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1章 角色对调
隔天，‘圣光集团’派车到市招待所接走了渡边和卡尔。两人一个要去机械厂的技校，另一个要去电池厂。
过了一夜，渡边好似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抵达电池厂门口。虽然他会说汉语，可开车的司机却只在后视镜瞄两眼，压根没与其交谈的意思。
到了厂门口才七点半，渡边下车就朝大门外一站。陆陆续续有人骑车来上班，见到这同为亚裔却又陌生的脸，纷纷扶车进厂，拿眼偷瞄。
老鬼子不亏是老鬼子。
每当有人从面前经过，渡边的腰就跟安装弹簧似的九十度鞠躬，用标准的汉语喊道：“在下渡边雄，我为昨天的言语冒犯道歉，实在太失礼了。”
这一鞠躬礼数太大了，唬的进厂的职工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多数人愣在原地，也跟着连连点头，少不了也弯一弯腰。
昨天渡边在厂里闹出的事早就传开了。有人不忿，有人茫然，更多的是对‘十万月薪’报以极大的震惊。
今天一早上班，值十万块的老鬼子居然守在门口给大伙鞠躬道歉，这就跟出乎职工们的预料。
谁也没见过这事啊！
消息迅速传开，全厂轰动。好些人进了厂都不走，非要留下来看个热闹。就连从电池厂门口路过的行人都觉着新奇，翘足观瞧。
林老爹正在厂里准备开大会，听到情况也是满头雾水，连忙赶到厂门口。渡边见着他，也是一脑袋朝地上鞠，弯腰都快一百二十度。
“林桑，实在抱歉。昨天的事给您添麻烦了。”
这鞠躬实在受不起啊！
林正义连忙上前来扶，一下没扶住，他只好也跟着弯腰回礼，“渡边先生，你先起来，先起来。
昨天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出言不逊的那家伙已经被开除了。
我今天正要组织职工开大会，好好讲一讲文明礼貌的事，特别是要礼遇外宾。”
渡边雄已经做好所有心理准备。再有人骂，他也唾面自干，忍了便是。只是林老爹将事情的根源归结于‘文明礼貌’......
老鬼子脱口而出，“不对。这不是礼貌的问题，这是规范和纪律的问题。”
话刚出口，林老爹还没反应过来。
渡边又鞠躬：“抱歉，我还是太激动了。我不该当面指责您，太失礼了。请原谅。”
“没事，没事，没事，无所谓了。”才几句话而已，林老爹觉着跟这渡边先生沟通挺累的。偏生对方爱鞠躬，搞的他的老腰也跟着受罪。
双方犹如鸡同鸭讲。
可听了一句‘无所谓’，渡边雄又一脸便秘似的难受。他个头矮，扭来扭去，仿佛不吐不快。
林老爹看渡边想开口又不开口，他比对方还难受。“渡边先生，您有话直说。我们中国人都比较畅快。”
渡边也是憋不住，‘婉转’说道：“林桑，管理上的工作是不是应该少一些‘无所谓’，这会不会更好？
让所有人都一起努力，一起加油，把每一个细节做到最好才能成功。这个观点，您是否接受呢？”
这话真是委婉了。
可林老爹觉着对方好像在拐着弯骂自己。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决定不再纠缠什么细节，赶紧把这老鬼子请进厂里开大会才是正经。
只是一听要开会专门讲什么文明礼貌，渡边雄的反应比刚才还激烈。他又一脑袋朝下鞠躬，郑重喊道：
“林桑，请恕我直言，乱开会这种陋习在日本也是令人深恶痛绝。我就是受不了各种莫名其妙的会议，才主动请调来中国。
我也知道中国的企业同样有很多会议。能不开的会议还是不要开了，实在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一个鞠躬还没完，另一个鞠躬又下去了。
渡边紧跟着就抱歉，“很对不起，我没有用敬语，说了不该说的话。请一定原谅。”
林正义心说自己还是别废话了，拉着渡边就走。厂里有个小礼堂，已经坐了两三百人。大家都一早接到通知说要开会。
开会么，这真是国企常事。天天开，月月开，开到地老天荒。一天开几个会都不是稀奇事。
过去有句玩笑话，说‘国民党的税多，**的会多’。
哪怕电池厂都重组了，可骨子里的东西根本没变。
林正义当厂长了，还是要开会。他把渡边请到主席台上，带着精简过的主管们一一坐下，给全厂职工介绍新来的品控工程师，国际友人，渡边雄先生。
十万月薪的事就抹去不提了。
全场鼓掌，起立欢迎。
场面上挺热闹的，事情好像正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啪啪啪的掌声中，小礼堂外闯进个年轻人来，径直走向主席台下。厂里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却认识紧紧跟在后头小步追跑的林婉。
林婉学习好，性格好，工作好，人又漂亮，从小就是林正义嘴里的骄傲。小礼堂里的职工看到这一幕，哗的全都站起。
有热闹可以看了。
年轻人出现，主席台正中的林正义心头咯噔乱跳。他意识到事情要糟了。
果然......
年轻人站在台下，朗声说道：“林叔叔，你不适合当领导。我给了你机会，但你没把握住。
这是一场没必要开的会，毫无意义，但你还是开了。我本希望你能跳出过去的桎梏，开创一个新局面。
但现在看来你没能力当一名厂长，玩的这些还是老一套，跟不上快速发展的时代。‘圣光’没有时间和金钱在你身上浪费。
我现在宣布，你被解除电池厂厂长的职务，当个专门负责技术研发的副厂长吧。看在林婉的面子上，待遇不变。”
林婉追周青峰追的气喘吁吁，倒此刻知道事情无可挽回。她望着台上面容惨然的父亲，唯有长叹。
小礼堂顿时响起一阵喧哗，这任命太出乎意料了。
年轻人的身份自然也不用猜，大家都清楚这就是自家集团老大，总裁阁下。
主席台上，渡边雄也愣愣的发呆。他也没预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周青峰，想象中应该阴狠狡诈的黑手，竟然是年轻的不像话。
周青峰一扭头，说道：“渡边先生，第一次见面，欢迎你的到来。我是周青峰，‘圣光’总裁。是我花十万港币的月薪招聘了你。”
渡边连忙从主席台的座位上站起，小跑的下来朝周青峰一鞠躬，“总裁阁下，我是渡边雄，非常幸会。”
周青峰只跟对方握握手。他个头高大，俯视问道：“渡边阁下，我需要一个能大胆进行改革，思想开放的管理者。
你的工作履历让我很感兴趣。你来当电池厂的厂长吧，希望你能做出些成绩来。”
啥......？
角色对调了。
还在主席台上的林老爹当场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连渡边雄自己都呆住，他怎么就成了厂长？
周青峰伸手拍拍渡边雄的肩膀，“就这么定了。林秘书，帮渡边先生办理一下职位交接工作，确保他可以行使自己的职责和权力。”
林婉叹了声，看看自己可怜的父亲，无奈的答应道：“好的。”
下达解职和任命后，周青峰转身就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他即将离开小礼堂，渡边雄忽然高声喊道：“总裁阁下，非常感谢您的信任。”
周青峰略微回头，沉声说道：“十万月薪啊，别让我的钱白花，否则后果很严重的。”
第0482章 新型电池
嘭的一声桌响，林正义猛拍自家桌面，气愤的骂道：“真是欺人太甚！”
客厅内，林家四口都在，又气恼又窝火。
林家妈妈帮着丈夫骂周青峰狼心狗肺，林婉坐在下首不敢出声。林家老哥的‘厂二代’迷梦才做了两天，就被打击的没脾气。
作为一家之主，林正义怒气冲冲，“姓周的小王八蛋这是在耍我呢？说好的给一千万让我当厂长，他言而无信！
我好不容易把职工拉来，让厂子走上正轨。他立马就派个小日本来摘桃子，还当众羞辱我。欺负我太老实么？
小婉，你和你哥立刻辞职，不跟那小王八蛋干了。以后不许再跟他来往，咱家不攀这门亲。”
开头几句，家人都顺着。可听到要‘辞职’，林家老哥就慌了。
林家妈妈原本拍丈夫后背让他顺顺气，闻言一巴掌拍在老头子后脑勺上，“你老糊涂了？两孩子辞职了，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啊。”
林婉又再次叹气，幽幽说道：“爸，你当了一辈子技术人员，确实不适合当厂长。你跟我哥一样，都没当领导的命。”
林老哥正想说‘辞职不可能’，听林婉一说更不开心了，“妹啊，哥哥得罪你了？你说爸不适合，干嘛还带上我呢？”
林正义也更怒了，“过去实用的经验怎么就不能用了？开个会统一思想嘛。国内的厂子不都那样？姓周的就来找茬。”
林老哥又低声驳斥一句，“开会有屁用，领导就知道开会。”
林婉摇摇头，不想再争辩下去了。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厚厚一叠纸页，“爸，这是周青峰让我带给你的。”
“啥玩意？”林老爹瞟了眼，立马摆手摇头，“我不看，拿走。”
纸页来自书魅索菲亚，都是未来生活垃圾中整理出来的科技内容。很多当前的先进科技，三十年后的论文书籍中都完全公开。
林婉将其放在父亲面前，“爸，你性格太软了，没有果敢做事的力度。
我之前也想错了，总觉着让你当厂长是个好事。可摊上周青峰这种人，你根本干不下去的。
你不如还是搞技术吧。这是周青峰那个坏蛋给的。新型铅酸蓄电池，一个是阀控式免维护技术，另一个是最前沿的胶体技术。”
林正义冷哼，扭头根本不听。
林婉继续，“铅酸蓄电池的结构一百多年没变化了，技术非常成熟。但不代表它就不能进步。
按照这资料上的描述，免维护技术是在材料和结构上进行突破，让蓄电池的寿命提升一倍，终身不用加电解液。
胶体技术则是在硫酸电液中加入胶凝剂，改善其电化学特性，能量功率比能提高百分之二十，高低温特性大幅改善。
国内目前也在研究，但成果不大。
周青峰从国外弄来的，这两样技术对铅酸蓄电池有着革命性的改进，但相对都较为简单，属于窗户纸般的突破。比较适合我们当前的技术水平。
我们可以先做免维护，再攻关胶体技术。这样比较容易些。”
林婉说了半天才哄的自己父亲看两眼。林正义戴上眼镜，看了个开头就问道：“这是国外的最新科技？”
纸页有一百多，厚实的很。林老爹看了开头综述，从指标和特性上就觉着惊异。
传统铅酸蓄电池栅架上的锑会污染负极板上的海绵状纯铅，减弱了完全充电后蓄电池内的反电动势，造成水的过度分解。
大量氧气和氢气分别从正负极板上逸出，使电解液减少，所以需要定时补充。
免维护技术的核心就是将铅锑合金改为铅钙合金，改变完全充电后蓄电池的反电动势，减少过充电流，极大降低液体气化速度。
再通过阀控式密封结构，无需再担心电池的维护。
林正义原本心里不服气，可看着看着不由得全神贯注。纸页上将免维护的原理，工艺，结构，乃至生产流程全部列出。
索菲亚连带提供了上千项电池新技术的专利细节，一一列在纸页的后方。如有需要可以提供更多资料。
只要对传统蓄电池厂的车间和设备进行改造，就可以生产性能大大提升的免维护电池。从工艺改进的数据看，初步改造只需两三百万软妹币就可以。
至于胶体技术则需要在材料科技方面做更进一步的投资，主要攻克纳米级溶胶和表面活性剂的难关。
但周青峰给的资料上已经将相关制造工艺和配方全部列出。林正义有点估不准，但觉着有几百万的投资或许也可以拿下这项技术创新。
新型铅酸蓄电池在成本上增加不多，但巨大的性能优势根本不愁卖的。至少国内每辆汽车都需要配一台。
甚至......，可以出口赚外汇。
林正义粗读一遍又要细读，可林婉在旁低声问道：“爸，还生气不？”
“生气，当然生气。”林正义扬起手中的纸页，“就想拿这东西糊弄我？我的面子往哪搁？
明个我就去辞职。不，我连辞职都省了。我就在家待着。”
看自己老爹赌气，林婉则叹道：“爸，电池厂有五十多的技术人员，有一千万的流动资金。想办法把这新技术搞出来呗。”
“我今天才刚刚被撸下岗，隔天就屁颠屁颠的去上班，我就不要脸呐？”林老爹最恼火的就是周青峰不给他面子，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林婉也知道自己父亲难劝，她只能叹气道：“爸，你要是不去上班。我今年下半年的购房资格只怕就取消了。”
啥......？
全家又盯着林婉。
“‘圣光’从去年就开始在市郊盖房子。首批五十套三室两厅到今年下半年就能盖好。
哎呀，那房子真的好呀，又宽敞又漂亮，配套也讲究。我作为集团秘书长，可以内部价每平八百买一套的。
我本想着买一套房子送给我哥当婚房。可他好像一直没谈上对象。爸现在又闹别扭，我也为难呀。”
林老哥呆了呆，好似没见过林婉般说道：“妹啊，你说话怎么突然变得娇气了？这是在威胁我？
婚房这事吧，我其实也有需求。这么些年，做哥哥的一直让着你。既然你要感激我，我勉为其难就收下了。”
“你又没对象，收什么收？”
“我过几天就给你带个嫂子回家。”
兄妹俩又看向林老爹。
不等林正义开口，林家妈妈伸手揪住他耳朵就骂道：“你想不想抱孙子？你脸面要紧还是孙子要紧？难得孩子上进，你难道要拖后腿？”
林正义顿时无可奈何，口中大骂道：“周青峰那混小子，我跟他没完。他害我脸面扫地，还家庭不宁。我......，我......”
