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割袍断义
第三百九十九章 割袍断义
刘表残军仍然缓缓行进在退往襄阳的路上,沉重的脚步声虽然平添了一些压抑,但也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有跟着中军行动的蒯越和蒯良两兄弟显得有些古怪,锐利的眼睛每时每刻都警惕地望向四周,将大军行进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他们已经赶了两天的路,昼伏夜行,如今距离襄阳已经只有一天半的路程。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让人遗憾的事情,这让两人微微有些欣慰。只盼望这样的结果能持续到抵达襄阳,那样的话,一切都将好办得多。
“兄长,看来我们阻截他们与王旭的联系还是有效果的,王旭没有追过来,他们应该也不会枉自动乱吧!”蒯越微微笑道。
蒯良倒不如他那么乐观,深吸口气道:“但愿吧,还有一天半路程,只要没有抵达襄阳,最好还是别放松警惕。”
“这话倒是不错!”
随着两人的窃窃私语,夜,越来越深。明亮的月儿也缓缓躲到了浓密的黑云里,温柔的它,似乎也不愿看到即将发生的同室操戈。
行进在大军前部的魏延,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心里已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按照他最初的计划,将密信送出去,那么王旭肯定会率精锐骑兵尾随追击,或者说抢着设伏。这样,他便可以在激战之时突然倒戈,不但能顺利脱身,还可以向王旭献上一份大礼作为投名状。
可时至如今,距离襄阳已经只有一天多路程,荆南大军却毫无动静,让他根本等不下去了。不管是王旭不肯相信他的片面之词,还是出了其它意外,他都很明白,绝对不能回到襄阳。这种事情拖得越久,就越容易暴露,如果部下的将校突然有谁管不住嘴巴,泄露一丁半点,那刘表稳定下来后,不可能给他活路。
其实不只是他心里很急,在这大军之中,还有别的将校也同是如此……
不多久,魏延的头上已是冒出豆大的汗珠,感觉到荆南大军已经指望不上,再不迟疑,手中大刀一抬,已是发出一声震天暴喝:“弟兄们,时机已到,杀!”
这声音一出,可就再无回旋的余地,其本部兵马都是跟随他很久的忠诚将士,约定的声音一起。再无任何迟疑,纷纷挥起手中利刃。在魏延的带领下,迅速调转方向冲往左翼,意欲突破后逃离。
可令人出乎预料的是,他部曲周边的士兵反应也很快,几乎在同一时刻反应过来,结阵抵挡。
正当魏延惊愕不已的时候,黄忠已是策马奔到五十余米外,大怒道:“魏延,没想到不出军士所料,你果真反了!”
“汉升兄,你……”
魏延话还没说完,已是被黄忠怒声打断。“狗贼,我黄忠绝不与你这种狗贼称兄道弟。”魏延话还没出口,黄忠已是怒声打断。
魏延无奈,挥手砍翻一个冲上来的兵士,已是急着解释道:“黄将军,蒯军师无谋,主公也无能,他们此次退守南阳,不过明哲保身而已。现在的局势,完全还有一搏之力,他们却宁愿选择退缩,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后路着想而已。可我等浴血奋战之人,又该当如何?又如何去面对那些阵亡的将士?
说到这里,魏延已是非常激动,声嘶力竭地吼道:“黄将军,这样的主公还值得我们效力吗?不如投奔王旭,此人深悉谋略,志存高远,又极重人才,若是倾心投靠,此生定然有一番作为。麾下将士也能有个好的前程,这样有什么不好?”
“大胆狗贼,竟然还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黄忠此刻愤怒至极,即不耻他这种背叛行为,又痛心往日好友做出这种举动,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这些解释,语带决然地质问道:“当年你我皆不过山野村夫,受军师知遇之恩和主公的抬爱,才能有今天。你竟然就这般忘记乎?俗话说忠臣不事二主,枉自我一直以你为友,倾心相交,没想到竟然是这般贪图功名利禄之人。还不快快放下手中利刃,向主公请罪,看在往日的情分,我定保你性命无忧。”
“黄将军!”魏延语带悲腔地呼喊道:“在下并非为了功名利禄啊!只望为明主效力,一展才华,也为旗下弟兄谋个好的出路而已。”
“哼!休要再狡辩,做了就做了,堂堂八尺男儿,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了吗?”黄忠冷哼道。
“哎!”魏延仰天长叹一声,也是无可奈何。
黄忠眼见魏延没有束手就擒之心,也是非常失望,毫不迟疑地将身后披风撤下,猛地扔到空中。大喝一声后,手中凤嘴刀已是凌空劈下。“魏延,你我往日情义便如此袍,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黄……”魏延伸了伸手,想说什么,可惜那大刀快若闪电,已是“哧”地一声将红袍撕裂为两断。随着缭绕的夜风,缓缓飞舞,也在刹那间,让两人的心从此天地相隔……
见事已至此,魏延再也无话可说,颤抖地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那双复杂的眼睛。
片刻之后,当其再次睁开,一切的犹豫和迟疑都已经消失无踪,锐利的眼神仿似出鞘的宝剑一般,摄人心魄。“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恕魏延得罪了!”
说着,已是挥起大刀,迅速带着士卒往左翼冲杀而去。“弟兄们,随我杀!”
身处中军的蒯良,此时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动静,默然注视半响,才轻声叹道:“哎!他终究还是反了!”
“呵呵!”蒯越倒是没那么多愁善感,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道:“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兄长不必过多介怀。其四周诸将我皆已经吩咐过,定让他在劫难逃。倒是两外几员小将要多加注意,莫被他们趁机钻了空子。”
就在两人谈论的同时,几十米外的刘表却是非常平静,紧跟在其身边的侄子刘磐甚为不解,忍不住出声问道:“叔父,难道您早就料到魏延要反吗?”
“没有!”刘表淡然地摇了摇头。随即话音一转,又接道:“我知道此次退往南阳,肯定会有人倒戈,只是没想到魏延竟然是第一个。”
刘磐大惊,急道:“那叔父还不快想办法,这样下去,我大军岂不危险?”
“放心吧,蒯越应该已经做好了布置。”
“军师也知道?”
“他当然知道。”刘表淡淡地笑道:“此次撤退,他安排的行军顺序如此怪异,就是为了防止将领异动。”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下手,还给其机会动乱?”刘磐不解地道。
刘表微笑着摇了摇头:“子厚啊!军中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少,可是都没有胆子去做。如果在安陆的时候,就突然下手,证据会不足。哪怕是有了明确的证据,也不行。因为如今正值内部动荡,军心不稳的时候,他随便找些理由狡辩,说有人栽赃陷害他,或者说某人想排除掉意见不一者,都能瞬间引起将士之间的猜忌,而我们甚至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证明这一切。”
“到时候必然激起更多人的情绪,甚至在随后产生大规模哗变,平添变数。所以这才要尽量隐瞒,最好通过情义感化,让其打消这个念头。即便不能,也是能拖就拖,等回到南阳,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才慢慢去清算这些。想来以蒯越的性格,也应该为此做了安排。”
“哎!”刘磐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气闷地道:“话是这么说,可如今魏延不顾一切地率兵叛乱,实在是个不小的威胁。如果被他侥幸冲出去,那更让人非常不甘心。叔父待他甚厚,他却做出这等事来,哼!”
“呵呵,不用生气。虽然魏延终究还是反了,但这种情况也同样利大于弊。”刘表看了看刘磐,淡然地笑道:“我们准备充足,他叛乱并不能造成太大损伤。而且不管他最终能不能突围,但只要攻势够凌厉,都对其余将领是一个非常大的震慑。所以此举的真正目的,不在杀掉魏延,而是让内部其它人稳定下来,不敢异动。同时也可以用这种胜利,来造成士卒心中的错觉,我们赢了王旭一场。”
“这种赢……”闻言,刘磐顿时苦笑。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但目前的情况不同,荆北没有士气,也没有能力抵挡士气如虹的王旭了,退守是最好的选择。”说着,刘表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围杀。
良久,才轻声呢喃起来。既像是在教授刘磐,又像是喋喋自语。“我能在党锢之祸中,没有死掉,并且一路磕磕碰碰走到今天,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量力而为。当自身没有能力去办到的时候,懂得及时抽身才是关键。魏延很有才华,但他太骄傲了,骄傲到不自量力。自信没错,可当自信超过了自身能力的极限,那就是自负。古往今来,自负之人下场都不怎么好,如果他无法明白这一点,作为一个武将,早晚也必定死在这上面。”
刘磐静静地凝听着这段话,沉思良久,才恭敬地拱手道:“侄儿明白了!”
第四百章 留条后路
第四百章 留条后路
魏延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当蒯越和蒯良在火把的照耀下,缓缓出现在视线内,从容而冷淡地看着他时。他已经知道自己被算计,因为就像蒯越了解他一样,他也对这个对其有知遇之恩的人非常了解。那种表情,便是他一切尽在掌握的标志。
周围围拢过来的士卒已经越来越多,黄忠、王威、吕公等人深知其底细,所以也不盲目,非常从容地指挥者士卒进行围杀。而且,随着黄忠等将大喊一切与他们这些士卒无关,放下武器便既往不咎后,好多人都失去了抵抗的勇气。还能跟在魏延身边的,不过是他最亲近的侍卫和一些生死之交的部下。
蒯越的算计也成功了,其余几个有心异动的将领,在看到魏延都是这样的结局之后,再不敢有丝毫二心。特别是四周隐现警惕神色的士卒和别部将校,对其产生了极大的心里压力。更何况蒯越传来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过往之事,一律不究责,诸公若有意离去,可在回南阳后自便,我以蒯家列祖列宗起誓,绝不为难各位。但若有心怀不轨者,必在此身首异处。
虽然面对荆南屡战屡败,让蒯越等人的威信大幅减小。可他们常年树立的积威,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打破,加上目前形势的衬托,所以这句话起到了很好地效果。这些将校皆是静下了心来,默然地看着魏延被围杀……
但魏延也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勇将,在如此逆境之下,却是没有任何妥协之意。手中大刀挥舞,带着自己的亲信弟兄疯狂突围。所过之处,无人能摄其锋,唯一能与其匹敌的黄忠,他又竭力避开,远远地便往相反方向冲,根本不给他阻拦的机会。
看着魏延如此机智勇猛,蒯越也是感慨连连。“哎!魏延是大将之才啊,若是好好培养,名动天下也是易事!”
“可他那性格……”蒯良迟疑着接过话道。
闻言,蒯越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是笑道:“是啊!可惜了!若是改不掉,他无论走得多高,也只会摔得更重而已。不过,谁知道呢?或许那个神鬼莫测的王旭真的能驾驭好此人,也未可知!”
“噢?异度,听你的意思,似乎不想杀他?”蒯良奇道。
“为什么要杀他?若是要杀他,之前就会埋伏弓弩手在队列中,一有异动,便迅速出阵,到时候万箭齐发,岂不更容易一些。”说着,蒯越看了看自己这个更擅长治国,而不善阴谋的兄长,笑着接道:“其实,现在杀谁都是无意义的,因为挽回败局已经没有可能。现在的王旭,绝对已经接到我们撤退的消息,可至今也不追上来,便足以说明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稳稳拿下荆北,所以无论是谁,都无力回天。与其等到众叛亲离,被荆南大军和百姓逼走那一刻,不如主动退往南阳,交好于他,谋得安身之地。”
“同时,我想荆南那批人今后也能看得出来,此番魏延逃走是我们故意留其活路,也算做个顺水人情吧!即使看不出来,也比杀了好,杀了要投奔王旭的将领,只会结下更深的仇怨。不是吗?”
蒯良沉默片刻,却是有些不忍心地道:“可这样做!实在有点愧对主公。”
蒯越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兄长,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可别忘了其它四大家族,一直都对支持王旭和刘表保持中立态度。现在这样的局势,我们不做,他们也会做点事情来保全自身。虽然我们六大家都有姻亲关系,可在家族生死存亡面前,什么都说不定的,不给自己留下点余地,我蒯家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听到这话,蒯良长长地叹息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就在两人谈论的这段时间,战场也是迅速发生变化,因为包围圈不够严密,魏延迅速撕开了一个口子,带着坚持到底,最亲新的百余人冲出了重围,向着密林疯狂逃去。
黄忠等将意欲追击,却被蒯越制止了,让他们迅速返回本部位置,大军再次缓缓起行。
目睹这一切的刘磐极为不解,意欲前去质问。但刚刚迈动脚步,却被刘表迅速拉住。“且慢!你去哪儿?”
“叔父?我去前边问问,为什么任由魏延逃离。”刘磐疑惑地看向了刘表。
“不用去了!”刘表摇头道。
“为何?”
刘表深深地看了刘磐一眼,迟疑了一下,才淡淡地道:“他故意的!”
“故意?”刘磐顿时瞪大了眼睛。惊骇地道:“这是为什么?”
“算了,你别问!这件事情他做得没错,而且对我也同样有利,无需计较。”刘表没有多说,摇了摇头,便不再多做解释。
直到大军再次起行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开口道:“刘磐,以后你尽量不要得罪王旭,若是有一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带着刘家人去投奔他吧!”
“叔父?您这话的意思是?”刘磐顿时疑惑了。
“在这乱世之中,我已经走出了一步,就无法回头。但你们没有,刘家其余人也没有。我与他本无深仇大恨,若是将来形势所逼,那你们就去投奔他吧,他是个英雄,会善待我刘家的。”说着,刘表微笑着摇摇头,看着远方的夜空良久,才一字一顿地道:“但务必要记住,绝对不能有二心,不然必遭灭族之祸!”
刘磐可是越听越糊涂,完全不明白其中深意,迟疑着道:“叔父,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投奔他比投奔谁都好,不论出于哪方面考虑,他都会比其他人更善待我刘家。至于其中因由,十年之后你自然就会懂。”刘表淡淡地道。
刘磐虽然带兵打仗已经颇有一套,但对于这个显然还无法理解,只是看着刘表那严肃的模样,也就不再多问,将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侄儿记住了!”
两天之后,刘表残军与江陵的守兵成功在襄阳汇合。
这一次,刘表前所未有的果断,仅仅休整了两天,便缓缓撤往南阳。除了将囤积的物资与粮草全部带走以外,根本没有做任何破坏,就连城防设施都留着,将完好无损的襄阳城留给了王旭。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旭的大军才以龟速,刚刚离开云杜县。
策马行进在中军的王旭,在看完最新情报之后,带着一种好几年都未曾有过的轻松,微笑着道:“奉孝,就你观之,刘表此次撤退究竟为何?本以为他是想据守襄阳,但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
“噢?”郭嘉一愣,随即也是好奇地道:“主公可否将情报给属下看看?”
“当然可以!”王旭顺手将竹简递了过去。
郭嘉看完之后,双眼也是瞬间闪过一丝精光,笑道:“呵呵,刘表好聪明啊!”
“是吗?”王旭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但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地笑了笑。“也不排除他是想借此设计,引诱于我吧!”
“是有可能!但几率不大。”郭嘉笑道:“那样做,无异于孤注一掷,刘表并非一个喜欢行险的人,也没有那种赌天下,赌全家宗族性命的豪气!”
“这话倒是不错,但还是不得不防啊!越是接近成功,就越要小心,虽说他的军队大张旗鼓地去了南阳,但谁敢肯定他不是借此掩护,主力反而在襄阳境内某个山坳里藏着,就等着我傻乎乎地钻进去呢?”
“呵呵!主公说的有道理!”郭嘉望了望王旭,也没有继续反驳,反而佯作拜服地拱手附和。
见状,王旭顿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奉孝,想不到你也开始说奉承话了。”
“不是奉承,主公说的是事实啊!”郭嘉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既然是事实。那不如奉孝现在就率领一千兵马去探探路,如何?”王旭促狭地道。
被王旭这么一逼,郭嘉顿时尴尬地摆了摆手,苦笑道:“还是算了,这种没意义的跑路,主公还是另择贤明吧!”
“呵呵!”见到郭嘉那模样,王旭莞尔一笑,也懒得再和他打趣,正容道:“说真的,你觉得埋伏的可能性有几层!”
“一层!”
“嗯!与我一样,那看来刘表撤往南阳的事情,应该**不离十了。不过,还是派遣几支巡逻队先去搜一搜吧,反正我们也不急,慎重些好。”
说着,王旭皱眉思虑半晌,又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了,他这么识时务,反而令我等很不好做。他帐下那群将领,我可早已是垂诞三尺啊!”
“诶!主公何须心急,他早晚必降!”郭嘉肯定地道。
“噢?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而且也是个识时务的人。”
“呵呵!我可不这么认为。”王旭笑着摇了摇头。“刘表虽然没有霸主气概,但也是一方枭雄,而且外宽而内忌,恐怕他就是宁愿自己死去,也不相信我仍会善待他。不过,将家人交托给我,倒是比较有可能。”
郭嘉想了想,倒也没有反驳,遗憾地道:“若真是这样的话,可就怪他自己了。”
“算了,现在还说不清楚,以后再看吧!”王旭挥了挥手,不太想继续谈这个问题。
可就在他刚刚沉默下去的时候,一员传令兵却是从正前方火速奔来。
“禀报将军,敌将魏延率百余部曲投诚!”
第四百零一章 重振荆州
第四百零一章 重振荆州
魏延的投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闻讯的将领,几乎全部都聚集到大军之前,好奇王旭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但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不难看出,众人中,绝大多数都对魏延没什么好感。不只是因为当初他偷袭张辽,也包括了他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投诚。
不过,将领们倒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旁观。倒是郭嘉的意见非常直接,在听完魏延的陈述后,几乎是立刻就在王旭耳边轻声劝诫,希望立刻将其斩杀,
对此,王旭也感到非常纠结。魏延这番举动确实太过了,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忠,加上之前偷袭张辽那种不磊落的行为,可谓是让众人厌恶到了极点。就连他都有些吃不准魏延究竟是真的有反骨,还是仅仅因为理念,如果是因为理念,那可以想办法驾驭,可如果是本性如此,那实在太过危险,至于花个十来年去令其转变思想,又没那个精神。
可若是杀了,那又实在太过可惜。这样智勇双全的将领,在这个时代是排得上号的,其自身所具备的价值,具备超强的诱惑力。
思来想去,王旭好半天也无法下决定,直到看见魏延那双眼睛的时候,才陡然一怔。
此时的他衣甲破烂,满脸血污,跪在地上的身体也显得有些无力,这所有的一切无不显示着他的狼狈和萎靡。可唯独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的光泽仍然那样出众,那是一种悲愤中带着绝望的不甘,仿似在控诉上天的不公一般。或许是因为,他此刻也已经注意到众人对他的态度,明白王旭在犹豫什么吧!
