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徐淑的哥哥
因为玄微道长的走,王旭也没什么精神,听到徐淑的话,不由无趣地说道:“哎呀!你又来了,前些年你都念叨多少次了。反正我没看到过,再说徐文向这名字也没听说过,不见得有什么大本事!”
“切!一定要在历史上留名的人才有本事吗?我觉得我这个哥哥很是不凡,英武盖世!”说着,徐淑还不满地白了王旭一眼。
见徐淑这模样,王旭顿时有些吃味,当即不屑地嘀咕道:“英武盖世还会没留下个姓名?我才不信呢!再说,会有我英武吗?”
闻言,徐淑顿时“嘻嘻”窃笑起来,看了看扭着头的王旭,不由拖长了声音道:“不会吧!这么小气?连我亲哥哥的醋你也吃?”
见徐淑揭穿,王旭的脸顿时就挂不住了,当即双眼一瞪,壮着声音回道:“这哪儿是吃醋!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而已。本来嘛!徐文向这个名字我就是没听说过,而且我又没去你祖宅上过坟,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哼!”见王旭死不承认,徐淑哼了一声,却是撇过了头道:“这话你可不要后悔,大不了我让他投别处去,天下哪儿没有容身之地?非要给你们家当家臣啊!”
“我才不会后悔呢!谁稀罕!”王旭壮着胆子说完,脑中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听过徐文向这个名字后,也是露出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但话音刚落,一直听着两人谈话的张靖却是悄悄地走到了王旭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服,背着徐淑连连给他使眼色。“哎呀,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大嫂的哥哥是老大的舅子,不跟着老大跟谁呢!干嘛在这儿赌气,是吧!”
徐淑闻言,却是秀美一挑,不满地哼道:“我这可不是赌气,是原则问题,谁让他看不起人的。我哥哥给他卖命,说不定哪天还有个意外呢,既然不被看重,何必自讨苦吃呢!”
王旭被这么一激,顿时不屑地回道:“随……”。可刚吐出一个字,张靖却已是急忙抢着说道:“老大,别说了!大嫂祖上是琅邪莒县人啊,莒县姓徐的,你想想再说!”
“嗯?”如果还没有反应过来,王旭就不是王旭了。狐疑地看了张靖一眼,也谨慎地不再说话,皱眉思考起来:琅邪莒县人?姓徐的?好像只有一个徐盛啊,没听说过什么徐文向啊!
刚想到这里,再联系起张靖的提醒,王旭脑中却陡然闪过一抹灵光:遭了!以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事儿,这徐盛的表字不就是文向吗?年轻的时候带着家族避乱江东,后来被孙家那帮人看上,成了江东虎臣,那可是战功赫赫啊!可一细想,王旭又觉得很不对劲,徐淑的哥哥是名字叫徐文向,而不是表字,这倒真是奇了……
迟疑了半晌,王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婆,你父亲有没有给你说过,要给你哥哥改名什么的?”
徐淑见到王旭和张靖这番表情,也是隐隐明白了一些,暂时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想了想,顿时惊喜地开口道:“好像有说过诶!前年回莒县上坟的时候,我曾听哥哥对父亲说他师父想重新给他取名字,说是什么生辰八字不合,要把文向改成表字!只不过具体要取什么名就不清楚了,当时我也没在意,和一个亲戚聊天去了。”
听到这话,王旭回头与张靖对望了一眼,却是苦笑起来。想不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宝,差点就这么被自己给埋没了!张靖更是双手一摊,一副不关自己什么事的样子。
而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徐淑也是确定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哥哥究竟是谁,但窃笑一声后,却是装模作样地揉搓着自己白皙的小手叹道:“哎!我这个哥哥真是倒霉,你们说让他投奔谁好呢?曹操?嗯!不行,那人疑心太重,太危险。孙坚,嗯!可以考虑!要不然刘备?”
知道徐淑这是在给自己脸色看,王旭心中苦笑,但谁让自己狗眼看人低呢?叹了口气,也只能暂时放下脸面,诞着脸陪笑道:“老婆!这个……你看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让你哥跟别人去了,将来我们对阵疆场多难办啊!算了吧,还是留下来,大家一起打天下多好。”
闻言,徐淑却娇媚地白了王旭一眼,柔声道:“哎!战场无父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也就只有我委屈一点了,两面担心!”
“老婆!”
“干嘛!”
“不要闹了!”
“不行!”
“好吧!我认错行不?”
“……”见王旭这么丢人,张靖直接无语地转身看周智去了。徐淑却是大获全胜伸出两根手指,嬉笑道:“耶!”。见王旭满脸的委屈,又是嗔怪地白了王旭一眼,才张口接道:“好啦!还不是你自找的,我现在原谅你了,你快给我说说我哥究竟是谁吧?”
不过此刻的王旭心情也是好了不少,想到自己又多了一个有力的臂膀,也是有些兴奋叹道:“就是东吴那个徐盛,徐文向!最初讨山贼有功而被孙权看重,后来又以两百人大破黄射数千人马。还曾在横江一役独自率军登岸,杀退数倍于己的曹军。东吴向曹操称臣时,那个痛哭失声,大骂‘盛等不能奋身出命,为国家并许洛,吞巴蜀,而令吾君与贞盟,不亦辱乎!’的就是他。之后二十多年间更是几度在危机中阻挡曹丕的大军,被世人称之为东吴的虎臣啊!”
听到王旭这番解释,徐淑回想片刻后,顿时恍然道:“哦!我知道是谁了,想不到我哥竟然就是那个徐盛啊!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呢……”
“……”听到徐淑这话,王旭沉默了半晌,却是摇头道:“你看到的不是你哥,是演员,不然的话就是灵异事件!”
“去你的!讨厌。”见被王旭戏弄,徐淑正要追打,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是陡然传来,当即不由转过了头。
躲过一劫的王旭也是疑惑地回头望去,却见到了赵睿快马驰来的身影,其还没赶到近前,已是飞速翻身落地,激动地拱手道:“将军,沮县令在葫芦弯大破马元义重装骑兵,末将特地回来报捷!”
“噢!太好了。”闻言,王旭也是大喜,看了看同样笑容满面的徐淑,立刻便开口问道:“沮县令没有按我吩咐在后方挖筑壕沟御敌吗?怎么看不到战场?”
听到这番询问,赵睿顿时便疑惑起来,当即摇头道:“没有!我按照您的吩咐安好大营后,便去后方三里外选择地点挖掘,但沮县令带着弓弩手赶来后却说那里不适合,而且还说有将军的令箭,让我听他指挥。怎么?难道您没有给他令箭吗?”
“噢!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攻城战中,你看我这脑子,都转晕了!”话是这么说,可王旭心里却在苦笑,这沮授还真是胆大,竟然敢假传军令。
闻言,赵睿了然地笑了笑:“呵呵!将军掌握全局,此等小事疏忽也是常理。”说着,也不再多谈论这事儿,当即接道:“当时末将不敢抗命,便跟着他赶去了七里外的葫芦口设伏。沮县令观察一番后,便命令士卒在那儿挖了好几段战壕,大路中央和两边也凿了不少大坑,还让一部骑兵赶回大营运去了不少引火之物。直到临近午夜时,吕威横才快马传来情报,说黄巾已经奔袭过来。沮县令当时命令我率骑兵迎战,并且要诈败,引着对方冲过来!”
说到这里,赵睿眼中突然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摇头感叹道:“其实根本不用诈败,我仅仅率部小心地从两翼接触了一下便有不小的伤亡,赶紧撤退了。啧啧!那些两丈多长的枪太厉害了,几乎是碰到就死!而且那骑兵的冲击力很强,根本挡不住,就算是近身战斗,我们的武器要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也很困难,反倒是他们的那种斩马刀对我们威胁极大!”
说着,赵睿又是连连赞叹了一番,才又接道:“好在我们事先已经安排好,所以便分成三路逃窜。而大家也都知道那些大坑在哪儿,所以除了极少数人失误外,全部顺利通过。不过对方那种重装骑兵就惨了,可能是因为重量太大吧,冲起来就停不住,也很难转弯。所以就算有人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了大坑,也是直接冲了进去,一个接一个,那景象,啧啧!不是一般的壮观啊!有的人还想跃马跳过去,可那马根本就跳不起来,直接全部撞成一团,自相践踏。呵呵!那东西还真如将军所说,威力很大,可惜就是太笨重了!”
听到这里,王旭已经明白了,沮授一定是这个时候让埋伏在壕沟后面的弓弩手突然发动射击,然后彻底击溃对方的。不过正当他对沮授地临阵应变能力感慨不已的时候,赵睿却已经再次开口道:“后来弓弩手齐射,敌军很快便开始溃乱,沮县令就让我利用速度的优势,带着骑兵围绕对方的重骑放火。那些杂草一引便燃,而且弓箭手也射了不少火箭出来,那些重装骑兵可是死伤惨重啊!”
听到这话,王旭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自己都还没想到这层呢!想不到沮授竟然还有这般计算,环环相扣,绝不给予对方任何机会,真不愧是一等一的谋士啊!嗯,看来今后一定要多抢一些谋士才行,光凭自己一个脑袋不怎么顶用!一想到郭嘉,诸葛亮,周瑜那些妖人,王旭心里就更是没底!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摇了摇头,迅速将这些幻想抛开,沉凝片刻后转而问道:“那有没有捉到张烈?”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张角之女
“没有!”赵睿肯定地摇了摇头道:“这事情我们非常仔细地从抓到的俘虏口中问过,几番对证之下,可以肯定张烈并没有在军中,带领这支兵马突袭的黄巾将领是马元义,不过倒是让他侥幸跑掉了。至于张烈,从那些俘虏口中的回答来看,应该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广宗才对。”
听到张烈竟然在广宗的消息,王旭双目顿时一寒,立刻便将其它事情先抛开,迅速说道:“你去帮我传令广宗和前线的将领,其他人暂且不论,但这张烈却是务必要给我搜出来,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诺!”赵睿应了一声,也不迟疑,立刻转身上马奔驰而去。
待赵睿远去,王旭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扫视一番四周的营帐后,当即开口道:“老婆,你照看周智,我去集结所有后勤人员,准备进驻广宗。这张烈一定要挖出来才行,一是报仇,二是怕这家伙在最后时刻不顾一切地胡言乱语。”
“嗯!放心吧,周智就交给我了。”徐淑点了点头道。
早就听到刚才那番话的张靖也是面色激动地从帐内走了过来,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说道:“是该报仇的时候了,我全家老小十多口人的血债,还有周智这笔账都要让他用血来偿还!”
看着全身杀气毕现,恨意滔天的张靖,王旭深深地吸了口气后,也是微微叹息道:“哎!我答应过你的,让你亲手杀他,你现在就先去广宗吧!告诉众将要活捉张烈,要不然他被乱军砍死,那可就不要怪我食言!”
闻言,张靖点了点头,感激地对着王旭拱了拱手,转身便跑,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音萦绕在王旭耳畔。“多谢老大!”
笑了笑,王旭也没有再浪费时间,迅速组织营中人员收拾好一切,赶进了广宗。此刻的天已经大亮,而广宗城也早已彻底落入大军控制之中,只有数员将领带兵封锁城门,并进行最后的清扫。宗员则是带着大部士卒追杀溃逃的黄巾去了,那重病的张角也已经身亡,在大军破城的那一刻他便服毒自杀,当王旭抵达县府的时候,连尸体都已经入棺,整个县府也打扫干净。
从军士口中了解完大概情况后,王旭也不再担心这方面的事情,反正以宗员的能力,很快就会将一切都处理得很好。所以,在将周智安顿到县府后,王旭便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城中的搜查上,可惜几个时辰了,却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就在王旭在内院里焦急得来回渡步,心中猜测张烈是否已经跟着溃逃的黄巾逃出广宗的时候,徐晃却绑着几个人来到了周智的病房前。“将军!我在追击往南方溃逃的黄巾时抓到了这三个人,他们当时被一队很精锐的黄巾贼保护着,我觉得应该不是一般人。”
“噢?”听到这话,王旭不由细细打量起这三个人来。一个消瘦的老者,一个健壮的青年人,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只不过此刻的他们都衣冠不整,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脸上也全是土灰,无法清楚地看清面貌。但王旭还是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想了想,不由沉声问道:“你们是谁?”
那中年男子似乎是领头的,双目充火地看了王旭一眼,却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毫不言语。而另外一边的青年男子则是狠狠地瞪着王旭,“呸!”地啐了一口。只不过这两人虽然被捆绑,但却若有若无地向着中间移了移,将那小女孩护住。
见到这一幕,王旭心中已有定计,当即不由冷笑一声,“唰”地拔出腰间长剑,锐利的剑锋直指小女孩的额头。
“你干什么?有种冲我来。”那青年男子一看到这举动,顿时便怒吼起来。另一边的中年男子虽然反应慢一些,但却是开口讥讽道:“哼!想不到堂堂朝廷将军竟然用剑指着一个小女孩儿?难道你不感到羞耻吗?”
其实王旭没想要杀这个女孩儿,只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而已。不过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一脸无所谓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剑,装出一副无赖地样子,撇嘴笑道:“嘿嘿!很不幸,我一点也不感到羞耻,凡是黄巾余孽皆当诛杀。我数三声,如果你不说出自己究竟是谁,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小女孩儿。”
“你……”那青年男子一急,却是说不出话来。
“无耻之徒!”而那中年男人则是极为悲愤地痛骂起来。“你会遭报应的!”
“哼哼!报应,你们黄巾做的坏事还少?现在就是你们的报应!我说了,我数三声,如果不信地话,你完全可以试试。”满脸杀气地说完这句话后,王旭的长剑缓缓架到了小女孩的脖子上。“一!”
中年男人和青年男子对望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
“二……”王旭双眼一眯,隐隐加重了语气,手中长剑也是稍微贴近了一些那小女孩的颈脖。
两人看到这一幕,见王旭真的是毫不留情,顿时便慌了。那中年男人立刻便声嘶力竭地痛骂道:“你这个混蛋,无耻小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一出,站在其身后的徐晃顿时便狠狠地打了他一拳,怒声道:“你再骂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哼!要杀便杀,我有何惧?”那中年男人似乎正一心求死,听到徐晃的话,反而气势更足。
闻言,徐晃顿时恼怒,挥手欲打。
“且慢!”喝止了徐晃,王旭这才微笑着接道:“公明,何须与阶下囚多做计较,他要骂便让他骂吧!反正我说过,我只数到三,如果还不开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敢!”那青年男子闻言,顿时便怒吼一声,猛地挣扎起来。
身后按着他的几个士卒顿时加力,死死把他按住。徐晃更是声若雷霆地喝道:“贼子敢尔!”
“呵呵!你们现在已经是阶下之囚,还敢如此作为,我敬你们的骨气!但只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究竟说,还是不说!”说着,王旭又抽动长剑在小女孩的肩膀上缓缓拖动,满脸可惜地叹道:“哎!小妹妹如此年纪便香消玉殒,我这心中也实在有些不忍心啊!但既然你们要逼我,我也就不得不为了。哎!”
“三……”长长地拖出一个音节后,王旭也不迟疑,猛地抽剑,故作大力地一挥,便向着小女孩的颈脖砍去。
“且慢!”那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了。
王旭本就不可能真的砍下去,听到这话,顿时止住了长剑去势,剑锋留在小女孩儿颈脖的三寸之外,笑意盈盈地望着那人道:“怎么?改主意了?”
那中年男子颓丧地叹了口气,满脸凄凉地看了王旭一眼,却是无奈地开口道:“你答应我,放了这个女孩儿,我就告诉你!”
“好!我……”王旭刚欲接话,那一直微微埋头地小女孩却是陡然抬起了头来,双眼充满恨意地望着王旭,清脆悦耳的声音却透露出一股倔强。“凌叔,不要求他,大不了一死而已!”
见到小女孩儿竟然有这般表现,王旭心中赞叹,但脸上却露出了凶狠之状,恼怒地喝道:“究竟说不说,我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
那小女孩儿见状,却是没有丝毫畏惧,清澈的眼眸正视着王旭道:“不说,你要杀便杀,有什么了不起。”这番话由她那稚嫩的童音说出来,更是让王旭感到极为震撼。
就在王旭有些骑虎难下的时候,张靖略带茫然的声音却是陡然传来。“老大,不用问了,我知道他们是谁!”
被压得跪倒在地的三人一听到这声音,顿时面色大变,当即齐齐转过头去。当看到缓缓走来的张靖时,顿时惊呼起来。“张靖!”,“靖哥哥!”随后,除了小女孩外,另外两人皆是一变,露出了愤恨的神色。但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缓缓叹了口气,却又沉静了下去。
张靖看了三人一眼,也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却也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缓缓走向了王旭,附在其耳边轻声道:“老大!放这个小女孩儿走吧!她是张角的女儿,张宁!她是一个很善良天真的女孩儿,是无辜的。”
“嗯!”点了点头,眼见这三人没什么用,王旭也是有放了的打算。毕竟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实在算不得什么英雄。心中迅速盘算了一番后,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对着士卒们说道:“大家都下去吧!这三人我要亲自单独审问一番,亲自处决!”
