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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的非凡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创里有作     小人物的非凡之路txt下载     小人物的非凡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没有共同语言

    关云天跟韩德发约定于中午十二点,在县城南的一家双方都熟悉的酒店见面,为了方便交谈,两人要了个小包间。酒菜齐备以后,关云天主动举杯,“韩总,咱们见过多次了,今天是第一次坐下来喝酒,为了合作愉快,干杯!”

    老韩当然不聪明,但他不一定不动脑筋,从接到关云天的邀请电话,到现在端起酒杯,他一直在琢磨关云天的目的,“哦,对,祝合作愉快!”老韩木讷地应付着。

    “韩总,咱们既然走到了一起,就算有缘,这么大的事,大家投入的资金和精力都很大,就应该齐心协力把企业做好,你说是不是?”

    “对,关总说得对,我这人嘴笨,不会说什么。”老韩心里嘀咕,至今我也没做什么不利于新公司的事,为啥跟我说这些?

    “韩总,德发炼油厂当初建厂时,是谁转让给你们的技术?”见没有更多可以交流的话题,关云天干脆直接道明见面的目的。

    “当初啊,技术是一家石油化工设计院转让的。”

    “现在跟这家设计院还有联系吗?”关云天问。

    “哎哟!好几年都没有联系了,刚建厂那几年,因为生产不正常,经常找他们过来指导,自从生产正常了,就不找他们了。”

    “哦,是这样,你还记得那家设计院叫什么名称吗?”

    “好像叫什么天星石化设计院。”

    “哦,来,咱们干杯!”

    这顿饭没用一个小时就结束了,老韩又不会说什么,除了关云天跟他主动寒暄,一问一答,他就没有多余的话,毕竟没有共同语言,两人都觉得不自在。知道了天星石化设计院这个单位的信息,关云天就想尽快结束饭局。

    两个人只喝了一斤酒,老韩显然没尽兴,他本想继续喝,但不是他请客,嘴再馋也没法说出来。

    “关总,等你我都有空了,到时候我请你,咱们一醉方休。”

    老韩这话明显是说自己没喝够,关云天才不会理他呢,“有时间再说。”

    跟扩产办公室的三位工程师商量后,关云天带着管工艺的邢工去天星石化设计院拜访。

    因为跟省城的纺织设计院和橡胶设计院早就打过交道,关云天对这样的单位已经非常熟悉,到了位于五百公里外的天星石化设计院,关云天直接找到技术处,并向一位冯处长做了自我介绍。

    “德发炼油公司?我不太熟悉,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冯处长四十多岁年纪,戴着眼镜,一副知识分子模样。

    “德发炼油公司的前身,也就是德发炼油厂,就是天星石化设计院帮我们设计建设的。”

    “哦,原来是这样,应该是好几年以前的事,那时我还没来技术处。你们这次来,请问有什么事情?”

    “我们想扩产。”关云天开门见山。

    “哦,扩产,也就是想让我们设计?”

    “对,我们还想请天星设计院帮我们设计,毕竟老厂也是你们设计的,技术方面的

    事好衔接。”

    关云天既有理科背景,又有前几个项目的经验,现在他对技术引进之类的程序已经非常熟悉,就是因为考虑到原厂和扩建部分的合理对接,他才找原技术转让单位,毕竟同一家设计院,其技术特点是完全一样的。其实,社会上类似这样的设计机构在全国有十几家。

    “对对对,看来关总是个懂技术的人,新老装置如果由两家设计院做,中间有很多扯皮的事,到时候你们会面临不少麻烦,找我们设计就对了。你们两位请喝茶。”一看用户上门来了,冯处长满脸堆笑,又是敬烟,又是沏茶。

    “冯处长,你别忙乎了,我们都不抽烟,只想尽快把事情定下来,你看能不能坐下来具体谈谈?”关云天道。

    “你是说现在吗?关总,你这效率也太高了!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下班了,再说,坐下来谈,也不是我跟你们谈呀!我又不是技术专家。这样吧,我跟院长打个电话,你们是远来的客人,又是我们的客户,院长晚上给你们接风,然后休息一晚上,明天上午谈合作事宜,你觉得怎么样?”冯处长道。

    “是啊,时间不早了,那就明天谈业务。至于接风嘛,我看就免了吧。”第一次见面,关云天不想跟对方有什么利益交往。

    “关总,请别推迟,这是我们设计院的惯例,尤其像你们这样的老客户来了,院长一定得出面招待。”

    “好吧,尊敬不如从命。”

    当天晚上六点多,天星石化设计院所有在家的正副院长、总工程师、技术处长、炼油专业项目负责人等一共七人,在当地最好的酒店为关云天和邢工接风,见面入座后,冯处长把双方向彼此作了介绍。

    “德发炼油厂,原来的老板不是老韩吗?现在换老板了?”黄副院长看着关云天,觉得有点奇怪。

    “不,德发的老板还是老韩,我们是新组建的股份制企业,叫德发炼油公司,老韩的原厂只是新公司的一个股东单位。”关云天解释道。

    打听得知,这位黄副院长就是当年给老韩设计建造德发炼油厂的项目负责人,现在是天星石化设计院的技术副院长。

    “新公司的主业还是炼油吗?怎么想起来改名改制了?”

    “黄院长,新的股份制公司主业当然还是炼油,只不过原来老韩他们的规模只有八十万吨,我们的新公司要把规模扩大到三百万吨!”

    冯处长接过话茬,“关总这次来,就是跟咱们洽谈扩产工程的设计建造事宜。”

    “哟,好事啊!欢迎欢迎!”

    宾主落座,酒菜上桌,设计院一把手田院长主持酒局,“欢迎德发炼油公司的朋友光临天星设计院!不管以前是否打过交道,起码天星设计院跟德发炼油公司是有缘的,有朋自远方来,为天星和德发的再次合作干杯!”

    一番酒局上的固定程序完成以后,桌上气氛轻松下来,关云天大致介绍了从德发炼油厂到德发炼油公司的来龙去脉,他邀请在座的领导抽时间去德发指导工作。

    酒局将要结束时,冯处长提到明天的工作安排,关云天想抓紧时间把事情落实下来,“冯处长,咱们能不能打破惯例,把进程加快一些?”

    “我不明白关总的意思,你想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咱们开门见山,把一些细节省掉,直接签订技术转让合同,尽快开展工作。”

    “哦,关总真是讲究效率!进程可以加快,但有些必要的细节还是不能省的。”

    “这我知道,你说的不外乎实地考察,意向协议,技术转让和服务费的谈判等等,一般情况下,双方你来我往,没有几个回合,事情是定不下来的。我建议明天咱们就签意向协议,设计院的技术人员马上跟我去德发炼油公司实地考察,咱们争取两三个回合把事情定下来,你觉得有问题吗?”关云天问。

    田院长接话道:“关总对这套程序很熟呀!看来以前经手过这样的事情?”

    一旁的邢工解释道:“德发炼油公司只是关总参股的一家企业,他的昌达集团公司是我们华源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公司拥有帘子布和年产一百万套车用子午轮胎两家分公司,规模均处于全国前列,还有一座十万千瓦的自备发电厂。”

    “哎哟!关总好低调,那你应该是全省闻名的企业家了。”一旁的黄副院长道。

    “嗨,我这个人呐,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曾经有人让我加入工商联,还要在其中给我安排一个职位,被我谢绝了,对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我不感兴趣,真有闲暇的话,还不如把时间用来读书,开卷有益嘛。”关云天道。

    “从气质上看,关总也像个读书人,没想到年纪轻轻,事业已经做得这么大了。”田院长赞赏道。

    “嗨,当年我从师范学院数学系毕业,由于县城的中学没有编制,我被分配到城关小学当教师,因为不适应小学教学方式,又被派到校办工厂,这样一路走来,就到了现在的状况。”

    “原来你是师范学院数学专业的,还当过老师,我就觉得你跟很多民营企业的老板不一样。”

    “田院长说得对,你们没见过德发炼油厂那个韩老板,跟关总比起来,简直就是个老粗,老韩语言粗鲁,满嘴脏话,脾气暴躁,对外面的合作方还稍微客气点,对他的手下,动不动就破口大骂,当时我们在那边建设施工,弄得我们都很尴尬。关总,你们现在跟老韩合作,恐怕也是很别扭吧?”在座的人中,黄副院长对德发的老韩比较了解。

    “嗯,看来黄院长跟老韩没少打交道,在新成立的股份制企业中,老韩是董事会的董事长,不过企业章程规定,我们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所以,老韩实际上不参与企业具体的经营管理活动。”关云天解释道。

    “这是个好办法,给他个很高的职务,说起来好听,看上去很美,实际上把他架空了。的确,这样的人参与经营管理,除了给你添乱,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

    酒局结束后,院方本来还想安排一些娱乐活动,被关云天婉拒了,他想早点休息,因为第二天还有很多事情要谈。

第62章 吃亏在明处

    第二天上午八点刚过,关云天跟邢工准时到达天星石化设计院技术处,“关总,你们很准时,我这就通知相关人员过来开会。”冯处长招呼客人坐下等待。

    八点半左右,在设计院的会客室,由冯处长主持的洽谈会开始了,院方出席的有技术副院长老黄,项目负责人凌工。

    关云天向院方介绍了扩产目的和要达到的规模,院方提出了初步技术方案,随后草签了合作意向书。

    “黄院长,凌工,现在能否报个技术转让费用的价格?”关云天显得比较急切。

    “关总,你要说技术路线的话,现在就可以定下来,但技术转让费和技术服务费,恐怕要我们去现场查看后,再根据具体的工作量才能计算出来。”

    “那好,如果没有别的事了,我们现在就想返回单位,不知道设计院的工作人员是否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关总,你也太着急了,怎么说也得吃了午饭再走呀!”老黄道。

    “午饭就不吃了,有机会再聚吧。”关云天就要起身告辞。

    见客人执意要走,黄院长也不好挽留,“好吧,你们先走一步,我们收拾一下,随后就到。”

    回到单位,关云天委托丁祥谦帮助德发炼油公司组建的财务科,已经组建完成,由昌达集团财务部的一名汪姓主管会计任德发炼油公司的财务科长,从社会上新近招聘了会计和出纳。

    新公司有了公章账户,建立起台账以后,关云天催促各参股方尽快将入股资金到位,他的昌达集团也不例外。

    两天后,天星石化设计院的技术人员在项目负责人凌工的率领下,到现场考察,关云天亲自全程陪同。“还需要对原德发炼油厂的生产装置进行实地查看吗?”关云天问。

    “那倒用不着,我们把以前的技术档案翻出来,发现德发炼油厂现有这套装置的图纸很完整,设计时我们会做好技术对接的。”

    “凌工,你们还要不要跟德发的老板韩德发见个面?”关云天考虑,毕竟老韩跟天星设计院有过多年交往,让他们见面属于人之常情。

    “不用了,只有黄院长跟这个老韩比较熟,我们跟他不认识。另外,我们打算马上返回设计院,还有好多准备工作要做。”

    关云天很欣赏这种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我也希望你们尽快开展工作。”吃了晚饭后,关云天把凌工一行送上了当晚的火车。

    过了一个星期,关云天接到天星石化设计院冯处长的电话,邀请他过去商讨技术转让与服务的合同事宜。

    关云天独自一人如约而至,见到技术处的冯处长后,对方给了他一份报价明细,让他仔细过目后再谈技术转让合同。

    在宾馆,关云天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看完了这份长长的报价明细表,他得出一个结论,也许炼油行业比较特殊,这个行业的技术转让费都别具一格!就他手里拿到的这份报价表,比橡胶设计院年产一百万套子午胎的取费还要高出百分之五十!这让关云天吃了一惊。

    工艺部分另当别论,但同样的水电气等公用工程的设计,同等规格,这里的取费比帘子布和轮胎行业普遍要高百分之三十以上,这让关云天很不理解。

    如今的关云天,经过帘子布和轮胎两个大项目的锻炼,对技术转让的谈判过程和其中的细节早已不陌生,再也不是那个懵懵懂懂,对方说啥是啥的门外汉,虽然行业不同,但原则基本一样,不合理的取费和报价,根本瞒不过他。

    第二天上午九点,谈判在天星石化设计院的会客室举行,双方参与谈判的只有三人,院方代表是技术处冯处长和项目负责人凌工。

    老冯开门见山,“关总,我们的报价明细你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

    “怎么样,我们的报价公平合理吧?”

    “我对你们的报价作了一番研究,总的感觉是各项取费都比较高。”关云天也直言不讳。

    “可这都是行业的正常取费呀!”老冯一副无辜的样子。

    “恕我冒昧,你们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石化行业在技术转让和工程设计中的各项取费都这么高?”

    “关总,石化行业的技术含量较高,有关技术都是科研人员多年研究的结果,设计过程中采用的某些技术包含了我们很多科研人员的心血,所以取费较高,这体现出了对研究开发工作的尊重。”冯处长解释道。

    “尊重科学技术,尊重人才,这我理解,也是我涉足工业企业以来,一贯秉持的理念。我无意冒犯,但我知道石化行业跟我此前接触过的现代纺织和轮胎制造行业一样,还是属于传统产业,我不否认传统产业也有很高的技术含量,其中包含了科研人员的许多心血,但我不理解的是,难道石化产业就比其他传统产业具有更高的技术含量吗?”

    单论炼油行业,关云天自然比两位石化设计院的专业人员差得很远,但要说见过的世面和经历,对方跟他就没法比了。

    面对关云天的问题,冯处长无言以对,气氛一时陷入尴尬,这不是关云天故意刁难,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在他看来,该付的钱一分也不能少,但钱要花的明明白白,想让他当冤大头,恐怕没那么容易。

    其实,至今一言不发的凌工,也觉得单位的报价有些虚高,但这是参照以前对德发炼油厂的技术转让费得出的报价,他跟冯处长哪里知道,德发炼油厂那个老韩,毫无议价能力,当时设计院报出的所有价格,他是照单全收,关云天显然不会吃这个亏。

    场面出现僵持,再往下谈似乎有些困难,凌工说:“关总,跟其他行业相比,不是说石化行业技术含量更高,但它确实有个特点,那就是加工介质易燃易爆,我们在设计的时候,考虑的问题比较复杂,这也是取费较高的原因之一。”凌工纯技术出身,说话比较客观,没有水分。

    “凌工这个说法我很赞同,当年我们做帘子布的时候,跟一家纺织设计院谈判,对方提出车间和仓库的防爆等级较高,要求设计取费提高百分之十,我们二话没说,当场就达成了协议。”

    “按照关总的意思,你认为我们那些地方报价不合理?”

    毕竟是商务谈判,虽然关云天说话比较犀利,但他说的有理有据,冯处长尽管心里不舒服,嘴上却也不好说出来。

    关云天也不客气,他从包里取出那份报价明细表,“工艺部分我就不说了,我单说说其他不合理的地方。”从头到尾,用了二十来分钟,关云天把他认为报价太高的明细一项项挑了出来。

    对面的凌工从心里佩服,不愧是数学系毕业的,这么多数据,如此凌乱的分项目,被关云天很快整理出来,分门别类,阐述的头头是道。

    在具体事实面前,冯处长无话可说,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凌工,“关总提的这些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老冯的意思,想让凌工从技术的角度对关云天的意见提出一些修改,但老凌是纯技术出身,只讲事实,心里没有那么多道道,他说:“关总提出这些意见比较中肯,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老冯觉得凌工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心里不免失望,“关总,你有你的看法,我们的报价也不是没有根据,你对我们的总体报价有看法,这可以理解,但究竟高多少,你心里有数吗?”

