回嘛。
“每当我觉得你这人还算有点可取之处的时候，你总能轻拍底线提醒我，你不值得。”凌央又打了个呵欠，“唉唉唉算了，我不寻思这些了，我怎么可能算计得过萧家人。咱就捋一捋仪式和萧清吧，教授？”
张柏青一直都在安静听这群年轻人左扯一句右拉一通，这会儿终于得到了发言机会，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好，是萧清啊，是的是的，我认识他。他跟我同班，同寝室，毕业之后也保持着联系。”
“那他这么坏，教授知道么？”单言谢笑着打听一句。
“......我确实很意外，这其中是否可能有误会？”张柏青的表情有些复杂。
“没误会，还有录像呢，他把洛晓杀了。”凌央锤了一下地面，“这一点，我也很意外。”
张柏青倒吸了一口凉气，都快要语无伦次了，“可洛晓.....她不是......难道？天啊，让我缓一缓，这不可能，这......”
凌央给了张柏青一点缓冲的时间，开始理清自己刚才得到的信息，但萧家的仪式很是霸道，他们几个小人物恐怕很难左右这一局。
“你们要问萧清什么事？我知道的都会说的，只要有帮助，我能做到的也可以做。”张柏青的眼眶有些泛红，尽管洛晓跟他只有一天的交情，而萧清与自己也只是保持了节日式的问候而已，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好好好......”凌央的脑回路其实尚未恢复，她只能拍了拍景公桓，“仪式。”
“那就请您先解答一下萧家的这个献祭仪式吧，您之前对此有所了解吗？通过这种方式让黄亚尔可以在现世行动之后，萧家人如何从中获益？”景公桓果然头脑清醒，很快就问出了凌央需要的问题。
张柏青点了一下头，“这个我有了解，黄亚尔的神识没有办法直接从永昼思域接触到现实世界，她需要一个联通法阵，或者是一个傀儡容器。”
“法阵的效果不如容器全面，但法阵持久且方便维护，而人类毕竟寿命有限，就算找到合适的，也只能用上几十年。”
“除非，这个人类是永昼宿主。”
张柏青说完看向了凌央，“你不是。”
“我不是，我被选中是因为黄亚尔喜欢我，所以能凑合几十年也不错。”凌央简单概括，然后提醒张柏青讲重点，“如何获益啊，教授？”
“啊，没错，如何获益......”张柏青皱了皱眉头，“具体的我没有资格推测，但不外乎就是他们想通过黄亚尔去操纵永昼，那么比起器灵黄亚尔，普通人类黄亚尔肯定更好控制啊。”
第1240章 又是大概
“虽说黄亚尔是个人类的时候，实力也非常逆天，但那是用她自己的肢体、自己的思域，换了一个人的话，效果肯定大打折扣。”张柏青说完，又赶紧补充，“我这么说无意冒犯，我——”
“——我自量力，教授，您继续说。”整个八六一都打不过黄亚尔，凌央哪会想跟人家比。
“嗯，嗯嗯。那么如此一来，普通...普通优秀的实力，便是可以被限制被打压的实力，这般转换过后，萧家人要控制她就不难了。”张柏青说完还看了看单言谢，“大概是这样吧，顾问先生？”
“大概如此，教授先生。”单言谢模仿着对方的语气回应。
“大概有病。”凌央缩在自己的外套里郁闷。
费尽心思把一个人炼成器灵，再继续费尽心思，把器灵重新放置到另一个人身上重生，这种事，确实只有萧家人那个脑回路才会去想，才会去做。
“所以嘛，我的建议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的，解甲归田，隐居山林，能出国更好。”单言谢又换了一个坐姿，估计也是挺不舒服的，毕竟腿上还有伤口，能如此侃侃而谈已经很淡定了，不愧是基地兼萧家双出身。
“我都说了，夏国需要我，我不走。”凌央竖起手指摆了两下表示拒绝，倒不是她多有责任感，主要是因为没钱。
她转向张柏青继续问，“所以教授也不是很清楚萧家拿永昼究竟要做什么吗？萧清之前有没有透露过什么志向、理想？”
张柏青抿了抿嘴，“萧家千百年前就是操纵古术的世家，如果拥有永昼的话，肯定可以再造辉煌。至于具体的述求，没有......萧清好像更专注于他们自家的术法，在结界术方面的造诣并不是很高啊。”
“萧家最开始发家是靠配毒吧，再造辉煌，莫不是想要回归宗祖的毒师路线？”景公桓在萧氏历史这方面的了解还算可以，再说这一点发展夏国人也都几乎听闻过。
“不管他不管他，是毒是药，是治病还是害人，咱都只要把永昼揣紧了就行，反正萧家没憋好屁。”凌央向来是不习惯深究的人，她喜欢多想，但不会想多。
她自己又重起一项，“八六一并不是同一个时间入队组队的，如果董朝召集我们真的是受萧清建议的话，那段时间他们就应该保持着联络，这个方面你清楚吗教授？”
张柏青摇了摇头，“董老师进基地之后，我就很少听说过他的消息了，萧清跟他有没有再联系，我不清楚。”
凌央之所以这么打听，只因为萧寂很久之前跟她讲过，洛安邦之所以没有再在凌央身上的费心思，主要是她已经被转交给别人“照看”了。
这个人当时她没猜到是谁，但后来也知道了是萧清，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人不在基地，却能左右基地的事项，凌央依然纳闷。
董朝是萧清的老师，但仅是个在读博时期顺便兼任的助教，他们之间的接触居然延续到了工作，是洛安邦牵线的吗？
怎么无论是谁，都那么喜欢、信任洛安邦啊。
“那洛安邦呢，你说他是你的学长，那他跟萧清关系好吗？”凌央实在想不通，萧清出身萧家主家，还是核心成员，他干嘛要跟旁支外姓人勾结在一起。
“关系......啊，说不定是更熟悉一些。因为萧清的腿脚不方便，不需要很多人的外勤任务，我们都不会带上他。这么一来，他就经常待在学校里整理档案，而你们提到的这位洛安邦学长，他也很喜欢待在档案馆里。”
“我们研究同一个课题，或许萧清跟他会有不少接触。”张柏青说完，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在我的印象中，他们看起来都是很好的人啊。”
“这会儿纠结这个干嘛，人好不好，是不是认识，都没什么意义了，三个人里死了俩，剩下的还是残疾，你们不也被耍的团团转？”单言谢笑着摇头，“我们已经被安排了，此事已成定局，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应对。”
他说完晃了晃身子，“不过啊，首先呢，我都这么配合了，这条绳子就别绑了吧。”
楚骞绑他绑得十分敷衍，就只是用麻绳将单言谢的身子和上臂缠了两圈而已，因为楚队长相信这个人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挣脱逃跑。
而单言谢也是个识相的，他倒是可以挣脱，但他懒得逃跑了，他确实想试试如果自己站在了原来的阵营里，事情会发生什么变化。
当然，一切尝试都得在他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去进行。
楚骞摇了摇头，还顺手拉着绳头拽了一下，把绳结紧了紧。
单言谢摊了摊手，表示不解开也无所谓，反正这绳子根本就没有限制住他的双手，“那我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总可以吧，真的要昏厥了呢。”
他捋起裤腿，打量了一下膝盖的伤口，“啧啧啧，你还真是手下留情了呢。”
景公桓拿的是轻机枪，他虽然打中了单言谢，但却故意打偏了几寸，而且只开了一枪，否则这么近的距离，对方的膝盖应该已经炸烂了。
“不客气。”景公桓抓起凌央用剩下的两卷绷带，连同手里还余有三分之一的水递了过去，“没药，随便弄弄吧。”