那些兵士闻言,也不怀疑,拱手应诺之后便离开了。徐晃则是深深地看了看王旭和周智,但也没有多说,当即回道:“那末将也下去了。”
“嗯!去吧!帮我把张烈给找出来。”
“诺!”徐晃应了一声,也不再看地上的三人,转身便往内院外门走去。
那中年男子听到这番话,悲痛地看了看小女孩后,却是突然对着张靖磕头道:“张靖,我求你了,我知道黄巾对不起你,可是宁儿是无辜的啊!你就放过他吧!求你了。你要杀就杀我吧,我给你抵命!看在往日的情分,看在宁儿叫你一声哥哥,你就放过她吧!”一旁的青年男子闻言,也是眼角湿润,猛地磕起了头来。眨眼间,两人的额头已是鲜血横流,在地上印出了两道深深地血痕。
“够了!”张靖陡然怒吼一声,随即便大声喝道:“你们无论怎么磕也没用,不要再做这无谓之举!”说着,便不忍心地悄悄转过了头,轻轻在王旭耳边说道:“老大,就交给你了,我去后门准备马车!”说完,张靖深吸了口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美人张宁
听到张靖那绝情的话,不停磕头的两人顿时绝望地抬起了头来,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缓缓瘫软在地。那小女孩儿也同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张靖远去地背影,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
看到几人这副模样,王旭也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啊!转头看到士卒已经全部离开,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这才回头喊道:“老婆,给我拿三套衣服出来。”
周智病房的门一直没关,几人的声音又大,坐在房间里的徐淑自然早就看到外面发生的事了。不过她对王旭非常了解,如果没有受到威胁,绝对不可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所以一直都坐在屋子里静观其变。当听到王旭这番话时,虽然不知道张靖究竟在他嘀咕了什么,但也知道王旭是要放这三个人。所以也不多问,很快便找了几件衣服出来,虽然并不合身,但好歹能将就一下。
接过徐淑手中的衣服后,王旭顺手便扔了过去,右手长剑随意地挥舞了几下,捆绑三人的绳子便已全部断开。嘴中淡淡地说道:“穿上吧!”
中年男子看了看地上的三件衣物,却是凄惨地笑了笑:“算了,终归一死,还换什么衣服。”
听到这话,王旭顿时眉头一皱,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叫你穿上,没有让你换,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倒是那青年男人在松绑后,默不作声地活动了一番手脚,眼神却是陡然一寒。可惜他的拳头刚刚握起,王旭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让你穿上衣服跟我走,如果你真的想死就可以动动看,我保证你们三人都会立刻死在这儿,你不是我对手!”
那中年男人脑袋似乎要够用一些,听到王旭这些话,不由愣了片刻,眼里随即闪过一丝希冀,急忙说道:“黄龙,穿上衣服!”那名叫黄龙的青年男子听到他的话,不甘地瞪了王旭一眼,才缓缓拿起衣服穿戴起来。
待三人穿好,王旭才收回了长剑,平静地看着三人道:“跟我走后门!不要想着跑,整个县府全部都围着我的士兵,你们那点武艺,没有冲出去的可能!”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王旭,犹豫了一番,这才拉着张宁的小手往后门走去。黄龙虽然拳头紧握,但也没敢乱动,想来也知道王旭说的是事实,况且对于这位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他也是相当忌惮。
王旭押着三人穿过了数个院落和下门后,很快便接近了县府后门,途中也没有见到任何守卫的士兵,想来是张靖已经把他们调开。只不过那黄龙见到这种情况时不时便有些异动,但面对贴在自己身后的长剑,又迫于王旭的威名,最终也没敢动。
县府后门出去是一个小巷子,只不过士兵被张靖支走,老百姓现在又根本不敢出家门,所以显得特别冷清。些许微风吹过,掀起地上的落叶和灰尘,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瑟。不过王旭可没有心情去体会这些诗情画意,一见到门口那朴实无华的马车,看了一眼四周,顿时压着声音喝道:“快上车!”
此刻那中年男子也是反映过来,二话不说,抱着张宁几个大步便窜上了马车。黄龙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见两人都已上车,咬了咬牙,也是跟了上去。
见三人都躲到了车内,王旭这才对着拐角处的一个人影点了点头,也是窜了上去。而那人影正是在巷道口把风的张靖,见几人都上去了,立刻快步走过来,也不说话,闷声坐到马车踏板上。挥起长长的马鞭重重一抽,“驾!”一声呼喝后,马车已经飞速奔驰起来。
而坐在马车里的王旭看着对面忐忑不安的黄龙和中年男子,不由摇了摇头。说实话,那女孩儿他不想杀,但这两个成年人如果不是张靖请求的话,他是不会放的,毕竟做这种事情,即便是他也很危险。一旦有人举报上去,不是一般的麻烦。但既然是兄弟,当然要信任与支持,张靖已经开口,那王旭自然不会说什么,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相信张靖也不会给他出这种难题。
倒是那女孩儿的表现有些让王旭出乎意料,小小年纪面对死亡却能镇定自若,虽然从其偶尔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她心中的恐惧,但能做到这般模样已经很是难得。而且始终默不作声,能压抑住自己的情感,如果好好培养,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有张靖在外面亲自驾车,一路上自然是畅行无阻,毕竟全军都知道他是王旭的亲信将领。再加上其赶车的速度非常快,所以颠簸了没多久,王旭便感觉到马车停了。等了片刻也没动静后,疑惑地微微掀开车帘看了看,瞥眼却见张靖已经没了踪影,而且车也已经来到了城南的一片林子里。
见状,王旭立刻明白张靖时不想和这三人再见面,所以也不浪费时间,躬身一纵便跳到马车外面。将手中一直握着的剑插回腰间的剑鞘后,左手反握在剑柄上,淡淡地说道:“你们都下来吧!”
闻言,那黄龙顿时掀开车帘,伸出头来观望。见到这里空无一人,而且竟然是在城外的林子里,不由疑惑地看了眼王旭,随后才满脸戒备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而那中年男子这才带着张宁缓缓露面。
当其看到周围的环境时,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明白自己并没有猜错。轻轻抱着张宁下车后,面色复杂地望了王旭半晌,才缓缓拱手道:“凌云多谢将军义释之恩!”
“不要谢我!”王旭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你和那个叫黄龙的笨蛋我本没有想放,要谢就谢张靖吧!”
虽然被王旭骂了一句,但感于王旭释放之恩,那黄龙也没有搭话,只是闷闷地呆在一边。而那个叫凌云的中年男子在叹了一口气后,也不再多说,对着王旭拱了拱手便拉着张宁转身欲走。可就在这时,小张宁却是陡然挣脱了凌云的手,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猛然用身上的衣服擦脸。
随着脸上的泥污被逐渐擦掉,见到她样貌的王旭眼睛却是陡然一亮,好标致的女孩儿,琼鼻美目,眉如柳叶,唇若朱丹,肌若凝脂!虽然脸上仍然不是非常干净,但已经可以看出一个小美女的样子来。
可这小美女接下来的话却陡然让王旭浑身一颤。“你逼死我父亲,又杀了我母亲和家人,你今天如果不杀我,将来我一定会报仇的。记住我的模样,记住我的名字――张宁!”
这话一出,她旁边的凌云和黄龙顿时傻了,当看到王旭脸色变化时,赶紧护在了张宁的前面。但小张宁却是执着地从两人中间挤了出来,满眼泪光地正视着王旭接道:“你一定要看清楚!”
“宁儿!不要再说了!”那凌云此刻急了,快步走上前来,焦急地对着王旭拱手道:“将军!你不要听着小女孩儿的胡言乱语,今后我们绝不会再做任何不利于您的事情,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说着,见王旭脸色僵硬,更是忍不住跪倒在地,大声哀求道:“将军,求您了,您大人大量,就放过她吧!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将来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
那边的黄龙此刻也是握紧拳头,但看了看王旭后,想到对方释放之恩却是陡然一叹,也跪倒在地:“将军,黄龙也求你了,只要你能放过宁儿,黄龙愿为你做牛做马以报将军之恩。”
但实际上,王旭此刻根本就没有去理会两人。看到小张宁那悲痛的柔弱模样,听着那稚嫩美妙童音说出的那番话,他的心已经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面对那双充满了仇恨和迷茫的美丽双眸,想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因为自己而举目无亲,孤苦无依,还要东藏西躲,无安身之地!王旭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然其父亲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其全族被灭门又是谁对谁错呢?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儿也不过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而已……
沉默了良久,王旭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磕头的凌云和黄龙,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不会杀她,你们先起来吧!”
两人顿时大喜,当即又连连磕了三个头。“谢谢将军!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没有再管两人,王旭径自来到了小张宁面前,温和地笑了笑,才柔声道:“嗯!我等你来杀我!”
听到这话,小张宁的眼光更复杂了,眼里蓄着的泪水喷涌而出。良久之后,却是陡然脆声吼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打仗,就知道杀人,就知道害人,你们还会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呜呜呜……”
面对张宁这充满了悲愤和痛苦的责问,王旭沉默了,静静地望着那张粉雕玉琢地俏脸,却是苦笑着叹了口气:“或许你是对的,但要恨就恨这个年代吧……”
“不听!不听!我不听……”张宁的小脑袋不停地摇了起来,泪水飞溅中,似乎是无法承受心中的痛苦,陡然转身跑了,只留下那随风消逝的声音深深地刻到了王旭内心深处。“我恨你们!我恨你们,你放了我,我会还你这份情,但我会杀了你的,一定!”
眼见张宁跑走,凌云和黄龙对着王旭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说,赶忙追了上去。
而静立风中,看着三人远去的王旭却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屠灭张府
当张宁与凌云等人的身影逐渐从视野里消失,张靖才缓缓从后方一颗大树背面走了出来,看着静立沉思的王旭,不由轻轻走上前道:“老大,你不要多想,张宁这丫头极为聪明,从小又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中,突然遭此巨变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她本性还是天真善良的。”
“嗯?噢,不会!我怎么会和她计较。”被唤回神来的王旭摇了摇头,却是微微笑道:“其实我是在想她说的话而已,其实她说的没错,实事求是的说,我们就是他说的那种人,乱世或许并不是借口。”
“哎!”深深地看了王旭一眼,张靖叹气道:“算了,这些哲理性的问题我没那本事去想,只要做好自己觉得应该要做的事情就好了。”说着,又有些苍凉地望向了远方的天空,声音也变得复杂起来。“其实除了张烈还是有很多人对我不错的,张角,凌云,黄龙,还有张宁的大哥张宇轩等人都曾与我有旧,可惜走到现在这种境地,我实在有些无法面对他们了。现在放掉张宁和凌云他们也算是我一点补偿吧!”
“我明白。”看着脸色变幻地张靖,王旭明白他此刻内心的痛苦,但这东西还真没有办法,要怪就怪张烈吧!如果不是他,不管最终结局如何,至少张靖会和他们永远站在同一战线上,而不会是现在这种境地!
王旭想安慰几句,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正直而豪爽的男人。注视良久,不由叹息地摇了摇头,轻轻在张靖的肩膀上拍了拍,转身走向了马车。“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我先回去了。”
说着,王旭头也不回地跳上了马车,扬起长长的马鞭猛地一抽,“驾!”一声呼喝,马车已是飞速驰回广宗,只留下张靖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林子里,双肩抽动,泪水无声地滑落……
三天,在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王旭却是闷闷地呆在周智的病房里思考了三天,除了宗员、沮授和几个亲信将领外一律不见,只有徐淑一直温柔地陪伴着他,而周智虽然苏醒,但却是时昏时醒,与死亡坐着激烈的搏斗。
事实上,王旭并不如表现的那样若无其事,小张宁的话对他震动很大,他必须想通自己究竟要干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这么做,难道真的能为了一己的私利就让全天下的人都妻离子散,尸横遍野?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会哭、会笑、会痛,有爱、有恨、有情!更何况大多数人还只是无辜的受害者。所以他想了很久,很久!
“徐淑,三弟还在发呆吗?”快步走进别院的王飞,见到徐淑蹲在周智病房门口驾着一个小火炉熬药,不由张口询问起来。
“噢!二哥啊!是啊,他还在为那事伤心呢。”徐淑回头笑了笑,便又看向了自己身前的火炉,自顾地问道:“怎么样,找到张烈没有?”
“诶!没有。”听到徐淑的询问,王飞就是气不打一出来。“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全城都搜遍了,可就是没有他的一点消息,黄巾俘虏里也没有一个知道的。这小子好像在广宗城激战开始的时候就躲起来了,目前张角的其他家人除了三弟放……嗯……亲手杀的那个,所有的尸体都已经找到。”
“噢!那……”就在徐淑要搭话的时候,屋里却陡然传来了王旭有些愤怒的声音。“二哥,全城每家每户都确定搜遍了吗?他既没有随着黄巾逃跑,也没有在城里,那才真是怪事。”随着话音,房门猛地被打开,王旭双目凌厉,煞气十足地走了出来。
见状,王飞不由叹气道:“能搜的地方都搜了,但就是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俘虏的黄巾都说没有见到过。有可能是跟着那些张角的死忠子分子一起跳河自尽了吧!清河边上有近一万人跳河呢。”
“哼!跳河?以他那种性格,不可能做这种事!”说着,王旭沉凝了半晌,才最后确认道:“真的把全光宗每家每户都搜过了?”
“嗯!都搜了。”王飞当即肯定地点了点头。“除了士人的宅子,全部都搜了。”
一听这话,王旭顿时眉毛一挑,有些懊恼地问道:“为什么士人的宅子不搜?说不定这张烈就藏身在里面呢!”
闻言,王飞却是苦笑着摊了摊手,抱怨道:“不是不想搜,是不敢啊!这些人要嘛是既有名望的家族,要嘛就是朝中大臣的贵戚,对方不让,又有什么办法?”
王旭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是没敢妄言,这事儿还真得从长计议,搜到便罢了,如果搜不到,引起反弹,那后果不堪设想。恐怕就连皇甫嵩也不敢强行做这种事儿。但就这样放弃的话,如果错过了张烈那他又是在有些不甘心。
沉凝良久之后,王旭认真的想了想,却是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二哥!那天用箭暗杀我的那个刺客是在哪一段失去踪影的?”
“嗯?是东华街!”但话刚说完,王飞却是立刻明白了王旭的意图,当即接道:“在东华街住的士人望族只有三家。”
“哈哈哈……好!就先查他们了。”说着,王旭立刻便开口道:“你先带上我的亲卫大斧骑士,还有高顺、徐晃、张靖,反正多带一些高手先去,我换身衣服便来。记住,你去查的时候还是要先说明,就说当初刺杀我的刺客就是在东华街失踪的,很有可能潜伏在他们家里,所以希望他们配合一下,如果极其强硬地,可以给我闯进去,反正总共也只有三家,不怕!”
“呵呵!”王飞顿时便笑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但随即又忍不住接道:“三弟,可是昨天朝廷千里快马传来的命令是要活捉张烈,张靖那事儿怎么办?”
王旭沉默了片刻,却是咬了咬牙,摇头道:“算了,不管他,就说收到命令的时候,张烈已经死了。”
“好吧!”点了点头,王飞也不在浪费时间,转身便走。王旭也不再迟疑,当即走向了旁边的另一间屋子,顺口说道:“老婆,待会儿麻烦你照顾一下周智了。”
“知道啦!快去吧!我看这张烈要是跑了,你恐怕得几个月都睡不好。”说完,徐淑望着王旭的背影笑了笑,又转过头熬药了。
当王旭火速赶到东华街的时候,整个街道都已经堵了起来,刚走没几步,便见徐晃快步走来,大声喝道:“将军,有两家在听到那事儿后都极为配合,但有一家却非常诡异,硬是不让我们进门,而且整个宅院的前门后门都关了,连话都不和我们说。”
“噢?那你们喊话没有?”
“喊了,王飞现在都还在喊话。”
这话一出,王旭的脸顿时一沉。“走!带我过去。”
随着徐晃来到一座挂名张府的庞大宅院外时,顿时便见到了张靖韩猛等人,而王飞正独自站在大门前喊话。只不过那奢华地鎏金大门却是紧闭,而且里面也没有任何响动。
看了半晌,王旭越来越怀疑,当即怒喝道:“给我把门砸了!冲进去。”
“诺!”王旭这话一出,早就憋气的大斧骑士们顿时便一拥而上,手中大斧噼噼啪啪地便在大门上砸了起来。那鎏金大门倒也结实,硬是承受了二十多计重斧才被劈碎。
随着大门轰然倒塌,一行人顿时便冲了进去,里面拿着刀剑的家丁那里敢和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对抗,纷纷退让。王旭冷着脸走在最前面,带着众将和大批士卒气势汹汹地冲进庭院内,看也不看那些除了欺负百姓外一无是处的家丁,迅速打量了一番这偌大的宅院便沉声喝道:“分头搜!”
