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火烧阿林
关内侯,楚国第一个爵位终于正式分封而出。
这也是群臣翘首以盼,渴望王旭进位封王后,他们所能追逐的东西,名爵!
甚至于,对好些人来说,食邑多少都不在乎,只求这个名爵!
商鞅变法时期,秦国废公、侯、伯、子、男五爵,改为二十等爵位,大汉也承袭了这种制度,下七层是平民爵位,意义不大,中间十一层便是士大夫阶层,十九层为关内候,二十层便是彻候,后改称列侯。
直至汉武帝为筹措军费,开始贩卖关内侯以下爵位后,那些爵位就烂了,作用越来越小,那些真正的士大夫阶层,就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称呼,士人!东汉后,门阀大族兴起,士人之间抱成团,并且大的门阀内,家臣门生无数,从而就进一步发展成了士族。
因此士族就成了士大夫阶层,也可以说是贵族阶层的统称,掌握着大汉的各种权利和所有资源、物资!
真正意义上的爵位,也就只剩下关内候,列侯。
这两大爵位不但世袭,地位也超过士大夫群体,并且在汉末也只有这两等爵位能享有食邑。
食邑在这个时代已经只剩下征税的权利,根据划出的户数,定下哪些民户上缴的税收,其能分得一定比例,当然税率由国家制定。
食邑一百户,就是划出一百户人,将这些人上缴的税收中,分出很大一部分供给爵位所有者,那种食邑上万户的也不少。
其中,关内候爵位低于列侯,食邑能达到五六百户就是极致了,再上便是列侯。在汉末又分为三等,县候、乡侯、亭侯,并冠以地名,以示区分。汉寿亭侯。便是食邑在寿亭。若所封户数大于本亭总数,那么就加上周边区域的民户。
汉末的行政地域划分。则是郡、县、乡、亭、里。
对于爵位的分封,王旭可是头疼了很久,一直都不肯急着封,主要是第一个很难办。对于楚国来说,最先封谁?功劳大的可不少!
如今徐忠这件事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追封,让这位死去的英雄,占据这个第一的名位。
这样,群臣就再不会为第一个封谁产生质疑,他们甚至能明白王旭这么做的理由。
其一,当然是补偿和犒赏这位忠诚的将领,其二,则是那等忠义行为所能带来的影响。那对三州之地的人心鼓舞,是有巨大作用的。其三,树立一个楷模,表达封侯的标准,第一忠义品行,第二才是功劳才能!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襄阳,并随之蔓延到所有地方,好些文武官员做事的态度,瞬间再度往正面提升两个档次。
王旭此时当然无心去顾忌这些,在寨子里歇息了一夜,便再度踏上征程。
足足又过了六天,大军才以龟速抵达了交州设立的山寨,说明已经到了郁林郡境内。
诸葛亮、薛综、程秉已亲自在那里迎接。
行礼过后,诸葛亮轻摇着羽扇,谈笑自若地说:“主公,薛太守和程郡丞自接到襄阳来信,言主公亲自带兵南下,可是已在此等候十余日之久,天天在此守望。”
“嗨呀,全怪这条所谓的大路,忒实难行,我一万大军竟然在里面蜿蜒曲折地绕了大半个月。”王旭拍着手上的污泥,笑容满面:“敬文、德枢!此番前来,倒是让你二人在这荒郊野外受苦了!”
薛综和程秉顿时连连摆手。
薛综道:“王上说笑了,王上尚且率军在山中行进,属下等人在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如何谈得上辛苦。”
“是啊,这条路属下曾亲自勘察过,着实绵延曲折,又不知多少年未曾修缮,着实难行,想不到王上竟然愿意亲自跋山涉水而来。”程秉也是微微感叹。
“哈哈哈……”王旭大笑,摇头自嘲:“我本一介武夫,焉能回避险阻!”
“王上自谦了!”两人相视笑笑,敬服地说。
“诶!”王旭笑着上前抓住二人的手,大步走向营寨内:“今后尔等在私下里唤我主公便是,王上、王上的叫,显得疏远,何况你们的恩师刘熙,乃是我祖父的学生,便是我的长辈,你我也是同门兄弟嘛!”
两人闻言,确实惊愕片刻,陡然大笑起来。
“咦?二位何故如此开心!”王旭满脸不解。
薛综笑道:“主公,早前我们担心难以迎合主公的威仪,整日注重自身仪表,孔明便笑说是白费功夫,还说主公若来,必然是和蔼近人,定会上前拉住我们的手,称兄道弟,果不其然!”
“哈哈哈!”王旭再度大笑,回头看向微笑跟随的诸葛亮,笑说:“孔明细致入微,观察敏锐,乃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之言自然不会错,你们可是白费心机咯!”
众人齐声大笑,彼此熟络的调侃着,仿如多年老友般齐肩并行着走入了营寨。
直至屋舍内坐下,饮茶数口,诸葛亮才逐渐暗暗将话题转到交州的局势上来。
“怎么?孔明的意思是,如今当从郁林郡南下,兵进交趾郡?”王旭皱眉说。
“正是如此,交趾郡在郁林郡南边,军内兵力早被士燮带到南海,如今空虚,正是大好时机。然后主公再度进击苍梧,从西边给予交州和江东联军一个威胁,其必不能久持!”诸葛亮坚定地说。
“可此次南征,本王仅带一万人前来,兵力恐怕不足!”王旭迟疑。
“主公但可放心,此事,臣早在出征交州之前就有定计!”诸葛亮从容地摇着羽扇说。
霎那间,王旭、薛综和程秉都是惊愕地望着他。
“孔明,你早在出征交州之前,就知道本王会南下?”王旭满脸不可思议。
“那当然不是!”诸葛亮笑着摇头:“臣仅是知道敬文、德枢必然会弃暗投明,交州西边门户大开,主公自会调兵南来。但无论是哪位将军带兵前来,此计都可行罢了。”
王旭长舒口气,若是诸葛亮连自己会南征都算到,那可就真是能预知了。
“那孔明打算如何为之?”
“主公可知士廞、士祗二人?”
“略知一二。乃是士燮之子。”王旭点头。
“交州为迎战。抽调了大量部曲,各县皆仅有两三百兵维持战时秩序。待主公大军赶至,携郁林郡归附之威,其必然开城投降,唯独交趾郡府有五千兵士留守。乃是由士廞、士祗二人统领,这士廞稳健,士祗多谋,若想攻取,恐比较困难。”
“既然如此,孔明何故想先拿下交趾?”王旭奇道。
“交趾是士燮的根基之地,也是士家的核心所在。只要掌控它,交州军必然动荡,失去战意。况且,郁林、交趾二郡若皆为主公所掌控。那士家等于失去了后方支持,与主公失去襄阳一般,焉能不败。”
“恩!”王旭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近来交州军没有分兵回救吗?”
诸葛亮笑而不语,薛综却是满脸赞叹地接道:“当然,半月前就分兵三万人反攻郁林郡,却仅有两三千败兵逃走,赵云将军还听从庞士元之计,趁势在南海攻破了交州军两座大营!”
“噢?这是如何做到的!”王旭好奇地侧头望去。
薛综赞叹地摇摇头,随之将事情原委徐徐道出。
“当时交州大军在士壹的率领下气势汹汹而来,属下手中仅有部曲五千,本是防备主公从郁林这边的山道进军,那时则被孔明借走四千,并驻扎在阿林县城东边二十里,士壹大军来后,孔明派遣千人应战,败退,随后一路撤往阿林县城。”
“士壹以为我们兵少不能敌,便一路追击,顺势占领阿林县城。可实际上,阿林早已是座空城,真正的百姓都早已迁走,里面布满干草、材木、火油、蜡等引燃之物,彼此以导火索相连,一旦燃烧,必迅速蔓延。”
“我们的垫后部队从东门进城,从西门逃出,属下的亲兵则在事前就扮成百姓,躲藏在城墙边角的屋舍,城中心还散乱地堆放着不少粮食和钱币,用以吸引士壹兵士停驻集中。”
“并且,孔明早已计算好时辰,士壹追进阿林时,正值深夜,果真如预料中那般暂停追击,让劳师远来的大军进城歇息,并吩咐收拢那些胡乱摆放的粮食钱币。”
“属下的亲兵,随之引燃三道城门,只留西门不烧,沿着城墙处处放火,并随之登上城墙,向城内射上几轮火箭后,从城头掉下的绳索顺利撤到城外,城内在半刻中之内,大火冲天而起,士壹率领兵士仓皇而逃,向着唯一没有烧起来的西城门方向冲出。”
“此时,孔明早已帅遣兵士埋伏在西城门外,待其出,借着夜色以雷霆之势出击,交州军刚经火烧,死伤惨重,心胆俱寒,冲出城中时百十人一部,军势散乱,哪里能敌住伏杀,几轮冲击后便放下武器投降,士壹被绊马索勾倒,为将士们活捉,此役前后总计俘虏一万八千多人,仅有约两三千败兵逃向东边。”
火烧新野?
王旭脑海里几乎瞬间冒出这个词,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联想,但也实在太像了,只不过应当改名叫火烧阿林。
四千大破三万,这也堪称惊世一役了吧!
可惜孔明自己显然没这么认为,但王旭惊讶的时候,他已是接口道:“主公,此役不过出其不意,真正善于观势的是庞士元,属下也未曾想到,他竟然能如此把握时机,借此役破局,助赵将军一举杀破交州两座大营。”
第六百八十四章 庞统扬威
王旭心怀大悦,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和喜爱,看着孔明说:“看来此次用你与庞士元南征,是真用对了,交州参战的主力共计十一万人,几乎连老本都掏出来,可惜你先烧了他三万,庞统又连破他两座大营,若无江东,想必交州军此刻已全面溃败!”
诸葛亮摇摇头,脸带从容地说起庞统来:“主公,若无江东,当初两军对峙时,庞士元迂回包抄、声西击东之计,就已经足以完败交州主力兵马,那场战役堪称绝妙,只惜被周瑜和鲁肃所识破,两边三路军队皆是狭路相逢。”
“赵云将军与太史慈激战数十合,不分胜败,黄叙率部大战周瑜、凌操,王雄率部敌住鲁肃,庞士元统帅大军进击士燮,对峙鏖战数个时辰,各自难有战果,这才退兵!只惜,双方皆是军容严整,进退有序,如此交战没能给对方造成过多伤亡。”
“我明白!”王旭笑着点点头:“若计谋被识破,彼此严阵相敌,很难造成伤亡。那庞士元破交州两座大营是如何做到的?”
诸葛亮解释说:“火烧阿林一役后,有两三千败兵逃回南海大营,属下命人快马传报主力军中,庞士元得知后,便算准了时间,欲借助这支败兵之势破敌。”
“难道他扮作交州败兵?那怎么可能?交州虽也说汉话,但口音大有区别,怎么能不被发现呢?”王旭颇为不解。
“非也!”诸葛亮的笑容很温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儒雅魅力,轻摇着羽扇说:“庞士元之计,属下也万分佩服,他并未装作交州败军,反而是分兵设伏。让偏将军杨怀,于那日清晨率兵五千潜伏在荒野,做出袭杀那支败军之状,但实则让交州主力军知道了伏击地点。”
王旭眼睛微微眯起。思考着道:“两三千人败军。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交州不可能放弃。而且又已经知道了伏击地点,势必会出兵反杀,庞士元莫非设局打掉了这支援军?”
“主公,交州连遭算计。此刻出兵反杀,焉能不小心翼翼?”诸葛亮摇头说道:“打这支援军成功的可能不大!那时的情况是,交州三大营中,距离最近的西大营主将士武,立刻秘密派兵一万,意欲反杀,营内只留一万人。”
“那就是说。庞统诱出敌军兵马后,反而直接袭击了大营?”王旭兴奋地问。
“大致如此,但这里还有个小计谋,若直接攻营。敌军必然戒备森严,即使一万人,也难克!”诸葛亮说着,满脸皆是对庞统这个好友的赞赏:“士元早就做好命令,让杨怀所率军队诈败,待交州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让那一万人反杀杨怀的时候,杨怀假装中计,交锋不过一刻钟便仓惶撤退,往西边更远的地方逃。”
“此时交州军以为成功,军心大振,追着杨怀的军队不放,同时也迅速遣人回西大营报捷,振奋交州军因连败而跌落的士气。交州西大营主将士武,也认为大局已定,不但松懈下来,还将喜讯报给中大营的士燮。”
“哈哈哈……”王旭听得大笑。“好个庞统,这种用伏击失败来麻痹敌军的手段,当真是闻所未闻,交州西大营以为此战功成,必然就此松懈,庞统将挥军袭营。”
“还没有,计策最妙的就在这里。”诸葛亮摇头。
“还有计策?”王旭诧异。
“若非还有计策,庞士元焉能连破两座大营?”诸葛亮笑笑,接着说:“大致在午后时分,庞统命我方西大营的刘云、何仪引三千兵出,并扮作万人声势西去,做出救援杨怀之状,同样让交州军知道。”
“这便让交州军更加喜悦,认为我方西大营已经彻底空虚,交州西大营主将士武,亲自率兵八千出击,意欲袭杀刘云的援军,同时,交州中大营的士燮,则发兵两万,匆匆出发,欲趁机袭取我方西大营。”
“呼……”王旭听着诸葛亮的话,屏息凝气,直至此时才长舒口气:“若如此,庞统必早有真正的伏兵,这时候该攻营了!”
“不错!”诸葛亮声音略微提高,显然情绪也是有些波动:“其实,庞士元于前一日夜,便已命令五千步卒轻装便行,从山道绕至交州西大营后方,等候多时。”
“此时交州西大营已经只剩两千人,时辰也刚好入夜不久,庞士元便与王雄引兵突然从山道杀出,势如破竹,敌营正处于大胜之后的松懈之中,毫无防备,又仅两千老弱,交州西大营破,王雄与庞统迅速将其烧毁。”
“与此同时,我方中军主营的赵云,也挥军直击士燮的中大营,士燮已在下午调出两万军士,营内仅剩一万人,面对赵云将军狂猛的攻势,岌岌可危。交州东大营,及与东大营相连的江东兵马闻讯,匆忙派军营救,我方东大营黄叙则早就做好准备,率一万人在路上阻击,虽然不敌,但死死将其挡住,他得到的命令是抵挡一个时辰,这并不算难。”
“同时,王雄与庞统迅速烧毁西大营后,立刻奔往交州中大营,十里路程,仅小半个时辰便到,高呼着交州西大营已破,从西边杀入敌营,而西方那冲天的火光在夜里极为显眼,交州军慌乱不堪,正面攻打的赵云率领两千燕云铁骑,如入海蛟龙,无人可挡,鏖战半个时辰,交州中大营在两面夹击和慌乱中,彻底溃败,士燮率兵往东逃走。”
王旭听到这里,已是赞口不绝:“好精密的计划,环环相扣,迂回包抄、诱敌设伏、声东击西、虚实相间,什么都用上了,了不起,了不起!庞士元善攻,乃是战术大家!那随后呢?士燮有两万人袭向我方西大营,如何处置的?”
诸葛亮摇摇羽扇,微笑着说:“主公可记得。杨怀仅带走五千人,刘云、何仪仅以三千人扮作万人,王雄设伏的兵马有五千人,我方西大营尚还有一万人。”
“哈哈哈……西大营设伏了?”王旭陡然大笑起来。
“正是!”诸葛亮笑笑:“庞士元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驻守西大营内的只有两千弓弩手。还有八千人埋伏在大营之外。当交州那两万兵马气势汹汹,冲进大营时候。一万人从三个方向杀出,万箭齐发,半个时辰不到就溃败了,时间上比交州中大营溃败还要早。”
“至此。交州两座大营溃败,死伤无数,黄叙在抵挡了一个多时辰后,闻听交州中大营已破,迅速带兵撤退,赵云、王雄烧掉交州中大营,奔去救援黄叙。三支兵马迅速退回。”
王旭皱眉:“那杨怀的五千人呢?还有刘云、何仪的三千人,他们岂非危险?交州在那边可是有一万八千人在追杀。”
诸葛亮笑道:“他们起初并没什么损失,仅刚刚交战的时候有些折损,此后的任务就是跑。与交州军比脚力,一路沿着大路往西跑!这是庞士元早就计划好的,交州军几乎没有骑兵,追敌最是不便,这是可以利用的地方,况士武性子刚直、暴烈,知道交州惨败之后,心里憋着股怨气,必然死命地追,况且交州也怕这支军队跑到郁林郡后,他的后方将彻底失守。”
说着,诸葛亮脸上的神色又有些黯淡,声音也低沉下来,叹声道:“可惜杨怀等人退到苍梧的时候,遭到苍梧郡府守军的阻击,韩晞、邓方二位裨将军拼死断后,不幸阵亡,最终八千人也只有不到五千顺利逃回郁林郡。”
“唉!”王旭叹了口气,也沉默了,如今的战场已经不似早期,规模太过浩大,就算打胜仗也不免死伤将领,这是谁都无法预料,也无法掌控的事情,运气不好,什么情况都会发生。
打仗终究是要死人的!
好久之后,王旭才悠然说道:“孔明,替我起草一封文书传回襄阳,韩晞、邓方,早年跟随刘表率众归附,后从武威将军赵云,征伐益州、平定南中、陨于南征交州之役,念其累战功勋,追封韩晞为立忠将军、邓方为仁忠将军,入史册传记,以将军之标准抚恤其家人,并加赐两家各黄金百斤,良田十亩,允许租予他人耕种,另赐两家铜匾,上书功臣之后,并细数韩晞、邓方二人之功勋。”
“诺!”诸葛亮默然应命。
对于生死之事,王旭也看得太多,平复下心绪后,再度开口问说:“孔明,这八千人从南海逃过来,即便走官道大路,再快也要十来天,他们吃什么?如何过来的?”