其实是有药的，他们几个人的伤口都是用敌方留下来的药物处理的，但景公桓舍不得给单言谢用。
“啧啧啧，没良心哟。”单言谢拾起绷带来给自己清洗伤口。
张柏青挪过去帮忙，别人也没有阻拦，只是面面相觑，亦不知道这个情形他们该如何应对。
“总之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待大伙儿见了面再商议对策吧。现在各自休整一下，等第二层的同僚达到就可以开启机关了，到时候估计还要有变，都歇会吧。”景公桓站起来往石道外侧走去，招呼上楚骞想去把外头还能用上的物资捡一下，弄顿饭吃。
楚骞跟着蹦了出去，还没走多远，就蹙眉警告，“下面来人了。”
第1241章 这次一定
“你也不必考虑太多，专注着现在别在这里死了就行。”单言谢一边给自己的伤口止血，一边劝道，“出去了他们是不大可能动手的，你们背后还有基地。”
凌央一点儿也不觉得宽慰，她虽然很早就隐隐约约地觉得，十年前先遣队带他们几个小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是另有所图，但却没猜到是图这个。
而且事实上，她跟辻栢杄也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是因为仪式没成，还是因为谁又在暗中帮了他们一把？
她也伸手撕了点绷带，倒上水擦了擦脸，接着把仅剩两口的热水喝掉，“萧家人打从把黄亚尔炼成器灵开始就没安好心，如此筹谋了上千年，这事早就是他们生在萧家的使命了，我不考虑？我还没这么自信。”
“你们有整个基地撑腰，除非是出任务——还得是人少又极端的任务——才有机会解决你们，余下的情况你们都无需担心，这也是我叫你们解甲归田的原因。”单言谢清理好了伤口，止血却不是很顺利，“就给点药吧，老队友。”
“给。”凌央掏了掏口袋里的紧急医疗包，这东西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份，贴身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站了起来，打算也去外面看上一眼，“总之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把地骨找出来让封印落下去得了。只要完成了这事，萧家的什么献祭啊算计的，都不会再有意义了，基地也再没有任务可以出。”
“这心态不错。”单言谢没再说什么。
凌央往外面看了看，走到了李文韬跟前，“你怎么样？”
“还可以。”李文韬转过去看了一眼单言谢，知道凌央要问什么，便点点头回答，“能看住他，你去忙吧。”
他站起来挪到了张柏青身边，盯着单言谢处理伤口，凌央便自己往外走了几步。她其实也没什么要忙的，主要是觉得石道里空气不好，凌央本来就呼吸困难，现在需要的是顺顺气，恢复大脑供氧。
第二层的同僚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达，凌央想了想他们组的配置，蒋迫、陆霄、杨歌兮和穆堂淳，好像除了陆霄，谁都很靠谱。
不不不? 蒋迫这家伙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他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自我牺牲的倾向特别大? 也算是个隐患。
所以第二组不来，凌央实在无法安心去休息啊。
她正想着要么先跟祁成沟通一下刚刚得到的信息? 就听到楚骞压着嗓门说到，“下面来人了。”
凌央跳下石道，来到爆炸造成的凹陷处凑近一看? “哪？”
“这里看不到。”楚骞说完打了个手势? 不让凌央再开口。
凌央偏不，“这么小声? 下面听不到的。”
楚骞没有反驳，只是注意着下方的动静。
爆炸轰出来的开裂只能看到下方一点点的空间，来人估计走的并不是这附近的洞口，凌央别说是看不到人了? 连动静都听不到。
他们应该也是先派了一个人下去确认场地是否安全吧? 凌央没有看到手电筒的光圈? 但隔了一段时间后，一个光点晃过了凹陷的裂缝。
是火把，对方拿的不是手电筒。
至于那个人是不是我方? 他们还不能定论，从上往下看很难辨识得清楚。
三个人干脆往地上一趴，贴着凹陷专注于底下的动静。
“怎么样？”有个人问了一声，然后是一道手电筒的光晃了几下，其中有一个角度照到了举火把的人，影子被打到了凌央所能看到的一面墙上，是个绑着马尾的投影。
因为裂缝狭窄，凌央看不到影子的身躯部分，所以也没办法判定这个身影的性别，毕竟第二组里面有穆堂淳这个女装大佬，还真说不好这影子是他的还是某个女孩子的。
但是穆堂淳是断后队员，打头的应该是蒋迫才对吧。
“第二组没女人啊。”凌央皱了皱眉，朱箬在第三组，所以给第三组配的有关部门工作者也是女性，但第二组全员男性啊。
“没有。”景公桓预感不妙，“你去跟祁成说说。”
凌央便只能起身，走开一点去跟祁成联系，把二层来人的情况说了一下。
祁成那边果然还没有察觉，毕竟正常情况下两层之间是完全封闭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不是我们的人？”
“应该不是，现在只有一个人进场，还在查看，我们没出声响，还在观望。”凌央简单说明后，又问，“朱箬在你们那边？”
“不在。”祁成给出了预料之外的答案，“本是跟我们走的，但考虑到栈道那边重量越轻越好，后面就换了一下。”
两个女同胞和两个男同胞差距还是有一些的，为了保险起见，朱箬后来就去了栈道。
那么女性出现在第二组倒是有了可能。
“啊......出来的人扎着马尾，因为只看到了一小撮影子，也判断不了是男是女是高是矮。”凌央压着音量，“我们再看看吧，你们那边咋样了？”
“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刚才我们解决了一下，应该不会再有残余，算完事了。”祁成的语气听起来还挺累的，“你们先观察一下吧，就算不是我们的人也别慌，我这边来联系。”
“知道了。”凌央应下，然后简单跟景公桓和楚骞转述了一番。
“好。”景公桓点了一下头，指了指凹陷，“他们发现了掉下去的人，还有两个活的。”
倒挺顽强，凌央皱起眉头，“不是我们的人吧，他们？”
“不是。”楚骞摇了摇头，他虽然看不到，但直觉告诉他，不是。
“那这样吧，先别惊动，等他们进来。祁成他会去联系第二组，如果没有消息，我们这边可以下去。”凌央示意他俩继续看着凹陷，“我先去确认一下安全，咱这里的安全。”
她想先试一试能不能把黎越找出来。
轰隆几声巨响，凌央的脚步还没迈出去呢，就发觉场上的地面突然晃动起来，不远处的整片石板像是被挤破了一样往两边掀飞出去。
第1242章 已知的未知
地动山摇。
就跟编号二十六出场差不多，感觉离近了连站稳都很困难。
凌央往后退了几步，也看到旁侧的楚骞和景公桓起身离开了凹陷往后退开。石板被掀飞的那一片区域走石飞沙，轰隆隆地乱作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炸了吗又？”凌央却没看见半点火星，只有尘土飞扬和疑似什么大物件运作的响动，她摁下耳机问了一句，“你们那边也晃？”
“晃，正在晃，有个大玩意出现在了中间，应该是往你们上面捅过去了。”祁成的语调听起来比凌央沉稳多了。
“大玩意？异兽？”凌央努力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我这连地面都被破开了，仔细一看还掀得挺规整......”