命令一下,身后的诸将顿时唰地一声散开,带着士卒便奔向了各处别院,有胆子大一点的家丁意欲挡住去路,却被凶悍的军士们轻轻一推就瘫坐到地上了。有的人似乎想说什么,但当看到兵士们眼中的凶光和闪亮的利刃后,身体一颤,也不敢再多说半句,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但没过多久,却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从前方的一道拱门内快步走了出来。因脸部赘肉太多,走起路来更是一颤一颤的,一双鼠眼闪烁着寒光,紧紧盯着静静站在庭院中央的王旭。远远地边大喊道:“大胆,你不过区区一个讨贼中郎将,竟敢私闯我的府邸!”只不过其中气不足,让王旭感觉不到任何气势。
正欲答话,东边的某处院落却陡然传来张靖地怒吼声:“张烈,你往哪儿跑?”
本来都还想解释两句的王旭此刻反而闭上了嘴巴,饶有兴致地望着前方这人,也不急着说话。但那中年人的脸色却是瞬间发青,颤抖地看着王旭,怨恨地看了一眼东边,却是咬牙狡辩道:“我不知道张烈在我这里,你要抓便抓,干我何事?”说完,转身便跑。
“跑?你跑得掉吗?”怒哼一声,王旭当即喝道:“凡是抗命不尊者,给我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张让的侄儿
那些家丁也不是傻的,明白这种叛国大罪肯定要被株连,所以在王旭话音未落之时便轰然四散。可得到命令的军士哪里会客气,第一时间就追着杀了上去。一时间,偌大的宅院里四处都是喊杀声和刀剑碰撞声。但这些只会欺负百姓的废物哪里称得上是对手,有限的一些有点本事的,也被军官们最先挂掉。
对于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王旭是极有信心的。根本没有去管四周那些小喽?,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如无头苍蝇般逃窜的中年男子。可越是这样,那人却越是害怕,被吓得面无人色。奔跑中惊恐地回头瞥了好几眼,却没有注意到拱门那里有道门槛,“嘭”一声踢上去,自己就先扑到在地。
见到这一幕,王旭顿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缓缓走上前道:“哎!连跑路都这么不专业,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眼见王旭逐渐走近,那肥胖男子吓得浑身打颤,顿时翻转过身来,在地上手脚并用地连连往后挪。“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是……”但他的话说到这里却断住了,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怨毒地望了缓步走来的王旭一眼,站起来又跑。可惜不知他是否今天特别倒霉,刚刚回头就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徐晃,徐晃纹丝不动,他自己却连连后退数步,跌坐在地。晕头转向地摇了摇头,清醒过来的他看到前后去路都被堵住,绝望地嚎叫了一声,却是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长长的匕首,凶狠地刺向了徐晃。
只是他那出手速度,在王旭等人眼中就和慢动作没什么区别,如果徐晃能被他刺到,那就回家抱孩子算了,还做什么名将?只见他腰间刀光一闪,那人便动也不动地定在了原地,手中的匕首距离徐晃还有数尺距离。随即又是“哧!”的一声,徐晃的腰刀已经插回了刀鞘,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速度奇快。
随即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一脚将其踢开,便快步走到了王旭身前道:“将军,我在西北院里找到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是上次在西华刺杀过你的那个白面小生,我已经全部杀了。”
“嗯!那就在这儿等吧,刚刚听到张靖的吼声,估计是追完这宅院的后门了,那里有高顺守着,应该没有问题。”王旭话刚说完,左边却又传来了韩猛的粗豪的声音。“主公,我在西边别院找到了五个凌波派的人,还有几把强弓!因为他们反抗,所以已经杀了,那领头的一人箭术不错,很可能就是伤了周智的那个刺客。”
随着韩猛话音落下,王旭还没来得及回话,其他将领也是接连赶回,禀报搜查结果。虽然迟迟没有听到张烈的消息,让王旭无法完全放下心来,但毕竟四周已经全部封锁,就算是苍蝇也不可能飞出去,所以他也不着急,反而和众将闲聊起来。
就在众将兴高采烈地彼此谈论自己平黄巾的经历时,宗员突然从张府那破碎的大门外急急走了进来,远远见到被众将围在中间的王旭,张口欲喊,可顿了顿后,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几个跨步穿到众将中间,拉着莫名其妙的王旭便走。
陡然被宗员这么一拉,王旭顿时疑惑地问道:“宗将军何事如此焦急?”说完,见宗员也不答话,只是焦急地拉着自己的手往旁边的墙角走去。当即也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当即急道:“是不是后方战况有什么变化?”
可话刚说完,又想起了当前的战况,不由自顾地接道:“应该不会才对?广宗失陷,半数重装骑兵被灭,张梁前天不久已经被吓得退兵了吗?莫不然是皇甫将军那边?”
看了王旭一眼,宗员仍然没有说话,直到来到墙边的角落里,才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众将。确定不可能有人听到后,却是急切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肥胖的中年人?就是这张府的主人,张圭!”
见宗员竟是为这事而来,而且以他沉稳的性子还这么着急,王旭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迟疑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嗯!看到了。我在这府邸里搜到了张烈和黄巾余党,可他们抗命顽抗,就都杀了,那个中年胖子现在还在拱门那儿躺着呢,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张……。”
但话音还未落,宗员已是脸色大变:“诶!将军糊涂啊!”说着,宗员面色焦急地看了王旭一眼,随即又狠狠地接道:“既然已经杀了,就把全府的所有人通通杀掉,特别是张圭的所有亲属,一个都不要留!”
这番话,王旭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知道宗员不是那种好杀的人,这么说必然有其目的。当即毫不迟疑地转头大喝:“传我将令,张圭私藏黄巾,乃是叛国之罪,按照大汉律法,灭三族。”
“诺!”随着整齐的应诺声,众将也不多问,迅速带着士卒又一次奔向了府邸四周。而王旭这才严肃地回过头来问道:“宗将军,究竟怎么回事?竟然要逼我亲自作出这等灭族之事!”
“哎!这也是你自取其祸啊!其实我早就怀疑张烈藏在这里,只不过见你这两天心绪不宁,也就没有和你说,只是悄悄地派人监视。可没想到你竟然也猜到了,而且直接就带兵杀来。”说着,宗员又忍不住地重重一叹,满脸忧虑地接道:“我本在城外督促士卒打扫战场,一接到消息已是快马赶来,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说了半天,宗员始终没有说到重点,王旭反而更迷惑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不该捉拿?他们反抗,难道我还眼睁睁看着他们逃窜或者任其砍杀不成?”
“不是不该捉拿,而是应该有确切的证据后委婉地上报,等命令到了再将其全部收监,绝对不能杀!”说到这里,宗员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才苦笑着接道:“至少是你我不能杀!因为这张圭是张让最疼爱的侄儿,张让被陛下尊为阿父,而且心胸狭隘记仇又不讲道理。虽然这件事他拿你没什么办法,也不敢做什么文章,但他将来一定会揪着你不放的。如果只是上报,那我们是奉命行事,最终下令收监和砍头的都是陛下,他不敢记仇,可你现在的做法岂不是让他找到了泄恨的目标?当初我在魏郡郡府邺城时,看到张让在那儿修筑的府邸超过了法定规模,可都是先报告给了皇甫将军,没敢直接上报的。”
其实不用宗员多加描述,王旭就已经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虽然面色不变,但心里却已经痛骂起来:靠!千方百计的想法躲着那群宦官,没想到还真他妈巧,就这么遇上了,还杀了张让的侄儿,真是人霉了喝水都塞牙缝。张让啊!后来的十常侍之一,最受皇帝宠信的宦官之一,也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宦官之一。现在得罪他们,实在是很头疼啊!
随着越想越多,王旭心里也越是忐忑,宦官的威力他是最了解的。灵帝没死,绝对动不得!可现在事情又已经做了,人也已经死了,能怎么办呢?看来也只有按照宗员说的,先把府邸里所有人都杀掉,避免事情泄露。虽然灭族这种事情有伤天和,但他们早晚也会被灵帝灭杀,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
但宗员看到王旭此刻那铁青的脸色,却是误会了,还以为是他太正直,看不惯这种事情。当即不由劝说起来:“将军,你还太年轻,战阵上你天资卓绝,可这官场上的事情又是比战场还要凶险啊!自从宦官乱政以来,整个朝廷都藏污纳垢,士人中也多有腐朽者。真正说起来,这广宗城内现在还存在的士族哪个没有问题?”
“甚至可以说,凡是黄巾波及过的地方,而又安然无恙的士人谁没有问题?除了那种在百姓中名望很高,被世人尊崇的名士是黄巾不敢动以外,其它人如果没有勾搭黄巾做点什么,早都被灭了。至于那些清流的士人几乎都是顽抗到底,或者在黄巾抵达之前就已经举家迁走了。而张角会厚待那些腐朽的士人,则是因为他怕全天下的士人都团结起来誓死反抗,那样的话,他灭亡得只会更快。”
“这种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甚至包括皇甫将军。但之所以不动,反而温言安抚,是因为当今天下的士人间关系错综复杂,若真要深究起来,那可了不得。所以说,就算你有兴邦安国之志,我也相信你有那样的才能,但也绝对不能凭借心中血气而为啊!这种事情,只能先诛那种罪大恶极的首恶,然后一点点地联结忠臣良将,能人志士来缓缓图之才行!”
静静地听完宗员这番话,王旭知道对方误会自己是那种脑袋冲血的青年了。但他也没有解释,只是感叹地摇了摇头,随即便恭敬地拱手道:“王旭受教了!”
“呵呵!将军不用这么客气。”笑着锊了锊自己的胡须,宗员却是目光闪烁地望向了北方的天空:“王将军文武双全,堪为王佐之才,将来必将是国之肱骨。我也是期望着你将来能辅佐陛下,重振我大汉昔日的声威啊!”
说着,宗员苦涩地看了王旭一眼,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哎……或许你们无法明显地感到我大汉的衰落,但我们这些长年身处边关的将领,感触却是最直接也最明显的!”
不过话说到这里,宗员却是陡然打住,缓缓摇了摇头,逐渐沉默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危机与仇恨
看着眼前的沉默不语的宗员,王旭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敬意。这个在历史上只有区区一句记载的将领,是多么让人敬佩啊!从其口中对士人的称呼看来,他本应该是出身普通人家,但他却凭借着满腔报国之心而长年征战边关,虽然能力有限而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可神州大地不就是无数个这样的普通人前仆后继,抛头颅,撒热血,才铸就了那数千年的辉煌篇章吗?
自古以来,神州大地之上从来就不缺乏英雄豪杰,岂止是那区区几页史书就能记录的,还有更多的人被历史的长河所埋没,他们什么都没有,就算战死疆场却连个名字也没有留下。但也正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才凝筑了这个辉煌国度最坚强的基石,造就了那璀璨耀眼的文明!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王旭豁然开朗,隐隐间更是想通了那个困扰他好几天的问题。嘴角缓缓拉出了他那独特的弧线,似笑非笑地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默默地念叨:小张宁,谢谢!我说过,我会等你!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打仗……
想通了那一切,王旭心中的斗志突然无限的燃烧起来,这一刻的他不再是游戏人间,而拥有了自己的使命,尽管很沉重,但他却非常开心。因为,他明白了自己生命的意义!
不过,此刻的形势也不容他想太多,屋漏偏逢连夜雨。王旭和宗员并没能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浸太久,就得到了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整个张府内没有一个家属女眷,除了死去的张圭外,全部是武装的家兵。而盘问过活捉的家兵后,却又没人知道那张圭家人的去向,只是说早在皇甫嵩东郡大捷之后,张圭就已经将他们全部迁走了。
王旭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得惨白。这下遭了,本来只要灭了门,那这件事还能压下,只要说是黄巾余孽愤恨之下屠灭的就行。而这广宗残留的士人虽然知道实情,但因为心里本就有鬼,自然不会在这上面多事,避免牵扯出更多的问题。至于那些老百姓,则不用担心,他们即无法联系到张让,也不会去联系,茶余饭后闲谈一段时间,慢慢就会淡忘。
可哪想到那张圭人不咋地,但脑子却不傻,竟然提前将自己的家人给藏到了别处。这样的话,这件事就绝对包不住,城里也肯定有其家人的眼线,发现张圭死了,势必会第一时间告诉张让!
虽然王旭心里极为忐忑,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而就在王旭忧心忡忡的时候,后院又陡然传来了张靖声嘶力竭的怒吼声。
“张烈,这一拳,是为我父亲打的!为你出生入死打天下,究竟图个什么?”
“这一拳,是为我那可怜的母亲,从小照顾你,视为己出,你良心被狗吃了!”
“这一拳,是为我那年方五岁的妹妹,她那么可爱,就凭她叫你一声哥哥,你怎么就能狠下那个心啊!”
“这一拳,是为我……”
随着张靖那似哭似怒的吼声,庭院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知道这一刻是该喜悦还是悲痛,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悲哀!或许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宣泄复仇的怒火。
倒是宗员的要好很多,毕竟是当前军中年纪最大的将领,长年征战的他见惯了生离死别,见多了恩怨仇恨。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很快就平静下了心中的情绪。
可片刻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陡然惊呼:“糟糕,张烈不能杀!快去阻止张靖,不要打死了!”
“嗯?”王旭一愣,但随即以为宗员是顾及皇帝的活捉命令,想到宗员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当即不由解释道:“宗将军,我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呢!当初张靖投诚的时候,我曾答应过让他手刃张烈,却没想到陛下会下达活捉的命令,你看这战场上的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到时候就说他们在捉拿的时候顽抗,失手杀掉了,你看行不行?”
哪知道宗员闻言,却是皱着眉头焦急地说道:“张靖的事情我知道,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干。我年轻的时候,这种事情干得比你多,也比你熟,你的举动我一眼就看明白了!虽然这次是陛下的命令,但毕竟情况极其特殊,战场之上的事情与朝堂上的处理方法自然不一样,所以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宗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让王旭有些发呆,但没等他反应过来,宗员又已经急急地接道:“可现在情况不同,人多嘴杂,一旦有人泄露,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见宗员着急,王旭却是微微一笑,不在意地说道:“噢!这个你放心吧,今天我带来的将领都是品行比较好的,应该不会说出去才对。再说,就算事发,最多就是将功补过,消去我的爵位罢了。身为主将,既然答应了降将的事情,岂能食言呢?再说,我和他亲如兄弟,更不可能为了官爵而做出这种事了。”
王旭这番话都是实话,只不过官爵这东西他本来就不怎么在乎,出来打仗不过就是为了混个名望而已,以便为将来收拢名臣良将做准备。不过宗员当然不知道王旭的心事,见王旭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顿时皱眉急道:“诶!陛下要求活捉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而已,如果是平常,以陛下的性格,你只要说已经死了,根本就不会问那么多,反而会重重地封赏你的功绩。可你怎么把杀张圭这事儿给忘了!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如果张让在这上面做文章,进谗言说你是故意欺君抗旨,恃功欺主,到时候只要认真查下来,这里这么多人,怎么隐瞒?你定然是性命难保啊!”
闻言,王旭也是一惊,刚才还真没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知道宗员说的事实,也不敢怠慢,转身边走。可脚步刚刚迈出,却又是陡然一顿,犹豫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张靖对张烈那刻骨铭心的仇恨,想到了自己的承诺!
宗员一看,顿时便急道:“快去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如果张烈被打死可就晚了,你现在绝对不能犯任何错误。”
王旭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沉凝半晌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宗将军,我觉得张让如果要找我麻烦,就算我现在不杀张烈,不犯错误,也并非没有办法,以莫须有的罪名被他们陷害的忠臣良将还少吗?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张靖报仇,那样我既能对得起自己的诺言,同时也能根据这件事情来想对策,免得突然被扣上一个不明不白的罪名,那才让人措手不及。熬过这一关后,以张让等宦官的性子,只要他气过了,再给予他一些钱财,这件事情自然就能揭过。”
这话一出,宗员也是沉思起来。半晌,也是点头认同道:“嗯!你说的也不错,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先回去写信给皇甫将军。这件事情必须提前做准备,联系朝中大臣,不然实在危险至极。”
眼见宗员为自己的事这么上心,王旭心里着实有些感动,当即拱手一礼:“宗将军之恩,王旭当永生不忘!”