“因为早就有准备,知道此行艰苦,所以他们都随身背着三十个厚厚的肉沫干饼,以布包裹住绑在背上,勉强可以支撑五天,再者,庞统也让他们沿途可以抢掠乡里两次,但不得杀人,所以勉强能够支撑,不过将校的马匹也全都杀来吃了。”诸葛亮说道。
王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也不是迂腐的人,有的时候抢掠这种事情,只要不过多伤及人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不然还能让浴血奋战的将士活活饿死不成?很多时候还得看具体情况再做定夺,至于那些百姓,待战后双倍补偿便行。
“那军队呢?交州那一万八千人的军队?”
这次诸葛亮微微有些腼腆,低声说:“庞统早在执行此计之前,就派遣心腹悄悄送来了消息,让臣接应一支人马,恐还有大批追兵,臣在打探到情况后,早早做了准备,在郁水南岸玉泉坡设下八卦火阵,待杨怀、刘云他们通过后不到两个时辰,交州兵追来,便以火箭点燃,所以那一万八千人,给烧了!”
“你又烧!”王旭微微长大了嘴巴。
第六百八十五章 南征交趾
诸葛亮脸上也颇有些无奈:“主公,臣手中仅有四千兵士,无论如何设伏,死伤都会颇大,只有这般以火烧之,再挥军出击,才能轻易将其击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王旭脸上有些僵硬,过了好片刻才轻声说:“孔明,火攻之计若成,凄惨至极,有伤天和,自古爱行火攻之人,向来早死,甚至不得善终,今后如果能不用,还是不用,你是我的臂膊,我不希望你夭折!”
他说的这翻话倒是大实话,有些事情就是说不清楚,自古伤及天和的将领,就没见谁能得到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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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主公关爱,臣今后会尽力避免这等残忍坑杀之举!”诸葛亮躬身回说。
“那就好!”王旭点点头,也不欲多谈论此事,随之笑说:“此役,庞统以精妙战术布局,诱敌出击、迂回包抄、声东击西、虚实相间、出其不意等诸多方式,将交州军玩弄于鼓掌间,堪称古来经典之战,今后可要让学曹编入书册,作为东青院兵法一科的素材。”
“确实足以列入书册!”诸葛亮含笑认同。
如今的局面,让王旭完全放下心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笑意盈盈地说:“这几战打得很漂亮,火烧阿林,你击溃了三万交州兵,庞统随之破了交州两座大营,外加你在此火烧玉泉坡,共破了其五万兵,损失的粮草物资暂且不论,单是交州兵力的损伤恐怕就已经达到六七万吧!”
“主公,臣大致推算过,若结合庞士元那边传过来的情况,交州军死亡人数当在四万人以上,被俘人数两万多人。暂时失去战力的伤者也该在一万余人,总的来说,交州失去了八万余可战之力,其主力大军恐怕已经仅剩三万余人。加上江东如今还有四万余精兵可战。合计当在八万人左右,在兵力上。与我们的差距已经不大,况且交州军的战力远弱于我们,仅有江东兵马真正令人忌惮。”
“那我们的损失呢?还剩下多少战力?”王旭皱眉问。
“此役损失并不大,仅杨怀、刘云西来郁林的途中。死伤了三千多人,另外便是黄叙阻截江东军和交州东大营那晚,一万人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却死伤六千多人,江东军那夜可是下了死力。”
诸葛亮说着,摇了摇羽扇。才又接道:“此外便是早前扶禁、向存等人贪功冒进,我方整个东大营惨败,前后死伤一万两千多人,洭浦关三千守军溃败。死伤一千多人,余者逃出关隘北门,躲到荆南。直至庞统反攻回来,这才重整败军。所以几场大战,我军共计伤亡应在两万多人。不过,这数月来,我们与江东、交州之间鏖战不断,虽然每次损伤都很小,但累计起来,也在五六千之众。”
“也就是说,我们折损了差不多三万人?还有五万多可战之力?”王旭插话道。
“差不多!”诸葛亮点头:“如今邓贤领五千兵士驻守洭浦关,赵云领两万人坐镇中路大营,王雄领两万坐镇西大营,黄叙领两万镇守东大营,赵云、王雄、黄叙三位将军各自的两千亲兵也算在内!”
“江东和交州那边呢?如今是如何部署的?”
“交州军惨败后,士气跌落谷底,士燮在联军中的话语权大幅度降低,只能依靠周瑜,鲁肃等人!周瑜随之命令全军再退三十里,重整兵马,交州军全部归于西大营,周瑜率两万江东精兵镇中营,鲁肃率两万江东精兵镇东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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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王旭的手指开始不自然地敲打胡床扶手,眉头紧紧皱起:“如此一来,似乎更难打了,早前交州军兵力雄厚,不肯听从江东调遣,彼此间协调配合成问题,虽势大,但难以拧成一股绳,庞统大破交州,也是吃准了江东救援不急,士燮不会凡是都上报江东,因而才能成事。但现在若周瑜能统一调度,打起来反而更为艰难。”
“主公所言甚是!”诸葛亮立刻接话:“江东不比交州,周瑜、鲁肃等辈,也不比士家兄弟,极难让其入套,若想从正面战场突破,着实艰难,因此臣谏言主公,还是要从交州腹地入手,那边便任其鏖战,我们难以攻克他们,但他们同样难克我们,待掌控交州大势,再徐徐图之,避开其能征善战的特点,从这些他无法掌控的地方入手,任他天大的能耐,也只能徒自生气!”
“孔明,你这是要让他有力无处使,活活气死啊!”王旭感叹地说。
“主公说笑了!”诸葛亮含笑摇头。
玩笑归玩笑,想活活气死一个人是不那么容易的,王旭很快便收起笑脸,凝重地问:“那你早前说要攻打交趾,不知如何为之?这毕竟是士燮经营多年的地方,交趾郡府有五千兵士驻守,仓库钱粮物资不可计数,百姓也支持他,我们如今兵力严重不足,又无大量精良的攻城器械,安能拔之?”
“主公放心便是,此事臣已做好完全的准备,主公只需带兵前去,必可轻易拿下交趾守军?”诸葛亮语气坚定,言语间尽是从容不迫:“臣刚才亦曾说,留守交趾郡府的,乃是士燮二子,其中士廞稳健,士祗多谋,且两人还爱民如子,性情宽厚,怜惜兵士。”
王旭真是糊涂了,满脸莫名巧妙:“既然如此,那攻打岂非更加艰难,百姓鼎力支持,民心所向,上下一心,这可是兵法认定不能强取的坚城啊!我们如今有实力去拼这样的坚城吗?”
诸葛亮笑了,轻轻挥动着羽扇,头上的束带因为流动的微风,徐徐飘动,尽显出尘之气。
“主公,若相信臣,便挥军南下,交州的优势也并非不能利用,世间万物向来没有绝对之理!”
“这……”
王旭犹豫了,实在不怎么放心。可看着诸葛亮那清凉睿智的眼神,浑身散发出的从容气度,他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好。就依你之言。挥军南征交趾!”
诸葛亮是个对时间特别在乎的人,与薛综、程秉二人将交州目前的情况大致汇报完毕。便提议于次日天明就走。
思量过后,尽管士兵连日赶路已经疲敝,但王旭还是应允,答应不在此地多休整。
交州设立的这个山寨。是这段路中最后一个险隘口,再往南行走两日路程后,虽然仍有山道,可却不那么险得让人心慌,只要沿着大路而行,沿途也能逐渐看到人烟,在抵达交州潭中县城前。他还在沿途经过了两个骆越族人的聚落。
薛综似乎在这些地方的威望极高,那两个聚落本来对于经过的大军毫无好感,甚至带着厌恶和堤防之色,但随着薛综出现。立刻就转变了态度,甚至主动帮着清理道路上的杂物,方便大军行进。
“敬文,这些越族人,似乎对你很是尊敬,看来你治政有方!”王旭观察到那些,在事后出声赞扬。
“主公过奖,只是平日里对他们还好罢了,在这交州之地,越族人口众多,聚落成群,必须好生安抚,不然必定生乱!”薛综说。
王旭点头认同:“恩,他们也是汉民,只是生活还比较原始,需要引导,治理这些地方,要恩威并施,才能得到他们的尊重!”
“主公,今后交州的百越族人,是否也能得到荆南五溪蛮族那样的对待呢?”程秉插言问道。
“那是当然!”王旭睁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他们都是大汉的子民,理当一视同仁,只不过百越族人相对来说,如今还要落后些,今后还必须靠大家逐步引导,今后文武院也会开办到这些地方,要教会他们更多的人读书识字,学会礼仪道德,就吾所知,那种生下第一个儿子,要煮来吃的风俗,必须强制改变,若有反对,哪怕就是强势镇压也必须禁止。”
“呵呵,主公说的现象只在少数最偏远的部落中才有,如今大多数部落都已经废止这样的风俗了。”薛综笑着说。
“不管有没有,但凡事治下地区,一律严禁,违者以杀人论处!”王旭声音非常果决。“还有,今后其他一些完全有违人道伦常的习俗,通通废止,但不要急,一步步来!”
诸葛亮一直就听着,此时不由叹道:“治理这等地域,非仁德宽厚、智计胆识过人,不可轻任啊!”
南下的路上,几人争对交州的特殊性,进行了深入交流,也根据实情设想了很多治理的办法,诸葛亮每次都认真记在脑海里。
直到数日后,大军经过郁林郡府布山县,这才不得不分开。
薛综与程秉接下来要坐镇郡府,控制好郁林郡的各方事务,不能随大军继续南征,而王旭也没有带着大军进城,只是在城外见了迎接而来的杨怀、刘云、何仪等将,提前得到消息的众将,还为王旭的兵马准备了粮草补给。
他们手中现在仅剩五千人,与薛综的几千部曲,合力镇守郁林郡府,防备意外。
简短地见过面后,王旭带着郁林郡调拨的粮草,还有一些轻便的攻城器械,再度南下。
这一次,路途可就遥远了,其实若论起直线距离,也算不得什么,可交州绵延茂密的亚热带雨林,足以把行军速度减到最慢。
尽管交州境内的几大主要官道,从秦朝赵佗那时候起,经过好几百年的建设,已经算是畅通,可终究弯弯绕绕,密林山岭无数,速度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从郁林郡府布山,行至交趾郡府龙编,整整行进了十余日,这还是尽全力赶路的结果,一万近卫铁骑苦不堪言,行进速度与步兵没什么差别,甚至王旭都有些后悔了,他娘的,就不该带骑兵来。
哦哟,沿途风景那更是一个丰富多彩,有的士兵看到过好几米长的蟒蛇,凶猛的象群,野生的犀牛,水里还有鳄鱼,小范围的沼泽,各种毒虫猛兽,可把近卫军团的精锐将士看得傻了眼,根本没人敢离开大队伍,每次清理宿营地,都是小心翼翼,各种药粉不要命的洒,火堆遍地,若不照到所有角落,就没人能睡的着。
晚上执勤的兵士,不但是通常情况下的两倍,更是个个目不转睛,几乎没有打瞌睡的,全都死命盯着各处角落,生怕冒出点他们看都没看过的东西出来。
好在近卫军团是所有军团中最精锐的,体质和心里承受力最强,不然恐怕还没走到,吓都得吓到脚软。
第六百八十六章 蒙头转向
公元205年正月十九,王旭率领一万近卫铁骑,及徐盛、颜良、典韦三人的本部亲兵六千,抵达交趾郡府龙编百里外的旷野,以一片绵延的石林为依托,安下了简单的营寨。
王旭如今的心里颇有些没底,如果短时间内拿不下龙编,那后果将很严重,不但后勤运输很成问题,大军不熟悉环境,时间过久,必遭祸事,最怕的是雨季到来,那时候肯定吃大亏,仅凭借薛综弄来的几个向导,绝对无法解决问题。
大致在营内巡视了一圈,王旭正要去寻找诸葛亮,却看见典韦正玩弄着他那张虎皮。
那张虎皮是典韦的私人物品,那日他去山林深处探查,结果碰到一只老虎,他兴致来了,自从当年游历之后,就再没与老虎打架,因此就去与老虎干了一仗,结果失手把老虎给打死了。
“典韦,可曾看到孔明?”王旭大声问。
“啊?”典韦回过头来:“噢!主公,刚才看到其去北边巡查营寨!”
“恩!”
王旭点点头,也不管他,径自离去。
不多时,他便在营北见到了诸葛亮,其人正在指挥士兵加固营帐。
“孔明,可否过来一叙!”
“主公来了?”诸葛亮回过头来,看到王旭,随即低声吩咐了身旁士卒几句,便匆匆走来。“主公,可是有事吩咐?”
“确实有些事,边走边说吧!”说着,王旭已是率先迈开脚步。
诸葛亮跟着的同时。(
平南文学网)已是在思考。很快问说:“主公可是欲询问破敌之策?”
“正是!”王旭迎着略带湿气的微风。笑着说:“如今我们距离龙编已经只有百多里,想来驻守龙编的士廞、士祗等人,对我们的动向很清楚,本以为其会借助熟悉的地形设伏,但没想至今未曾出兵,看来是想死守郡府,让我们被迫退兵。”
“理当如此,我们太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沿途小心至极,且坚持走大路,他们缺乏设伏的机会,如果主动出城迎战,又很难与我们匹敌,所以,对他们来说,守城是上策,只需守住一个月,我们就不得不退。我们没有持久攻城的实力和条件,关键在于他们怎么守!”诸葛亮也很是认可对方的策略。
“孔明。恕我多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这般成竹在胸?须知,若强行攻城,我们是完全没有把握的!”王旭郑重地说。
“主公且安心歇息,臣肯定无须强攻,龙编必败,待几日后抵达龙编城下,必给主公一个惊喜!”诸葛亮轻摇着羽扇说。
王旭深深地看向诸葛亮的眼睛!
那眼神坦诚而执着!
良久,他才点点头,缓步离去。
“好吧!那我拭目以待!”
此后,王旭再也没有干涉过行军之事,全由诸葛亮下令,但其似乎并不着急,反而是在原地歇息了五日之久,按其说法,是要让赶路多日的兵士得到充分休息。
但为了防备交州袭击,夜里执勤的人数非常多,营外也密布着暗哨。
每天对士兵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不在执勤的时间,那吃饱了就睡!
如此一来,连日赶路的疲惫之态,很快从将士们脸上消失,甚至开始有些无聊起来,想睡都睡不着。
典韦这种精力过盛的人,更是都快憋出病来。
直到此时,诸葛亮才终于下令进兵。
出于防备敌军伏击,颜良率本部两千天刀甲士在前开路,并有五百近卫铁骑作为哨骑。
徐盛则率领本部两千神枪甲士押送粮草辎重在后。
王旭自领中军,以极其缓慢但严整的军势徐徐前进,每日黄昏前必定扎营,天不亮绝不进军,几乎不给敌军任何机会。
可区区百里路,却足足走了三天!
当交趾郡府龙编在望的时候,众人的战意皆是极度高涨!
可诸葛亮仅大致观察了一眼,却出乎预料地下令扎营歇息,此后更是不作任何安排。
徐盛、颜良和典韦都是急坏了,天天询问这是要等什么,从诸葛亮那儿得不到答案,又来问王旭。
王旭则是很干脆,不管谁来,都是摊摊手:“此役孔明说了算,你们问他去,我现在还想知道什么时候开打呢!”
五日后,徐盛开始叫苦,言粮草物资已经仅够半月,节约点也只能维持大半月。
这时候别说是颜良和典韦,就连王旭都开始暗暗着急。
第六日夜,龙编城外的大军,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守城的交州军们,早已从最初的紧张,慢慢变成疑惑,最终变成了无视。
士廞、士祗两兄弟,则是成日愁眉苦脸,他们现在是完全猜不透了。
“大哥,你说那王旭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就这么扎个营寨,什么也不做,等着粮草用尽回去吗?”
“郁林郡那边,或许还会押送粮草过来!”士廞说。
士祗完全不以为然,摇头道:“粮草也不是这么耗的,运送路途遥远,且也没有意义啊!”
士廞站在东城中央城楼上,看着远处大营若隐若现的火光,眼神游移。“唉!早就劝说父亲,王旭不好对付,不如早些臣服,父亲与叔父他们不愿意,现在这种局面,真是越来越艰难,我们交州军都快打没了,就算击退王旭,恐怕将来也要看江东的脸色,况且还不知能否撑过这关。”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如何退敌才是真!”士祗摇头道。
“问题在于,究竟怎么退?你向来自诩多谋,你且说说,怎么退?郁林郡怎么夺回来?南海那边怎么打破赵云的兵马?”士廞语气严肃地质问。
士祗张张嘴。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最终只能叹气:“唉!王旭一路南来。兵士严整,防范有序,根本无机可趁,没办法设伏。”
“你也知道!”士廞脸色不太好看:“我们现在就这几千兵马,稍微出点意外,就再无力抵抗,郁林已失,若交趾再失守。那我士家将彻底失去根基之地,哪怕将来归附,也只能看别人心情,再无任何话语权。如今,只能设法守住龙编,等到南海那边击退赵云的主力,领军回来,逆转形势。”
兄弟两人站在那里议论着。
忽然,远处的兵士接连传来惊呼声。
“那是什么?”
“好美!”
“真漂亮,好像是从北城那边升空的!”
“看上去像是用纸糊的?”
随着兵士的交谈声。士廞、士祗二人不由将目光望了过去,顿时看到北城方向的空中。升起数十盏星星点点的灯火,飘摇着越升越高,看上去好像是外面用纸糊成一个小房子,里面点着烛火,可却奇异到能飞至空中,正是后世称为孔明灯的小玩物。
士廞在微微惊愕后,皱起了眉头。
可没等其想明白,士祗却突然惊呼:“大哥,此物这般奇异?会不会是楚国兵马的联系方式?”