不过,他恐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正是这个救了他一命,只因为他那不甘的眼神中,并没有充满野心的复仇之火。
王旭深深地凝望许久之后,左右摇摆的心也终于定了下来,力排众议,果断地接受了他的投诚。但暂时只为帐前将,随时听命。
这番大起大落,可着实让魏延的心狠狠揪了一把。当希望的曙光来临之时,他激动地接连磕了七八个头,直到王旭亲自相扶,这才泪光闪烁地站了起来,谢恩不已。王旭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于魏延这样聪明的人,说太多反而没用。他明白就是明白,他要是不明白,那说越多,他就越抵触,甚至反抗。
随后的行程当中,魏延倒是异常低调,不与任何人争,连走路也走后面。这番举动倒是让众将稍微对他有了那么一点点好感,除了张辽外,其余人对他也不是那么冷漠,至少相处时,表情缓和了不少。
郭嘉在观察了几天后,倒也就不再多注意了,只是魏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相当低。甚或者说,在他的心目中,魏延就仅仅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将领,别说朋友,就连私底下与其多说几句话他都不太愿意……
但这件事终究只是一个小插曲,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大量的巡逻队与徐盛所率的将士,已经将整个襄阳乃至北边章陵大部分都巡查完毕,肯定了刘表撤往南阳的事实。
公元192年六月初九,历时近三个月的北伐终于结束,荆南主力大军与高顺的左路兵马顺利在襄阳汇合。
而南面战场的形势也是急转直下,交州联军在听闻刘表退兵,王旭入主荆北,徐晃、韩猛已经率兵南下增援后,及时悬崖勒马,撤兵退回。还第一时间派遣使臣进贡,以求缓和两方的紧张形势。
考虑到目前不宜多加树敌,正是发展的大好时机,王旭也接受了对方的请和。但对南方几大关卡的修复和兴建,也被提上了日程。
随后,在田丰、沮授、郭嘉等文臣的建议和大力支持下,开始大规模调换南郡、江陵、江夏三郡官员,甚至因此而影响到荆南,造成整个荆州七郡的重新分配。并再次迁移将军治所,由长沙改为襄阳。
调任年轻的蒋琬为桂阳太守。刘度转任武陵太守。王獒调任南郡太守、并继续保留中郎将军职。高顺迁升偏将军,并暂代章陵太守。兵曹掾董和迁任江夏太守。桓阶和刘先则是调回将军府,分别任金曹掾和决曹掾。原来任此二职位的刘阖、庞季则代替他们任长沙太守和零陵太守。只有赖恭仍为原职不变。
至于军队方面的变化就更大,高顺以偏将军兼章陵太守之职,领两万兵马镇守章陵郡,管亥为其副将,防备南阳刘表。撤销豫章那一万五千府兵的编制,扩充为四万,长沙、豫章各领一万,桂阳、零陵、武陵、江夏各领五千。而将军府直属主力部队则是直接扩充为十万,水军扩充为四万,整个荆州七郡所有正规军加起来,共计二十万整。
当然,这些都只是预定计划,要想达到如此扩大的编制,还需要等荆州彻底稳定下来,在保证恢复生产和发展的同时,吸引民户,慢慢征召补充。虽然现在也可以实现,但对于荆州来说,短时间内,最重要的还是巩固,竭泽而渔的事情王旭可不会做。
与此同时,裨将军与偏将军两个军职也正式设立。常规配置定为:裨将军督两万人马,偏将军督二个裨将军。
但实际情况可根据实际需要调配,像升迁高顺为偏将军,但其实际又兼任章陵太守,总计也只统领两万人而已。不过,若是与别的将领同时统兵,军职低者要服从军职高者。
而随着荆州平定,也是到了将过往所有军功进行一次大清算的时候。
王飞最早跟随,大小战役几乎场场有份,虽没有震古烁今的斩获,但每战都有不俗的表现,而且从未犯过大错,所以迁任为偏将军。其后则是张辽,张辽虽然效力较晚,但平定荆州一战,千里奔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也是借此迁升偏将军。
其余赵云、徐晃、徐盛、周智、张靖、韩猛、管亥、宋谦、贾华等将,则是暂居其后,位居裨将军。至于再下面的大小将领,王旭则不亲自过问,由兵曹和将领分别保举,最终由兵曹从事公仇称进行核对比较,择优提拔,并提交王旭批复。
这样的任命,军中将士也都非常认同。而且由于扩军的原因,好多有功将士不但得到了丰厚的犒赏,更得到提升,情绪异常高涨。除此以外,阵亡将士的抚恤也严令陈登亲自负责,落实到每个军属头上。同时,正式设立烈士薄,将所有阵亡将士通通记录在册,并设立祭拜坛,承诺每年都要带着将军府文武官员,亲自开坛祭奠。
就在军队这边的事情刚刚处理完,荆州全体民众和将士都还蒙头转向的时候,一道道新的政令又接连不断地从襄阳将军府发出。安抚民众,鼓励农商,充实府库,快得让人不可思议。襄阳城的官府公告栏上,很快便贴满了密密麻麻的榜文,而且几乎每天都有更新。
现在的有利时机来之不易,王旭当然不会让它被白白消耗掉,牟足了劲发展,成天都将效率两个字挂在嘴上。至于那些支持刘表的荆州家族,也是毫不客气,一律清算旧账,该没收的没收,该查抄的查抄,得来的巨额物资钱财可是让它笑得合不拢嘴,反正短期内恐怕是不用愁了。
对于因此而空出来的大片土地,也是按照荆南的规矩,登记为官府用地,并酌情分给缺乏土地百姓,以及留着民户从外迁移而来所用。当然,这方面的事情,王旭还是一如既往地盯得最紧,就怕那些家族从中侵蚀土地。虽然那些既没有支持刘表,本身又很安分的家族富绅不能动,但控制却是必须的。
为了这些事情,接下来三个月,王旭可真是累得够呛,每天都要面对无数需要审阅的公文。对于农商政策的改良也是让人焦头烂额,好在手下有那群能臣辅佐,不然脑袋都要炸了。
直到公元192年10月初,荆州七郡在经过一场轰轰烈烈地权利交替和整改之后,终于缓缓进入正轨。
奔波忙碌了大半年的文臣武将也卸下身上的胆子,轻松下来。
襄阳左将军府内,王旭正悠闲地走着,身旁则跟随着一个面容沉静的青年将领,浓眉大眼,鼻梁高体,双眼锐利有神,那健壮的身躯更仿佛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
“文长,最近这几个月,我看你好像闷闷不乐啊!”王旭双眼欣赏着院子里的花朵,嘴角带笑。
“主公,末将没有!”魏延缓缓摇了摇头。
闻言,王旭不由回过头来,看着魏延微微一笑:“呵呵,你的嘴可不如你的眼睛诚实。”
魏延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有些无奈地坦白道:“主公,实不相瞒,属下这几个月确实太闲了,都不知道身上的本事有没有退步!哎!”
“呵呵,这倒也是,别人忙得抱怨,你却是闲得发慌!”王旭咧嘴一笑,再次迈动了脚步。“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不让你去军中吗?”
“不知!”魏延的回答倒是很直接。
“那你能猜到吗?”
“这……”魏延迟疑了一下,才不肯定地道:“主公因该是顾忌众将对属下的不满吧!”
“看来你很清楚嘛!”王旭微笑着看了魏延一眼,才缓缓接道:“文长,你是个有才能的人,这点我知道,甚至比你自己都清楚你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但你还缺少了一样东西,如果你一辈子不明白你缺少了什么,我想,在荆州,你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第四百零二章 魏延觉醒
第四百零二章 魏延觉醒
听到王旭那淡然而直接的话音,魏延顿时脸色一变,浓浓的忧虑升上了他那年轻的脸庞,有些着急地道:“主公,魏延有何过错,还望主公明言,属下定然痛改前非!”
“不用着急,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王旭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文长,你现在确实没有错,但你的某些因素会导致你一定会犯错!你可知道是什么?”
魏延一愣,随即迷惑地摇了摇头。“恕末将愚鲁,实在不知,还望主公指点!”
“呵呵,那我问你。我任命你为帐前将,同时身兼中郎将军职,你为何会无所事事呢?按理说,帐前将是最贴近士卒,同时也最贴近主帅的,可以说是个两头讨好的位置,但为什么你做的这么难堪?我当年在皇甫将军帐下的时候,也是类似于帐前将,可并不觉得不能有作为。”
“这……”魏延迟疑着吐出了一个字,便缓缓沉默下去,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叹道:“主公,这个属下也知道,可军中将领都不愿意与末将相交,末将也是没办法啊!”
“是吗?”王旭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不愿与你相交?难道你性子很孤僻吗?”
“当然不是!”魏延当即摇了摇头,顿了顿,才略带无奈地道:“或许是因为当初曾偷袭张辽将军吧!”
“既然知道原因,那你为什么不主动解决问题?他们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要你肯主动一些,我想他们也是愿意放弃前嫌的,为何不呢?”王旭步步紧逼道。
魏延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好半晌后,见他不肯出声,王旭才缓缓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道:“是因为你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放不下骄傲,觉得那样有辱尊严,而你是一个强者,不该软弱,是吧!”
面对王旭这么直白的追问,魏延实在有些无奈,沉凝良久,只能应道:“主公说的是!”
见状,王旭笑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文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用心回答,不论如何,恕你无罪。若是你说实话,我就奖励你统兵。”
这话一出,魏延顿时双眼一亮,急道:“主公请讲!”
“呵呵!”看着他这副急切地模样,王旭笑了笑,也不啰嗦,径自问道:“论统兵打仗,你比我如何?”
“这……”魏延仔细想了想,才缓缓摇头道:“属下不如!”
“那治政治国,你比我又如何?”
“更不如!”这次魏延没有任何迟疑。
“那你觉得比我强的是哪点?”
这一次,魏延倒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勇武!”
“是吗?”王旭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却是什么也没说,缓缓向前走了数步。
就当魏延疑惑的时候,却是突然拔出腰间干将宝剑,只见一道青光闪过,王旭身形已是高高跃起,身边萦绕着重重剑影。“文长,拔出你的剑,用尽全力,接我一招!”
其实看到王旭现在的声势,魏延早已是心神大骇,不敢有任何怠慢,猛然拔出腰间长剑迎上,两道身影在电光火石般撞到一起。
“铛!铛!铛!”
随着三声激烈的金铁交击,王旭身形一顿,倒纵而出,平稳落地。而抵挡的魏延则是“蹬!蹬!蹬!”地连退了三大步,满脸惊愕。
见状,王旭顺手将干将插回剑鞘,才不疾不徐地笑道:“文长,我武艺如何?”
“很强!”魏延双目凝重地应了一句,也是将长剑插回了剑鞘。
见到他这副模样,王旭静静地注视了半晌,才微笑着接道:“所以说,论起勇武,你也未必比我强多少,旗鼓相当尔!如若不相信,可以寻地切磋一番。”
面对王旭这么强势的逼近,魏延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比了,主公剑术精湛,臂力和内力也极为浑厚,末将已经深有体会。若是全力施为,该是旗鼓相当,即便拼死一搏,打出输赢,相差终究也不大,而且我并无必胜的信心。”说着顿了顿,又是止不住地叹气:“哎!实在没想到主公的武艺也是如此了得,末将如今才明白,究竟何为文武双全啊!”
“呵呵,不管是不是文武双全,只要你认同就好。”
微微一笑,王旭很快便收起笑容,非常郑重地道:“既然你无任何一项可以超越我,为何却如此自傲呢?我尚且时常对臣下道歉,改正己过,你为何不可?难道我因为道歉,天下人就看不起我了不成?我想,至少在这荆州,看不起我的人不多。”
在受到强烈打击的时候,突然听到这种话,魏延顿时浑身一颤,怔怔地望着王旭。
见到有效果,王旭也真是舒了口气,总算魏延还年轻,那种观念没有根深蒂固,说不定还真的能给他拧过来。想着这些,嘴上更是没有任何迟疑,义正言辞地训斥道:“文长,你要牢记一点,不管是别人的尊重,还是你的尊严,都不是靠自傲来得到的。能正视自己,懂得自己所适合处的位置的人,才是真正值得别人尊敬的人。”
“你如果永远不明白这点,你就永远被众将排斥,将来也会毁在你这份虚无缥缈的自傲上。八尺男儿,要的,不是傲气!而是傲骨!一种坚定了信念,便可战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傲骨!你不但不明白这个道理,反而彻底将两样东西给弄反了,现在的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刘表没能指点你,所以你离开他,可以原谅。但我今天已经说过,你若是再执迷不悟,那你即便留名青史,也必将是千古骂名!”
说完,看着彷如雷击,陷入呆滞状态的魏延半晌,王旭再也没有多说什么,缓缓离去……
魏延并不傻,只是二十余岁的他,有着叛逆和不甘的心。如果像高顺张辽他们那样,选对了方向,那成就不可限量。但选错了,就将毁其一生。
接下来的好几天,魏延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家里。
就当众人都在奇怪,这个平日里天天必往将军府跑的将领怎么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了。
此刻的他已经消瘦了不少,但双眼仍是那么锐利有神,而且身上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消退了不少,多了一份沉稳,多了一点让人舒服的魅力!当走过前府,沿路面对众官员的时候,已没有了那种让人畏惧的煞气和难以容忍的蔑视,多了一点亲和……
“主公!”在禀报过后,魏延缓缓走到了王旭的书房门口。
“文长来啦!”正在读书的王旭抬起了头来,当看到魏延那一刻,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微微笑道:“呵呵,文长,看来你这几天很有收获嘛!”
“多亏主公指点,末将已经明白了!”魏延笑道。
“嗯!”王旭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道:“好,我相信你能永远铭记于心,用自己的本事和品德去获得所有人的尊敬,不只是现在,也包括后世子孙。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主公放心,末将定会痛改前非。”
“好!”王旭欣慰地赞了一句,也不废话,简单直接地表现了自己的信任。“你去找郭嘉和公仇称,从现在开始,你便去军中领军,相信你会很快让我看到你的表现。”
“诺!”魏延并没有显得太过兴奋,但坚定的语气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随着魏延远去的脚步声,一直在书房另一边练字的徐淑,被屏风挡着的徐淑这才忍不住探出头来,好奇地道:“老公,怎么回事?你对魏延说了什么,他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呵呵,没说什么,就一些男人的话而已!”
“切,不说算了,谁稀罕听!”徐淑无趣地白了他一眼。“就你那性子,不外乎就是显摆一通,然后绞尽脑汁去拐骗,还能怎么样?”
王旭此刻心情大好,也不管她,径自微微笑道:“呵呵,老婆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不是拐骗,我只是说出我的观点,他怎么选择是他的事情,再说了,这样对他对我都好,最多算引导。”
“不过,说真的。或许,我真的造就了一个更为不凡的魏延呢,但愿他不会让我失望吧!”
徐淑抬头看了看王旭,也懒得再争论,拖长了声音道:“失不失望还是要以后才知道,你有时间继续管别人的事儿,不如考虑一下自己。赵雨那妮子,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你娶她呢!现在荆州平定都这么久了,各项事务也安定下来,你要是再不行动,她整天就胡思乱想,出了岔子,看你怎么给赵云兄弟交代。”
“诶!放心吧!这个我已经计划好了,刚好那双修功夫现在遇到瓶颈,说不得试试才好!我还指望着武艺能追上典韦和赵云呢,那天和魏延全力一击,打得我双手发麻,险些就出丑了。”
“去死吧,你个色鬼!一脑子坏念头,还要找这种借口。”
“呵呵,我说的是事实。再说,你爱的不就是我这样一个色鬼吗?咒我有什么好处?死了还不是你心疼!”
对于王旭有时候突然耍起无赖,徐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第四百零三章 凌婉清
第四百零三章 凌婉清
魏延的转变很快便见到了成效,虽然军中众将与他仍谈不上朋友,但至少公务上已经不那么排斥。对其最厌恶的张辽和徐晃也能克制自己,至少不在日常军务中带着情绪。这也让王旭非常欣慰,总算没有白费心思,魏延具备独挡一面的潜力,如果经得起考验的话,今后必将大方异彩。
而随着荆州内部的稳定,无所牵挂的王旭也正式定下了纳娶赵雨的日子。不过,这事儿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荆州高层对这个早就已是心知肚明,一笑了之。倒是小吏们非常高兴,尽管王旭不喜欢铺张,几次纳妾都是小范围宴请,他们没有资格参加,可终究也是送礼表现的机会。在平日里,王旭可是从来不收任何礼物的。
此刻虽然已是初冬,但襄阳的左将军府后院却是热火朝天,所有人都在准备婚宴,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小玉,将那个红灯笼再挂高一点。”王旭站在小玉的身后,面带微笑地道。
踩在高凳之上挂灯笼的小玉闻言,不由回过了头来,甜甜地笑道:“主人,矮了吗?”
“嗯,矮了一点。看起来不是很舒服,有点压抑!”
“好的。”小玉应了一声,也不多说,踮起脚将灯笼的线又收了一点。
只是她本就不高,继续升高一点,手就够不着了,刚刚踮起脚来,一个不注意,脚没能踩稳,顿时发出“啊”地一声惊叫,抱着灯笼从高凳上滑了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王旭瞬间吓了一跳,还好反应够快,顾不得太多,猛然跃起,双手横腰一抱,接住了小玉。
“小玉,你没事吧?”王旭有些自责地急道。
“噢!没……没事儿。”小玉明显有些惊魂未定。
但很快便发现目前正被王旭抱在怀中,俏脸一红,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去。
王旭微微一愣,也是回过神来,不过倒是不以为意。反正平日里洗澡,都是小玉他们几个服侍,自己早就被看光了,哪里还在意这些。轻轻将小玉放到地上,自然地笑道:“没事儿就好,你去忙别的吧,我来挂。”
“不用主人动手。”小玉顿时连连摇头,有些娇羞地道:“刚才只是不小心,这次注意一些不会的。”
“诶!何苦呢?既然你够不着,我够得着,又闲着没事儿,没必一定让你去冒险。”说着,也不去管小玉,径自抓起旁边上的另一个灯笼爬上了高凳。“你看,我挂起来多轻松。”
小玉甜甜一笑,也没有多说,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王旭。
这种事情三两下就解决,挂号灯笼之后,王旭站在高凳上左右看了一下,觉得还满意,不由拍了拍手。正要跳下来,远处却是传来凌婉清那极富诱惑的声音。
“哟!我们主公今天还亲自上阵布置啊,看来雨儿这丫头可真是捉住主公的心了。”
“嗯?”听到凌婉清这话,王旭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呀,就是那张嘴不饶人,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吗?再说小玉又够不着,我就自己动手了。”
“噢……原来是心疼小玉啊。”凌婉清不依不饶地道。
这话顿时让小玉脸上一红,可凌婉清的话她又不敢反驳,对于谍影的恐怖,她们几个丫头还是有些了解的。
倒是王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心疼又怎么了?难道我的侍婢不该心疼吗?”
“没有啦!”凌婉清娇媚地斜了王旭一眼,满脸憧憬地道:“人家只是羡慕而已,主公这么疼他们,不知道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哪像我们这些,哎!再苦再累也没个人过问一下。”
“这是何话?”王旭心里暗笑,嘴上也是不甘示弱。“我疼你啊!”
“算了吧!主公哪里会在意我们这些庸姿俗粉,也就安慰安慰我而已。”凌婉清幽怨地道。
“谁说的?”
瞥了凌婉清一眼,王旭嘴角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弧线,没等她反应过来,已是一个期身贴近,一把将其抱到了怀中。邪笑道:“这样可以证明吗?”
久经战阵的凌婉清刹那间就惊呆了,两颊升起一抹红晕,那种娇羞与平日里做出来的完全不一样,更显真诚,只不过此刻除了她自己,恐怕谁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已经被王旭厚实的胸膛遮住了。
凌婉清自从跟随王旭以来,两人虽然一直都说些暧昧话,但从来没有付诸于行动,这是王旭第一次抱她。那种感觉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更何况在她的心里还隐藏着那么多!
这一刻的她只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仿似内心的一切都得到了宣泄,心弦在剧烈的颤动。
可就当她在这个怀抱中即将迷失,头不自觉地依偎到那胸口,双手也不自觉地缓缓上抬,要反抱住王旭的时候。不解风情的王旭却是突然将她放了开来,嬉笑道:“呵呵!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说正事儿吧,你这时候来,应该是重要的事情吧!”
这瞬间的变化,让凌婉清迅速恢复了思考,脑袋也冷静下来,彷如少女般“怦怦”直跳的芳心逐渐黯淡下去,双眼恢复了清明。只是刚才的事情终究还是有非常大的影响,尽管她有极强的调控能力,但也做不到之前那么从容。
“是的,主公。“
看着凌婉清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王旭不由感叹道:“你的表情变化,永远都是那么快,让人都跟不上节奏。”
凌婉清心里一揪,险些就留下泪来,可惜还是忍住了,深吸口气道:“也许吧!”
“哎!算了,你还是说说什么事吧!”
“嗯!”
凌婉清应了一声,再也没有多说,闭上眼睛沉默片刻,便缓缓开口解释起来。“主公,最新传来的情报,各方势力的形势都很糟糕!”
“呵呵,越糟糕越好,你就快说吧!”