“诶!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应了一句,宗员却是根本没有在乎王旭的话,心急火燎得转身先走了。
看着宗员逐渐走远,王旭头疼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这才独自赶往后院。虽然张烈让给张靖了,但他却很想亲自会会这个与自己斗了近一年的对手。
顺着张靖接连不断的吼声,王旭在后院的东角花园找到了几人。远远便看到张靖正愤恨地击打着张烈,虽说是赤手空拳,但却是拳拳到肉,暴怒的吼声无限的复杂,有着悲痛,有着无奈,有着悲凉,有着悔恨……
而高顺则是满脸冷峻地站在旁边,长长的蛇矛则是倒插在地上,在那矛刃旁边还躺着三个浑身血迹的死人,而且其中一人的面相正是当初率队追杀王旭,后来又被童渊斥退的那个叫凌云涛的老者。不过另外两人倒是颇为陌生,应该从未见过。但王旭也没心情去理会死了的反贼,看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别的士卒,这才快步走了上去。
随着脚步声响起,高顺立刻就察觉到有人,当转头看到是王旭时,不由快步迎上前道:“将军,幸不辱命,此贼与那边三人意欲从后门突围,被我与张靖联手擒下。”
“嗯!那兵士们有没有损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王旭知道那老者不弱,再加上另外两人,估计杀伤力不小。
“没有伤亡,我只让几个武力比较高的军侯动了手。不过因为张靖这事儿,所以已经先命他们出去了。”
“嗯!”点了点头,王旭正想询问一下战况,那边的张靖已是回头道:“老大,你是不是有话要和这张烈说?”
“是想说两句,但没事儿,你先打,打够了我再说。”
张靖经过一番发泄,似乎已经冷静了不少,听到王旭这话,不由悲伤地叹道:“算了,再怎么打,死去的人也不能复生。”
看着张靖脸上那厚厚的泪痕,王旭也是叹息地摇了摇头。轻轻走上前去拍了拍张靖的肩膀,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缓缓走向了浑身血污,面色呆滞而绝望的张烈……
第一百四十章 王旭之志
看着眼前跌坐在地,狼狈万分的张烈,王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做个了断的时候。可笑的是,彼此本来同是有缘人,可却势同水火地争斗了大半年,而这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又将是最后一次,实在让人感觉有点世事无常!而这张烈的长相也与其名字完全不挨边,没有半点粗豪的模样,反而长得相当文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乖巧而柔弱的少年,当然这得先排开他那双充满了怨毒和阴狠的眼睛。
哎!如果那双眼睛能清明一些,多一些真诚,少了那丝阴狠,其实他是个让人很有好感的人吧!
想到这些,王旭忍不住地摇了摇头,这才淡淡地说道:“张烈,幸会!”
“幸个屁!”一开口,张烈就把他那张面容给人的良好感觉全部打碎,“呸”地吐了一个唾沫,却是狠毒地盯着王旭道:“你来了最好,不像张靖那个疯子!我给你说,我那三万精锐的重骑兵很快就会赶到,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王旭顿时好笑地看了张烈一眼,实在不明白这张烈究竟是真傻了还是假傻。“你没发烧吧?放了你?可能吗?不要说你那什么重骑兵已经废了一半,就算是我此刻陷入绝境,也一定会先杀了你。”
这话一出,张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满脸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我的重骑兵天下无敌,怎么可能会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只是还没有赶到而已,没有赶到……”不停地重复了数遍,这张烈却是自己就先哭了起来,满脸扭曲地瞪着王旭吼道:“对!一定是还没有赶到,马元义那混蛋肯定会来的,他对张角那么忠心,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你们是在骗我,骗我……”
可随着他的话音缓缓低沉下去,他自己却是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埋头哭泣起来,只有那微不可闻地软弱求饶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你们了,不要杀我!”
看着眼前已经疯疯癫癫的张烈,王旭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地望了缩在地上的张烈良久,才叹了口气:“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起来吧,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站起来,为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我可以给你一次战斗的机会,让你死得堂堂正正,总好过被收监以后受五马分尸之苦!”
闻言,那张烈却是猛地抬起了头来,怨毒地望着王旭吼道:“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不要你假慈悲,你不就是想戏耍我吗?告诉你,没门!”
王旭被这话骂得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张烈,实在有些无语,自己给他最后一点尊严,却反而不领情!就连从来不爆粗口的高顺也是有些忍不住了,沉默了片刻,却是怜悯的看了张烈一眼,冷冷地骂道:“你……真他妈是个废物!”
“哎!”叹了口气,王旭也不想和对方计较这些小事,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们的天资应该都差不多,你和张靖更是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你却打不过他?”
可惜张烈听到这话却没有丝毫的悔悟,反而怒骂道:“你少给我说这些大道理,我比你知道的多。我恨啊!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生在黄巾阵营?手下全是些废物,名臣良将一个都无法得到。你不就是命比较好吗?凭什么来说我?而且,如果老天让我早生几年?让我从黄巾形成那一刻就开始改变局势,我又怎么会有今天?都是这贼老天,真他妈的混蛋!”
说到这里,张烈倒是找到了些许勇气,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怨毒地望着王旭道:“成王败寇,你不过就是命好一点,生在了豪门世族,有名臣良将的支持吗?少给我废话,要杀就杀!”
这一次,王旭再也忍不住了,冷冷地看了张烈一眼:“我也不想和你讲什么大道理,更没兴趣去研究成王败寇这个富有哲理的词语,我不是哲学家。我的想法很简单,你害了越多的人,自然就有越多的人起来反抗,当力量凝聚到足够推倒你的时候,你就得承受后果,仅此而已!更何况你自己本身就没什么力量……”
说完,不屑地看了张烈一眼,王旭再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转身便走。“张靖,给他一个痛快吧,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张靖听到这话却并没有动。深吸口气,强压下了心中对张烈那刻骨的仇恨,缓缓摇头道:“老大!谢谢,但兄弟我不能做这种事!”
这话一出,王旭的脚步陡然一顿,心中升起了阵阵暖意,但却毫不迟疑地回头笑了笑:“没事,杀吧!答应你的事就不会反悔,陛下那儿我担着!再说,五马分尸确实不地道,也算给张烈一个善果。”
“不,我张靖绝不做这种对不起……”不过张靖的话没说完,那边的张烈却是猛地一咬牙,陡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才不需要你们可怜,死吧!死吧!反正都是死,怎么也要死在自己手里,早就准备好了。”说着,竟然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扯开瓶塞便往嘴里倒。大量的白色粉末顿时落到了他的嘴里,两行泪水也从眼角滑落。而那双闪烁着疯狂地眼睛里,似乎也隐隐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悔意……
当王旭和张靖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烈已经疯狂地大笑着嚼起那些粉末。眼见已经无法阻止,王旭不由叹息地摇了摇头,也不愿再多看,缓步离开。“张靖,等会儿用火烧了吧!把骨灰留下,死者为大,我们还是给他立个碑!”
张靖并没有搭话,只是看着疯狂地张烈缓缓点了点头,眼神有着说不出地复杂……
独自回到县府别院,王旭心情却是异常沉重,说不出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滋味。而见到他一进院门便是这副模样,坐在周智病房门前的徐淑不由关心地询问起来:“老公,怎么了?”
“噢!没什么?”
听到这话,徐淑顿时嗔怪地白了王旭一眼,温柔地走上前道:“你是什么样,我还不了解吗?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说吧!不要总是一个人埋在心里,好吗?”
见徐淑追问,王旭叹了口气,也就不再隐瞒,当即把张烈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淑。
听完之后,徐淑也是感慨不已,但还是安慰起王旭来:“老公,你就不要多想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改变什么,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听到徐淑温柔的安慰,王旭不由微微一笑,但随即便摇了摇头:“我不是想这事儿,而是在想我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嗯?那有什么好想的,本来就是嘛!伤害的人越多,反抗的人本来就越多啊!”
闻言,王旭却是苦涩地叹了口气,仿似自言自语地呢喃道:“是啊!那我杀的人呢?我伤害的人难道又少了吗?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承担那后果吧!小张宁不就是其中一个吗?说不定将来还会有更多。”
话音刚落,徐淑立刻便急切地反驳起来:“胡说!我们又没有像张烈那样为非作歹,凭什么要承担后果!至于战争,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历史上那么多将军岂不是人人都该死?”
见徐淑着急,王旭不由笑了笑,轻轻将她揽到了怀里。“这个可不是借口,杀人就是杀人,打仗就会杀人,自然也就会有恩怨。不过无所谓了,或许今天之前我还会迷茫,但现在,我不怕,即便是真的有一天要承受这个后果,我也无怨无悔!”
“嗯?为什么?”本来依偎在王旭胸膛的徐淑听到这话,不由抬起了头来,好奇地望向了王旭的脸。
但王旭却是看着远方的天际久久都没有回话,直到徐淑快要忍不住再次追问时,他才低头看了看怀里仰着头的徐淑。就当徐淑满脸期待地等着他说话时,他却陡然笑道:“老婆,我突然发现,这大半年我似乎长得比你高了好多了!”
这话一出,徐淑顿时恼怒地拍打起王旭的胸膛来,娇声骂道:“讨厌!就喜欢这样戏弄我!谁和你说这个了,我问你为什么无怨无悔!”
见到徐淑这副小女儿模样,王旭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也不再捉弄她。松开了抱着徐淑的手,望着远方的天际,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着那蓝天白云朗声说道:“因为,我!王旭!不再是游戏人间,不再是为了什么舞台!我要改变这混乱的世道,彻底扭转今后数百年的战乱,保这神州大地三百年和平!”
说着,王旭的眼神越来越凌厉,眯眼正视着天空的太阳,无比坚定地接道:“而且,我要带着铁骑踏遍天阳照耀的地方,用我的剑建立起一个从未有过的庞大帝国,开创一个繁荣昌盛的时代!”
这一刻的徐淑醉了,她突然觉得这个自己所熟知的男人是那么地耀眼,有着一颗如太阳般灼热的内心,如大地般伟岸的身躯!不但能为她遮风挡雨,更是装着整个天下!
良久,徐淑微微一笑,却是悄悄地退了一步,静静地站到了王旭身后……
察觉到这一举动的王旭,顿时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老婆!莫非你不相信我?”
“不!”坚定地摇了摇头,徐淑的俏脸却是露出了极为诱人的笑容,美丽的眼睛也闪烁着一抹动人的光彩:“我相信你,但我也要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永远会站在你的身后!”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王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文雅……”他声音颤抖地唤起了这个久未提及的名字,心中喷薄而出的浓烈情感已经让他难以控制,忍不住地一把抱住了徐淑!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心会告诉对方,灵魂会铭记着对方!所以,紧紧地相拥便已经足够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兵变
张烈死了,王旭也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本来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实际上,王旭心情并不算好。张烈的突然自杀,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甚至让他莫名其妙的背了个杀张烈的黑锅。即便是宗员,如果不是王旭指天发誓地说明真相,也都认为那毒是王旭灌得。而皇甫嵩得到真实的情况后,更是异常焦急,慌忙联系朝中大臣,希望能为王旭脱去这无妄之灾。
不过,也不完全都是坏事。周智的伤势好转,逐渐脱离危险期就让王旭的心情好了不少。而且那张府的搜查也有进展,竟然有黄巾与中常侍封?、徐奉为内应的罪证,而且其中一封书信上所写更是让王旭脸色铁青,因为那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迁参军校尉王旭为讨贼中郎将,即日将离开皇甫大营,前往魏郡郡府邺城接手董卓军队!
这一刻王旭才完全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蹲点埋伏了,一封书信竟让自己九死一生,颠沛流离了三个月,实在可恨。而且也是后怕不已,怎么就把宦官和黄巾又勾结这事给忘了呢?还好命大,不然被这么背后捅刀子,实在有点危险。
不过宗员倒是对这些证据的出现,感到非常欣喜。说只要将这些报上去,宦官们自身难保,也就没时间理会王旭的事了。但王旭却不那么看好,毕竟汉灵帝这人,对宦官实在是有点太过于信任了。历史上封?、徐奉这两个被逮到直接罪证的人,是在唐周告密后就被绞杀。但其它宦官,比如张让等虽然有些证据若有若无的指向了他们,但灵帝反而不相信,像王允就是因举报不成,反被搞得亡命四方的悲剧人物。所以真不知道应该说那皇帝是用人不疑的典范,还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不过,对于举报这事儿,王旭还是非常支持的。毕竟不管怎么样,张让就算没有倒台,那也绝对是战战兢兢,对于陷害自己当然就不会那么尽心竭力。再加上自己现在的声望和功勋,未必就敢动自己,毕竟士人也是一大阵营,宦官们也是害怕遭到强力反弹的。
此外,高顺还在张府私设的地牢内搜出了两个漂亮的女孩儿,只可惜被折磨地有些不人不鬼。当张靖看到两人的时候,顿时就露出了无比愧疚的神色。因为她们正是他亲手捉拿,结果反而被张烈当作奴隶圈养起来的后世女孩。而两人看向张靖的眼神,也是恨之入骨。
就在王旭对如何安排这两个女孩儿感到头疼的时候,张靖却是非常坚定地提出要照顾她们一生,以弥补他心中的亏欠。王旭叹息了一声,也同意了。只是提醒张靖多注意一些,暂时不要走太近,以那两个女孩儿对张烈的仇恨程度,说不定哪天就会把他杀了。而且只要是男人,两人都持有敌意,只对救出她们的高顺,以及释放和安抚的王旭要稍微好点。当然最亲近的还是徐淑,也只有徐淑才能稳住她们的情绪。
但王旭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留心这些事情,处理好善后事宜,大军就面临着剿灭黄巾残余的重任。虽然东线的那几万黄巾主力因为广宗城破,进退维谷的时候被皇甫嵩趁势击溃,但地公将军张宝还是带着不少人马逃亡了北方,目前已经屯驻在巨鹿郡北部的下曲阳。而皇甫嵩忙着清理所有的黄巾残余和收服各大小城池,也没有去追击,给王旭下达的命令则是让他击破南和,平乡一线的张梁。尽管已经无心再打下去,但皇甫嵩的命令他还是听的,所以很快就忙于新一轮的备战之中,
广宗城破的第十天,王旭正在军营查看各部的准备情况,一员小将却是突然不管不顾地快马驰来。一路上,士卒们纷纷退避,解释惊愕地看着这人。看到这人直奔而来,徐晃当即大喝一声:“来着何人,何故闯营?”说着,举起手中的大斧便拦到了路中央。
那人反应也不慢,猛地一拉马缰,胯下战马人立而起,便已止住去势。也不再前进,就地翻身下马,看也不看徐晃一眼,便脸色焦急地拿出一张绑好的绢帛:“王将军,我乃皇甫将军亲卫鞠义,特送来皇甫将军急件,事关重大,还望将军即刻观之!”
“噢?”听到是皇甫嵩的急信,王旭也来不及多想,当即快步上前接过。可打开之后,却是疑惑不解,因为上面只有六个字:忍,等,性命无忧!
当即不由奇怪地问道:“鞠义,皇甫将军可还说过什么!”
“没有!就只给我这个绢帛,让我快马加鞭送来。”
“嗯!”点了点头,王旭也没有再多问。但脑中灵光一闪,却是陡然惊异地呼道:“你说你叫鞠义?”
见王旭询问,鞠义也不迟疑,当即拱手道:“嗯!末将确实名叫鞠义。”
得到确认,王旭不由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面目粗犷的青年,沉凝半晌却是忍不住问道:“不知你是何时从军?”
鞠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回道:“我久居凉州西平,黄巾贼起的时候,听闻皇甫嵩将军广招义士,就前往相随,幸得看重,被其作为亲卫,以前也在军中见过将军的。”
听到这番话,王旭心中再无怀疑。眼前这个鞠义就是袁绍手下那个大将,随皇甫嵩平黄巾有功,后来皇甫嵩调任时被留在了河北,辗转之下最终被袁绍所得。若真说起来,此人的功绩在早期比颜良文丑都高,后来更是因为功高震主,而且自身也逐渐傲慢而被袁绍猜忌,最终被其诱杀。
就在王旭心里盘算着怎么也把这鞠义给弄得麾下的时候,却是陡然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而且人数不少。王旭惊异地回头看去,却看到当首两人之一竟然是一个身着宫装的宦官。当即也顾不得再去打量其他人,脑袋急速运转起来,片刻便明白了皇甫嵩那信中的意思。看起来,情况不太妙啊……
几个呼吸之间,那群人已经奔到了近前,为首那中年宦官也不下马,轻蔑地扫视了众将一眼,便鼓起尖细的声音阴阳怪气地问道:“谁是王旭啊!”
众将在看到这人的那一刻就已是怒火熊熊,此刻又见到这人的举动,顿时极为不满,但还是忍了下来。赵睿更是轻轻附在王旭的耳边道:“将军,这人就是左丰,当初诬告卢中郎的就是他!”