    “当然有数,就算我对工艺部分的报价完全认可,你们的总报价起码比合理取费高出百分之三十。”关云天道。

    “关总,难道你要把价格往下砍百分之三十?”冯处长有些急了。

    “你别着急嘛,冯处长,即使往下砍百分之三十,我相信设计院也有合理的利润。”关云天不紧不慢地说。

    “那可不好办,砍价百分之三十往下没法谈了。”说这话时,老冯涨红着脸。

    “哟,我很想知道,怎么就没法谈,难道你们不想做了?冯处长,你可要想清楚,像天星石化设计院这样的单位,全国有十家以上啊!”关云天这不是威胁,而是善意的提醒。

    “我不是那个意思,都谈到这种程度了,干嘛不做呀?但不能按照你的判断,给我们砍掉百分之三十!”老冯急忙表态。

    “不过,你们的报价的确是太高了,怎么也得往下砍。”

    老冯借口上卫生间,实际是打电话向他的上司请示去了,重新回到座位上,他面色冷峻,“关总,报价最多降低百分之二十,一分也不能再降了。”

    “冯处长,我们主动上门,目的是寻求合作与帮助,而不是为了几个小钱跟你们讨价还价。既然天星石化设计院这么大方,一下子砍掉百分之二十,那我也表个态,只要你们把总报价降低百分之十五,我们就可以接受。”关云天非常庄重地说。

    “什么?你是说总报价只需降低百分之十五,你们就能接受?”老冯似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对,我们没有过分要求。”

    “关总,感谢你的慷慨!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抠得那么紧,结果你却表现的如此大方?”老冯确实对关云天前后迥异的态度很不理解。

    “自从做了企业管理,这些年来我养成个习惯,无论干什么,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省,而且,即使吃亏,也要吃在明处,出了大价钱,当然得让对方知道。”

第63章 很有性格的人

    “另外,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敬畏科学技术,是我秉持的一贯理念,我知道搞研发的技术人员很不容易,他们默默无闻,耗费了很多精力和聪明才智开发出来的技术,被企业采用后,怎么能在转让费上跟他们斤斤计较呢?尽管如此,但我还是那句话,钱一定要花在明处。”关云天道。

    冯处长眯缝着眼睛,他感觉关云天跟其他企业老板不一样,这人很难琢磨。

    技术转让费谈妥以后,关云天要求以最快时间草拟合同,并在当天下午下班前完成了合同签订。

    本想连夜返回单位,设计院的领导盛情挽留,关云天实在无法推脱,只得留了下来。当晚,为了祝贺天星石化设计院与德发炼油公司合作成功,田院长再次举行招待会,出席宴会的领导跟上次基本一样。

    宴会开始前,田院长跟关云天交谈,“关总,没想到你是个很有性格的人。”

    关云天不解其意,“田院长这么说,不知指的哪方面?”

    “我听冯处长说了,关总在谈判桌上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

    “各为其主,利益驱使,彼此彼此嘛,可这跟我的性格没有关系呀!”

    “从谈判开始,你就摆事实讲道理,在设计取费上抠得很紧,我们的冯处长很紧张,以为你要把我们的报价砍去一大块,结果,你是把刀举得很高,最后却轻轻地落下来,只砍了百分之十五。所以,我说你很有性格。”田院长道。

    “原来是这么个有性格。将心比心,老实说,这些年来,我经历过多起商务谈判,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下午我跟冯处长也提到过,我来找你们,主要目的是寻求合作,而不是讨价还价,我的观点是,为了达到目的,该花的钱一分也不能省,但钱一定要花到明处。我一向尊重科研人员的劳动成果,只要把话说明了,我不会为了一点小钱而斤斤计较。”

    “要不说你很有性格呢,可以说是集聪明、精明、豪爽、大度于一身。”

    “田院长过奖了,其实设身处地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一下,往往就会在商务谈判中表现出灵活性。”

    “没错,这正是很多使谈判陷入僵局的人所缺乏的人格魅力。关总,上次时间紧张,没有喝到尽兴,今天签合同了,是不是感觉浑身轻松?今晚一定要喝好。”

    “合同签了,只是给合作开了个头,田院长,酒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喝好喝不好,咱们随意吧。”酒量了得的关云天,从不把喝酒当回事儿。

    田院长带头举杯,“今晚跟德发炼油公司的关总再次相聚,为了两家单位合作成功,干杯!”

    说实话,设计院这些领导的酒量很一般,一杯酒下肚,他们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以说话聊天为主,田院长再次道:“关总,原油加工量从八十万吨扩大到三百万吨,这项工程不小啊!等设计完成以后,各项施工就该铺开了,不知各种施工单位确定了没有?”

    “施工单位没有确定,因为图纸还没出来,无法进行招标。”

    “是啊,才签定合同,图纸还要等一段时间,但可以预先物色施工单位嘛。”

    “这个----,嗯,有合适的单位,

    倒是可以考虑,不过最后还是要通过招投标来确定究竟用谁。”关云天感到纳闷,田院长怎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关总,我们设计院有一支安装队,技术不错,活干的也很好,如果寻找施工单位,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们个机会?”

    怪不得老田关注这件事,原来他想给自己单位的施工队揽活!

    “田院长,以前德发炼油厂的装置建设,是你们的安装队施工的吗?”关云天问。

    “这个我不了解,黄院长应该知道吧?当时你是项目负责人。”老田转向旁边的黄副院长。

    “当时也提过这件事,但老韩的一个朋友介绍了另一家施工单位,就没用咱们的安装队。”

    “田院长,这件事就算我知道了,等设计图纸出来,咱们再进一步确定,你看怎么样?”

    关云天已经把话说到这里,老田也不好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好,期待跟关总进行更加广泛的合作!”

    按照企业章程,关云天将工作进展向各位股东作了通报,让他没想到的是,从第二天开始,打电话或亲自上门揽工程的人便纷至沓来,关云天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以前昌达公司的帘子布和轮胎项目,也属于大工程,怎么就没有引起如此多的关注呢?

    关云天忽略了两个因素,首先,昌达集团的决策过程比较集中,所有大事均限制在公司内部两三个人的范围之内,这里却大不一样,光董事会就有五名成员,而且这些人还来自于不同的单位;第二,昌达集团地处经济开发区,环境相对封闭,很多事不为外界所了解,这里处于开放式环境,有点什么事,连附近村子的村民都知道。

    一天上午,关云天正在炼油公司的新办公室整理收集到的技术资料,突然听见敲门声,“请进!”

    门开了,一个留着板寸,一身休闲打扮,挎着老板包的四十来岁男子走了进来。

    “请问你找谁?”关云天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望着来人。

    “你就是关总吧?”

    “我姓关,你有什么事儿?”见来人不懂礼貌,关云天也不跟他客气。

    “听说德发炼油厂要扩产,我来看看。”

    “看看?你要看什么?呃,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位,请问你尊姓大名?”

    “哦,韩德发你认识吧?他知道我是谁。”来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派头。

    “他知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知道不等于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不知道你是谁。”关云天毫不在意对方的存在。

    “老韩是你们的董事长,他没跟你们介绍我的情况吗?”

    “我们对老韩的朋友和过去没有任何兴趣,即使他跟我们介绍,我们也不想听,当然他也确实没有介绍过。这里现在是新公司,你不用拐弯抹角了,直接说你是谁,找我有何贵干?”关云天不想跟对方磨嘴皮。

    “关总你别不耐烦,我当然不可能平白无故来找你。好吧,我做个自我介绍,听说过腾达安装公司吗?我姓武,是这家公司的经理。”

    “哦,武经理,你直说不就得了嘛,没有必要扯那么远。请问找我有什

    么事儿?”

    “德发炼油厂的设备是我们安装的,我想你们的扩产工程,也应该由我们公司安装。”

    “为什么应该由你们安装?”关云天质问道。

    “第一,我们对德发原来的装置设备比较熟悉,将来跟新装置对接起来比较容易;第二,老韩的德发炼油厂跟我们还有关系,我们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优先权。”

    “武经理,恕我直言,你的第一条理由我很赞成,至于第二条,跟我们毫无关系,即使你是老韩的朋友,我也不认可。”关云天没拿对方当回事儿。

    “关总,我可以告诉你,我跟老韩不是一般的朋友,我们公司还是德发炼油厂的债权人,因为老韩至今还欠着我们三四百万安装费。老韩是新公司的董事长,作为债权人,我们连这点优先权还不能有吗?”老武颇为理直气壮。

    “武经理,咱俩第一次见面,本来没有必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但你要这么说,那我也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老韩只代表过去,他是新公司的董事长不假,但他也仅仅是个股东,我们的新公司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所有大事均需经过董事会集体讨论,投票表决,一旦董事会作出决定,剩下的就完全是总经理的事了,跟其他人没啥关系。老韩跟你有债权债务关系,新公司跟你毫无瓜葛,你刚才说的这些理由,即使老韩拿到董事会讨论,也绝不可能获得通过,所以你的优先权根本无从谈起!”关云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老武是个社会名流,他没想到作为一介书生的关云天,在对待这件事情上态度强硬,根本不给面子,没有商量余地,但面对这么大的工程,如果不能拿下,一来很丢面子,二来失去了赚钱的大好机会,老武焉能就此罢休!

    “关总,你的意思把我们排除在外,看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确定的施工单位了?”

    “武经理何出此言?从你进屋以来,咱俩说了这么多话,你何曾听见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不否认自己认识几家设备安装公司,但无论是谁,都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我们会通过招标决定最终谁会赢得安装合同。你们腾达安装公司既然以前干过这样的工程,武经理不如早点回去准备投标材料,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在关云天面前,老武已经理屈词穷,他只能告辞,悻悻地从办公室退了出来。

    设计院的各种图纸出来以后,关云天向有关单位发出了招标通告,把整个扩建工程分为土建、给排水、电力和工艺设备等四大部分对外招标。

    桌上的电话响起铃声,关云天接了起来,“关总,你好忙呀!怎么,现在又有大工程了?”

    这声音倒有几分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关云天道:“请问你是哪位?”

    “你都忘了?我是县城的大强呀!”

    “还是没想起来,请报你的大号吧。”关云天道。

    “关总是贵人多忘事啊!县城的石元强,这回想起来了吗?”

    这位名叫石元强,外号人称大强的,三十多岁年龄,是富源县城有名的社会人物,据说在道上排名第一,他开了一家皮包公司,手下养着近百号兄弟,各种钱都挣。

第64章 你在威胁我

    通过开发区管委会一位副主任介绍,石元强认识了关云天,为了给那位副主任面子,关云天把昌达集团的部分土建工程给了石元强,这些年来,他的皮包公司从昌达集团挣走了三五百万的施工费。但终究是一家皮包公司,施工人员都是临时拼凑的,所以施工质量非常一般,关云天从内心不愿跟石元强打交道,总是对他这样的人敬而远之。

    “县城的大强,石元强,嗯,想起来了,请问找我有何贵干?”关云天漫不经心地问。

    “关总,听说你又要实施大工程,我快揭不开锅了,手下这帮兄弟都两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能不能把土建项目让我做。”

    “可以啊!我们现在不是正在招标吗?你来投标就是了。”

    “关总,我的底细你还不清楚?别说投标,连个标书啥样的我都没见过,再说,我这样的公司哪有那样的人才啊!”

    关云天本来就不想跟石元强这种社会人员搅在一起,即使在以前,也是冲着开发区管委会王副主任的面子,才给了石元强的皮包公司一些修路挖沟之类的基建工程,现在的项目不在开发区,正好离他远点。

    “石经理,你要这样说,那我帮不了你。”关云天直言道。

    “怎么啦?咱们以前不是合作的很好吗?”石元强故意套近乎,他知道以前从昌达公司揽的那些基建工程并不是他自己的面子。

    “这里不是昌达公司,这是股份制企业,所有行为都要受到制度约束,不是咱们之间合作的事,任何一项工程都要经过招投标来决定施工单位。”

    “你不还是总经理吗?招不招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我已经说了,这里是股份制企业,不仅有董事会,还有监事会,虽然我是总经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啥都是我说了算。所以,要想做工程,只有来投标。”关云天从内心烦死了这位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是石元强。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参加投标,就能拿到工程?”石元强心里燃起了希望之火。

    “我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向你打过包票,石经理,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要想做工程,必须来投标,至于是不是能拿到施工合同,还要看你能不能中标。”关云天一字一句地说。

    “说了半天,即使我去投标,也不是十拿九稳就能揽到工程,是这个意思吧?”

    “对,只有中标了,才能拿到施工合同,但有多少家投标单位,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个分项工程,最后只有一家中标单位。”

    “就我这样的,我也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挂断电话,关云天以为自己已经解释清楚,对方就此知难而退了。

    当天下午三点半,关云天的办公室外再次响起敲门声,推门进来的正是上午打过电话的石元强,手里还提着大包小袋的礼物,“关总,你这里好难找啊!”

    “你怎么来了?上午不是在电话中跟你解释清楚了吗?”关云天显然不欢迎对方。

    “我来看看你,下班后咱们找个地方吃饭,我请你。”说着,把

    提着的礼物放在办公桌旁边。

    “有事谈事,这些东西请你拿回去,吃饭更是不可能,现在正处于工程招标其间,我的行踪受到监事会的监督,你这样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适得其反。”

    “关总,我就不信这新公司是铁板一块,没有任何通融余地,前些年我跟昌达公司的合作不是非常愉快吗?”石元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石经理,前些年你跟昌达公司的合作,愉不愉快咱们各自心里都有数,但因为什么合作,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你的意思,前些年给我工程,不是冲我的面子?”

    关云天没有说话,把脸偏向一边,心里不住地骂道:你算哪根葱?一个不务正业的社会渣滓,也想在我跟前讲面子?

    石元强看出关云天不想搭理他,便撕下了伪装的面具,“关总,别看这里不是县城,不是开发区,富源县城乡加在一起,就这么大个地方,只要我石元强要想涉足,就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一听这话,关云天心头火冒三丈,但表面上还是有所克制,“石经理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莫非你要强人所难?”