“首先是公孙瓒,自从败于袁绍之后,退回幽州的他与刘虞之间产生了很大的摩擦,不但在对塞外族群的态度上分歧,刘虞更是强烈反对公孙瓒与袁绍相争,甚至断绝了联络。再加上袁术扣留刘虞儿子的事情上,公孙瓒曾写信怂恿,而这件事情现在又被刘虞知晓。所以两方矛盾激发,两个月前就开启战端。”
说到这里,凌婉清似乎显得有些不解,略带疑惑地道:“本来,刘虞是占优势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攻破公孙瓒后却并没有封锁城池,也没有下令绞杀城内的士卒。结果被公孙瓒寻机冲出,调集四方军队前来,与城内的士卒里应外合,大败刘虞。随后两军又交战几场,但刘虞已经无法与其匹敌。据说已经被其杀害。恰好那时候,朝廷意欲任命刘虞总督青、幽、并、冀四州。公孙瓒一不做二不休,扣留了朝廷时辰,并且宣布自领四州都督。”
“哎!刘虞是个好官,可惜了!”
“主公,刘虞为什么放过公孙瓒?”
“因为百姓!”王旭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刘虞是天下少有的忠臣了,他的心里装着大汉,也竭力避免与诸侯发生冲突,可惜他的想法太天真。在和平的时候,他能获得一切,但现在,已经晚了。没有人会因为他的仁义而感动,诸侯们如狼似虎,都渴望着彼此吞并,可惜了啊!”
听到这话,凌婉清也是有些沉默。
好半晌之后,王旭才摇了摇头,笑道:“算了,不说这个。那公孙瓒灭了刘虞,幽州便尽在其掌控之中,再加上其散播出去的兵马,势力应该很强。袁绍有什么反应!”
“已经公开发表了缴文,但具体还没见什么动作,可能是还不到时候吧。”凌婉清道。
“嗯!”王旭点了点头,对此倒也没什么兴趣,反正河北局势的关键就在袁绍,袁绍没动,其它都无关紧要。“那你说说其它吧!”
“好的!”凌婉清顿了顿,接道:“中原的形势变化倒是挺大,曹操与袁术在颍川和陈留两郡连战七场,袁术七场皆败,被迫退往汝南。从目前两边的兵力部署来看,曹操恐怕很快回发动第二轮攻击,夺取汝南。”
第四百零四章 尴尬的婚宴
第四百零四章 尴尬的婚宴
听到凌婉清的推测,王旭也是笑着附和道:“这话不错,曹操现在兵强马壮,汝南这样富饶的地方,他确实不会放过。”
凌婉清见王旭对此满不在乎,不由忧心地提醒道:“主公,这曹操不简单啊。纵观他这一两年的举动,发展速度极快,兖州都已经被他尽握手中,若是袁术战败,豫州也必将被其掌握。不想办法遏制,恐怕将来是一大威胁。”
“遏制?怎么遏制?”王旭好笑地道。
“这……”凌婉清当然不可能回答出这种事情,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去。
见状,王旭叹了口气,才摇了摇头接道:“婉清,你的担忧没错,而且我与曹操相识多年,对他也很了解,可以说,我对他的警惕比任何人都高。只是现在的形势已经决定,不可能做出什么举动,难道现在能去中原横插一足?”
“至于外交上,更没有选择,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益州,为何要得罪他?这样一来,岂不是凭空给自己树敌?所以,即便他扩张再快,也不能去招惹,现在还不是时候。与其皱眉苦思,不如任其自然,好好壮大自己。”
凌婉清细想片刻,也是明白过来,拱手应道:“主公远见,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王旭点点头,也不再多解释,转而问道:“那长安有什么消息?我那岳父不是在整顿朝纲吗?惹恼西凉军没有?”
“当然!”提起长安,凌婉清便是满脸苦笑,一字一顿地道:“长安已经危在旦夕!”
“噢?”王旭眉毛一挑,道:“什么情况?”
知道王旭心急,凌婉清也不啰嗦,简洁地道:“因为王允不肯放过董卓亲信的西凉军将领,已经将其尽数逼反,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将一个月前便率兵往长安逼近,现在恐怕已经在围攻,甚至失陷。西凉韩遂和马腾则在两个月前就被王允赦免,并分别封为征西将军和镇西将军,半个月本欲起兵勤王,杀奔司隶,可惜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却是突袭其后方,让两人不得不撤了回去。”
说着,凌婉清看了王旭一眼,又有些歉意地道:“这些情报本来应该早就送到,可惜司隶和中原都相当乱,几条通路被阻。再加上与荆州不沾边,所以为了安全,情报就被前方的负责人延迟传送,而且路上也多有耽搁。”
“这倒无所谓,这种情报只要最终能送到,让我知道就行。培养人才也不容易,能少付出代价当然最好。”王旭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多谢主公体谅。”
王旭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径自转过头去遥望着西北方的天空良久,才轻声叹道:“长安失陷是早晚的事情,倒是西凉的战事有些出乎预料。那个韩遂极有野心,马腾虽然正直敦厚一些,但他那个儿子马义却不是个安分的人,这么多年来,西凉混乱不堪。如今,残存的三大势力再次开战,平衡便被打破,想必很快便会有结果。到时候一山不容二虎,韩马两家,恐怕也免不了要撕破脸皮。哎!那群人,一个个都信奉天大地大我最大,真是可惜了西凉那片土地养育的精锐战士。”
“主公难道还为敌人担心吗?他们实力越弱岂不越好,将来平定天下的时候,也更容易一些。”凌婉清好奇地道。
“是啊,平定天下是容易。”王旭点了点头,却是突然止住了话音,好半天之后,才一字一顿地道:“可我拿一个残破不堪的华夏大地又有何用?”
“嗯?”凌婉清一愣,显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旭深吸口气,也回过了头来,没有多解释,径自说道:“算了,将来你便明白。其它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噢!有。”凌婉清顿了顿,接道:“最近襄阳四大家族走得相当近,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还有主公让寻找的庞统,正在庞家祖宅,年方13岁,成天闭门读书,也不见客,更不与寻常同伴为友,甚是奇异。”
“呵呵,他们走得近就走得近吧,注意收集情报就行了。现在还不是整顿的时候,等荆州强大起来,稳定统治后,我再亲自找他们谈谈。”王旭微微笑道。
“倒是庞统这个人,你们谍影以后多留意一点吧!但不要去打扰,也不要去涉足他的任何事情,生死都不管。”
听到前面的话,凌婉清还明白地点了点头,可后面这句就实在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也想不通。好半天才迟疑着道:“主公,既然如此,那监视他有何用?”
“不是要监视他,这个没什么作用。”王旭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我只是需要掌握他的大体行踪,如果在荆州,你们完全可以不管,但他要是出去游学,你们就要多加留意,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向你们询问他的所在地。”
“诺!”
凌婉清虽然还是不解,可王旭不愿意说,她也就没有多问。正当她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徐淑却是突然带着貂蝉和蔡琰从远处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咦?婉清姐。”
“徐淑妹妹!”凌婉清也是亲热地打起了招呼,平日里非正式场合她们都这么叫。
徐淑微笑着走了过来,看了王旭一眼,问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儿,就汇报一下最近的天下形势。”王旭接过话道。
徐淑顿时白了他一眼。“我又没问你。”
说着,便拉起凌婉清的手道:“姐姐,好多天都没见到你了,走,我们去聊聊!”
“这……我回谍影还有事情。”
“什么事情啊,少骗我了,现在大家都清闲,走嘛!有事,单怀梁蕊他们会过来的。”
见推脱不过,凌婉清望了望王旭,见其不以为意,这才跟着徐淑走向一边。“好吧!”
王旭见徐淑不理会自己,也不自讨没趣,转过头来看着貂蝉和蔡琰道:“蝉儿、琰儿,你们在房里干什么呢?”
“为夫君纳娶赵雨姐姐准备纸花啊!”貂蝉柔柔地笑道。
“是啊!”蔡琰也接口道:“这次,徐淑姐姐设计了好多漂亮的纸花,刚刚才做好。”
“哎!真是辛苦你们了。”
“夫君怎么这么说呢?这是我们应该的啊。”貂蝉道。
“是啊,貂蝉姐姐说得没错。”说着,蔡琰笑着望了王旭一眼,接道:“好啦,夫君,你就等着吧!不和你说了,我们还要去准备绣花帘布,夫君自己随便走走吧!”
看着貂蝉和蔡琰已经说说笑笑地离开,话还没说完的王旭不由苦笑着摇摇头。随便走走?这将军府成天转悠,有什么好走的,闲得发慌而已。
陪着小玉几个侍婢捣鼓了一会儿,实在无趣的他,干脆去书房看书去了……
在众人的积极筹备之下,纳娶如期举行,只不过,赵雨没有父母,倒是省去了不少礼节。主要是赵云和赵风两人都不肯受礼,好在郭嘉帮忙打圆场,将一切能省则省。
婚宴一整天,将军府门前车水马龙,来访之人络绎不绝,只是大部分都没有进去多久,在送上贺礼,登记好名字之后便匆匆离去。有份参加的,几乎都是荆州高层,以及与王旭沾亲较近的人。但即便这样,也是摆了二十于桌,这还是按惯例,用的徐淑作坊里的圆桌。
作为新娘的赵雨也成为了众人谈论的焦点,她在荆州上层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凡是与王旭亲近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只是对于这个纯真活泼的女孩儿,大家都感到非常好奇,似乎很少有人想过她嫁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但等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也着实震撼了众人。平日里赵雨不拘小节,穿着和打扮都很随意,就彷如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儿而已。可今天,在徐淑、貂蝉、蔡琰、王月、王鹂、以及赵风妻子,共计六个女人的精心梳理下,当真是非同凡响,就连王旭都有些发呆。
并不是寻常的美丽,若单纯论美丽,她远远比不上貂蝉。可那张可爱的脸略施粉黛过后,加上身上那艳丽的礼服,给人一种非常矛盾的美感,很难用笔墨来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大大颠覆了所有人对她的感观。郭嘉、周智、张靖他们这些较为年轻,又极为熟悉赵雨的人,眼神更是充斥着怪异,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是赵雨?
不过,他们这种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徐淑设计的礼服,是一条独特的襦裙,裙摆还采用了隋唐时期的理念,拖得很长。若是别的女孩儿穿上,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赵雨那性子,实在有点……
在礼仪没举行多久,赵雨或许是太过紧张,或许是太过羞涩,或许是太过激动,也或许是受不了王旭和那么多人异样的目光,总之,一个不注意,自己就踩到了前面的裙摆。
眼见她娇呼一声,身体向前倾斜,有摔倒的征兆。一直注意着的王旭反应也很快,赶紧伸手去扶,本来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哪知道赵雨那性子,根本控制不住,条件反射地顺势一个纵跃,随即凌空一旋,漂亮地踩到了前方的桌案上。而那张桌案正是即将共饮酒,共吃肉,行礼所要用到的桌子,当然,上面摆放好的东西,也理所当然地被践踏……
这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发呆,包括王旭。
赵雨也不傻,很快便知道惹祸了,紧张地从桌案上跳下来,迅速将被践踏过的东西又摆回原位,搞得满手都是油。而且,静默的氛围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慌乱之中,一滴又一滴的眼泪落了下来,片刻之后,便突然捂着脸蹲了下去,双肩抖动,显然是在哭泣。
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众人很快便反应过来,可是没有人敢说话,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王旭。就连本想上前圆场的郭嘉,在张了张嘴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本身是纳妾,王旭按照高规格礼仪来,已是一种非常的荣耀。可赵雨刚才所做,却是一错再错,他想帮忙挽回都极为困难。虽然在座之人,大多都了解赵雨的性格,但目前这样的情况,已经彻底超出了能够接受的范围。无论刚才哪一个举动都是不吉利的先兆,随便是谁,都可能愤怒地直接中断婚宴,将婚事退回去,更何况当事人是荆州之主,又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赵雨和赵风已是面色铁青,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在座宾客个个禁声,王谚、王皓、王谦等几个长辈顾虑颇多,也不好说什么,整个现场便陷入一片静默,只有赵雨无助的哭泣声在众人耳边回荡。
徐淑想站出来,可目前的情况,她又不能,作为荆州之主的正妻,当着文臣武将的面,她现在最适合的做法就是沉默。
其实王旭也已经反应过来,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对这些事情他并不计较,赵雨那性子也可以谅解,只是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个又都灼灼地注视着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现在的身份,注定了要保持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就在这骑虎难下的时候,周智脑袋反应最快,猛地一拍额头,嬉笑着打破了沉寂。“哎呀!我说赵雨妹妹,你干嘛呢?想嫁给主公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老大,你也说句话啊!人家赵雨妹妹这么急,我看啊,还是省了吧,直接入洞房得了。”说完,还偷偷拉了拉张靖的衣角。
张靖也不傻,赶紧借口圆场:“是啊,老大,嫂嫂一向直率,此举怕是不满意太磨蹭,简单点得了!”
两人这一唱一和,顿时让在场大多数人哄笑起来。比较古板的蔡邕等人,虽然不耻这种粗俗的玩笑,但也明白其中深意,笑了笑,便默不出声。
见状,王旭终于舒了口气,尽管粗俗了一些,但好歹有个台阶下了。当即爽朗地笑骂道:“你两个滑头,就是口无遮拦!周智,你这家伙自己无赖也就罢了,还把张靖也教坏!”
“嘿嘿!”周智对着王旭眨了眨眼,贼笑着背下了黑锅,只是那眼神里明显再说:老大,黑锅我背了,事后你看着办!
王旭故作没有看到,微笑着转过了头去。“算了,小玉、小敏,把这里收拾一下。”
“诺!”两人不敢迟疑,赶紧上前收拾。
“哈哈哈!诸位,今日让大家见笑了,还望莫要怪罪,待我将雨儿送回,再来陪大家畅饮!”
随着王旭的话音,军中众将最先回应,纷纷张口客套,将这件事情迅速揭过。
见状,王旭也不久待,迅速上前拉起赵雨,快步赶往主院。王飞、王凯等家里人则迅速招呼着众人开宴,缓解尴尬……
第四百零五章 长安故人
第四百零五章 长安故人
婚宴的风波在众人都有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下很快烟消云散,气氛也重新热烈起来。倒是回到主院屋子的赵雨哭个不停,劝她也听不见去,始终把头埋着。王旭安慰了好半天,见没有效果,也只能无奈地由着她去。
其实他本身对此并不介意,赵雨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谁知道这是好是坏呢?幸福本就是一种感觉,中规中矩未必幸福,花样百出未必不幸福,将来回忆的时候,只要能感到美好就够。既然已经过去了,也没必要再计较。但赵雨现在的心情也能够理解,虽然这丫头性子大大咧,可终究是女人,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意味着幸福的开始,出了这种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自然难受。
就在新房里陷入沉默,王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徐淑终于赶回来。看了看埋头哭泣的赵雨,不由叹道:“老公,你出去陪客人吧,我陪雨儿待会儿。”
王旭轻轻抚过赵雨的长发,迟疑了一下,才点头道:“你陪陪她也好,我出去应付了!”
“嗯!”
看着王旭迅速离开,徐淑这才坐到床沿,将埋头哭泣的赵雨拥到怀中,温柔地笑道:“雨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哭呢?”
此时,女人之间明显更易于沟通,伤心的赵雨一股脑地扑到徐淑怀里,软弱地道:“姐姐,雨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做,那时候脑袋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呵呵,没关系啦!大家不是都没有在意吗?你旭哥哥也不会在意的。”徐淑闻言安慰道。
“姐姐就别安慰我了,旭哥哥虽然表面没说,但心里肯定很生气。不但让他在众人面前大失颜面,而且还是不吉利的征兆。”赵雨越说越伤心,本来有些缓解的泪水再次汹涌奔出,娇弱地道:“姐姐,雨儿好怕。你说旭哥哥将来会不会把我赶出门去?要是有不顺心的事情,会不会怪我带来了不祥。”
“我哪有骗你,他真的不会介意,也不会怪你!”徐淑温柔地为赵雨擦去眼泪,才轻声笑道:“至于赶你出去就更不可能了,他很疼你的呢!”
“真的吗?”
“真的!”徐淑肯定地点了点头,笑道:“不信,你等会儿可以自己问问他啊!”
有徐淑给她信心,赵雨的脸色明显好看不少,只是脸上仍然有着浓浓的幽怨。“姐姐,雨儿好不容易能侍奉旭哥哥,可今天的婚宴却被我毁了,雨儿这一辈子怕是都忘不了今天。”
“为什么说毁了呢?你旭哥哥不还是将你纳娶了吗?只是过程少有遗憾罢了。但事情已经发生,再想也没用,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才对啊!”
闻言,赵雨却仍是难以释怀。“可我心里……”
“好啦,没关系,别想了。我告诉你,本来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过了就过了。但如果你这么一直哭哭啼啼下去,他才真的会很烦,懂吗?”说着,徐淑看了看赵雨的脸,便径自拉着她道:“你呀,哭得脸都花了,最好还是赶快去洗洗,不然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还是这副模样,反而会不高兴的,说不定真的会非常生气。”
“噢!雨儿听姐姐的。”被徐淑这么一吓,赵雨再不敢迟疑,迅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王旭回到宴席,也是彷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爽朗地陪着众人饮酒,接受众人的恭贺和祝福。刚才的事情也被众人选择性的遗忘,各自联络着数人,喝酒谈笑。
酒过三旬,觥筹交错之间,气氛越来越热烈的时候,一个突兀的人却是突然出现在王旭的眼角。
“哥!我和王粲敬你一杯!”
“嗯?呵呵!好!”被王雄和王粲两人的敬酒打断,王旭笑了笑,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高兴地喝了。看了看个子已经比自己还高的王雄,不由笑道:“王雄,你年纪已经不小,平日里也跟着众将也学习了不少,怎么样?觉得自己能不能正式加入军队?”
这话一出,王雄瞬间便瞪大了眼睛,惊喜地道:“哥,当然有了。”
“嗯!”王旭欣慰地笑了笑,问道:“那你觉得现在适合什么位置?”
“这……”王雄顿时皱起了眉头,显然有些犹豫不决。
见状,一旁的王谚不由微笑着插话道:“旭儿,我看还是按照军中规矩来吧,该是什么就是什么,王雄这小子也该锻炼锻炼。”
听到这话,王雄脸色顿时一苦,可是又不敢反驳父亲的话。
王旭皱眉想了想,也是笑道:“好吧,那就听父亲的安排。王雄,你明晨就到兵曹报道,接受考核,如果通过,就暂时任青龙骑士的屯长。”
“屯长?”王雄哭丧着脸道。“哥!这也……”
王旭不以为然地道:“怎么了?屯长有什么不对吗?高顺和徐晃还是从士卒过来的呢!有本事还怕没有发挥的机会?更何况你还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就是!四哥,你也长点志气嘛!等我将来学成,就从最普通的小吏做起。”王粲也是笑着接过话道。
“好吧,屯长就屯长,早晚也要做将军。”被王粲这么一激,王雄也是升起了斗志。
王旭与王谚等几个长辈相视一笑,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呵呵,有这种志气就好,可别给家里丢脸。”
这次王雄倒是非常严肃地回道:“哥放心吧,我不会的。”
“嗯,这就好。”
随着王雄和王粲回到自己位置,家里人彼此谈笑去了,王旭的注意力也再次转到那个突兀的身影。此时的他已悄悄站到了旁边一桌的单怀后面,附耳私语,而单怀的眉头则是紧紧皱着。
王旭的目光也迅速让单怀有所察觉,抬头一看,赶紧对着那个谍影部众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离开,随即便起身走了过来。
对着主桌上的众人行了一礼,表示歉意之后,才缓缓附到王旭耳边,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主公,王允来了。”
王旭的心狠狠一抽,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为不可闻地问道:“在哪儿?”
“刚才在府外喧哗,目前谍影部众已经将其领到东院总部。”单怀简洁地回道。
“嗯!你立刻带他去我的书房,我随后过来。”
“诺!”单怀应了一声,快步退去。
尽管他们刚才都掩饰的很好,但众人还是看出了端倪,王谚有些疑惑地道:“旭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噢!没什么,只是一个故人来了,我先去看看。”
“呵呵。”王谚笑了笑,倒也不再多问,点头道:“那你去忙吧!”
“嗯!”