闻言,王旭不懂声色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没什么好结果了。也不愿再给他好脸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走上前道:“我就是王旭,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那宦官见王旭不卑不亢地样子,顿时极为不满,当即冷哼一声:“哼!囚徒也敢如此张狂,我乃小黄门左丰。特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你这欺君叛国之将!”
这话一出,众将顿时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左丰却以为众将是被他喝住,当即自得地微微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哼道:“醉将王旭还不跪下受缚!莫非你想抗命造反不成?”
冷冷一笑,王旭却是根本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王旭何罪之有,我等在疆场厮杀,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何故功成之际反而成为了罪人?”
“大胆!莫非你是职责陛下有过!”
“不敢!”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王旭侧身拱手道:“陛下圣明,只是被奸人蒙蔽!在下定然回到洛阳,定要向陛下如实禀明,倒是是非罪过,自有圣论,岂容你在这里污蔑!”
一听这话,左丰顿时大怒,当即对着旁边的一员老者道:“刘逸,你还不速速拿下这个反贼!”
可惜那老者闻言,却是理都懒得理左丰,瞥了他一眼,便径自下马,走到王旭身前拱手道:“王将军,在下乃是五官中郎将刘逸,奉陛下之命带将军回去核实张烈死亡之事,希望将军不要让在下难做!”
王旭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见这人如此客气,语气倒是略为缓和了一些。“在下明白!”
这话一出,身后的众将顿时急呼:“将军!”
挥了挥手,王旭淡淡地说道:“是非功过自有公论,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去又何妨?”
但听到这话,那左丰却是笑了起来,当即一扬手中的马鞭,指着王旭道:“快,把这叛将给我绑起来,带上囚车!”
可刘逸听到这话,却是陡然回头怒道:“陛下已经说过,要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我接到的命令只有平安地带王将军回去。”
“哼!可是陛下也没说他不是囚犯,既然是囚犯,当然应该捆绑,戴上锁链押回!”说着,这左丰更是不屑地望着王旭道:“这等屠夫不抓起来,谁知道会不会跑!”
说完之后,见没有人理他,顿时气急。当翻身下马,尖声道:“你们不捉,我捉!回去我定要奏你们一本!”
听到这话,早就已经憋气的众将顿时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大喝:“你敢!”
这些沙场征战的将领杀气十足,齐齐暴喝之声哪里是左丰这种人能够抵挡的,当即吓得两腿打颤。但口中却是不服输地连连叫道:“反了!反了,你们竟然敢公然抗命,我回去定要向陛下参奏,把你们全部收监下狱,通通杀了。”
这话一出,刘逸顿时面色大变,那些跟随的老者也同样愤怒得盯着左丰。可惜已经晚了,这军营内如此众多的士卒早就已经围拢过来,本就已经快要忍不住地情绪,此刻就像火山爆发了一般。顷刻间,整个军营都响起了沉重地喝声:“杀!杀!杀!”
左丰哪里经过这等阵仗,顿时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指着王旭疯狂地叫道:“快,给我杀了王旭,叛国之罪!快杀了他!”
这话一出,全场默然,随即,士兵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就吼了起来:“大家杀了这狗宦官,王将军有什么错,带着我们出生入死,拼死拼活还落得个这般田地,这兵不当了。”随着这吼声,士兵们顿时哗然,纷纷怒吼着抬起了兵器,迈开步子便要冲上前来。
眼见即将兵变,王旭顿时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全军送行
王旭洪亮的喝止声顿时压过了兵士的喧哗,但看到僵在原地,进退不得的士卒,却是豪爽地笑了起来:“诸位弟兄,王旭谢谢了!但各位不要冲动,陛下是圣明的,肯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说着,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沉静地脸庞,心里也是非常感动,忍不住地说道:“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很荣幸能够与你们并肩战斗,因为你们都是最优秀的战士,最坚强的勇士。我真诚的希望,你们能在宗将军的带领下,建立更辉煌的功勋,每一个人都能从战场中光荣地走出去!”
随着王旭话音落下,所有士卒都沉默了,每一个人都用尊敬的眼神看着他,就连刘逸和他后边的那些五官中郎也都露出了敬服的神色。只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左丰极为愤恨,可是已经被吓到的他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敢再多说,悄悄地躲到了自己的马后。
其实王旭真的很意外,根本就没有想过士兵竟然会为了他而做出刚才那番举动。所以,此刻的他也是心情大好,洒脱地一笑,便转身对着那刘逸拱手道:“刘中郎,可以在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些事情还要交代。”
闻言,那刘中郎却是没有丝毫迟疑,当即爽朗地笑道:“当然可以,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这话一出,旁边的左丰顿时又跳了出来,尖着声音道:“不行,如果他跑了怎么办?”
“哼!”冷哼了一声,王旭对这左丰已是极为不耐烦。如果不是顾及家人,他还真想一刀把这人宰了,然后悄悄躲起来,以待将来时变。但此刻身在屋檐下,也是不得不低头,咬着牙根道:“我不会跑,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你们给我安了一个欺君的大罪,我敢跑哪儿去?”
那左丰虽然有些张狂,但脑袋却不笨,而且极善察言观色。见王旭已经到爆发的边缘,而且也确实不可能跑掉,这才不说话了,“哼!”了一声,却是转过头去,不敢与王旭对视。
王旭也没心情理会这太监,对着前方的宗员拱了拱手,便回头道:“徐晃,我回县府去找徐淑和周智,你把这事情通知一下宗将军和其他将领,让他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徐晃尽管拳头已经捏地啪啪作响,但却一直都压着没动,此刻听到王旭的吩咐,更是愤愤地一跺脚,才不甘地拱手应诺。
不过此刻的王旭也没时间去和他交流什么了,跑到一边,随便地拉过一匹战马便匆匆赶往县府。一路毫不停留地冲到别院,正好看到徐淑正一个人坐在院落里发呆,当即不由说道:“老婆,跟我来,我有话要给你交待!”
“嗯?”被唤回身来的徐淑见王旭心计火燎的样子,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不过倒也没有迟疑,当即就跟着王旭的脚步往周智的病房走去。
刚走进病房,便看到周智脸色苍白得躺在床上看竹简,顿时走上前道:“周智,宦官已经对我动手了,现在已经算是被羁押了。我走之后,你先呆在广宗安心养病,等伤好了再说。还有,你比张靖圆滑,所以平日里记得多提醒他一下,不然他生性耿直,说不准就会被算计了,我觉得朝廷很快就会派人到军中调查的。”
随着王旭的话,周智和徐淑这才反应过来,当即面色大变。徐淑顿时急道:“老公,你被他们抓走了,今后怎么办啊?能不能想想办法?”
“没用的!”摇了摇头,王旭也是叹了口气道:“自从杀了张圭,这件事情就肯定会有个了断。现在的情况算是比较好的了,至少我们已经早就为这事做了充足的准备。你记住,我被抓,你就立刻先行回家,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父亲。但是先不要动,等过段时间,这件事的风头过了,你再让父亲想法子给张让送点钱,以宦官那功利的个性,到时候应该会好办得多。但绝对不能让我们家任何一人出面去送,必须找个可靠而又可以撇清关系的人。”
听到这话,徐淑的眼睛陡然就湿了,焦虑地说道:“可你究竟要多久才能出来呢?还有,如果张让要杀你怎么办?”
“不会的!”看着徐淑的样子,王旭不由笑着快慰道:“以我现在的功勋和名望,张让不敢把我害到死,他怕激化所有人的公愤,而且我们王家门生故吏很多,他不敢乱来。现在这个年代,因为中央集权还不够,所以名望和功勋是非常管用的!其次,皇甫将军已经抢先给我来了一封信,让我忍,想必他也已经和朝中的大臣们有了应对的办法。再说,如果张烈真的被张靖所杀,那还要稍微困难些,但现在他是服毒自杀的,所以我完全可以说是被冤枉的,更好办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如果不是肯定自己不会有事,我肯定造反了。不过会关多久就不知道了,这个要看具体情况,但应该不会太久,等风头过去自然可以弄出来,你别忘了,灵帝也不是一般的贪财。”
闻言,徐淑仍然是伤心地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那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反了吧!”
“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走这条路,太险了!”说着,王旭也是叹道:“大汉四百年的统治已经深入人心,虽然因为腐朽已经逐渐离心离德,但是公然造反的话困难会非常大,等于是和黄巾一样。还是等灵帝死,天下大乱的时候趁势崛起,才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心中很是担心,但徐淑也知道王旭说的是事实,忧虑地看了王旭一眼,却是沉默了下去。而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周智见王旭和徐淑说完,这才接过了话道:“老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黄巾平定后我们怎么办?一直在你家等你吗?”
“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问题。”说着,王旭皱眉沉凝了片刻,才接道:“到时候你们看情况,如果封赏很好那么就留在军中,最好是掌握着军队。如果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职位,那就回家吧!”
话音刚落,房门边嘭地一声被人踢开,随后便见张靖和王飞两人急急地走了进来。不过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旭便挥手道:“二哥,我被捉后家里的事情就全部都交给你了,有事情就和周智他们多商量。具体的安排我已经和徐淑说了,现在时间不多,我就先走一步。”
王飞的话被这么堵了回去,也是干着急,不过一向习惯了听王旭的话,此刻又见他决定已下,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张靖满脸愧疚,自责地望着王旭:“老大,对不起!”
“哎呀!兄弟间说这些干什么,再说张烈也确实不是你杀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杀了张圭。走吧!少说废话,不然时间太长,那左丰说不定又要借题发挥,回去还不知道会诬陷些什么呢!”说着,王旭也不再多言,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出了周智因为实在无法动弹外,徐淑,王飞和张靖都和王旭一起赶往了军营。不过当王旭回到军营的时候,却是大大地吓了一跳,只见众将一字排开,人手都是一把战鼓!当先两人正是高顺和徐晃,而宗员则是把那刘逸拉到了一边,似乎在小声地谈论着什么!
眼见王旭走来,高顺和徐晃立刻便迎了上来。两人对望了一眼,却是异口同声地轻轻问道:“将军,我们今后当如何是好?”
闻言,王旭却是诡异地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还能怎么办?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呗!公明,你那云姬不还在等你吗?你父母之命不还没有完成吗?至于高顺嘛!随你咯,你想干嘛就干嘛去!”
这话一出,徐晃和高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眼见两人如此,王旭也不忍逗他们了,深吸了口气,洒脱地笑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我还会回到战场的,希望将来还能与你们并肩作战……”说完,王旭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刘逸!
但听到这话的高顺和徐晃却是会心地一笑,也没有再多说,缓缓走回了各自的大鼓旁边。
在众人的瞩目中,王旭骑上了战马,被一群五十多岁的五官中郎们“护卫”在中间,缓缓走向了城门!
不过,当众人起行的那一刻,众将却是同时击起了各自的军鼓。“咚!咚!”地鼓声似乎让大地都隐隐颤动起来,军营中列阵以待的士卒也是齐齐用手中兵器击打地面,发出了整齐而沉重的声响。
随着鼓声越来越大,当整个广宗城都能听到的那一刻,士卒们更是陡然大吼起来:“恭送王将军凯旋回京!”
“恭送王将军凯旋回京!”
“恭送王将军凯旋回京!”
随着那震耳欲聋地声浪,王旭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而那些武功高强的五官中郎们却是被这场面震慑得面色发青,左丰更是缩着脑袋,脸上恐惧至极,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当一行人走出城门那一刻,城头上更是猛然升起了一排大旗,强壮的擎旗之士们迎风挥舞的英姿,深深地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而城楼前的十多架战鼓也是砰然敲响,并且是冲锋的鼓音,是胜利的炫耀!那激昂地声音传到了空旷的野外,在逐渐远去的王旭耳中久久回荡……
第一百四十三章 锒铛入狱
在被羁押回洛阳的路上,王旭倒过得还不错。那五官中郎将刘逸对王旭颇为照顾,反正是好吃好喝,其它那些五官中郎虽然没有和王旭多交流,但仍然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唯一一个看王旭极度不顺眼,心中怨恨地左丰又已经被吓到了,虽然随着逐渐远离军中,那张狂本色又慢慢地逐渐显露,但每当王旭毫无表情地盯着他时,就什么都不敢说了。不过这段旅程并不长,尽管没有快马飞奔,但除了必要的休息外,持续的赶路仍然让王旭在第四天中午便看到了洛阳那巨大的城墙。
第一次领略这千古名都的风貌,让王旭也是感叹不已。真不愧是东汉的都城啊!那威势,比濮阳和邯郸还要更胜数筹不止,如果强行攻打的话,比攻打广宗的困难程度起码要高五倍。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情况,攻城部队如果没有守城兵力的两倍以上,绝对不敢贸然进攻!
与王旭并骑而行的刘逸见他其面露惊叹之色,驻步不前,也是忍不住笑了笑:“王将军应该还没有来过洛阳吧!”
“呵呵!确实没有,少时一直在家里苦学,所以没能见识京师的风采。此刻观之,实在是震人肺腑啊!”说着,王旭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再议论这洛阳的宏伟,翻身下马,伸出双手笑道:“刘中郎,这一路上幸得你的照顾,王旭深感有愧!也不希望你为难了,锁上吧!”
闻言,刘逸叹了口气,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哎!那就得罪了。”
而眼见这场面,那左丰胆气也壮了起来,尖声讽刺道:“王旭你不是很威风吗?哼!现在到了京师,天子脚下,我看你还怎么威风!”
听到这话,王旭不由深深地看着这个仗势欺人的宦官,良久,却是露出了一丝淡淡地笑容:“左大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谁也说不清将来会怎么样,做人还是留一线好,你觉得呢!”
左丰闻言一愣,似乎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可抬头一见到王旭那淡然的模样,心中顿时又生气一股怒意,忍不住哼道:“还是等你有命活下来再说这种话吧!”
摇了摇头,王旭也懒得再与这目光短浅的小宦官计较,见双手已经带好锁链,也不再多说,当即便率先向着洛阳走去。
很快,王旭便走进了这神秘地古都,有刘逸在前面“开路”,他一路畅行无阻地从人流中间穿过了那长长地城门通道。而进城地第一眼,便又一股繁华的气息铺面而来。虽然这还只是瓮城,但已经有很多小摊小贩,商贾行人,热闹非凡。而位于瓮城两边的军营驻地也是旌旗招展,士卒训练的吼声此起彼伏!
带着一种历史的角度,王旭一路观察者这洛阳的风貌,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情绪。不过随着逐渐走进外城,他的震撼更大,很难想象这种原始的繁华竟然也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平整宽阔地青石大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两旁的店铺商家,吆喝不停,繁忙地推销着自己的货物。
可惜,王旭并没能继续悠闲地观察下去。随着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他们这一群人,好奇地人们纷纷将目光移了过来,没过多久,王旭似乎就成了动物园里最受人瞩目的名宠,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议论纷纷。
尽管王旭很是看得开,但任谁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也是非常不爽的,特别是自己双手还带着铁锁链。倒是那宦官左丰此刻似乎极为得意,坐在高头大马上不停地扫视着四周的百姓,感觉就像是在巡查一般。但实际上如果他能听到百姓中的窃窃私语,估计就会气得吐血了。
“诶!李兄,这人究竟是谁啊?竟然是五官中郎们押送?那可是皇帝身边的亲卫高手啊!”
“哎!不知道,你看那狗宦官得意的模样,想必又是哪位忠臣被陷害了吧!”
“不会吧!你看那被抓的人,年龄应该不大啊!是不是忠臣之后?”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给你们说,前些天内城已经出榜文了,这被羁押的可是王将军。”
“啊!王将军不是平定黄巾的少年英雄吗?怎么会这样?”
“哎!被陷害地呗,现在这世道,啧啧!”
“这群狗宦官,……”
周围七嘴八舌地窃窃私语声,王旭当然听不到,不过看到四周人都双眼盯着左丰,嘴巴动个不停,隐隐间也知道这左丰很可能被他们“问候”了。心里笑了笑,也不再多想,缓步跟着刘逸的马走向了内城。
可刚进内城不久,本来要带王旭进皇宫的刘逸却突然收到了新的命令,直接将王旭带到延尉寺关起来,但传达命令的人随后又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不过,一听到王旭直接下大狱,左丰已是大喜过望,恨恨地看了王旭一眼,“呸”声道:“王旭,看你这回还怎么威风?看你还能活多久!哼!”说完,胸脯一挺,得意地率先奔往了皇宫。
愤怒地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左丰,刘逸也是极为无奈望向了王旭:“王将军,你也听到了,这是陛下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哎!”