见父亲意志松动，林婉继续劝道：“爸，你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应该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优势。
之前让你去当厂长，是我错了。现在搞科研才是你真正的机会。你在电池厂里坐了二十多年冷板凳，到厚积薄发的时候了。”
第0483章 夜谈
林正义在家里又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渡边雄也在市招待所的房间里发呆。
白晃晃的日光灯下，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安静望着穿衣镜中的自己，一会木然，一会龇牙，一会发出无声吼叫。
古里古怪的，持续好久。
移动电话响了......
渡边一看号码便立马回复常态，接通后沉声应了声：“我是渡边，那位？”
电话是秦昊打来的，开口就很阴沉的语气，“渡边先生，我们恐怕有点小麻烦了？”
渡边雄心中一紧，“出什么事？”
“卡尔那家伙有点古怪。”秦昊低语道：“我今天陪他去了趟‘圣光’集团总部。他又一次大吼大叫，总说一些怪话。”
“卡尔是你的朋友，我跟他并不熟。”渡边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个老外跑到天阳来算是私下行动。他们仅仅通知了各自所属的公司和会社，却没办法在天阳这个小地方获得任何支援。
到了天阳，秦昊就显得颇为焦躁。
他看似完全自由，却又不敢随便出门，总是跟着身高体壮的卡尔，生怕自己突然就被臆想中的‘秘密警察’给抓走。
可是......
“卡尔好像有些意志动摇。他今天居然问我几个古怪问题。比如如何跟中国人打交道之类的。
他完全忘记了我们此行目的，总想着如何赚钱了。那家伙在德国过的并不如意，很容易被金钱腐蚀。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昊的语气中带着焦躁。
渡边明白，但他并不担心，“我们有正式身份，没有从事任何非法的事务。秦桑，你显得多虑了。”
“不不不，情况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还遭。
我今天接到总部打来的电话，有渠道证明帝都的多家机床厂更新了刀具，其加工能力出现爆发式的增长。
这导致很多欧美贸易商的利益受损。他们不得不降价出售自己的货物，并且在考虑调整禁运清单。
所以我们之前的怀疑都被证实了，确实有人在暗中输出禁运商品。
您之前在帝都获得的消息也是对的，天阳的‘圣光集团’有很强的走私渠道。这事显得非常诡异。”
“你怀疑卡尔？”
“我不太肯定，只觉着他有点不正常。我只是提醒您，接下来得小心这个德国佬。他很可能在跟我们演戏。”
秦昊的车轱辘话讲了一堆，渡边则感谢对方的提醒。等到挂电话时，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卡尔的事并不让渡边烦心，他很清楚以目前的国际关系，只要自己不做太过分的事是不会有危险的。
反倒是白天突然被任命为一个不到五百职工的电池厂厂长，这让渡边颇受刺激。
在讲究年功序列的日本，突然晋升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天阳电池厂很破，但他为此有种难以描述的激动......
房门的门铃忽然响了。
渡边从遐想中清醒，走到门口的猫眼朝外看。
是卡尔，那个德国大胖子。
时间都夜里十一点多。这么晚了，这家伙来串门干嘛？
开了门，卡尔先是叹了声，“抱歉，渡边先生，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有事吗？”渡边问道。
胖子卡尔很困扰的再次叹气，“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咨询几个问题。”
“那么进来吧。”渡边让开房门。
卡尔走进房间，又把自己像个大土豆般嵌入沙发，开门见山的问道：“渡边先生，你对当前的状况有何想法？”
这种直白的话根本问不出什么。渡边跟西方人打交道多了，板着脸反问道：“卡尔先生，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卡尔探出身，压低嗓音问道：“我今天专门了解了一下，给不少在hk和日本的朋友打电话。有个情况值得我们注意......”
德国胖子似乎想卖关子，但渡边不为所动，还是板着脸。
“‘圣光’集团真有可能支付我们十万港币的月薪，这家公司虽然成立时间很短，但实力相当强。”
渡边还是板着脸。
卡尔局促了几秒，“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可以先在这小城市干几个月，赚点钱再说。至于什么走私的事就先放一放。你觉着呢？”
渡边还是不表态。
卡尔却忍不住了，他提高了音量，“渡边，你过去一个月收入是多少？有十万港币吗？这可相当于两万多美元。
在德国一个教授都拿不到如此高的收入，这太夸张了。
我现在没订单了，这个国家的进出口公司抛弃了我。可我有三个孩子要养，我背负了极大的压力。
我今天跟‘圣光’的周总裁见面了。那是个非常不错的年轻人。他带我参观了公司总部，他们的办公设备一点不比德国大公司差。
总裁阁下刚刚花三亿港币购买了这个城市内的许多资产。他向我许诺，只要我能改造好那家该死的厂办技校，他就会支付让我无法拒绝的月薪。
我去过那家技校，那真是一家糟糕透顶的场面。这个国家的技术培训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状态。
可正因此要提升教育水平并不难，我已经有全套主意了。总裁阁下也愿意对学校进行投资，上百万美元的投资，他非常重视教育。
我可是洪堡大学机械专业优等生，我对发动机，变速器，机床，计算机都有深入了解。我有足够的能力管理好一所学校。
只要三个月，我能让那家学校焕然一新。两年时间，那家学校就可以培养出初级技工。给我十年时间，我可以缔造一所教育殿堂。”
卡尔说的极其夸张，渡边一直冷冷的听，倒此时才开口说了句：“卡尔，你想在这里待十年？”
呃......，德国胖子再次局促的搓搓手，双肩一耸，“如果有足够薪资的话，为什么不呢？”
“你愿意住在这个糟糕破烂的城市？”
“这个城市有机场，我可以每周飞去帝都和魔都，甚至可以去hk或者东南亚度假。学校每年还有三个月带薪假，我可以全世界的旅游。”
“你不打算调查禁运物品走私的事了？”
“这个么......，所以我想跟你商量，能不能缓几个月？至少让我赚够十万美元。我已经四十多了，必须考虑养老的事。
你呢......，你难道不需要养老？”
卡尔秃噜秃噜的说不停，基本把自己所有想法都倒出来了。渡边还是死人般的面孔，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说会考虑。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德国胖子大受打击，觉着渡边肯定是不肯答应。他垂头丧气的走出房门，说了声晚安就要离开。
“卡尔先生。”渡边在门口喊了一声。
“什么？”卡尔没精打采的停住脚。
“你有跟秦昊说过自己的想法吗？”
“安德森？那个家伙不可信，玩女人都不想给钱。”卡尔一挥手，不屑的嗤笑道：“皈依者连狗都不如，他们没有忠诚可言。”
第0484章 流水线
来自大阪的渡边雄阁下，万里迢迢的跑到天阳，稀里糊涂的自投罗网，成了一家差点倒闭的电池厂厂长。
渡边的管理之道跟周青峰差异颇大。他有极好的耐心，就职的第一天就挨个找厂里的职工聊天问话。
天可怜见，厂里好些职工一辈子待在天阳，连省都没出过。几天前如果说会有个老鬼子来聊天，他们肯定不相信。
几乎所有职工都非常紧张，一棍子打不出个屁，说不出几句话。
可渡边在中国多年，汉语说的贼溜。他一改严肃古板的模样，聊天非常亲切，拉家常，话疾苦，总是能找到话题打动人心。
全厂近五百号人，一个个来，够渡边聊两个月了。可实际上他只聊了三天，就大致摸清了厂里的底细。
什么建厂历史，职工矛盾，干部逸闻，渡边全挖掘出来。好些事本是林正义这样的老职工才知道，现在他也知道了。
等到摸底结束的第四天，渡边开始行使自己的管理权力。他一出手就把厂里原来那套生产模式给颠覆了。
全面质量管理，全员参与，生产的每一个环节可追溯。强调预防性，多花时间和成本在早期，避免事后处理。
以客户为导向重新设计产品和生产流程。加强制度监管，不允许散漫无序的工作态度。所有工序分解，全部按部就班的来。
说白了就是一板一眼，不许偷工减料。比如电极焊接后要打磨，规定打磨几次就打磨几次，一线职工不能随意乱来。
建立严格的产品抽检制度，抽检不合格一定要追溯问题在哪里？谁出的问题谁负责，而且还要连带扣主管人员的绩效。
总之就是一丝不苟按规章制度来，任何人不许乱做主张。
别以为这很简单。国企在很长时间都存在干部职工素质差，技能培训不到位的问题，不比三哥好哪儿去。
某军工大厂的工人脾气大，敢随意更改设计图样，违反工艺纪律，不按工艺规范操作，随便改变生产工序，少装零件。
搞出过生产300架歼六-3，299架不合格的奇闻。
没错，说的就是东北那家厂子。
对于渡边来说，素质差的职工不需要太多的动脑子，因为他们文化程度太低。日式那套死板的管理方法更有效些。
根据渡边连续三天的访谈，就发现一旦电池厂的工人动脑子，他们不会去想如何做的更好，反而是偷懒耍滑的事屡见不鲜。
为了树立质量和纪律观念，渡边每天一大早就站在电池厂的门口。八点钟上班，八点零一分就算迟到。
所有迟到的人都抓出来骂。工作组的组员迟到，组长也陪着挨骂。组长迟到，全组陪着挨骂。
渡边前三天笑眯眯的好像要跟全厂所有职工做朋友，过两天逮着错误能骂一小时不重样，汉语日语交替的来。
挨骂的人若有反抗，直接开除，以此树立管理层的权威。剩下的工人往往被骂的面如土色，战战兢兢。
周青峰听说这事，不但不干涉，反而送保健品给渡边保养身体，派工程总监郑平去撑腰，还从机械厂组织了一批职工到电池厂参观学习。
学习归来的人背地里无不骂渡边是笑面虎，明面上却真的怕了那个扣细节扣到极致的老鬼子。
渡边骂了三天，电池厂开除了十几个工人。迟到早退，抽烟闲聊，四处乱晃的事基本杜绝。
这种事换个‘好好先生’来绝对干不了，非得来个铁面无情，六亲不认的才行。
渡边自己也觉着舒爽，喝着周青峰送来的‘保健茶’，感受全厂职工从上到下的敬畏和‘问候’。
解决了表面问题，接下来就是生产细节。
铅酸蓄电池么，工艺太古老了。
铅带轧制、铅膏和制、板栅制作、铅膏涂填、固化干燥、极群铸焊等等都是有标准的，全部按工艺手册来。
要求的越严格，暴露的问题越多——好多工人干了十多年，看不懂工艺手册。连厂里的技术人员也不熟悉，反而嫌麻烦不愿意执行。
当周青峰知道这个情况都兴叹不已。他想起毛熊家‘钢铁大叔’，那个只用两个五年计划就将一个农业国变成工业国的狠人。
面对类似问题，就用类似办法来解决就好了。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不换思想就换人。这十万块一个月看起来还挺值的，让渡边全力施展吧。”
周青峰用人历来只看实效，不问出身。谁能把工作做好，他就支持谁。
这种完全放手的权力赋予给了渡边莫大信心。他干脆让工厂停工，花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职工培训，只有完成培训的人才能上岗。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市电池厂的职工每天上班就跟去上坟似的，就差哭哭啼啼披麻戴孝了。
半个月时间先有五十多人受不了严苛的纪律管束，自己辞职。后半个月又有五十多人学习能力太差，也被辞退了。
全厂职工人数嗖嗖的掉到三百出头。厂区都显得空旷许多。有人气愤到跑去市府告状，说周青峰派了个***份子来虐待他们。
工厂里每天要背厂规，要抽查学习状况，连四五十的老工人也不例外。
所有职工每天必须穿戴整齐，所有工序都要编制表格进行记录。零件不能乱放，操作不能多余，消除生产过程中一切无效活动。
市里听了告状后深表同情，但表示爱莫能助，顺带把告状的人员通知电池厂，于是又开除几个。
周青峰听到这事大感兴趣，亲自跑到电池厂向渡边学习。但很快发现以他的性子学不来这种管理方式。
这种扣细节的管理方式不但职工累，管理者也累，必须要有一个习惯养成的阶段才能适应。
但......