    石元强只想给关云天一些压力,“哦,关总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到你们的工地找点活干。”

    关云天反倒显得轻松起来,“如果今天上午在电话里我没讲明白的话,你进办公室我又做了一些补充,我认为自己把道理已经讲得够清楚了,石经理非要这么蛮横,那咱们就把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但是,接着你说的话,我也要表达一个意思,不管是县城,还是开发区,这里就更不用说了,任何人要想涉足跟我有关的事,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否则,拉下脸来,我也是谁也不认!”声音不大,嗓门不高,但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石元强的皮包公司以前在昌达公司做过不少土建工程,但那都是开发区管委会王副主任间接介绍的,他并没有跟关云天直接打过交道,对关云天的脾气性格基本不了解。

    石元强认为关云天这个文弱书生也就对企业经营管理有一套,要是跟他来横的,恐怕关云天就得乖乖就范。

    但是,出乎石元强的预料,眼前的关云天不仅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镇定自若,而且说出来的话跟他争锋相对。

    像石元强这种社会渣滓,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知己知彼,以为自己手下有一帮小兄弟,打架斗殴敢出手,就自以为是,普天之下,他是老大,别人都得甘拜下风。他当然不知道,关云天一个农村青年,从高考升学,到参加工作,再到后来做企业,经历了多少惊涛核浪,见过多少大世面,一个地痞流氓,在关云天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要论综合实力,石元强比德发炼油厂原老板韩德发差远了,老韩不仅三教九流朋友众多,本人也是粗暴无理,桀骜不驯,而且自己还拥有那么大的一家企业,尽管这样,在跟关云天较劲的过程中仍然败下阵来。

    石元强就是个带着兄弟们讨饭吃的丐帮帮主,他跟韩德发不在一个档次,都说他打架厉害,那是欺负弱者,没有碰对硬茬。

    堂堂华源市最大民营企业的老板,手下员工一两

    万人,能被一个地痞吓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就算单挑,从小经受农活磨练,身高接近一米八,体格健壮的关云天,也要比石元强略胜一筹,真要动手,石元强根本出不了这座办公楼,如果胆敢纠结他的小兄弟到公司捣乱,几十百八号人,在上万职工面前,那不是找死吗?况且,那样的行为是扰乱公司正常生产秩序,公司职工要是出手,属于正当防卫。

    识时务者为俊杰,偏偏这个石元强就不识时务,所以他不是俊杰,而是人渣。“关总,你把我们拒之门外,你认为将来你的施工工地上能消停吗?”这样的话都能当面说出来,石元强这智商的确堪忧。

    “哟,石经理这是在威胁我吗?首先,我向你再次声明,我从来没有故意把你们绝之门外,只是让你们通过正常的招投标渠道参与竞争,你想从我这里走歪门邪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另外,既然你已经发出了威胁,我想知道将来工地上怎么个不消停?假如有胆量,你不妨说出来,明人不做暗事嘛。”关云天道。

    “这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等着瞧吧。”

    “那好,我正想看看石经理能耍出多大的花招!赶快回去准备吧。”

    最后这一句,明显就是让对方走人,手头堆积成山的工作,关云天可没有时间陪石元强磨嘴皮子。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关云天接到一个熟悉的电话,是开发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老王打来的,没有多想,关云天接了起来,“关总,我是开发区管委会老王,听说你又开辟了另外的战线,怎么不在开发区做了?”

    “王主任你好!你听谁说的?什么叫不在开发区做了?我们的昌达集团也没有挪地方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新项目怎么没有放在开发区?”

    “你说这个呀,这不是什么新项目,这是我们参股一家炼油厂的扩建项目,人家原来就在这里,只是在原厂旁边扩建,你说怎么放在开发区?”关云天解释道。

    “哦,那就没有办法了。呃,我听说元强又去找你要工程了?”

    “元强?哪个元强?”

    “石元强呀,他昨天是不是找你去了,这家伙我早就跟他说过,有什么事跟我说,他还直接去找你,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说石元强呀,他是来找过我。”关云天对石元强的确没有太深的印象,甚至连他的大名也没记住。

    关云天没跟老王主动提起昨天和石元强见面闹出的不愉快,他要看看这位王副主任想干什么。

    “关总,石元强是不是去你那里找活干了?”

    “是啊,但这里是正规的股份制企业,目前正在招投标,他可以来投标嘛。”

    “嗨,就他那样的皮包公司,标书都不会编写,投什么标呀!”

    “可是王主任,股份制企业的规章制度你是知道的,这里还有很正规的监事会,不投标,石元强又怎么能揽到工程呢?”关云天道。

    “你是说没有任何机会吗?”

    “当然,就算修筑厂区道路这样的小工程,董事会也要求公开招标。”

第65章 只能面对现实

    实际上,这是关云天往外推脱的挡箭牌,在“董事会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下,关云天其实拥有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但为了石元强那样的社会渣滓,他认为根本不值得动用这样的权力。

    “元强刚才找到我,想让我跟你说说,这样看来确实没有机会,那就没有办法了。”

    老王毕竟是政府官员,他说话有分寸多了,见没有希望,便想主动结束通话,关云天却有话要说:“王主任,请稍等,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关总请讲。”

    “恕我冒昧,我想问问,这个石元强跟你是什么关系?”

    “哦,朋友关系,我们是好朋友。”

    “王主任,你想不想知道石元强昨天来我这里都做了些什么?”关云天认为,老王你不是跟石元强是好朋友吗?以前我给了你很多面子,让石元强在昌达公司做了不少基建工程,我要让你看看你的好朋友对我做了些什么。

    “关总,石元强对你做了什么?”老王预感到这个石元强可能闯祸了。

    “他来这里威胁我。”

    “什么?有这种事儿?石元强这家伙也太没数了!关总,究竟怎么个情况?”老王感觉被打脸了。

    “他来找我要工程,我就把刚才给你说的这些话跟他讲了,实事求是嘛,我这里现在就是这样,也没骗她,可他不但不信,还跟我来横的,真没想到这家伙是这么个玩意。”

    凭老王的面子,关云天这些年给了石元强不少的基建工程,现在稍不如意,石元强却反过来对关云天不敬,甚至发出威胁,老王这脸被狠狠地抽打了,他觉得无地自容。

    老王这人好交朋友,其实他跟关云天私交不错,要不也不会给他面子,记得有好几次跟关云天在一起闲聊,提到石元强这个人时,关云天曾善意地提醒他,对于这种混社会的人,最好敬而远之,不可深交,也许老王认为自己在官场见多识广,根本没把关云天的话当回事儿。

    如今被石元强打脸了,老王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关云天,“关总,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会儿我找石元强,问他怎么回事儿。”

    “王主任,你可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要不是你打来电话,我根本就不会告诉你,石元强跟我闹的那一出,其实我并没拿他当回事儿。”关云天宽慰道。

    无论如何,因为石元强的无理行为,老王认为自己在关云天那里丢人了,这边放下电话,他又给石元强拨了过去,“元强吗?你抽时间来我这里一趟。”

    半个多小时后,石元强来到老王办公室,“大哥找我有事?”

    “你坐下,我跟你说件事。”老王面色沉重。

    “怎么,你找关云天了?他答应咱们的要求了?”石元强怀着希望的心情,在老王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答应你什么要求了?整天尽想好事!”老王生气地说。

    “那你找我干什么?”

    “你干的好事!我问你,昨天你找关总,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没什么呀!他没答应,我就跟他斗了几句嘴。”

    “斗嘴?你是不是威胁人家了!元强,你以为自己是谁呀?就关云天现在的身份和实力,他能怕你?你不管不顾地把话说完了,拍屁股走人,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让我以后怎么和他打交道?这些问题你考虑过吗?”老王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石元强也有些懵逼。

    过了一阵,也许回过神来了,石元强冲老王说道:“大哥,咱们别拿关云天来吓唬自己,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企业老板吗?说好听的,大不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说不好听的,我还跟他没完呢,我就跟他杠上了,看他能拿我怎么办!”

    “兄弟,你可太自以为是了!关云天当然只是个企业老板,但这个老板跟别人不一样,动动你的脑子吧!”

    “有啥不一样的?他又没长三头六臂,不就是企业大点嘛。”

    “企业大还用你说?就凭关云天的脑子,咱俩加在一起也不如人家,你以为自己手下有一帮兄弟就了不起啦,告诉你吧,在关云天面前,你那点实力不算什么,你那帮兄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老王发自内心地说。

    “大哥,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什么他也是不给咱们面子,这回我就非跟他玩玩,看看这个关云天有多厉害。”

    老王的一番劝导不但没起丝毫作用,反而激发了石元强的反弹,其实老王还真是不会看人,像石元强这样的社会渣滓,不知足,不感恩,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翻脸无情,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只要不随他的意愿,别说朋友大哥,就连他的亲生父母,也会被他扒拉到一边。

    这些年来,老王对石元强帮助很大,原以为自己在石元强面前很有威望,现在看来对方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儿,这令老王既伤心又沮丧,“元强,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听与不听是你的事,希望你好自为之。”

    “大哥,我的事既然你管不了,那就别管了。关云天不是不给咱们面子吗?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石元强再次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老王把头偏到一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以来,关云天给足了老王面子,为石元强帮了很多忙,石元强不仅不感恩,反而因为目前的事不能随他所愿,反目成仇,老王觉得对不起关云天。

    石元强刚离开办公室,老王就打通了关云天的电话,“关总,我真是愧对朋友,无地自容啊!”

    “王主任何出此言,你愧对哪个朋友?怎么就无地自容了?”

    “唉!关总这些年给了我很大面子,我对不起你呀!”老王唉声叹气。

    “王主任,你的话让我莫名其妙,你是开发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自从我们昌达集团进驻开发区,咱们合作的很愉快呀!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关云天有意避开石元强的话题。

    “关总,我说的不是这方面的事,我是指咱们的私交。为啥跟你说这些呢?因为刚才我把石元强叫来办公室,询问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不但不思悔改,还不听我的劝导,执意要跟你作对。我想提醒你,以后要提防石元强,我觉得他会去你那里捣乱。”

    “多谢王主任提醒,这一点其实我在昨天就看出来了。”关云天道。

    “那可

    怎么办?要不报警,我找人跟县公安局打个招呼,请他们派些警力帮你们维持秩序?”

    “王主任,你这个办法不可行,首先,我说句你不一定喜欢听的话,你有多大面子让县公安局给你派警力?所以我怀疑你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其次,石元强现在是虚张声势吓唬人,他又没有怎么样,你报警,公安局能给你派警力吗?”

    “关总,你可别大意,石元强这小子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而且心狠手辣,你还是提高警惕为好。”老王对石元强在社会上做的那些事很了解,他俩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石元强曾经为老王摆平过一场私人纠纷。

    “警惕当然要有,但也用不着草木皆兵,我们是爹娘生养的普通人,石元强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行者,依我看,他没有传说的那么可怕。”关云天就不信邪。

    “关总,想不到你一个搞企业的知识分子,对待石元强这样混迹于社会的强人,竟能如此自信,要知道,社会上好多人见了石元强都躲着走。”

    “王主任,我们也想躲着他走,但是人家找上门来,我们想躲都躲不开,你说怎么办?我们是做企业的,又不能一夜之间把企业搬走,这样的现实我们只能勇敢面对。”关云天其实也很无奈,一个做企业的,没事谁愿意跟这些社会渣滓打交道啊!

    德发炼油公司的招标通告已经发布了半个多月,扩产办公室陆续收到各分项工程的标书二十余份,经初步审核,所有标书规范合格,工程开标在即。

    上午十点左右,韩德发推开了关云天办公室的门,“关总忙着呢?”

    “韩总稀客,我这办公室你还是第一次进来,请坐!”关云天暂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关总,下班后晚上有空吗?”

    “下班后----,韩总有什么吩咐?”

    “我想请你吃饭。”

    “没事儿吃什么饭呀!”

    “喝闲酒,聊聊天,那天时间紧张没喝好,今天好好喝。听工行任行长说关总酒量大,我想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上次关云天邀请老韩吃饭,对方答应得很爽快,这次老韩回请,如果关云天拒绝,显得不近人情,“好吧,韩总盛情,先道谢了!”

    当晚在县城的一家酒馆,老韩一反常态,一个劲儿地跟关云天套近乎,还说了不少恭维话,这让关云天也摸不着头脑,一向粗暴无理的老韩,怎么突然学乖了?

    “关总,我是个粗人,没有什么文化,从小混社会,跟一帮素质低的人没学出啥好样,九十年代中期,乡镇企业经营出现困难,我算抓住了一次机会吧,把炼油厂弄到我的名下,但我不懂管理,刚接手那会儿,企业有点起色,我这人好玩,心思没放在经营上,企业就一点点走下坡路。现在跟你们合作,还希望关总多指教。”

    嘿!这是谁在背后教的?能让老韩文明说话,不容易!

    “韩总过谦了,能把德发炼油厂发展到八十万吨规模,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说对了,咱们在一起合作,相互指教吧。来,喝酒!”

    人手一瓶酒,老韩酒量稍差一点,但他逞强,也勉强喝了下去,只是最后有些醉了。

第66章 故意捣乱

    开始,关云天纳闷老韩的态度为何能够突然转变,转念一想,觉得这也正常,老韩再怎么桀骜不驯,毕竟现在合作已经开始,即使他不明白,他后面的那些高参也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跟合作伙伴把关系搞好了,企业经营搞好了,老韩自己也是最终受益人。

    这次见面后,关云天对老韩的印象有了一些改变,从内心不像以前那么反感了。

    就在开标的前一天,老韩来到关云天办公室,没等主人招呼,他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关总,明天就要开标了吧?”

    “明天开标?对呀,办公室不是通知你了吗?”

    “对,我接到通知了。”

    “那就好,提前准备一下吧,咱们董事会成员都是招标评审组的成员。”关云天邀请董事会的五名成员组成了招标评审小组,由他自己任组长。

    “准备----,哦,是啊。”老韩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韩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老韩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关总,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请讲,什么事儿?”

    “关于招标的事,咱们能不能让腾达安装公司在招标中胜出?”

    “韩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招标评审让腾达安装公司胜出,设备安装让他们来做。”

    “哦,为啥一定要让腾达公司安装呢?”关云天这是明知故问,因为前几天腾达安装公司的武经理曾经亲自找过他。

    “关总,德发炼油厂现在这套生产设备就是腾达公司安装的,他们对这些设备比较熟悉。”

    “这个理由我赞同,但这只是决定招标胜出与否的因素之一,其他方面,比如工程报价、工期、垫资额度、公司资质和技术力量等等,都是投标条件,只有通过开标比较才能知道孰优孰劣。”

    老韩见关云天没有松口,干脆直言道:“关总,我跟腾达安装公司还有些业务往来,跟他们的老板是老朋友,从内心我也希望设备安装工程由他们来做。”

    关云天笑了,“你说的业务往来,不就是你们德发炼油厂还欠着腾达公司一部分安装费吗?这算什么业务往来?再说,那是你跟腾达公司的事,与新的德发炼油公司毫无关系,一码是一码,不能把你跟腾达公司的债权债务与这次招投标扯上关系。韩总也许知道,腾达公司的老板十多天前曾经亲自找过我,也说了类似的话。”

    “关总的意思,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老韩看上去脸色有些变化。

    “不是有没有商量余地,而是用不着商量,我已经告诉腾达公司的武经理,让他回去准备投标材料,拿出腾达公司的看家本领,在投标过程中用实力说话,凭本事中标,否则,那就是他对自己的公司不自信。如果老武对他的公司都没有自信心,说明腾达公司不怎么样,这样的一家公司,也不配赢得我们的安装施工合同。”

    老韩没有说话,从面部表情不难看出他很失望,站起身就要退出办公室,关云天也没留他,不过老韩

    走到门口时,被关云天叫住了,“韩总,我这里至今还没收到腾达公司的标书,你回去给老武打电话催问一下,他们还投不投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把腾达公司的投标时间往后延,换做其他单位,今天下午下班前就是投标截止日期。”

    看来,腾达公司确实想用不正当方式得到施工合同,其实他们准备了标书,但对老韩抱着极大的希望,当老韩催促他们赶快投标时,公司的武经理才意识到老韩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了,于是第二天上午一上班,腾达公司的人就把标书送到了关云天的办公室。

    开标那天,通过一番竞争,其他分项工程很快就确定了施工单位,唯独设备安装工程,竞争非常激烈,经过多轮竞标,最后剩下了两家安装公司----一家是天星石化设计院的工程公司,另一家就是老韩的朋友那个腾达设备安装公司。

    平心而论,这两家公司各有优劣,天星石化设计院工程公司更专业,但他们对德发炼油厂的旧装置不熟悉,新装置与其对接时,可能要费一些周折;腾达公司虽然了解旧装置,但他们有时准确理解施工图纸都存在困难,因为不能正确理解设计意图,安装施工过程中时有返工现象。

    在这件事情上,评审小组的其他人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但关云天确实没有偏向,他分析了两家公司的条件,认为谁出局都很可惜,谁胜出都不意外。

    两家公司又做了一番陈述,实在没有办法取舍,只好采取无记名投票的方式进行表决。

    投票很快就结束了,结果,在评审小组五名成员的选票中,天星石化设计院工程公司获得三票,腾达安装公司获得两票。见此情形,还没等关云天正式宣布招标结果,腾达公司的人马上就离开了现场,随后,老韩也拂袖而去,作为公司的董事长,不仅显得很没礼貌,也把自己的私心暴露无遗了。

    原来,上次老韩邀请关云天吃饭,目的是为了套近乎,至于主动改善关系之类的猜测,那是关云天想多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韩都四十出头的人了,性格早已定型,加上他本身素质就低,还自以为是,要想让他发生改变,谈何容易!