应了一声,王旭也不迟疑,迅速起身赶回主院。对于王允突然出现,他可是惊讶不已,这完全打乱了他的常识。而且来这里,也必定有其目的。
刚踏进主院,却正好碰到徐淑和赵雨。赵雨在看到王旭的一瞬间,更是迅速低下了头去,怯怯地躲在徐淑身后。
“老公,你怎么回来了?”
看了看赵雨,王旭也没功夫去理会,径自说道:“王允来了!”
“什么?”徐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算了,不和你多说。我先去书房等着,估计他们也快来了。”
“嗯,好!”徐淑干脆地点了点头。
前脚刚进书房坐下,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当前的情况,王允已是在单怀的带领下,疾奔而来。
看到王旭的那一瞬间,已是老泪众横。“贤婿!”
“岳父何故如此?”王旭一惊,立刻起身相迎。
此时的王允真是狼狈之极,浑身破破烂烂,比乞丐好不到哪儿去,如果不是他身上衣物的材质,根本很难相信他是个达官贵人。全身上下,都沾着泥土,有些地方还隐隐带着一些干涸的血迹,斑白的长发也是散乱不堪,明显是逃亡而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王旭已是隐有猜测,反而不急了。缓缓将王允扶到旁边坐下,才故作疑惑地问道:“岳父为何如此狼狈?”
“诶!”听王旭提起,王允顿时重重地叹了口气,双目闪现出血丝,咬牙切此地道:“还不是那群西凉反贼。”
“岳父莫要生气,小心伤了身体,慢慢说吧!”
被王旭这么一劝,王允倒是要冷静一些,嘴唇抖动良久,才长长一叹:“哎!董卓余孽反了,集结精锐部队攻向长安。本来,长安物资粮草充足,虽然兵力较弱,但也足可坚守数月,等待外援。可惜那吕布自恃武勇,非要率兵迎战,结果被李傕郭汜设计大败。我率少数兵士困守数天,被其攻破。本想自刎以谢天下,但念及陛下安危,便带着亲卫保护陛下突围,意欲出武关,前来寻你,共图剿贼大计……”
听到这与历史不太一样的结果,王旭心里一突,电光火石般闪过好几个念头,更是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莫非……
当即急道:“那陛下呢?现在何处?我去迎接。”
“哎!”王允叹了口气,接道:“陛下被劫回去了,眼见快要出武关之时,却被对方轻骑追到。陛下眼见逃不出来,便写下血诏,让我先行逃离,前来寻你,以图后计。”
这话一出,王旭心里真是气得够呛,这可真是,该来的人没来,来了个麻烦人物。但脸上倒并没有太大变化,反而故作担忧地道:“陛下现在被劫回去,西凉贼人控制朝政,恐怕形势不妙啊!”
见到王旭这态度,王允信心大增,瞬间来了精神,斩钉截铁地道:“不错,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救出陛下,剿灭西凉群贼。我等有陛下血诏,颁布缴文,势必得到天下人的支持,再加上荆州军的强大实力,以及贤婿的文治武功,重整朝纲指日可待。”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王旭心里抱怨了一句,表面上却是同样义愤填膺。“岳父说得不错,现在董卓已诛,余者不过残匪,只要齐心协力,顷刻间便能平定。我定当联络天下诸侯,劝说他们再次骑兵,共谋大事。”
王允也不笨,仔细一听,顿时忍不住急道:“贤婿,何须邀约天下诸侯,目前各方诸侯你争我夺,貌合神离。不若现在就单独起兵攻打,出武关,以贤婿将才,手下兵多将广,难道还怕西凉匪寇乎?”
第四百零六章 空手套白狼
第四百零六章 空手套白狼
“区区匪寇,我何惧哉?”
见王允使出激将之法,王旭也是眼睛一瞪,顺势激动起来。但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已是气势一弱,故作无奈地道:“可短时间恐怕不行,要兵没兵,要粮没粮,要物资没物资,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贤婿数月前大破刘表,现在坐拥荆州七郡,如何会没兵没粮呢?岂不是诓骗于我?”王允略带薄怒地道。
王旭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和王允绕圈子,当即便低声劝慰道:“岳父息怒!请听小婿解释,如何?”
此刻形势比人强,王允也知道不能得罪这个便宜女婿,趁机放缓了语气道:“贤婿,目前形势危急,正是出兵的时候,若是能重整朝纲,匡扶汉室,平定天下,你便是大汉朝中兴的功臣。到时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千古流芳。这样也是为你好啊!”
呵!连哄带骗,甚至外加开空头支票,这王允要是去后世,恐怕也会混得不错。
心里暗笑一句,王旭却是故作郑重地深吸了口气,缓缓解释道:“岳父,并非孩儿没有匡扶天下之心。自从跟随皇甫将军讨黄巾以来,我何曾不是为大汉朝尽心竭力?讨董之时,孩儿也是身先士卒,竭尽全力,直到众诸侯貌合神离,彼此争端,这才不得不放弃。回到荆南之后,我也努力发展,壮大实力,只盼有一天能为陛下分忧。”
“既然如此,那贤婿为何推脱呢?”王允不解地道。
“不是推脱,而是真的没有那个实力。”王旭叹了口气,摇头道:“岳父也知道,自从讨董回来后,刘表就一直图谋我荆南,去年更是莫名其妙地发军攻打,短短时间内,便令我荆南损失惨重,这些想必岳父也应该知道。如若不是关键时刻,手下将士拼死一搏,力挽狂澜于即倒,恐怕我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
“好不容易花了一年时间,缓过点气来,刘表又兵出南阳。他那举动,暴露出了极大的野心,小婿迫于无奈,为了不被他消灭,这才兴起义兵讨伐。可过程仍然不顺利,刘表勾结交州势力,对我前后夹攻,攻打江陵又失败,直到张辽将军奇袭成功,这场战局才被彻底扭转,可是损失也非常之大。而且,这两年多的对峙,导致整个荆州都剧烈消耗,府库十不满一,小婿又拿什么来讨贼呢?”
王旭这番话全是发生的事实,王允也都知道,可实际上却是实中有虚,大大夸张了损耗,而这方面恰巧又是王允不可能知道详细的。
听完之后,王允也是相信了几分,眉头露出一丝忧色。但沉默片刻后,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荆州现在有多少兵马?”
知道这个瞒不住王允,对方迟早会知道,王旭也是实事求是地道:“目前预计编制为二十万,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只有十二万多。减除水军的话,只有十于万。”
听到这儿,王允顿时眼睛一亮,急道:“已经够了啊!荆州只需留下三四万,配合水军留守,其余人完全可以发兵司隶,夺回长安!以你的本事,难道还不够吗?”
“哎!”王旭心里暗骂了一句,嘴上却仍然是实中带虚地说:“岳父啊!这可真是为难小婿了,人是不少,可他们几乎都是刚刚征募的新兵,如何上战场呢?说起来,可战之兵根本不足五万。”
说着,还摆出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无奈地说:“而且,不是小婿危言耸听,若是这五万精锐一旦离开荆州一步,那可能明天荆州就失陷了,到时候长安没拿下,荆州根基却失,我等如无根飘萍,又如何能安定天下呢?”
“此话怎讲?”王允皱眉道。
“莫非岳父还不知道?”王旭故作惊讶地看了王允一眼。
“什么不知道?”
“益州刘焉有自立之心!”
“什么?”王允差点惊得从布褥上蹦起来。
对于这个,王允还真不知道,蜀道本身就崎岖险峻,刘焉在夺取汉中之后,控制更是严密,断绝与司隶地区的所有通路,只准南下,不准北上。而朝廷的情报系统,早在数年前就已经瘫痪,完全靠重新派出专人去打探,所以他确实不了解。想了想,便惊疑不定地道:“贤婿这话是何意?刘焉不是上书说米贼阻绝了道路,这才无法与朝廷通信的吗?”
“岳父,当年黄巾起义时的米贼早就已经投靠刘焉了,现在控制汉中的张鲁,便是刘焉暗中授意的。此事,天下诸侯恐怕都已经知晓,只有朝廷这两年动乱不堪,再加上董卓的控制,所以才被蒙蔽吧!”说着,王旭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才又开口接道:“若是不信的话,岳父现在有的时间打探,相信会有结果的。”
听到这话,王允瞬间火冒三丈,怒道:“这个刘焉,枉自还是皇室宗亲,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见他这么激动,王旭心里暗笑,嘴上却是火上浇油。“岳父,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当今天下,各诸侯坐拥一方,还有几人与我等一样,抱着匡扶汉室的心?刘表不也是汉室宗亲吗?他之前坐拥荆北,带甲十余万,兵强马壮,不但不思进取,反而无故攻打我,野心不小。袁家兄弟就更不用说了,一眼可知。”
“哎!”随着王旭的话音,王允颓然地叹了口气,也是缓缓软了起来。“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李傕郭汜等**乱朝纲吗?如此下去,这大汉何时才有个安稳?”
“不可能安稳了。”王旭心里这么嘀咕,但嘴上肯定不这么说,也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叹声道:“哎,所以说,我才很无奈。荆州乃是四战之地,我能做什么呢?西有刘焉虎视眈眈,北有刘表割据南阳,东有扬州刘繇坐拥雄兵,再加上本身元气大伤,根本就不可能出兵。”
这话无疑是一计重磅炸弹,将王允的那丝期望给彻底打碎,目光黯然,书房也因此而沉默下来。
王旭静静地看着颓丧的王允,好半天后,觉得应该已经断了对方的念头,这才突然开口道:“岳父,虽然形式艰难,但我们也不应该绝望。”
彷如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王允猛然抬起了头来,激动地道:“莫非贤婿还有救国之策?”
“当然!”王旭微微笑道。与王允绕了这么久,当然不可能白说,总要好好利用一下才是。
“当如何作为?”
“稳定根基,壮大实力,以强兵匡扶天下!”王旭肯定地道。
说着,看了看有些迷糊的王允,也不等他反应,立刻接着解释:“正因为目前形势复杂,所以,要想包陛下平安,稳定局势,首先要保证的就是手中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并且有一个安稳的后方,到时候才能兵法司隶,一蹴而就。”
随着王旭的引导,王允认真思索片刻,顿时醒悟过来,惊道:“你的意思是益州?”
“不错!”
王旭心里已是乐开了花,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道:“这么说吧,刘焉已经升起自立之心,早晚要除掉。不如现在就揭露其险恶用心,并公开声讨。等拿下了益州,得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便可征募大批精锐将士,囤积物资粮草。到时候,只需派遣几员上将把守荆州,消除后顾之忧,便可兵发司隶,以十数万雄兵压境,西凉反贼还能如何?”
“哈哈哈!好,贤婿果然是国之栋梁。”王允当即拍案而起,大声赞同。
但笑容还没挂多久,已是迅速冷静下来,迟疑着道:“可如此一来,势必旷日持久。再说,益州四面环山,入川险峻,要平定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王旭继续淳淳诱导:“诶!岳父何故如此着急,自古成大事者,莫不循序渐进。可想想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忍胯下之辱,莫不是因为时机未到,而不强自逞能。现在的情况又有何异乎?”
“再说,益州虽然险峻,刘焉也颇有几分本事,但他倒行逆施,不得人心。而我们遵王室之大义,顺天顺民,只要再精炼兵马,加上我荆州文武才华,又有何不可?若真要放心出兵司隶,益州必取,不然后方几面受敌,威胁实在太大了。”
尽管王允也是人精,但这些话并没有什么虚假的地方,也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思虑再三,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确实应当等下去,只是苦了陛下和文武百官,恐怕还有受几年苦头了。”
见王允最终还是上钩,王旭终于舒了口气,笑道:“岳父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这种事情确实应该早办。岳父如今在天下名望非凡,而且带着朝廷血诏,身带陛下交托,不如趁早公开揭露刘焉图谋不轨的事情,以得到天下的依附,并争取益州本土豪族以及民众的支持,那样,对于尽快拿下益州也有好处。”
其实说了半天,王旭真正最在意的就是这个。王允现在身带血诏,而且顶着陛下的名义,他公开给一个授命的名义,那今后荆州就真的是毫无顾忌了,一切都可以推说是陛下血诏所示,不但名正言顺,还能得到百姓和士卒的支持。
特别是对付益州很有用,因为刘焉在位的时候,益州经常出现叛乱,就是因为他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强势表露出自立之心,引发很多人的抵触。直到刘璋接任之后,安于现状的他才逐渐将一切都平息下来。
不过,王允也不傻,目前只是听到了王旭的片面之词,而刘焉毕竟是汉室宗亲,他当然不肯将最大的筹码轻易给出,因为那将意味着王旭以后的所作所为都可以顶着天子的名义。
犹豫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贤婿,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刘焉毕竟是汉室宗亲,也是一方诸侯,还是应该慎重一些好。不如等我确认之后,再行此法,可好?”
“呵呵!”王旭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反正这些都是事实,要查他就查呗。“当然可以,岳父忠心为国,不徇私情,更值得敬佩。”
说着,还主动转移了话题,表现出自己并没有其它私心。“既然此事定了下来,那就等岳父调查后再行商议。今天是小婿纳妾的日子,岳父不如梳洗一番,前去喝上两杯压惊如何?”
“噢?这等事情理当参加。”
“那不如现在便往!”
随着两人的客套,王旭也再不提刚才之事,谈笑着引领王允去贵宾院梳洗……
第四百零七章 冬日的访客
第四百零七章 冬日的访客
王允的到来,令荆州高层受到了非常大的震动,虽然事先已经对形势进行分析,推断出王允政权必将失败,但众人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几个月。而这样的震动,也直接加重了他们心中的警惕,能在荆州坐到高位的他们,可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在借助婚宴认识之后,王允本想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东西,但却无一例外地碰到了软钉子。每个人对他都非常客气,也乐于与他交谈,可对于荆州和天下形势却好不涉及。每当王允旁敲侧击地想了解什么的时候,皆是推攘着绕过,顾左右而言他。
迫于无奈,王允也只有自己调查,四处走访。可是无关紧要的人又能知道多少呢?而且他的行踪无时无刻不在谍影的监视当中,凡是该他知道的,一定会知道。不该他知道的,绝对不可能知道。
王旭对这事儿也完全不担心,只管好吃好住地供着,其它事宜全都交给单怀负责,甚少过问。如果在自己的地盘控制个人都不行,那他这个荆州之主也真的不用做了。平日里除了必要的公务外,就看看家人,陪陪娇妻美妾,亦或者与臣下联络感情,悠闲而舒适地过了一个多月。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已进入隆冬,又一年即将过去。而且,公元192年的冬天特别冷,不只是荆北,就连荆南长沙等地都在漂雪。部分地区还出现了严寒造成的灾情,王旭不得不勒令户曹掾韩嵩专程负责此事,协助百姓平安过冬。
襄阳位置偏于北方,气候自然更为寒冷,这几天的雪,都下得有一尺多厚。早晨起来,门缝结霜,都不容易推开。而天上大块大块的乌云,就好像片瓦一般,沉沉叠叠地堆积在一起。鹅毛大雪不间断地下着,似乎有种要把整个天地都给填满的意思。如果眺望城外远处的群山,那更是白蒙蒙地一片,好似全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被子,冷虽冷,但景色看来却非常不错。
将军府里,王旭正与娇妻美妾,还有几个贴身侍婢围坐在一间闲置的屋内。中间架着一个灶台,四周的桌案上,还摆满了各种洗切好的菜品。灶台上则是放着一个大大的敞口锅,里边的汤汁正不断的沸腾,烹煮着鲜美的食物。
“吃啊!小玉,你们几个也都吃啊,别愣着。”王旭手中的筷子比划了几下,便从锅里夹起一片薄薄的牛肉放到了嘴里。“嗯,味道还不错,这大冬天的,吃火锅最暖和!”
看到他这副模样,众女都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徐淑白了他一眼,也是跟着笑道:“是啊,可惜没有辣椒,我比较喜欢吃辣的,多少年没吃过了!”说着,脸上不由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王旭一怔,随即也是有些感慨起来。“哎!是啊。可惜,现在是没那个口福咯!辣椒还在南美洲呢!”
“嗯?”突然听到一个新词,众女顿时好奇地抬起了头来。
蔡琰一向博学广闻,对这种事物的好奇心也最重,当即忍不住问道:“夫君,南美洲在哪儿?”
“嗯?噢!好远好远的地方,我也是从一本外邦的游记中看到的。”王旭面不改色地随口搪塞道。
赵雨、貂蝉等女都是笑了笑,也没心思多问,将注意力转到了锅里的食物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但蔡琰显然没那么好骗,皱眉思索片刻,却是忍不住奇道:“夫君,不对啊!刚才徐淑姐姐不是说他吃过吗?没去过,怎么吃呢?”
“呃!这……”王旭顿时语塞,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也不是白干的,很快便反应过来,笑道:“当然是人家带来的咯,就是那个外邦人带来的,分量不多,几次就吃完了。记忆中,那味道很好。”
“噢!这样啊。”这话倒是没什么破绽,蔡琰恍然地点了点头。
见状,王旭与徐淑相视一笑,皆是不再多说。
倒是赵雨的兴趣被激了起来,小嘴鼓鼓地嚼着羊肉,含糊不清地问道:“旭哥哥,那辣椒真的很好吃嘛?什么味道啊?”
“呵呵。”王旭莞尔一笑,本想形容一下,可却是找不到适合的词汇,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辣是什么感觉,又如何形容呢?好半天后,才回忆着道:“那种味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吃多了会很全身发热,而且肚子不舒服,嘴里有点疼,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出来。”
闻言,貂蝉不解地眨了眨眼,奇道:“夫君,既然难受,那怎么会好吃呢?”
王旭笑着摇了摇头:“吃多了才会难受,如果选择自己喜欢的量吃,就不会!”
赵雨极善厨艺,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由结果话道:“那要不,我们也托那些经常远行的商人留意一下吧!如果可能的话,让他们带一些回来尝尝啊!”
“呃……这!”王旭苦笑这望了徐淑一眼,见她装作没听到,自顾着吃自己的,不由略有些无奈地道:“这个,可以试试!不过别抱太大希望,那东西很远很远,如今天下纷乱,恐怕少有人会去那种地方!”
蔡琰奇怪地道:“有多远,比大秦还远吗?”
“大秦?”王旭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她指的是罗马。不由笑道:“呵呵,是啊!比大秦还远,而且要穿过大海!”
这话一出,众女皆是面现惊色:“那么远啊!”
赵雨更是脑袋瓜直摇。“算了,太远了!一去一来就要花上两三年时间,还是不吃了。”
“呵呵!”王旭总算舒了口气,要是真让去找辣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现在的技术条件,要去南美洲,不是痴人说梦吗?
倒是徐淑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老公,其实未必不可以找到!”
“嗯?”王旭顿时瞪大了眼睛。“老婆,你什么意思,去南美洲,你不是让我游过去吧!”
徐淑顿时翻了翻白眼。“谁让你游过去了,我只是说,我们本土也有可能找到。”
“哪儿?”
“我记得当初那外来者说过。”说到这里,徐淑略为加重了语气道:“这种东西貌似在热带地区,印象中,好像南方曾发现过野生的吧!”
这话一出,王旭也是来了兴趣。“真的?那如果这样的话,那估计交州和益州南部应该有吧!”
“应该有才对。”
想起那种久违的滋味,王旭也是兴奋起来,笑道:“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改天我就悬榜,凡是有人查找到的,给赏!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引进种植,来个垄断生意,嘿嘿!”
“你就先把梦做着吧,找不找得到还是两说呢!”
“别打击我激情嘛,老婆!不说了,吃饭,吃饭……”
随着两人开始斗嘴,众女皆是笑了起来。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谈论着生活琐事,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正当王旭吃得开心,陪着众女吵吵闹闹的时候,一个铛铛的铠甲碰击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没一会儿,一名侍卫便出现在房门外,远远拱手道:“禀报主公,后院外有人求见!”
“噢?”被打断了兴致,王旭心情显然不怎么好,皱眉道:“来人可说是谁?”
“习家长公子,习祯!”
“习家?”王旭有些惊愕地望向了那名侍卫。暗道:这习家现在来是干什么?在襄阳六大家中,习家算是比较弱小的,现在来找自己,莫非是有意投靠?