周青峰把自己‘圣光’‘和谐’两系其他公司的管理层派去电池厂，要求他们向渡边学习如何管理，接下来要推广这套死板的模式。
“这大概就是血汗工厂的雏形。”周青峰参观渡边改造的电池厂。后者正分解工序，花大价钱建造一条流水线，用机器来提升效率。
这既减少了用工需求，又让工人在剩余的少数工序中迅速熟练。任何一人偷懒，整条流水线就会慢下来，很快就会被发现。
渡边掐着秒表来计算流水线的速度，让干活的工人在几个简单动作中忙到极致，干半天下来就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好处就是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直线提升，成本大幅下降。坏处是工人精神压力极大，工作极其枯燥单调。
周青峰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顶多是——给加班费。
第0485章 深入敌营
**十年代的国企，经常是工人天天上班却不干活。七八个人一伙聚在车间里闲聊，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破事，聊到兴处一片哄笑。
厂里领导待在办公室不下车间，传达命令都派个跑腿的，或者把车间主任叫去。
要捞钱的时候，内部价采购的原材料按市场价卖给二道贩子，官老爷赚的轻轻松松。
（抄书评了）
就这样的运行状况，厂子不倒闭才怪。
渡边雄下狠手整顿电池厂的职工作风，扭转生产局面。周青峰不但不制止，反而高兴的要跳起来。
这种深入底层的管理改革比一刀切的裁员下岗更有效，把工人的精神面貌都扭转过来。
渡边在对付‘磨洋工’这事上用了多种办法，可以说是恩威并举。
细化分工，劳动标准化，绩效管理和考核，严格挑选工人，鼓励加班。
多重措施下来，厂里生产一线就好像上了发条似的，高速高效运转。工人走路的速度都加快，呼呼带风。
为了提高生产效率，渡边要求在厂区内建宿舍和食堂，提高生活质量，多招年轻工人，淘汰年纪大的，施行军事化管理。
为了把控产品质量，渡边要求严选供应商，提供保价合同，长期合作。把iso14001环境认证体系推行到每一处，严格控制三废的处理，回收，再利用。
为了控制产品库存和促进销售，渡边要求精确化统计，每日核报零配件数量，提升通讯和办公效率。
前后折腾两个月，电池厂在尚未完成任何技术革新的情况下，产品质量提升好几个档次。
一线工人减少三分之一，产量反而提升三倍，成本更是压缩一半。因为质量好，负担轻，企业产销两旺，盈利增幅爆炸式增长。
有人不乐意被训练像机器般的工作，那自然就辞职走人。更多没工作的会挤进来，只因电池厂的工资被大幅提高。
效益好自然可以多给钱，小小电池厂的一线工人基本工资两百，但如果带上加班费，一个月能拿五百多。
这收入超过很多坐办公室的公务员，让全城职工都羡慕。
有这种收入的不是一个两个，十个八个，而是一口气多了三百多。规模效应大大增加。
作为总裁，周青峰对如此显著的管理效果非常满意。他把整个集团所有中高层全部拉到电池厂，现场参观学习。
周总就一个意思，渡边阁下的管理非常好，非常适合集团现状。其管理方法向集团所有生产线推行。
至于渡边本人，这样的优秀人才能来天阳实在幸运，让他管电池厂太浪费了。于是周青峰将其破格提拔为集团副总裁。
副总裁啊！
老鬼子的地位瞬间提升，比工程部郑教授还高半级，比得上管理集团所有庶务的秘书长林婉。他要负责整合全集团的制造和研发体系。
这一提升，连老干部顾问团和工程部都归渡边管。总监以下人员，他可以直接决定对方的升迁去留，权力一时大到只在总裁之下。
集团开月度会议，周青峰在总部的大会议厅召集上百号中高层干部，当场宣布了人事任命。
“渡边阁下的工作成效对得起我支付的十万月薪，我对他的能力非常欣赏。
他推行的管理方法不但大幅提高了集团的生产能力，还改变了整个企业的面貌，理顺了管理流程，大大降低了管理成本和难度。
这是集团迈向更高层次的必经之路，是我所希望却一直没能做到的。我在此表示非常感谢。”
会议厅里乌压压一片人头，‘圣光’的管理层大多都是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土老帽，有大学文凭的不到五分之一。
大伙全盯着正襟危坐的渡边雄。这矮墩墩的日本小老头就坐在周青峰旁边，一张脸木头般毫无表情，不说不笑。
投影仪将电池厂管理改革两个月的成效投影在会议厅的白幕上。数据最能说明问题，一切无可辩驳。
周青峰大幅裁员无非是减轻了企业包袱，暂时性铲除了大批蛀虫，可内部体系还是原来那一套。就如林正义当厂长就治标不治本。
时间长了，所有企业还是会恢复老样子，沉疴不起。
渡边则完全革除过去的国企理念，简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扣细节扣出了几十倍的效益。
他将周青峰大幅裁员提供的企业潜力完全释放出来，并且让天阳市的土老帽们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管理方式。
“我接手电池厂时，一千两百多号职工的厂子每月要亏三十多万。生产出来的产品堆在仓库里根本卖不出去，基本都是废品。
渡边先生管理电池厂，一个月整顿，一个月恢复生产。
就在上个月，电池厂直接扭亏为盈，赚了十万块。下个月盈利能上五十万。年内月销售额肯定能破千万。
机械厂那边学渡边先生的管理模式，学的不太好，不够深入。但两个月下来产能也暴增两倍，利润提升三倍。
所以我痛下决心，一定要把这套管理制度推行下去。接下来渡边副总裁将举办管理培训班，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必须入班学习。
学习合格后工资翻两番。总监级提升到五千软妹币，我们为了留住人才可以开高工资。学习不合格，开除。
此外我们的研发体系进度太慢了。这是我的问题，因为我没管理好。所以我把这个任务也交给了渡边先生。
我希望渡边先生能尽情的发挥，无私的传授管理技能，把我们集团打造的更好更强。”
周青峰在台上说完，站起身，四十五度向身旁的渡边鞠躬表示感谢。
渡边雄坐在旁边一直发呆，大家都觉着他小小的身材里蕴含强大的管理能力，还有深不可测的定力。
直到周青峰鞠躬，渡边才站起身，九十度回礼，继续坐下，依旧是一言不发的愣神。
所有人都在心中赞叹，看看人家多么淡定，多么从容。
国际友人啊，虽然拿的工资多了点，可给集团创造的效益远不是十万港币能比的。这就叫大将风度。
直到会议结束，渡边雄都不说话。大家都传言这老鬼子不喜欢开会讲废话，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当副总裁了，居然还如此矜持，云淡风轻。
了不得！
总部大楼内给渡边雄安排了副总裁办公室。周青峰亲自带他参观，顺带允许对方自己招募办公室职员，可以是外籍。
只要能力够强，月薪好商量。‘圣光’不缺钱。
对于总裁的热情，渡边副总裁顶多是鞠躬表示感谢，却死活不多说一句话。哪怕他进了副总裁办公室，也是一个人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发呆。
别人都以为渡边阁下只怕是高兴傻了，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心中欢喜。
只是等到六点下班，渡边机械的坐车返回市招待所。等他回到自己房间，秦昊急匆匆跑来，见面就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晃动。
“渡边阁下，我要向你道歉，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却不想你是忍辱负重，深入敌营。
渡边阁下，你真是太厉害了，太隐忍了，花了两个月时间居然成了‘圣光’的副总裁。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我们的调查总算有希望了。”
渡边死板的面容此刻才有所变化。他露出苦涩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我......，我......”
渡边‘我’个半天说不出，秦昊继续摇晃其肩膀，郑重的说道：“阁下，你怎么了？你还好吧？请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啊，千万别暴露了。”
第0486章 思维风暴
当渡边在电池厂搞管理改革闹的全厂上下鸡飞狗跳。林正义则开着一辆机动三轮车，将几台铅酸蓄电池运进了工厂技术科。
技术科有几十号人，但大部分都是生产线上的技术员。林正义也是从技术员一路升上来，考了个函授大专，当了技术科长。
科室内真正有能力看懂技术资料的就只有五个，都是中专大专毕业，知识陈旧，技术水平低。
周青峰弄来的生活垃圾中有不少电池，除了家用的五号七号小电池外，也有电动车和汽车用的大电池。
在03年后，国内突破了阀控式免维护以及胶体技术。老式的铅酸蓄电池迅速被淘汰。
新的技术在安全性和寿命上获得极大提升，类似电动车行业才能得以飞速发展——若是用老式的铅酸蓄电池，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加电解液，普通用户会被折腾死的。
周青峰送了十多台新型电池的实物样品，顺带告诉林正义——这是从日本弄来的最新技术，别让渡边看见。
于是林正义把技术科的骨干召集起来，几个人就待在科室内看资料，拆样品，琢磨该如何实现新工艺，制造新型电池。
渡边专注于生产线，也就没管这几个人。在他看来，这小破厂子能有什么惊天技术？不是开玩笑么。
阀控式免维护技术比较简单，全套资料都有。可技术科的几个还是苦苦琢磨，觉着难度很大。他们连个物料表都配不齐。
林正义水平好些，倒是能看懂资料，有直观实物更是能设计新的生产流程。但他也面临诸多麻烦。
新型电池用铅钙合金取代铅锑合金，但铅钙合金上哪里找去？电池厂又不是冶炼厂，原材料问题如何办？
还有胶体技术中，硅溶胶的制备也是难点，谁来解决？
说白了，这不是电池厂技术科几个人闷头闷脑能搞定的事，花钱都不知道该如何花。
这就是信息匮乏，体系不完善带来的苦恼。林正义不得不借助林婉向周青峰吹吹风，希望能获得点帮助。
周青峰倒是有个精妙的主意，只是尚未尝试过，正好拿林正义这个小项目做实验。
实验的核心要素是——粉红之书和链接网络。
《粉红之书》是异界大名鼎鼎的**。
和各种掺杂血腥，腐朽，暴虐的黑暗系**相比，《粉红之书》就完全相反。它瑰丽，奇幻，美妙，令人愉悦却不沉沦。
这是一本解放人性的奥术书籍。但在公开场合，巫师们绝不会讨论它。因为它也代表极致的私密。
《粉红之书》是谁创立的？
不少巫师暗暗猜测是爱神淑娜。
因为众神中只有淑娜是唯美主义和享乐主义的极致追求者。书里的奥术也大量用于女神教会时常举办的‘爱之宴’。
爱神对此从不否认，其信徒和牧师甚至在暗中宣传，推波助澜。
但周青峰在翻阅过《粉红之书》后却直接判定书中的奥术来自集体创作。
“这绝不可能是某个神灵或某个人编撰的，它应该是无数施法者日积月累的思想精华。”
专精《粉红之书》的巫师被成为‘绘梦者’。其基本能力就是在意识层面影响，挑逗，强化某个受术者的感受。
比如某个奥术的名字叫做‘爱如潮水’，听着就叫人激动，非常想学习。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此言不假。
当年周青峰为了探索网络世界的奥秘，苦心钻研过如何翻墙，如何设置代理，如何搜索‘好孩子不该知道的内容’。
那一刻，少年孜孜以求的钻研精神绝对学霸级，可惜他没把这份能力用在正途上。
对于学习，周青峰一向很懒。
拥有记载精灵两万多年历史和知识的‘真知之门’，这是外人想象不到的便利。可他宁愿去睡大觉也不学习。
连翻资料都让书魅索菲亚代劳。
但对于《粉红之书》就没办法代劳了，这事得自己亲力亲为啊！
这本奥术书籍被‘真知之门’收入，但周青峰目前点券不足以直接兑换其中技能。
他只能拿出当年背番号，记女优，探索神奇知识的劲头，爆发出强烈的求知欲。
周青峰的智力只有十三点，虽然这比常人聪明些，但对于巫师来说就犹如笨蛋。于是他把炼金工坊出产的‘狐之狡诈’当白开水般喝下去。
为了学习，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高数除外）。
每喝一管‘狐之狡诈’提升四点智力，持续五分钟。再施展戏法‘阅读魔法’，记住书籍中的神秘知识，随后开始刻苦钻研。
就靠不停的喝药剂，背书本，周青峰愣是把《粉红之书》的入门内容给啃了下来，掌握了‘绘梦者’的基本戏法——精神引导。