“糟了!有可能!”士廞惊愕过后,随之大呼:“快,快命人将那边的灯火射下来!”
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无论如何也终究晚了。
当传令兵士还在城墙上飞奔的时候,城池北方已经响起轰隆的马蹄声,在这夜空里显得极为刺耳,甚至连大地都隐隐在颤动。
“嗤!”地一声,士廞拔出腰间佩剑,朗声大喝:“各部就位,准备迎战!”
“不对,大哥,不对!”士祗明显更有急智,在电光火石般已是反应过来:“攻城为何会有如此猛烈的马蹄声,为什么敌军会骑着战马奔来?这不合常理。”
“糟糕!”士廞随之惊醒:“难道有内应,为他们打开城门?”
“必然!”
“快,快去北城!”
两人顷刻间慌了,飞奔前往北方墙。
此时,普通军士已经迅速列队,进入战斗位置,尚在军营内熟睡的将士,也被惊天的战鼓声惊醒,在各部将校的带领下迅速就近登上城墙,大批的兵士更是匆忙往北城墙狂奔。
如果没有事前的准备,那么没有人能短时间攻取这座防备森严的城池。
可惜,正如诸葛亮的自信,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失败。
典韦、颜良亲自率领铁骑冲锋,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靠近了北城门。
他们接到的命令很简单,往城门冲,如果城门打开,就一路冲进去,如果没打开,那就掉头返回,脖子上绑着红巾的敌军不杀。
尽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却尽职地发动着猛烈冲锋。
当他们距离城墙还有两百米的时候,龙编北城门传来厮杀声,随后偌大的城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铁链搅动,吊桥逐渐放下,城门也缓缓打开,借着火光和月光,甚至能看到城头也在厮杀,似乎是城内的兵士内乱。
典韦和颜良可没管那么多,大声怒吼着,奋勇争先,齐头并进地杀了过去。
“轰隆!轰隆!”
铁骑犹如开闸的洪水,又如刺出的利剑,顷刻间破入城内,典韦双手持冰火战戟,左劈右砍,手下无一合之将,几乎连停顿都没有,就直直杀了进去,万夫莫敌。
颜良仅仅落后半个马身,手持金龙大刀,杀得交州军人仰马翻,好多人都被劈得飞了起来,场面着实壮观。
“完了!”
士廞和士祗两兄弟傻眼了,他们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还没能跑到北城,铁骑却已经冲入城内。
“大哥,快走!快!”
“往哪儿走?我们能走哪儿去,这儿就是我们的家!”
“不管去哪儿,总比在这儿等死好!”
士祗嘶吼着,也不管他大哥泪眼模糊,拉着他就跑。
与此同时,率领一千铁骑在东城外黑暗中静候的王旭,此时也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望望随行在侧的诸葛亮,实在忍不住疑惑,出声问说:“孔明,你又策反了谁吗?那边可是有人打开了城门?”
“非也!”诸葛亮骑乘在战马上,谈笑自若地摇着羽扇:“主公,属下曾说,士廞和士祗两兄弟爱民、怜惜兵士,得到所有人爱戴,这是他们的倚仗,是他们最强大的优势,可即便是优势,其实也是可以利用的!”
说着,诸葛亮用羽扇指着前方战火纷飞的龙编城,嘴角含笑:“眼前这就是利用他们爱民,爱兵这优点而来的结果!”
第六百八十七章 谋取二郡
诸葛亮的话,让王旭是有听,没有懂!
他可不是藏着捏着的人,立刻发扬不耻下问的优秀品德,张口便道:“孔明,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主公可还记得火烧阿林?”诸葛亮笑着问。
“记得!”王旭点头。
“那时败军四逃,其中有两三千逃往东边,往苍梧、南海那边而去,但也有少部分南逃交趾!”
“你是说,打开城门的是那些小股败兵?你招降了他们?”王旭满脸不可思议。
“那如何可能,降兵若归回,焉还有听命之理?”诸葛亮摇着羽扇,满脸笑容。“臣乃是让兵士假扮逃兵罢了!薛综倾心归附后,其部曲中多是他的死忠之人,臣便与其商议,从中选出特别机灵的三百人,他们本就是交州兵,假扮起来根本没有区别,所以这支三百人的军士扮作阿林一役的败兵,与真正的败兵混杂一起,很快进入了交趾。”
“那你是如何保证这支兵士绝对服从命令的?难道不怕他们中有人泄密,或者反悔吗?即便那些人都忠诚于薛综,但以士家在交州的威望,士廞和士祗的手段,谁也不能保证完全没有任何人受到感化!”王旭奇道。
“此事易也!”诸葛亮笑笑,解释说:“一则,这三百兵士是极其忠诚薛综的,薛综在出发前做了很多叮嘱。”
“其次,许以重利,无论他们生或者死。都将给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财富和荣誉。这进一步约束了他们。”
“其三。示之以威,如果他们背叛,那么他们在郁林郡的家人,将遭受牵连,夷灭三族!”
“其四,选出来的人,皆是经过薛综确认,并且在郁林有至亲在的!”
“其五。采取连坐之法,将三百人分成五十个小队,彼此感情深厚者为一个小队,若任何一人泄露,那么他整个小队的六个人,同样要被夷灭三族,这便可以使得他们进一步受到牵绊,同时也彼此监督。”
说到这里,诸葛亮语气微顿,笑道:“如此一来。他们论忠、论义、论情、论利,无论何处。都被牵绊住,人生在世所渴求的一切,全都控制在臣的手中,纵使士廞和士祗有通天之能,再如何感化,也绝无法使得他们动摇,更别说主动交代!”
“厉害、厉害,孔明果真算无遗漏!”王旭当场赞叹不绝。
诸葛亮笑着说:“其实真正困难的,是这三百军士如何取得士廞和士祗二人的信任,为他们使用,甚至把守城门!”
王旭惊呼:“因为士廞和士祗二人爱兵、爱民,深得兵士百姓支持和爱戴,所以他们对部下的防备心弱!”
“正是如此,所以臣言优势往往也是可以利用的,只不过看从什么角度入手罢了!”诸葛亮笑着说:“正因为他二人这个优势,所以最难的一关,因此度过,他们收纳败军,并且温言安抚,当三百兵士表达出要誓死为其奋战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失去防备心!”
“那你如何保证,他们会有机会镇守城门呢?”王旭再度问说。
“这有何难,只需臣对领头的那位校尉交代几句,让其照着臣的话,去上谏言,表现出高人一筹的守城才能,甚至透露出其对守城门的方法颇为精通,士廞和士祗自然会用他们。”诸葛亮从容自若。
“好精密的布局,孔明,这是你远在出征交州前就想好的对策?”王旭难以置信。
诸葛亮笑笑:“臣亲自询问整理交州所有情报,并在分析之后,准备了三条计策。其中一条,便是如今这般,其中迫使薛太守倾心归附乃是关键,既然此计功成,自然就跟着实行至此,还有两条计策,如今也没有实施的必要,不谈也罢!”
“哈哈哈……我得孔明,何愁天下不定!”王旭朗声长笑。
可笑声还未落下,龙编东城门已是大开,败兵从里边零零散散地逃散出来。
他双眼一凝,随之将火龙枪高抬:“前部八百人随我围剿交州败军,后部两百人保护军师将军安全!杀!”
许久没有亲自上阵,王旭今日的战意尤其高昂,火龙枪挥舞间,犹如电闪雷鸣。
呼呼的尖啸声中,仅仅只能看到一条火红的闪电!
有些兵士没见过他出手,此时见到,无不是愣住,那种威势堪比典韦,横冲直撞,无人可挡!
最重要的是,比起典韦如鬼神般的摄人,王旭的身姿则显得更为飘逸,一招一式之间,带起蓬蓬血雨,却有种凄凉的美感!
无论是将校还是小兵,没有人可以挡住他的前路。
这场战斗,不像是战斗,更像是一场屠杀,交州军无人可以挡住铁骑的冲击,仿如麦子一般,成片被收割。
士廞和士祗两兄弟意欲突围,却被徐盛在西城拦住了。
两人深受士兵的爱戴,在整个交战过程中,还真就没有人投降。
可战场无情,不降便只能杀!
王旭杀到后来都失去了战斗的欲望,他并不是好杀之人,对于这种一面倒的战斗,还真是不太下得了手。
士廞和士祗看到麾下兵士们陷入绝境,却宁死不降,泪流满面。
最后,他们自己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高声喊降,跪地恳求不要再继续屠杀。
至此,战斗终于在兄弟二人的痛哭与嘶吼声中结束,龙编城守军死伤无数,仅剩下两千余人还能站着,在士廞和士祗的吼叫声中,悲愤地扔掉武器,跪地投降。
王旭下令将他们全部关押起来后,正欲寻找孔明,其人却匆匆赶来。急声道:“主公。快找将令。快找将令!”
“什么将令?”王旭一时没反应过来。
诸葛亮急道:“交州刺史士燮给其子的令牌,令其全权统镇后方的令牌!”
“噢!”王旭随之想起刚才从士廞身上搜到的东西,随之拿了出来。“你是说这个吗?士廞身上搜到的,你拿来做什么?”
“主公,合浦郡、苍梧郡!”诸葛亮只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地名。
刹那间,王旭脸色急变:“我竟然忘了这等大好机会,走,去找那群交州军士。让他们派几个人过去调出对方兵马!你确定士廞被授权统镇交州腹地?”
“确定!”诸葛亮着急地说。
两人再无迟疑,匆忙去寻找薛综的那部交州军士。
这支部曲在打开城门,放铁骑进城后,第一时间撤到城外,避免伤亡,因为接下来的战斗,根本就不再需要他们拼命。
王旭寻到他们,迅速吩咐那个领头的校尉。
“你们持此将令,快马奔往合浦郡府,言楚国铁骑不服水土。兵士染病,攻城失利。败退回郁林,诸葛亮也卧病不能言!士廞和士祗率军追击,但兵力不足,难以痛击楚国铁骑,令合浦郡府的几千守兵,全部出兵阻截,并趁此大胜之机,合力夺回郁林。”
“待调出合浦兵马后,你们继续北上苍梧,令苍梧郡府守军出击郁林,稳步推进,叮嘱他们务必牵制住郁林郡的兵马,使其不能南下救援楚国的铁骑,待楚国铁骑溃败后,再伺机合力夺回郁林。”
那校尉颇为机敏,心领神会,很快带着数十弟兄应命而去。
自此全盘计划皆在掌握之中,王旭随之又派遣兵士飞奔郁林,让杨怀、刘云、何仪等将率兵出击,务必要拖住苍梧郡的兵马。
至于他,则是留下徐盛率本部两千神枪甲士,及三千近卫铁骑留守交趾郡府,看管俘虏。
其余兵马,全部在次日北上,准备与合浦即将前来“阻截”的兵马一战。
第二天中午,王旭率领大军出发,赶赴合浦。
交趾郡府龙编,随之陷入全面管制,但却并未阻止百姓在城内走动,也不禁止日常作息,只是那些百姓看待楚国军士的目光,极其不善,明显带着莫名的敌意。
在大军离开不久,龙编城内西街上,却走着一个儒雅的文士,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家仆。
其人留着厚厚的八字胡,下颌也蓄着长长的胡须,行走间不时轻轻锊动梳理。
“这么快就出乎预料地拿下郁林和交趾,那诸葛孔明很厉害啊!乃是王佐之才!”
随着他的低语,其身后家仆中一人,微微加快脚步,贴近他说:“现在我们当如何是好,若王旭迅速占据交州腹地,那江东那边就不会再挥大军而来!”
“是啊!”文士轻叹:“谁也无法预料那诸葛孔明竟然如此厉害,当下,唯有设法帮帮江东,让他们瓜分到交州这块肉,只有吃下去,他才会舍不得再吐出来,必定掀起更大战端!”
“如今还能有别的办法吗?”那仆人疑惑地问。
“有!王旭这么快就率兵离开,连一日都不曾休整,恐怕是有利可图,而当前情况,能让其图谋的不过合浦与苍梧二郡,然强攻难取,他必然是另有倚仗。”
说着,那文士微微沉凝了会儿,才再度接道:“就我所知,士燮出兵后,将后方统镇大权交给其子,并授予将令,如今龙编城破,那块将令必然落入王旭手中,但合浦和苍梧两军必然还不知晓,若不出所料,他们必然是派人持着将令,伪报军情,意欲诈取合浦和苍梧二郡。”
“那我们可是要设法告知二郡守将?”那仆人问说。
“合浦来不及了,传信之人必然昨夜便已出发,快马飞驰,我们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直接赶到苍梧,抢在他们前面保住苍梧郡不失!准备马匹,我们要以最快速度赶到苍梧去!”那文士眼中精光闪烁,异常肯定地说。
“诺!”那仆人应命而去。
文士很快又恢复了从容之态,若是有认识他的人在此,必然惊愕,因为他便是曹操麾下重臣刘晔!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一刀震死
王旭回军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返程的时候因为路途已经熟悉很多,又不如来时那般,担心交趾军队会在路上设伏,所以行军速度总算是大幅度加快,最重要的是,兵士们对沿途动物的恐惧心,已经没有那么严重。
至少再见到大象一类大型动物时,不会惊吓得不敢妄动,对于雨林中那些各种各样的毒虫猛兽,也没刚开始那么稀奇。
很快,大军抵达交趾郡北部边界——雍鸡关。
这雍鸡关名字取得极其搞笑,历史上几度更名,在后世叫友谊关,位于华夏国与越国的交界地带,属于华夏国广西省边界地区。
其实交趾郡,包括交趾郡更南边的九真郡和日南郡,就是后世越国的大部分疆土,交趾郡府龙编,就在后世越国首都河内东北百多里外(这里不多介绍了,大家有个概念就好,有些名称会屏蔽,华夏国、越国大家都懂的!)。
雍鸡关乃是一处险关,可惜已经很久不曾驻军,年久失修,形成了繁荣的市集,防御体系却反而衰败。
其如今归属郁林郡临尘县管辖,临尘县府就位于雍鸡关东北部,大致隔着两百多里。
大军行进中,王旭早就让各部旗帜全部收起来,行军阵列也排得略微散乱,走在边沿的军士,还必须把自己装扮得与败兵一样。
如此一来,若从远处看,那么就有点败军的样子,此举当然是为了蒙骗合浦那边过来的斥候,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完全不起疑。
计划进行的很成功,大军行进到雍鸡关东北百多里的时候。斥候来报,言东北方烟尘密布,袭来数千军士。
王旭立刻让颜良率前部兵马,全部扮作败军。若见到交州军的面。立刻溃退!
果不其然,合浦郡过来的五千多交州军。迅速杀至,眼见颜良的前部见到人就跑,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认为大胜将至,个个奋勇争先,疯狂喊杀着冲来。
颜良迅速逃至中军,中军则早就分开一条道,任其通过,并且还随之跟着往后跑。
交州军见状,更是急不可耐。争先恐后地想冲过来立功!
“嗖、嗖、嗖!”
当交州军冲过大道杀来的时候,两侧密林里陡然射出数千利箭,毫无防备的他们,瞬间成片倒下。
“糟了!中计了!往前冲。冲过去就是胜利!”
那带兵将领倒是果断,立刻指挥士卒前进,此时回身肯定来不及,甚至会因为背对敌人而遭到反杀,那么往前就是唯一的出路。
他已经坚信这是一支败军,早已精疲力竭,士卒多病,只要顶过眼前这个小计策,那么自然可以大获全胜。
况且他也相信,士廞和士祗的军队必然正从南方追来,他奉命成功阻截,那就是大功一件,特别是想到捉住威震天下的王旭后,所能得到的成就感,更是激动到浑身颤抖。
可惜他显然想错了,待其刚刚冲出埋伏圈,王旭果断下令:“众将士下马,扬起旗帜,随我回击!”
“杀!”颜良大声怒吼。
他刚才就看那个将领不怎么顺眼,居然骂他懦夫,若不是为了计策实现,早就回身干掉了。
顷刻间,原本以为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士卒无力的败军,竟然爆发出高昂的战意。
因为地形原因,骑兵根本冲不起来,马儿只能慢跑,且施展不开,所以王旭果断让近卫铁骑下马,步战杀回。
王旭和颜良本来在军队最后压阵,此时则随之变成了最前,皆是提起内息,狂奔着冲向交州军,后方最快的军士距离他们,也足足有数十米距离,当两人与交州军接触的一刹那,颜良手持大刀纵越而起,一个横斩,竟然将三个兵士给活活劈飞,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那种巨力之下,不用多看,也知道其活不成了。
“杀!”
颜良战斗时的煞气极其浓烈,配合着他粗猛的容颜,让人生惧。
他与王旭身先士卒,以强横的武力,瞬间撕开了一个缺口。
后方的兵士看到那一幕,热血沸腾,不自然地再度加快了奔跑速度。
“砰!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前排的兵士接触到交州军,瞬间就砍翻一片!
那种强横的战力,哪像是什么疾病蔓延、精疲力竭、士气衰落的样子,跟打了鸡血似的,个个精神亢奋。
交州军的带兵将领瞬间傻眼了。
“这怎么回事?这是败军?这吃了壮阳药的模样,是败军?染疾病了?”
没等他回过神来,左右两侧的密林内,瞬间扑出四千兵士,乃是颜良和典韦的亲兵,鬼神戟士和天刀甲士!
早在颜良见到敌军时,他们便下马埋伏,战马则是被驱散往南方跑,由远在数里外,诸葛亮所率后部负责收拢。
此刻,这些伏兵皆是徒步冲出,可这不会减少他们的战力。
“撤!快撤!”