    面对这种结局,关云天并不意外,尽管老韩不高兴,但关云天却很坦然,这是大家的选择,过程就在眼前,公平公正,腾达安装公司的落败,只能怨他们综合实力略逊一筹,老韩自始至终都是参与者,他对结果有意见,无非是关云天没有同意内定腾达公司,但老韩的理由摆不到桌面上。

    招标结束后,扩产工程的各项施工随即陆续展开,最先施工的当然是土建工程。

    一天上午,在距离工地二三百米的道路上,往工地运送砂石料的车辆遭到几位不明身份的人拦截,长期从事这项工作的司机们预感到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是干什么的?为啥拦截我们?”

    “别问我们干什么,就一句话,你们往任何工地运送砂石料我们都不管,唯独往这个工地不行。”

    没有建筑材料,工地没法施工,关云天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怎么回事儿?”

    “关总,那几个人好像故意捣乱,他们不准往这个工地运送砂石料。”

    关云天给老韩打电话,“韩总,厂外的道路上有几个人拦车捣乱,不让往厂里运送砂石料,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关总,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去打听一下,毕竟这里是你原来的地盘嘛。”

    放下电话,老韩坐在椅子上半天未动,哼!关云天,你也有求我的时候?社会上的事你倒是自己去摆平呀!找我干什么?

    当天下午,老韩让他的小兄弟前去打探,很快得到消息,不过这消息把老韩都吓了一跳,原来,那几个拦截车辆的人,是富源县社会上赫赫有名的大哥石元强的手下!

    打探消息的小兄弟离开后,老韩冷笑了一声,关云天,这回你小子的大麻烦来了!他抓起电话打了过去,“关总,我派人打听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谁干的?”

    “关总,干这件事的可不是一般人啊!说出来我怕吓着你。”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即使对方是妖魔鬼怪,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吓着我?”关云天对老韩那幸灾乐祸的腔调很反感。

    “关总,也不是我故意吓唬,你知道谁在背后指使吗?我的兄弟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件事的幕后指使者是社会上赫赫有名的大哥石元强!这人在社会上的名气太大了,很多在道上混的,见了他都要规规矩矩地叫一声大哥!”

    “韩总在社会上不也是朋友众多吗?怎么把个石元强膜拜的五体投地?”关云天揶揄道。

    “我哪敢跟人家比呀!”

    “没想到韩总已经甘拜下风,我还想请你出面解决这件事呢。”关云天故意说道。

    “关总,求你饶了我吧,你让我做啥都行,就是别让我跟石元强打交道,我可没那本事。”老韩连连后退。

    “那可怎么办?砂石进不来,没法施工呀!”关云天故意装出一副苦逼相。

    “关总,摊上这事儿,你就自求多福吧,谁知道你怎么惹到了石元强,你惹谁也别惹他呀!”老韩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看你说的,没事我惹他干啥呀!他要上门找事儿,我有什么办法?好啦,你既不用操心,也不必看热闹,车到山前必有路,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说完,关云天挂断了电话。

    古往今来,混社会的不仅讲究义气二字,还讲究知恩图报,石元强的确是个人渣,他连混社会的都够不上,这人翻脸无情,但凡不遂他的愿,以前对他再多的恩惠,都被他一笔勾销,根本不知道感恩。

    就因为上一次关云天没有满足他的无理要求,石元强当时翻脸,威胁施工期间要来捣乱,没想到这家伙说到做到,工程建设才刚开始,他就找上门来了。

    关云天跟开发区管委会的老王打电话,老王是关云天和石元强的共同朋友,曾经看在老王的面子上,关云天在昌达公司给了石元强很多基建方面的工程,现在石元强上门找事,关云天当然得让老王知道。

    “王主任,石元强派人阻止往我们工地运送砂石料,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呢?”关云天道。

第67章 摊牌

    “真的吗?我还以为他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家伙真做得出来,忘恩负义啊!人渣。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再劝劝他?”老王觉得很对不起关云天。

    “也好,你再劝劝吧,咱们做到仁至义尽,把该说的话都跟他说说。”

    老王拨通了石元强的电话,“元强,忙着呢?”

    “哦,不忙,大哥找我有事儿?”

    “元强,关总他们的工地上,你是不是派人过去捣乱了?”

    “没有啊!我派人去他们工地干什么?”石元强显得很无辜。

    “我说错了,不是工地,是往工地去的路上,你是不是派人拦截了人家往工地运送砂石的车辆?”

    “这个嘛----,我前几天不是说了吗?关云天不给我面子,我一定让他难受。”

    “元强,关总对你有恩啊,你这样做不怕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吗?”老王拿这位兄弟也毫无办法。

    “背后谁愿说啥就让他说去,只要没人敢当面跟我说三道四就行了。不过大哥,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和关云天之间的事,你管得了就管,管不了就躲到一边去,跟你没关系。”

    “你这叫什么话呀!当初你在昌达公司做了那么多基建工程,不都是我找关总给的面子吗?现在却要让我躲到一边去,元强,你让我还有脸见关总吗?”

    “大哥,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事你管不了,不躲到一边还能怎么办?”

    话不投机,再谈下去毫无意义,老王挂断了电话,他这个中间人实在窝囊,为了帮助自己的兄弟石元强,当初关云天给了他好大面子,现在石元强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老王这脸,算是被自己的朋友石元强打肿了!

    关云天预感到老王的再次劝说也不一定能起作用,果不其然,老王在电话里一再道歉,他说自己交友不慎,给关云天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在对老王宽慰一番后,关云天决定亲自找石元强摊牌,他打通了石元强的电话,“石经理,我是关云天,咱们能不能见面谈谈?”

    “谈谈----,谈什么?有必要吗?”石元强待答不理。

    “当然有必要,什么都可以谈,你不会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吧?”关云天用激将法,他怕石元强当缩头乌龟不跟他见面,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

    “笑话!既然敢做,我有啥不敢当的?说吧,在哪儿见面?”

    石元强同意见面,关云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随便,地方你定。”

    “不是我这里,就是你那里,要不就是饭馆酒店。”

    “你那个地方我找不着,至于饭馆酒店,那里谈事不方便,我看还是来我这里吧,我们这里地方宽敞。”关云天建议道。

    “好,去你办公室,我正好来个单刀赴会!”说完,石元强哈哈大笑。

    半个多小时后,石元强出现在关云天办公室,“关总,我来了。”

    “好,请坐!就你自己吗?”

    “怎么,嫌我人少?我不是说了嘛,这叫单刀赴会呀!”

    “你真瞧得起自己,还单刀赴会,你看过三国演义这本小说吗?我估计你也只看

    过电视剧。”已经撕破脸皮到这种程度,关云天说话也不跟对方客气了。

    “关总这是瞧不起人呀!不错,我是没有你读的书多,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差哪儿了?”石元强大言不惭地说。

    “你哪儿也不差,就差一点,那就是做人的底线。不是说所有人都够一撇一捺,那是有条件的,起码不能突破做人的底线。”平时温良的关云天,损起人来照样可以刻薄。

    “是啊,我没有你这么有水平,骂人都不带脏字,我就是个粗人,你可以瞧不起我,问题是我并不在乎你的感受,你瞧得起还是瞧不起,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一旦做人没了底线,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不敢做?什么话不敢说?石元强就是个早已丧失做人底线的人。

    “元强,你不要口口声声说我瞧不起你,我还真不是随便瞧不起人的人。说实话,曾经,我瞧得起你,但是你最近的一些做法,确实让人有点不齿。你扪心自问,通过开发区的王主任,你在我们昌达公司做过多少基建项目?我一分钱工程款都不欠你的,我不求你报恩,但你这样以怨报德,恩将仇报,还能指望我瞧得起你吗?”关云天质问道。

    “别把话扯那么远,你说得对,既然这么多年的关系,为啥这里的工程就不能有我的份?”石元强才不管以前的事呢。

    “好了,关于这里的工程,我跟你解释过不止一次,你就是听不进我讲的道理,我也没有必要再跟你磨嘴皮了。今天见面,我得跟你摊牌,你找人拦车,不让砂石运进来,破坏我们的工程建设,我奉劝你最好把手缩回去。”

    “还跟我摊牌,让我把手缩回去,我要是不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元强,你不要以为自己手下有百八十个兄弟,就觉得可以在富源县横行无阻了,我可以跟你明说,你这点阵势根本吓不住我。你想想,我们昌达公司有一万多员工,我要是想对付你,从中挑选一二百人,可以完爆你手下那帮兄弟,你信不信?另外,你别忘了,你养这百八十号人属于讨饭吃,时不时就得让兄弟们饿肚子,我养一二百号人,那不是轻而易举吗?就凭你,你拿什么跟我对抗?”

    关云天跟其他人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但面对的是当地头号地痞,再跟他温文尔雅,无异于自动认输。

    “那你怎么不派公司的员工过来阻止我的兄弟们?有种你倒是让他们来呀!”

    “石元强,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不顾社会影响吗?但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你以为我不敢吗?但你要想清楚,假如我派人阻止你的兄弟,会有什么后果?”

    “你别吹了,我就不信你敢那么做!”

    “我才不像你这种满嘴跑火车的人,刚才我说了,就算你的兄弟全部出动,不才一百来人嘛,但我可以轻易派出二三百人。如果我派人把你在路上拦车的兄弟抓起来,同时打110报警,说你的兄弟拦路抢劫,你想象一下,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关云天轻蔑地看着石元强。

    石元强略一思忖,“你这些招数吓不倒我,不过看在咱们共同的朋友老王的面子上,我不想和你纠缠,但我想了个主意,打算跟你做个一次性了断。”

    “哟,你要和我了断什么?咱们从前有什么瓜葛吗?”关云天莫名其

    妙。

    “你别管那么多,我也许用词不当,你不也想跟我摊牌吗?咱们今天来个比拼,愿赌服输,谁比输了就按对方的要求做,你敢不敢跟我比?”

    “比拼?怎么比?文比还是武比?”关云天不知石元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是文比,跟你武比还得说我欺负读书人。”

    “文比?比什么?”关云天一脸茫然。

    “你是读书人,我是大老粗,当然不能跟你比成语接力,咬文嚼字,那样我就吃亏了。为了体现公平,咱们比拼喝酒,要么比试掰手腕,你也吃不了亏,我也占不了便宜。”

    听了石元强这话,关云天差点没笑喷了,“你说咱俩比拼喝酒,或者比试掰手腕?”

    “怎么,瞧不起我这主意?是不是觉得太土太可笑?你不会不敢应战吧?要是这样的文比你都不敢应战,那就算我自动获胜了。”石元强得意地说。

    本想痛痛快快地开怀大笑,关云天最终还是憋了回去,“好,我同意应战,比拼喝酒不合适吧?既然是比试,最后肯定得有一个喝多的,要是喝醉那个醒酒后不认账,这比赛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那就不比喝酒,咱们比试掰手腕,这该没啥不认账的吧?”

    “好,那就比试掰手腕。不过输赢筹码是什么?”说了半天,关云天还不知道为啥比赛。

    “如果你输了,那你得给我一项基建工程,而且工程造价不得低于五百万。”

    “如果你输了呢?”关云天问。

    “如果我输了,我的兄弟全部撤走,从此跟德发炼油的建设工地没有任何关系。”

    “这筹码不大呀!我能不能再增加一些筹码?”

    石元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关云天,“你要增加筹码?可以呀!筹码当然越多越好,说说看,你想增加多大筹码?”

    关云天干脆利落地说:“如果我输了,咱们别局限于这项工程,不管在哪个公司,我一定给你不低于两千万造价的基建工程。要是你输了,从此以后,凡是我涉及的工程项目,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这个筹码怎么样?”

    石元强略感诧异,“这话当真?”

    “白纸黑字,可以写下来,双方签字画押。对了,这件事不仅要有书面证据,最好还应该有证人,这样吧,看看王主任有没有时间,咱们之间的事以前一直是他在中间牵线,这次也让他给咱们当面做个证明。”

    关云天拨通了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老王的电话,“王主任你好!我是关云天,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关总,你是说现在吗?哎哟!我手头还真有点事,不过不太着急,要是占用时间不多的话----,你有什么事吗?”

    “我这里有件小事,需要你当个证人,占用不了多少时间,如果有空,我让司机这就去接你过来,你看行吗?”关云天道。

    “那好吧。”

    不到一个小时,老王到达关云天办公室,进屋看见石元强也在,让他大吃一惊,这是干什么?难道双方动手了?“关总,你叫我来当证人,是不是----?”

    “哦,王主任你请坐,事情是这样的,”

第68章 让他彻底服气

    关云天把比试打赌的原委说了一遍,“这件事很严肃,当然必须认真对待,我们都口头同意了,现在就差写在纸上,等待双方签字画押了,另外,为了更加正规,免得任何一方耍赖,必须要有一位证人在场,我们同时想到了你,请你费费心。”

    老王一听,觉得不可思议,这不跟小孩玩过家家一样吗?不过转念一想,除此之外,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说起来有点滑稽可笑,但总比双方聚众群殴强得多,谁都知道那是违法犯罪行为!即使号称道上大哥的石元强也有所忌惮,一门心思做企业的民营企业家关云天,对聚众斗殴更是唯恐避之不及,正常人谁愿意触碰刑事犯罪的底线?

    老王根据关云天和石元强讲述的比试规则和条件,写了一份备忘录,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关云天没有让办公室打字复印,而是让老王又誊写了一份,双方在备忘录上签字画押后,关云天建议老王作为见证人,也在备忘录上签字确认。

    石元强暗自高兴,他认为关云天要么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要么是念书念傻了,才钻进了他的圈套,就凭你一个教书的,说你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还想跟我掰手腕?要知道,为了强身健体,石元强的办公室杠铃哑铃都有,不过也是想起来摆弄几下,关键是想起来的时候也不多。无论如何,石元强认为自己胜券在握,跟其他人比试,也许胜负难料,跟关云天掰手腕,简直如囊中取物!

    一想到两千多万的基建工程即将到手,石元强就激动不已,他已经盘算过了,包工包料,两千多万的基建工程,做下来至少净挣五百万!