王旭此刻的脸色也是有些阴晴不定,心中担忧起来: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没能面见皇帝,这情况实在有点不妙!那些大臣竟怎么搞的?可千万不要出差错啊,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不过,正当王旭很是迟疑地时候,那刘逸却是不动声色地给他递了个眼色,随即握住了他的手。正当王旭疑惑的时候,掌心里陡然感觉到了一张小字条,当即也明白过来,将纸条握到手中后,便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回道:“无妨,我相信陛下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闻言,刘逸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当即带着王旭赶往延尉寺……
晕头转向地在洛阳城内绕了半天,好不容易抵达了延尉寺,可王旭也没得到机会参观一下,便被移交给了洛阳诏狱令。那人也没有和王旭多说,直接就关进了牢房。不过王旭之所以能安心地被关进去,是因为他看到自己的那间牢房明显是“单门独院”,而且比路上见到的其它牢房要干净很多,条件也稍微好些,想来应该是得到了照顾。而且那陌生地洛阳诏狱令在走的时候也给了他一个字条。
当狱卒们全都离开,王旭立刻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刘逸那张字条,认真地看了起来。“王旭,不用惊慌,性命无忧!但宦官势大,暂时还望你能忍耐,切记莫要和任何人谈论任何事情。”
读完这没有落款的字条,王旭悬着地心总算稍微放下了那么一点。叹了口气,又打开了刚才洛阳诏狱令的字条:王将军,一切事宜我已安排好,你可安心静养,如果外面有什么情况,我会字条与你联系!
看完这两张字条,王旭裂开撕成了碎末,一个人静静地发呆。现在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主了,只能等着外面的情况,反正死不了就行。报仇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过,他在这监狱里的生活倒真过得不差,每日都好酒好菜地供着,隔三岔五还能洗个澡,换件衣服。但监狱这东西,没有人愿意呆的,他无论再怎么好,也终究是个囚笼。所以,对于王旭来说,最心急地还是外面的情况。而那个至今也不知道姓名的洛阳诏狱令,也没有食言,隔几天便会给他传递一些信息进来。但也不出王旭最初的预料,形势虽然不坏,但也没好到哪儿去,这大狱还真不知道究竟要蹲多久。
而通过那洛阳诏狱令,王旭也才知道自己这件事情的始末,对那群太监也是升起了浓浓的恨意!因为,灵帝最初本来是不计较的,而且曾在朝堂上公开表示,他虽然对这事略有不满,但考虑到王家的贡献和他的功绩,黄巾又即将平定,所以不予追究。可就是那张让发了狠地要致他于死地,百般诬陷,进了一大通谗言,差点就真的被害死了。好在有现任的三公,太尉邓盛、司空张温,司徒袁隗为首的数十名大臣联名保奏,这才让灵帝重新犹豫起来。
可惜张让却仍没有死心,说动了赵忠等其他当权宦官帮忙。但他们也并没能成功,因为部分宦官通敌的罪证在这时候传到了灵帝的面前,让事情复杂了起来。
灵帝更是当场大怒,当天就将封?、徐奉两个主谋给杀了,而且下令严查其余通敌之人。那些宦官们见事发,哪里还敢多言,纷纷战战兢兢地明哲保身。按理说,王旭的事情本也应该就这么算了,可倒霉的是,那昏庸的灵帝怒火燃烧之下,连带着王旭这件小事也变成了大事,所以就被无辜地押回洛阳关了起来,而且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上。既不定下罪名杀他,也不肯放,总之就是削去官职爵位,不在过问这件事情,也不准任何人提起。
也因此,在监狱里足足呆了三个多月的王旭,除了得到被关之前的情况以外,自己何去何从却是没有一点着落。倒是外面战场上的消息一大堆,什么皇甫嵩破张梁啊,战张宝于下曲阳啦,朱?又在破荆州黄巾啊,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西北突然叛乱的事情外,其它的王旭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外面的人却是乐此不疲,到最后,王旭手里的字条全都成了战报!
这也让王旭哭笑不得,只能独自躺在监狱的床上唉声叹气:哎!忠臣良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还是打天下自在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金蚕脱壳
就这么在监狱里一关就是几个月,王旭都觉得自己就快被关成傻子了。最初的一个月还能勉强熬下来,可随着日子越来越长,外面又什么响动都没有,他真的快疯了。虽然当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被关到灵帝死去,可熬到那时候起码还要四年多。尽管他的意志极为坚强,可一想到要浪费这么多宝贵的光阴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就有种按耐不住的感觉,心中对张让等宦官的恨意也是到达了极点。
不过,12月初的时候,他这寂寞总算是有所缓解了。因为未来的司徒大人,现在的阶下囚王允也进来了,而且就在他的牢门对面。自上次西华一别,两人眨眼间也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此刻同为阶下囚更是感慨万千,特别是王旭是因为杀了张让的侄子,而王允又是因为举报不成,两人都是被张让嫉恨而迫害,所以也就更显情切。
无事之下,王允倒也给王旭做了伴,谈天说地的混日子。不过王旭始终没有与王允谈论国事,反正就扯一些乱七八糟地风花雪月之类。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是好酒好肉,谈得兴起的话,两人就这么隔着铁栅栏,坐在自己的囚室里遥遥敬酒,往往让那些狱卒目瞪口呆。坐牢也能坐成这样?不过有上面的交代,反正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到了!
但王允运气比王旭好。腊月二十九那天,汉灵帝因为今年黄巾之乱的缘故,所以为了辟邪,就将年号由光和改为中平,而这一年就是中平元年。而且由于黄巾平定,朝中叛逆也肃清,当然是他自以为肃清。所以在即将过年之际,突然宣布大赦天下!
当那个不知名的洛阳诏狱令拿着一张黄色绢帛出现,并在王旭和王允疑惑地目光中,念了一长串皇恩浩荡之类地说辞后,却是突然说出了一句:“因而大赦天下,钦此!”
王旭的心差点当场就闹独立,硬要从胸腔跳出去。可惜他还没能有什么举动,那士卒后面的话就把什么都堵了回去。“按大汉律例,大赦天下的人中,凡是监禁年限超过十五年以及死刑之人不得赦免。因此,原豫州刺史王允赦免,官复原职!但王旭不再赦免之列!”
王旭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嘴唇动了动,但还是忍着没有骂出来。可心中却已经将灵帝与宦官全部都极为诚恳地“问候”了一遍!那位洛阳诏狱令也是念完之后,也是叹了口气,但也没有和王旭多说,只是恭喜了王允两句,便让身后的狱卒们将手中托着的官府给王允换上。
不过王允倒是有点良心,临走之际,安慰了王旭好久,还说了一大通定要想方设法帮王旭雪冤云云……
可惜王旭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这王允过不了几天就会又进来的。果然,十天后,仅仅过了个除夕,连大年都没能熬过去的王允就满脸悲愤地又被带回来了,而且仍然在王旭对门,他那件牢房的被子貌似都还没有换过。而且这次更惨,竟然是被张让陷害了一个死罪,等着秋后问斩。
王旭虽然心里好笑,但脸上却装出了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搞得王允大诉忠肠,泪流满面地发泄了好一阵子。不过知道这王允死不了,他也不怎么担心。倒是抽空提起了前段时间望了问的小貂蝉!
不过话一出口,王允就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谨慎地跑到铁栅栏前打量了半晌,确定周围没有狱卒才给王旭说起来。原来任红昌的事情果然是被瞒了下来,而且已经依托给了司徒袁隗,被其按照王允早先的打算送入宫中,做了照看朝臣顶戴“貂蝉冠”的小女官,而且更名为貂蝉。只不过两人谈论中想起当初还商议的定亲之事,就有些悲剧了,彼此对望了一眼,却是叹了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那些大臣也不是吃干饭的,王允的死刑很快就被大将军何进,以及袁隗和杨赐三人给想办法减免了一等,后世俗称无期徒刑!这下,王旭总算有一个稳定的患难“兄弟”了,倒是缓解了不少寂寞。至于他的事,也仍然是那样,什么都没有。
不过,随着风头渐渐过去,那个洛阳诏狱令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小心了,开始逐渐和王旭交谈。没事的时候也经常过来坐坐,和王允以及王旭论文讲武。而这时候,王旭才发现,这个洛阳诏狱令还真是屈才了,那胸中可是真的藏有丘壑啊!刚开始还以为对方只是生了一张智者相,可没想到却真的是一个智者。可惜百般询问之下,对方也没有告知姓名,往往只是淡淡一笑,就带过去了。
直到二月份的时候,他因为被三公征辟,即将连升数级迁任侍御史时,才对一直疑惑的王旭和王允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王允只是笑着给了一些祝福,但王旭却是沉默了好久。因为,这个人叫――田丰,字元皓。
尽管此刻的王旭还身在狱中,但面对自己眼前突然冒出的又一个著名谋士,也是打起了主意来。再加上本来就无所事事,除了练功,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再不然就是找王允胡侃。所以,怎么拐骗田丰倒成了他又一个消遣方式。
只可惜,他的“大计”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彻底夭折了,三月初三的深夜,半年都无人问津地牢房,突然来了几个陌生的客人……
“王将军!王将军!”
一阵呼唤声传来,正睡得香的王旭迷迷糊糊地看到是田丰在叫自己,不由翻过身去嘟哝道:“元皓,什么事啊!现在应该是晚上吧,今晚和王刺史多喝了几杯,正睡得香呢,莫要吵我啊!”
“哎呀!还睡什么,我有事要和你说!”见王旭这模样,田丰顿时急了起来。
“就算你想到了我那个战阵的破法,也明天再来找我啊!有的是时间,这么晚了还商量什么?”尽管很困,但王旭还是勉强地回了田丰一句,毕竟他很在乎这人。
可此刻情势紧急,田丰哪里有功夫听王旭胡言乱语,当即猛地一拍王旭脑门,压着声音喝道:“你不想出去了?”
“出去?出哪儿去啊……我哪儿都不去,我要睡……”不过话没说完,王旭却是陡然清醒过来,一个纵身便从床上跃起,睡衣全消。“元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田丰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急道:“哎呀!不要多说了,快,我这儿有套衣服,你赶快换上!”
虽然不明所以,但王旭还是二话不说,立刻就脱起了身上昨天才换的囚服。紧张当中,瞥眼看到对面的王允也是匆忙地换着衣服,而且注意到王旭的目光,还遥遥地点头示意,只不过其手上的动作却不必王旭慢多少。
当王旭悉悉索索地换好,田丰看了一眼,又是顺手一挥,将其扎起来的长发给弄散,把整个头都遮掩起来。“王将军,你记住,待会儿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只管跟着那个黑衣人走。出了监狱,跟着他们从延尉寺侧面一道小门出去,会有两辆马车,你和子师一人上一辆。”
听到这话,王旭陡然一顿,惊愕地呼道:“越狱?”
“小声点!”田丰瞪了王旭一眼,随即看了看铁栅栏外面,这才回头急道:“这监狱之中有几个管事是宦官的人,可千万莫要让他们听到了。好不容易等到那群宦官失去兴趣,没有再盯着你和子师,可千万不要再出纰漏!”
“噢!”王旭也是明白过来,轻轻应了一声,也是不敢再多话。
“好了!你在这儿等会儿,等下我来接你!”说着,田丰也不拖拉,转身便快步离开。
王旭与对面牢房的王允对望了半晌,却始终无法平静,坐立不安地在牢房里走来走去。
好在没等多久,田丰便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皆是穿着囚服,而且衣衫褴褛,面貌也被散乱的长发遮住。根本没有多说,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那两个不知名的囚犯也是自觉地各自走进了一间牢房。而田丰则是示意王旭和王允赶快出去。
眼见可以离开这该死地鬼地方,王旭心情也是相当激动,二话不说便大步跨出了牢房的铁门。只不过在与那个替换自己的囚犯擦身而过时,不知道为何,王旭隐隐有种熟悉之感,可是看那体型又觉得应该不认识才对,而且对面的王允很明显也是有同样的疑惑。
不过两人也顾不得去管这些了,田丰重新将牢门锁上,便带着两人快步走了出去,整个过程中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狱卒,想必是全部都已经支开。从一道小门出了大狱,田丰便将两人带到了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衣里的神秘人旁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对着王旭和王允拱了拱手,便转身回去了。
而那神秘人则一直埋着头,同样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转身就走。早就被打了招呼的王旭也是不慢,与王允对望一眼,便急急跟了上去。
有神秘黑衣人带路,王旭在延尉寺里七弯八拐地转了半天,却是没有遇到任何的守卫,好像整个延尉寺都是空的一般。如果不是大量兵士巡逻的脚步声不时从远处传来,那王旭都会以为灵帝已经倒台了,毕竟延尉寺可是朝廷最主要的九个部门之一,没有大量士卒防守,鬼才信!
不过,这倒也让王旭心里非常惊异:看来这件事情很不简单,不只是田丰这个洛阳诏狱令在运作,很可能连九卿之一的延尉都参与了,不然没人可以让整个延尉寺的巡逻系统刚好空出这么一条路来。而且既然能让身居高位的延尉都成为整个行动的参与者,那么策划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除了大将军何进,就只有当朝三公才有这个本事……
很快,王旭就被带到了延尉寺东部的一道侧门,前方正好有两辆马车,坐在车边的马夫则是相当平凡的两个人,看起来和淳朴的乡间百姓没什么区别。而直到这时,那带路的黑衣人才抬起了自己的头,缓缓转过身来,对着王旭微微笑道:“王将军,别来无恙乎!”
第一百四十五章 潜龙脱困
“刘中郎!”王旭瞬间便瞪大了眼睛,因为前面这黑衣人正是当初负责把他捉进来的五官中郎将刘逸。
“呵呵!半年不见,却没有想到将军风采依旧啊!”笑着客套了一句,刘逸感叹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废话,当即抢着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将来有机会再与两位畅聊。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两位还是快走吧!王允大人坐左面的马车,从洛阳西门出去。王将军坐右边的马车,从东门出去,到了地点自然会有人接应。”
明白现在情况紧急,王旭也不再磨叽,当即拱手道:“多谢!”
一旁的王允虽然不认识刘逸,但也同样感激地说道:“多谢刘中郎了!”
“不必如此!大家都是为国效力而已,如今宦官当道,我们正应该团结起来才是。不过在下就要先走一步了,今晚皇宫那边我还要执勤。两位多多保重!”说完,刘逸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立刻又将头埋了下去,快步离开。
见状,王旭和王允彼此对望了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重重地拱了拱手,便登上马车,各奔东西而去……
深夜的洛阳非常安静,马车在空旷的大路上奔驰,也就显得格外突兀,哒哒地马蹄声更是传出了老远。好在此刻已经夜深人静,也无人去查看这些!
而马车内的王旭,心情却极为复杂,即为脱出牢笼而喜悦,又对能否离开洛阳而有些忐忑不安。但现在他也只能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除了等,没有其它任何办法可想。
可惜洛阳城很大,尽管那马夫赶车的技术相当熟练,但王旭还是觉得已经奔行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而且由于内心的忐忑,这段时间也越加显得漫长。
好不容易挨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外面却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反而只有凌乱的脚步声,而且人数不少。想到被发现的可能,王旭心中陡然一突,当即紧张地将马车窗帘微微掀开一丝缝隙,迅速打探起来,看是否有机会逃脱。
不过当他看到外面的情况时,立刻便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了一场。因为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已经到了城门口。那些脚步声则是执勤的士卒们发出的,因为分成了数支小队行进在各处城墙上,所以听起来显得有些凌乱。
但让王旭有些惊异的是,那个深夜执勤的领头竟然也是个高级将领,其身上的铠甲绝对不是一般货。想不到这次为了自己和王允,还真是大动干戈,不知道究竟花了多少功夫才把这整个计划安排好!
就在王旭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员将领已经走了过来,也没有大吼问话,反而仔细地在马车侧边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但片刻之后,便抬迅速抬起头来,对着堵住城门通道的士兵挥了挥手,沉声道:“放行!”
“诺!”得到命令的士兵也不慢,纷纷收回手中的矛戈,重新站到了两边。
见状,外边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马夫也不客气,挥了挥马鞭,重重一抽,便架着马车往城外奔驰而去。
直到出了城门,王旭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对于自己终于逃脱那个该死的牢笼极为兴奋。所以,感觉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又一次停了下来。
不过,外面那个马夫这次总算是开口了:“将军,到地方了,您下去自然就会有人接应你!”
“嗯!”应了一声,王旭也不迟疑,当即钻出了马车。从马夫身旁纵身跳下,打量了一番四周,便回头道:“多谢兄台!”
那马夫笑了笑,却是摇头道:“不用,鄙人也不过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罢了!将军自己保重,在下先走一步了。”说完,对着王旭拱了拱手,便架着马车绝尘而去,不过却没有回洛阳,反而是开到了大路上,继续往前行去。
看着马车逐渐远去,王旭这才看了看身边这片树林,深吸了一口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自言自语地骂道:“终于出来了,都半年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我都快忘记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了。那群狗宦官,真是害人不浅!”