那交州将领此刻终于明白,这是个圈套,从最开始就是个圈套,顷刻间心胆具寒,调转马头就跑。
可大量的步卒挤在一起,他在兵士中间,根本跑不快,况且这地形,人多了就只能慢跑,冲不起来。
颜良的眼睛如恶狼般盯着他,一路风驰电掣般冲过去,沿途士卒纷纷闪避。
那将领被逼得退无可退,鼓起勇气,回枪欲战。
“杀!”
临近之时,颜良暴喝一声,摄人心魄,随之高高跃起,大刀如天外流星,快如疾风般斜着斩过去。
那将领瞪大了双眼,竖枪抵挡,却抵不住那股巨大力道,整个身体都从战马上飞出,跌落到三米开外,凌空喷血。
颜良却看都不看:“哼!不蓄力就竖挡我的重斩。主公和典韦都做不到,就你!”
周遭交州军士被他的威势所摄,竟然无人敢上前。
“你们的将军已被本将军一刀震死,还不速降。以免自误!”
颜良暴喝着喊了一句。已是再度挥刀冲杀。
前后不到两刻钟,合浦来的几千人全面溃败。数员领兵将领先后阵亡,余者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这短短的一役,并没能阻止王旭的脚步。迅速收拾完战场后,将俘虏交给诸葛亮的后部押送,其余人则迅速东进,奔往合浦郡。
数日后,大军抵达郡府合浦,城内仅剩千余老弱残兵,留守的郡丞是个文士。不敢抵挡,开门投降。
这合浦郡西南接交趾,西北接郁林,南接汪洋大海!
若是度过南面海峡。便是朱崖洲,也就是后世的海南岛,东北则接苍梧郡,东边是南海郡!
其地域相对狭长,郡内东西两头相距远,南北两头距离短,郡府位于西部,临近郁林郡与交趾郡,郡府名称与郡名相同,叫合浦。
王旭占领郡府后,等于将合浦郡西部控制在手中,至于东部半段,他暂时还没有兴趣,因为那边临近南海,会干涉到主力战场。
休整了一日,王旭让诸葛亮率领剩下的近卫铁骑留守合浦,他则与颜良、典韦带着天刀甲士和鬼神戟士奔赴苍梧郡府——广信。
广信作为苍梧郡府,也留守着五千多兵马,那也是交州腹地最后一支抵抗力量。
早前阻击杨怀、刘云、何仪等人从南海那边西进,间接造成他们损失三千多人的,也是这支军队。
如果按照事前的计划,那么此时那里的主力兵马,应该已经调出,与杨怀等人在郁林郡内彼此牵制。
这正是以最小代价夺取广信,迅速掌控苍梧郡的良机。
只要掌握了交州郁林、交趾、合浦、苍梧四郡,那么交州就算是真的完了,仅剩下最东边的南海郡,那时候交州基本失去后方支持,不管主力战场是否分出胜负,但终究不再具备反扑之力,唯一需要小心的,便只有江东,但今后敌军在主力战场所需,也只能全靠江东那边供给,局势自然就明朗起来。
至于交趾郡南方的九真郡和日南郡,王旭暂时不想管,两郡人口少,地域小,发展极其落后,根本没多大力量,甚至可以说没有力量,两三千精锐在那边就可以横着走,都不带顾忌的。
况且此二郡东边是汪洋大海,北边是交趾,西边还是蛮荒之地,洪荒野兽好找,人不好找!
只需要在交趾郡屯驻一支兵马,随便那边怎么弄,都翻不了天。
最重要的是,那边如今已与士家势力和江东彻底隔断,自然不须急着在乎,等稳定下来慢慢收拾不迟。
公元205年三月中旬,王旭领着典韦、颜良二将,率军抵达苍梧郡府广信。
当他遥遥观察到城头军势严整,人头涌动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失败了吗?苍梧驻军没能调走?“他默然自语。
颜良的惊呼紧接着传来。“主公,快看城楼上的旗帜!”
“旗帜?”王旭再度抬起头来,微微凝望,同样目露惊愕:“江东的主旗?怎么会是江东的主旗?”
“难道江东有秘密抽调军士过来?”典韦惊异地说。
“即便江东秘密调军过来,主旗也不可能是江东的,这毕竟是交州的土地,城楼主旗定然是插士家的旗帜。”颜良摇头说。
王旭脸色阴晴不定,迅速将当前局势在脑中整理一番,随之皱眉道:“典韦,带几十个弟兄随我去城下探探情况,颜良收拢军队,严加戒备,随时准备应战!”
“诺!”
第六百八十九章 黄雀在后
苍梧郡,广信城下!
王旭骑乘战马,手持火龙枪,身着镶金龙虎铠,背披黑色战袍,威武不凡,徐徐向着城池靠近。
典韦紧紧跟在他身侧三米开外,壮硕的身躯犹如一座山般雄健,若非其胯下宝马异常神骏高大,恐怕都担心会不会把马儿给压塌。
两人身后还跟着数十铁骑,身上皆散发着浓浓的百战之气,那是饱经沙场,在血与火中熬练出来的气质。
“城中守将何人,怎不敢出来一见!”静默许久后,王旭高声喝令。
“哈哈哈……有何不敢?”
爽朗的笑声传来,随之便见一员战将出现在城头,其人面目粗犷,眉毛浓厚,眼神锐利,还有些络腮胡,但并不长,不是那种爆炸的感觉,而是微微贴着脸颊,下颌有着寸许短须,整个形象看上去极有特质。
王旭并未见过此人,略微观察一番,已是大声质问:“汝乃何人!”
“阁下可是楚王?”那人并未回答,反而主动询问。
“正是!”王旭并不遮掩,坦然相对。
“吾乃江东横野中郎将,吕蒙!”
“吕蒙?”王旭惊愕,脱口而出:“你从荆南逃脱了?”
“哈哈哈……”吕蒙长笑,豪气地说:“承蒙上天眷顾,侥幸拾得一命,未曾落入贼人之手!”
王旭沉默了,吕蒙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形势大变,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对策。
见他不接话。吕蒙笑笑。随之张口嘲讽说:“阁下还是莫要在此耽搁时日。你那奸计已被识破,如今士家之人,已尽数归附吴候,这苍梧郡也由在下接管,你还是回去看管好自己的军队,说不准何日便出了意外!”
典韦怒了,提起冰火战戟指向城头:“吕蒙,可敢出城一战?”
“久闻典将军向来有勇无谋。仅匹夫之勇,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本将军有坚城固守,而汝等四千骑兵,一无器械,二无补给,不战便当自退,本将军何苦以己之短,攻汝之长?有胆便来攻城!”
“吕蒙小儿。无胆鼠辈!”典韦恼怒异常,他不善言语。论斗嘴是怎么也说不过的,可如今又完全没办法。
“典韦,莫与他计较,他是故意气你的!”王旭沉声劝说。
“诶!”典韦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可再怒也没用,只能徒自重重叹气。
王旭倒是很快恢复平静,笑望着城头的吕蒙:“吕子明,今日本王自认失策,但你也别太得意,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如此淡定!”
“哼!好大的口气,本将军在此随时恭候!”吕蒙冷声道。
“那就好!”
王旭笑笑,随之果断地调转马头,沉下声来。“走,撤军,回郁林郡府!”
“早晚要砍了吕蒙的脑袋!”典韦怒骂一声,紧跟着离开。
此时的王旭,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手中仅仅只有四千骑兵,没有大批补给,没有攻城器械,根本不可能拿下严阵以待的坚城,更何况目前还不知到广信城内的兵力,怎么敢久留。
只是他也推断,吕蒙手中的兵力应该不多,不然必定早就出击迎战,甚至设伏围杀。
因此,江东占据苍梧应该不久,准确的说,是还没有时间和机会调兵过来,最有可能的是,城中还是只有原来的交州军,吕蒙或许只带着少数亲兵赶来此地,先行控制。
可即使如此,王旭也没什么办法,五千兵士严阵死守坚城,他目前手中的力量和条件,无能为力。
在西返郁林的途中,他在猛陵县附近,碰到了杨怀、刘云、何仪等将率领的五千青龙军团将士,甚至那个持着交州将令,受命诈取合浦、苍梧二郡的陈校尉,也跟在军中。
仔细询问过后,王旭这才得知详情。
原来,那陈校尉成功诈合浦守军离城,随之北上苍梧,可抵达的时候,就发现城头的主旗已经换成江东的。
他心知事情有变,立刻返回郁林,告知了薛综。
薛综知晓后,担心王旭不知情况,在苍梧有危险,急忙派人通知杨怀等将,同时也将情况飞马传报远在合浦的诸葛亮。
杨怀等人早前得到传令,按计划出发,在郁林边境一带徘徊了数日,就等着苍梧郡兵马过来,可却久久没有消息,正疑惑间,就得到了消息,当下顾不得其它,匆忙起兵东进苍梧郡救应,因而这才在猛陵县附近与王旭相遇。
两军汇合后,马步兵共计九千人,迅速返回郁林郡府。
刚刚抵达郡府布山,兵士都还未进军营,薛综与程秉二人便已经寻来。
薛综手中拿着一封密件,神色匆匆:“主公,孔明昨日快马送来急信,传令兵说,其叮嘱要让主公亲启!”
“噢?给我看看!”
王旭将信拆开,迅速阅读,信的内容很简明,仅仅百余字,却足以让他深思。
薛综略微迟疑,还是忍不住心中忧虑,问说:“主公,孔明对当前局势有何看法?”
“噢!”王旭抬起头来,皱眉道:“孔明认为士家归附江东,必是因为得知交趾失守,走投无路之举。可苍梧得到消息的速度却太快,不合常理。因为陈校尉持着将令,奉命去诈二郡兵马出城时,乃是几个人连夜快马飞奔,沿途连马都活活跑死。”
“合浦守军中计,说明那时候还没有得到消息,可陈校尉传了命令,随之又马不停蹄北上苍梧,苍梧却已经易主,算下时间,说明有人只比我们晚了一步。并且,从时间上来看,这传消息之人。能先到苍梧。说明他根本没有去距离更近的合浦。而是直接走郁林这边,快马飞奔,只有这样他才能赶在陈校尉之前!”
“可这就奇怪了,他为何不先去更近的合浦报信,反而直奔苍梧?这说明他恐怕猜到了我们的计策,知道去合浦来不及,便想保住苍梧,换言之。此人十分睿智,深悉战局和计谋。”
“再者,此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取苍梧守军的信任,甚至让其火速报往南海,然后归附江东,这说明其极善说服他人,并且具备一定的名望和身份,不然若是普通兵士,苍梧守军最多紧守不出。派人多加打探,但绝不可能未经证实。就禀报南海那边,况且南海那边也不会信!”
“谁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兵士的禀报,就匆匆放弃手上的一切,投降他人,更遑论交州士家这样的豪强大族!可若是苍梧郡守军自行证实,那证实就需要时间,最快也要三四日,那时候陈校尉早都到了,时间对不上。”
“所以,孔明推测,情况应该是那人在最多半日内,就说服苍梧太守相信,然后快马飞报南海,甚至那人还能影响到士家兄弟的判断,如此才能反应迅速,赶在陈校尉抵达苍梧之前,完成归附之事,插上江东的旗帜。”
“可这样一个明于战略,善于言辞,精于急变,又有名望的人,若属于士家麾下,我们为什么一无所知?敬文,你知道这样的人吗?对交州士家能产生那么大影响力,本身还具备超凡脱俗的能力?”
薛综听到这里,几乎没有考虑,直接摇头:“没有,绝无这样的人,士家除了还算相信鄙人与程秉,其它人都不信,更何况那人的才能如此全面,若交州有这样的人,早都声名远扬了。”
“那便是了!”王旭点点头:“我也没听说过,而且孔明还在战前将交州的情况,事无巨细,全部仔细调查过,哪怕是地方的名士都很了解,稍微有点名气的都没能逃过他的重视,可以说,孔明将谍影部众手中关于交州的所有情报,都独自梳理和查看了一遍。”
“所以,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就说明,此人不是士家麾下,甚至不是交州的名士,是外来者,且才能全面,名望很高。可若是如此,那他为何要这般大费周折,拼了命地奔往苍梧?须知,马都能活活跑死,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为何这般劳心劳力?并且还是与我作对,他不怕我打下交州后,诛灭他三族吗?”
“会不会是江东的人?”程秉皱眉说道。
薛综立刻摇头:“不会,若是江东那边的人,无论多有名望,多么能言善辩,交州势力都不会信,必亲自查证后再定夺,因为江东是得利者,士家在那时候不可能不防范!”
“不错!可如此一来,才能这般出众,又有名望,与交州势力又没有瓜葛,还肯费心费力的人,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凭空出现?”王旭反问。
“曹孟德!”程秉突然惊呼,肯定地说:“最大可能是曹孟德!他以朝廷的名义而来,若此人又极有名望,善于言辞,必能让士家相信,因为士家知道,曹操与主公乃是大敌,与江东也是大敌,不会帮助任何一方,而且代表着朝廷。”
“呼……”王旭深吸口气,面色凝重:“说对了,孔明来信就是这般怀疑,虽然不排除有意外,但可能性极小,我们将其看成曹操派遣的能人所为,反而更为合理,这样的人,曹操帐下不少!最重要的是,早前我便得到过谍影禀报,曹操对交州之战极其重视,运作频繁,意欲挑拨战端扩大,让我与江东拼个你死我活,他好趁机谋取南阳,也削弱我们的实力。”
“现在,他让苍梧落入孙家之手,士家也举众归附,那就意味着苍梧郡、南海郡、合浦郡东部,全都在孙家的掌控之下,等于是送了一块肉给孙家吃,孙家恐怕再也舍不得吐出来。”
“如今,我们占据交州西部的郁林郡、交趾郡、合浦郡西部,孙家则占据交州东半部,彼此拉锯,深陷泥潭,谁也不可能退让,恐怕要不了多久江东就会再度增兵而来,这场斗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曹操从开始就占尽先机,终究算是他赢了!”
第六百九十章 威震河北
交州形势在三方势力共同推动下,阴差阳错地走向一个未知之局。
为了应对新的局势,王旭委任程秉为交趾太守,带着原郁林郡的几千交州军,奔赴交趾,由其负责交趾郡的稳定和平复,将徐盛及留在交州的近卫铁骑调回郁林,防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恶战。
如此一来,交趾郡有程秉率数千交州军驻守,足以保证内部稳定,并防备南方弱小的九真和日南二郡。
合浦则是有诸葛亮率领五千近卫铁骑驻守。
郁林郡的兵马则最多,典韦和颜良的亲兵总计四千,杨怀、刘云、何仪等人率领的青龙军团步卒五千,等徐盛从交趾带兵归来,那么还会增加四千多近卫铁骑,以及徐盛的神枪甲士两千,那么兵力将达到一万五以上,暂时足以应对形势。
不过徐盛一时半会可没法从交趾起行,他必须等程秉率兵抵达,顺利交接后,才敢北上。
在程秉离开的第二天,王旭正巡查各处城防,却陡然有数名谍影部众寻来。
“君上,并州来报!”
“幽州来报!”
“襄阳来报!”
“嗯?”王旭可是大大惊了一把,竟然连续三报。“发生什么?先说襄阳!”
三名谍影部众单膝跪在身前,神色恭敬,当中一人即刻回道:“回禀君上,郭太尉委托谍影传报,汉中大案已破,如今相关人等全部收押,等待主公回去发落!”
“呼……”王旭长舒口气,原来是那件案子,只要襄阳没出大事儿,那其它都不是问题。
至于那件内部大案。暂时不急着了解,事分轻重缓急,既然已经抓到,那晚些处置也无妨。况且此时他远在交州。无法亲自查看证据。难以做出明智决断。“你回报郭嘉,汉中大案的善后安抚。由他全权处理,至于处置那些罪臣,待我回去了解详情,再行定夺!”
“诺!”
当中那名谍影部众随之行礼。起身而去,不多问,也不多听,这是他们的严格纪律。
王旭满意地点点头,随之看向仍然单膝跪地的另外二人:“并州那边如何?先说并州!”
“回禀主公,并州七战连捷,高顺、邓芝、贾逵三位将军。统冯翊郡的玄武军团六万人进并州,汇合高干,不但击破于禁等人增援并州的三万兵马,还将曹操原来驻守在并州边界的八万兵马。一并击退,斩将二十余员,俘获钱粮物资及曹军将士无数,威震河北!曹军被迫退据险隘,不敢与其争锋!”
“好!打得好!哈哈哈……”王旭心怀大悦,笑得合不拢嘴:“并州之战,可是众将部署的战略?”
“这倒不是,据说乃是郭太尉事前部署好进军方案,传报高顺将军,但整个并州之战,是高顺统帅邓芝、贾逵二位将军,各施妙计所为,实际战斗中,原战略也有些许改变!”左边那个谍影部众略带激动地回道,这样的大胜,绕是谍影部众也颇为兴奋。
“哈哈哈!!!痛快,痛快!”
多日来,王旭因被算计,胸中憋着一口闷气,此时终于一扫而空,展露出真心的笑颜。“曹军损失如何?”
“回禀君上,具体数目不详,据并州初步传来的消息,曹军十一万大军,死伤三万余,俘虏两万余,余者四散,逃回冀州与并州边境的各处险隘关口之中,钱粮物资、兵甲战马目前暂时不知数目,但极为庞大!”
王旭越听,心里越是高兴,朗声笑道:“曹孟德总是算计于本王,并州一役,高顺统邓芝、贾逵二将,协同并州刺史高干,于战场扬威,击破曹军十一万,威震敌胆,功勋卓著!”