    就在石元强想入非非的时候,老王问:“元强,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开始。”

    “这还用准备?你说开始就开始。”

    “关总,可以开始了吗?”老王转向关云天。

    “可以。”

    “我再重复一遍,规则是五局三胜,除了胳膊肘,双方身体不能跟桌子接触,左手放在各自的大腿上。”老王道。

    石元强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为了给关总最大限度的公平,即使输也要输的口服心服,我建议把五局三胜改为七局四胜。”

    “关总觉得怎么样?”

    “我无所谓,那就七局四胜吧。”关云天赞同。

    比赛开始,两只大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老王从几个方位看了看角度,认为没有任何问题,他喊了一声,“开始!”

    各自把对方的手紧紧攥住,同时用力恨不能将对方的胳膊一举压下去,但两股反作用力相互抵消,在开始阶段,谁也没能占得上风,两只大手在九十度的位置足足保留了两分钟。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云天的胳膊逐渐被掰过了中线角度,在大约六十度,维持了三四十秒,又被压到三十度左右,在这个角度再次维持了二三十秒,随后被慢慢压到了桌面上。

    老王宣布:“第一局,石元强获胜!”

    第一局结束后,两个人站起身来活动筋骨和胳膊,石元强走到窗前,心

    里那个美呀,就像两千多万的工程合同已经到手一样。在他看来,七局四胜制,最多还有三局,就能结束战斗。

    见关云天第一局落败,老王也为他捏把汗,当关云天回到刚才的椅子上时,老王关切地问:“关总,要不要再休息几分钟?”

    “不用了,继续吧,你还有事儿呢,时间长了耽误你的工作。”

    石元强也回到比赛的椅子上,老王提醒道:“这是第二局,经查看,你们的位置和角度都没有问题,比赛现在开始!”

    就如第一局的开头那样,两人在中心线的位置僵持了一分多钟,突然风云突变,随着关云天嘴里大喊一声“嗨”!只听到咣的一声,石元强的手腕被重重地压在了桌面上。

    除了关云天自己,就连一旁的裁判和证人老王也感到特别突然,首先,这一局也太快了!仅开始僵持了一分多钟,随后突然就分出了胜负;另外,毕竟石元强第一局胜了,怎么到了第二局就这么不堪一击呢?

    石元强更不理解,第一局败下阵来的关云天,第二局突然从哪里迸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刚才手腕被重重地压在桌面上,由于手背跟桌面的撞击而感觉到疼痛,石元强一边揉搓着手背,一边回忆刚才的经过,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石元强自己当然没有出任何问题,只是他跟老王都不了解关云天的过往历史,想当年在砖厂那会儿,每天两大拖拉机红砖的装卸,全靠关云天自己,他手握装卸红砖的专用工具,每次六块砖,每块砖五斤,三十斤的重量在他手里举重若轻,上上下下每天要进行上千次这样的动作,对两只胳膊的爆发力是极好的锻炼,举杠铃掰哑铃那种运动,跟这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此前,关云天听见石元强要跟他比试喝酒和掰手腕,他憋住没笑出声来,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真是天助我也!要说喝酒,关云天这些年参与的各种酒局有多少,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无数的酒场上,面对那么多形形色色喝酒的人,酒量真正在他之上的,他还从来没见到过。但喝酒总是越喝越糊涂,而且过量饮酒还有危险,这样的游戏实在不适合作为比赛项目。

    要说掰手腕,关云天同样非常自信,他本身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再加上前些年在砖厂的磨练,他对自己的臂力很有信心。同时,关云天也分析了对方的情况,别看石元强之流咋咋呼呼,这些人生活毫无规律,他们除了吃喝玩乐,就是不务正业,无所事事,根本不可能进行有规律的身体锻炼,要论身体素质和力量,关云天认为他们没有什么可怕的。

    对于刚才的结果,如果非要找原因,不可否认,出现第二局这样的结果,跟石元强的轻敌也多少有些关系,毕竟他赢得了第一局,对手关云天又是一介书生,在石元强的意识里,第二局应该更加容易,也许对方稍作抵抗就得败下阵来,他甚至都预计了四比零的比赛结局。

    第二局的结果,石元强堪称完败,一旁的见证人老王既感到意外,又怕石元强脸上挂不住,也许害怕对石元强形成刺激,老王并没有马上宣布比赛结果,以至于比赛双方都站起身来活动身

    体了,老王才想起来宣布刚才的结果:“第二局,关云天获胜!”

    关云天只活动了几下胳膊,便又坐回椅子上等待下一局。

    起码过了十分钟,石元强才回到比赛的椅子上,老王走到跟前关切地问:“元强,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开始吧。”

    老王在对双方的位置和角度查看以后,再度宣布:“第三局,现在开始!”

    这一次,双方势均力敌,两只紧紧攥住的手看似一动不动,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最初的平衡点相互抵消于无形,就这样僵持了三分钟以上,关云天猛一用力,石元强的胳膊被压偏了十度左右,但是这一次石元强已经警惕起来,他先咬牙稳住,坚持了半分钟左右,感觉关云天有些松懈,石元强趁机嘴里喊了一声“嗨”!他试图反击,不仅用力将关云天的胳膊压了回去,还一度偏过了垂直线好几度。

    关云天一较劲,将石元强的胳膊压了回去,经过这一来一往,双方的胳膊都有些累了,两只紧紧攥住的大手,又回到了最初的平衡位置。

    僵持过程中,石元强曾几次试图用力将对方压下去,但关云天一直保持着警惕性,让对方偷袭的企图没能得逞。

    继续僵持了一两分钟后,关云天再次发起猛攻,他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猛一用力,一举将石元强的胳膊压到了四十五度的角度,在这个角度上,石元强再想反扑为时已晚,因为根据力学原理,被压制一方施加的反作用力的效果已经大打折扣,除非其力量足够强大。但是,关云天的臂力在石元强之上,要想再翻过来,石元强自己也知道已经没有可能,于是只好松手认输。

    这一局耗时十来分钟,对双方的消耗都很大,关云天站起来端起杯子喝水,石元强走到窗前,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看见这一情景,老王这才意识到,掰手腕比赛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那么简单,看这两人,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也难怪,仅仅掰掰手腕倒无所谓,关键是胜负背后的筹码,对石元强来说,那是两三千万的基建工程和几百万的利润,于关云天而言,意味着让眼前这位富源县道上的所谓大哥彻底服气,为自己消除了以后的很多麻烦。双方全力以赴,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两位“选手”休息期间,老王宣布:“第三局,关云天获胜。现在的比分是二比一,关云天暂时领先。”到了这个时候,老王也没有必要顾及石元强的感受了。

    当两位“选手”重新回到比赛的座椅上,老王让他们做好准备,随后,他宣布第四局比赛开始。

    第四局比赛的过程相对简单,经过一番僵持后,关云天第一次用力,就把石元强的胳膊压制到三十度左右的角度,几乎没有做出更多的抵抗,石元强便放弃比赛。

    前三局,特别是第三局比赛,虽然关云天费了很大的力气,但跟几年前在砖厂装卸红砖那个劳动强度比起来,还差不少。石元强更是气踹嘘嘘,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虚汗,右胳膊感到有些酸痛,这是他有生以来干过的最累的活。

第69章 怎能相忘于江湖

    所以,在第四局比赛中,尽管双方都有些累了,但两人的程度大不一样,关云天尚有余力,石元强已经竭尽所能,比赛进程当然就呈一边倒的结局。

    第四局比赛刚一结束,老王马上宣布:“第四局,关云天获胜,现在比分三比一,关云天暂时领先。”

    休息期间,石元强去了趟卫生间,又在办公楼的走廊上活动了身子骨,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跟前抽烟时,石元强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精心设计的这个圈套,本想让关云天钻进去,现在看来将要钻进去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石元强实在不明白,关云天一介书生,以前还是个教书的,这家伙哪来这么大的臂力?难道他吃什么药了?不会呀!比试掰手腕这件事是到了他的办公室才现说起来的,以前从来没跟他提过一个字,他不可能事先准备。再说,还没听说过什么东西可以快速提高臂力呀!

    二十分钟前,石元强还在幻想即将到手的筹码,现在的比分却是关云天以三比一领先,幸好石元强临时建议将五局三胜改为七局四胜制,否则,关云天现在已经取得最后的胜利了。

    结果那还用说吗?比输了,今后的日子就将非常难过,石元强不知道拿什么养活手下上百号兄弟,挣不来钱,兄弟们没饭吃,谁还跟他混呀!     如果兄弟们散伙,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就没人认识他这个大哥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石元强不敢往下想了,他把手上的半截香烟猛吸了两口,扔掉烟头,推门进入关云天办公室。

    见石元强进屋,老王建议道:“你们再歇一会儿,不着急。”

    石元强拿了一只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凉水,咕噜噜几口就喝了下去,他并没有马上回到比赛座椅上,而是站在窗前凝视窗外,似乎在琢磨接下来的比赛他要采取何种战术。

    这次间歇的时间有二十来分钟,石元强终于回到了比赛座椅上,关云天也从办公椅起身走了过来。

    见两位“选手”重新进入比赛状态,老王说:“如果你们觉得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比赛。但我要说明的是,此前的比分已经是三比一,这是第五局,正规的体育比赛这叫赛点,也叫决胜局。两位,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开始。”

    “好,我宣布第五局比赛,现在开始!”

    两只有力的大手再次紧紧地攥在一起,双方都恨不得一鼓作气把对方压下去,但是在相互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情况下,即使尚有余力的关云天,要想一举拿下比赛也绝非易事。他的对手石元强现在既可以说是困兽犹斗,也可以说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在这种情况下爆发出来的力量,往往要比平时更加强大。

    想到这里,关云天反而不着急了,他稳住阵脚,打起精神,保持高度警惕,严防石元强偷袭。

    关云天采取稳打稳扎的战术,着急的就是石元强了,因为关云天已经手握赛点,要是石元强不主动进攻,无异于坐以待毙。

    僵持阶段过后,石元强试探了好几次,他每次发力,都

    遭到关云天的有力回击。

    关云天的反击也仅是点到为止,他知道石元强也有警惕性,贸然出击并不会取得预期效果,现在他以大比分领先,他耗得起,他要在相持阶段等待石元强失去耐心,那时出击,一招致胜。

    双方的僵持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两只胳膊相互较着劲,石元强感到自己的胳膊有点发酸,关云天觉得对方正在失去耐心。

    石元强又试探了几次,他使出的力气作用在关云天的手腕上,犹如在推一堵墙,关云天巍然不动,令石元强根本找不到机会。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石元强的胳膊酸疼在逐渐加剧,他做了最后的挣扎,再次尝试了两次反扑,均无任何效果。

    关云天看出了石元强已经成为强弩之末,他往对方的手腕上施加了作用力,虽然石元强警惕性尚在,也有抵抗,但跟头几次比较,那反作用力显得弱小了许多。关云天心想,时机差不多了,没有必要再跟对方耗下去,他一咬牙,一发力,即使知道石元强还在拼命抵抗,他仍然奋力向前,把石元强的胳膊压偏了中心线。

    偏向到六七十度的角度,石元强还在试图反扑,关云天用力控制住局面,让石元强的反扑无济于事。歇了半分钟左右,关云天突然大喊一声,用尽平生力气猛烈地压了下去,只听得咣的一声,石元强的手背重重地撞在桌面上。

    石元强松开手,他趴在桌子上,半天也没抬起胳膊。

    关云天离开比赛座椅,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他用左手揉捏着自己右胳膊的肱二头肌和右手腕,显然,通过这场鏖战,关云天的右胳膊也累得酸痛难忍。

    老王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占了这么半天,他也感觉累了。老王并未立即宣布比赛结果,他端着一杯水,慢慢地喝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三个人都不说话,他们各有所思。

    老王在等待屋里的气氛恢复正常,他认为在那样的氛围下宣布比赛结果,能最大限度地减轻对石元强的刺激。

    关云天坐在那里休息,他表情轻松,等待老王宣布比赛结果,并在有关的字据上签字画押,使先前的比赛筹码立即生效。

    石元强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随后逐渐有了些意识,他显得万分沮丧,不敢相信这样的比赛结果----自己竟然输了!这怎么可能?掰手腕比赛,自己这个道上的大哥,被一个教书的文弱书生击败了,一旦传出去被人笑掉大牙不说,以后谁还买他这个大哥的账?

    更为关键的是,输掉这次比赛,意味着两三千万基建工程没有了!拿不到工程,就没有经济收入,如果断了经济来源,就没有兄弟跟他混,他这个社会上的大哥到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了!这环环相扣的问题,让石元强想想就害怕。

    石元强闭上眼睛,他感觉现在的情况好像天塌下来一般,今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但是石元强也意识到,再不情愿,甚至把混社会那一套无赖流氓作风使出来,毕竟比赛前白纸黑字签了字画了押,再想反悔,不管见证人

    老王说什么,关云天这里,他就过不去。

    以前把关云天想象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通过刚才这场对决,石元强总算改变了看法,现在,他认为这个关云天在各个方面都很难对付。

    但石元强毕竟是个男人,再怎么地痞无赖,他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总不能赖在这里不走呀!

    想到这里,石元强一拳砸在桌子上,他直起腰身,神情沮丧地说:“比赛已经结束了,王哥,怎么不宣布比赛结果?”

    老王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比赛结束了?哦,是啊,比赛结果,对,现在我宣布比赛结果,关云天跟石元强约定的掰手腕比赛现已结束,比赛结果是关云天以四比一获胜!”

    听着老王宣布比赛结果,关云天面沉似水,无动于衷,他丝毫没有获胜者的喜悦。尽管比赛已经结束,而且他还是获胜一方,但关云天仍然认为这件事既荒唐又可笑,他作为华源市最大民营企业的老板,每年为政府贡献了数亿元税收,却要跟一个地痞流氓用比试掰手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石元强瘫坐在椅子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犹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他有气无力地说:“王哥,你弄个字据,我签字。”

    老王作为见证人,他用一张4a打印纸写了一份证明材料,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再让关云天签字,最后递给石元强,“元强,你在上面签个名,这事儿就算完结了。”

    石元强签完字,把纸笔扔到一边,然后对着老王说:“王哥,这件事我栽了,因为是我提出来的,我认了。多谢王哥这些年来对兄弟的关照,兄弟没有珍惜机会,没能好好做人,对不起你,从此一别,咱们相忘于江湖。”

    石元强又转过身对着关云天道:“关总,这些年通过王哥,你也没少帮助我,是我有眼无珠,这段时间又找你的麻烦,以怨报德,实在为人不齿。现在比试结束了,我输得口服心服,你放心,自今天起,富源县的社会上从此无石某。再建!”正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当然,石元强不会因为此败而走上绝路,但是,如他所言,今后在社会上,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像以前那么猖狂了。至于所谓的道上大哥,恐怕他自己都不敢当了。

    说完,石元强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正当他将要跨出门口时,关云天叫住了他,“石经理,你留步。”

    石元强一惊,但他还是站住了,并转身问道:“怎么,关总还有事儿?该签的字我都签了,不信你问王主任。”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回来坐下。”

    石元强一头雾水,不明白关云天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转身走回来,重新坐到刚才那把椅子上,“关总,还有什么事儿?”