周青峰曾经跟玉兰在野外实践中运用了这个戏法，一贯娇羞的大姐姐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很多新玩法，效果是出奇的好。
历来脑回路清奇的周大爷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戏法有特殊的用途——如果在‘链接网络’内对多人用上‘精神引导’呢？
是不是可以一次性向受术者灌输知识？又或者让受术者之间通过思维彼此学习和交流？
周青峰打算试一试。
于是在某天夜里，他打着‘学术研究’的名号，将顾问团的几名老同志和林正义的技术科人员聚在一起，大家来想想如何突破新型电池技术。
就是个简单的办公室，桌上放着诸多技术资料和参考文献。还有几台被拆解开的电池模型供大家分析。
周青峰先给所有人一杯‘圣水’，然后是‘体力药剂’，提升一下精神状态。
如今这两样药剂在集团内名气不小。大家都以为这是总裁从国外弄来的高科技保健品，提神醒脑，延年益寿，非常珍贵。
喝了药剂，所有人被辣的脸色通红，大脑激灵，思维高速运转。因为在辣味的‘体力药剂’中还添加‘狐之狡诈’。
在场所有人的智力瞬间提升四点，增幅超过百分之三十。
就在大家精神振奋的一瞬间，周青峰的链接网络将十个实验对象的思维串通，同时启用‘精神引导’。
七个小妖精在办公室内盘旋，手举小魔法棒发出欢愉的笑声，降下祝福。
索菲亚从虚空飘出，也接入链接网络送出由她从未来书籍中学习来的超量信息流。所有信息先是进入周青峰的大脑。
通过‘精神引导’，信息就在链接网络内共享。其他人被强行提升的智力，接受周青峰发来的信息并且相互交流。
十人的智力被链接，仿若协同工作的十颗中央处理器。每一个大脑都被强行驱动，强行提升，强行学习。
一场思维风暴凶猛来袭！
第0487章 研究报告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林正义的大脑犹如锣鼓开场的戏班子，噼里哐啷，咿咿呀呀的就唱开了。
无数的文字，图案，画面，语音以毫秒级的速度涌现。他的大脑则因为‘狐之狡诈’的作用，在高速处理此类信息。
这如同参加了一场十倍乃至百倍速的研讨会，会议的主持人周青峰填鸭般硬塞巨量信息。
与会人员全都反应神速的承接话题，快速而积极的参与讨论。他们如海绵吸水般接受知识，发表观点，批驳异议，协商统一。
每一秒钟，林正义都觉着自己的脑子要被纷乱的信息流轰成白痴。可每一秒钟，他的大脑又不由自主的将信息记忆，理解，分析，凝练，反馈。
度秒如年，却又光阴似箭。
仅仅几个呼吸，关于新型电池的资料信息便灌输完毕。在‘精神引导’的作用下，链接网络内开始就如何制造而展开讨论。
每一个人的思维都高度活跃，一开始是几名老顾问在谈论他们所知的国内材料现状和制造能力。
比如胶体电池的关键原料硅溶胶，这是纳米级二氧化硅颗粒的水溶分散液。此技术由美国在四十年代研发，五六十年代成熟。
国内产品在这方面很弱，普遍存在工艺过于简单，纳米颗粒不规则，杂质含量高的问题。说白就是投入不够，得花钱！
国内能找哪家单位进行进一步研发，难点在何处，采购该跑什么流程，来自周青峰的技术资料该如何运用？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链接网络内，所有人放下偏见，畅所欲言，只讨论技术，就事论事。懂的人自然就懂，不懂的人直接求教，交流效率极高。
再比如‘阀控式’所需的单向透气阀，这是关系到免维护电池能否做到全寿命密封的关键部件。
这种阀门在天阳能不能生产？加工有没有困难？技术难点在何处？品质管控要注意哪些方面？
每一秒钟都有数百句言语在传送，林正义开始只能听，但获取的信息足够多后，冥冥中的主持者在不断要求他发言。
于是如何采购原材料，如何改造现有生产车间，如何编制工艺手册，如何建立生产线，乃至如何培训职工，如何宣传销售，大量议题纷涌而出。
讨论逐渐转向技术科的几人，老顾问们只提供参考意见。每个人都被迫的积极发言，反复思考，只为制定一份具有高度可行性的研发和生产方案。
五分钟，三百秒，与会的十人每一秒钟都极度亢奋，大脑处于高负荷状态。‘狐之狡诈’催动所有神经元相互进行电信号传输。
这场讨论仿佛进行了一两年，耗费了林正义等人所有的精力和体力。当药剂的效果逐渐消退，心脏都难以供应大脑所需的养分。
时间一到，除了周青峰有足够强壮的体格撑下来，其他人全都眼一黑，直接倒在办公桌前，歪歪斜斜。
十几个灵奴浮现，将众人扶好，免得他们摔到。
特别是几个上年纪的老顾问，经验和知识都异常丰富，可他们最扛不住如此压榨式的高速思维，全都瘫软。
树精艾琳站在屋子内，施法安抚老顾问们几乎失控的精神，让他们沉睡休息。周青峰更是大量制造‘圣水’，直接浇在老顾问的脑袋上。
那几颗脑袋就好像超负荷工作的发动机，此刻都要热的要爆缸了。
索菲亚飘于办公室中间，一个‘抄写术’落在准备好的空白纸页上。五分钟思维风暴的成果化作数百页文字和图案。
从原材料采购到零部件制造，再到生产装配和测试维护，所有细节全都在上头了。
七个小妖精最后施法，让林正义等人在沉眠中稍稍修正记忆，免得出岔子。
到此刻，周青峰才长长的出口气，低语总结。
“消耗十份‘狐之狡诈’，十份高浓度‘体力药剂’，学习交流和讨论在五分钟内完成。没有争吵，没有成见，畅所欲言，这至少节省了一年的时间。”
说完他自己挠挠头，“‘精神引导’和‘链接网络’配合的效果极佳。就是对大脑负担太大了，以后得控制一下。”
索菲亚低声说道：“或许我们该考虑制造效果更好的智力药剂。对于刚刚结束的学识交流来说，‘狐之狡诈’的效果已经不够了。”
异界知识贫乏，哪怕是巫师也只专注于某一方面的知识。可现实世界一个中专生学习的数理化知识加一起，学识堪比寒风城的七级奥术首座。
这就好比面对巨量信息处理的需求，486级别的处理器已经不够快，好歹得上‘奔腾’。
数百页的讨论成果被装订成册，‘索菲亚’还多复制了几份。
林正义等人被扶的去其他房间好好休息，他们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周青峰对外表示：“林副厂长和技术科的同事连续多日熬夜进行技术创新，他们实在太辛苦了。
还有顾问团的几个老同志，不顾年纪大，依旧为国家的科研进步而发挥余热，舍身忘我，实在令人感动。
等他们休息好了，我亲自给他们发两千元奖金。”
周青峰的漂亮话说的好听，可看自己老爹累的沉睡不醒，林婉差点要跟他拼命。
就连奇异女仆们都嘀咕道：“差点把几个老顾问的脑子给烧了，才给两千块奖金。主人真小气。”
倒是睡了一天一夜，林正义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
他没觉着身体有什么不适，反而觉着好像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却又极其精彩的学习和讨论，脑子里多了许多知识。
等到林老爹再次上班，周青峰亲自过来送奖金，顺手把‘思维风暴’的成果塞过去。
“林叔叔，我向你道歉。你在科研方面的能力还是值得认可的。
我看了你们近段时间对新型电池的研究报告。非常好，就按上面的讨论结果执行。”
林正义稀里糊涂，连带技术科的几个人也是如此。他们都觉着自己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的学习，整个脑子脱胎换骨一般。
仔细翻了翻所谓的‘新型电池研制生产可行性报告’，林正义觉着这东西好像真是自己搞出来的，却又觉着哪里不对劲。
“林叔叔，根据报告上的执行步骤，我已经批了第一笔五百万研发资金。您觉着怎么样？能立刻开始工作吗？”
在电池厂的副厂长办公室，周青峰也在观察林正义，生怕对方察觉什么端倪。
可林正义翻了翻自己‘辛苦许久’制定的报告，再看周青峰那副小心窥探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伸手一指，“你这混小子，让我当全厂几百号人的面下不来台，还害的我家庭不宁，我跟你没完！”
听到这铿锵有力的斥责，看来林叔叔很正常，周青峰也就放心了。
第0488章 技术扩散
虽然‘可行性报告’只是一份类似指南的纸页文件，并不一定跟实际相符合。但有了它，林正义就知道该如何按部就班完成新型电池的研发和生产。
根据‘报告’，林正义带着技术科开始到处跑，按图索骥的寻找原材料和技术方面的供应商。
哪怕国内没有现货，也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挖人进行技术研发。有顾问团的人脉，再加上无法拒绝的高薪——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但这还远远不够.....
要带动产业发展，必须要有更强的推动力。
周青峰的思路永远异于常人。他把萧金浪找来，将阀控式免维护技术和胶体技术的专利资料，以及刚刚出炉的‘可行性报告’交给对方。
“老萧，国内电池行业有没有什么影响力比较大的期刊杂志？”
啥......？
萧金浪是官媒出身，真不懂电池行业。但他有门路啊，打个电话给在帝都国科委的陈牧，半个小时后就有收获了。
“国内专注于电池技术的杂志还是有的。比如沈阳的《蓄电池》，长沙的《电池》，这些都是六几年，七几年就创刊的老杂志。
此外跟电池相关的机电类杂志就更多了，二三十种总是有的。周总，你又要搞什么？”老萧觉着周青峰就是要搞事。
桌面上堆放的资料足够装十几个大皮箱。
周青峰随手指了指，“这是从国外收集来的电池类最新技术，我想在国内注册专利，但任何有需要的个人和企业都可以免费试用。”
专利？
85年国家出了《专利法》，但目前没个卵子用。
周青峰推出来的可不是薄薄几页纸，而是一整套的工艺流程和大量专利说明。
至于集合林正义等多人智慧结晶的‘报告’，可以算是对国内电池行业的综述和总结，指明了未来发展方向的纲领性文件。
这对国内电池行业来说不啻于无价之宝。任何电池企业掌握了它，就相当于瞬间拥有十到十五年的技术优势。
萧金浪对工业技术不了解，他只看了看桌面高高垒起的书稿文件，疑惑的问道：“免费公开这些国外最新技术？”
“对啊。”
“这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从心底来讲，老萧还真希望‘圣光’发展的好一些，赚的钱多一些。毕竟国内像周青峰这样老是撒钱的人可谓独一无二。
周青峰对此只笑了笑，“这些技术正是国外最新也最保密的。我想做个尝试，能不能以此带动国内整个电池行业的进步。
至于说会不会便宜了别人？”周青峰又摇摇头，很自信的说道：“我在国内没有竞争对手的。
没谁有我这样雄厚的资金，更不会花十万港币月薪请一个叫渡边雄的日本人来管理生产。”
国内缺技术缺资金，但更缺管理。管理的好坏决定了资金和技术能否得到有效利用。
此刻渡边的管理改革才刚开始，副总裁的职位尚未任命，但周青峰已经看到了精细化高效管理带来的巨大变化。
同在天阳市，同时‘圣光’下属企业。机械厂的管理层去电池厂学习，愣是学的不伦不类。
好些人甚至抗拒学习，抹不下面子去骂娘，对生产的革新也不够彻底，惰性重重。这也是周青峰后来任命渡边为副总裁的原因。
就是要有一个不讲情面的狠人去收拾那帮懒货。
可就是半吊子的管理改革，也在促进整个体系的进步。‘圣光’‘和谐’两系的运营成本在缓缓下降。
至于其他国内企业，周青峰根本不担心技术扩散。他甚至巴不得技术能扩散，这样才方便他获得原材料和零配件，降低生产和运营的难度。
“你真的要公开这些？”老萧觉着周青峰拿出来的肯定还是好东西，就跟之前提供的刀具和芯片一样。
周青峰很肯定的点点头，“公开，全部公开。这是一个尝试，如果国内电池工业能因为这次公开获得哪怕些许提升，我也心满意足了。”
萧金浪点点头，“好吧，我先去帝都找一下陈牧。他在部委比我熟，可以找人验证这些资料，这样更好推广。”
周青峰给的资料太多，光是资料目录就是一本书。老萧对这事还挺重视，先跟帝都的陈牧联系上，然后让市里派人一起护送十几箱子资料上飞机。
飞行过程不表，等老萧抵达帝都，陈牧亲自带队来接。两人一碰面，陈处长就压低声音问道：“周小子又搞来了啥？”
“说是收集了国外最新的铅酸蓄电池资料，希望能注册专利但公开发表。”萧金浪只说自己了解的。
国内有庞大的科技情报收集体系，每时每刻都关注国外的期刊杂志和学术论文，追踪先进技术的进展和最新动向。
基本意思就是......，虽然目前学习成绩差了点，但课堂笔记一定要记好，将来总会用得上。
除了期刊杂志，很多防务展装备展之类的也有国内的人员前去顺资料。
一开始西方各种公司都很大方的给，技术细节都公开展示，盼着能做生意。
后来......