说着,他唯一沉凝,已是接道:“尔等代我传令襄阳,起草文书,高顺跟随本王多年,南征北战,累计功勋无数,如今率部击破曹军十一万,威震河北,前后共加,特拔升其为楚国前将军,封阳亭候,食邑三百户!”
“太尉郭嘉,统镇大局,出谋有功,累积其前后功勋,封孝亭侯,食邑三百户!”
“邓芝、贾逵二将虽建奇功,但早前破格提拔,其功劳本不足,此役不再另行加封,各赏金百斤,锦缎千匹!余者将士,但由太尉府核计功勋,分封赏赐,并将详细结果书面报于本王!”
“诺!”左边那名部众朗声应命,随之起身离去。
如今还剩下一人静静跪在原地,王旭心知他必然是报幽州战事之人,顿了片刻,出声问说:“你且说说幽州!”
“回禀君上,曹操去年末北伐幽州,袁熙、袁尚倾力抵抗。双方鏖战数月,两人渐有不敌,程昱随之说服袁熙部将焦触、张南归附,二人倒戈相向,与曹军合击袁氏兄弟,使其大败。”
那谍影部众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才再度张着干裂的嘴唇说:“随后,袁熙、袁尚二人带败兵继续北逃,躲入幽州北边的乌桓部落,乌桓族随之异动,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乌桓王蹋顿,乌桓大人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人,共挥十万乌桓骑兵相助,双方再度陷入僵局!”
对于这个结果,王旭并不是很惊讶,他心里早就有些准备,只是没想到曹操能这么快。
袁熙和袁尚不可能挡住曹操,这是无须置疑的,若有那个逆转局势的能力,也不会有袁家势力今天这等局面。
至于乌桓族出兵相助,那更是意料之中,不仅仅因为记忆里,历史就是如此,更因为乌桓族与袁家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蹋顿等人本身所展现的野心,他们绝不会容忍曹操占据幽州。
乌桓族与如今强盛的鲜卑族一样,属于古老的东胡部落之一,直至几百年前,随着匈奴人击败东胡,乌桓族才逐渐衰落,迁徙至乌桓山一代生活,因而得名。
汉武帝时,其雄才大略,数次派军北伐强大不可一世的匈奴人,生生将其打出漠南,乌桓族人也随之臣服大汉,并迁徙到幽州五郡塞外居住放牧,等于是代替汉朝防备北疆,抵挡和监视衰落下去的匈奴人。
东汉初,光武帝中兴大汉,迎来短暂的繁盛时期,乌桓族人再度南迁,生活到了塞内,在北疆最边缘,只是大多数仍然以部落的形势存在,并没有形成统一,但与汉族人之间,已经很熟悉了,混居者也非常多,这些部落受护乌桓校尉,亦或者护乌桓中郎将管辖。
可也正因为这种松散的管理,让乌桓再度兴盛起来,眼见大汉衰落,那些单于、大人也就起了心思,当年乌桓大人丘力居,伙同中山太守张纯、及渔阳人张举等辈造反,杀死时任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深为祸患。
直至后来,刘虞被朝廷调任回幽州牧,这场祸事才最终平息。
只因刘虞早年为幽州刺史时,就对胡人极好,深受胡人爱戴和敬仰,他一来,连丘力居也不敢再妄动,随之投降,张纯、张举等人孤立无援,失去最大的支持,很快身亡。
当年王旭游历塞外回归,就是因为丘力居、张纯、张举之乱才颇费了些周折南下。
丘力居不久后病死,临死前见儿子楼班还小,就让从子蹋顿掌权,可惜后来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乌桓大人,还是迎楼班为单于,蹋顿则退位为王。
不过这蹋顿可是野心不小,早年便密谋积蓄实力,想效仿当年的匈奴冒顿单于和鲜卑檀石槐,建立在北方草原的霸权,让乌桓族重登巅峰,但那时他的实力不够,也缺乏足够的底蕴,所以就主动结好袁绍。
公孙瓒最强盛的时候,比崛起的袁绍势力还大,之所以失败,除了袁绍势力本身的能臣武将极多外,蹋顿率乌桓骑兵大力相助也是原因之一,时常出兵攻打公孙瓒。
因为他知道,公孙瓒最恨胡人,若掌权,不会有乌桓族的好日过。
正因为这个原因,乌桓族与袁家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甚至于他们的单于封号,还是袁绍假代朝廷封的。
如今袁家濒临灭亡,曹操挥军北上,其若不合力抵挡,他们的地位也必然保不住,更别说再度崛起称霸,他很清楚曹操是不可能允许自己身后有一位强大霸主的,曹操的心比袁绍更大!
所以,这就是无法调和的矛盾,其出兵抵抗就完全在王旭意料之中。
王旭在心里认真思虑之后,再度问那谍影部众:“幽州袁熙、袁尚兄弟兵败逃归乌桓,是何时传来的消息?”
“两个多月了!”那谍影部众解释说:“消息先是传到襄阳,随后我们才南下,抵达交州之后,却得知君上四处征战,且行军隐秘,我们费了好大劲也无法得知君上确切位置,绕很大一圈,才转回郁林,因而耽误了些时间!”
“恩,辛苦你们了!”王旭倒是没有责怪之意,只是算算时间而已,随之摆手道:“你们回去吧,记得转告襄阳那边,若是再有消息传来,却找不到我,只要不是极其机密之事,都可交到孔明或者徐盛等任何人手中。”
“诺!”
谍影部众走后,王旭独自站在原地,眺望着远方的蓝天白云,群山绿林,思绪起伏。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美人传讯
王旭在城头独自待了一段时间,将当下局势在脑中反复思量,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起行返回府邸。
随后一头扎入书房,拿出笔墨,在桌案上认真梳理各方情况,因为他感觉到疑惑,有种不合理的别扭感!
“先是颖川和淮南地区的谍影遭到重创,曹军细作不顾一切,说明在这两地有大动作,那么很有可能曹操接下来的部署,与这两地有关,若无意外,肯定是增兵,意图袭取荆州或者孙坚的淮南,但其最欲拿下的必然是荆州南阳,无论在人还是在事,对曹操来说,拿下南阳肯定比拿下淮南更重要,若有机可趁时,理当先袭取南阳。”
王旭自语着,用笔画了两个圈,面色极其凝重。
“随后,曹军细作活动频繁,意欲激化我和孙坚的矛盾,其用意是致使这边全面开战,谋取袭击的机会!”王旭说着,又画了两个圈,并且彼此以线相连,代指当前的矛盾纠葛。
“现在,又派遣良臣暗助江东,与我分据交州,看起来曹操确实是意欲坐山观虎斗,渴求渔翁得利,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呢?问题出在哪儿?当初骆安也说,他感觉有个不一般的局,会不会与我此刻的感受一样?究竟哪儿不合理呢?”
王旭不断画着,各种圆圈和线条越来越多,可无论怎么拉,总是连不起来,似乎忽略了什么,可就是怎么也想不到,仿似卡在一道坎前,他有种感觉,只要捅破那一层薄膜。必然就是真相。
可无论怎么想,就是没有结果。
随着图上越来越凌乱,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有些烦躁,有种想将笔都给揉碎的感觉。
正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仆从禀报。
“楚王。有人求见!”
“嗯?”
他微微一愣,从那种情绪中脱离。随之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竟将毛笔都拄成爆炸般模样,当下不由深呼口气,将情绪调整过来。
刚才那种烦躁。对冷静分析全无好处,就算得出结果,也必定是胡乱猜测。
“最近怎么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自嘲地摇摇头,王旭笑笑,随之对着门外大声说:“何人求见?”
“是一个美丽女子,容貌绝世,所以卫兵没有阻拦。已经带到此院子的西边拱门外,让老仆过来禀报!”那仆从并未打开房门,站立在门外回话。
“呵!这些卫兵,真够机灵的。还知道不拦美女!”王旭笑了,朗声道:“既然卫兵都懂得成人之美,那便让这美女进来,本王倒想看看,什么美女,竟然会主动来找!”
“诺!”那仆从应了一声,随之离开。
听着其远去的脚步,王旭却皱起了眉头:“美女?如今这时候来美女,难道是刺客?亦或者是色诱?”
可没等其猜出个所以然,外边却陡然传来嘈杂的争执声,也听不清是在吵嚷什么。
片刻后,一个美妙动人的女音传进屋来:“王旭,让你的人退下,你要见便见,不见便罢,凭什么要先搜我的身,我可是来报讯的,你不想知道就算了!”
“这是……”王旭陡然睁大眼睛,那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张宁?”
此时的张宁正与卫兵对峙,那些兵士非要让女仆搜她的身,她当然不肯,就这般闹了起来。
正激烈的时候,王旭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并且漫步向着这边走来。
她晃眼看到,顿时恼怒地娇叱:“王旭,我好心来给你报讯,你还让她们搜我的身?”
“我没有!”王旭仍然不疾不徐,脚步缓慢。“她们应该怕你是刺客!”
“那交出剑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搜身?”张宁清冷俏丽的脸颊,此时有些泛红。
“那也是为了保险起见!”王旭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随之对着那边的卫兵和仆从们摆摆手:“尔等下去吧!这是本王的女人!”
眼见张宁可以与王旭对着吼叫,而王旭还和颜悦色时,那些卫兵、仆从就已经惊愕,此时更是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妃恕罪!”
“谁是你的王妃,不准胡说!”张宁气急,大声否认。
“那个……宁儿,直接做王贵妃暂时还不行,得慢慢来,其实不论王妃和王贵妃,还不都一样!”王旭继续调侃。
“你,你,你混蛋!”张宁又羞又怒,每次遇到王旭,她总是没辙。
“既然是混蛋,那你当年还不远千山万水地救我,吃苦受累的!”王旭笑笑,随之对着那些跪在地上,心惊胆颤的卫兵和仆从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你们今日很尽职,不但无过,反值得嘉奖!”
“多谢楚王,多谢王妃!”卫兵和仆从们如蒙大赦,他们可不会去管两人究竟什么关系,一声不吭,迅速识趣地离开。
此时张宁也回过头来,瞪着明媚的眼眸,怒道:“王旭,你要再乱说,我就不告诉你情报了!”
“什么情报也比不上你重要啊!”王旭眨眨眼,耍起了无赖。
听到这话,张宁瞬间脸色通红,想生气,可又怎么也气不起来,就剩下羞涩了。
“都让你不准胡说了,你听到没有!”
“好啦!进屋慢慢说,这儿打情骂俏,人家会听见!”王旭说着,已是上前抓住张宁的手,大步走向书房。
“谁与你打情骂俏了,放开我,不准拉我的手!”
“噢!”王旭听话的放开,随之却陡然揽住张宁的芊芊细腰:“难道这样比较好?”
“你这淫贼!”张宁娇躯一颤,赶紧跑出几步。“你要再这般,我可真走了!”
“好吧!那就不再和你玩闹,谈事吧!”王旭很快收起了笑脸,大大方方地走向书房。
可不知道为何,他这样戛然而止。张宁心里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甚至有种失落的感觉,贝齿紧咬着下唇,目光复杂中带着点小女儿家的愤恼。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开。跟着走进书房。
待进屋坐下,王旭也没有再嬉皮笑脸。反而凝重地问:“你为何会到交州来?”
“还不是因为你!”张宁翻了个白眼,抱怨着说:“我哥这些年一直往来交州和荆州,贩卖货物,去年下半年那趟买卖还没能回去。你就派赵云打过来!洭浦关那边的主要通路,完全无法通行,另外郁林和苍梧的两条官道却是山路,这些年也极少有人往来行走,情况不明,我们携带着大量货物,不但行走不便。还担心遇上山匪,再说如今战争期间,山道驻军也不会放行!”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交州战事开始后,你就再没来王宫看望你徐淑姐姐她们。”王旭释然。
“哼!你还说。我与我哥都困在这交州之地半年多了!”
“那你今日为何会来找我?”
“我那天听我哥无意间谈起,他见到一个不该见到的人,我哥还推测到一些阴谋,我还没找到杀你的办法,不想你死在别人手里,就过来给你说一声!”
“噢?”王旭眉毛一挑,直接忽略其言语威胁,反问:“见到谁?”
“你知道刘辟、龚都二人吗?”张宁问说。
“当然知道,早年乃是黄巾,后来入山为寇,早几年又在汝南起兵作乱,后来被曹操所服,现在是曹军战将!”
“是啊,他们当年是黄巾军!”张宁美丽的眼睛迅速黯然,又带起了心中伤悲。
王旭急忙转移话题:“怎么?你哥看到他们了?”
张宁这么多年来,在王旭和众女的共同引导和诱领下,那些绝望悲观已经从脑子洗去,虽然心中不可能没有芥蒂,但终究已经不再那般偏激固执,当然她本身的坚强,以及她亲兄长的劝导也至关重要。
此时,她很快便调整过情绪,点头道:“恩,他们二人当年都在黄巾军效力,我哥对他们很熟,那日我哥出城散心,便遥遥看到有数个身配刀剑的人,在城东十多里外的林子里休息。”
“当时,他站在这几人背后的山坡上,所以并未被发现,但他却看清,其中两人正是刘辟和龚都,但他们并不是领头的,从他们的行为举止间观察,其中有一个文士,似乎才是这群人的指挥者,只是他们没停驻多久,吃了些干饼就又上路了。”
“我哥回来后就说,刘辟和龚都如今皆是曹军战将,那领头之人地位肯定更高,出现在交州绝非寻常,他从当前战局推测,这群人肯定是来交州搅局的,意欲挑起你与孙家全面开战,趁机得利!”
王旭笑了,原来是为这事儿。
“宁儿,这件事我也有些猜测,但得到你哥的说法,那么就更确认了。你哥是个人才,这么多年,我光听你说,却从未见过,不知他可愿意一见,如今正值用人之计,他有才华,不该……”
“不可能的!”没等王旭把话说完,张宁的脸色再度清冷下来,眼神复杂地打断。“我哥很尊敬你,也很仰慕你,更不恨你,但他不可能为你效力!这是他曾经亲口所说!”
张宁没有解释,但王旭已然明白,沉默着不再多说!
毕竟无论黄巾当年如何筑造罪孽,败亡是如何必然,可王旭终究是其父张角身亡的直接推动者之一。
王旭很快调整好心态,笑道:“好啦,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你和你哥如果急着送货物回去,就走郁林郡北部的那条官道吧!我便是带兵从那儿南下的,我给你们一封文书,自可畅行无阻,那里也并没有山匪,因为根本就没东西给匪盗抢,如今那条路沿途了无人烟,非常安全,唯独就是路难走了些,需要花费较长时日,今后你们也可以走那边。”
张宁摇摇头:“没事,反正不急在一时,我哥最近就在郁林郡这一带做买卖,虽然赚取的钱财比起少,可得到总是比较轻松,那些货物运到荆州虽然赚取大,可风险也高,又大费周章,何必呢?”
“你哥不是已经习惯了那种商贸方式吗?若是固有渠道长时间失去联系,今后可就吃不到那块大饼咯!交州这边比较落后,耗费时间经营,终究是块小饼!”王旭笑着说。
张宁明显不以为然,反驳说:“人又不一定习惯了怎样就怎样,吃不了大饼,吃小饼也一样,只要能拿过手,何必执着?吃下小饼,以后同样可以吃大饼,何必费尽心机去吃大饼,结果很可能大饼吃不着,小饼也没了!”
“呵呵!这就随你们喜……”
王旭笑着说到这里,顿时愣住,战局形势如电光火石般,在他脑海里飞速飘过。
“宁儿,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ps:前两日连续爆发,本想多持续几天的,但这两天中秋节,忙得东窜西跳,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保证正常更新二章,今日先更一章,还有一章可能很晚!
第六百九十二章 正确的选择
张宁被王旭那惊愕的质问弄得莫名巧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才再度接道:“我刚才说,费尽心机去吃很难得到的大饼,很可能大饼吃不着,小饼也没机会吃,不如先吃容易得到的小饼!”
“就是这个!就是这里不对!”王旭嗖地站起,惊呼一声。“曹操啊,曹操!我说为什么你肯废这么大劲,明知我不会全力南征,还是要那么大费周章,原来你帮助江东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不是想让我失控,而是想让江东掉以轻心,从而失控!”
此时他脑海中的所有疑惑,尽皆消散,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也随之串联起来,喜不自制,兴奋地犹如孩子般,手舞足蹈,甚至在张宁愕然发愣的时候,猛然奔过去,抱住她,狠狠吻过那粉嫩的脸颊。
“哈哈哈!宁儿,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话音落下,他已是飞奔出书房,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张宁则是呆得愣在原处。
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亲我?
不对!他刚才是对我无礼!
张宁迅速反应过来,顷刻间羞怒交加,猛然窜起追出去:“王旭,我要亲手杀了你!”
可惜等她想明白,黄花菜都凉了!王旭早已不见踪影!
“哼!这个坏蛋!”
张宁气得直跺脚,可骂了一通后,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却隐隐升起异样的感觉,回忆着之前的那一刹那。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
“他刚才那模样好傻。哪像个将军!”
她喋喋自语着。独自站在那里双目出神,神情呆滞,本来清冷的脸颊也略带着憨笑,更傻!
只是,此刻的她也非常动人!
这时候,她全然忘记了其它,脑海中萦绕着刚才的一幕,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此刻的痴笑,叫做幸福!