“老公?是你吗?”王旭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黑暗中却是陡然传来一声熟悉而陌生的呼唤。
当王旭转过头的时候,顿时便见到黑暗的树林中缓缓走来几个人影。随着逐渐走进,借着天空的月光,他终于看到了来人的面目。当即惊喜地呼道:“老婆,二哥,高顺,周智,张靖,是你们!”
“哈哈!当然是我们啦!”周智嬉笑着抢过了话,瞥了王旭一眼,却是调侃道:“老大,怎么样?洛阳诏狱里的生活还不错吧!我看你长得白白胖胖的,身体发育良好,生活好像过得不错嘛!”
“滚!少说风凉话,要不然你小子进去试试。”王旭笑骂了一句,却也懒得理会周智这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转过头去望着徐淑,打量了半晌,却是忍不住啧啧叹道:“老婆,半年没见,你又长漂亮了!嗯……身材也很丰满,很看好你未来的发展呢!”
“去死吧你,口无遮拦!讨厌!”半年没见,年龄逐渐长大的徐淑却是越发动人了,嗔怪地白眼让王旭感觉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不过两人这打情骂俏,却让高顺和旁边另外一个英朗的青年男子有些尴尬起来。高顺还好些,毕竟见多了几人平日里的疯疯闹闹,可那年轻男子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是有些不安了!
但此刻已经陷入兴奋中的王旭可没有去注意这些,正想继续逗徐淑的时候,张靖却是干咳了两声,站到王旭耳边道:“老大,收敛点吧!大嫂的哥哥徐盛还在旁边呢,你看他手脚都没地放了,还是不要让人家太难堪!”
“噢?”如果不是张靖提醒的话,其实王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被高顺隐隐挡住的青年,特别是现在的天色还比较黑。
此刻顺着张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而且模糊看来还是一鼻梁高挺,双目凌厉,拥有刀削般脸庞的帅哥!
已经知道这人就是徐盛,所以他立刻准备殷勤地表示一下亲切。可张了张口,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不由尴尬地抓了抓额头:“那个……那个……你们谁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称呼我妻子的亲哥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家里也没人给我说过!”
但很显然,不知道的人不只他一个。徐淑,周智和张靖三人听到他的话也同样有些发愣。不过周智要滑头一些,所以眼珠一转,便忍不住地开口道:“莫非叫大舅哥?”
这话一出,高顺顿时就哭笑不得地给了他一个暴粟:“胡说什么,什么大舅哥!哪儿来的称呼?”说着,看了一眼已经极为尴尬的徐盛,这才又接道:“这种情况,按礼仪的话一般就称之为兄长,或者呼其名字和表字都可以,在外人面前则称为内兄。”
闻言,一旁的王飞也是点头笑道:“嗯!是该这么叫。三弟啊!这个你可不能怪伯父他们,你从小就天资惊人,什么都是自学,谁知到你竟然连称呼都搞不清楚呢!怪不得你时常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称谓,原来竟是这样,看来你得好好学学这方面的东西才行。”
“呵呵!”王旭尴尬地挠了挠头,倒也没有反驳。看了一眼徐盛,便走过去拱手叫道:“大哥!”
“主公万万不可!”徐盛闻言,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扶住王旭的手道:“按辈分确实是那样称呼,但我是主公的家臣,如此称呼岂不是欺压主上吗?主公只要唤我名字就可以了!”
“噢!这个啊!没事,不就是个称谓吗?我不在乎的。”王旭摆了摆手,却是不在意地回道。
哪知徐盛闻言却是急了。“主公,万万不可如此啊!这不仅是称谓问题,而是礼法问题,若是乱了尊卑,主公将来还如何服众?况且若我以妹妹受主公宠幸而欺主,也是极难自处,还望主公重视。”
这话一出,一旁的王飞和高顺也是连连点头附和。
见状,王旭想了想,也就不再多纠缠这种小事,点了点头道:“好吧!反正就一个称呼而已。”说着,也不再浪费时间,皱眉想了想,便转回了正题:“对了,你们就是来接应我的吗?这次究竟是什么情况?”
“嗯!对啊!”听王旭谈到正事,徐淑也是立刻接过了话道:“这次的事情可是相当不容易,邓太尉和袁司徒好不容易才说动了大将军何进帮忙,合力之下才能把你弄出来。前些日子我们接到密报后,就快马从家里赶来,差不多都在洛阳呆了快五天了。”
“噢!那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
听王旭问到这儿,徐淑眼神一黯,却是逐渐低沉了下来。“哎!还能怎么安排,除了不能回山阳郡,随便你去哪儿。而且我们王家目前在宦官和陛下的严密监视当中,所以我们这些已经露了面的人都不能跟你一起走了。一旦引起怀疑,到时候认真查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王旭也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也有四处孤独流浪的一天,不过在外面至少比呆在那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好。只是想到连家都不能回,而且很快又要和徐淑她们分别,心里实在有些难受。
沉默了半晌,才忍不住沙哑地问道:“家里人都好吗?”
“好!这你就放心吧,所有人都好。只不过就是很想你,特别是王叔和你母亲,还有你那两个姨娘。刚听到你被下狱的时候,她们差点当场就晕过去,现在她们更是每天都要亲自打扫你的房间和武院。哎!”深深地叹了口气,徐淑幽怨地望了望王旭,才又接道:“不过,你的母亲和姨娘都不知道今天这件事,除了两位伯父和王叔,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知道了。”
“嗯!”点了点头,王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了良久,才把这些事情暂时放下。随即想起了今晚出来的经过,不由奇怪地问道:“对了,那个顶替我的人你们是哪儿找的?莫非是死囚?”
但这话一出,众人却都是低下了头,全部静默,连周智都没有言语。
见状,王旭扫了众人一眼,心里不由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当即皱眉追问道:“究竟是谁?”
徐淑见王旭追问,其他人又都不肯搭话,不由叹了口气,无奈地回道:“死囚哪儿行啊!大将军何进他们也同样怕这件事情穿帮,或者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交代我们必须找极为可靠,绝对不会反口,也不会有家属找他们麻烦的人,而且还必须知晓你所有的事情。这样的条件,不就明摆着是要我们从直系亲属中挑个人顶替吗?”
闻言,王旭身体陡然一震,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那究竟是谁?”
第一百四十六章 西北战事
“哎!”叹了口气,徐淑才有些感动地说道:“是大哥王凯!”
“大哥?”王旭的两眼陡然就睁大了,难以置信地失声惊呼:“竟然是大哥?”
一旁的王飞见王旭那不敢相信的样子,不由轻轻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地说道:“嗯!没错,就是大哥,而且还是他主动要求的。他说身为长兄,既没能为家族在外争光,在英勇厮杀的弟弟被无辜陷害的时候,又毫无能力去解救,所以他这次强烈的要求一定要代替你。而且,他说你是王家的希望,即便是真的要砍头,你也不能死,到时候反而可以彻底换成他的身份重头来过。”
说着,王飞顿了顿,又叹声接道:“大哥让我给你带个话。”
“什么话?”
“一定要振兴王家!如果他死了,那他那份你也要承担!”
随着王飞的话音,王旭的眼睛顿时就红了,隐隐有泪光闪过。怪不得当时觉得很熟悉,怪不得擦身而过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那人就是大哥王凯。想到自己与大哥之间一直有芥蒂,可关键的时候,他却能付出这么多,心甘情愿地呆在那暗无天日的监牢里。这种高义德操,让王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沉默了半晌,一种浓浓地暖流也在王旭心中流淌,心中的豪情无限地增长起来:历史上曹操有夏侯渊这样的兄弟肯为他顶罪,想不到我王旭也有。放心吧,大哥,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而且,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让你名留青史……
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下定了决心的王旭,脸上却是迅速的平静下来,沉声说道:“二哥,老婆!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让家里和朝中大臣们保持联络,宦官那里也要认真打点。给我父亲说,不管花再多钱,哪怕就是倾家荡产也不怕。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首先要保证大哥的安全,然后再尽可能的将他救出来。”
说着,王旭顿了顿,才又接道:“但如果短时间内救不出来,也不要太着急,不然很有可能露出破绽。你们放心,最迟四年,等时机到了,我不管如何也一定会救大哥出来,而且还会亲自找这群宦官算总账!”
说完,王旭的拳头已经握得啪啪作响,眼中露出了快半年都没有出现的杀气!
“放心吧!”王飞听到宦官两个字,也是双眼冒火,但还是强压着怒意回道:“两位伯父和我父亲都已经做过商量了,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妄动的。而且现在也在积极做着努力,大将军何进上个月征辟我父亲为将军府掾吏,我父亲也已经同意了,估计过几天机会起行。主要就是为了就近联系好各方面事宜,而且看能不能寻找到机会!”
“嗯!”听到家人都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王旭也就不再多说,将这件事情深深地记到心里后,当即说道:“好吧!那现在我们就不要多耽搁了,再过不久天就会亮,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洛阳吧!”
闻言,众人也是纷纷点头,周智和张靖两人更是转身就跑到了林子深处,不一会儿就牵出了七匹马来。王旭也不拖拉,迅捷地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往东方疾驰而去……
因为众人是甩掉灵帝派出的监视者,才从山阳郡出发赶往洛阳的,再加上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天,所以他们都必须尽快赶回去,不然那些监视者就会起疑。因此,尽管大家都非常不愿意那么快就分开,但还是不得不加快行程。
除了必要的休息,众人都在赶路,所以两天之后便离开了司隶地区,进入了兖州陈留地界,并在第四天上午就赶到了陈留郡东部的襄邑。
在襄邑城外官道的三叉路口上,王旭也要和众人分别了。因为徐淑她们回家是要往东北走,穿过济阴郡然后到达山阳郡内。而王旭则是打算南下,去统治力相对比北方薄弱的江南地区。虽然也可以再走一段才分别,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离家越近被发现的可能也会越大,还不如就在襄邑分开。
临别之际,众人都有些伤感。一别半年,好不容易相见,却仅仅只相处了四天就又要分别,而且这次还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能再见。
众人依依惜别的时候,徐淑已是满眼泪光,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依偎到了王旭怀里。虽然不时有路人侧目议论,但周智和张靖两人偶尔瞪过去的目光,立刻就将这些人给吓跑了。
其实王旭的心最是沉重,不仅仅是因为分别,还有着别的原因。本来按照他最初的计划,王飞、张靖、周智、高顺四人应该至少有一半留在军中带兵才对,那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狱,至少都有了一点底本。
可这几天他才从众人口中获知,黄巾平定后,凡是他提拔起来的将领全部都被停职审查,虽然没有直接撤销军职,但也让所有人都成了闲人,而且如果继续呆在军中,还一定程度的限制了自由。所以众人立刻就集体辞官,全部离开了军队,而朝廷也没有阻拦,全部批准。
现在王飞回家重新当上了他的公子哥,韩猛则在王旭家里看大院,这次没让他跟来。徐晃当然是回他老家去孝敬父母了。高顺则选择了成为王旭的家臣,也在王家呆着。周智和张靖就更没去处,现在成了王家的侍卫队队长。而且,周智还把他父母都接到了高平。
至于众人的部曲,则是裁的裁,散的散,剩下的精锐除了回归原先驻地外,其余全部划给了皇甫嵩,现在谁都不知道去向,不过皇甫嵩倒不会亏待他们。所以,真正说起来,就只有高顺那残存的十几个陷阵营兵士能跟着一起做了王家护卫,这还是当时皇甫嵩格外照顾的结果。
不过也因此,他们都被列入了监视名单,被算作王家人了。众人之中也就只有徐盛因为刚刚出山,而且由于从小外出学艺,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又不曾公开露面。所以不被众人所知。
而这次为了王旭安全着想,徐盛跟来的目的也就是一直保护王旭,作为护卫存在。而王旭也没有拒绝,毕竟一个人上路挺孤单,多一个人说说话也好。再说,没被监视还回去呆着,等着被发现后上“黑名单”也是种愚蠢的行为!
王旭虽然因为原先的计划被打乱而非常沉重,但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没必要让大家跟着忧虑。
此刻分别,也好在都是几个大男人,女的就只有徐淑,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搞得多么愁苦,徒增压力。
几句话说完后,众人虽然伤感,但都没有再?嗦。而王旭也把徐淑拉到了一边,因为他有事情要单独和徐淑交代。众人也以为他是要和徐淑单独说两句情话,所以纷纷自觉地走远了一些,不想打扰。只不过唯一让王旭有点郁闷的,就是周智那笑容,实在太猥亵了!
但他也懒得和周智计较,拉着徐淑来到林子里后,顿时便严肃地问道:“老婆,目前西北的局势究竟发展到什么情况了?在牢里我能得到的就只有一些没用的战报,这几天我又不好当着众人问,所以对于情况很不了解。给你说,以我们目前的情况,西北的战局很可能就是我翻身的关键。能不能抢在灵帝死以前搞到地盘,就看那儿了。不然将来白身起家可不是一般的困难!”
“嗯!当然有啦!西北的一举一动我全都了如指掌!”
“咦?你知道我在乎西北的战事?”王旭顿时奇怪地问道。
“不是啦!”温柔地笑了笑,徐淑知道王旭心急,也不?嗦,当即就解释起来。
“其实你被关没多久,北地郡的先零羌、陇西?罕部、河关群盗,以及湟中义从胡就联合造反了。推举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为首领,设计绑架了边允,韩约当主将。现在边允和韩约因为叛乱的关系,所以已经改名为边章,韩遂了。之后他们攻下了金城郡,杀了太守陈懿。一路势如破足,攻城略地,导致整个西北大乱。”
说到这儿,徐淑顿了顿,才又接道:“反正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当时皇甫嵩给我写过一封信,他说西北战起,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如果时机恰当,完全可以想办法保你出来戴罪立功。让我给家里人说说,在这方面联系一下你祖父当年的门生故友,一起想想办法。所以我才对西北特别关心。”
听完,王旭总算明白过来,却是忍不住诧异地笑道:“想不到你的能力很受皇甫嵩认可嘛,竟然都不联系王飞,反而联系你!”
“那当然了,我当初指挥破张梁那一仗不比你差吧!”
“是,我老婆很厉害!比我还厉害,行了吧!你还是赶快给我说一下西北后来的情况吧,这段历史我并不了解,以前压根儿就没在意。”
“你不是熟读史书吗?也有不知道的时候?”说着,徐淑娇媚地白了王旭一眼,这才拖着声音道:“我能得到的情报也不多,大体上就是凉州刺史左昌因为平定叛乱不利,而且又被汉阳长吏盖勋上告私吞军饷,所以被砍了脑袋。紧接着上任的凉州刺史是一个叫宋枭的扶风人,这人呢!有点搞笑,了解西北局势后,说是要大量抄录《孝经》,然后让所有人读,借此宣扬道义来平定叛乱。盖勋劝诫他又不听,结果立刻就奏了他一本,所以上任不到两个月就被撤了。”
“至于现在嘛!是一个叫杨雍的人当刺史,那个盖勋也被提拔做了汉阳太守,但西北的局势现在已经不可能扭转了,连冷征和夏育两任护羌校尉都先后战死,整个凉州都乱成一团,各郡府兵也都被孤立起来各自为战。所以他们两人也只有干瞪眼!反正依我看来,这西北,恐怕是真没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巧遇高手
“嘿!那个抄经文来平定战乱的想法还真有点创意,啧啧!智商相当高嘛,莫非是传说中的攻心战?”
虽然对凉州的那些事儿有些哭笑不得,王旭忍不住顺口讽刺了一句。但对形势走向倒也能模糊地把握个大概了。
隐约记得北宫伯玉打到司隶地区的时候,已经升任左车骑将军的皇甫嵩会前往平乱。但好像仅仅击退,并没能彻底打败对方。结果反而因为之前得罪了张让,而被借机参了一本。被贬官不说,连爵位都从槐里县候降成了都乡侯。下次崛起,再度西征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而且,这段时间好像正是那汉灵帝卖官售爵最疯狂的时候,大肆修建园林,购买田产,各地官员没办法,自然就只有搞到老百姓头上,结果这天下汉末天下也被越搅越浑。
但想到灵帝贪钱这事儿,王旭算了一番,又不由叮嘱道:“老婆,西北的事越乱越好,你尽可能的多收集情报就行了。倒是一定要记住,让父亲这段时间多给灵帝和宦官进贡点钱,但也不要太多,最好在一到两千万钱左右,不然怕有人眼红!嗯……还有,如果皇甫嵩为我请命戴罪立功,又被批准的话,你就让大哥王凯继续代我去就得了,我想朝中大臣也会帮忙隐瞒的。走个过场就行。主要是西北的仗不好打,不像黄巾那么笨,战斗力又非常强,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所以将来等他们自己内部乱起来后,再过去捡便宜才是正理。”
“嗯!好的。隐瞒身份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早就考虑过了,不然灵帝一旦要召见你怎么办?到时候大将军何进他们会想办法的。”
“那就没什么事情了。”见正事都已经说完,王旭也是略为松了口气,望着徐淑半晌,忍不住刮了刮她的琼鼻,柔声嘱咐道:“我不在,你一个人在家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我回来的时候可不想看到一个被风一吹就倒,骨瘦如柴的老婆!”