西方公司开展会，资料只发给第三世界国家。对于某个自称‘第三世界’的发展中国家，他们严防死守。
“兔子，你走开。”
“我就看一眼。”
“不行，你快走开。”
“别那么小气，就让我看一眼。”
“一眼也不行，一眼就让你学会了！”
只是公开的资料中，谁也不会轻易公开真正的秘密。
现代工业产品中，产品用的什么材料是无法保密的。比如涡扇发动机叶片，随着客机出口就扩散开。
但高性能叶片是如何生产出来，这工艺一向是高度保密，严禁外泄。
前次机床组装生产的事，部委还在扯皮中，效率太低。没料到周青峰又搞出新花样，弄来大量新材料的工艺手册。
陈牧是对机械工业较为熟悉，电池方面懂的真不多。但翻看了资料目录，他就觉着这‘最新科技’未免太新太全了些。
“这上头连胶体所需的硅溶胶配方和生产工艺都有？”
胶体电池的概念出现很早，国内建国不久的五十年代就研究过，但六十年代因为基础太差便停止了。
到了八十年代，国内一些民科利用媒体大肆鼓吹自己解决了固体电解质的铅酸蓄电池，宣称电量和寿命提升一倍。
这吹起来就跟吹气功差不多，因为经不起检测，只败坏了胶体电池的名声。
现在周青峰又把胶体电池的概念拿出来，还带来了满满几大箱子的技术资料，叫陈牧既疑惑又兴奋。
萧金浪也搞不清楚周青峰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贝，他只拍拍陈牧的肩膀，“找一批专家，开个研讨会吧。
如果这些资料真的有用，说不定真可以推动国内电池行业的技术进步。”
第0489章 窃密者
91年，六月初。
秦昊挂着外媒记者的身份在天阳待了一个星期，又乘飞机返回帝都。因为他在市招待所里住的很不习惯。
至于调查......
一个挎着相机，穿着时髦，打着美籍华人招牌的记者太过引人注目。倒是有不少姑娘抛媚眼，献殷勤，只是他没心情。
明明知道‘圣光集团’有问题，但秦昊在天阳就犹如聋子和瞎子。
本地人都在传言‘圣光’周总靠走私发财，一点不避讳。可要问如何走私，从哪里走私，回答就千奇百怪了。
秦昊不是萧金浪，他去不了乡村，连市区都寸步难行。他每日行动路线就是招待所的食堂和房间，调查手段是跟服务员聊天。
卡尔开始还带秦昊跑跑，后来德国佬不知得了什么美差，兴奋的搬出招待所，不知去向。
至于渡边，老鬼子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回来，死硬而古板。这家伙好像迷上了什么事，乐此不疲，连女人都不需要了。
秦昊待了一星期，住不下去了。
招待所的主任每天都笑嘻嘻的来伺候，但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备受煎熬。
因为在他入住的头一天，周大爷就打个电话给招待所——这二鬼子有钱，收他外汇券。
这个消息通报的太损了。
一天三百块房费是雷打不动，吃喝拉撒另算，明码标价。要让这头肥羊享受帝王般的待遇，千万别放过。
帝王不帝王是不晓得，但秦昊确实感受到当肥羊的痛苦。
早餐要精细，要美味，要有格调，还有漂亮的服务员伺候，所以收五十外汇券不过分吧。
坐出租有专人呼喊，管家式服务，随叫随到，要一百外汇卷也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客房服务，总统级待遇，就连整理房间的大妈都学会了用英语......要小费。
地道伦敦口音，高贵的很，也不知道是怎么学来的？
住了一星期，连招待所门口小卖部老板养的狗都闻出味了——这头肥羊皮滑肉嫩，鲜美可口，不咬一口对不起祖宗。
安德森.秦没办法，他在天阳寸步难行，只能先回帝都。可回来的当天，总部就打电话让他去见一个人。
见面地点选在前门大街的肯德基，时间选在夜里。
秦昊都不知道去见谁，硬着头皮就去了。等他乘坐公交车到了肯德基的店门外，忽然有人从他身后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昊转过身，是个娇小身材，波浪卷发的洋妞。对方年纪轻轻约莫二十出头，青春洋溢，笑容甜美。他还以为自己无意间有了艳遇。
“安德森，我是梅根。”小洋妞握着个甜筒，轻手挥舞，示意发愣的秦昊跟上。
秦昊瞬间紧张的朝周围扫视，快步追上小洋妞，从侧面看向对方，问道：“你是......”
“梅根。”小洋妞很欢快的在街上走动，不停舔手中的甜筒，“我向adi总部发函请求协助。他们推荐了你，跟我说说你在天阳的状况。”
秦昊有些无措，再次朝周围观望。
小洋妞则直视前方，轻松的低语道：“放心，周围没人注意你。在别人看来，你就像是我花钱请来的翻译。”
前门夜市热闹，人潮涌动，好奇乱逛的老外很是不少。
秦昊却始终不能放松，亦步亦趋的跟着小洋妞身侧，轻声低语道：“我在天阳的调查挺顺利，‘圣光’集团确实在进行走私。
这个集团有深厚的官方背景，集团总裁叫周青峰。这家伙势力不小，在hk有一家公司，经营一些黑市生意。”
概略说了四五分钟，秦昊肚子里那点货就被掏空了。他望着身边小洋妞，心里猜测对方的身份。
可这小妞的注意力好像都在前门夜市的杂乱摊位上，蹦蹦跳跳一会东一会西，来回的跑动，让秦昊在后头追。
直到秦昊跑的气喘，小洋妞才稍稍回头笑道：“根据最新的调查，魔都好几家科研院所正在大批量使用adi的高端模数转换芯片。
他们还获得了大量砷化镓器件样品，准备实验性用到最新的雷达上。此外还有些高性能的军用芯片将用于战斗机的数控和显示上。
我们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在提供这些禁运器件？”
小洋妞说完，笑容可掬的盯着。
秦昊瞬间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上，毛骨悚然。他连忙摆手，“不是我，我绝对没干这事。我甚至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器件是什么。”
死盯了几秒，小洋妞重点观察秦昊慌里慌张的面部表情，又一撇嘴，“好吧，我也觉着不太可能是你。”
秦昊心头嘭嘭，气喘吁吁，继续跟着。
小洋妞在喧闹的街市人潮中穿行，步速放缓，低声言语：
“我们打听到一些新线索，有几家帝都的机床厂准备派人去天阳跟‘圣光’合作生产机床。
此外帝都几家机电院所和大学正举办一系列研讨会。我们拿到了复印出来的文件，他们好像突破了最新的铅酸蓄电池技术。”
“蓄电池？天阳电池厂？肯定是渡边那个混蛋干的。我就知道是他。”秦昊恨的咬牙切齿，不由得的反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回天阳去。去看看你的两个朋友到底在干嘛？我们都知道‘巴统’协议存在漏洞。
每时每刻都有人为了高额利润而冒险，我们每年都能抓住几个偷偷摸摸的技术窃贼，这事一点也不稀奇。
‘圣光’也是漏洞之一，必须有人把它堵上。”小洋妞拍拍秦昊的肩膀，“安德森，我们需要你。相信你也愿意为国效力，对不对？”
说着话，小洋妞从手中的小包里摸出一个信封，“这是一点活动经费，从今天开始，你便是国家安全人员了。”
信封入手，捏了捏，有点厚度。
秦昊忍不住笑了笑，想说几句漂亮话，却发现小洋妞又露出毒蛇般的目光，观察自己拿钱后的表情。
“我......，我一定努力。我马上就返回天阳进行调查，一定搞清楚漏洞在何处？”秦昊的说话声结结巴巴。
小洋妞的笑容转而变得温柔，再次拍了拍秦昊的肩膀，“我期待你的好消息，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两人走走转转，又回到前门大街。
小洋妞在路边停了会，一辆黑色‘奔驰’从夜色中驶来，带上她迅速离去。秦昊就这么傻愣愣的被丢在路边，挥手望着对方离去。
‘奔驰’车内，做游客打扮的小洋妞换掉了自己的外套，重新化妆。
满脸雀斑，皮肤暗淡，眼影深重，还戴了个假发，她眨眼就成了个中年妇女。
小洋妞对司机报了个新地址，还叹气道：“最近不断有人给我们提供‘圣光’的消息，总感觉这不是一家普通的走私企业。”
司机则瞄了眼后视镜，答非所问的沉声说道：“刚刚那个安德森似乎没什么用处。”
“总得有人去吸引火力，对不对？我倒希望看到他在天阳被捕或者死于意外，这样方便我们的介入。”
小洋妞发出嗤笑，手边却在翻阅几份文稿复印件。这正是几天前周青峰用思维风暴制定的电池产业发展‘可行性报告’。
“很奇怪，制定这样一份详细的发展路线可不容易，需要一个庞大而有经验的工作组一两年的工作。
可我们之前没收到任何这方面的消息。这个国家的部委根本没想制定这么个玩意，它出现的太突然了。”
阅读的越多，小洋妞的表情就越难看，“‘圣光’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份报告？”
第0490章 成果鉴定
帝都，有色金属学会。
学会的办公楼内，二十几个来自不同行业的专家围坐一团，正对桌面垒成小山般的专利技术资料。
大概是因为铅酸蓄电池跟有色金属冶炼有关，国科委把‘新型电池技术’看做是技术成果汇报，安排有色金属学会进行初步鉴定。
开始只有三四个研究员来看资料，都以为只是鉴定某一项关于铅酸蓄电池的新专利，能给个‘接近世界先进水平，填补国内空白’的评语就不错了。
结果资料目录就让研究员们翻了一下午，才知道周大爷送来的‘新型技术’包括一千多项专利，还写了一份指导性的行业发展‘可行性报告’。
资料那么多，可叫人头疼了。
但没办法，看呗！
过了两天，研究员们就要求加人手，因为他们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座宝库。
材料科学，应用化学，应用物理，蓄电池产业都派人过来吧。这里的资料够几十颗聪明脑瓜研究十几年了。
周青峰随后还把新型电池的多种样品送了十几个过来。相比传统开口蓄电池，基本封闭的阀控式免维护电池在外观上就吸引人。
胶体技术更是在耐高低温，耐冲击，过放过充以及蓄电量等等方面都有优良表现。样品就摆在面前测试，不服不行。
消息传开再想收紧就难了，有兴趣来参与成果鉴定的单位越来越多。
陈牧跟鉴定的整个过程，看着评审人员由三四个扩张成二十几个。这事甚至惊动了中科院的几个院士，派人来一开口就要全套资料。
全套资料包含上千项专利，涵盖蓄电池产业的方方面面，往桌上一铺跟小山似的，足足装了十几个皮箱啊！
有色金属学会这才开始叫苦，一天之内接到几十个单位来询问的电话，光是为了复印文件就烧掉两台进口复印机。
对这事反应最快的不是部委等体制内单位，反而是远在外地的企业。河南安阳蓄电池厂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派人坐飞机第一时间跑来。
安阳有色金属资源丰富，蓄电池产业起步早。他们的技术员来之后不先看资料，全都绕几台电池样品转。
通过反复测试，其中技术含量最高的阀控式胶体电池被确定蓄电量比传统电池高百分之二十，全寿命可达十五年，无需维护。
这样的电池在动力，储能，设备启动等诸多领域都有广泛市场。从国际市场上看，同类产品有极强竞争力，可以大量出口赚外汇
只要一谈到外汇，当前的国人就很来劲。
铅酸蓄电池技术发明已经上百年了，基本性能停滞许久。这蓄电量突然提升百分之二十，堪称革命性的进步。
就是这个测试结果出来后，消息走漏，海军立马派人过来了。跟抢一样把学会大楼给封住，为了复印资料又报废了有色金属学会第三台进口复印机。
学会上下简直要哭死。
各家单位当他们这是旅馆似的，随意进进出出。他们什么好处没得到，反而赔进去三台昂贵的复印机。
可这个烫手山芋愣是丢不掉。过几天，一大堆拿单位介绍信的人跑来学会。好些都是‘中字头’，或者是保密部门。
这帮人没一个惹得起，来就不废话，只为带全套资料走。
为了保住自家最后一台进口复印机，学会的会长几乎是哭求各方大佬饶了自己这小地方——你们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我们学会今年的办公费用得超标十倍不可。
买复印纸都买不起了啊！
你们要祸害就去祸害天阳的‘圣光’集团吧，这一千多专利技术都是他们拿来要求鉴定的，跟我们学会真没关系。