王旭可没去想那些,刚才趁着心里高兴,顺嘴占了些便宜,眨眼间就完全抛开,一心盘算着当下的形势。
不多时,他找到薛综,将自己的推测说出,问其意见。
薛综同样极其惊讶,但几乎没多考虑。已是谏言说:“主公!这是好机会啊!停战,立刻停战!现在的局面对双方都不利。若继续打下去,必然使得战局失控,曹操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我们却还没有应对那种局面的办法。”
“若是能迅速击败孙家的兵马呢?”王旭不甘心地问。
“不可能的!”薛综摇头,叹息道:“士家在交州的名望很高,百姓都很爱戴他们,在这交州,士燮如今的威望只有当年的赵佗可比,我们唯一的优势是,士卒战力更强,谋臣将领能力更高,士家和江东联军彼此间也无法统一调度,因而有今日之局!可事实上,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士家手中。”
“如今,士家归附江东,万事皆由江东谋划指挥,便将我们的优势彻底削弱,鏖战下去,我们必将陷入被动之局,别说进一步取得战果,恐怕如今手中所掌握的胜果,也会失去。所以,依臣愚见,当趁此时机与江东罢战言和,待尽快将目前所掌控之地稳定下来,取得百姓和百越族人的支持后,再伺机而动。”
王旭迟疑了一下,回问:“可江东有淮南做为牵制,只要我们让其知晓曹操的计策,其必惊惧,不敢再派援军前来,难以顾忌交州,如此时机放过,岂非可惜!”
“主公!”薛综很是固执,神色坚定地劝说:“话虽如此,可如今交州军尽数归于江东指挥调度,兵力还略强于我们,主公可有完全的把握将其击溃?”
“这倒没有,战阵之事,不敢妄言绝对!但胜利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毕竟交州军的战力明显弱上两筹,更多乃是辅助作用,唯独江东的精兵才是核心战力!”王旭实言道。
“这倒是事实,可若是百姓鼎力支持他们呢?”薛综再问。
“士燮真有那么大威望?”王旭质疑着说。
薛综微笑,但语气却极其肯定:“此事主公若不信,但可去查访,看看交州百姓是如何敬慕士燮!这郁林郡百姓愿意保持中立,也是因为臣这两年治理此地,兢兢业业,诚恳为民!”
“交州和合浦西部的百姓,可不会给臣任何支持,不说其它,如果真的两军对战,士燮只要登高一呼,其它地区的百姓,必然群起响应,我们面对的将不仅仅是敌军,内部同样不稳。”
“虽然百姓吝惜生命,若没能聚集起来,无人会暴动,但主公以为,江东能臣可会放弃这些有利条件?他若是派士家部曲去往各处乡、亭带头起事,我们将面临无数暴乱,分身乏术!待库存的粮食物资很快耗尽,百姓又不听主公号令,如何征税?如何得到新的补充,难道还能持续从荆州押运过来,填补这个无法堵上的洞吗?”
“此外,主公又如何掌控这些地域?若是强力镇压,且不说彻底失去民心,如今哪儿来足够多兵力,用以全面镇压?若不管,那他们随时随地都会与士家内外相应,支持士家,也就等于支持江东!”
“这几日,臣夜不能寐,便是担忧接下来如何应对,没想原来江东后方也有那般巨大的隐患,这正是停战之机,待今后,臣等精心治理目前掌控的地域,安稳民众,归化民心,方可一战!对于百姓来说,只要主公能让他们同样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不会再反对,至少也会在主公与士家间保持中立,谁统治就听谁的,如此才是上策,望主公明鉴!”
“难道真的就没有其它办法?迅速逆转形势?”王旭皱起了眉头。
薛综急言:“没有!臣以为,诸葛孔明整个部署,就仿似一个连环扣。一环都不能败。若其中一环破碎。那这套连环肯定断掉。如今的形势就是如此,苍梧为孙家掌控,士家举众归附江东,便意味着接下来的所有部署,全部破坏,失去了进取的时机,而时局发展至此,也不可能从头来过。形势所逼,无法更改。”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里,王旭想起了历史上的马谡失街亭,诸葛亮数次北伐中最强、最有实力、最占据优势的一次,就因为那一环的错误,前功尽弃,堪称气得诸葛亮吐血,只能按军法将马谡给砍了!
如今的形势又是何等想象,就差那么一环。就差那么一点,唯一的区别是。这次没败在自己人手中,而是败在第三方势力之手。同时,这次的成功几率,也远比历史上的诸葛亮北伐大很多。
王旭理智上能想得很明白,却想不过,那种离成功一步之遥,却生生跌落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甘心。
“这样吧,还是先传信诸葛亮、庞统、还有襄阳,让大家都想想,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再做定夺!”
“这……”薛综无奈地叹口气,点头应命:“诺!”
密信在极短的时间内传出,可仅仅不过两日,襄阳那边竟然最先来了消息。
当王旭从薛综手中拿到襄阳来信的那一刻,有些难以置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襄阳怎么可能哪么快?”
“臣也不知,如果为真,那么应该是在主公密信抵达襄阳前,那边就传来了!”薛综同样迷惑。
王旭皱起眉头,不再多说,迅速将信拆开查看。
信上的内容很少,可却是诸葛亮、沮授、田丰、徐庶、陈登联名所书。
主公明鉴:臣等听闻孔明之策,深为钦佩,若无意外,当尽全功!只惜功亏一篑,止步于苍梧,主公必心中不甘,可此乃天命,不可违逆!当今之势,主公当退而求其次,力保现有各地,仁德安抚,待百姓归心再做良图!若仍不能为之,恳请主公退兵郁林,只需守此一郡之地,将来再战,亦占先机。薛综治理郁林多年,深得百姓之心,百姓不会弃他,足以借此御敌!万望主公慎思!
看完信,王旭脸上微微有些苦意。
薛综不明所以,担忧地问说:“主公,郭太尉来信,可是言江东之事?”
“这封信是郭嘉亲笔所书,确实乃江东之事,但观其言语,应该是在知晓交州战事后,就立刻来信,尚未收到我两日前传出的密信,他们还不知道曹操的图谋,也不知道淮南那边的事!”
说着,王旭叹了口气,摇头接道:“不过,他们的意思,是力保现在手中的土地,待稳定下来,得到百姓支持后,再做良图,如果这般也守不住,那就退守郁林,借助你在此地的声望,抵挡江东!”
“呼……”薛综闻言,长舒口气,满脸都是喜色,趁热打铁地劝说:“主公,郭太尉说的不错,现在不是继续征伐交州的时机,如果他知道江东隐藏的后患,必然更支持主公言和!”
“恩!”
王旭淡淡点头,再也没有多说。
此后,庞统和诸葛亮的回信也先后送至。
庞统的很简单,只说了一句:江东如今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能臣良将众多,实难克之,不宜再战!
诸葛亮倒是解释了很多,将目前的情况都在信上做出分析,大致与薛综的差不多,意思就是罢战言和。
王旭虽然不甘心,但并不意味着会莽撞,见众人都那般认为,果断决定罢战,毕竟从理智上来说,连他自己都觉得战下去不利。
没能在士家归附江东前,将交州腹地全部纳入手中,这场布局就算失败,苍梧郡的归属,便是决定一切的重点。
不过,即便如此,此次南征的收获同样巨大,至少郁林郡、交趾郡,还有合浦郡西部,交州西半部分都已经在他掌控之下,如今需要的就是稳住,将这些牢牢控制在手中……
第六百九十三章 陆逊的见面礼
做出决定后,王旭亲笔手书,分别传信给南海郡的周瑜,还有远在建业的孙坚,将自己对曹操布局的所有推测,全部告知。
至于信不信,他倒是不担心。周瑜和孙坚都是人杰,江东能臣也不是一个两个,他们自然会去探查和思考。
况且曹操这次的谋划,最厉害的,就是抓住思维的习惯性这一特点,所有人都以为他主要争对王旭、争对楚国,渴望吃下荆北这块大饼,因而潜意识的忽略掉,淮南也是块小一些的饼子,从而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一旦被发现,那么这种思维定律打破,从各种情报中去分析和推敲,自然就能明白其真实打算!
随后,王旭和薛综商议一阵,也开始安排起今后的各项事务来。
经过谨慎商议,细细咨询过薛综治理交州的情况后,王旭最终决定征调太尉府从事王甫,南下交州,任合浦太守。
调任光禄寺的寺丞邓方,赴任交趾太守。
至于程秉,则在邓方赴任后,转任郁林郡太守。
薛综则迁任交州刺史。
同时,也下令典农将军文聘再次率一万新兵南下,补充青龙军团!
早前文聘紧急送物资南下时,就将训练好的一万士卒留给赵云,如今再送一万已经是极限,毕竟文聘所负责的几大新兵营,总共只保持五万编制,大多数都是未曾训练好的,挑选出两万相对较好的,恐怕已经是极限。
任命的文书由王旭亲自书写。由偏将军刘云亲自快马传往襄阳!
接下来的日子。王旭陷入静静的等待中。等着江东那边的回音。
可没想到,南海郡的周瑜得到消息后,倒是暂且沉寂下去,但江东建业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让人摸不清其动向。
眨眼便是半月过去,连听命赴任的邓方、王甫二人都抵达,但江东却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须知邓方、王甫可是在襄阳交接好几日,才动身南下,而且也不可能像传讯那般,沿途马不停蹄地飞奔。
不过,江东那边不动,王旭也没办法强求。
这日,他正与薛综在书房谈论治理交州的举措,忽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楚王,程太守抵达城外。还带着足足三千多兵士,今日执勤守将何仪没敢放其进城。派人前来禀报楚王定夺!”
“德枢回来还带着三千兵士?”薛综奇异。“难道他将交趾郡守军带走了?”
“不可能,邓方前去交趾赴任的时候,我叮嘱过他,要好好统管交趾守军,德枢焉能擅自调走兵士?”王旭同样皱起了眉头:“本王亲自去看看!”
薛综其实心里也很疑惑,但却不怎么相信程秉图谋不轨,急忙劝说:“主公,德枢应该另有原因,其并非那等反复之人!”
“我明白!”
王旭点头,但并未多说,径自让仆从备马。
两人迅速赶至西城头,王旭刚刚登上城墙,何仪已是大步迎来,拱手报道:“主公,程太守带的兵马太多,如今形势不稳,末将没敢打开城门,但程太守并未先要求开门,只是让属下派人禀报主公!”
“噢?”王旭心中更好奇了,但脸上终究露出笑容:“德枢果然不会负我。”
他刚才心中其实也没底,如今战乱时期,谁也说不清。
如果程秉真的擅自带兵回来,也有可能意味着想诈取城池,但若依何仪所言,其并不急着喊开城门,反而主动言要先见他,那就说明另有隐情,毕竟他出面后,若有不轨之意,就铁定藏不住。
行至城墙边缘,王旭目光一扫,便发现那两千兵士距离城池很远,而程秉则带着两个陌生人,站在弓弩手射程之内。
此时程秉也看到了他,匆忙喊话:“主公,那三千兵士乃是给主公的惊喜!”
说着,不得王旭说话,其已是大声接道:“主公可看,那三千兵士如今在远处,而臣等已行至城下,主公可否打开城门让臣等三人进去,然后再关上城门,这么短的时间,那些步卒也必然无法迈过这么远的距离!”
王旭闻言,心中粗略计算了翻,暗暗认可了其说法,那段距离确实很遥远,步卒是赶不及的。
“开城门!”他沉声喝道。
何仪心领神会,很快命人去打开城门,但弓弩手也保持戒备,若稍有变化,立刻就能投入战斗。
不多时,程秉带着两个陌生人进得城来,一切也没什么变故,远方的步卒仍然全部原地坐着休息。
此时,王旭才彻底放下心来,微笑伫立,望着逐渐登上城楼的程秉和两外二人。
那两人一老一少,少者,看上去二十三四岁,姿颜俊伟,是个少见的高大帅哥,行走间气质儒雅,颇为出众。若以武者的角度去看,也能发现他步伐稳健,呼吸平稳,精气内敛,显然身具不俗的武艺。
另外一人年龄就比较大了,两鬓斑白,胡须也不短,难以辨别年龄,但从其身形气度来看,也非寻常之辈。
程秉在前,两人在后,很快行至近前。
“主公,臣有喜事相报!”程秉显得很高兴,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噢?不知是何喜事?”王旭笑笑,目光不经意间看向其身后二人。
程秉当然知其意,随之躬身退后一步,指着后方二人笑说:“主公,今日臣欲引荐两位贤能!这位是德高望重的日南太守,虞国、虞治仁!这位是江东才子陆逊、陆伯言!”
刹那间,王旭的瞳孔为之一缩,心中惊异:“德枢。如此大事。汝何故不早些书信一封?”
程秉笑笑:“主公。二人之功属下实不好解释,便想着由二人亲自向主公禀报,再说也是给主公一个惊喜,岂不妙哉!”
“哈哈哈……”王旭大笑:“你这个德枢,倒是让将士们吓了一跳!”
此时,虞国和陆逊也纷纷躬身行礼。
“属下虞国,拜见楚王!”
“草民陆逊,拜见楚王!”
“诶!二位不必多礼!”王旭亲自上前。一手扶住一个。“本王如今可是好生糊涂啊!伯言远在江东,治仁远在日南,如何今日竟然会齐至?让本王真是惊喜不断!”
虞国与陆逊相视而笑!
虞国微微眼神示意,看上去仿似不想与陆逊争什么,陆逊报以感激地一笑,倒是随之回过了头来:“楚王几次书令征召,盛情难却,伯言安能拒绝?只是觉得空身而来,不足以回报楚王的恩遇,便寻思着先做些事!”
“哈哈哈……伯言果真俊杰。气度不凡!”王旭当场笑赞。
“楚王过奖!”陆逊笑笑,随之接口说:“自几度接到楚王征召。鄙人便有心寻来侍奉明主,可却忧愁无见面之礼,那些寻常世俗之物,楚王尽皆不缺,最终苦思百想,也只有先以寸末之功为礼,以报楚王恩遇!”
此时,那虞国终于笑着接话了:“楚王,陆伯言一个多月前乘船抵达日南,支身前来太守府,可是把属下说得满脸通红,羞愧不已,后来想着,属下都老得快入土之人,还跟着士家人折腾什么,楚王乃是先帝的亲近之臣,又是当今天子亲自册封,属下本就是先帝所封之汉臣,理当支持楚王才对!”
“哈哈哈……”王旭爽朗地笑着,摇头道:“虞公过于自谦,阁下老当益壮,如何说快入土!依本王看来,活上百岁也是易事!”
其实他发现这虞国是个非常精明的人,远不如其表现出来的那般,其能在关键时候,抢过陆逊的话,说明其很懂得人的心理,因为有些事如果由陆逊亲口说来,便有显摆功劳的嫌疑,但他那番调侃,不但让人对他本人好感大增,也让陆逊不至于唐突。
不过他可不会揭穿,很快招呼着说:“走、走、走!这城墙上风大,不如回府里详谈,二位远来相投,路途劳顿,回去安坐歇息,再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回府的路上,程秉也说出来此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陆逊有心先立功勋,再见王旭,因而苦思计策,最终决定,设法拿下九真和日南两个边关小郡,作为觐见之礼。
日南太守虞国,其实也算是陆逊的长辈,因为他和陆逊的祖父陆纡,年轻的时候是生死之交,直至虞国后来调任日南太守,因地域太远,联系不便,这才逐渐失去联系,可陆逊小时候,却也听父亲说起过,对其有所了解。
这虞国虽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军政才能,但其品行才德也很受人尊敬,治理日南郡多年,以惠政著称,土著族人也对其敬慕有加,还有两只大雁喜欢栖居在虞国的厅堂上,虞国每次因公务出行,双雁都会起飞,跟着他的车架。
陆逊经过多番打听,确认了虞国的心性和为人后,觉得有信心说服,所以便孤身前往日南,最终以大势和诸多理由,成功说服了虞国,其愿意举众投效。
可是,在说起这些时候,王旭明显发现,虞国不经意间露出怀念似的笑容,沿途甚至也没表现出什么意欲进取的心,反而是不时看向陆逊时,颇为欣慰,有着些许感慨之意。
这根本不像是被说服后,想进一步争取功名的意思,反而像是长辈看待优秀后生晚辈的眼神。
王旭也不是毛头小子,这点经验还是有的,陆逊终究很年轻,从小到大也没受过太多苦,不曾远行,对察言观色还不是特别能领会,他倒是完全没看出来。
想来,这虞国肯投效,肯定不仅仅是因为陆逊的话说服了他,恐怕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与陆逊死去的祖父陆纡,有着极深厚的交情,他在被陆逊说动后,有心将这功劳送给陆逊。
不然,仅是有心效力的话,哪有完全不透露自身功劳,反而老神在在,什么功劳都硬往别人身上塞的道理!
第六百九十四章 江东回信
陆逊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他说服了日南太守虞国后,两人随之带着日南的两千步卒北上九真郡。
九真太守士黄有(黄和有是一个字,实在打不出来,念wei),也就是士燮之弟,早就跟随士燮出征南海,如今皆已经归附江东,哪还敢跨境回九真?
九真郡群龙无首,就靠一个郡丞勉力支撑,而虞国在九真、日南等地有无与伦比的威望,再加上带着两千兵士北上,九真郡那些官吏当然不敢与其争锋,俯首听命!
因此,本来王旭暂时无心去征缴的边疆两个小郡,就这么被陆逊给掌控到手中,作为进谏的礼物相送。
那两郡之地,若从整个军事大势来说,还真是可有可无,属于鸡肋。但从细致的角度来讲,又是早晚必取之地,大汉的任何一寸土地,王旭都是绝不会放弃的,如此当然免去了将来南征的艰辛,也更便于统一治理和归化,在很多方面又是有利的。
特别是陆逊这样做,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初见便立下功勋,还带着三千兵士相投,这让王旭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对其破格提拔。不然他还真的只能先去做做掾吏,当当令史,或者军中做个小校,多少也要熬上两年才行。
当然,这些东西,王旭都深藏在心里,作为统治者,有些事只能在心中自己权衡。
一番畅叙之间,众人已是回到府中,王旭命仆从去安排晚宴。他则带着薛综、程秉、虞国、陆逊四人先去书房。
彼此都是健谈之人。倒也不会冷场。随着话题再度转回陆逊等人身上,他便趁机出言:“虞公!阁下为大汉镇卫边郡,多年来抚治蛮夷,稳定边塞,功劳不小,如今也该享些福了,不如调任到襄阳司空府内为官,如何?”