“嗯，一样的，你想象一下，有一根铅笔直接捅破了我们这三层纸。”祁成简单举了个例子，因为他所位于的底层最先完成了这个步骤，所以他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铅笔，捅破，三层纸？”凌央郁闷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说这个......这个破土而出的东西，是你们下面捅上来的？”
凌央这时候也确实看到了什么黑色的物体从地面升了起来，体积还挺大的。
事发突然，她也很懵圈，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东西没有危险，连生气都没有，是个死物。
“应该是机关。”祁成在耳机那头继续说，他换到了共享频道，让其他人也可以同时听见，“这东西应该是开启入口的机关，是一个贯穿了咱们这三层空间的大柱子，因为第二层来人了，所以人数够了，它就出来了。”
凌央所在的地方是整个空间最上面的一层，所以轰隆隆晃了老一会儿才有东西升了上来，现在那大概是机关的玩意还没有往上顶到天花板的位置，尚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但确实能看出来是一个巨大的柱子没错，而且还不是圆柱体的，它是个极具萧氏特色的巨型三棱柱。
“人数够了？不能够啊。”凌央皱起眉头，想回凹陷的地方看一眼自己的队友来了没有，但那里有一部分已经随着石板翻飞而再度破开，裂缝被撑起的碎石掩住? 现在能不能看到下方还未可知，因为坍塌又重新开始了。
景公桓示意凌央先不要靠近，免得被塌陷波及? “这个东西是机关的话，我们先不能动。”
轰隆隆的声音终于止歇? 黝黑的石柱自地面破出后直耸入顶端，它的表面粗糙且纹理清晰? 是类似于沥青的质感。
凌央还没来得及再看仔细些? 那黑色的三棱石柱就倏地闪出了鎏金微光，在旁侧火炬的印照下显得有些耀眼。
凌央眯着眼睛开始辨识上面的金色纹路? “是字还是图案？”
她听到身后一阵嘈杂。
“搭把手搭把手。”单言谢和张柏青居然一前一后抬着齐沐颠了出来。
同时? 周遭的几个洞口都传来异动? 然后是声声低吼。
“怎么回事？”凌央越过他们往前，回到刚才大伙所歇息的洞口，“老李？”
“有异兽！”李文韬一边迎击着突然出现的怪物，一边往后退? “有不少！”
“你出来，我来解决。”凌央又朝别的洞口瞄了一眼? 居然每条路都有异兽出现。
祁成也同时在耳机那头警告，“我这边八条路里有七条扑出异兽了噢，你们应该也会是这个状况，不过没关系? 那些异兽出不来，最多只能到洞口。”
李文韬这时候也刚好跳出了石道，亦发现了那些怪物并不会跟着自己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特别熟悉异兽，还以为这算是一种异兽习性呢。
“这应该是想让我们都出来，别躲在洞里的意思？”凌央环顾周围八个洞口，除开他们来时的那一条石道，其余的地方都出现了异兽的低吼。只不过有些路之前被轰塌了，就算是异兽也没能撞开，只能在乱石之后嚎叫。
“机关启动了吗？是需要所有人都到这个场地里参与开启机关的意思？”景公桓很是担心，他按下耳机跟祁成交流此时的状况，“这个机制需要的人数是有限制的，但它同时也不允许有人躲在石道里避开这个机制，对吗？”
如果真有人数方面的要求，那么这里在石道中投放异兽的用意，便是不让多出来的人有余地可以周旋。而除了能规避机关的家伙，剩下的那条来路他们也同样走不得。
“什么毛病啊这设计。”凌央完全郁闷，但它好歹是没有限制来人，也就是说尽管第二层目前来的是敌方，这里也没有断了后来者迟到的通路。
只要不开启机关，他们就还能赶过来。
“别抱怨了，先看一看还有什么变化。”祁成叮嘱一句，“我们各自确认安全以后，你们或许应该想想怎么处理第二层的敌人。”
“我这边的塌陷毁了。”说一个塌陷毁了，这话还挺矛盾的，因为塌陷本身就是一种摧毁。
“起码它塌过，有需要的话，你再轰它一回，我可以联通你给你提供帮忙，你尽管撒欢。”祁成一边说一边打量起小广场正中间的三棱石柱。
它的三个面规格相等，每个大约两米宽，高度无法估计，表面的暗金色纹路依然存在，好像描绘的是古夏文。
“好好好，让我先看看这柱子。”可以撒欢，凌央自然愿意。她按捺住心情，也先谨慎地观察起了石柱，“这要是机关，那入口呢？”
“解开机关就知道了。”祁成说完便马上补充，“现在可别碰它，谁都别碰啊，记得同时开启这个事儿吧。”
“古夏文我懂，让我看看呗。”单言谢瘸着腿跄了过来。
“啊对了，我们碰上了单言谢。”凌央顺口一句更新。
祁成居然毫不意外，“噢是嘛，我猜到了。”
“你要不要这么聪明啊，你的人生应该挺没乐趣的。”凌央啧啧啧可惜起来。
“哪能啊，摊上你们这几个，我的人生充满了未知。”祁成啧啧啧了回去。
第1243章 小小的场面
目前这里的状况已经能够大致确认了，大家虽然走的路线不同，最终的目的地却会在同一个位置，但虽是同一个位置，高度却又有差别，还分了个上中下三层。
而大概是壁窟入口的机关此刻正像串糖葫芦一样把这三层空间给连了起来，它是一个三棱柱的造型，表面黝黑粗糙，质感润泽冰凉，还浮着暗金色的描纹。
“看看，不许碰啊。”凌央警告一声，让单言谢去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张柏青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照看了一下齐沐之后，也十分感兴趣地凑上前去打量石柱，“这就是入口的启动机关啊。”
“大概是，咱先不碰。”凌央忍不住多强调一遍，“我们的其他队友还没有来。”
“好的好的，我研究研究。”张柏青应下，换上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三棱柱。
这东西看着也不像是机关的样子，凌央绕了一圈瞅了瞅，没瞧出来这黑柱子有什么可以开启可以操作的部位，但现在她也不急着探索明白。
此处古怪得很，明明开了八个洞口八条路，却不留任何一个让人容身，非要所有人都到小广场上参与机关的开启，而机关开启的本身，又存在人数限制，实在是矛盾又苛刻。
凌央也不敢判定如果先一步开启了机关的话，后来者还能不能再到达这个位置。还能不能跟他们一起进入壁窟。
所以眼下不可以轻举妄动，还不如先考虑考虑该如何解决第二层的敌方选手。
至于机关嘛，等大家都到齐了再寻思。
“你们小心黎越啊。”她朝楚骞和景公桓示意，这个隐藏着的阵法持有者去哪里了？
他应该舍不得自己布下的阵术才对，毕竟这也是费了他小半天的心思去准备的，黎越估计不会撒手就走。
可是这里八个洞口，七个都已经被投放了满满的异兽，剩下的那个又刚发生过编号二十八的原始爆炸和次形态爆炸，谁能在那里待着。