想到这些,王旭叹了口气,也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对着门外的侍卫道:“将他带到我的书房吧!”
“诺!”那侍卫端正笔直地行了一礼,快步离去。
赵雨顿时不满地嘟起了嘴巴:“什么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吃饭的时候来,真是的!”
王旭歉意地笑了笑,也是无奈地道:“这个我也没办法,好啦!你们继续吃,我要过去看看。”说着,与徐淑对视一眼,便起身赶往书房。
等了没一会儿,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便跟着那名侍卫走进了书房。虽然脸上略有些风尘,身上也沾着不少积雪,但却丝毫没能掩盖住此人的风采,看起来很有种儒雅的感觉。
在门外拍掉身上的积雪后,才缓步走进了书房,面带微笑的行李道:“鄙人习祯,拜见王将军!”
“呵呵,不用多礼,请坐!”
“多谢将军赐坐!”不卑不吭地回了一句,习祯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对面的布褥上。
只是,他似乎也没急着说话,坐下之后,就面带微笑着注视着王旭,似乎是想等着率先发问。
作为襄阳六大家之一,他确实有那个资格,但王旭从来不吃这套,那就比比谁更有耐心便是。也是似笑非笑地坐着胡床上,仔细打量习祯,右手食指则在身前桌案上有节奏地敲击。
对于习祯,他也有些印象,记得在汉末荆州名人中,次于庞统,与马良等人相当,后来也是辅佐蜀汉。不过,这习家之人也很奇怪,分别侍奉魏蜀吴三国,与诸葛家几乎一模一样,也不知道究竟图个什么……
第四百零八章 习家的选择
第四百零八章 习家的选择
在做某些正式交谈的时候,先出声的人总是居于劣势的,因为表明了在这件事情上,这个人比对方更急,更需要解决即将谈论的问题。所以,在特殊情况下,沉默也是一种探查对方心理的方式。
此刻的书房内,就陷入了寂静的沉寂之中,而且两人的心智都不简单,这样的沉默也就更显得压抑。王旭的食指敲击桌案也并非无意识,而是有着其目的。因为每一次落下,都与习祯胸前的起伏,也就是与他的呼吸想当。而身处上位的人这样做,便可以给对方造成最大的心理压力。
事实上,从事情本身来说,王旭比习祯要急,因为习家不管想要什么,都不用争着那一时半会儿。但王旭不同,荆州的内部问题能早一刻解决,就一定要早一刻,这对今后的快速扩张极为重要。
之所以一直不动,也是因为荆州刚定,暂时还不宜与这些地方家族摊牌。如果谈不拢,那很可能瞬间爆发激烈的冲突,到时或许就与益州刘焉一样,成天四处灭火、镇压,为维持统治搞得焦头烂额!并不是说这几大家族就能够单独抗衡,而是他们产生的影响力所波及,或者说,其所代表的整个荆州士绅家族群体的整体力量太过强大。
现在习家主动来访,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不想像刘表那样形成依赖,自然当以强势的态度对话,因此王旭才有此举。
时间在王旭那彷如闷鼓一般的敲击声中缓缓过去,书房外面吹来的寒风,更是增添了其中的压力。
终于,习祯忍不住了,紧闭的嘴唇微张,双目既有些欣喜,又带着些许无奈。以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笑道:“王将军真乃天下雄才也!”
“呵呵!”王旭的脸色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都是聪明人,自然没必要隐藏太多。淡然地笑道:“阁下也不差,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从容,若非极为坚定的心智,恐怕难以做到。”
“将军过奖了。”说着,习祯深吸了口气,知道王旭并非常人,也就不再打哑谜,直接了当地道:“将军,实不相瞒,鄙人今天来访,来时为了将军大业而来。”
“噢?”王旭眉毛一挑,笑道:“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闻言,习祯深深地看着王旭的眼睛,才不疾不徐地道:“就鄙人观之,将军之志当在四海,而首要的前提便是一个稳定的后方,对否?”
“不错!”王旭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习祯微微一笑,接道:“鄙人今日冒着大雪,正是为将军稳定荆州而来。”
呵!够厉害的,言辞犀利不说,更是直入要害。
心里暗赞了一句,王旭表面却是故作不解地道:“阁下此话何意?本将军虽然不才,但自入主荆州以来,勤勉治政,百姓富足,人心思归,如何不稳定了?”
“哈哈……”
习祯瞬间仰头大笑不止,好片刻后,才正视着满脸淡然的王旭,笑道:“鄙人是倾心来谈,将军为何要拒之门外呢?若是将军实在不愿,那鄙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告辞了。”
说完,恭敬地对着王旭拱了拱手,长袖一挥,便起身站了起来。
“哈哈哈!”见状,王旭也是跟着大笑起来,亲自起身致歉:“文祥且慢,刚才仅为试探尔,还望阁下谅解。以阁下之智,想必也知道,深处此位,当有不得不谋之事,实属无奈尔!”
听到这话,习祯仿似早有所料一般,当即微微一笑,缓缓坐了回去。“呵呵!将军言重了,将军身为荆州之主,一言一行皆关系到荆州安危,鄙人当然理解。既然将军有意听在下一劝,自会言无不尽。”
“哈哈哈!文祥果真奇人也。”大笑着夸奖了一句,王旭也不再绕弯子,迅速收起笑容,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军洗耳恭听!”
其实这里面的弯弯绕,习祯哪有不明白的,对于王旭此番作为也是极为赞赏,只是目前的立场决定了要以什么态度来进行对话而已。满含深意地对望一眼,已是尽在不言之中。
微笑着沉默片刻之后,才理了理嗓子,严肃地道:“既然将军愿听,那还望恕鄙人无罪!”
“好!不论你说什么,恕你无罪!”
感受到王旭的诚意,习祯再也没有犹豫,直奔主题道:“将军,但今皇室不兴,诸侯并起,已现乱象。而将军文治武功,皆为当时之冠,手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定然志在平定天下。而这荆州便是将军的根本,对否?”
“不错!”
“那将军可知目前荆州并没有完全稳定?”
“知晓!”王旭仍然是那么简洁。
习祯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可知为何?”
“因为你们!”
“嗯?”似乎没有想到王旭这么直接,习祯顿时一愣。
但随即便忍不住笑道:“将军还真是坦诚!”
“呵呵!既然说了要与你坦诚相谈,自然就不会再藏私。”王旭从容地笑道。
从这番话中感受到王旭的胸襟和气魄,习祯也是暗自佩服不已,恭敬地拱手作揖。“既然如此,那便容鄙人妄言了。既然将军知晓其中原因我,为何迟迟不采取行动呢?可知晓拖得越长,越是不利。”
“呵呵,不是不想,而是时机不成熟。”摇了摇头,王旭深深地看了习祯一眼,接道:“其一,现在荆州大局还不够稳定。其二,我在等着你们来找我。”
王旭的话看似直接,可实则非常犀利,每每出乎习祯的意料。惊愕地愣了好半晌,才狐疑地道:“将军为何要等我们?”
“因为我知道,你们几大家族中都有能人,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对的。而荆南的士人富绅无不以你们马首是瞻,只要得到你们的帮助,自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说着,看了看犹自惊疑地习祯,又微微笑道:“而且,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不就来了吗?”
习祯沉默半晌,却是陡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将军果真神人也,看来我等的确选择对了。不错,当今荆州,最有名望的家族有六个,蔡家与蒯家选择了刘表,已经被将军击败,退往南阳,不复当初之盛。如今还有四家,这四家重大多数人都很支持将军,鄙人此来,便是代表习家拜见将军,希望能为将军效力。”
随着习祯坚定的声音,王旭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说到这上面了,而且明显折服了对方,因为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并没有任何条件。
此时的王旭,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呵呵,别人我还不知道,但对于文祥你,即便你今天不说,改日我也会前来相请,荆州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习祯微微一笑,缓缓站起来,深深地对着王旭行了一礼。“多谢主公器重!”
听到习祯就势改口,王旭也非常高兴,缓缓走上前去,亲自扶起习祯,紧握着他的手道:“文祥,不管今后如何,我希望你能在我帐下效力。定不会埋没了你这一身才华!”
“主公放心,臣下必当竭诚以报!”
“嗯!我相信你。”王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于习祯这种聪明而重义的人来说,信任是最让他感动的,在已经涉及到家族的同时,王旭还能明确的表示对他个人的这份信任,让他的心里着实很激动。
怔怔地看着王旭良久,才深吸口气道:“主公,我此次前来,虽说是代表习家,但也不全是!”
“噢?为何?”王旭奇道。
“其实,对于是否支持主公,几家人内部都有争议,我们习家有少部分族人不并不赞成。在属下来此之前,他们已经变卖家财,离开了荆州。”
“哎!那他们为何不愿支持我呢?”闻言,王旭顿时叹了口气。
习祯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直言道:“他们不满意主公限制土地,限制收纳食客和家族私兵这方面的政令。”
“嗯!”王旭明白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却是好奇地道:“那你们又为何会同意?”
这个问题倒是让习祯有些尴尬,断了片刻才开口道:“其实,最初我等也并不是完全能够接受,甚至比较偏向于支持刘表,真正让众人改变主意,是因为当初六家族人聚会的时候,庞家一个少年曾说了一句话!”
“庞家的少年?说了什么?”王旭奇道。
“呵呵,此子姓庞名统,天资惊人。他当时在门外偷听,在众人激烈争论的时候,他就突然走进来,只问了一句就走。”说着,习祯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他说:猴群里,所有人都听猴王的,别的猴子若是私自聚众,那不是在向猴王挑战吗?哪个猴王又能接受呢?”
“哈哈!好聪明的比喻,有趣,有趣!”王旭顿时大笑着称赞起来,心里更是佩服不已。这话看似简单,实则非常深奥,几乎道尽了发展的必然。是啊,哪个独裁者,又希望麾下的臣子有与自己抗衡的实力呢?
见到王旭的模样,习祯笑了笑,却是没有再接话。说到这里,心里都很明白了,君有君之道,臣有臣之道,他很明白该怎样适可而止。
王旭也很满意习祯的表现,当即挥了挥手道:“文祥!我答应你,我在一日,你们习家必然昌盛一天。”
“多谢主公!”这句话无疑是将这次对话划上了完美的句号,同时,也代表从今以后,习祯再也不能在王旭面前,代表家族说话了。
其实习祯也很高兴,他同样感觉得到王旭是个明主,就个人来说,他是真心希望能倾心辅佐,创造惊天动地的伟业。
脸上带着真诚的喜悦,习祯也不再啰嗦,拱手道:“主公,那属下就先告辞了,等回去处理好家里之事,便赶来向主公复命!”
“好!”王旭笑着点了点头。
习祯深吸了口气,对着王旭深深一个鞠躬,再也没有迟疑,大步向外走去。
可当他走出房门之时,却是陡然一怔,忍不住回过头来道:“主公,为何不问我,哪些族人离开了荆州?”
“因为没必要,而且你们既然已经是我的臣下,我就不会让你们太过为难!”
习祯浑身一震,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纷飞的大雪之中突然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第四百零九章 微服私访
第四百零九章 微服私访
习家是在光武中兴时期就崛起的豪族,虽然近些年来没落得厉害,但也终究非寻常人可比。优厚的条件让习家的族人都能够有好的成长环境,再加上家教甚严,所以人才倒也不少。
习祯回去之后没几天,习家年轻一代的族人便纷纷主动投效。当然对于他们的大多数人,都交由沮授和田丰进行考核,并根据其实际才能安排到荆州各地为官。其中最为出色的习承业、习珍则进入将军府任掾属。只有习祯官职最高,被提拔为尉曹掾,而陈登则接任了董和的兵曹。
随后,习家也在短短几天内,主动而迅速地裁撤了家族私兵,只留下必要的护卫,并且还带头鼓励那些被裁撤的私兵从军。同时还变卖了不少田产,转而兴建作坊,投资商业,表现出对荆州政令的大力支持。
这番举动可着实让王旭满意,这些大家族手里掌握着上万的私兵,良田至少千顷,根本就是颗不定时的炸弹。鬼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捅上一刀。曹魏、东吴、蜀汉在争天下的时候,后方总是叛乱连连,多次阻挠他们进取的脚步,就是因为地方势力过强而间接引发的。
曹操等人,都选择了堵的方式来控制这些豪门,简单点说就是“要嘛跟我走,要嘛我就灭了你”。可实际上效果并不算好,叛乱频发,只因为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除了心腹死忠的臣下外,根本无法保证每个人的忠诚,如果再给予对方足够的力量,天下大势又给了对方机会,那不就是**裸的诱惑?恐怕本来不想反的人,都会被勾起的**刺激反。
王旭有无数封建帝王的经验借鉴,当然不可能再去绕弯子,要减除门阀豪族的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强中央集权,循序渐进地引导整个经济与政治走向。只要不触怒这个时代的根本理念和思想,变向保证利益的分配得体,那自然就能最快地凝聚起稳固的统治。
而事实证明了他想法的正确,习家虽然损失了土地,裁减了兵员,可是其名望丝毫不减,而且在商业等其它上面,得到了将军府大力支持。短短十天内,效果立竿见影,很多大小家族、士绅都受到影响,支持王旭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个多月后,过年前夕。荆州大族之一的庞家,也紧跟着做出了举动,庞德公虽然不曾来将军府拜访,也不出仕,仍以农耕读书为乐。但却同样开始张榜变卖田产,裁减掉家里的私兵,并尝试着让族人经营商业。
尽管从未见过庞德公,但王旭可是非常明白对方的意思,并且在行动上表现了自己的允诺。例如当众赞扬庞德公乃是世之名士,在对方经商上给予一定限度的便利和优惠,表达自己看好庞家族人的才能等等……
一切就在双方都心照不宣的情况下,悄悄地寻找着契合点。王旭通过另类的手段,满足这些家族渴望长盛不衰、绵延下去的心愿,而他们则给予王旭最大的支持……
寒冬仍然在持续,尽管已经临近过年,可仍然没有回暖的迹象,呼啸的寒风仍然是那么冷冽,行走在大街上,都会刮得人脸颊生疼。
不过,王旭的心情可是非常好,习家、庞家都表了态,那就意味着黄家和马家也不会太远,等这几大家族搞定,余者必然尽相归附。即便有少数冥顽不灵之人,也无足轻重,待进一步稳定之后,随时可以找机会下手。
“老公,你在笑什么?”一身粗布便衣,紧紧跟在身旁的徐淑看到王旭脸上的笑容,不由奇怪地问道。
王旭搓了搓手,笑道:“最近顺风顺水,当然要笑咯,哭丧着脸干嘛!”
“是,该你得意,行了吧!”
“本来就是!”
王旭正说着,前方却是陡然传来一阵激昂的马蹄声,将两人的谈话给打断。
“驾!驾!驾!”
只见迎面驰来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确实很华贵,因为那边缘处竟然还镶嵌着金丝。前方拉车的黑马也是足足两匹,而且高大神骏,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优良的战马。就连赶车的车夫也是衣着光鲜,材质不凡。
因为天比较寒,这条街又不算特别繁华,所以此刻的行人很少。那车夫远远见到王旭和徐淑好奇地打量着他,不由大喝道:“看什么看?刁民还不快让开,撞到你可不负责!”
随着话音,那马车已是狂奔而来。
王旭和徐淑根本就懒得理他,不疾不徐地向着左边跨出一步,刚好能够避过。紧跟在后面的赵雨也因为最近感冒,没什么精神,所以少有地一声不吭,跟着退了开来。
可惜那马夫明显不满意效果,眼见三人没有远远跑开,顿时大怒。“你等刁明不要命了吗?撞死你活该。”
说着,马车已是临近,可这时他才发现刚好撞不到三人,顿时恼羞成怒,手中马鞭一扬,挥手便抽向了王旭。
王旭反应何等之快,从容地侧身后退一步,避了过去。
只听“啪!”地一声,鞭子便重重地打到了地上。
刹那间,徐淑和赵雨都怒了,眼神猛然转了过去,只可惜马车速度很快,已经奔出两三米,只能看到那马夫的一点背影。
赵雨顿时不满地嘀咕起来。“旭哥哥,这谁啊!怎么这么嚣张,乱打人?他这一鞭子下去,普通人恐怕要疼上好多天。若是平日,我肯定要把他揪下来打一顿。”
王旭虽然不屑与计较这些事情,但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老婆,除了军机要事之外,普通人在城内不限制马匹速度的吗?”
“这……”徐淑想了想,道:“好像有限制,我那次急着去作坊,曾催促车夫快点,但他说再快就要超过限制,所以问我还是否坚持要加快速度。我想着不能率先破了规矩,便没有。”
“嗯!”王旭转头看向逐渐远去的马车,点了点头道:“我说嘛!这种事情,王獒应该不会疏忽的,这样的速度奔行,若是行人多的时候,恐怕真要撞死人。”
“是啊!”听到这儿,赵雨也是忍不住接过话道:“要是大家都在城中策马飞奔,那还不乱了套!而且这人着实嚣张,违背了法令,竟然还打人。”
“确实有点嚣张。”王旭眼睛一眯,但随即便微微笑道:“算了,等回去我就让王獒重点整顿一下这方面的事情。我们还是逛我们的吧!”
赵雨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被转移了注意力。“还逛啊!去哪儿逛啊!”
“谁让你硬要跟出来的,与蝉儿、琰儿一起待在家里不好吗?明知道自己身体不适,却硬要跟来。”王旭道。
“你们都不在,我在家里待不住嘛!”赵雨嘟着嘴委屈地道。
“哎!”叹了口气,王旭终究还是很心疼赵雨,忍不住问道:“那你现在究竟难受还是不难受?如果实在难受的话就回去吧!”
赵雨顿时摇了摇头。“没事儿,我就抱怨几句而已,只是觉得这样转来转去没什么意思!”
“呵呵!”徐淑微微一笑,接过话道:“这次穿着便装出来,可不仅仅是玩,有很大目的是查访民情,如果永远待在将军府中,那耳朵和眼睛只会越来越闭塞!”
赵雨撒娇道:“知道了啦!姐姐,我也就随便说说嘛!”
见赵雨那模样不像有什么大事儿,王旭也不想在原地多耽误时间,笑了笑,便插过话题道:“好啦,别呆站在这儿了。总之,你如果难受就说,我们送你回去,不难受的话就走吧!”
“噢!”
随着三人再次迈开脚步,王旭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徐淑和赵雨闲聊,眼睛则观察着四周百姓的生活。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三人深长的脚印……
时间一点点过去,感觉也没过多久,已是中午时分,街上偶尔还能闻到民家里传来的烹煮香味。
“呵呵,已经中午了,老婆,要不你也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歇会儿再逛。”
随着王旭淡淡的话音,赵雨的小肚子也是不合时宜地想起咕咕声,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王旭,脸颊升起一抹红晕,将头低了下去。
徐淑笑着忘了她一眼,也是点头道:“嗯!好吧,我也有些饿了,只是该去哪儿吃呢?”
王旭想了想,说:“我听周智讲,襄阳东大街好像有一家潇湘楼,环境和味道都不错,去试试吧!”
“噢?东大街……”徐淑转头打量了一番四周,随即便指着右边的一条路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穿过这条街过去转个弯便是东大街。那现在就去吧!”
“嗯!”
还好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东大街并不远,不到一刻钟后,三人已是来到潇湘阁门前。
这潇湘阁很有些历史,坐落在襄阳已经有数十年历史,可谓饱经风霜的老字号。大门外挂着一块充满古风而大气的门匾,王旭端详片刻,也是暗暗点头,为此匾做模的那个人,想必应该是个书法大家,笔锋苍劲有力、骨气洞达而又暗含着一种淡然恬静,恐怕即便是这块匾额也值些钱财。
繁忙的店家偶然瞥到王旭三人伫立门前,也是迅速应了上来。“尊敬的客人,不知三位可否是要用餐?”
这店家的语气非常客气,并没有因为三人粗布麻衣而就有所怠慢。
王旭微微一笑,不由点头道:“嗯!是的,不知可还有雅座?”