“多谢楚王盛赞。也多谢楚王的美意!”虞国笑笑,却是锊着胡须摇头:“但属下着实未有那等功勋,日南虽处于边境,可东临大海,西邻群山,除了土著部落,便再无其它威胁,何来稳定边塞之说,也没有楚王所说的那么高功劳,况且属下年事已高。实在无力,只想好好在家。安享晚年!”
“这……”
王旭完全没想到,其竟然心存退隐之心,但他还是接道:“虞公实在过谦,抚治蛮夷最是不易,其中累累功勋虽不显于人,但却绝不是阁下说的那般轻巧,再说虞公如今尚未有老态,何必这般推脱呢?”
“楚王,属下是真的想歇息了,当年奉先帝之命,驻守日南,这么多年真的心力交瘁!”
说着,那虞国微微叹口气,才又接着道:“实不相瞒,早前属下一直执着,执着于朝廷有一日能征召属下回去,尽管自己心里也知,早在先帝在位时,朝廷就早已将属下这等人忘了,可还是不肯丢手,是个执念,即便士家兄弟掌权后,百般希望属下让出日南郡,属下也不肯。”
“不是夸大,属下在日南,一声号令,所有人都会支持,不仅仅是汉人,百越族人,就算那些还没有命名的土著,也会陪属下赴死,只要鄙人不愿意,哪怕十万大军来犯,也定然要死伤无数!所以,交州士家兄弟一直没办法,而属下也按照朝廷的规矩,既然他是交州刺史,那么属下该听命的听命,该上缴的上缴,总之尽好自己的本分。”
“可直到这次伯言前来,他对我讲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属下这才真正深切地感受到,当今天下的模样,早已今非昔比,鄙人那点执念,根本就已经毫无意义,他也说服属下放下了执念。”
不知道为何,虞国说到这里,突然流泪了!
豆大的泪珠从那苍老的脸颊滑下,充满难言的沧桑。
他没有去管脸上的泪水,目光悠远地继续说:“楚王,属下离开大汉腹地整整三十五年啦!从先帝登基之初,属下就背井离乡,调任到遥远的日南郡,至今已整整三十五个年头,自问兢兢业业,从不敢有丝毫大意,可也着实太久了!”
“本以为会死在那里,没想到伯言来了,也说服鄙人解开了心结,如今年事已高,只想回到大汉腹地,好好安享晚年,三十五年的光阴,真的累了,也老了,再也无力去参与天下之争。未来应该是属于陆伯言他们的,属下今日交还日南郡至楚王手中,也算了却所有,今后唯望安稳在家,了却残生,还望楚王成全!”
“唉!”王旭一声长叹,心中很受触动。
薛综、程秉和陆逊三人也有些沉默,不知该如何劝慰,朝纲不振,缤纷乱世,荒废了多少人的才华和时光?
着实让人叹息!
“好吧!”许久之后,王旭终于点头,应允道:“虞公是大汉的忠臣,虽然本王没有资格代表天子,但终究是天子赐封的王,也有责任安置阁下这样的老臣,这样吧,今后若是你愿意去襄阳,本王便代替天子,赐予你城内府邸一座,乡间良田五十亩,今后只要阁下在世,每月便额外供给一万钱,供阁下安享晚年,你在日南郡的私有财物以及家眷,本王隔日也亲自命人送回襄阳!”
“多谢楚王厚赐!”虞国流着热泪,起身伏跪在地,磕头谢恩。
“这是阁下应得的!”王旭笑着说。
“属下还有一个请求,也希望楚王应允!”虞国再度说道。
“但说无妨!”
“臣恳请楚王,善待日南郡的百姓,还有那些族群,他们本性并不恶,仅是因为不识得教化,因而原始性情,只要多加归化,必得其倾心拥戴,久闻楚王待蛮夷甚厚,还望也能给他们一些生存的恩惠!”
“原来是为此事。阁下放心。但凡大汉土地上的民众。皆是子民,想来阁下也已经听闻本王对待蛮夷的方式,不会有阁下担心的局面出现的!”王旭笑着承诺说。
虞国闻言,再度磕了三个头,高声回说:“属下代百姓多谢楚王!”
“起来吧!”
王旭笑着挥手,待虞国回到位置做好,心情略微平复下来,他这才又看向沉默不语的陆逊。微微笑说:“伯言,你兵不血刃就平定二郡之地,才能又颇为不凡,庞士元亦曾力荐,暂且任你为偏将军,于我帐前听令!”
“多谢主公!”陆逊正值青春年少,是冲劲十足的时候,回应的声音非常洪亮,倒是让屋内的忧伤氛围大幅缓和。
几人随后又在屋内聊了些轻松的话题,待仆从来报。言酒宴已经设好,这才共同前往畅饮!
此后几日。王旭每日都要与陆逊深谈,慢慢也感受到其卓越的天分和才能,只是他或许从小生活相对平稳,经历不足,经验上有所欠缺,但这并不损其本事,只要锻炼个一年半载,便是将帅之才。
考虑到这些,王旭也升起了一些想法,想将陆逊留在交州,就在这里历练些时日。
毕竟交州战事若平定,他终究是要返回襄阳,不可能常年在此,那么说不得就得让徐盛领兵留下,郁林终究需要一个大将坐镇。
然而,陆逊这样的军事天才如果也留在这里,不但能积累治军统军的经验,也能在关键时候给徐盛出谋划策,将来自可担当大任。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江东那边仍然久久都没有动静,直到又过了大本月,周瑜才终于派人来信,转达孙坚已经答应罢战言和。
只是信上却说,周瑜希望王旭去南海一见,便于商谈具体事务,划定管辖的疆界,避免起冲突,并且还提出要求,赵云的青龙军团必须与其同时撤回洭浦关,日子倒是可以由他来定。
接到信后,他可是思虑了很久,倒不是还有什么犹豫,而是考虑应该如何回复,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亲自去趟南海。
他随后找来陆逊,让其也看看。
没想陆逊看过后,不过片刻,便笑着说:“周公谨这是诈主公呢!”
“噢?你为何这般肯定?”王旭奇道。
“主公,属下以前颇为敬慕他,就深入了解过,甚至比很多人都了解,他是个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人,也是个果断的人!”陆逊笑笑,望了王旭一眼,又接着说:“若是他没有其它打算,那么肯定直接就退兵,更不会在传信上写得这么复杂,他费这么多唇舌,必然是有其它图谋!”
“那你以为,他是图谋什么?”王旭皱起了眉头。
“从信上看,他似乎是想诈主公过去,图谋对主公不利,但他应该知道,主公不会同意,所以这样做是为使主公麻痹大意,从而忽略他更深层的算计。毕竟两家都有心罢兵,那么主公拒绝了他的第一个要求,第二个看上去不是特别为难的要求,很大可能会应允。”
说着,陆逊眼里闪过一阵精光,从容地笑说:“可实际上,他就是在打青龙军团的主意!”
“你的意思是,他还想开战?”王旭皱起了眉头。
“应该不会,他江东也面临这严峻的威胁,不敢将主公逼急,罢战言和是两家共同的需求,所以他应该仅仅想拿下洭浦关!”陆逊笑着说。
“恩!有些道理!”王旭点头:“如果拿下洭浦关,并重挫赵云的青龙军团,那么他只需派遣精兵驻守洭浦关,南海郡就有了屏障,将来再战,便可全心往这交州西部出兵,少了腰部的威胁。”
“应该是如此,不出意外,他这么长时间不传来消息,应该就是在部署计划,依属下愚见,最好通知赵将军,让他们最好再设局打上一仗,不求胜利,只求将周瑜的部署暴露出来,那样便可从容撤回洭浦关!”陆逊说。
“好,那便依你之意!”
第六百九十五章 拐个人回家
依据陆逊的谏言,王旭随之命人传信给赵云,可信还未传到,仅仅半日后,南海那边的消息反而率先传来。
原来,庞统早就识破周瑜的诡计,于前一日大规模进兵,主动出击,狠狠打了一仗。
周瑜的大量兵士早就绕到洭浦关下,有些则埋伏在青龙军团撤退的路上,唯独己身大营内兵马不足。赵云挥军攻打,王雄遏制住交州军所在的西大营,庞统和黄叙亲自坐镇后方营寨。
开战没多久,江东兵马便有些抵挡不住,周瑜明白计谋恐怕已经被识破,无奈之下只能命人快马召回那些在外的将士回援。
如此一来,周瑜想借助罢战前夕,庞统等人大意时,谋取最后一胜的计划彻底落空,所有部署全部暴露。
其埋伏在外的兵士火速回援,攻打青龙军团后方营寨,赵云闻讯,随之传令诸军撤退。
自此,交州最后一战,在周瑜的仰天长叹声中,徐徐结束。
“唉!楚王麾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以江东如今之力,若欲图之,难、难、难!”
江东的将领也齐聚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赵云率领青龙军团徐徐撤走,颇为沉默。
这一仗从去年下半年,打至今年上半年,期间大小战役,斗智斗勇数十场,江东虽未遭败,但也完全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是交州军损失惨重,大幅度削弱,交州西部也落入王旭之手。
好在迫使士家归附,让他们也得到了交州东部地区,并且成功收编了剩下的交州军将士,收获也算不小。
三日后。赵云亲自率部压后,青龙军团有条不紊,徐徐退入了洭浦关。
周瑜随之令凌操、朱桓率兵一万,进驻距离洭浦关最近的中宿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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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和丁奉率兵二万。在中宿县东,溱水以西。洭浦关以南五十里的远宁乡驻扎,并且修筑城墙,准备与中宿守军彼此呼应,共同防备洭浦关的赵云兵马。
此外。又让吕岱率兵五千,去往苍梧郡,增援吕蒙,使得苍梧郡守兵达到一万多人。
至于剩下的原交州军几万兵士,则全部进行整编,由鲁肃、祖茂统帅,留驻南海郡府。番禹!
公元205年六月初,王旭决定返回襄阳,留下徐盛、典韦、颜良率兵驻守郁林,杨怀、何仪等率领的五千青龙军团士卒。也听其号令,偏将军陆逊参其军事,镇守合浦的诸葛亮则统筹大局。
临行的时候,王旭命人去唤来了张宁,说是他即将起行返回襄阳,有些急事要告知。
张宁不疑有它,迅速赶至。
“你要回襄阳了?有什么急事要给我说?”
“貂蝉病危,我必须赶回去看看!”王旭撒起慌来,那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貂蝉姐姐病了?”张宁一声惊呼,随之面露慌张:“怎么可能病危呢?这才一年都不到!”
“疾病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总之我立刻就要赶回去!”王旭沉着脸说。
张宁秀美紧皱,脸上布满担忧之色,几乎没有多犹豫,便急声说:“等我收拾下行装,我也要回襄阳看看她!”
“恩!好吧,听说病情很危急,你动作快些!”王旭装模作样地说。
“知道!”张宁应了一句,匆匆离开。
可他刚走不久,旁边的角落里,却走出一个儒雅的翩翩公子,正是张宁的亲大哥,张冕、张宇轩!
此事他带着和煦的微笑,缓步行至王旭身前,拱手说:“楚王,小妹幼年受到太大刺激,性子终究有些执拗,但其实本性善良、识得大体,对楚王之情意,也真真切切!若今后她有不妥之处,草民祈求王上能不与她计较!”
王旭笑了,摇头道:“你放心,既是本王主动向你提亲,就不会亏待于她!况且,本王与宁儿之间,早在少时就纠缠不清,情感与众不同,她幼年更是曾经点醒过本王,让本王走上正确的道路。她在本王心中,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所以今后她只要不犯叛国、乱军、乱政等一类滔天大罪,皆不会遭到惩处,或许本王比你这个哥哥还要更为宠爱她!”
“多谢楚王!”张冕当即躬身称谢。
沉默了会儿,王旭又再度开口:“宇轩!你难道就真的不在考虑考虑出仕?”
“唉!”张冕叹了口气,摇头说:“还望楚王谅解,鄙人毕竟是父亲的长子,虽有心效力,却没有选择的资格!”
“你父亲是个人杰,只是选择了错误的方式,造成了错误的结果,也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如果他能在九泉之下,看到今日之局,恐怕也会希望你出仕的!”王旭再度劝说。
“多谢楚王宽慰!”张冕笑笑,却是悠然地说:“鄙人这点本事,也不足以扶正国家,出不出仕对楚王意义也不大,不如好好行商,靠着楚王的仁德,过些平静、安稳、富足的日子,也是不错!”
“呵!你倒是会说话!”王旭笑着调侃。
“行商多年,习惯了!”
张冕多年来养成了豁达的心性,很快又恢复了他那洒脱飘逸的气度,拱手道:“楚王,若是无事,鄙人就先且离开,若是小妹等会儿返回,看到鄙人,恐怕又得闹腾!”
“也好,那你去吧!不过你什么时候返回襄阳?不会以后就定居交州了吧!那张宁恐怕经常得南下交州看望!”王旭笑道。
张冕摇头:“鄙人会回襄阳,不过要等郁林通往零陵的那条山道繁荣起来,这样才方便行商,荆州的渠道如今全部都断了,作坊也都停产,不得不在交州这边先稳住!”
“恩!那倒不会太久的,那条山路很快会进行修缮。以后商贾往来必定很多!”王旭点头。
张冕笑笑,没有再多说,躬身一礼,缓缓退走。
其没走多久。张宁已是气喘吁吁地提着个小包裹返回。急道:“快赶路吧!!”
“这不就等你嘛,现在就走!”
“你不带兵马?”
“带兵马作何?此次就你我二人。还有十多个随行侍卫!这样赶路快!”
“噢!”
一行人轻装便行,速度倒也不慢,五日便抵达了青云山道,如今这里只留下了一个寨子。驻守着五百交州兵,作为看守道路,维持治安所用,至于原荆州军那个山寨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那些老旧的建筑,孤零零地伫立,诉说着这里的过去。
不过。王旭相信,很快这条同路就会繁荣起来,他已经在交州站稳脚跟,随着大肆鼓励百姓往来。修缮道路,那么荆州与交州之间的商贸必然也会随之繁荣。
因为他此次乃是秘密返回,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沿途没有百姓夹道相迎的场面,他也有更多的心情,去回忆荆南的山山水水。
六月十二,王旭从夏口乘大船渡江,迅速返回了襄阳。
可等他返回楚王宫所在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张宁也同样如此。
看着前方那绵延的宫殿群,还有围在外边的高耸城墙,以及更多正在修筑的地方,王旭傻眼了,低语:“这北宫在哪儿?这道门改哪儿去了?”
身后的侍卫们齐齐摇头,他们仍处于震惊当中。
王旭无奈,只能带着众人绕了好大一圈,这才寻到所谓的东门。
那道宫门宽达数丈,就算说成是小一些的城门也不为过,还有差不多二十几个兵士驻守。
“来者止步!”
眼见他们意图进入,守门兵士冲出来十多个人,兵戈平指,拦住了去路。
“大胆!”
王旭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随之跑出一个大汉,急声怒道:“快退开,快退开,那是楚王殿下!”
“唰!”
一群兵士脸都绿了,顷刻间跪地:“楚王恕罪!”
那大汉更是疾步冲到最前,“噗通”一声跪倒:“东门司马蒋合,拜见楚王!兵士不识君颜,出言冒犯,恳请楚王恕罪!”
“不知者无罪,都起来吧!”王旭不在意地挥挥手。
“多谢楚王开恩!”
眼见他们都起身,王旭这才看向那蒋合,微微笑道:“本王出征近一年,不知王宫修建详情,现在王宫已经修到何等规模?”
那东门司马不敢迟疑,立刻说道:“回禀楚王!王宫攻城已完成四分之一,内部管道和大体区划已经完成,外围也全部竣工,不过计划的十二门改为八门,每门有一道主门,两道辅门,此外宫城总面积也再度扩大!”
“恩!那你这东门司马是何职?禁卫军改制了吗?谁下令改的?”王旭问说。
“回楚王,禁卫军编制乃是王后亲自下令整改扩编,在原汉制的基础上略有变动,禁卫军统领仍由卫尉担任,下辖东、南、西、北四宫卫士令,分管四大宫区所有禁卫兵士,北宫四千人,东宫两千人,西宫两千人,南宫两千人,总计万人。”
“四宫卫士令麾下,分成两部,一部为城门禁卫,一部为宫内禁卫!”
“城门禁卫,设城门司马,每门有五百人轮流执勤。”
“北宫有四门,青龙门、玄武门、白虎门、北门!”
“南宫有两门,朱雀门和南门!”
“西宫只有西门,东宫乃是东门!”
“此外,宫内禁卫的编制职位则与军中相同,每千人设军司马,由各宫的卫士令分别管辖,只是俸禄要高两级!”
“至于掌管宫中车架、马匹、兵甲等事务的公车司马署并未改动!与四宫卫士令,共同归卫尉管辖!”
“恩!”王旭点头,将这些记在了心中。“这东门进去是东宫,可能去往北宫?”
蒋合连连点头:“可以,四大宫之间是想通的,只是各处通路都有宫内禁卫驻守,况且如今宫内大批建筑都还未建成。”
了解完当前楚王宫的情况,王旭让蒋合等禁卫将士,暂时不要声张他已经归来,随之带着众人直奔北宫……
第六百九十六章 艰难的选择
“王旭!你个混蛋、骗子、流氓,放我出宫,我才不做你的王妃!”