“我知道啦!”点了点头,徐淑又忍不住轻轻依到了王旭怀中,声音也再次低沉下来。“老公,倒是你在外面要小心一些。还有,一定记得要想我哦!”
“会想你的啦!”笑了笑,王旭也是伸手抱住了徐淑,轻轻拍着她的背诚恳地说:“我每天都会想你的!”
“哼!才不信你的鬼话。”话是这么说,但徐淑脸上明显露出的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说的是真的,骗你干什么?”
说完,王旭感觉怀中的徐淑又缓缓抽泣起来,不由柔声安慰道:“老婆,不要伤心了,我们的日子还多得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不安慰还好,这么一说,徐淑却是更加忍不住了,哽咽着说道:“我明白!可我就是忍不住嘛!呜呜……”
“哎!”叹了口气,王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静静地等徐淑哭了好一会儿,才温柔地笑道:“好啦!该走了,等会儿你们还要赶路呢!”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徐淑擦了擦梨花带雨的脸,这才抬起了头来,跟着王旭往远处的众人走去。
眼见王旭和徐淑就这么走了过来,这边的周智却是忍不住地暗自嘀咕起来:“真倒霉,又赌输了!”
王旭耳朵很尖,远远听到这话,顿时便疑惑地问道:“什么赌输了?”
闻言,王飞看了周智和张靖两人一眼,不由笑道:“是周智和张靖打赌,说你会不会亲徐淑,结果周智赌输了,回去要给张靖洗七天的衣服!”
“活该!”一听这话,徐淑的脸唰地就红了,羞涩地啐骂起来。
王旭笑了笑,倒也没有在理会,也不再浪费时间,扫了众人一眼便开口道:“好了,大家启程吧!这么一耽搁,天都快正午了,你们还要快马赶回家去,就先走吧!二哥,家里的事情就麻烦你照顾了。”
“嗯!放心吧!你都叮嘱多少遍了。”
“呵呵!”笑着点了点头,王旭却又转头看向了周智和张靖:“你们两个回去也不要松懈,勤奋练功,将来战场上活命可全靠这东西。特别是周智,你更需要多看点兵法,我书房里有一些,你可以任意拿来观看。”
“好的!老大!”两人听到这话,倒没有再玩闹,都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了两人片刻,王旭这才移开了目光,微笑着看着高顺道:“高顺,你最是沉稳,我也没什么好嘱咐的。只是我曾记得一件事,你在困守广平的时候好像曾让我给你带过一句话,是吧?”
听到王旭竟然提起这件事情,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高顺的脸竟然罕有地红润起来,有些尴尬地回道:“主公,这……”
“好啦,不用多说!”没等高顺说完,王旭便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接道:“这些事情是属于你自己的,不用给我说。但我也希望你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感情方面的事情要处理好。”
说完,也知道高顺的性子很难在这方面表态,看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也不再逼迫,顺手便拉过了旁边的战马,朗声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文向,走了!”
“诺!”沉默了半天的徐盛应了一声,也不拖拉,当即便翻身上马。转头看了看仍然两眼含泪,望着王旭发呆的徐淑,却是突然冒出了一句:“妹妹,放心吧!就算哥死了,主公也不会少一根汗毛!你的心就不要跟着飞了,还是好好在家里等着吧!”
谁都没有料到平日里严肃的徐盛竟然会这样调侃一句,愣了片刻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徐淑更是被羞得满脸通红,当即娇声骂道:“大哥,你怎么也来取笑我?叫你不要跟周智那混蛋走太近,看吧!学得油嘴滑舌的!”
一旁的周智顿时就不干了,当即伸手摇了摇,急道:“诶!大嫂,怎么这事儿又扯我头上了,文向这哪儿是跟我学的,明明是他自己创意!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说,妹妹,你就把你那小心肝儿放肚里去吧,你那情哥哥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娶你的,到时你给他生一窝大胖小子。”说着,还一脸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要那样才能显示水平嘛!对不……”可惜话还没能说完,徐淑已经飞起一脚踢了过去,没来得及闪开的周智顿时被踹了个恶狗吃屎!
众人的哈哈大笑声中,王旭哭笑不得地看了周智一眼,摇了摇头,却是顺手从马鞍旁边取下马鞭,用力一抽,便奔了出去。但随即就头也不回地大笑道:“老婆,儿子女儿无所谓,反正我都喜欢!”
倒是徐盛极为配合,听到这话,却是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皱眉道:“我觉得还是外甥好些,传宗接代!外甥女要嫁人,不省心!”说完,也是赶忙一拍马臀,猛地跟着王旭跃马飞奔。
这才反应过来地徐淑又羞又气,可眼见两人都已经跑路,没法发气。顿时就回过了身来,飞起一脚又踹向了周智。“都是你这个混蛋!”
“大嫂,怎么又是我啊!这次我什么话都没说啊……哎呀!痛!”
远远听着后方的笑声,看着远方的蓝天白云,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春风,王旭离别的心情也稍微冲淡了一些。奔驰了一段时间后,也缓缓减低了马速,不紧不慢地与徐盛并骑而行,欣赏起山野间的风光来。不过两个人的旅途终究比较寂寞,景色看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熬到晚上的时候却因为不熟悉路,而没有赶上城池和村庄,所以无法寄宿。不过两人倒也是艺高人胆大,完全不挑剔,打了点野味填饱肚子便随意地找了个地方休息。随着那闪烁地篝火噼噼啪啪作响,王旭也终于完全开始了自己的流亡生活。
第二日清晨,被春日的阳光晃醒的王旭又带着徐盛上路了,但没走多久,正当王旭和徐盛在谈论武艺的时候,远方却陡然奔过来一个全身血迹的青年壮汉,而且手提硕大的双戟,气势汹汹!
眼见这一情景,王旭顿时诧异地看向了来人。而与此同时,那青年壮汉也发现了王旭和徐盛,看着两人都带着佩剑,而且又刚好在自己的去路之上。当即怒问道:“你二人也是来劫杀我的吗?那就怪不得我了,黄泉之下你们找李永去吧!”说着,竟然不管不问地杀了过来。
虽然不明所以,徐盛心中却是相当憋气,无缘无故被人杀过来谁也不会好受,所以当即便纵身跳下马来。拔出腰间长剑便与这青年壮汉杀到一起。
但仅仅交手只有二十招,却让王旭双眼猛地一突!徐盛竟然就这么被压制住了,虽然长剑并不是徐盛最趁手的兵器,可那也是相当可怕的。徐盛的武力王旭多少也大概了解一些,比起高顺和徐晃两人并不差多少,而且还处于武艺增长最快地巅峰年龄。
眼见如此情况,王旭担心徐盛有危,也是一把拔出了腰间利剑,纵身跳下马来,唰地边加入了战团。不过那青年壮汉却是凌然不惧,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总算遇到两个有真本事的家伙了。”
徐盛听到这话,顿时气急,怒道:“贼子休得张狂!”但说完,却又忍不住提醒起王旭来:“主公,不要与这蛮子那双大铁戟硬碰,估计有好几十斤,我们手中的剑挡不住!”
可惜已经晚了,王旭手中的长剑不幸被那大铁戟带到,差点就直接飞了出去,还好急忙运起内力硬生生地握住,不然还真就被杀个措手不及!当即不由飞身退开,惊异地望着这人:“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陈留典韦
那青年壮汉闻言,顿时便自豪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双铁戟乃是我恩师临终所传,名叫冰火战戟,一支也有四十斤,常人拿都拿不起,今天定要你们好好领教一下我的鬼神戟法!”说完,其人气势猛增,双戟如飞,狂猛异常,当真犹如鬼神一般。
徐盛本就因为兵器不顺手而一直被死死压住,只能勉强与其游斗。听到这话,更是憋气不已,当即怒骂道:“你这浑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如若不是我那黑纹玄铁枪没带在身上,岂容你如此猖狂无理!”
打斗正酣的典韦听到这话,却是陡然一愣,随即便挥手逼退徐盛,猛地退出了战圈。“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把你那黑纹玄铁枪拿来,我再跟你打,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我的兵器放在数百里之外的家中,怎么拿?”说着,徐盛也是愤愤地跺了跺脚,满心的憋屈。
那青年壮汉闻言,顿时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而盯着王旭道:“那你呢?你有没有能用的神兵利器?感觉你的武功也不错!”
“这个……好像没有!”听到这人的问话,王旭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是穷得可以,不要说神兵利器,就连稍微趁手的武器都没有。羡慕地看了看青年壮汉手中威猛华丽的冰火战戟,又瞥了一眼自己手中已经被磕了一个缺口的铁剑,实在不能比。想到就连徐盛都有一把黑纹玄铁枪,王旭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那把感觉良好的精铁剑悄悄背到了身后。
好在那壮汉倒也没有嘲笑武器的问题,见两人都没有趁手兵器在手,顿时将手中的冰火战戟往旁边一扔,朗声说道:“你们武功不弱,我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对手了,既然没有趁手兵器,那我也不占你们便宜,来吧!我们都赤手空拳来打。”
这话一出,王旭和徐盛顿时目瞪口呆,怎么还有这种人?终极的武痴?
不过,徐盛心中本就憋屈,此刻听到这番邀战,惊讶过后倒也有心找回场子,当即眉毛一挑:“有何不敢!”随即也不多话,将手中长剑一扔,便挥拳冲了上去。
嘿!还别说,双方都放下武器,空手肉搏之下,徐盛倒一时和典韦打了个旗鼓相当,“嘭!嘭!嘭!”地打得极为热闹。王旭乐得看戏,也不打算上去帮忙,就这么呆在一旁观战。
但事实上,场中的徐盛已是越打越心惊。刚开始觉得这壮汉的拳法很是粗劣,而他的葵水拳法却是师承名师,精妙无比,所以应该很快就能打倒对方。可转眼间交手了二十余招,却发现根本奈何对方不得。因为这人竟然是天生神力,拳法虽然粗糙却刚猛无比,他根本就不敢硬碰!而且他还能隐隐感觉到,这壮汉并未使出全力,其内力极为浑厚,远非自己可比。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打了上百招。王旭虽然对拳法不怎么精通,可武学这东西都是相关联的,渐渐地也发现了其中玄奥,知道徐盛应该不是这人对手。而观察到现在,王旭倒是隐隐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汉末三国时期能把双戟用到如此出神入化,武功高绝而又这么年轻的应该是凤毛麟角,更何况目前还在陈留境内,那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刚刚想到这里,场中的形势却是陡然一变。那壮汉趁着徐盛腾身而起,双脚不着力的时候,突然诡异地一个凌空旋身,猛地一拳轰向了他的胸口。情急之下,徐盛也来不及变招了,当即力运双手,护在胸前。
“啪!”一声闷响,正面碰撞之下,徐盛的力量和内力都明显处于下风。唰地便倒飞而出,还好他身形敏捷,凌空一翻,卸去不少劲力,但落地之后还是拖出了一米多远才止住身形,气息紊乱,胸口也是起伏不定。而那边的壮汉却仅仅只是后退了三步而已。
眼见徐盛被其击退,两人也远远地分开。王旭立刻便插话道:“喂!你这蛮汉究竟叫什么名字,算你比较厉害,行了吧!可我们无冤无仇,你干嘛无缘无故就攻击我们?”
可惜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那壮汉已是挥拳向他攻来。距离稍远的徐盛来不及救援,当即惊道:“主公小心!”
王旭虽然在说话,但手上的反应也不慢,眼见对方几个跨步跃到近前,势大力沉的拳头直奔自己胸口而来。也是迅速聚集全身力量,一记手刀斜斜地劈向了他的手腕。又是“啪”一声闷响,王旭顿时便感觉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强横无比。虽然挡下了这一击,可手却有些酸麻,总算是正面见识到了这人的厉害。
好在对方思维反应虽然有点慢,但此刻也明白了王旭的话,并没有继续攻击。反而顺势收拳,抽身后退了数步后,满脸疑惑地望了过来:“明明是你们挡在道路上,先攻击……”
可他说到这里却陡然止住,皱眉想了想,这才纳闷地嘀咕道:“咦?好像的确是我先攻击你们的,这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反倒成了我在欺负人呢?”
这话一出,王旭险些没笑出声来,这汉子虽然不笨,可思维逻辑反应确实有点迟钝,简单点说就是单纯的可爱。
果然,那壮汉没过多久就又理顺了整个过程,猛地甩了甩头,瞪着王旭道:“不对!是你们先挡住去路,要为李永报仇,意欲捉我,然后我才会反抗的!”
听到这话,心里憋屈的徐盛顿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道:“什么李永?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老远就看到你浑身血迹,提着一双大铁戟杀过来,难道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闻言,那壮汉皱眉想了想,又认真地打量了两人一番,也明白之前是误会了。不过他倒也是个直爽汉子,当即就拱手道起歉来:“噢!原来是我情急之下误会了,见你们挡住去路,以为也是来堵截我的,所以才出了手。得罪之处,还望两位见谅!”
见对方道歉,徐盛的气稍微消了一些,但还是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肯多说。倒是王旭一点都没有计较,想到耽搁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确定眼前这人的身份,不由笑道:“无妨,既然是误会,那大家说开就算了,反正也没人受伤。倒是听你话中的意思,好像正被人追杀?”
“嗯!却是被人追杀。”这壮汉倒真是标准的直肠子,见王旭问起,也不隐瞒什么。点了点头之后,又愤愤地骂道:“不过,这都是被那些狗官害的。”
“噢?看你确实不像奸邪之徒,不知究竟所为何事?如果不违背道义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得上点忙。”
“哎!”闻言,那青年汉子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望着王旭良久,想到他之前的言谈举止,感觉也是个正直的人,这才缓缓叙述起来:“我是这陈留已吾县的本地人,因为父母早丧,所以幼时极为孤苦,好在邻居刘氏一家对我的资助,才能活下来。所以,刘氏一家对我来说是有活命之恩。可前段时间游历归来,却听说刘氏一家三口全都死了。刘氏的夫君是前年病死,那倒罢了。可刘氏母子的死就太蹊跷了,我调查了一个多月才听到风声,原来竟是被一个叫李永的偷偷雇人杀了。”
说到这里,他的拳头已是握得啪啪作响,脸色悲痛至极。“这个李永最初是要买刘氏家的店铺,可那店铺是刘氏亡夫的祖产,而且生意也很好,自然就不愿卖。这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那李永竟然就因此而怀恨在心,在旁边开了几家同样的店铺来抢生意。可惜始终竞争不过经营多年的刘氏,好像还亏损了很大一笔钱。嫉恨之下,当他了解到刘氏的夫君已经病逝数年,只余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就起了歹心。仗着权势偷偷派遣门下食客杀害了刘氏,并吞了她们家的财产,而且连其独子也没放过,彻底绝了后。”
“我前些天查出整个事情的始末后,便决定为刘氏一家报仇。筹划了数天,终于在今晨等到机会,把李永和他那个毒蝎般的妻子都给宰了。只不过那李永家丁不少,再加上县府的大量官兵,所以我只能杀出一条血路逃窜。因为之前已经接连遇到了好几拨追杀,所以刚才看到二位兄台堵住去路,才误以为也是追杀者。”
听到此人这番义举,徐盛也缓缓消除了对他的敌意,反而有了一丝好感。但口中却是奇怪地问道:“为何你之前不报官来帮刘氏申冤,反而要妄动私刑呢?”
“哪里是我愿意触犯王法的,那李永曾经做过富春长,本就是个卸了任的大贪官。其家从睢阳迁搬到我们已吾县后,更是与县令狼狈为奸,还能到哪儿申冤去?那李永害死刘氏,侵吞她家地产的事情全城皆知,如果不是县令纵容包庇,哪里还能如此猖狂!”
“这等人真是该杀!”听完整个缘由,徐盛也是忍不住地愤慨起来。
而王旭听到这里,也终于确认了眼前这人的身份。绝对没错,他就是那个憨厚忠勇、武艺超凡的典韦,本是曹操的两大终极保镖之一,可惜最终却因为曹操玩了一个不该玩的女人而被害死。
肯定了这一点,王旭的心也是激动起来。这个憨厚的超级保镖绝对不能让给曹操,不然也死得太冤了。脑袋里迅速思考了一番后,便微微笑道:“壮士此举实在是大快人心,这等人就该杀了才是。”
说着,又作出一副很为对方着急的样子道:“只是壮士现在打算怎么办呢?你毕竟杀了人,虽然暂时逃脱了追捕,但肯定会遭到通缉的,至少这陈留郡你是绝对不能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