而既然哪里都不可能藏着人，黎越又去哪了呢？
小广场上的机关也是受结界力驱动的东西，所以此间的异能波动很是混乱，加上屏障的影响，凌央根本无法去定位天赋者的所在。
“下面的情况看不清楚了，但能听到一点动静。”景公桓走了过来，“有很多人，不是我们的人。”
“那就端了。”凌央摆摆手不以为意? “但不是现在? 我们先观察一下，因为我不清楚黎越跟他们联系上没有，我怕咱脚下的这个阵别人也可以用。”
他们第一层与第三层之间不也说了不少的话、第二层亦是毫无察觉嘛? 所以说不定同理? 第二层的敌方也已经跟黎越联络上了，只是他们还没能发现。
“对? 这里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化，我们先等一下，稍安勿躁。”景公桓走过去示意盯着塌陷的楚骞不要轻举妄动，“董家说的和萧家说的? 大概各自对了一半? 所以两边的意见我们都不能不当回事，还是谨慎些，等人齐，等人够，再同时去动那柱子。”
“那有条缝。”楚骞招呼凌央过来? 给她指了一条通往下方的缝隙。
跟之前塌出来的那一小块面积比，这条缝也太不够看了，但凌央还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嗯正好，我来弄一弄。”
她打算先放一个窥视结界探探底下的情况。
可凌央还没开始编织呢，底下就先传来了一声嗓音尖锐的怒喝，“喂喂喂，别过去！拦住她！”
紧接着是七嘴八舌的嘈杂，凌央懒得去辨识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沿着塌陷的凹坑转了半圈，找到了合适的角度，丢出一个窥视结界贴着石板展开。
看是看不到什么的，角度太偏距离太远，只能瞅见一个无人的角落，但听还是可以听得颇清楚。
“她碰到了，碰到了！你们别过去！”嘈杂之中又是一声惊叫，紧接着嘈杂瞬间止歇，众人仿佛都屏起了呼吸。
什么情况？凌央皱起眉头郁闷，景公桓拍了拍她，让她看一眼身后的石柱。
凌央转身抬头，就看到那本来发着暗金色微光的黑色柱体居然黯了。
噢不对，是三个发着光的面如今只剩下一个面是有亮光的，这又代表着什么？
“什么情况，是不是有人碰柱子了？”祁成的声音从耳机那头传过来，“不是你们吧？”
“不是我们，是二楼的住户呢。”凌央还有兴致侃上一句，“我开了个窥视结界，给你们听听，我暂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咱静观其变。”
她摘下自己的耳机，按住通讯建后摆到结界旁边同步转播，省得待会儿还要跟其他人复述。
片刻安静过后，二层再次恢复吵闹。
“不是说了谁也别碰吗？”
“我以为她死了，不用管。”
“我看到她过来了，我没敢拦，谁知道是人是鬼啊，还穿一白裙子浑身是血的。”
噢，原来是白色连衣裙啊，凌央倒是小看她了，这姑娘哪里是小白莲，她生命力可太顽强了，她是雪中傲梅吧。
估计是趁着没人管她，这姑娘挣扎着去碰了广场中间的这根石柱？还真是啥也办不好净知道碍事，这机关该不会就这么被她启动了吧？
“都别吵吵！”一把浑厚的男低音喊了一声，然后估计是没开嗓，还咳了两下，“听老大说话，不要慌，小场面。”
众人安静下来后，凌央又听到了熟悉的女性啜泣声。
“嗯，大家听我说。”另一个老成些的男性嗓音开了口，“既然碰到了，那就只能把事项提前了，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吧，剩下的我会处理。”
嗒嗒嗒，他大概是往前走到了三棱柱所在得中间位置，凌央实在是好奇，便往下移动了一番自己的结界，使之可以看到底下其他角度的画面。
确实是白色连衣裙碰了石柱没错，她此时的手正被一根弩箭钉在那上面，手背上血流如注，衬得她越发白皙，这姑娘整个人都在发颤。
第1244章 大大的困局
被称为老大的人终于露了脸，是个平平无奇的光头大爷，大概朱威那把年纪，穿了一身的黑色，没有其他有辨识度的地方。
他朝已经触碰到了石柱的白色连衣裙劝到，“好孩子，听话，就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再动了。”
“嘁。”凌央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人家的手都被钉在石柱上了，她想动也要能动啊。
白色连衣裙触碰着的那一面石柱还维持着散发金光的纹路，发亮的位置跟凌央这一层的一样，是同一面，这根柱子果然是相通的。
“老大，我们还联系后援吗？”有个大高个跟上来问，场地空旷，这些人的对话明明只有普通音量，却让上面的人听得很是清楚。
“后援？”景公桓用无声的口型重复了一遍。
“那是，全天下只有基地出任务不安排后援。”凌央默默吐槽。
“不了，不了，这一等又要三天至少，恐怕还会生变，不如就......”光头老大侧过脸摆了摆手，“这件事我来料理，你去把朱教授给我找过来。”
朱教授？朱箬吗？朱箬被他们带走了？那其他人呢？
大家都心上一紧，紧接着凌央他们就看到真的是朱箬走进了画面里。
“手不要离开石柱，否则就算激活机关了。”朱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挺着急的，“激活了机关后就会开始人数检测，如果这个空间里的人数刚好符合，机关就会开始运作，谁也不会等。”
“啊，听到了吗？好孩子，你可别动噢。”光头老大又劝了一句，语气还挺温和的。
“我要救......我要救棠哥哥。”白色连衣裙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差，刚才在上层的接连受挫已经损了她大半的元气，这会子又被射中掌心动弹不得，神智都快不清醒了。
“可以啊，救哥哥，当然可以啊，只要你配合，我们就可以救哥哥了。”光头老大估计根本就不知道人家口中的棠哥哥是谁，但他很自然地接着对方的话往下讲，“但你要是乱动，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什么哥哥都救不回来了啊。”
“眼下倒是有个方式......这根石柱是允许死物随意触碰的，它只对活物有机关反应，如果......”朱箬犹豫着提出，并没有把话说完。
“如此。”光头老大是个聪明人，马上听懂了朱箬的言下之意? 转头向手下人低声吩咐? “拿把刀来。”
可惜白色连衣裙也是个脑袋灵光的姑娘? 她马上意识到了身后人的意图，便挣扎着上前，狠下心抢先一步徒手拔出了钉在自己手背上的短箭。
“唉唉唉......唉。”光头老大刚拿到刀，正想砍了这姑娘的手好让她那接触到石柱的手掌变成死物，谁知道对方看起来娇滴滴的，却比自己下手还要快，居然一瞬间就拔出了箭挪开了手掌。