仿佛到此刻，各家单位才知道事情原由，才想起应该打听一下‘圣光’集团背景。只有安阳蓄电池厂的技术员见机最快，早就坐飞机去天阳。
转念一想，大家都觉着‘圣光’拿出这么多专利技术来公开，那么它肯定还藏着更厉害的秘方。
只是安阳蓄电池厂的人再快，也快不过部队的一个电话。
渡边雄此时当厂长当了半个月，正是心气高涨的时期。他每天都带着饱满的工作热情到电池厂，就为了让三四百号职工按他的想法进行改造。
渡边厂长六点起床，七点吃饭，七点半乘车，八点到厂。当他想看看今天还有没有人敢迟到早退，却发现厂门口站着俩武警。
渡边阁下在厂门口站了好久，愣是不敢进去。
直到八点零五分，林正义副厂长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厂门里出来，看到老鬼子在门口站着，主动凑过去问候。
“早啊，渡边先生，你今天迟到嘞！已经过八点的上班时间。”林老爹今天挺直腰板，估计朝渡边面前杵着。
渡边雄愣了几秒，暗想：“我早就已经到了，好不好？可对面站岗的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来抓我的吧？我还没有干任何违法的事呀。”
林老爹难得神气一回，看渡边的眼神就知道对方被吓住了。他得意的说道：“我们厂最近有些机密，市里特意派武警接手安全保卫工作。”
渡边脸上看不出，心里却在腹诽道：“撒谎，欺骗，太狡诈了。这破厂子是什么样，我会不清楚？
三百多号低素质职工，生产线老旧不堪，工艺简单粗糙，产品毫无价值。这里能有什么机密？要不是十万港币的月薪，我会来这个厂当厂长？”
凭借厂牌，渡边雄跟着林正义一起进场。老鬼子继续去车间搞职工教育，却时不时好奇盯着厂里的办公楼方向。
办公楼那边居然也有武警站岗。
真是见了鬼，这破厂子家底单薄的很。从建厂到破产被卖，渡边对厂里的大事小事清清楚楚。
这地方根本没有任何机密啊！
有机密也藏不住的。
渡边雄好歹是厂长，在厂区内行动还是不受限的。他时不时的瞄啊喵，就瞄到几名穿海军制服的军人从办公楼那边出来。
其中几人还抱着一个大大的免维护蓄电池剖面样品。这样品被郑重的装上一辆车，小心保管。
随着这几名军人的离开，站岗的武警也就走了。厂里一切又恢复正常。
渡边雄脑子里却犹如闪过一盏灯——蓄电池，海军，难道是潜艇？
不可能吧，什么潜艇敢用这种破厂子生产的蓄电池？下潜后是不打算再浮上来了吧！
第0491章 牛刀杀鸡
史维奇早早到公司，七点半就在办公室里坐下。趁着上班前有点时间，他在电脑上润色一篇小稿子，正想着要寄到那家杂志社去。
文章很短，不到五百字，但史维奇却很得意。因为他这篇文章勘破一个小秘密，可以给国内的工程单位节省好多外汇。
秘密勘破，往往就不值一提了。
搞工程的，不管是土木工程还是机械工程，都少不了用到大型绘图仪。
绘图这工作相当辛苦，过去都是手工绘制，费时费力，还容易出错。优秀的绘图员往往和工厂的八级工一样，是企业的宝贝技术人员。
但计算机出现后，cad技术让绘图的工作量大大减轻。就犹如数控机床让训练几个月的中专生堪比几十年的老师傅。
但电脑上的图终究要变成实物，这就需要数字化的绘图仪。这玩意犹如一台超大号的打印机，出图用的纸都是a1甚至a0尺寸。
后者相当于一平方大小。
电子绘图仪早期都是国外的产品，价格非常贵。但有绘图仪，几个星期才能画好的图几分钟就能打印出来。
计算机技术的发展极大的节约了时间成本，很多设备再贵也得买。
史维奇过去的单位就买过绘图仪，两三万美元一台，金贵的很。
到了天阳，‘圣光机械’有十几台大型绘图仪，美国施乐的，设备更新更好。
但绘图仪的打印速度跟它用的内存容量有关，标配512kb的edo内存。但只要加到1mb或2mb，打印速度能成倍提升。
史维奇无意间拆机器发现这个小秘密，他立马几根486电脑用的edo内存装到绘图仪上。设备运行速度大增。
一根2mb的edo内存进口要五六百美元。可‘圣光’内却有一大堆闲置的，随便用。
史维奇打算把自己的发现发表出去，让国内其他单位不用花大价钱买进口内存了。从‘圣光’邮寄能省好多钱。
写完这篇文章，史维奇乐不可支，觉着自己大大薅了资本主义的羊毛。这可跟周青峰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他自己发现的。
小小的功劳，满满的成就感。
办公室外进来一人，喊道：“老史，笑啥呢？整天这么高兴。”
哈哈哈......，史维奇这段时间确实高兴，每天一睁眼就充满干劲。
在‘圣光’工作不单单是老板给钱痛快，工作生活各方面也照顾的好。
三亿港币控股天阳破产国企，周青峰不单单是心狠手辣的搞裁员，还把原国企的几十栋大大小小的办公楼和厂房全给拿下。
‘圣光机械’的办公条件迅速得到改善，再也不用挤在天阳冶院的仓库里办公。此外原本各厂办学校也没浪费，反而得到加强。
‘圣光’系的职员得以解决孩子入学的问题。
史维奇从贵州的大山里出来，最犯愁的就是孩子上学。
现在小孩不但能安安稳稳上学，学校软硬件环境还特别好。他可算是放下心来。毕竟自己再怎么辛苦，总不能苦了孩子。
除了生活，史维奇目前带领一支三十几人的信息化小组，专门琢磨如何让整个公司进入信息时代。
周青峰那个棒槌光知道下任务要搞内部网，可他不知道现在的‘网’跟后世的‘网’不一样。
这事可把史维奇给坑苦了。他带领的信息化小组绞尽脑汁，在全公司推进办公文档‘无纸化’，培训职工学习用电脑。
文件都存储到电脑里，无论是编制，修改，查找，都比过去方便多了。办公和工程软件的运用大大提高工作效率，就是懂得用电脑的人还不多。
史维奇的小组最大的工作就是给公司职员搞培训，反复处理一些低级错误。至于周总裁之前要求的内部网，这个......，目前还很有难度。
借着工作之余，史维奇写个小稿子，心情极好。同事调侃两声，他也跟着哈哈笑。
笑过之后，同事低声说道：“老史，今天有个麻烦。”
“又有人跑我们公司门口闹事？”
史维奇以为是自家总裁清理裁员惹出的麻烦。他从自己的亲身经历出发，完全支持裁员。
“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被开除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太清楚里头的门道了，留着他们绝对是祸害。”
每一个从体制内逃出来的人，都有一肚子苦水和愤懑，史维奇也不例外。可同事却摇摇头，“不是这事。”
“还能有啥事？”
“周总不是搞了个机床组装的招标么？国内好几家机床厂都说有兴趣，可他们拖拖拉拉就是不派人来对接。
直到前几天电池厂那边好些搞出了什么新技术，送到帝都去评审鉴定。估计是技术太惊人，昨天部队都派人来了。
听电池厂人的说，他们弄出个啥‘阀控技术’，简单实用，对提升潜艇作战性能有很大帮助。
当兵的昨天一大早就把他们厂的办公楼给封了，取走了好些资料和样品，折腾到中午才走。
此外国内好几个单位大概是被这事给惊动了，连续派人来我们公司，表示要参观调研。不但来了电池行业的，连之前那帮机床厂的人也来了。”
听同事说的急，史维奇挺高兴的，“这是好事呀，怎么麻烦了？”
同事继续说道：“周总允许他们参观我们公司，结果他们进了数据处理中心就不出来。”
史维奇一听这个就神情大变，惊叫道：“糟糕，那帮家伙该不会是盯上我的服务器矩阵吧？”
说完他就窜出办公室，爬了两层楼进了另一个大屋子。
进屋之前，就能听到里头有人在喊：“你们这是哪来这么好的设备呀？进口的？这得多少钱呀？”
大屋子里，周青峰之前弄来的二十多台服务器被构建成服务矩阵，包括存储，计算，俨然一个小型的数据中心。
为了伺候这个数据中心，两台立式空调二十四小时开机，不断的给服务器降温。
史维奇站在屋子门口换鞋换外套，又听有个声音在屋内喊道：“这么好的设备，你们在跑什么课题吗？
跑三轮车的发动机气缸和曲轴优化？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啊。这是谁搞的？败家子啊，你们真是败家子啊。”
史维奇原本急匆匆的要进屋，听到这几声责骂，连忙一缩脖不敢进去了。
处于对计算技术的敏感，屋子内的服务器矩阵是他搞的。但一票昂贵的高档服务器却没派上用场。
计算和优化50到250cc排量两冲程发动机气缸设计，这是目前二十多台服务器唯一在干的活。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这简直就是牛刀杀鸡。
实在浪费！
第0492章 职业教育
在‘圣光’总部的数据处理中心，二十多台不同品牌的服务器放在结实的机柜架上。有sun，ibm，康柏等多家品牌，显得凌乱。
由于摩尔定律，芯片运算能力爆发式增长。这些服务器从性能上来说都堪比八十年代的大型机。
可由于缺乏链接手段，这些服务器又只能独立运作，无法形成合力。它们使用的操作系统都各有不同，完全没法统一。
一百多平米的数据中心挤进来三十多号人，他们都是通过陈牧和萧金浪的关系跑来‘圣光’参观。
大家来之前都知道‘圣光’从国外走私弄来不少好东西。可不实地参观，却难以想象这家极速窜起的私营公司连国外最新的服务器都拿来当摆设。
如此高性能服务器只用来算普通发动机的气缸和曲轴，这确实太浪费了。
参观人员低声议论，周青峰作为地主亲自陪同。
一名上年纪的研究员朝他低声说道：“周总，这服务器卖不卖？我们有些研究项目有挺大的计算量，一直缺算力。”
对于某些科研来说，缺算力是很苦的事。比如有限元计算，用数学逐次逼近的方法来模拟真实物理系统。
这种方法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但运算量极其夸张，靠人是根本没办法的。而靠计算机也对算力有极大需求。
同一个算例，靠人只怕要百万年，普通计算机只要一百年，好点的计算机要一年，超级计算机也许就是几分钟。
为了得到精确结果就需要提高运算次数。可运算量加大了，研究人员只怕一辈子都在等结果。
同样的，高性能计算机对国内禁运，想买也买不到。就算能买到的，使用也受限制，相当憋屈。
上年纪的研究员开口，机房内三十多号参观人员都竖起耳朵。这里有大半的人对算力有要求。
“周总，开个价，我们向上级申请费用。”老研究员甚至带着点讨好发出询问。毕竟有一台好设备就等于增加了许多研究人员的生命。
周青峰一摊手，“你为什么不直接到我这里来用？免费，一分钱不用花。”
啊.....，能免费用？
机房内响起一阵喧哗。老研究员很是欢喜，“这多不好意思，我们的课题挺多了，打扰你们公司工作。”
周青峰浑不在意，“二十台服务器不够用，我就去弄五十台。五十台不够用，那就一百台。
普通服务器速度不够快，我就去弄超级计算机。‘圣光’总是有办法满足各位的需求。只要各位也满足我一点需求。”
果然，不是真的免费。
众人都等着周青峰开价。毕竟高档服务器这东西，别处没有。哪怕‘圣光’拿刀来宰，他们也认了。
钱毕竟可以赚，但时间和效率是赚不来的。
“在提出我的要求之前，我想跟大家介绍一个人。”周青峰身后还站在一个胖胖的老外。这人肚子老大，看起来像个草包。
“这位卡尔，来自马克思的故乡。我来介绍一下他的经历。十五岁时，卡尔先生是个小混混，因为吸毒盗窃斗殴而被逮捕，在监狱里待了四年。
十九岁出狱时，他只有初中学历。为了生活，他入职地方小企业，一边工作一边接受职业教育。
卡尔花了三年时间获得技工证书，并且得以有机会进入专科学校继续深造。他又花了两年时间，完成了中级和高级职业技能学习。
完成职业教育后，卡尔二十四岁。他决定继续进修，考入了大名鼎鼎的德国洪堡大学，学习机械制造。
在三十岁的时候，卡尔先生还考取了职业教育的硕士学历。此后他在多家公司就职，并在四年前来到中国成为一名商贸代理。
从一个被社会抛弃的小混混到一名才能非凡的专业人员。这是很不错的励志故事。卡尔，我没说错吧？”
周青峰回头，胖乎乎的德国佬卡尔在他身后大笑，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得：“总裁阁下，你漏了一点。
我三十岁的时候还结了婚，娶了个凶悍的女人，跟她生了三个孩子，还背了一大笔债务。
我很高兴能为您效力，这对解决我的债务很有帮助。”
这故事听起来不错，机房内众人哈哈大笑。
周青峰则缓缓加了句，“我给卡尔先生的月薪是十万港币。”
嘎......