“这……”闻言,店家顿时迟疑起来。“雅座倒是还有一处,但是本店最好的,这个价格也有点……”
“呵呵,无妨!你只管安排便是。”王旭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便径自走进了店内。
那店家看到王旭的风度气质,倒也不敢怠慢,当即奔到前面引路,大声道:“好嘞,几位这边请!”
跟着店家穿过大堂,沿着右边的木制梯子转上四楼,王旭还真是目光一亮。因为这里的精致确实不错,远远望出去,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襄阳,就连将军府也是若隐若现,很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而且大雪还没有化去,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群上,仿似披着一层洁白的银装,让人心旷神怡。
“呵呵,店家,你们这里的环境不错!”
“这您可说对了。”听到王旭的赞美,那店家也是有些自豪,笑着接道:“我们潇湘楼有六十多年历史,总计翻修过五次,从雅座望出去,可以看到大半个襄阳,说起来,全城所有的客栈酒楼,也只有我们这里地势条件最好。”
王旭笑了笑,也不反驳,打量了一下四楼的情况,便带着徐淑和赵雨走向了唯一的一章桌案。“店家!这四楼就这么一张桌子吗?”
“是啊!整个四楼就是一个单独的雅座,客人只要点了这里,那么就绝对不会再来别的人,可以有个很安静的环境。”说着,店家看了看王旭的脸色,又打量了一番徐淑和赵雨,接道:“这中间之所以摆圆桌,是因为最近荆州都流行这种围坐的方式,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为阁下换成桌案。”
“算了,不用。我就喜欢这个!”王旭挥了挥手,径自坐到了舒适的椅子上。“你先下去吧,给我们三人配几个菜,够吃就行,但一定要是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品。”
“好嘞!三位稍等,很快就来。”闻言,那店家高兴地呼喝一声,躬身一礼便快步离去。
见到那店家下了楼,徐淑才拉着赵雨坐下,微笑着道:“老公,这儿环境真不错,周智他们还真会享受!”
“那肯定了,他们没事儿的时候,成天就寻思着哪儿消遣呢!”笑了笑,王旭也不想多说这个,迅速转移话题道:“老婆,今天绕了一上午,你有没有什么收获,感觉还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大家都过得很好啊!”赵雨立刻抢着道。
王旭没好气地瞥了可爱的赵雨一眼,道:“又没问你,你呀,就是逛上十天半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不擅长这个。”
赵雨琼鼻一皱,娇声道:“哼!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稀罕看呢!”
徐淑抿嘴一笑,也不理会赵雨,接过话道:“我觉得,缺倒是不缺什么。只是感觉好多少年都闲得无事,有的还好,会帮着家里做活,有的则是干脆在门前玩,看上去都十余岁了,这样实在不太好。”
“噢?”王旭眼睛一亮,蛮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应该兴办学堂,让贫家少年也有读书的机会,总是被士人垄断着不好。”徐淑皱眉道。
“哈哈哈!果然是我老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王旭瞬间笑了起来,认同道:“不错,我今晨就兴起这个想法了,普通百姓要想成就功名太不容易,只有少数文人或者世间豪侠只言片语的传授,这样可是大大减少了人才的来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着手实行呢?现在荆州的财政可以支持吗?”
“哎!”听到这个现实的问题,王旭又是止不住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全面普及,只是循序渐进,在各地进行少量的建设,那应该可以承受。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重要的是,这种教育普及所带来的影响。”
“影响?怎么说?”徐淑奇道。
王旭深吸了口气,望着徐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担心遇到某些人的抵触,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淑被这么一点,也是明白过来,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了。
倒是赵雨听得一知半解,忍不住问道:“旭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兴办学堂很好啊,谁要抵触啊?”
王旭当然不会给赵雨解释这些,笑了笑,正要搪塞过去,却被一声突兀的呵斥给打断。
“什么?一个无名之辈竟然也敢坐最好的雅座?真是吃了天王豹子胆了,我倒要看看这人是谁?”
随着这个嚣张的话音,店家为难的声音也是迅速传来。“王公子,还请看在我等一向恭顺的面子上,这一次就算了,行吗?”
“算了?那我去哪儿吃饭?你总不会让我坐的地方,比一个无名之辈还低吧!莫非我王家在荆州,还比别人低上一等不成?”
“这……”
“我不管,管他是谁,今天我就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无名之辈竟然也霸着最好的雅座,这岂不是降低了我等的身份?”说着,那人粗俗地啐了一口,已是骂骂咧咧地大步向上走来,脚步声异常急促。“今天真是晦气,早晨遇到一个挡路的,吃个饭还遇到从未遇见的怪事儿,本公子还真就不信邪,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大胆!”
片刻之后,这人便怒气冲冲地登上了四楼,迅速打量了一眼王旭三人的穿着,已是止不住地大笑起来,嚣张地指着道:“这样的粗俗草民你也接待?你就不怕他们付不起饭钱?“
第四百一十章 作威作福
第四百一十章 作威作福
那店家心里虽然气恼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但形势比人强,知道眼前这公子背景好,即便有什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苦笑着望向王旭三人,略有些歉意。
看到这里,三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对于这种跳梁小丑实在提不起兴趣。徐淑和赵雨出于好奇,倒是斜眼打量了那人一眼,王旭则是看都懒得看,泰然自若地坐在原位。“店家,我们的酒菜还有多久到?”
“这……”
店家迟疑着还没能说出口,那一身华服,面色有些苍白的王姓公子已是猛然转过头来,瞪眼道:“你没听见本公子的话吗?赶紧给我走,你的菜已经倒去喂狗了,去和狗抢吧!”
这话可就有点重了,赵雨怒不可止,拳头一握,便想教训他一番。但身形刚动,却被王旭顺手给拉住,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用理会。随即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径自对着左右为难的店家道:“店家,你尽管上菜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店家的脸此时已苦成一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里也有些纳闷,搞不懂前面这三人究竟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对方不好惹了,还偏偏占着位置不肯走。虽然那两女姿色不凡,为首的年轻男子也气质出众,可从衣着打扮看来,也不是特别了不起的人。更何况这个前来挑衅的公子还是王家族人,在荆州,这可是最有权势的家族啊!
但没等店家想出个结果,那王姓公子却是怒极反笑,迈进两步道:“嘿!你还真不识抬举,让你自己走,你不走,莫非要我把你打出去不成?”说着,冷哼一声,已是大吼道:“虎头,给我把这混蛋打出去。”
“来啦,少主!”随着他的声音,楼梯上很快便传来“蹬!蹬!蹬!”地脚步声。
片刻之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便跑了上来,身后还紧紧跟着数个壮实的汉子。“少主,就是他们吗?”
“嗯!不错,给我立刻打出去。”
随着他的话音,那名叫虎头的彪形大汉身后却猛然冒出一个头来,啐骂道:“呸!真是冤家路窄!少主,这三人就是早晨挡路那三个,我记得那男人,就是这幅嚣张的模样。”
闻言,那华服公子更是开心。“呵呵,这样更好,新帐旧账一起算,省得麻烦。”
听到这里,早已气得满脸通红的赵雨再也压不住性子,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娇斥道:“你敢!”
“哈哈!我王渊有什么不敢?你们身在荆州,难道不知道我王家吗?”那华服公子顿时张狂地大笑起来,身后的几个喽啰也是陪笑着附和。
但他的笑声很快便戛然而止,怔怔地望着赵雨的脸颊,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是猥琐地露出一丝邪笑:“嘿!刚才还没注意,想不到还有个小美人儿!只是穿着这身粗布麻衣实在可惜了,差点都没注意到,若是换上一身精美的襦裙,肯定非同一般,堪称绝色啊!”
说着,啧啧地抿了抿嘴,已是淫笑着向这边走来。“小美人儿,哥哥看上你了,嫁给我怎么样?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金银玉器,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这次,没等赵雨发怒,王旭已是率先忍不住了。之前不想理会是没那个精神,而且也不想打搅今天出行的心情,但并不代表容忍没个限度。脸上的微笑已是消散,冰冷的声音迅速传入众人耳中:“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一定杀了你。”
王旭征战沙场多年,早已凝练出浓烈的杀伐气势,此刻内心被激起怒火,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来。冷峻的目光,更是瞬间便穿透了王渊的心,只觉心中一寒,已是条件反射地停下了脚步。
但随即便反应到自己被对方气势所摄,脸面瞬间就挂不住了,恼羞成怒之下,猛然拔出了腰间的装饰佩剑,大吼道:“大胆刁民,竟敢犯上?”
“哼!你欺压在先,为何是我犯上了?荆州律令,好像没有说过受到压迫不能反抗吧!”王旭冷声质问道。
王渊这个浪荡子虽然不学无术,但毕竟是士族出生,对于律令还是比较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占理,气势不由一弱。但那双贼兮兮的眼睛在转了片刻之后,却是陡然笑道:“区区刁民安知荆州律例?我只知刁民不得以下犯上,今天就将你斩于此处,在报到官府!虎头,你们都给我上!”
“诺!”
看到他那模样,王旭哪儿还不明白其中的小算盘,不就是想先杀了,然后再随意捏造吗?眼见那几个喽啰冲上来,顿时不屑地撇了撇嘴,一把拉住要冲上去的赵雨,已是旋身跃出。
双拳快如闪电,欺身而进,几乎就在那几个喽啰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彷如铁锤一般重重击打到几人身上。那一刹那间,几乎可以看到几人口吐白沫,面孔扭曲的丑脸。随即便倒飞而出,重重跌倒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
那王渊倒是有些眼力,瞬间便明白王旭并非常人,警惕地退后了数步,皱眉道:“你是豪侠?”
“你也可以这么说!”王旭淡淡地道。“怎么样?还打吗?”
王渊明显没有听进去,眼睛一眯,咬牙问道:“别以为你是豪侠就可以在荆州乱来,告诉你,我是王家的人,是荆州之主那个王家,你最好安分点。不然,小心有灭门之祸。”
听到他这话,王旭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族人作威作福,瞥了他一眼,已是冷声讽刺道:“呵!很了不起吗?杀了你,又能奈我何?”
“你……”王渊顿时瞪大了眼睛,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竟然还真有人不怕。
他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几乎是一报出王家的名号,就没人敢惹。即便曾经遇到过几次豪侠,对方也是知趣地选择退让,而他也不笨,知道不能把这种人逼急,得了面子就算完。但像这样强势,完全不管不顾的豪侠却是从未见过。
想到对方那高强的武艺,身边的护卫又都趴在地上,顿时两腿打颤,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王旭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你不是可以很厉害吗?有本事就去多叫几个帮手来,我今天还真就不信,这荆州没王法了不成?我就在这儿等你,快去快回,过时不候。”
随着王旭的话音,王渊不由惊愕地眨了眨眼,直到看其不似作假。这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顺势踢了还在地上打滚的护卫一脚,骂道:“还不快起来!走了。”
“噢!”那几个侍卫捂着肚子呻吟了几声,眼见王渊都狼狈而去,也是赶紧撑着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跟着离开。
王旭摇了摇头,正要坐回位置上,楼梯下方却是陡然传来了王渊愤恨的声音。“你给我等着!”但话刚说完,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响起,显然正狂奔而去。
徐淑和赵雨彼此对望一眼,皆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倒是那店家急了,小跑着奔过来,道:“哎哟!几位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快走吧!要是等会儿官兵来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官兵?”王旭好奇地看了看店家。“他还能叫来官兵吗?”
“他哪有那本事,不过就是仗着是王将军的远亲,所以作威作福罢了。因为他有十多个壮实的护卫,普通百姓也不敢和他争,只能忍气吞声。但若是有军中将领在这儿用餐,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刚才他冲上来之前,也是先问过是谁以后,才敢来的。”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说他会找来官兵?还有,他这样欺压大家,为什么不去官府告他?”徐淑疑惑地接过话道。
“哎!”店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其实襄阳不只一个他这种人,仗着与王将军沾亲,到处惹是生非。但他们又很聪明,一般都不闹出大事儿,所以太守府不会管。而襄阳县令官小,又不愿意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所以就被钻了空子。”
“本来,官兵他是叫不过来的,但刚才你们的话,却肯定会把官兵引过来的。他毕竟是王家的人,只要添油加醋地将你们刚才之话告上去,说你们侮辱王将军,那肯定讨不了好。”
说着,店家沉默了一会儿,便拉着王旭的手道:“走吧,别耽误了,你武功再好也敌不过大批精锐士兵。”
“呵呵!谢谢店家,没事儿的,他奈何不得我!”王旭微笑着摆了摆手道。
“哎!你怎么不听劝呢?”
“好啦,店家!你就放心吧,旭哥哥都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了。”赵雨这妮子看店家心好,也是笑着插话。
“嗯!这话没错。”王旭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店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儿总要做个了结,你只管让人上菜吧!还有,这里打坏的东西,我都会原价赔偿。”
见几人这么执着,那店家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此时,憋了许久的赵雨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嘻嘻!真好玩,旭哥哥,你之前拉着我,就是打算戏弄他的吧,等会儿可有好戏看咯!”
“谁给你说我想戏弄他?只是没兴趣管这种小事儿,本想回去让刘逸着手整治一下的,但谁让他得寸进尺?”王旭翻着白眼道。
“呵呵!”徐淑柔声一笑,也是忍不住接道:“你确实该整顿一下,要是任由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准会越来越张狂。到时,你苦心经营的好形象说不定都得毁在这上面。”
“哎!确实该整顿,竟然拿我的名声开玩笑,为了安稳富足,我辛辛苦苦奋斗这么多年,容易吗?”
“呵呵,你就美吧你,成天无所事事,还辛苦!”
“不就这段时间吗?你怎么不记得我繁忙的时候?”
“是,你大忙人行了吧!忙得没事四处闲晃!”
随着三人说说笑笑,酒菜也很快就送了上来。倒是那店家几度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劝说,只是看王旭他们全然不在意,最终还是沉默了。
只是那王渊倒也真没让人“失望”,刚吃到一半,就带着人来了。近百名官兵将潇湘阁围得水泄不通,让阁里的客人惊愕不已,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听到动静,赵雨顿时兴冲冲地跑到阁楼的围栏边瞄了一眼,喜悦地道:“旭哥哥,有百多名官兵呢!”
“呵呵,是正规军还是襄阳的治安部队?”
“应该是治安部队吧,他们都铠甲都是老旧的扎甲,没军营里的兵士好。”赵雨缓步走了回来。
“嗯!”王旭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下三人也不说话了,都饶有兴致地等着对方上来。
王渊现在可是极为得意,在无数客人的注视之中,趾高气扬地走进了潇湘阁。这次把官兵给叫来,他可是大涨面子了,以后恐怕更少有人敢与他叫板。就连其身后的几个喽啰也是满脸的飞扬跋扈,把刚才的狼狈似乎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倒是其身后那员身着县尉制式战甲的将领眉头紧皱,威严地左右打望一番,便出声问道:“你说的侮辱王将军之人在哪儿?”
“就在四楼!”说着,顺手便走出几步,扯住一名店家的衣领道:“喂,四楼那三个人还没有走吧?”
“没……没有!”那店家低着头,有些结巴地回道。
闻言,那县尉也不再啰嗦,果断地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便见二十余员全副武装的官兵“蹬蹬蹬”地冲了进来,径自往楼上走,他自己深吸口气,也是快步跟上。
直到他们爬上楼梯,在大堂用餐的百姓才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哎!王渊这混蛋,真是越来越势大,把官兵都叫来了,以后恐怕更加张狂。”
“算了,忍忍吧!这世道,都这样。荆州已经不错了!”
“是啊,王将军本人还是挺爱民的。”
“哎……”
没一会儿,正在用餐的王旭三人四周就围满了官兵,但王旭却是恍如未觉,泰然自若地享用着自己的午餐。
“滕县尉,就是那个,你看!就是那个,我们都大兵压境了,他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刚才就是他辱骂我族兄的。”王渊刚刚走上来,便忍不住对着身旁的将领挑拨起来。而且还特意加重了族兄这个词,表明他与王旭的关系。
那滕县尉明显不太喜欢王渊那脾性,只是碍于某些关系,也只能权当不存在,过滤掉不相干的话。
在荆州能做到县尉,当然也是有些本事的,眼见王旭三人非常从容,他也不敢贸然行动,眯着眼睛问道:“可是汝等出言不逊,侮辱王将军?”
“不是!”
“嗯?”这么简短而肯定的答复,让那滕校尉愣了愣,转过头去望着王渊。
王渊顿时连连摆手。“他绝对说了,待我与他对质。”
说着,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步,厉声道:“大胆刁民,你刚才不是还叫嚣吗?为何现在竟然矢口否认?”
“否认什么?”
王渊眼睛一转,捉着字眼儿道:“你大言不惭,不将我族兄放在眼里。”
“有吗?”好笑地问了一句,王旭终于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过头道:“我只是说,就算是他来了,我也要讨个说法。难道有规定说,不能向王将军禀明实情,就我所知,凡是百姓的上书,只要合情合理,王将军可从来没有拒绝过。”
“还敢狡辩,你看不起王家在先,侮辱王将军在后,以下犯上,理当下狱论处!”义正言辞地抢着说了一句,王渊已是回过头道:“滕县尉,你看吧!此人口气多大,竟然要我族兄亲自来找他理论,现在人多势众已敢如此,何况之前乎?可见并非我虚言。”
随着他的话音,这滕县尉倒是显得有些犹豫,但片刻之后,还是对着王旭三人沉声道:“不管究竟如何,既然你们的言语确实涉及王将军,那也不得不让你们随我去一趟县府,至于是非曲直,县令自然会有个公正的评判。”
王旭沉默了片刻,却是若有深意地望着这位滕县尉道:“你很聪明,知道折中而行。但作为县尉,守护一方,应当秉公值守,仔细查证,而不是草率捉人,将责任推给县令。不过,既然你都说了,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县府吧!但先说好,我们三人绝对不受绑。”
那滕校尉被拆穿心中所想,顿时惊愕不已,怔怔地看着王旭。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只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多想,点头道:“好吧,可以不绑!”
随着王旭被众官兵压着离开潇湘阁,并且大声说出罪名,安抚百姓不用慌乱,那些用餐的百姓皆是议论纷纷。
“不可能吧!竟然有人敢当众侮辱王将军?”
“谁知道呢?捏造个罪名还不容易?”
“走,跟过去看看,这种事情,肯定会立刻开审,去县府瞧瞧去!”
“嗯!好,一起过去看看。”
好奇心总会传染人,很快,押送王旭的官兵身后便跟着不少百姓,皆是想跟去县府堂外观望的。这时候的审案,除非绝密的案子,一般都是当众开审,并不阻止百姓围观,当然,贪官除外。
第四百一十一章 襄阳舞姬
第四百一十一章 襄阳舞姬
这襄阳的县府,王旭也是第一次来,从外观上看倒颇为庄严,门口的两座石麒麟状若前扑,双目怒瞪,栩栩如生。
或许是那滕县尉已经派遣兵士提前通报,当走进去的时候,县府大堂内已是站了两派军士,就连县令也高坐在正上方的书案后等着,明显对于此事非常重视。
在走到大堂门外的时候,那滕县尉看了王旭一眼,便加快脚步率先跨了进去。“回禀陈县令,那侮辱王将军的疑犯已经带到。”
“好!带他进来。”这陈县令倒也干练,一句废话没有,便直接宣王旭三人入堂。
王旭与徐淑、赵雨相视一笑,依然是旁若无人一般,悠闲地走了进去,而紧跟在身后的百姓也是争相挤到门口,议论纷纷。
似乎觉得此时太过嘈杂,那县令眉头一皱,陡然喝道:“肃静!汝等旁观,不得私语!”
他这番话借着公堂的庄严倒也颇有威慑力,百姓的声音顿时减小,最终缓缓消于无形。
见状,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可刚转过头来,却发现王旭三人仍是从容地站在原地。当即大怒,喝道:“汝等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只是说到跪字的时候,他却是陡然愣住了,狐疑地打量起来。因为这一细看,让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似乎还是非常重要的场合。想了想,不由将目光又转向了旁边的徐淑和赵雨。
片刻之后,他的脑海里变闪现出了三个人的容貌,服饰装扮也变成了华服。
刹那间,这陈县令便浑身一抖,脸上再无任何血色。在众兵士和门外百姓都不解的时候,他却是陡然站了起来,匆匆走到王旭身前伏跪于地,几乎连肚子都贴到了地上。“下官襄阳县令陈恩,拜见王将军,拜见两位夫人!”