黑漆漆的巨大石柱轻轻震了一下，嗡地一声，发着光的这一面也随即一黯? 整个三棱柱体恢复了原本全黑的模样，不再发光也不再有暗金色的纹路了。
不等众人反应，紧接着，上下三层的地面同时扫过一片金灿灿的光亮? 然后又倏地一暗? 继而每一层的空间就都大变了模样。
但要具体说变了什么的话，其实也就一项? 人。
人变多了！
“什么？”凌央他们几个本是盘腿坐在地上偷听的，这会儿全被身边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弹了起来。
是人影没错，并不是人，凭空出现的半透明人形黑影密密麻麻地占了几乎整个空间，数着估计得有三十个人左右。
这些影子居然还会动，而且还跟他们一样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什么状况？编号二十七吗？”凌央从刚才这根大石柱子出现开始就一直处于懵圈之中，她把耳机重新戴上后忍不住抱怨，“咋跟看没翻译的外语片一样，谁给我加点字幕啊拜托。”
“好像是把三层的人都放到了一起。”祁成的脑子是八核的，自然一下子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你看到的就是二、三层的人，我看到的就是一、二层的人，懂不？”
“有什么用？”懂倒是不难懂，主要是为什么？凌央戒备地左右看看。
“刚才朱箬......是朱箬吧？”
“是。”
“嗯，刚才朱箬说了，一旦激活机关，下一步就是检测在场人数。那么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就是已经完成了检测，但检测结果不符合限制，我们这些人太多。”祁成慢慢地向大家解释，“不管限定的数字是什么，它需要我们自行减员到规定的人数。”
“自行减员？”凌央预感不妙，别啊，她还没吃饭呢，暂时没有打架的兴致。
“我猜这些影子是可以真实传递伤害的，否则我想不通它们的作用何在，大家小心。我们先验证一下我的猜想，再做打算。”祁成关于这些影子就是他们自己的说法，其实只是自己的推断，但他若不是说要验证，其他人其实已经觉得这就是正确的解答了。
毕竟是祁老师说的嘛，祁老师说的怎么可能不对。
“我们先把彼此认出来吧，举手如何？”景公桓提议。
“不可以，先别动。”祁成连忙制止，“朱箬刚才说过了，人数一旦符合要求，机关便会开始运作，谁也不会等，而我们现在不可以让它运作。”
“所以不可以让对方把我们分辨出来？”凌央观察着场上的半透明黑影，“其实仔细看看，这些影子各有差别，是真实样貌的投影呢。”
只不过黑了点模糊了些，如果照明条件好的话，应该不难分辨出来。
“实际上对方不需要把我们分辨出来。”祁成叹了口气，“他们估计也知道除了自己那层，另外两层都没有他们的人，现在这个情况，于他们有利。”
相较于大家需要区分眼前的影子哪一些是敌方，哪一些又是我方，第二层的坏家伙们并不需要这么做，去分辨影子们分别属于哪一层毫无意义，于他们来说反正都是对手。
第1245 要么一个也不动
“是要我们隔空battle？一千年前的设计，居然可以这么新潮吗？”凌傲在耳机那头吐槽了一句。
“别贫啊，说说现在怎么办？”凌央眯着眼睛，努力盯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影子，想看看能不能把它认出来，兴许是祁成组里的某一人呢。
但首先可以排除祁成，因为这个影子比较高。
“先验证一下我的猜测再说，大家先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引起注意。”祁成办事比较严谨，他摁着耳机继续提议，“这样吧，我好像看到凌央了，你是不是披头散发像个鬼似的。”
“......对。”凌央的头发早就在刚才被白色连衣裙给抓散了，她一直都懒得再盘回去，毕竟脑瓜子很重，不想再多添负担了。
“那我试试。”祁成朝凌央甩了一发风御。
“有。”凌央感受到了他的编织，祁成的猜想没有问题，这些人影确实就是其他两层所在人员的投影。
“好，那先敌不动我不动。”祁成目前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如果打起来，别弄死人啊，注意这里的机制是人数一旦符合限制，即刻开始运作机关，我们不可以让机关开始运作。”
“另一组人还没有消息吗？”凌央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因为他们几个现在用的是共享频道，如果对方进入了通讯范围，肯定就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没有，我们也帮不了他们，只能尽量争取时间。”祁成叹了口气，“第二层的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弄清楚目前的状况，我们现在很被动，他们只需要把影子清理掉几个就可以了。”
而凌央几个人还要分辨敌我，且就算明知道了对方是敌人也不能将之清理掉，因为还得维持着此间的超员状态，拖住这个僵局不让机关运作，等第二组的同僚们赶来汇合。
“乐观点想，也许咱们的对手连这个空间是分层的都搞不清楚呢。”凌央他们不就没想到这一点嘛，“话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里有三层的事情？”
祁成还没有回答，不远处的楚骞就已经跟一个黑影发生了冲突。
对方是个很喜欢回旋踢的家伙，光一秒就转了两圈，跟陀螺一样欢快，惹得周围的黑影都退开了好几步，把场地留给了他和楚骞两个。
而无论是敌方还是我方，大家穿的都是黑色的套装，且几乎都是男性，所以模糊了之后，大家看起来区别不大。
“是不是你们？”凌央只能直接问。
“不是? 他们。”祁成一口否认? 然后重新强调，“别打死人啊，千万别打死人? 我们不知道什么数目符合限制? 所以最保险的就是保持现状。”
“对对对，不能减员。”凌央警戒着四周的人影? 除了正在跟楚骞打斗着的那一个，还有不少也蠢蠢欲动。
情况于敌方非常有利，他们只需要随便干掉几个影子就可以了，所以这些人动手根本不需要考虑? 更不需要节制。
“我来保护齐沐和张教授。”景公桓往柱子边上走过去? 却不想跟旁边的一个黑影起了冲突。
“唉唉，太乱了这样不行，我来我来。”凌央只能甩出一发风墙把齐沐和张柏青先一起罩了起来，免得这两位最容易被减员的受到伤害。
越来越多的黑影动了起来，对方估计也分析出了现在的形势? 毕竟他们几个一直在抬手按住耳机说话，举动其实挺明显的，不难看出是同一种身份。
那既然机关都把对手送上门来了，这些坏家伙自然要开始手动把人数缩减到合适的程度。
“别跟他们打起来，我们集中到石柱附近，我来守住大家。”祁成抬高手挥了挥，“看我看我，挥手呢，过来！”