张宁眼角蓄着泪光,在北宫永宁殿内的花园里吵翻了天。
她跟随着王旭回到北宫,结果却看到貂蝉好好的,精神健康,脸颊红润,绝美容颜上一点病态都没有,当即知道受骗上当,怒气勃发,王旭可没管那么多,当着众女就只说了一句话:今后你就是王妃了,安心在宫里住着,待正式册封后,你就可以自由进出。
随之便在小敏和小玲服侍下,前去沐浴更衣。
张宁刹那间全明白了,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王旭也任其自便。
可这好歹也是王城,如今戒备非常森严,都进来了,哪还能轻易出去,除了南宫,其余三宫的女子若没有令牌,根本就没人能出得去,结果就被关在了偌大的王宫内,她当然气势汹汹地跑了回来。
“宁儿,你何必呢?”
“是啊!楚王宫现在没有令牌是出不去的!”
貂蝉、蔡琰二女纷纷出言相劝,可张宁却是气得俏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徐淑和颜明极其淡定,气定神闲地坐在躺椅上,吹着凉风,享用着鲜美的水果,她们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姐姐,你也劝劝宁儿吧!亦或者劝劝夫君?”孙尚香看张宁挺委屈的,不由出声央求徐淑,她们都知道,只有徐淑才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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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徐淑美丽的容颜上满布笑容,不疾不徐地说:“不用。这一关。宁儿得自己过。大家都来坐着,这深宫大院的,热闹热闹也好,来来来,人人搬一张椅子,都过来吃果子!”
“嘻嘻!”众女皆是为之笑出声来。
“姐姐,你真是越来越逗了!”颜明笑道。
“是吗?我没觉得啊!只是纯粹想让大家都轻松点!”徐淑笑着说。
“姐姐!”张宁跺跺脚,气哭道:“连你也不帮我!”
“姐姐这就在帮你。若真的帮你出宫,你将来可别怪姐姐!”徐淑淡淡地笑着,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大度。
张宁银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姐姐,你若肯帮妹妹出宫,妹妹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是吗?”徐淑不置可否地一笑。
此时,一间屋子里也传来王旭的笑声:“宁儿,我已经向你哥提过亲,他也答应,将你交给了我。所以。你现在是王妃,可不能任性而为。在正式册封前,你不能离开楚王宫!”
随着话音,他已经换好衣服,在小敏和小玲的陪伴下,从屋内走出。
“你混蛋!”张宁的泪珠顷刻间就落了下来,楚楚可怜:“你为什么要骗我,说貂蝉姐姐病危?”
“噗!”徐淑刚刚喝进嘴中的果汁瞬间喷出,还好反应快,撇过了头去,不然直接就喷往旁边的赵雨身上。
“咳、咳、咳!”
徐淑被呛着,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嗔怪地看向王旭:“哪有你这样用骗的,人家能不气嘛!”
王旭尴尬地挠挠头:“这样省事儿!”
众女乐了,无语地望着他。
“宁儿,夫君对你一片心意,你也喜欢夫君,何苦这般呢?”蔡琰温柔地劝说。
“我才不喜欢他!”张宁矢口否认,只是眼神明显闪烁不定。
徐淑闻言,望着她良久,终于从躺椅上起身,徐徐向着她走去:“唉!你这妮子,瞎子都能看出来,狡辩有意义吗?父母不再,长兄做主,你哥哥如今也答应此事,你的情意,大家也看在眼中,何苦继续活在阴影里?”
说着,她回头看看王旭,又看了看张宁:“从当年的广宗开始,你从幼年就与他纠缠不清,整整二十来年,也是时候做个决断,如此这般持续下去,对你、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你自己问问内心,你究竟想要什么,期待什么?”
“今日,姐姐可以帮你出宫,也可以劝说他不再强迫你,可你是否真的想好?你我姐妹一场,姐姐作为后宫之主,也只能说这么多,如果你执意要走,众位姐妹一起送你出宫,但你想清楚,当你今天再次走出这里,今后很可能你就再也见不到他,无论他是死、是活、是喜、是怒、是哀、是乐,你皆看不到,你将有你的前路,他也只能走在自己的路上!”
王旭没有否认徐淑的话,静静地看着。
两人心意相通,徐淑太了解他了,明白他将张宁骗进宫,就是要做个了断,但有些话,他不好说,所以徐淑说了,作为后宫之主,也只能由她来说。
“我要出……出……”
张宁张口欲言,可却发现那个宫字怎么也说不出来,神色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纠结。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太多的记忆,她这一生的喜怒哀乐,几乎有大半都围绕着王旭的身影,不管是恨、是怒、是依赖、是眷恋、是伤心、是高兴,哪怕是梦想和追求,总之都与这人有关,她有些茫然,如果真的与这个人再无交集,那么她该如何活下去?
忽地,张宁悠悠地声音传来,遥远而又那么熟悉:“你逼死我父亲,又杀了我母亲和家人,你今天如果不杀我,将来我一定会报仇的。记住我的模样,记住我的名字张宁!”
王旭微微一愣,顷刻间想起,这正是当年广宗时候,他放走张宁那一刻,张宁所说过的话。
当年那个幼小单薄的倩影,与如今的美人渐渐重叠!
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眼神中充斥着仇恨和迷茫的小女孩儿,那个战火纷飞下,无辜而无助的纯净眼神!再度变得深刻,变得浓烈!
甚至他那时心中所受到的震撼,此刻也再度升起,那么清晰,那么猛烈。
良久,他露出了曾经那温和的笑容,仿如当年一样,语气仍然那般温柔。“嗯!我等你来杀我!”
“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打仗,就知道杀人,就知道害人,你们还会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同样的话语从张宁口中响起,却没有当年那种悲愤、那种凄凉,反而多了说不出的沧桑。
王旭沉默片刻,淡淡地说:“当年我欠你一个答案,但多年前你第一次刺杀我时,我曾告诉过你,现在也一样!”
“那究竟为了什么?”张宁悠悠地说着,晶莹的泪珠,顺着那凝脂般的肌肤徐徐滚落!
“为了天下!”
张宁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我究竟该怎么做?”
徐淑微微笑着,语气轻柔地接过话去:“宁儿,你只需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天下之争的对与错,你背不起!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成为历史,你若不摆脱,你将一生都成为那段历史的牺牲品,现在,你有机会做一个女人,我想你的父亲也不希望你延续他的悲!就像你的哥哥,他肯答应,正是因为他对你的关爱,他不希望你成为无辜者,上天是不会怜悯任何人的,人只能自己选择前路。”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个怯生生的童音响起,略带着稚嫩,正是乖巧可爱的小王萱。“宁姨,别哭了!萱儿给您跳之舞好吗?萱儿还跟着雨娘学会做糕点了噢!都给宁姨吃好不好!宁姨别哭了!”
“呜呜呜……”
张宁瞬间蹲在地上痛哭,哭得很伤心,声嘶力竭!
但那也是种释放,因为她做出了决定!
众女都上前安慰她,温柔地陪伴着。
王旭看到这里,叹了口气,但并没有上去,因为他现在最应该回避。
自此,张宁终于彻底放下心结,在宫内住下,与众女为伴。
一日后,王旭派女官通知众臣,正式纳张宁为妃,但没有公布张宁的出生和身份,只因时机还不成熟。
虽然此次纳妃,没有大张旗鼓,但还是在北宫设宴,邀请群臣和家人,总算是热热闹闹的!
张宁在那日,也终于完全绽放出自己的笑颜,美得犹如仙子临尘,让人惊叹!
她终于得到属于自己的快乐,而王旭也彻底放下一桩心事,一桩沉在他心里二十年的心事!
后宫在徐淑的把握下,仍然持续着幸福而和谐的生活,然而王旭在喜悦的同时,也不得不再度忙于军政事务。
纳张宁为妃的三日之后,他回到襄阳的第一次朝议召开。
在此之前,他也将汉中大案的详情,全部了解透彻,其中的波折,更是让他颇为惊讶。
当时,郭嘉等人忙于军政,始终抽不出身来,伊籍和刘涛二人在汉中,也久久查不出什么证据,反而是刘涛栽赃陷害的名头,传得越来越开,很多大臣都开始怀疑。
眼见形势往坏的方向发展,郭嘉、沮授等人都准备亲自出手时,退职在家的刘逸恼怒了,毕竟刘涛是他的亲子,如此下去,不但坏了家门名声,更是有可能论罪,所以直接找到郭嘉,恳求让他参与调查此案。
郭嘉等人本就忙得没有闲暇,见刘逸愿亲自出马,那还哪有不高兴的,立刻授权。
刘逸随后开始了解案情的始末,不出三天,就找到凌婉清帮忙,欲借助谍影的力量。
凌婉清对他尊敬异常,早年更曾经常受其指导和帮助,当然满口答应。
只是其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了众人意料……
第六百九十七章 真相大白
刘逸在了解汉中大案的相关讯息后,很快认为,调查从刚开始就错了,是方向性的错误,因而才久久不能出结果。
原因也很简单,出人意料的简单!
左校令阴溥、右校令张慕负责修筑栈道,假设其确实有心倾吞巨额钱财物资,偷工减料,那也不可能接受还在施工期间时,就出现大规模垮塌和死伤,毕竟三条栈道修好后,始终是要查验核对的,所以施工期间就出问题,应该在他们意料之外。
正因如此,接连发生惨重事故后,他们措手不及,怎么可能不惊慌?必然会第一时间补救!
同时,案件事发的时间也比较晚,这时候去调查,对方必然已经做好补救,安排好一切,因而去往汉中那边抓证据很难,如此这般方向上出现错误,当然就越查越没有问题。
这本是很浅显的道理,可众臣中很多都忽略了。
只因此事故实在过大,让人潜意识就会觉得,若真是人为,那么这些人已经胆大包天,哪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却忽略掉,纵使其再如何胆大,也绝没有自陷死地的道理。
负责调查的伊籍和刘涛等人,都陷入反被诬陷的怒火中,一门心思在汉中挖证据,反而没想到这些,而朝中的其他大臣,终究各有事务,最多茶余饭后谈上几句,也没精力去研究别人负责的事,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细节,因而越搅越乱。
刘逸在理清这个思路后,随之开始入手调查。
首先查的是将作大将张肃、左校令阴溥,右校令张慕等人家中财产近期的变动,结果发现,他们本来拥有的大量土地、田产全部都在一段时期内卖给他人。换成了钱财,家中多年积累的巨额财富,更是在一段时期内迅速消耗一空。
随后,刘逸开始查修缮过程中。物资运输的规律和额度。结果发现,在他们这些人家中巨额财富消失的同一时期。物资运输最为频繁,无论数量还是频率,都远大于寻常时候。
从这两点,刘逸开始逐步推断。栈道垮塌事故接连发生后,张肃、阴溥、张慕等人必然是迅速补救,不但将贪掉的巨额钱财物资又还回去,还掏尽家底补上,这是想隐瞒过去。
如此一来,只要其在账目上做些手段,那么就不存在什么偷工减料的证据。最多就是各种配给运输有些异常,却没什么错。
接着,刘逸又请别的大臣帮忙,大致核算栈道垮塌后。又重新按标准重建,中间必然浪费的钱财物资会有多少。
得出的结论,也证实了他的猜测,那并不是个小数目,只要垮塌范围超过一定程度,即便张肃等人都是出身门阀大族,但仅以己身所拥有的财产,再加上还出贪掉的那部分,也绝对无法补上重修所造成的损失。
而死伤那么多人,如果排除自然因素,全是人为,那么垮塌的范围,将必然远在这个尺度之上!
查到这里,刘逸终于抓住了一个关键。
那就是张肃等人还出贪污所得,并且掏尽家本后,仍然无法补上损失,那么他们从哪儿获得的钱财物资?怎么填满那个窟窿的?
在郭嘉和凌婉清等人的大力支持下,刘逸持着授权,命谍影部众开始严查与几人相关的所有权贵,同时也开始查物资的来源和运输调配,不过一个月,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将作大将张肃在襄阳的账目不对,他曾向各郡府征调物资,但各郡的实际供给,比他记录下来的多一倍。
并且,好几处本该运往其他建设项目的巨额物资,账目上记着运往那边,可暗地里却被他秘密运到汉中。
如此左右相对,铁证入山,张肃的死罪是跑不掉了,终于可以正式开始审问。
没想,张肃知道自己必死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招了。
原来,其麾下左校令阴溥,右校令张慕负责修缮三条栈道,暗暗偷工减料,贪图巨额财富,本以为可以蒙混过关,没想到天不遂人愿,接连出事,三条栈道施工地段都有大面积垮塌,死伤无数。
暗里说,这与将作大将张肃没什么事儿,可实际上,这与他关系大了,因为按照明令,他才是这三条栈道的直接负责人,只是他不想去汉中北部的大山里,来回奔波,贪图襄阳的安逸,所以把这苦差交给两个部下去做。
没想这两个值得“信任”的手下,因为心里不平衡,又看到山高路远,缺乏监督,结果恶向胆边生,竟然谋划倾吞巨额钱财物资,用来补偿自己,他们没修过栈道,以为与修路差不多,哪知栈道盘踞在险峻山涧,一点差错都不能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事发后,阴溥、张慕怕了,知道单凭他俩兜不住,立刻就将此事告诉了张肃。
因为他们知道,出这么大事儿,作为真正负责这项工程的张肃,根本逃不了,他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张肃闻讯后,果真又惊又气,可无论他如何责骂二人,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横竖都是死。
他胆子本就较小,如今又正春风得意,哪肯就这么束手就擒,当然随之设法隐瞒。
三人商议之后,迅速补救。
负责汉中栈道修建的,还有很多其它品级更低的官吏,他们有些人跟着阴溥、张慕参与了此事,有些人则没参与,但也没敢声张。
为了彻底统一口径,张肃亲自出面,携着权势,威逼利诱,强行迫使那些没参与的也收受他的贿赂,不得不封口!
少数实在不肯的,也被阴溥、张慕阴谋杀害,报成修建过程中,因公殉职。
自此,负责栈道修建的大小官吏,全部凝成了一股绳。
随后,阴溥和张慕开始全面封锁三条栈道,民夫和工匠也被严密看管起来。
因为根据规定,民夫和工匠的女眷,是可以每月去看望一次的,可大批工匠、民夫的不寻常死亡,如何敢过早暴露,所以这成了个麻烦事,为了争取补救的时间,他二人也干脆将那些死去之人的亲眷给扣押。
活着的民夫、工匠们,倒是可以见亲眷,但受到严密监视,根本不敢乱说话。
如此一来,他们就得到了宝贵的时间,决定将所有偷工减料的地方,垮塌的地方全部进行重修。
贪出的那部分还回去不够,就尽出家财,疯狂采购!
可如此一来,仍然是不够!
无奈之下,统管三州之地所有土木建设的将作大将张肃,只能悄悄做假账目,通过挪用、隐报征调数额等方式,暗中送来物资。
随着栈道重新修好,等于已经毁掉主要证据,他们也逐渐放下心来,开始准备善后工作,只要全部竣工,将活着的人都遣回,用钱财安抚,那就算是彻底压下了,不经意间也就松懈了防范。
可没想到此时竟然出了意外,被董允和费祎因缘巧合下揭发。
这下他们可就急了,听到刘涛要过去查,为了拖延时间,便派死士袭杀,同时在极短的时间内,以威胁和许诺钱财为手段,迫使知情的民夫、工匠们统一口径。
其威胁也非常可怕,无论谁说出去,全家都要陪葬,即便他们最终逃不掉一死,但也有死士会去取那些民夫、工匠全家的命。
这些终究是百姓,他们只是想有个安稳的生活,他们惧怕这种骇人的威胁,也无法抵抗钱财的利诱,因而这才改了口。
极少数顽固者也被他们给杀了。至于那些看管起来的亡者家属,他们根本不惧,有的是借口反驳。
等做完这些,他们终于放下心来。
因此当刘涛再次奉命去查的时候,他们还积极配合,结果也就成了个悬案,账目没有问题,栈道本身也没有问题,唯独死了大量的人,也只有那些亡者家属不停哭嚎。
从而便有了阴溥和张慕的那种说法,言那些人死于山体垮塌等自然意外,这些亡者的家眷死活不信,甚至想讹诈更多的抚恤钱财,他们为了不让其回乡恶意宣扬,便暂且看管起来,好生劝服,只要答应不再闹,便按规定发放抚恤送其归家。
不得不说他们是很聪明的,还真就一直都没有动这些家眷,反正所谓亡者抚恤,也不需他们去填坑,那得楚国的小朝廷出。
如此一来,这些亡者家眷再怎么闹,却没有证据,百口难辨!
阴溥和张慕等官吏,也顶多就是一个监工不利的过错,根本谈不上罪!
负责调查的刘涛因此而一步步陷入对方的局中,越查越被动,甚至最终被反咬一口。
董允和费祎带到襄阳的血书,也迅速失去效用,只因血书上盖手印的很多人都改了口。
至此,震惊一时的大案真相大白,刘逸随之从张肃的供词入手,开始追查物证,得到阴溥和张慕的亲笔信数封,落实了罪名。
可没想到,远在汉中的阴溥和张慕二人,却在拘捕令抵达汉中的前一天,突然带着他们手中负责监工的那些郡府兵士造反。
幸好伊籍反应神速,当初又带着一千近卫铁骑过去,仅用半日时间,就击破叛军,活捉了阴溥和张慕!
此事虽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但至今仍然传得沸沸扬扬。
王旭得知这一切,其心情如何,更是可以想象,赶往麒麟殿朝仪的路上,脸色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