    “石经理,将来有什么打算?”关云天问。

    “将来什么打算?你问我吗?跟你的比赛输了,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放心吧,白纸黑字我都签名了,绝对认账,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说的。”在这件事情上,石元强好像很讲信誉。

第70章 岂能混为一谈

    “你不能从此一蹶不振,啥也不干吧?你那帮兄弟怎么办?”

    “说实话,凭我自己的名声和我那皮包公司,根本不可能揽到基建工程,以前揽的活全凭王主任的面子,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我把王哥得罪了,以后他还能帮我吗?你这里,我跟你闹到这种地步,而且签了生死状,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我自己都无暇顾及,哪里还管得了那些兄弟们,他们该干嘛干嘛去,我管不了啦。”石元强沮丧地说。

    听了石元强准备离开前的一席话,关云天内心生出了些许怜悯,这个在社会上臭名昭著的所谓大哥,终于低下了那桀骜不驯的头,不容易啊!     要不是输的口服心服,这样的人哪能乖乖认输?在关云天看来,这帮所谓混社会的人,他们除了以不正当手段牟利,其实这些人的谋生手段很有限,他们的生存能力并不强。

    “石经理,不要那么悲观嘛,你跟王主任是多年的朋友,怎么能说相忘于江湖呢?我相信王主任也不是那样的人。至于我这里,你不了解我,但我从来就不是个赶尽杀绝,得理不饶人的人。”关云天道。

    “你是说----?哦,我不明白关总的意思。”石元强不敢奢望得到对方的谅解和饶恕。

    “我的意思,人家王主任都没说话,你就要跟他相忘于江湖,你这样的朋友是不是让人很寒心呀?”

    石元强低着头,“对王主任,我只能说声对不起,我这样的朋友,不值得他同情和原谅。”

    关云天冲石元强摆了摆手,“算了,别再纠缠于对得起对不起了,虽然我还没跟王主任交流过,但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有同样的看法,这件事情发生后,我们希望你今后做一个正常的人,把公司正常经营起来,以正当的方式挣钱。”

    石元强抬起头,“关总,我也想以正常方式经营公司,但我在社会上名声不好,想以我的名义揽活,那是根本不现实的。”

    “我想问问,既然石经理已经意识到自己名声不好,难道就不能想办法把不好的名声改过来?”

    “怎么改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石元强无奈道。

    “石经理,听我一句劝,从今往后别干那些打打杀杀,打架斗殴,争强好胜的事,历来邪不压正,那些东西长不了,应该把精力用在经营公司方面。”

    “关总,多谢你的好言相劝,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一无资金,二无人才,想要用正当方式经营公司,谈何容易啊!”

    “我要说事在人为,你可别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打听一番,哪个企业哪家公司在起步阶段容易?不经过九死一生的摔打,企业根本就成长不起来。你只看见成功企业风光的一面,却不知道人家在起步爬坡阶段的辛酸,这种心态本身就有问题。”

    老王接了过去:“元强,关总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尽管在约定的比赛中你以失败而告终,但我们并不希望你就此消沉,不过,你得以一种阳光正面的方式面向社会。”

    石元强的信心似乎已经丧失殆尽,“好是好,只是我这样一败涂地,将来即使想改过自新,恐怕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那倒不一定,还是那句话,事在

    人为,如果你愿意改变,甘愿跟过去一刀两断,我认为你和王主任还可以继续做朋友,我跟王主任是朋友,咱们之间也可以成为朋友。”关云天道。

    “关总,咱们比赛之前有言在先,我输了,不会乞求你的原谅,以后绝不打扰你。”

    “你想哪儿去了?我做事是有原则的,即使原谅你,对你以前的行为方式也绝不认同!”

    石元强耷拉着脑袋,就像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说:“关总,我是你的手下败将,哪敢乱想啊!”

    “石经理,把你叫回来的目的,只想告诉你,刚才的比赛仅仅是一场游戏,而不是世界末日。”关云天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刚才的比赛不算数?”石元强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顿时来了精神。

    “你多想了,既然是比赛,而且白纸黑字签了字画了押,哪能不算数呢?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如此沮丧,天又没塌下来。”

    “多谢关总开导,今天在你面前溃不成军,你说我还能怎么样?”

    “前面已经说了很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改邪归正,打起精神,重新上路。”

    石元强没有说话,他把目光转向老王。

    “元强,关总把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以后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你还是我的朋友,但一定要做出改变。”老王道。

    “可是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说这正规经营吧,我不仅没有资金,这个皮包公司也没有技术实力,现在要想到任何地方揽工程,都要招标投标,即使我想按正规渠道走,也是有心无力呀!”

    “你的公司手续不全,没有技术实力,揽不来大工程,可以从小做起呀!石经理,我建议你把手下那些不务正业,不想吃苦受累的人赶走,他们在你手下只想混吃混喝,你想过没有?这些人能为你做什么正经事?养着他们没有任何用处,只能给你增加经济负担。”关云天建议道。

    老王接着道:“元强,关总不计前嫌,又给你提了很多有益的建议,希望你该放弃的就果断放弃,该改变的就尽快做出改变,否则,人生之路将会越走越窄。”

    “多谢王哥跟关总的教诲,你们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说完,石元强灰溜溜地走了。

    ......

    德发炼油公司的扩产施工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设备安装过程中,工艺管道、动力电气和给排水管线等,均需要跟原有生产装置进行对接,如果在现场一处一处地实地查找,面对蜘蛛网般的各种管线,不仅工作量成倍增加,而且容易出错。

    施工方找到扩产办公室说明情况,希望得到原生产装置的各种图纸。

    办公室工作人员把情况反映给关云天,“你们让施工人员稍等,我找韩总去要图纸。”关云天道。

    老韩两手一摊,“图纸?施工结束后,谁知道他们把图纸弄到哪儿去了,我让人找找。”

    老韩手下原德发炼油厂的工作人员在一个杂乱无章的小仓库扒拉了一番,找出十来张邹巴巴脏兮兮的图纸交给关云天,“就这几章图纸吗?”

    “关总,我们就找到这么几张。”

    关云天再次来到老韩办公室,“韩总,当初设计院交给你们的,肯定不止这么几张图纸呀!”

    “我记得设计院好像给了两套图纸,一套给了施工单位,另一套留在厂里,留在厂里的这一套,东拉西扯,就剩这么几张了。”老韩根本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你是说施工单位还有一套图纸?”关云天问。

    “肯定给了他们一套,有没有保存下来,那就不知道了。”

    “那就是说,腾达安装公司那里有一套图纸,韩总,要不你找他们把图纸要过来?”

    “关总,实在对不起,因为债务问题,我跟腾达安装公司的武经理闹崩了,他现在根本不愿搭理我。”

    “不对呀!图纸是德发炼油厂的技术资料,你们怎么能让施工单位带走呢?”

    “嗨,我们不懂这些,谁也没拿这当回事儿,当时安装完工后,他们就带走了,我们也没注意。”老韩道。

    “这是属于你们的技术资料,你现在有权将它要回来,腾达公司的人没有理由不给你。”关云天道。

    “关总,你是不知道呀,腾达安装公司这次竞标失败,他们的武经理恨死德发炼油公司了,以老武的性格,我觉得他宁愿把图纸烧掉,也不会给我。”

    “那不对!图纸是德发炼油厂的技术资料,腾达公司无权占有,他们必须交出来。”

    “关总,哪有那么多必须呀!你有所不知,我跟腾达公司还有些债务关系,他们的武经理正找不到拿捏我的抓手,你说他能把图纸交出来吗?”

    “韩总,这是两码事儿呀!施工图跟债务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武经理这么做没有道理啊!”关云天很不理解。

    “老武就是这么个人,反正图纸我是要不来。”老韩不是推脱,别看他跟腾达公司的武经理是老朋友,他要出面还真不起作用。

    见老韩为难,关云天便亲自给腾达公司的武经理打电话,“你找哪位?”对方问。

    “请问你们的武经理在吗?”

    “我就是,你是哪位?”

    “我是德发炼油公司的关云天。”

    “关云天?哦,找我什么事?”前段时间在安装工程的招投标过程中,老武跟关云天打过交道,对他当然有印象,不过这印象不怎么好,所以,老武态度冷淡。

    “武经理,你要有空的话,我想去拜访你,不知是否欢迎?”

    “拜访?来我这里?哦,你有事吗?”

    老武满腹疑惑,那么大的安装工程,眼看合同就要到手了,却在招标最后环节的投票表决中以一票之差败下阵来,老武知道,那一定是没有得到总经理关云天的支持,否则,胜出的一方肯定是腾达公司。

    “有点小事,但几句话说不清楚,你要是有时间,我这就过去,你看怎么样?”

    “有点小事----?哦,那就来吧。”老武本想拒绝对方的来访,但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过了半个小时,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驶入腾达安装公司的小院,在一排平房前停了下来,不用说,公司办公室就在这排平房里面。

第71章 休想报复

    关云天从车上下来,很容易就找到了老武的经理办公室,他先敲门,在得到“请进”的许可后,才推门进入。

    虽然双方已经成了熟人,但几次见面都不愉快,相互对彼此并没有太好的印象。关云天进屋后,双方没有任何客套,关云天自己在靠窗户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老武甚至没有起身为客人倒杯水。

    “关总找我有什么事?”老武问。

    “武经理,我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哟,这么大的关总,有什么事儿能难倒你?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老武揶揄道。

    “对你来讲,这是小事儿一桩。”关云天并不跟对方计较。

    “关总,我们腾达公司在前段时间的招标中败北,显然没能得到你的支持,今天你来找我,虽然你说的是一件小事儿,但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帮你呢?”这个老武,每次见面都是他首先挑起事端,难怪关云天跟他也不客气,两人相互排斥。

    “举手之劳的小事儿,我想武经理应该不会那么小气。”

    “说说看,什么事儿?”

    “原来德发炼油厂有一套施工图纸在你们手里吧?”

    “德发炼油厂的施工图纸----?我们有吗?你听谁说的?”老武故意颠憨,其实图纸的事他很清楚。

    “韩德发亲口告诉我,设计院当时给了他们两套图纸,一套留在厂里,结果他们不懂爱护,把那套图纸全部损坏了,另一套给了你们,安装完成后,他们没有要回,被你们带走了。”

    “嗯,我不敢肯定,也许有这么回事儿,但那是老韩的事,这跟现在的你们又有什么关系?”老武翘起二郎腿,一副待答不理的样子。

    “现在安装施工,管道和设备的对接,需要那套图纸。”

    “嗨!这正是我们的优势,当初要是我们中标,让腾达公司来安装,就不存在这个问题,结果你把我们拒之门外,现在遇到困难又来找我帮忙,关总,你这成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有你这么办事的吗?”老武真是一点面子也不讲。

    关云天丝毫也不生气,他笑了笑,“武经理,安装工程招标跟要图纸是两码事,它们不应被混在一起。另外,招标早已结束,再说那些毫无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要是我们安装,就没有这些麻烦!”老武好像越说越生气。

    “武经理,咱们别把话扯远了,也许怨我开始没说清楚,或者说得太委婉太客气,今天我来找你,实际上并不是有求于你,而是为了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关云天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你说这图纸是你们的?人家德发炼油厂的图纸,好几年前的东西,现在怎么就成你们的了?就凭你的一句话,啥都成你的了,仗着自己是大企业老板,你也太霸道了吧?”老武气呼呼地说。

    关云天仍然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武经理跟我打交道还是太少,对我还是不了解啊!告诉你吧,我关云天做企业也快十年了,无论企业大小,我从来没对谁霸道过,但我也不接受任何人在我面前耍霸道!我

    说你们手里这套图纸属于我们所有,当然有我的道理,绝不会信口开河。”

    “请把你的道理说来听听。”

    “你知道现在的德发炼油公司是股份制企业,我们后来的四家股东以现金入股,老韩则以原德发炼油厂的所有资产入股,也就是说,原德发炼油厂的一草一木,都属于现在的德发炼油公司。以此类推,你也承认这套图纸是德发炼油厂的技术资料,请问武经理,它现在不属于我们,还能属于谁呢?”

    在关云天这无可辩驳的理由面前,老武无言以对,他沉默地低下了头,但并没有马上交出图纸的意思。

    过了几分钟,老武突然抬起头,他说:“你讲的也许有道理,这样说来,德发炼油厂的债务也应该属于现在的公司,那倒好了,老韩欠我的二百多万安装费,正好找你们要。”

    关云天哈哈一笑,“武经理,怪不得你半天不说话,原来在想这样的好事儿?”

    “你不要嘲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刚才说德发炼油厂的一草一木都归现在的公司所有,它的债务当然也应该带入现在的公司。”

    “武经理,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不过通过你这番话,我对老韩的印象倒有了一些改变,人们都说老韩不讲理,耍无赖,要是跟你比起来,我觉得他算好的,因为当初组建现在的股份制公司时,他都没说出你这样的话!”关云天讽刺道。

    “这事儿跟我有啥关系?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老武对关云天的话显然很反感。

    “本来跟你没关系,武经理硬要往自己身上揽,这不能怨我呀!”关云天两手一摊。

    “我是顺着你的意思往下说,怎么叫往我身上揽呢?”

    “武经理,我说的是当初组建股份制公司时,老韩以德发炼油厂的所有资产入股,这话你听清楚了,并不包括他的债务,资产和债务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你懂吗?老韩要是把他的债务带来,我们几家新股东不可能同意跟他合作!所以,你顺着我的意思往上攀是不对的。”

    “按你这意思,老韩跟我的债务和新公司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可别忘了,老韩可是新公司的董事长呢!”

    “你的债权跟新公司毫无关系,即使老韩是新公司的董事长,他也无权把以前的债务带入新公司,债务只是他跟你之间的事,与我们无关。如果硬要说有关系的话,那你只能为新公司祈祷,祝愿我们经营好了,尽快形成利润分红,到那时你好找老韩讨回你的工程款。你要还是不信,请你找律师咨询。”关云天耐心地解释道。

    “听你这么一说,欠债的还理直气壮了?”老武涨红着脸,心里很不服气。

    “武经理,老韩才是你的债务人,他在你面前是否理直气壮我不知道,但我和新的德发炼油公司跟你的债权一厘钱关系也没有,无所谓理直气壮。今天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讨论债权债务,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公司的东西,这一点请你千万搞清楚。”见对方只纠缠于自己关心的问题,关云天干脆把话挑明。

    “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要是我不给呢?”老武长期承包工

    程,经常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触,身上自然沾染了蛮不讲理的匪气,他正想用这一招报复关云天。

    “武经理看上去是个文明人,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有素质的话?属于我们的东西,为啥不还给我们?”

    “这些图纸到我们手中那会儿,是腾达公司跟老韩合作,我们帮他安装设备,那时还没有你们呢,现在突然说这些东西归你们所有,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老武把脸偏到一边。

    “武经理,你这些话完全是胡搅蛮缠,横不讲理,如果我们走法律程序,在法庭上你这些话根本站不住脚,但是我不想把事情闹到那种地步,一来嫌麻烦,二来大家都在富源县这个地盘上,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做企业的,和气生财多好啊!”