说着,声音已是有些颤抖起来。要知道这荆州能让王旭跪下的人,可真没几个,更何况是他。
“呵呵!你认得我?”本来是想拿出将军印的,但见那县官认出了自己,王旭也就不再隐瞒身份,淡淡地笑了起来。
陈县令不敢怠慢,赶紧接话道:“下官曾在将军府有幸瞻仰将军尊颜,只是许久未见,未能迅速认出,还望将军恕罪!”
随着他的话音,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管是兵士还是百姓,亦或者是那个刚刚还趾高气扬、站在一旁冷笑的王渊。
沉寂,绝对的沉寂,在场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落针可闻。
随着少数人率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其余人也是纷纷跟着跪下,高声喊道:“拜见王将军!”
那王渊和其跟随而来的喽啰护卫更是牙根儿打颤,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旭微笑着扫了一眼,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之后,才轻轻挥手道:“算了,都先起来吧!今天之事,还需迅速解决才行。”
“诺!”陈县令应了一声,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站起,只是身体仍然躬着,不敢正视王旭的眼睛。“将军请上座!”
“嗯!”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王旭也不推让,径自走到上位坐下。那左右两侧的郡丞和主簿也是赶紧退开,将位置让给徐淑和赵雨。
在场众人几乎都随着王旭的话站了起来,唯独滕县尉、王渊和其几个喽啰手下仍然跪在地上,浑身打颤。
对着远处的百姓善意地一笑,王旭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回头看着王渊几人道:“王渊,你身为王家之人,不思进取不说,反而仗势欺人,飞扬跋扈。今日好在是撞见了我,若是撞见普通百姓,岂不含冤受屈,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王渊哪敢迟疑,赶紧磕头认罪,语带哭腔。
“嗯!”王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废话,朗声道:“按照荆州的律例,有罪必罚。念在你没有做出过特别恶劣的事情,今日之事,就打三十大板,算是惩戒。望你回去之后,好好反省,若是再有这等行为,可别怪法不容情!”
“族兄,饶命啊!饶命啊!”听到要打三十大板,王渊顿时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三十大板可不是小数目,他那身子骨,不死也去半条命。
可看到他这怂样,王旭更是来气,喝道:“你还敢抗命不成?罚你三十大板,已是法外开恩,若是再多言,就再加二十大板。”
被这么一吓,王渊再不敢多说,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认罪,我认罪。”
“好,现在就拖出去打!随从者一并处置。”
“诺!”
随着数名兵士出列将王渊和他的几个喽啰随从拖出大堂,王旭这才转头看向跪伏在地上的滕县尉,淡淡地道:“之前我就曾说过,你身为县尉,保一方平安,理当慎重查处。可今日之事,你为了不沾上是非,竟然不明不白地捉人,是为失职。好在你没有助纣为虐,铸成大错。就罚俸两月,并二十大板,可有异议?”
“下官领罪!”这滕县尉倒比较干脆,直接便磕头认了。
只是两旁的兵士却有些迟疑,毕竟滕县尉是他们的上级,可王旭的命令又不敢违背,一时骑虎难下。
王旭也是很快反应过来,想了想,也不让他们为难,淡淡地道:“你等会儿自己到将军府兵曹领板子。”
“诺!”
“好了,先起来吧!以后希望你不要再如此作为,不然定将你驱逐,永世不得为官,愿你好自为之。”
说着,王旭也不想在这鬼地方久呆,径自站起身道:“陈县令,我听闻王渊这等族亲,有不少都假借名义招摇过市,欺压良善。但你却并不严加纠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知道,这并非给我面子,而是在给我脸上抹黑?”
“我王旭虽无大德,但身为荆州之主,也竭诚为百姓谋福。如此作为,岂非陷我于不义?此次便罚你俸禄两月,略作惩戒,希望你今后能勤勉治政,严明律令,若是再出现此事,你知道该怎么办!”
陈县令早已是听出一身冷汗,见王旭从轻处罚,顿时感激地道:“下官谨遵将军之命!”
“这样就好。”
王旭点了点头,便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外的百姓,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诸位乡亲,今后凡是有类似的恶劣行为,而官府又不予理睬的,皆可前来将军府告知,本将军定然会给大家做主!”
“多谢将军!”
随着王旭的话音,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百姓皆是激动不已,不由自主地跪地行礼。
王旭温和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带着徐淑和赵雨,快步离去。
此时,那县丞和主簿才缓缓来到陈县令的身边,身着县丞官府的那中年男子更是苦笑着道:“哎!陈县令,当初听我之言,何致如此?王将军乃是天下少有的仁德之人,果真出事了!”
“哎!”陈县令也是止不住地叹了口气。
这么一折腾,王旭也无心再去街上乱走,在县府借用了一辆马车,便迅速赶回了将军府。倒是目睹今天这一切的百姓久久不能平静,激动地将这件事迅速传了开来。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几天之内,竟然便让整个襄阳都知道了,远比王旭预料中的影响还好。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件小事证明了王旭对法令严格执行的态度,使得各权势家族都纷纷收敛,约束自家子弟不得惹事生非。
只是兴建学堂的事情倒是成了王旭的心病,总寻思着想个办法怎么解决。可惜,思来想去,现在的条件还是不允许在整个荆州开展,可就这么放弃也不甘心,无奈之下就找出身寒门的郭嘉。商议一番,总算找了个折中的法子,就是在襄阳先尝试性地兴建两所学堂,挑选资质好的贫家少年进行培养,等随着局势越来越稳定,再慢慢地增加。
尽管这样的办法,王旭并不算满意,可眼下也只能先这么将就着,等时机到了,再想办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间,距离年关就只有两日光景。家家户户都为过年坐好了充分的准备,只是因为今年太冷,所以街上倒显得相对冷清,不如往年那样小商小贩林立,吆喝声不断。
王旭寻思着快过年了,也该请文臣武将们一起聚聚,不然自己这个主公也显得太过小气,便准备在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九晚上在府里设个夜宴。没想到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徐淑、蔡琰她们几个女子的赞同,都说大过年的,将军府也该热闹热闹。
只是,通知完在襄阳的文臣武将,并命人一番准备过后,王旭想了想去,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老婆!你有没有觉得这夜宴少了点什么,总感觉似乎不够好。”
“不少啊?这么多东西,吃不完,也喝不完!”徐淑可能也没听清,当即便奇怪地反问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说过程,总觉得不够热闹。”
倒是貂蝉最先反应过来,“噗嗤”一声,掩嘴笑道:“夫君说的是助兴歌舞吧!”
“啊!对,对,就是这个!大过年的,就这么傻乎乎地喝酒吃肉也不好,来点歌舞音乐助兴也不错嘛!”
“可我们将军府从来没有买过舞姬啊?”蔡琰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呢?”
徐淑想了想,接道:“我看不如让谍影送几个人过来吧!”
“诶!算了,谍影一年四季忙碌不堪,也不容易,大过年的还让人家操劳,不是办法。”王旭当即摇了摇头。
“那不如让蝉儿来吧,蝉儿善舞!”貂蝉迟疑着接口道。
王旭顿时眼睛一瞪:“那怎么行?若是献上一曲倒还可以,但若是全程让你去跳,那成何体统,我估计文臣武将们也都不敢看。再说,我怎么舍得你去劳累,我们坐着享受呢?”
貂蝉被王旭这么一哄,小脸顿时红红的,也不再出声了。
眼见没法可想,王旭都要放弃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赵雨却是突然神秘兮兮地道:“旭哥哥,我知道哪里有舞姬哦!”
“嗯?你知道?”
“是啊!”赵雨可爱地眨了眨眼睛。
王旭随口问道:“在哪儿?”
“好像就在外城的西城哪里来着,不但可以弹奏美妙的音乐,跳舞也好看哦,专为大家表演歌舞助兴呢,不过价钱好像也挺高!”
“呵呵,价钱不是问题。”王旭顿时乐了,但随即就奇怪地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啊!上次我回家去玩,听二嫂说的!”赵雨道。
“大姐?”
“是啊,二嫂说,那领头的一个女子还挺美呢!而且只答应名士和有良好名声的荆州文臣武将邀请。”
“这样啊!”听到这儿,王旭还真的来了兴趣,这个时代,这种闲散的舞姬可是比较少见,大多数都被私人养着或者是在青楼里做清倌。“那好吧,就请她们来,我想我的名声应该还算好吧!”
赵雨顿时兴奋地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二嫂,看她知不知道她们住在哪儿?”
“算了,干脆一起过去吧,随便去看看大姐。”徐淑接过话道。
王旭想着有些日子没过去了,也是点头道:“好吧!那就一起去。”
一行人赶到赵府,很快便从王月那儿得知那群舞姬住在外城西文路。而且这支舞姬技艺相当出色,出现在襄阳才不过两个月,就已经声名远扬。而且,为首的那名舞姬不但能歌善舞,竟然还知时事,善辞赋,很得文人喜爱,好多人想请还都请不到。
这也让王旭更加好奇了,当即便命人去邀请,至于被拒绝,那是想都没想过,因为根本不可能。只要她一拒绝,就算王旭什么都不做,恐怕今后也再无人敢邀请她们了。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半个时辰,派去联络的丫鬟便匆匆赶回,说对方已经答应了,只是希望将军府自备乐器。
这种小事,王旭自然不在意。反而对这支舞姬队伍极为好奇,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不知对方究竟有何本事。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腊月二十九日傍晚,受邀的文臣武将皆是早早地赶到将军府后府,在宽广的宴厅内,等待着宴会的开始,人人脸上都挂着一丝喜气。不仅仅是因为王旭的宴请,也因为今年好事多多,大家也能过个安生年。
只是,因为今晚要欣赏歌舞,所以没有用圆桌,全是传统的桌案。文武分坐左右两列,王旭则带着娇妻美妾坐在正上方,各人自用一桌。
招呼着众人谈笑一番,见天色已黑,府里已经处处掌灯,王旭也高兴地宣布开宴。
片刻之后,将军府的丫鬟们便端着丰盛的美食缓缓走了进来,一列列地挨着放到文臣武将的桌案上。谈笑声中,几杯酒下肚,气氛也是热烈起来,众人都彼此联络着感情,相互敬酒。
待得一轮过后,王旭才微微一笑,让身旁侍奉的小玉去通知舞姬进来。
这支舞姬队伍着实不凡,本来王旭还好奇着王月口中的美丽女子长什么样,但没想到人没看到,却先听到了动听的歌喉,以及淡淡的琴音。那是一种很美的声音,说不出那种感觉,尽管对方似乎没有唱词,只是在哼乐曲,但那种清远悠长的感觉却是铺面而来,仿似天边,又仿似近在眼前,迅速将人带到一种空灵的境界,勾起种种回忆。
随着这悦耳的歌声,宴会也是逐渐安静下来,就连平日里粗猛的将领也都仔细凝听。眼睛缓缓露出一丝温柔,仿似在体味着最美好的回忆……
随着美妙的歌声与琴音,一群身着素雅,却清秀可人的年轻女子也是缓缓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顾盼生姿,柔和而纯美。
但这仅仅只是前奏,她们中没有一个人在歌唱,在走进来后,踏着奇妙的舞步,长袖挥舞,站成一圈,仿似刚刚盛开的花朵。而紧跟着进来的两个妙龄少女则是在瞬间分开,缓缓露出了一个面容姣美的女子。
此女一身清白相间的襦裙,身材极度火爆的同时,却给人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一头秀丽的青丝彷如倾洒而下的瀑布,荡漾着水波的美眸,还有那白嫩的肌肤,无不在展示着似水的温柔。她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就连王旭也不例外。
当她踏着奇妙的舞姿,哼着动听的歌曲踏到“花朵”中间的时候,那朵美丽的鲜花彷如二次绽放,更加动人。只是,彷如昙花一现般,这美丽的一幕极为短暂,歌声逐渐消散,舞姬也逐渐散开,只剩下刚才那种感觉好萦绕着众人心中,微微失神。
王旭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着刚才心中那莫名的感动。好半天后,才陡然睁开,充满神采的目光直奔那为首的舞姬而去。“哈哈哈!果然名不虚传,人美、舞美、声音更美!不错,不错!”
闻听赞美,那群女子皆是盈盈一礼,面带微笑。只有为首的女子轻声应道:“将军过赞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缘”来是你
第四百一十二章 “缘”来是你
听到那领头舞姬的话,王旭顿时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一点都不过,你们当得起这样的称赞,此等技艺,也算世间少有了。今后若是有机会,一定……”
话刚说到这里,其目光却是陡然一凝,怔怔地看着那张素美的面容。
此时,那舞姬已经没有乱动,静静地站在原地,再加上隔得也比较近,所以王旭能看得很清晰。发愣也不是因为对方的美貌,而是因为那张脸带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奇怪地却是,认真回忆的话,又完全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按理说,像对方这样气质出众的女子会给人非常深刻的印象,若真是见过,必然会有极深刻的印象,不然也不会感到熟悉了。
就在王旭陷入迷惑之中的时候,那舞姬却是有些羞涩地侧过了头。“将军!”
“嗯?噢!对不起!”王旭被对方那柔柔的声音唤回了神来,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他这番失态也被众人注意到了,文臣武将们皆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倒是徐淑等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是如今在公众场合,也不好说什么。
王旭倒也没有去注意这些,对眼前这舞姬实在是有些好奇,想了想,仍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阁下芳名可否告知?”
那舞姬顿时迟疑起来,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出来。
因为对这女子很有好感,见对方实在不想说,王旭也是顺势笑道:“既然不愿说就……”
可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却已是微微欠身。“民女崔莹!”
“崔莹?崔莹!”王旭跌跌念叨了几句,也是笑道:“呵呵,这名字好,人如其名啊!”
“多谢将军抬爱!”
“嗯!”笑着点点头,王旭倒也不像真的调戏人家,旋即挥手道:“好吧,那你就再表演几曲,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诺!”
随着崔莹柔柔地应命之声,丝竹之音很快便再次响起,其中几女缓缓退到门边,拿着乐器伴奏,而中间的女子则再次翩翩起舞,动人的舞姿很快就让厅中的气氛再次活络起来。众人或饮酒作乐、或行酒令、或唱诵诗词歌赋,颇为快意。
趁着这闹腾腾的时候,徐淑也是缓步挪到王旭身边,嗔怪道:“你看那么入神干什么?家里都有这么几个,河北也吊着一个,你还不满足吗?是不是又起贼心了?”
“嗯?”王旭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轻声道:“老婆,你说哪儿去了,我还没那么急色。只是看着这女孩儿,感觉有些奇怪,似乎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一般。”
“切!你就瞎掰吧!还哪儿见过,起了贪心就承认算了,何必这么找借口?”徐淑翻着白眼道。
“不是!”王旭见徐淑不信,不由皱起了眉头,认真地道:“老婆,我是说真的。确实觉得在哪儿见过!”
“真的?”
“真的。”
看了看王旭此刻的脸色,徐淑也是信了几分。因为他一般郑重起来,就不会骗人。“那你是不是以前出去的时候,碰巧撞见过?”
“不可能!”王旭当即摇摇头,肯定地道:“以他那种独特的气质,若是撞见过,我一定会有印象。”
徐淑瞥眼道:“那还能是为什么?你别给我说,你对这女孩儿有眼缘!”
“嘿,这还真就说不定。反正看着她,总觉得熟悉,不过与其它不沾边。”王旭也是笑道。
“哼!你就美得吧你,我告诉你,不准乱打主意。不得不娶的也就算了,如果你见个人就要,这天下那么多美人,你岂不是都要揽尽?”
“哎呀!你说哪儿去了,有你们我已经知足,再说,如果真有那么多女人,我也照顾不过来啊!是吧?”说着,王旭还对徐淑眨了眨眼。
“你这坏蛋,懒得和你说。”见王旭又耍无赖,徐淑翻翻白眼,赶紧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实,不只是王旭,就连张靖也已经仔细地端详了那舞姬良久,眉头紧皱。犹豫了好半天,才忍不住微微向左边挪了挪,拉着正兴高采烈地周智道:“周智,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周智本来正和别人遥遥敬酒来劲,被这么一拉,不由奇怪地问道。
“嗯……就是……”张靖想说,可又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你别吞吞吐吐,要说就快说啊!”周智急道。
张靖咬了咬牙,也是大着胆子道:“就是那个舞姬崔莹,你有没有觉得熟悉?”
“没有!”周智毫不迟疑地吐出了两个字,但随即便狐疑地看了看张靖,突然来了兴趣。“嘿!张靖,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这可是稀罕事儿,你不守着你家那俩宝贝疙瘩了?”
就知道周智会这么说,张靖无奈地摇了摇头,骂道:“你以为我像你吗?我是说真的,我总觉得这女的有些熟悉,可是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确定?”
“确定!”
见张靖这么郑重,周智倒也是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场中正偏偏起舞地舞姬,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问道:“张靖,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偶然在哪里遇到过,或许只是匆匆一瞥!”
听周智这么说,张靖也是细细地回忆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摇摇头,肯定地道:“没有!”
“那这事儿可就不简单啊,说不定……”周智脸色一紧,突然将声音压得很低。
“说不定什么?”张靖奇道。
“说不定就是你真的喜欢她啦!好啦,喜欢就喜欢,别找那么多借口,我想老大应该不会和你抢。别啰嗦了,等会儿我就去给老大说一声,免得大家都看上一个。”
“滚!”张靖铁青着脸喝了一句,再也懒得和周智多说,径自坐了回去。
“我看你呀,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周智笑着调侃了一句,也不计较,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到手上的酒杯去了。
晚宴在众人爽朗的笑声中渐进**,场中表演的舞姬们也跳了足足三支舞,按照通常的惯例,这时候,她们也可以歇息一会儿了。
当丝竹之音渐渐低下去,王旭看着那群微微有些气喘的女子,也是慷慨地道:“你们累了的话,就先休息片刻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府中女仆。”
“多谢将军。”众女齐身一礼,皆是缓缓退下,可那崔莹却是丝毫未动,反而缓缓上前一步道:“将军仁德遍布四方,今日有幸为将军表演,是我等的福分。观将军兴致正高,民女实在不忍扫了诸位雅兴,虽然姐妹们已经劳累,但民女还有几分体力,不如为将军独舞一曲如何?”
“噢?”王旭眉毛一挑,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随即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不知你欲表演什么?这独舞难度可更高啊!”
“呵呵!将军放心,民女定不会让将军失望!”微微一笑,崔莹低下头去想了想,才迟疑着道:“将军长年征战沙场,不如为将军献上一曲剑舞如何?”
“你会舞剑?”
“会一点点,不过,只是花招式罢了,好看而不实用!”崔莹柔声笑道。
可听到她这话,王旭却陡然沉默了,缓缓低下了头去。好一会儿后才再次抬了起来,微笑着看向崔莹,久久都没有说话,双目清澈有神。
崔莹被那双眼睛看得有些心慌,不由出声笑道:“将军可是不喜剑舞?”
王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没有,你舞吧!可带剑否?”
“既然会剑舞,自然有带剑,不过将军放心,长剑并没有开锋,乃是钝剑。”
“哈哈哈!你此话何意,莫非我还怀疑你起歹心不成,无妨,不管什么剑,你尽管拿来舞便是。”
“诺!”崔莹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呼唤其同伴将剑给拿进来。
只是,恐怕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话音隐隐有些颤抖。
当然,大多数人都沉浸在晚宴愉快的氛围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只有少数文臣武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这种微小的举动也说明不了什么,就没有多说,只是条件反射地提高了一些警惕。
心里早就已经有底的王旭,更是察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异常,但微微一笑,也是什么都没说。
片刻之后,那崔莹的同伴便抱着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走了进来,门外稍远的守卫或许也听到之前的话,所以并未检查是否开锋,任由其走了进来。
那女子倒是颇为沉静,在将剑递给崔莹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对着众人欠身一礼,便再次退了出去。崔莹在众人的注目之中,缓缓将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并且还主动先拿到众人面前,查看其是否开锋。
当她拿到王旭身前的时候,王旭却是突然挥手道:“算了,不用给我看,你直接舞剑吧!”