凌央确实可以看到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三棱石柱跟前招手，祁成目前能量充足，他根本不怕显眼，也不怕成为众矢之的。
“你往左边几步，齐沐和张教授在那里。”她一边往祁成的方向靠近，一边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多问了一句，“你看得到齐沐吗？躺着，躺在柱子边上，在你隔壁那个面。”
祁成往边上挪了挪，“看到了。”
“那就是说，只要活着，不管动弹不动弹，都会被投影。”凌央帮景公桓牵制住对手，示意他去把楚骞捞回来，“我在想你们是不是可以看到黎越。”
黎越一直躲在暗处，这件事她刚才也跟祁成提过了。
“黎越？”祁成知道那家伙手里还掌控着一个大阵，是个隐患，可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他，场上分不清孰敌孰友的黑影已经够让他们头疼的了。
“我这边现场很乱，除了影子之外，满地死人，我觉得他说不定躺在哪里，或者......或者他藏在了某块碎石板后面？”凌央这一层不久前才发生过颇激烈的混战，所以场地状况很多，单以火炬照明且用肉眼去看，根本辩不清楚。
但若是单纯只投影人不投影场景的机制，说不定就能把黎越这个家伙从伪装隐藏中筛出来。
“先集合再想别的。”祁成却不是个三心二意的家伙，他打算先把自己人聚到一起形成防御，再死守着等待后来者赶到，其余的他暂时不想理会。
毕竟已经是个永昼宿主的他，眼里不怎么看得起这般小鱼小虾的隐患。
模糊的半透明影子在照明不佳的条件下观感很差，打起来都仿佛出现了虚影，随便多看两眼都会觉得头疼，眼下最明智的做法其实就是不冲突。
但实际上他们却连往祁成那边汇合都办不到，因为对方也看出了大家的意图，正在合围阻拦着他们的前进路线，而且不仅是影子们在妨碍着，这场地本身也开始作怪了。
此处的阵还真的被交给了别人，还能这么操作吗？反派套路真的很离谱噢！
而下一瞬，不等其他人调整防备，阵术的攻势却又如昙花一现般戛然止歇了，紧接着一把声音凭空出现，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各位，我们来谈一谈合作如何？”
第1246章 要么通通都收拾
既然祁成的编织可以碰到凌央，那这里的阵术也同样会波及到第三层的人，所以阵法一旦易主，对方就又多了一个优势，确实有资格谈合作。
“你把黎越交出来。”凌央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提了个要求。
“他走了，你可以出去以后再找他算账。”凭空出现的声音属于刚才那个光头老大，他大概是用阵术转播了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祁成他们那边没有法阵，可不可以同样听到。
“他把阵给你们了？”凌央只能先确认一句，拖延时间想想对策。
“没错，所以各位目前的处境可能不太理想，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任我们拿捏。但我这个人嘛，不喜欢杀戮，我们不如暂且停手，合作共赢？”光头老大用刚才劝说白色连衣裙的慈祥语调表述了一番。
“......怎么共赢，地骨只有一份，难不成你一半我一半？”凌央再次暗暗尝试，用思绪去触碰手腕上的永昼碎片。
明明不久之前才刚跟它联通过，且目前凌央的状态还比刚才更好一些，可她却发现通路越发地阻塞了。
像是有一股不明的情绪盘绕在那块碎片周围，不让任何外物接触到它，这个永昼碎块目前充斥着不满和敌意。
凌央此刻的状态也不冷静，所以无法去分析这是什么情况，只能再度尝试。
“哈哈哈，说笑了，现下你我碰上的只是入口的机关而已，我们合作进去，再各凭本事夺宝嘛。”光头老大笑道。
“不了，想见识我们的本事，就在这决个胜负吧。”凌央操纵编织，袭向不远处挡在祁成面前阻拦大家的三个人影。
“哼。”光头老大应该就是接管了黎越阵术的家伙本人，他一边利用阵型里的编织反击，一边又添了几分怒气喝到，“小年轻心浮气躁的，还是得尝尝厉害才知道收敛。”
本来跟恍惚的人影打斗就挺费神的，阵术的加入更是让战局复杂了一百倍，祁成没办法在晃来晃去的人影中精准筛选到我方队员，便只能出声提议，“我们专注防守，防守！不要进攻。”
但想要做到单单只防守不反击，其实很难，毕竟攻击他们的不止有人类的拳脚，还有刀枪和结界输出。
“如何啊，小朋友们? 跟我合作吧。”光头老大在一顿猛攻之后，适时又缓和语气劝了一声。
“不干，我们自己有人? 我们的后援不需要等三天，他们就快到了，你们赶紧自毙给他们挪地方！”凌央忍不住嘴硬呛了回去，明明她应付得挺费劲的。
刚才之所以成功反制黎越，一是因为出其不意? 而且他也没有反抗，二则是因为凌央多留了个心眼? 没有踩进阵中。
可现在的状况于她不是很有利? 她就站在人家满布的结界之上，周围的干扰又有不少? 而且还不能干掉任何一个，得维持住超员的人数才行。
“你们的后援？啊? 哈哈哈? 该不会是指被我们轻松解决的那队年轻人吧？”光头老大也不知道跟谁相视而笑了。
“你说什么！”凌央想要在黑影群中找到朱箬的影子，按道理说朱教授的那个身形应该不难被辨认出来? 可她就是找不到，只能大喊着问? “朱箬！他们人呢！你个叛徒！”
“我没有......我没有叛变，我只是......”朱箬还真的回复了? 看来光头老大的这个结界传声体统颇为精密。
“他们人呢！”凌央才不管朱箬有没有叛变呢? 反正她也不喜欢这个教授。
“哈哈哈? 想见那伙人啊，那还不抓紧跟我们合作，兴许出去了能在山脚下捡个全尸呢。”光头老大一边语调轻松地说话，一边步步紧逼地进攻。
“少胡说八道。”凌央是阵术之上唯一的天赋者，所以除了人影能被对方定位，自身的结界力反应也可以让法阵的掌控者轻松瞄准。她要避开每一次进攻非常困难，而人家要命中她却十分容易。
“山里野狼众多，那队人已经被我们全数推下山去了，这时节就算没被分食干净，也该腐烂发臭啦。”光头老大说完又继续笑，他操纵阵术的手法比黎越更加狠辣，每一个结界都是冲着要命去的。
“闭嘴吧，你的话要是能跟你的头发一样少就好了！”凌央知道跟对方理论毫无用处，但她就是忍不住要怼回去，她绝不相信大家等不到第二组的到来。
“不识抬举！”光头老大冷哼一声，出招越发凶狠，而且部分人影还跟他搞起了联合进攻。
或虚或实、或近或远地交叉试探让每个人都疲于应对，如今就算只防守都不一定可以保命了。
“这样下去不行，改方案改方案。”祁成即刻下了决定，换了一种方式应敌，“我联通永昼，你联通我，把阵拆了！”
“拆？”凌央缩了缩脖子，“我哪会拆阵？”