    关云天朝老武瞟了一眼,继续说:“另外,我还想提醒你,如果你想用这么一件小事为难我,报复我,那你就打错了算盘,你想啊,这种项目的施工图,原设计单位能没有存底吗?你要实在不给我们,顶多我让天星设计院的施工人员回他们单位跑一趟,来回一千公里,费点事,问题就解决了,但你的腾达安装公司以后休想在德发炼油公司和我的昌达集团公司揽到任何工程,要是我在富源县和华源市的企业界朋友圈再给你宣扬一番,你的安装公司将来还有活路吗?我劝你别把事情做绝了。”

    老武知道关云天的这番话是**裸的威胁,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自从跟关云天第一次见面后,老武曾在暗地里调查过,这个关云天虽然没有什么背景,但在当地企业界确实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关总,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不就是几张图纸吗?我没说不给你呀!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老武把开始说过的话又收了回来。

    “开玩笑?呵呵,武经理是在跟我开玩笑,但这玩笑开的时间长了点,没法让我不当真呀!”

    “当什么真嘛,你那句话说得好,和气生财,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要打交道,是吧?关总,我这人好闹着玩,说话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老武进一步为自己打圆场。

    “武经理,你要早这么说多好啊!行啦,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事情,我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请把图纸给我吧。”关云天早就从内心讨厌至极,哪有心思跟老武东拉西扯!

    就在老武背后的文件柜里,他随手就找到了那一大捆图纸,“都在这里,我的印象中好像一张不少。”老武把图纸递给关云天。

    “那就多谢了!”接过图纸,关云天就要告辞。

    “关总,以后再有工程项目,请别忘了我们。”老武道。

    “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腾达公司,上次是你们自己的实力不济,竞标失败怨不得我。记住,在我这里,再好的朋友,也要凭实力说话。”说完,关云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腾达公司。

    ......

    因为忙于德发炼油公司的扩建工程,关云天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跟县联社的两位主任和农行的朋友聚在一起了,本来外界就有言传,说关云天的企业做大了,现在把金融机构都不放在眼里了,其实这是一种误解。

第72章 闲言碎语

    关云天很清楚这个言传的起因,现在昌达集团的融资业务主要归财务总监丁祥谦管辖,关云天本人除了找他们闲聚,一般不去金融机构打扰,自从德发炼油公司组建以后,他一直忙于新公司的事务,去联社和农行拜访的次数就更少了,所以坊间流传出一些闲言碎语也可以理解。

    周六上午,大约十点左右,关云天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铃声,他接了起来,“关总,你好!”

    “哦,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农行老刘。”

    “刘行长?你好你好!”

    “关总,你好忙呀!忙得连兄弟们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老刘揶揄道。

    “刘行长,啥也别说了,都怨我,这总可以了吧?”以关云天的情商,应付这点责难也倒容易。

    “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你,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吧?”老刘道。

    “刘行长说哪里去了,我巴不得领导们莅临指导,但是,这里就是个大工地,到处一片狼藉,要不这样吧,你们别来公司了,今天是周六,我在城里的酒店定个包间,咱们好久没在一起相聚了,中午聚聚,怎么样?”关云天征求道。

    “也好,我们在城里等你。”

    “呃,刘行长,我叫上联社的两位大哥,你不介意吧?”

    前几天联社的老常跟关云天电话联系过,也说起好久不见了,关云天正想跟他们见个面。

    “你是说老孙和老常吧?那有什么介意的?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朋友,多年前还是同一个单位的同事,叫他们一起来吧。”

    中午十二点左右,关云天先到预定的包间等候,随后到达的是联社的老孙和老常,五分钟后,农行的刘行长跟三位副行长同时到达。

    都是老朋友老熟人,见面免不了一通寒暄,关云天安排刘行长在主宾位置就坐,“有孙主任老大哥在场,这个位置我敢坐吗?”老刘推辞道,    刘行长比老孙小两岁。

    “孙主任,请吧。”关云天道。

    “大家都是兄弟,哪有这么些说道?坐哪儿都一样。刘行长,你快坐下吧。”老孙在副宾的位置主动坐下了。

    “刘行长,尊敬不如从命,既然孙主任这么说了,你就请坐吧。”关云天把农行的三位副行长分别安排在主宾和副宾旁边就坐,他邀请自己的铁哥们,联社副主任老常当副陪。

    别看桌旁的主副宾只有两位,其他人也是尊贵的客人,点菜时,关云天让每人必须点两道菜,谁也不能推脱,免得分出高低贵贱,惹的副行长副主任不高兴。

    “关总,炼油厂扩产工程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等待上菜时,老孙问道。

    “正在安装,总体而言,进展还算顺利。”

    “关总,社会上都知道德发炼油厂原来的老板是个素质很低的人,你跟老韩合作愉快吗?”农行一位副行长好奇地问。

    “愉快是不可能,但工作还得做,既然已经走到了一起,就得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做好。”

    “对,这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不要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斤斤计较。”刘行长赞赏道

    “就怕老韩这个人,你不跟他计较,他反过来找你计较。关总,你说老韩有没有这种情况?”农行焦副行长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老韩的为人,合作过程中磕磕碰碰的事当然少不了。不过我们从一开始就做了防范,现在的新公司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只要能在董事会对老韩形成制约,其他事情就好办了。”关云天道。

    “这一招很高明,老韩的股份占比不多吗?”

    “老韩是董事会的第一大股东,他是公司董事长。”

    “人家既是大股东,又是董事长,那你怎么限制他?”众人不解。

    “虽然老韩是大股东,但他的本本占比并未超过百分之五十,其余股东合起来,仍然比他大,这就能对老韩的恣意妄为形成制约。”关云天道。

    “这个方法太妙了!老韩当董事长,说起来好听,其实只要其他股东合在一起,就能制衡他这个董事长的权力,剩下的就是总经理的事了。”

    “现在老韩已经意识到了,他基本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所以,名声在外的老韩,对新公司基本形不成破坏力,倒是一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前段时间对我们的工作确实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当关云天提到跟县城有名的道上大哥石元强的对决经过时,大家都为他感到后怕,“云天,尽管这事已经过去了,但我们还是为你捏把汗。”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道上的老大那是惹不起的人物,几位朋友不禁为关云天的行为感到后怕。

    “我不是好好的吗?石元强也没有把我怎么样,你们害的什么怕呀!”关云天莫名其妙。

    “云天,你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换做其他人,就算是政商两界稍微有些名气的人物,一般都得躲着石元强,宁愿舍财免灾,也不愿意跟他那种人发生冲突。”

    “看你们说的,好像我愿意惹他似的,人家找上门来,躲都躲不开,按你们的说法,最好舍财免灾?你们是不知道,石元强这种人得寸进尺,欲壑难填,我不跟他摊牌,以后永远也没有头。”关云天道。

    “不过你这胆量确实够大的。”坐在对面的老常说道。

    “其实这种人就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他的毛病都是别人惯出来的。你要跟他强硬应对,只要方法得当,他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这回好了,我跟他彻底摊牌,以后他再也不会找我的事了。”

    闲聊期间,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关云天首先赔不是,“各位大哥,各位兄弟,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怠慢了大家,云天跟各位赔罪了,这第一杯酒,我敬各位领导。”

    主副宾位置的两位客人无动于衷,其他人也没端杯子,“云天,你要这样说话,这酒没法喝呀!”农行刘行长说。

    “怎么,我说错了吗?”

    “赔什么罪呀?咱们兄弟几个还用得着这个?上午给你打电话,主要是因为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我们完全是出于关心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喝这顿酒。”

    “你们的意思我知道,刚才是我表达错误,马上改正,为了咱们的再次相聚,干杯!”

    “这还差不多

    。为了你的新公司,干杯!”

    酒过三巡,联社的孙主任问及炼油项目的扩产进程,关云天估计最多再有两个月就能投产,“对了,炼油生产属于大进大出,民营炼油企业没有国内原料资源,所有原油均需进口,流动资金占用量很大,将来还希望得到联社和农行在流动资金贷款方面的支持。”

    “你不是不管融资了吗?这事儿还用你操心?”刘行长道。

    “昌达公司的融资任务交给了丁总,我是基本不管了,德发炼油公司是多家合资的新企业,人家老丁是昌达公司的财务总监,没有义务管这边的事。我是新公司的总经理,融资又成我的任务了。”关云天解释道。

    对于大企业的流动资金贷款申请,银行本来乐于接受,尤其像这种生产汽柴油的项目,产品销售没有任何问题,贷出的款项非常安全,本息回收很有保证,是金融机构求之不得的优质业务。

    不过原德发炼油厂是第一大股东,韩德发又是新公司的董事长,一旦涉及德发炼油厂的老韩,联社孙主任和农行刘行长都表态谨慎起来。

    老孙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云天,按理说我们应该积极支持你的工作,但老韩是这家新公司的董事长,他是企业法人,我们对韩德发印象不太好,据说他把工行老任坑的不轻啊!”

    “就是因为老韩原来那家企业的几笔贷款,老任在全省工行系统中都抬不起头,老任这次极力促成你们几家跟老韩合作,目的就是为了给他自己解套。”刘行长接着说道。

    “事实的确如此,老韩原来在工行的贷款接近十亿,据说还有违约情况,老韩确实是新公司的法人代表,但任何一家金融机构跟新公司的贷款业务,都完全由我负责,跟韩德发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关云天道。

    “你要这么说,我们联社可以考虑满足一部分流动资金需求。”老孙道。

    “关总,你这三百万吨的生产规模,需要的流动资金应该不少啊!”农行刘行长的专业是财务管理,他对企业运转过程中的一些财务问题并不陌生。

    “据公司财务科估算,流动资金需求不低于二十亿。”

    “哟,这么大的需求量,恐怕不适合放在一家银行,最好几家分开做。”刘行长建议。

    “我的本意,想由联社、农行和工行三家来做,前几天我们的丁总找到我,他说建行的朋友向他抱怨,在建行开户一年多了,至今没有开展任何业务,我想把流动资金贷款分两亿到建行,这样的话,联社、农业和工行三家金融机构,每家做六亿,如此分摊开来,每一家也不会感觉压力大。”关云天道。

    老孙和刘行长理解做企业的难处,关云天想每个方面都尽量照顾到,山不转水转,这是人之常情。

    德发炼油公司扩建项目如期竣工,设备调试和试产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全部完成了,四家金融机构的流动资金贷款如期到账,原料采购部门迅速组织了十五万吨的进口原料,至此,新公司的扩建项目顺利投产。

    半年多来,关云天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空闲,这天早上,他照例按时到炼油公司上班,原想打个照面就回昌达集团,因为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自己的公司了。

第73章 国法与家规

    上午八点半左右,关云天正想离开办公室,董事长韩德发推门进来,“看样子,这是要走啊?”老韩问。

    “这边没啥事儿,今天我想回昌达集团那边看看。你有事吗?”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关云天重新坐下来,“什么事儿?”

    “咱们不是进口原油吗?据采购部门的人跟我讲,如果直接进口成品油,不仅利润更高,而且省去了加工环节,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老韩在关云天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进口成品油----,有货源吗?”

    “据业务员讲,货源充足,就是没有正规手续。”

    “没有正规手续,那不成走私了吗?韩总,你知道走私意味着什么?告诉你吧,走私就是犯罪!”关云天大声呵斥道。

    “你小声点,事情还八字没有一撇,你嚷嚷什么?我那帮朋友也分析过这件事,直接进口成品油,比进口原油做加工利润高多了,咱们干嘛放着钱不挣?”老韩说的振振有词。

    “你那帮朋友?他们知道什么叫海关?什么叫海关法?他们只知道挣钱,却不管挣钱是否合法,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懂吗?钱是个好东西,谁都喜欢,但要来得干净!”

    “关总,你也别在这儿给我讲大道理了,作为董事长,企业经营的事,我也有权过问呀!”老韩倒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有权过问,但必须合理合法。”

    “关总,不要动不动拿这些文明词来吓唬我,你知道东南沿海一带,人家的成品油贸易做的多火?一船油几万吨,到岸卸完船,根本不费力气,几千万就到手了,那钱挣的才叫容易。”

    “韩总,你说的东南沿海一带,地理位置我知道,但成品油贸易我不知道,如果也像你说的那样,来去都没有正规手续,从道理上讲,那就是走私,属于违法行为。”

    “我不是说了嘛,不要拿这些文明词吓唬人,说一千道一万,人家轻轻松松把钱挣了,那才是真的。你听说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句话吗?”

    “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我不赞成。”关云天把门堵上了。

    老韩一听,也有些激动,“为了公司的事,我跟你闹得不愉快也不值得,这样吧,我建议把这件事提交董事会讨论,如果多数赞成,咱们就做,要是多数反对,就轻轻放下,算我没说,你觉得怎么样?”

    自从成立了新公司,老韩还多少有了一些制度观念,知道把不同意见放到董事会讨论,这就是他的进步,不管是老韩自身的醒悟,还是他那帮朋友在背后出的主意,这都值得鼓励。

    “好,把你的建议放到董事会讨论,看看大家是什么意见。”

    当天下午两点,老韩召集所有股东开会,在炼油公司会议室,他首先讲了自己的建议,关云天接着谈了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大家有什么意见,同意或不同意的,都可以讲出来,畅所欲言。”

    三位小股东听了老韩的建议,也觉得挣钱很容易,已经有些动心了,但谈到走私违法,又让他们心生忌惮。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过了好几分钟,老韩问:“你们三个没有话说吗?”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我们不懂这些,你们看着办吧。”

    “依据企业章程,那就投票表决吧。”关云天道。

    投票结果,一票赞成,一票反对,三票弃权,不用说,老韩投了赞成票,关云天自然投的是反对票,三位小股东都弃权了。根据章程规定,老韩是第一大股东,他代表了九张选票,关云天的昌达公司是二股东,代表的是八张选票,通过这一比较,意味着老韩的这项动议以微弱的多数获得通过。

    这件事让关云天既教训深刻,又左右为难,因为他是总经理,董事会通过的决议,他就得服从,并具体负责实施。

    下午回到昌达集团,常务副总叶佳怡正好有些事情需要跟关云天请示沟通,谈完工作以后,叶佳怡顺便打听起炼油公司的情况,关云天谈到公司现状,总体比较满意,但他提到下午的临时股东会议和老韩的建议时,叶佳怡毫不犹豫地说:“千万不可,走私就是犯罪,世界上任何一个有法制的国家都是绝对禁止的,你是正规的生产企业,说啥也不能触碰法律红线。”

    “这个道理我也懂,我还苦口婆心地跟其他股东做了详细解释,也许他们被那种挣钱容易的表象所迷惑,老韩就别说了,其他股东也不支持我的意见,他们投了弃权票,根据章程,老韩的建议在董事会就算通过了。”关云天有些沮丧。

    “你可千万不能出面组织实施那种经营方式,那是犯罪,早晚要出事!”叶佳怡劝阻道。

    “那可怎么办?董事会通过的决议,总经理就必须负责落实,如果我拒不执行董事会决议,那就属于带头违反企业章程。”

    叶佳怡的教育背景和最初的从业环境,使她的法制观念特别强,敬畏法律是她的信条,对于关云天面临的问题,叶佳怡道:“关总,据我所知,政策对成品油的进出口把关很严,那是一个雷区,你还是小心谨慎为好。董事会通过的决议也不能违法,国法大于家法,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话虽如此,接下来老韩就要催促供销科实施,我该想什么办法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呢?”对于这件事,关云天真有些犯难。

    “要是单纯为了应付老韩,事情倒很简单,他不是一直抱怨被其他股东架空,自己无所事事吗?这件事就让他去做,出了问题他自己负责。但是,他是德发炼油公司的董事长,还是法人代表,如果老韩真出了事,你就是浑身是嘴,也撇不清他跟公司的关系,到时候必然殃及德发炼油公司。”叶佳怡分析道。

    “你这个思路倒不错,无论如何不能殃及公司,要想个万全之策,既能应付老韩,又能避免跟公司发生牵涉。”

    关云天认为,进口没有正规手续的成品油,只要是德发公司的人出面经营,不管是谁,一旦出事,必然殃及公司,作为总经理,他一定要全力阻止这件事,即使董事会已经通过,也坚决不能付诸实施。

    通过这件事,关云天终于认识到老韩这个人的危害,他不把精力放在经营管理方面,而是毫无法制观念,整天琢磨歪门邪道,跟这样的人合

    伙,公司早晚会出事。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关云天决定从财务制度阻止董事会决议的实施。

    过了十来天,老韩又一次来到关云天办公室,不用说,关云天都知道老韩找他的目的。

    “关总,经营科的人跟我说,最近有一批五万吨的成品油要到岸,问咱们做不做?”老韩道。

    “韩总,这件事不能做。”

    “为什么?公司董事会通过的决议,按照公司章程,总经理必须执行,你不是总给我们强调公司章程的权威性吗?怎么到了你这里,你还带头不遵守呢?”老韩说话又恢复了往日的本性。

    “公司通过了决议不假,但我想问问韩总,你说家法和国发哪个大?”