闻言,崔莹似乎陡然一愣,似乎颇为意外。但随即还是迅速笑了笑,缓缓退了两步。“既然如此,那民女就献丑了!”
随着她那柔美的声音,其身上的气势却是瞬间一变,一股英气喷薄而出,腾挪纵跃间,襦裙飘飞,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那种美态与之前截然相反,但也显得极有味道。其手中长剑柔中带钢,一招一式之间舞得颇有章法,只是也确实如她所说,只可观看,并没有什么实战价值。
剑锋不时在文臣武将身前极近之处划过,却并没有任何威胁,只是平添了此番剑舞的意境。众人对此也是淡然一笑,不以为意。
不多一会儿,剑舞的主要对象已是换成了王旭。刚开始,众将还稍微有些警惕,但随着几番绕过,众人也是逐渐放松下来,尽情地欣赏着这别样的剑舞,只以为她是特别照顾王旭这个主人而已。
但就在众人松懈的时候,她却刚好第五次纵到王旭身前,长剑也仍如之前一般迅速划过。只是这次已经很不一样,在她出剑的一瞬间,众将已是陡然惊地站了起来,因为那嘶嘶风声,浓烈的杀气,与刚才完全不同。最关键的是,在急速挥击之中,那剑锋竟然整个飞了出去,闪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把泛着幽幽青光的薄薄剑刃。原来竟然是剑中藏剑!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在瞬间直刺王旭而去,只是崔莹的脸色此刻也是异常复杂。
“铛!”就当众人都被这突然的袭杀吓得半死的时候,一声脆耳的激鸣突然震得人牙齿打颤。
一支高脚青铜酒樽不偏不倚,刚好罩住了剑中剑的尖端,王旭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惊讶。
崔莹脸色的复杂瞬间消失,惊骇万分,完全没料到王旭的武艺这么强,竟然随意地拿起一支酒樽,便挡住了她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击。只是现在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手腕一转,奋力将王旭手中的酒樽挑飞,意图再刺。
可惜王旭哪里会给她就会,瞬间欺身而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长剑往旁边一带,另一只手则是顺势将掐住了崔莹的脖子。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此时,众臣的怒喝才适时传来。
“大胆!”
“贼子敢尔!”
“休伤无主。”
只是这些声音随着崔莹被迅速制服,也是逐渐消逝于无形。
崔莹被王旭箍在怀里,有些不甘心地挣扎起来,似乎想挣脱,双目也是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别挣扎了,你已经败了!张宁!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随着王旭淡淡的话音,崔莹浑身一震,颤抖起来。片刻之后,浑身一软,仿似认命地叹了口气。“想不到百般算计,还是被你识破了!”
“呵呵,如果你不那么善良,或许能瞒过!”王旭微微一笑,轻声道:“本来我只是看你眼熟,但你变化很大,我根本不可能认出来。直到你在提出剑舞之后的迟疑,这才露出了破绽,再加上随后又几度犹豫,我才渐渐想起了那个曾发誓要杀了我的女孩儿。”
说着,王旭缓缓叹了口气,多年前的回忆也是缓缓在脑海里闪现。“我当你曾答应你,等着你来杀我,但你现在是绝对杀不了我的。即便你从始至终都不犹豫,完全瞒过所有人,你也杀不了我,因为你不够强!我即便毫无准备,也能有至少五种方式躲过你那一击,并实施反击。”
张宁脸上悲愤之色一现,正要接话,堂下的张靖却是突然激动地难以自制。“宁儿,你真的是宁儿吗?”
被这既有些熟悉可又显得无限陌生的声音呼唤,张宁浑身一震,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良久之后,才深吸口气,平复下起伏的心绪,冷冷地道:“不错!就是我,只为报父仇而来。今日既然失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儿!”张靖一直把张宁当亲妹妹看待,听到她这番话,心里顿时一阵揪心地疼。
厅中大多数人此时都莫名其妙,没搞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唯一知情的,恐怕就只有当年同伐黄巾的周智和徐晃了。但看到此刻这一幕,两人皆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王旭用力将张宁往前一推,使其脱离了自己的怀抱。“张宁,我记得你当年曾问我,为什么要杀人,对吧!不知道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答案?”
浑身无力的张宁此刻被众将包围,知道不可能再有机会,也绝了反抗的念头,跌坐在地上,单薄的身躯显得格外无助,就彷如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哭泣着逃避的小女孩。
听到王旭的问话,那充满了茫然的眼眸里总算有了一丝希冀,咬着牙道:“想!”
“好!”王旭重重地将手一挥,双目坦然地正视着张宁的眼睛。“那我告诉你,我杀人,是为了天下!为了太平盛世!为了今后能少一些杀戮!或许我不能让每个人都衣食无忧,但至少,我能保证大多数人不死在屠刀之下。”
可现在的张宁显然不明白,瞬间便声嘶力竭地喊道:“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嘛?难道就一定要杀人吗?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我没有解释的必要,你可以自己去想。当今天下,烽烟四起,如果不以杀止杀,如何能够安定?你看这荆州百姓,不说丰衣足食,但至少有条活路,而且我会尽我所能,让他们过得更好。这就是目的!”
张宁这些年漂泊他乡,早已不是当年的单纯小孩儿,当然已经明白了很多。只是心中的执念仍然让其难以释怀。对于王旭的话,她也没有再辩驳,仰天长叹:“算了,这些对我都没有意义,杀了我吧!不管报不报仇,本来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我不杀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了王旭。
但王旭却丝毫不以为意,径自开口道:“你走吧!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好好想想,会明白的。当年你父亲直接引发整个天下动乱,黄巾贼四处烧杀抢掠,不灭黄巾,又能如何?”
张宁此刻也是惊得呆住了,从未想过王旭会放她。
“主公!”躺下众臣顿时纷纷出言,显然想劝诫。
王旭不容置疑地挥了挥手,肯定地道:“放她走吧!”
陷入激动中的张宁顿时哭道:“你别以为这样的假仁假义,我就会原谅你。你不杀我,我迟早还会刺杀你的!”
闻言,王旭笑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可以,还是那句话,我等你来杀我!”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严峻的形势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严峻的形势
张宁走了,带着疑问,带着苦恼,带着迷茫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张靖曾前去挽留,但她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地离去。王旭也按照自己所说的,没有做任何阻拦,甚至勒令众人不得找张宁麻烦,任由其自便。
其实中文臣武将也不是傻的,从张宁这个名字,以及她与王旭的对话之中,已经隐隐猜到。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当年张角那个女儿张宁,只不过,天下人都知道,当年广宗是被王旭攻破的,张角一家的死亡奏书也是王旭草拟的。现在突然冒出来,其中蹊跷自然可以明白。不过,当然没有人会去揭穿,不但只字不提,更是聪明地将这件事给烂在了心里。
夜宴仍然是完整地进行完,只是少了舞姬们出色的表演,显得没那么热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群臣来参加,也不是为了看那点表演。选择性地将刚才之事遗忘,彼此谈笑着喝到夜深,才各自归家。
今年的年关,对于将军府的文臣武将来说,无疑是最轻松,也最高兴的。没有什么外势力的压力,没有备战的繁忙,一切都很稳定。或许唯一的遗憾,就是偏于寒冷的天气,让大街小巷上的热闹气氛少了很多。毕竟这里远不是北方严寒地区,不如那里的百姓习惯,天气太冷也就不想四处走动了。
王旭也同样抛开一切,与家人一起过了个热闹年。就是这几个月来,一直折腾的王允现在也安静了,他的妻儿在朝中大臣暗中帮助,而李傕郭汜又没有特别注意的情况下,逃脱了一劫,现在一家人都在家里安生地呆着。
直到大年初四,王旭才带着一众妻妾返回将军府,准备着新一年的开始。
不过刚刚收拾好细软,王旭正打算到院落里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一开门,却见到单怀就彷如阴魂一般,静静地站在门外。顿时吓了一跳。
“单怀,你干嘛!不声不响得站在那儿,吓死人!”
单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主公,我正在犹豫是否敲门,没想到你就刚好打开了!”
“我的天,你要敲就敲,下次别这么搞了,要是顺手一剑过去,你未必不受点伤!”
“诺!”
王旭翻了翻白眼,也懒得再多说这个,径自走出了房间道:“说吧,什么事儿?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到了!”
“主公,我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迟疑是不是现在就告诉你!”单怀道。
“那你怎么不先想好再来?”
“……”
看到单怀哑口无言的模样,王旭笑了笑,也不再逗他。“好啦!说吧,究竟什么事儿?”
“袁术被曹操击败了,就在年前,曹操亲自率领夏侯渊、夏侯惇与于禁三员大将,分两路突袭汝南。袁术率败军逃往庐江寿春,可谁知陈瑀却拒不接纳,两军现在已经交战,但具体情况尚且不明。”
“嗯!”对这事儿,王旭倒是不怎么意外,曹操不把袁术打走,是不可能睡得着的。“那你们可知道陈瑀为什么要叛变袁术?他本身可是袁术任免的扬州刺史啊!”
“这个……”单怀皱眉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地道:“依属下分析,可能是袁术在治地的暴政激怒了陈瑀吧!而且目前袁术的前景又不妙,所以便不愿接纳他。”
“呵呵!你猜对了一半,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我想是陈瑀已经与陶谦那边有勾结,所以才不愿再回投袁术。毕竟徐家的根基在徐州,陈瑀也有所考虑。”王旭笑道。
“噢!这个属下倒是疏忽了。”单怀笑了笑,也不以为意,想了想,又奇怪地问道:“主公,只是属下觉得有些奇怪,那陶谦目前兵强马壮,为何不与袁术合击曹操呢?依我看,曹操此人,目光远大,打完袁术之后,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陶谦。”
“呵呵,这问题好!”王旭望了单怀一眼,道:“其实,我之前也曾与郭嘉、田丰、沮授他们商议过此事,陶谦之所以不出兵,原因有三点!”
“第一,是他的理念。陶谦年事已高,前半身皆效力于朝廷,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希望保得一方平安。”
“第二,是他没那个胆子。他与曹操相识很早,对其非常了解。他一旦出兵,就意味着将与曹操决裂,他必须想想其中的后果。事实上,他这个选择既不能说错,也不能说对。因为即便他和袁术联合起来,也未必就能打过曹操。当然,他不出击的话,就连机会都没有了。等曹操缓过气来,他绝对是下一块肉。”
“第三,那就是袁绍。陶谦与公孙瓒交好,两边结成了联盟,而袁绍和公孙瓒目前已是势同水火,公孙瓒自盘河败后,又一直势弱,如果他出兵攻打曹操,袁绍很可能出兵帮忙。显然,陶谦没有那个决死的魄力。”
随着王旭的解释,单怀也是很快明白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才接道:“可若是如此,待曹操休养生息之后,必然图取徐州,陶谦定然不是其对手,那时候,曹操的势力可不是一般的强盛啊,可能仅次于袁绍。到时我等……”
没等单怀说完,王旭已是笑着挥手道:“呵呵,这个你又太小看陶谦了,虽然他敌不过曹操,但经营徐州日久,曹操要拿下他,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而且,中原虽然富饶,可是经过这么几次大战,曹操手里又还能找到多少物资粮草。放心吧!今年秋收前,中原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说着,王旭顿了顿,却是突然诡异地笑道:“而且,曹操扩张这么快,内部自然也就不稳定,等其消除了隐患,必然会着力整顿。就我估计,三、四年内,他是不可能对荆州构成威胁的。而这段时间,正是我们发展和扩张的时候!”
“主公深谋远虑,属下佩服!”单怀顿时笑道。
“你又来了,你怎么总是改不了这个习惯呢?顺口就要带个佩服。”
“这……”
“哎!算了,不说这个。你还有其它事情要说吗?”
“有,长安的李傕郭汜二人劫持陛下,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具体情况不知道,反正朝臣自己都是朝不保夕。西凉马腾、韩遂与北宫伯玉、李文侯之间也是打得如火如荼,虽然这个因为天气太冷,停战了一个月,但估计等暖和一些,还会继续打。”
“让他们打吧,那群人,没什么威胁。本来还以为马义会给我一些意外,但这么多年,实在太让人失望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王旭转头看了单怀一眼,不由笑道:“我想,接下来你要说的肯定是最重要的孙坚和刘焉吧!”
“嗯?主公怎么知道?”
“你最后才说重点的习惯,是该改改了。”王旭笑道。
单怀尴尬地点了点头。“主公,据说孙坚和刘繇又闹起来了,两方都很不满意!”
“为什么?”
“两方的士兵在边境收税的时候,撞到一起。还打了几场,各死了几十个人。”
“他们的边界一直没划清的吗?”
“嗯!一直就不清不楚!”单怀点头道。
听到这话,王旭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升起一抹疑虑,眉头也是紧紧皱着。“单怀,这事情为什么你不早说?”
“这……”见王旭这么郑重,单怀有些不解,迟疑着道:“因为这边境分配不均的事情很正常,所以也就没当做重要情报,报给主公。”
闻言,王旭不由叹了口气。“哎!单怀,你这次可是犯了个大错误,我给你说,什么事情都不必这个信息重要。”
“为何呢?”单怀疑惑地道。
王旭淡淡地看了看远方的天空,皱眉道:“单怀,孙坚是个英雄,你别小看他。况且其手下现在也应该有不少聪明的谋臣良将,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不注意呢?当初他们在和谈的时候,若是真心不想再交战,必然会谈清这一点,可事实上,这事情却被忽略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单怀惊疑不定地思考半晌,陡然惊道:“留下借口!”
“不错!”王旭肯定地道:“不管这是出于孙家的目的,还是出于刘繇的目的,必然是为了留下借口。当初他们和谈是因为两方都没有机会,孙坚本来没想要扩张,但被刘繇与王朗等人所迫,所以发怒了,这才拿下了会稽,可实际上准备也不足。至于刘繇,则是因为初到扬州,自己的势力不够稳固,所以不敢打。”
“从刚才你说的情况看来,很明显,这是有意留下的借口,希望等缓过气来再图谋对方。不管是谁的图谋,但也意味着扬州必将在不久的将来升起战端,这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不管是孙坚胜利,还是刘繇胜利,江东一旦被统一,就是天大的威胁,特别是我们还没有拿下益州的时候。”
“这……”单怀听到这里,也是显得有些踌躇。“若是按主公所言,这也实在太狡猾了。如果是孙坚的话,那将更加可怕。”
“单怀,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他们能坐镇一方,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有时候成功与失败就在那想通和没想通之间。”说着,王旭看了看有些疑惑地单怀,微笑着接道:“是不是孙坚布局,我不敢肯定,但今后也必须留心。他虽然本身没有争霸之心,但被欺压也不是他的性格,加上他足够精明,所以很可能被当今天下的形势逼出雄心来。更何况他手下的文臣武将还很有可能说服他。”
“主公,若真是这样,那四公子与孙家的结亲……”单怀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这是在意料之中的,早晚必然会出现问题。但这件事现在还不敢肯定,该继续交好就继续交好,你也别对任何人说,心里知道就行,今后对情报的收集也好有争对性。”
单怀聪明地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好啦,刘焉呢?说说刘焉吧!”
“嗯!”单怀低头沉凝半晌,道:“刘焉似乎有些警惕我们荆州,最近开始调动部署了,在江州和汉中都增加了守备兵力。”
“他内部问题解决了吗?”
“大多都已经压了下去,但估计没能从根本上解决。”
王旭皱眉道:“好,你现在要着重了解刘焉的内部,并且尝试着和他们联系沟通,一旦有进展就告诉我。”
“嗯?主公是想……”
“不错,要取益州,必须从内部寻求突破。若是单纯的强攻,面对那蜀道天险,不说能不能打破,就算打破,也必然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我希望再开战以前,寻求到蜀中人士的支持,不管是官员也好,带兵将领也好,就算是地方大族也可以!”
“属下明白了。”
“这不是明白不明白地问题,你要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不管成与不成,大概多长能有个结果。不然我需要另想办法!”
单怀微微一愣,感到有些惊讶,因为这还是王旭首次在时间上进行要求。认真盘算了一番,才咬牙道:“最多半年!”
“好!既然如此,那我希望你优先选择江州为突破口,秋收之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想先尝试着取江州,为大军伐蜀探探路。”
“诺!”
目视着单怀离去,王旭也缓缓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切果然不出所料,年关之后不到一个月,襄阳的大雪才刚刚融化,天气转暖,扬州便接连传来急报。先是袁术攻破陈瑀,夺取寿春,开始迅速掌控淮南,陈瑀则带着亲眷狼狈逃回徐州。
与此同时,趁着两军大战,无暇他顾这段时间。庐江盗贼郑宝,也就是当年被王旭偷取了传家宝那个,突然率领万余人马在巢湖起兵,并迅速占领了不小的地域,控制和招揽了许多人才,发展迅速。
但这一切也比不上江东来的震撼,刘繇与孙坚之间开战了!而且还是最糟糕的结果,首先出击的人是孙坚。这无疑充分地说明,从一开始布局的人就是他,孙坚已经有了取扬州的心!
尽管王旭早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大吃一惊,匆匆将郭嘉、田丰、沮授召到书房议事……
几人刚刚进屋,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后,王旭立刻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奉孝、元皓、公与!孙坚出兵,其中蹊跷想必你们也都明白,我也就不再多说。今日召集你们商议,便是寻求解决的办法!不知可有高见?”
可惜,随着他的话,三人却都有些沉默。
良久之后,田丰看了看郭嘉和沮授,才缓缓开口道:“主公,现在看来,孙坚已经被逼得崛起。此番攻打刘繇便是图取扬州,若他势大,那将来我们统一南方的策略便必须要改变。”
“那当如何?”王旭追问道。
“我觉得可以出兵司隶,拿下长安、洛阳!”田丰回道。
“不可!”闻言,沮授顿时插嘴道:“拿下司隶又能如何,先有董卓无恶不作,现又李傕郭汜乱政,三辅之地虽然富饶,但也已经残破不堪。费力取下之后,根本没有太大价值。而且那时候不但要面对东面的曹操,还要面对西凉的威胁,我们岂不是自陷泥潭?”
田丰反问道:“可若不寻机进军中原,与孙家拼个你死我活,北方的形势势必已经明朗。依我看,不外乎就是曹袁两家之一,到时很可能形成三分之势,彼此牵制,如何还能成就大业?况且北方富饶,人口众多,南方先天不足,时间一久,如何不败?”
“诶!此话差矣,若是主公坐拥二州之地,岂会惧孙家?战事未必旷日持久。而进军司隶却是绝对的错误,我们等于几线受敌,无论做什么都受到牵制。”
“这可不一定。”沮授话音刚落,田丰已是接道:“司隶李傕郭汜二人不成大器,只要拿下益州,我们便可轻松取之。到时候北据黄河之险,东派大将守虎牢、汜水等险关。南遏豫章,便可挥师平定西凉,夺取西边半壁江山,图谋中原,也未尝不可!”
听着二人激烈的争论,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王旭不由挥手打断道:“两位所言皆有道理,不若再听听奉孝的意见!如何?”
“诺!”两人意思已经表达,应了一声,也是将目光投向了郭嘉。
感受到三人的目光,郭嘉也是眉头紧皱,好片刻才抬起头来道:“主公,依属下觉得,还是统一南方为妙。”
“为何?”王旭追问道。
郭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睿智,默然片刻后,才再次开口道:“本来,元皓的方法最好。据险以守,战术上确实可以实现。但问题的关键是,西凉之地,形势复杂,地域偏远不说,而且民风素来彪悍,要取之恐怕非常困难。若一旦大军出征有个意外,我等承受不起。所以,比起来,还是江东要更好取一些。”
可说到这里,郭嘉却是迟疑着看了王旭一眼,皱眉道:“只不过,最重要的是,孙家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他与曹操一样,恐怕将来并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