众人的笑声突然停下，仿佛被人掐住喉咙。一双双眼睛瞪的老大，仿佛如此能提高听力一般。
刚刚那句是什么？
十万港币。
月薪！
没停错吧？
这笔钱够雇机房里三十几号人快马加鞭的干半年了。
周青峰继续说道：“我很有钱，特别有钱。我每个月能赚到至少五千万港币的外汇，一亿五千万软妹币的国内利润。
你们不用怀疑我的盈利能力，更不用担心有人阻挠。所有阻挠我发财的人都被我干死了。
正因为我有钱，所以我雇的起卡尔。同时我也有钱投资一下未来。但有些事情光砸钱都搞不定，那就真的难了。
比如说教育，尤其是职业教育。”
周青峰买下了天阳市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国企，不但买下了它们的人员和地皮，还买下了很多配套单位。
比如学校。
国企若是有钱，配套的学校会比地方政府办的还好。可若是没钱，那就不如公办学校稳定了。
普通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圣光’集团都可以包下来。毕竟集团内部职工也需要给孩子提供教育。
当其他单位的职工在为孩子的学位东奔西跑，‘圣光’的职工压根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事。
可国企教育体系中的技校就是个令人头大的单位。这本应是后备职工的培训基地，却成了混日子的场所。
很多国企职工的子女上技校就是走过场，他们压根不需要为工作发愁，等着接班上岗就是了。
没压力就没动力了。
国内的职业教育简直就是垃圾收容所。
周青峰一度想把天阳机械厂的厂办技校给关闭算了，因为里头十七八的年轻人整天东溜西逛，开办学校毫无意义。
当郑教授劝住了周青峰，不是技校不好，而是技校没办好。
国外的职业教育给制造业提供了强有力的人才支撑，可国内的技校教育烂如稀泥。无论生源，师资，就业，都是最烂的。
可经济的发展却迫切需要足够的高阶技工。
所以周青峰对外招聘，十万港币的月薪听起来夸张，但他要的就是吸引眼球。告诉有才能的人，到天阳为‘圣光’工作能赚大钱。
渡边和卡尔就是这么来的。
渡边的管理需要细心，但卡尔的职业教育可不能仅仅靠细心。
德国佬对周青峰坦言，“办职业教育跟办普通教育不一样。它需要有专业的师资，需要和普通教育同样的投入，还需要足够的实习机会。”
所以.....
周青峰把目光投向机房内来自国内不同单位的考察参观人员。
第0493章 打下基础
职业教育是普通教育非常有益且很必要的补充。在这一点上，老牌的工业强国都普遍做的不错。
德国的洪堡大学就将职业教育当做一门独立学科进行研究，将职业教育提升到跟普通教育同等的层次。
这给了很多年轻人另一条走向成功的道路，并为德国的制造业提供高质量人才。
比如德国的机床操控人员往往拥有大学同等学历，可以参与机床的设计和制造，不仅仅是进行低端的运用。
而国内将‘坐办公室’看做高端，将‘站生产线’视作低端。科研人员和技工人员隔阂太深，收入差距太大，难以配合。
平时不花钱培养高端技工，想要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了。周青峰将来建立制造业帝国，现在就得花钱打地基。
卡尔最初受聘来天阳就是职业教育岗位，他去机械厂的技校看了眼，当场大发脾气。
工人的一大特点就是讲纪律，否则生产事故会不断的要人命。可技校里毫无纪律，不但学生在乱晃，教师也不在岗。
技术工人水平差，整个工业体系就别想提升。
卡尔向周青峰提的整改建议中，第一条就是重新招聘合格的师资力量。但技校老师和普通学校老师又不同，必须有实践经验才行。
周青峰可以从‘圣光’内抽调一批技术人员去技校兼职当老师。他同样把目光盯上了来找他合作的国内各企事业单位。
“一个月前，我要求部委找几家有意愿的机床厂来合作。我出核心部件还包销路，机床厂负责组装生产。
大概是我给的走私刀具太痛快。这么好的条件，居然没人理我。你们大概只顾自己赚钱去了，看不上跟我合作吧。”
周青峰侃侃而谈，卡尔在他身后捉耳挠腮。机房内好几位面露愧色，不知该如何言语。
国内好几家大型机床厂得了周青峰的好处，机加工能力爆炸式提升。他们现有的订单就足以过得美滋滋，总指望其他兄弟单位去给‘圣光’做配套。
这次‘电池专利’也是爆炸式的出现，足以颠覆国内电池行业。那些机床厂总算意识到‘圣光’的重要性，派了些人过来看看。
当周青峰的嘲讽声响起，机房内有人忽而高举手臂，朗声喊道：“周总，我们安阳蓄电池厂愿意跟‘圣光’合作。
咱在商言商，您提交的一千多技术专利对我们厂来说太重要了。还有那份‘可行性报告’对国内电池行业今后二十年的发展都有指导意义。
我们厂领导说了，像周总这样有魄力的人，让我见面一定要代为表示感谢。
安阳蓄电池厂可是国内老厂了，技术实力雄厚。我们愿意派人来，一定能跟‘圣光’合作愉快。”
这态度积极，马屁爽爽，周青峰盯着几位国内机床厂的代表，低语道：“看看人家是怎么做事的？”
国内的阀控式蓄电池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开始搞，引进了美国技术但要到03年才吃透。
理论寿命二十年的电池，国内当前产品标称七年寿命，实际只能用两三年。这么烂的东西搞得天怒人怨。
相比目前活得不错的国内各家机床厂，安阳蓄电池厂大概是急着想救命了。否则以国企的尿性，他们不可能如此配合。
但只要愿意捧场，周青峰不介意被人拍马屁。
机房内还有好些是来自科研院所的，他们更想要用‘圣光’的服务器，却对什么职业教育无感。
“院所的朋友可以来用我们的服务器，也可以教我们的人用嘛。国内工业软件还基本等于零，我可以帮大家搞一搞的。
至于服务器，你们也不用挖空心思去申请经费，更不用到处想办法去弄国外的禁运设备。告诉我型号，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有。”
听到这句，来自科研院所的研究员们捉耳挠腮的反复衡量。这年头互联网还没在国内铺设，想要用计算机就得到现场去。
周青峰这等于拿出稀缺资源，逼着一批科研院所的人在天阳安家。反复衡量一番，后者肯定屈服。
机房就那么大，来参观的人逐渐去其他地方。周青峰就不陪了，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史维奇，问道：“网络的事不好办，是吗？”
史维奇还在为机房服务器低效运行感到尴尬，再被问起内部网的事就只能更局促的点点头，“对不起，周总，我们正在想办法。”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周青峰摇摇头，“这是我的错，我不了解情况。但网络很有用，或许我得突破点限制。”
最后这句很低，史维奇都听不清。周青峰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甩下他就径直走开了。
有总裁光环加身，旁人都难以正确认识周青峰。可只看他离去的背影，方才让人意识到这只是个年轻人。
补上职业教育，也就补上了‘圣光’最后一块基础短板。周青峰回到自己在十二层顶楼的办公室，站在窗口前俯瞰全城。
此刻，‘圣光’工程部的几百名研发人员正在使用cad之类的辅助设计软件，复刻周青峰提供的几款经典二冲程发动机。
机械厂的技工在安装第二批压铸机和三轴机床，来自不同供应商的零配件从天阳各地运来，制造出更多的机动三轮车。
电池厂的林正义接待慕名而来的外地同行，经受过思维风暴的技术科人员面对各种材料和生产问题都对答如流，素质远超寻常。
作为厂长的渡边正雄心勃勃的试图从零创造自己的现代化企业，他在惊疑中注视林正义的种种异常，看着电池厂的生产线正在快速向阀控式技术改造。
德国佬卡尔在重建技校，他从自己的经历出发，花掉以百万计算的资金，要给那些被抛弃的社会青年另一条改变命运的道路。
天阳市到处都在盖房子，‘和谐’系在基层扩张。秦昊从帝都再次返回，他接受了神秘‘梅根’的指示，决定先安心做一名外媒记者，好好观察。
‘圣光文娱’依旧卖的很好，欧阳君天天在构思新的超必杀创意。除了漫画和录像带，他正在找更赚钱的盈利点。
钱钱钱，一定要多赚钱！
钱能带来自信，钱能塑造理想，钱能换取世界大同。全世界的老百姓都很实在，西方的‘自由民主’都幌子，大家只想多赚点。
只要有钱，你封建，你**，你野蛮，你残暴，哪又如何？你就人类的灯塔，会有一大堆跪舔者帮你辩护。
整个天阳犹如被绑在周青峰身上，随着他的脚步一天一个面貌。虽然一切都还处在起步阶段，却加速发展。
在六月份中旬，一个提示闪入他的脑海。
‘月处理五万吨生活垃圾设施建造完毕，二十万点券下发。’
太平桥附近的垃圾回收场全部建设完毕。在南头乡的偏僻角落，半机械化垃圾处理设备还在安装。总共一百二十多头胶质怪重新就绪，月度总体处理能力达到五万吨。
这套体系还包括配套的超高温垃圾焚烧炉和炉灰无害化装置。这是花掉上千万外汇资金加急建设的一期项目。周青峰的秘密将被隐藏的更好。
获得足够点券挥霍，他的目光转向异界。有敌人正在找麻烦呢。
第0494章 战场
天空阴沉，乌云卷动。
低吼的烈风呼呼吹过起伏丘陵，将碎石间的杂草死死按住，令其瑟瑟发抖。
黑灰色的大地夹杂成片血腥，残肢断臂散落其间。焦黑碎裂的尸骸在展现其生前遭受的重击和凄凉，场面惊怖。
破损的武器和甲胄随处可见，烂成布条的旗帜被丢弃在烂泥中，上头尽是箭矢和刀剑留下的痕迹，早已看不清原本的图案。
渡鸦盘旋起落，盯着战死者蜷缩的尸体，啄食溃烂成空洞的眼眶和面颊。几条皮包骨的野狗窜来窜去，在尸体周边撕咬扯动，满口污血。
几名农奴在翻检尸体，试图寻找点值钱的东西。
不远处是一座城镇，上百名士兵在来回跑动，他们受贵族侍从的驱使，赶着牛车劫掠被攻破的城镇。
粮食，布匹，农具，乃至人口，所有的一切都将被运走。运不走的则无情焚毁。
城镇外的壕沟边竖立十几根绞架，悬吊的绞索上挂着被拉长脖颈的尸体。那都是已经放弃抵抗的城镇贵族，但他们显然未能得到宽恕。
战争突如其来，败亡者哪怕拼力抵抗也难逃身死族灭的下场。他们的领地，家产，乃至妻女转眼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胜利者则站在高处，称颂自己的强大，鄙夷对手的弱小，以酷烈手段威慑不臣之人。
即将被毁灭的城镇建在沿河铺设的道路旁。河流和丘陵在此缩紧，形成一道天然的关隘和路口。
在城镇北面，数千人规模的武装力量正在对峙厮杀。
战场上乌压压的人头，一面蛇发女妖旗被高高竖立，显得尤为瞩目。那是从南方杀来的队伍，明显占据上风。
女妖旗下，身穿铁甲的重装步兵排成七八个大扇面的厚实阵型。他们举着超长枪，带着沉重呼吸，在贵族军官的指挥下向北方的对手步步逼近。
整个重装阵型每前进二三十米便会停下，重新整队。每当他们跺脚站定，地面震动，气势极盛。
在重装步兵的阵型两翼是两三百名人马俱甲的重骑兵。每一匹战马都高大神骏，每一名骑士都威风凛凛。
骑士们穿的轻便坚固的甲胄，戴亮银色的战盔。每人肩头系一条白色披风，随风飘展。战马披着牛皮马铠，连马头都用铁面罩加以保护，只露出马的眼睛。
这支精锐骑队护送重装步兵缓缓前进，同时紧盯北面的阵营，一旦寻着破绽便会发动突袭。
相比‘女妖’战团的齐整威武，北面防守者的情况就遭透了。他们人数更少，图案不一的旗帜反而更多，指挥更不统一。
据马后的防御士兵慌慌乱乱，不时扭头观望，似乎随时准备逃走。
指挥防御的贵族军官挥舞军刀来回跑动，意图鼓舞士气。可从沙哑的嗓音就能听出，他们自己都没多大信心。
北面的防御阵势太散乱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败亡在即。
蛇发女妖的旗帜下，几名骑马的进攻者指挥官正哈哈大笑。他们这次的战斗轻松犹如旅行，对手不堪一击。
“就是这伙叛贼把长腿家赶出了寒风城？菲尔斯.长腿居然还有脸跟我们说对手很强。果然是跟恶魔勾结的堕落家族，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女妖旗帜下响起哈哈笑声。其中一人特别高大，穿着银灰色的半身甲，戴着金色的尖顶盔，一条顺滑的黑绒披风覆盖其躯体，魔法的光芒隐隐闪耀。
只这身装束便是身份象征，但此人不但地位高贵，体态还极其雄壮。他于马背上端坐，肩宽腰粗，姿态挺拔，神情看似随意，却透着凛然气度。
此人说话，后头跟着的骑士中就分成两股。一伙人放肆嘲弄，另一伙则自觉形秽。
受羞的一伙中有人出声说道：“毕肖普男爵，你是受命来帮忙的，不是来说风凉话的。
你前天攻下的不过是个小城镇，被处死的也是势力低微的叛逆。眼前这些也不过是叛逆的散兵先锋，他们本来就势力不强。
等我们继续向北，你会碰到阿拉德家族为首的叛逆主力，也会遇到在幕后操控的维克多.雨果。轻敌只会令你自己蒙羞。”
出声反驳的是长腿家的卫队队长埃克森，这个中年人努力想要维护本家的名誉。可开口嘲讽的金冠男爵却依旧发出不屑的嗤笑。
“维克多.雨果，你们念叨这个名字时的表情真可笑，得有多怕他才能被吓成这样？
我听这个名字很多次了。一个从黑森林里出来的黑发蛮子，他的商队不错，都跑到女妖堡做生意了。
听说他的治理能力不错，招揽了数千农奴开垦大量土地。我喜欢实干的人。等我把他抓住，也许可以赏个管家的身份，让他给我经营庄园。”
哈哈哈......