她从来就是嘴上过过瘾而已，实际上从来就没有拆过人家的阵，何况脚下这个还是萧家的正统阵法，哪能简简单单就被她一个半路出家的外人拆除。
“你现学！”祁成知道凌央比自己更适合任何结界术方面的操作，所以交给她比自己动手成功率更大。
再说阵法是在第一层布置的，也只有凌央可以感受得到。
“我......你等等。”凌央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连永昼碎片都联通不上，她只能再度尝试，拨开那碎片周围满满的抵抗情绪，重新联通了它。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很愤怒，不知是因为哪一件事挑起了心绪，但现在可不是追究的时候，“我试试啊，你先控场。”
凌央说完就自顾自沉入了思域，把自己和其他队友交给了祁成去保护，她循着此间各式的结界力波动去寻找，想要抓住属于法阵的那一缕编织。
这个阵已经被爆炸毁掉了一小半，现在却依然很平稳，所以波动一点都不明显，在三棱石柱和祁成两大能源的影响之下，根本就微乎其微，难以捉摸。
第1247章 剧情不该这么发展
很生气啊。
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是因为话多的光头老大，还是因为毫无音讯的第二组，或只是因为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凌央知道永昼会放大联通者的各种情绪，这也是宿主往往越来越疯的缘故之一，但她不久之前才刚触碰过这个碎片，理应没那么容易再受影响才是。
“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是要跟我对抗吧？”光头老大这个反派倒是当得非常称职，话那叫一个多，“要识时务点，看看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这才只是入口而已，何必这么拼命，跟我合作百利无一害啊。”
凌央正在努力于繁复中抽丝剥茧，自是没空怼他，便只是哼一声表示嫌弃。
她发觉自己目前处于一个非常奇怪的矛盾状态里，一方面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很生气，且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到了快要失控的边缘，但另一方面，她又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生气，而且根本压制不住这扑腾而出的怒火。
凌央其实是个时长情绪化的家伙，她的脾气一直以来都是来得快散得也快，并不会有极端愤怒的时候，所以现在她也知道自己很不对劲，稳住，必须稳住啊。
拆阵不成就想别的办法反制，总会有解决的门路，她手里可是有永昼的加持，能量充沛得很，大不了直接破罐子破摔，再炸塌这一层便是。
光头老大还在持续说着什么，无非就是求合作劝放弃之类的，凌央选择直接忽略，免得被刺激后又怒火飙升。
虽然她知道结界术的使用是思绪越乱越方便上手，但她同样也明白，在失控的边缘疯狂迂回和失控本身，其实就是一线之差而已，后者别说是操控结界术了，分分钟会被结界术反过来操控，变成一个失心的疯子。
她得利用起此刻的这腔愤愤，却又不能被它左右。凌央努力找到这一点平衡，然后抓紧时间继续探寻阵法的拆解之道。
现学现卖，哪有这么容易的，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学生被逼着在做高中试卷，连基础都没有的人，抄答案都会抄得一塌糊涂，别说是自主创作了。
场上的其他人状况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因为不能减员的关系，就算是起冲突了也无法下死手，打起来束手束脚的，每个人都颇不痛快。
“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刚才那个光头大爷？你别理他啊。”祁成忍不住提醒，他听不到这上面的动静，因为第三层没有法阵? 光头老大无法在那里放传声结界。
“我没理他！”凌央确实躁得慌，却不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你情绪波动很大，为什么？这不像是你会有的起伏程度啊。”祁成觉得永昼反馈回来的波动很是反常，凌央跟他是非常熟悉、完全信任的关系，他俩的联结应该是十分稳固才对。
而且凌央本身调控情绪的能力也非常高，毕竟她已经用了十几年的结界力了? 还被一个杀人如麻的疯批器灵占据了不知多久的思域? 这两件事的发生时间都在她的年少时期。
这个阶段的孩子其实很容易受到影响，也正因为如此，萧家人才执于收拢十几岁的孩童去做改造。
所以撑过了那段时间的凌央? 没道理撑不住这点突发状况? 撑不住对方的两三句挑拨啊。
“没事，有点眉目了，我再试试。”凌央回应一句? 重新调整思域状态? 再次探寻脚下这个法阵的破绽。
不就是拆一下而已嘛? 搞破坏谁不会，人类最擅长的不就是毁这毁那的? 赶紧办事啊。
“唉唉唉！”罩着她的风防突然咣地一下撞上来了一个人影? 对方的脑门碰在无形的风御上后，稳了稳身子，倒是没倒下去，反而直接端起枪来朝凌央扫射。
太吵，本来此处的环境就太过嘈杂，就算已经比这一堆人所能造成的实际响动要稍微安静一些，但也已经够吵闹了。
因为虽然第三层的声响不会随人影传到第一层来，但第二层的响动却因为那光头老大的传声结界而实现了实时转播，那覆盖率非常全面，每一个人影经过的喘气声凌央都能听到。
她不想听，她虽不需要绝对安静，但也不可能在如此繁杂的吵闹下静下心来去做她从来不曾尝试过的事情。
另一个人影咻地飞了过来，一脚踹飞了端枪朝凌央猛扣扳机的家伙。
他应该是辻栢杄，因为这个影子打架的风格太有特色，凌央就算只是偶尔看上一眼战况，也能清楚地注意到此影的特殊。他就算只是在以防守为主扰乱为辅地行动着，动作也大开大合，一看就不是什么凡间的路数。
“我觉得让辻栢杄去把那老头掐了都比让我拆阵快。”凌央缩起脖子来抱怨一句，却又禁不住补充，“唉唉唉别揍得太狠，留活路喂。”
辻栢杄正拎着刚才端枪那人抡圈，听到凌央的劝说才勉强停手，改为一个背摔结束这个人的受难时光。
“您老歇着吧。”祁成忍不住嫌弃一句，“你随便一出手就是半条人命，我们目前担不起任何损失。”
而且这地上的法阵一刻也不消停，辻栢杄蹦来蹦去的，祁成实在是有些跟不上他移动的速度，“零蛋，要不行就直接武力压制吧。”
“哪那么容易，又要不出人命又要把人摁住？”凌央郁闷地反驳，若是要摁下全场所有人，祁成随便一个大招就能办到，但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敌方活着，而敌方活着又怎么可能不蹦跶呢。