女妖旗下的哄笑声更加响亮，金冠骑士的手下全都乐不可支。他本人则朝前瞄了眼，己方的重装长枪手步伐虽慢，但距离寒风城叛逆的阵营只剩最后五十米。
“吹号，放下长枪，准备冲锋。”
“让我们的巫师驱动召唤兽冲一波，撕开对手的防线。”
“重装长枪手必须坚定的上前，压垮对手的最后一丝抵挡的念头。”
“对面的叛逆真是废物，他们居然连出手拦一拦的念头都没有。亏我还小心的布置了骑兵守护侧翼。”
异界的战斗就是呆板，争夺都沿着道路和水源进行。双方列阵后一路平推，巫师和骑士作为核心不会轻易出动。
如林的枪阵带着呼声放下枪尖，继续缓缓推进。北面的防御者眼中是密密麻麻的枪头，士兵们开始恐惧，贵族军官正努力弹压。
十几头幽影狼被女妖堡的巫师召唤出来。这些怪兽快速穿过重装步兵的枪阵，无畏无惧的发起冲击。
对幽影狼而言，跑过五十米的距离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进攻的重装长枪方阵为此士气大振。士兵们一直缓步行走保留体力。但指挥官恰到好处的大喊道：“加速，向前突击！”
沉重的步伐一旦迈动，激发血性，上千重装步兵发动突击是非常可怕的。层层叠叠的超长枪分成三排，带着巨大的声浪无畏向前。
哪怕是五六级的骑士老爷也不敢随随便便跟军阵硬抗，因为根本抗不过。
重装长枪兵一动，守在侧翼的女妖骑兵也跟着催动马蹄。随着加速，他们身后的白色披风猎猎抖动，犹如一片炫目的浪潮。
死亡来临，双方即将接触，寒风城的防线内响起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喊。不少人在恐惧中丢下武器向后逃，防守的贵族军官很快控制不住形势。
就当攻防双方彼此交错，防守一方崩溃在即，‘女妖’军团已经在预祝胜利，一面血红色的战旗突然出现在战场西侧的丘陵上。
那丘陵不过三五十米，远看不甚高。
可红旗之下，出现一大群整齐列队的轻骑兵，俯视整个战场。
女妖堡的部队正在发动攻击，杀声震天。这攻势一旦发动就再难停下，必须向前。
负责指挥的毕肖普男爵心气正高，突然出现的红色骑兵却犹如一瓢冷水迎头浇在脑门上。他必须仰起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阵势。
肃然，冷寂，爆发前的一刻......
重装长枪兵的侧翼完全暴露，且阵型难以扭转。女妖堡的骑士团更是加速向前，其整个侧后都毫无掩护。
红色战旗下，一支手臂高高举起，又重重斩落。
奋勇的轻骑发出欢呼，刀刃闪亮，倾泻而下。
战机拿捏的太好了。
女妖旗下，长腿家的埃克森爵爷发出尖利叫喊。他指着两三百米外丘陵上一匹巨大的骸骨战马，惊怒交加的骂道：
“维克多.雨果，是维克多.雨果。那个混小子亲自带兵来了。”
第0495章 议会
时间回拨二个月。
寒风城内，城主府的凛冬大厅。这里是冰霜女神欧吕尔的神殿。
长腿家族在几个月前被城内权贵联手赶出城，其巨大的府邸连同神殿就被阿拉德家族占据。
门廊和立柱支撑起神殿巨大的空间。地板是整块的寒冰，透亮滑溜。哪怕是夏天，神殿内也会不时飘落雪花，其内更是处处可见凛冬侵袭大地的雕像和壁画。
许多雕像完全是活物被封冻，有树木，有花草，有各种动物，也有人。他们栩栩如生，姿态丰富，却已然是死物。
欧吕尔善变，虚荣，冷酷，毫无仁慈之心。她喜欢用温柔和舒适的幻像将信徒折磨至发疯，并将他们最后冻死。
信徒为讨好这位刺骨冰寒的掌控者，创作的艺术品都透着寒气，仿佛人世间的一切只有严冬才有意义。
周青峰站在一幅名叫‘拥抱冰霜’的壁画前，抬头欣赏画作上脱去所有衣服，光足赤身奔跑，接受刺骨寒风考验的女信徒。
“啧啧啧，欧吕尔真变态，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考验信仰。这女信徒的画风倒是挺浮夸的，看来所有神灵都喜欢玩这套。”
这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至少跟在附近的托德和老博格都听到了。两人跟触电般连忙躲开，回头看周青峰却屁事没有。
侏儒巫医挠挠自己的光头，向托德低声问道：“这小子在冰霜少女的神殿内公然亵渎，怎么不被雷劈？”
托德憨憨的摇头，“不知道呀。大概是因为他信‘毛爷爷’。”
老博格更是糊涂。
兽人一耸肩，“维克多说信‘毛爷爷’就有钱，这大概是真的。
我最早见到他时，这小子穷到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可你看看他现在富有的程度。‘毛爷爷’一定是个强大神力。”
哦......，老博格好像明白了。可他还是摇头，“我以后还是得离这小子远一点，免得他被雷劈牵连我。”
三个逗逼待在瞎瞎嘀咕，神殿大厅内则挤了上百人在吵吵闹闹。
老阿拉德站在中央的大台子上，手握不知从哪弄过来一只马靴，重重的砸台面，口中反复喊道：“肃静，肃静，你们都给我肃静！”
上百号人没谁理老阿拉德，该吵的继续吵，现场就跟菜市场似的。城里的权贵每天聚在此地浪费时间和口水，什么事都干不了。
这就是赶走长腿家的寒风城。老阿拉德为首的权贵满以为自己能获得更大收益，可最终发现管理一座城市远比想象的复杂。
虽然捞了长腿家族留下的大量不动产，可不动产不能吃不能喝。没有有效的管理，那就是一堆死物。
反倒是周青峰坑了长腿家族又坑城里的权贵，拼命收购物资和人口，全力的建设领地。
从去年冬天熬了半年左右，‘富强领’开垦的土地超过五千亩。春天到来之后，领地内就开始种植耕作。
北地的贫民被逼着学习如何当农夫。
树精艾琳从现实世界学来科学种地的办法，还弄来不少良种。
第一茬速生蔬菜已经收获上市。最早播种的大豆也长势喜人，两个月后可以榨油。等到六月份就可以种冬小麦了。
反观城里的权贵一整个冬天什么事都没干，坐视自己农庄里的奴隶饿死冻死。对他们而言，这是每年都会发生的事，一点不稀奇。
甚至因为长腿家族的离开，‘富强领’的收容，去年冬天死的穷鬼少了大半，连墓地都不用扩容了。
对了，由于费伦的历法太过混乱。周青峰干脆以自己抵达异界的时间为初年，让书魅索菲亚重新编制一套纪年。
现在是新历1年的四月中旬。
没了长腿家族，寒风城变成的一个彻底混乱的城市，各家领主自治。
听起来这好像互不相干的过日子，大家谁也不碍着谁。但失去真正的统治者，权贵们的矛盾很快变得极为尖锐。
各家都不是善茬，已经内讧好几回，死的人和损失的财物比为赶走长腿家族还多。
老阿拉德算意识到情况在恶化，必须搞出一个统治机构来管理城市，处置矛盾。于是......
寒风城议会出现了。
还分上议院和下议院。
老阿拉德被众人推举成了议长，天天拿着一把小锤子在凛冬大厅里敲台子喊‘肃静’。今天他的锤子不知哪儿去了，找了个马靴来代替。
可哪怕喊破嗓子，议会的贵族们也没谁听他的。
城市管理要收税，可议会所有人都不愿意出钱。大家一致决议收城里平民的税，结果收上来的钱不但没多少，还没进库房就被贪腐的一干二净。
收税还算小事，权力分配更是麻烦。大家都想当议会的议员，还拼命的拉帮结派。结果就是天天开会讨论议题，就是没决议。
哪怕有决议也不执行，大家都想占便宜，没有什么事让所有人满意。
周青峰早料到这帮权贵会把事情搞砸，议会选举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来。
当别家权贵想尽办法为抢个下议院席位打的头破血流，老阿拉德直接塞了个副议长的位置给他。
“雨果阁下，你必须参加议会。”
“我只想做生意，‘和谐商会’愿意为所有人服务。议会么，算了吧。”
“不行，不行，你必须来。”
“我对政治也不擅长啊。”
“少胡扯，你一肚子坏水，比谁都擅长这事。”
老阿拉德亲自跑了三趟‘富强领’，好说歹说，生拉硬拽才把周青峰请出山。
现在也只有他才能把寒风城各家紧密团结起来，毕竟所有人都要跟‘和谐商会’做生意。
周青峰今天来了凛冬大厅，才知道副议长足足有八个，这个职位根本不值钱。而他这个副议长负责的工作最麻烦。
“雨果阁下，你经商的才能获得所有人的认可。所以你来负责收税吧。”老阿拉德交给周青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如此的艰难。
毕竟没钱啥事也干不了，开议会的茶水费都没人出。
一百多号权贵过去可以从长腿家族领年俸。可现在巫师团也好，贵族也罢，都只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有些人开始后悔不该赶走原本的‘boss’了。
对于收税这事，别人都觉着是烫手山芋，谁也不肯接手。毕竟要收钱太麻烦了，很容易得罪人。
于是周青峰勉为其难，就把寒风城的财政大权揽在手中——这权力还是被硬塞过来的。
周副议长上台后直接宣布免除人头税，改为按商品价格收取商业税，基础税率为百分之十。
这个税全部由‘和谐商会’代收，任何跟商会做生意的人都必须交税。
不出预料，这个决议倒是议会直接炸锅。
周青峰带着托德和老博格在凛冬大厅欣赏绘画，大厅里的议员们在讨论这个税率是否合适。
结果大家讨论来讨论去，却发现‘和谐商会’已经深入到寒风城的所有商贸活动中。
金融钳制已然形成。没谁愿意从一个便捷廉价的贸易体系中退出，因为这损失更大。
于是上下议员纷纷发起议案，要求对贵族免税。周青峰直接拒绝——官绅一体纳粮，谁也别想跑。
倒是城里的穷人可以获得减免，反正他们也没钱。
当发现自己每次交易都要交税，议员们肉疼死了。
当天就有过半议员集体要求罢免维克多.雨果的副议长职务——罢免非常成功，周青峰拍拍屁股走了。
只是又吵了三天，满脑袋是包的老阿拉德又跑到‘富强领’来请周青峰——雨果阁下，收税的事看来还是只能你来干。
没钱是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