头疼，凌央知道眼下自己很难办到拆阵这么复杂的事情，所以她干脆直接操纵结界，去袭击那个控制着法阵的人。
只动这一个，应该不会刚好符合减员标准吧。
可那光头老大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居然靠着阵法和联通着永昼的凌央打成了平手。
战况因此越发胶着，可就在这时候，身为凌央与永昼之间桥梁的祁成却突然咚隆一下，像被断了电的机器人那般直接仰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第1248章 合作不如合体
“阿七！”
凌央直接乱了，她仿佛心脏都停跳了一秒，自己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致命打击，为什么身为辅助的祁成反而直接被放倒了呢？
“你做了什么！”她只能本能地去要一个答案，然后努力稳住自己的编织，维持好她正与对方交手中的结界。
可是没了永昼的支持，凌央斗不过这个法阵，碎片的能量根本不够，即时编织本身就比阵法输出的强度要弱上不少，除非是用能量强硬地去加注提升，否则毫无战胜的可能。
祁成一动不动地躺着，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影蹲下去确认他的情况，然后抬起头来说了什么，凌央听不见，只能干着急。
“嗯？发生什么了，哎呀这个可不关我的事噢。”光头老大还是维持着那个慈祥得让人作呕的语调，“那个人吗？是猝死了吗？哎呀都叫你们年轻人不要熬夜啦，九点钟就要睡觉，五点钟就要起床，你会发现人生有意义许多呢。”
“阿庆，阿庆！”凌央只能按下耳机要求队友们给她反馈，“辻栢杄去看看！”
“看了看了，正在看......有气儿有气儿，但是叫不醒。”午大庆慌忙地回应了一句，“零蛋，你别急，你小心点。”
“你们别动了，我罩着，聚起来。”凌央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她发现不仅是永昼断离了自己，连碎片也挣扎着想要解开与她的联通。
现在可不行，靠她自己的能量不足以对抗这个萧氏法阵。
凌央一边应付着人影、阵法的袭击，一边试图冲破碎片对自己的抵触，重新抓牢这份能量。
目前的状况凌央一点儿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祁成会突然晕倒，为什么自己会满腔愤怒，为什么碎片会拒绝她的联通？
可她却没有空冷静下来想一想，她需要这份混乱维持着结界的高效输出。
“你刚才是想就地拆了这个法阵吗？哈哈哈哈，年轻人啊，想法就是轻狂，不切实际！”光头老大的话依然很多，“这是多么精妙的阵型，连我都做不到如此繁复的设计，哪是你想拆解就能拆解得了的。”
“拆不了就拆你。”凌央懒得扯嗓子大喊，便自己暗怼了一句，继续用结界反击对方的阵法。
光头老大没听到凌央的回应，便自顾自继续聒噪，“黎越那小子可不只是在画阵而已，他还用了董家提供的能量储备装置? 这是一份复合阵，构造之精细设计之美妙? 连我都很佩服。机器可比人类稳定得多? 又怎么可能被你轻易找到破绽。”
他可真烦，凌央却没办法每一次输出都针对他发起进攻? 因为其他同僚也需要她的照应。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打斗，凌央基本上可以辨识出属于第三层的那几个人了。
这些人都活动在三棱石柱的附近，距离凌央也不远? 他们原本都由祁成的风防照应着? 现下没了保护，便又分散了些? 免得被集中打击。
“去石柱那边，互相照看，其他的我来搞定。”凌央按下耳机又吩咐了一句。
她发现法阵的攻势虽猛，但战况延续了这么久? 它的输出强度却好像一直都没有再增添? 明明黎越设下的阵法虽不到顶级? 却也完全可以支持更高更强的攻击方式。
这就好像是对方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这群人不好对付，需要致命打击才可以形成威胁，所以光头老大自从接手过黎越的法阵后? 并没有费力气试探他们的实力，而是直接以强度最合适的输出进行袭击。
他一定是知道他们能够承受什么程度的攻势，也知道只有这般厉害的攻势才足以构成威胁，他确实跟第二组的人交过手！
凌央把自己快要跑偏的思绪猛拽回来，现在不要去想第二组为什么还没有赶到，现在得先弄清楚她刚刚发现的疑点。
光头老大为什么一直维持一个强度在进攻？明明他一开始就知道大家的水准......
他看似招招致命，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感觉命悬一线，除了求和别无办法？
明明敌方自己那二十几个人是完全足够运行机关的，只要把影子尽数清理掉就可以，这老头为什么一口一个要合作呢。
凌央刚才也曾不解过这个问题，他们在第一层跟第一批敌人交手的时候，人数并没有骤然减少，而是一个个被凌央解决掉的，所以若有人数限制，当时就该有一个瞬间是符合的才是。
而且，第二层还没来人之前，也曾掉下去过几个家伙，亦不曾引出这根三棱石柱，所以这个机关不单单只要求每一层都要有人，还要求每一层至少有......三个人以上？
没错，肯定是如此了，所以光头老大才只能选择跟另外两层的人合作，然后减掉自己手上的打手去迎合机关运行的要求。
“你不行的，小姑娘，就凭这点招式，你动不了我。”光头老大又继续叨叨，“大家也打得挺累了，就歇歇吧，我们好好聊一聊，先把机关弄开，将入口开启如何啊？”
“你知道需要几个人才能把这机关转起来吗？”凌央反问一句，她暗暗分析了一番现下的状况，她想到了一个大概可行的办法。
“我知道，你只需要听我安排就是。”光头老大的语气多了几分得意，“就算是为了你的队友着想，你也该跟我合作。”
凌央没有回应对方，只是按下耳机吩咐，“第三层的大家，稍安勿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阿七，剩下的我来安排。”
她又转而朝跟她在一块的其他人说，“第一层的人听我的，跟我来，带上齐沐，带上教授，所有人都跟着我，过来！”
凌央直接放弃了跟光头老大的对决，却不是想要跟他妥协。她转而迅速编出了一个巨大的爆裂结界，往之前轰出来的凹坑里丢下去。
“我们去第二层跟他们正面刚。”凌央招呼一声，直接展开结界，自己率先跳下了新鲜出炉的洞口，“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要么咱就合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