    “关总,你扯到哪儿去了?这跟家法国法有啥关系?”

    “别问有啥关系,请你先回答家法和国法哪个大?”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国法大于家法,问题是你跟我扯这些有啥关系?”老韩有些不耐烦。

    “那就好,说明你还没有完全糊涂。现在我来告诉你,家法就是前几天咱们公司通过的决议,国法当然不用说了,公司通过的决议让我做进口成品油的生意,实际上这就是走私,国法明令禁止一切走私行为,既然你知道国法大于家法,你说这生意还能做吗?”关云天质问道。

    “就这么点事,看你上纲上线,弄得挺吓人的,人家东南沿海那边很多人都在做,大钱早就挣到手了,也没怎么样啊!”老韩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种违法犯罪行为,别看现在没怎么样,早晚要出事,千万不能有侥幸心理。”

    “有钱不挣是傻瓜,你不是很会经营吗?听说你曾经囤积天然橡胶大挣了一笔,说来也有点胆量呀!怎么在这样的机会面前,你反而胆怯了,我看你也是名声在外。”

    老韩这话让关云天哭笑不得,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走私倒卖成品油,跟我囤积天然橡胶能比吗?我那是合法经营行为,走私成品油属于违法犯罪,两者有天壤之别!我通过合法程序进口囤积天然橡胶,所有手续齐全,你通过非法渠道进口成品油,以什么方式往外销售?你想过这样的问题吗?”

    “怎么往外销售----?这还有什么不同吗?”老韩被关云天问的莫名其妙。

    早就听说老韩智商不高,通过这件事,关云天算是见识了,也算做了好几年企业,老韩竟不知道没有进项的商品,无法对外开具销售发票,“韩总,进来的成品油没有海关税票,你要往外销售,如果客户跟你要发票,你怎么办?”关云天道。

    “怎么办----?公司是一般纳税人,该怎么开就怎么开呀!”

    关云天无奈地笑了笑,“按你的说法,该怎么开就怎么开,那我问你,没有进项抵扣,成品油销售就得按销售价格的百分之十七缴纳增值税,你算没算过,按这个比例缴纳增值税以后,你的成品油还能挣多少钱?究竟是挣是赔你知道吗?”

    “这个----,我还没算过。”老韩一时语塞。

第74章 大胆想法

    “既然能不能挣钱都没搞清楚,你就想冒着犯法的风险非法进口成品油,韩总,你说我该称赞你胆子大呢?还是应该把这种鲁莽行为叫做愚蠢?回去先算算账吧,如果你不会算,让你原来财务科的会计帮你算清楚了再说。”关云天反唇相讥。

    老韩回味着关云天的话,半天没吭声,但他还是心有不甘,并未打算马上离开。过了好一阵,老韩再次开口道:“不对呀!按你这个说法,东南沿海那边,人家不是照样没有海关税票吗?他们都能做,咱们为啥不能做?”

    “这个嘛,人家有人家的道,至于他们采用何种方法,违不违法,我当然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没有人家那样的道道,所以这种买卖咱们做不了!”关云天直接予以否定。

    老韩再次被关云天难住了,想了一会儿,他又说:“也不是每家客户都需要开发票,咱们可以找那些不要发票的用户,那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哪家用户不要发票?做企业的,谁不知道进项抵扣的重要性?你以为用户都跟你似的?”

    “呃,将来直接往有车的单位销售,价格便宜一点,能不能让对方不要发票?”老韩还不放弃。

    “我就跟你明说吧,但凡是个单位,都需要发票做抵扣,除非你的价格足够便宜,比如便宜百分之十七以上,但是便宜那么多,你还能挣钱吗?如果不挣钱,你冒着违法的风险做这件事,图的又是什么呢?”关云天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这件事真就没法做了,不过,我觉得事情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复杂,这样吧,我让经营科的业务员打听一下,东南沿海那些人是怎么操作这件事的。”说完,老韩退出了关云天的办公室。

    老韩不仅并未死心,反而对走私成品油越来越有兴趣,任凭关云天苦口婆心的劝说,也不管关云天给他设置多少困难和障碍,老韩都认为那件事太值得做了,因为他觉得那样挣钱很容易。

    从此以后,老韩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来找关云天磨嘴皮,弄得关云天烦不胜烦。

    就在这时,关云天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韩再次找到关云天谈进口成品油的事,“怎么?你还不死心?”关云天问。

    “这么好的事,为啥要放弃呀?”老韩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毅。

    “看来你非要做这件事咯?”

    老韩点点头,“我觉得这件事很好啊,这种机会很难得。”

    关云天同样点了点头,“好,你要做,我不反对了,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做,你自己做,别跟德发炼油公司牵涉。那三位小股东不是在董事会讨论这件事时投了弃权票吗?你问问他们有啥想法,如果他们愿意做,也可以跟你一起做。”关云天道。

    “我没有资金,自己怎么做呀?”对关云天的建议,老韩既感兴趣,又觉得不切实际。

    “没有资金我可以给你。”

    “真的吗?”老韩像打了鸡血,眼珠都绿了。

    “当然真的,我跟你开过玩笑吗?不过还是有个条件。”

    “关总请讲,什么条件我都可以考虑

    。”

    “用你在德发炼油公司的股份跟我置换。”关云天道。

    老韩几乎没有多加思索,“可以,不过你得给我现金!”

    “这话看你说的,不给你现金,还能给你什么?只要办妥了股份转换的相关手续,昌达集团把资金打到你的账户就行了。”

    “关总,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咱们都是成年人,你这么嗦,看来你以前办事很不靠谱啊!”关云天讽刺道。

    “真的就好,什么时候可以办手续?”

    “随时可以办手续。但是韩总,转让股份是件大事,你不跟家人和你的朋友商量嘛?”关云天提醒道。

    “家里人不管我的事,朋友嘛,他们一直鼓动我做成品油生意,只是苦于没有资金,要不我早就自己做了。”

    “那好,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对了,你需要多少资金呢?我好为你做准备。”

    “据说每一船油都在四五万吨,我觉得至少应该需要一个亿的资金吧。”

    “就这样吧,我先给你准备一亿资金。韩总,要是有什么变化,希望你及时告诉我。”

    老韩离开后,关云天立即回到昌达集团公司,现在有重大决策,他要跟叶佳怡商量,涉及到动用巨额资金,还要跟财务总监丁祥谦沟通。

    关云天把跟老韩的口头协议做了通报后,叶佳怡也很吃惊,“你的意思,想把老韩从德发公司请出去?”

    “对,这只是第一步,我的目标就是让老韩走人。”关云天非常镇定地说。

    “嗯,这是个好机会,要不你没有理由撵他走。”叶佳怡道。

    “这不是正好嘛,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他很想做事,又没有资金,我帮他想办法,拿股份来换,他还得感谢我呢。”说完,关云天笑了。

    叶佳怡也觉得这是一举数得的机会,“没想到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了,这下倒好,第一,避免了德发公司卷入走私犯罪的风险,第二,昌达集团可以一举成为德发公司的第一大股东,甚至绝对控股单位,第三,为把老韩彻底逐出德发公司奠定了基础。”

    关云天诡异地一笑,“一步步来,不着急,老韩会来主动找我。不过事情往这方面发展,还要感谢你当时那个思路。”

    叶佳怡不明其意,“我的什么思路?”

    “还记得吗?一段时间以前,我跟你谈及老韩鼓动董事会通过倒卖进口成品油的决议,咱们都认为那是违法犯罪行为,当时你说老韩愿意做,就让他自己去做,这句话对我启发很大。在我一而再,再而三劝说解释无效的情况下,顺着这个思路,我把老韩往这个方向引,他还很愿意。”关云天道。

    “但愿老韩别出事,做过几次,赚了钱见好就收,也许问题不大,就怕他贪得无厌,早晚会出事。”叶佳怡道。

    “谁都希望他做好,别出事,说实话,老韩的性格不适合做生产企业的经营管理,他喜欢来钱快的买卖,还有赌博心理,他做好了,我希望他彻底退出德发炼油公司。”

    关云天吩咐财务总监老丁准备一点五亿元资金,随时有用。

    端坐于办公室处理公务,关云天一副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的架势,但是,十来天也没见任何动静,看来,老韩也跟他的一帮“智囊”在幕后商议,权衡利弊。

    关云天绝不会主动给老韩打电话,这件事本来就非他所愿,是老韩硬要坚持,才逼得关云天想法让事情往这方面发展,即使老韩醒悟过来,决定放弃,关云天和昌达公司也没有任何损失。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请进!”关云天应声道,“哟,这不是韩总吗?你从来进办公室都不敲门,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关总别见怪,我是个粗人,以前不懂礼貌,现在跟别人学的,进屋要敲门了。”

    “嗬,我办公室没有秘密,进来不用敲门,韩总跟我没必要这么客气。”

    只要老韩不主动提及那档子事儿,关云天的言谈绝不涉及股份转让之事。

    “关总,这十多天我也没过来,原因是我出差了一趟,去东南沿海一带对实际情况作了一番了解,我想给你汇报一下。”

    “汇报就不用了,你干脆直说还想不想做?”

    “怎么不做?我了解到的情况很好,更加坚定了做这件事的决心。”老韩显得信心十足。

    “那你找我----?”

    “资金呀!没有资金,再好的事也干不成!”老韩急切地说。

    “你是说股份置换?这是大事,你想好了吗?”关云天再次提醒。

    “关总,你办事不是很干脆吗?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我上次就说过,这事我自己做主,不用跟任何人商量,还想什么呀!你赶快给我办就行了。”

    “你说的太简单了,这么大的事,双方都要履行必要的手续,另外,我给你提个建议,你要想做成品油生意,还应该注册一家公司,否则没法运行。”关云天提的这条建议,目的是把老韩推离远一点,免得他又想出挂靠经营之类的鬼主意,出了问题还要连累德发公司。

    “这样说来,事情还很麻烦吗?”老韩头脑简单,最怕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这边你找人或者我找人起草一份内部股权转让协议,那边你让原德发炼油厂财务科的人去工商局注册公司,根本用不着你操心。等这边的转让协议起草完毕,让你过目签字后,昌达公司就可以把资金打到你的账户上。”关云天道。

    “就按你的建议做,关总,我的朋友里面没有这种人才,那就麻烦你找人起草股权转让协议,起草完成后让我签字就行了,那边我现在就让他们去办新公司的营业执照。”说完,老韩就要往外走。

    “韩总请留步,我还有句话要跟你说。”

    老韩转过身来,“关总还有事?”

    “韩总,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你转让一点五亿股权以后,昌达公司就成第一大股东了。”

    “哦----,是呀,你们就是德发炼油公司最大的股东了。”

    “到时候,昌达集团股本占比将达到百分之五十五,你们原德发炼油厂只占百分之三十了。”关云天道。

    “这我以前倒没往心里去。”老韩略有迟疑。

    “怎么样?有问题吗?如果你不愿意放弃第一大股东的地位,咱们就此打住,以前说的那些都作废。”

第75章 步步推进

    一听关云天要就此打住,老韩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别别别,都运作到这个程度了,怎么能作废呢?”

    “我怕你不愿放弃第一大股东的地位,如果你有顾虑,那就只能停下来。”

    “嗨,不就是第一大股东嘛,我甘愿放弃,那玩意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钱花。”在老韩看来,只要不能马上兑现的,也许都不重要。

    “韩总,我还想提醒你,如果不是第一大股东,你就得从董事长的位置挪开。”关云天一步步往前推进。

    “这个----,从董事长的位置挪开,当然,因为我已经不是第一大股东了嘛,可我还是第二大股东呀!我可以当德发炼油公司的总经理,等于咱俩交换位置。”

    好多人说老韩心眼儿不够使,从这一年多的接触中,关云天觉得老韩有时故意颠憨装傻,在这件事情上,他就非常聪明,而且有些聪明的过了头。

    老韩自己想倒卖非法进口的成品油,但却缺乏资金,为了筹资,他把在新公司的股份转让给昌达公司,当然这也是关云天乐观其成的一件事。关云天好不容易支开了老韩,成了新公司的第一大股东,老韩却梦想当新公司的总经理,这算盘打的还不够精吗?要是让老韩如愿以偿,关云天此前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甚至比以前的情况更加糟糕。

    关云天不动声色,“你可以有这个想法,也可以在董事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这是你的权利,但能不能获得通过,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我当董事长的时候,你们作为二股东可以出任总经理,为什么你当了董事长,我作为二股东,就不能担任总经理之职?”老韩有点据理力争的口气。

    “我没有说不能,我是说需要经董事会讨论通过,当时我出任总经理,也是经董事会讨论决定的。好啦,现在先别纠缠这个问题,股权置换你还做不做?如果要做,就赶快回去准备。”

    望着老韩离去的背影,关云天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眺望远方,他思考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一旦跟老韩的股权转让达成协议,昌达集团在德发炼油公司将占据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属于绝对大股,即使老韩联合其他三家小股东,也才勉强占股百分之四十五,老韩要想在董事会通过自己的建议,或否决关云天的提案,都是不可能的。何况其他股东还未必能跟他一条心呢。

    老韩要另立公司违法经营进口成品油,关云天绝对不能让他在德发炼油公司担任任何管理职务,否则,一旦他那边出事,德发公司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接下来,关云天要一身兼两职,德发炼油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将由他一人兼任。

    为了筹集经营成品油需要的资金,老韩在知道将要失去第一大股东和董事长职位的情况下,仍然跟关云天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并按企业章程规定,于当天下午将这次股权变更向所有股东做了通报,在临时股东会议上,不仅宣布了变更后的股本占比构成,还确认了关云天为公司新的董事长。

    “我那边马上就要开始正式运转,咱们开一次董事会不容易,这里

    我想提个建议,希望董事会讨论通过。”老韩向股东会议提出自己想出任总经理的想法。

    关云天毫无表情,其他三位股东面面相觑,没有人同意,也没人反对。

    “关总,你得说话呀!”老韩催促道。

    “我说什么呀?为了节省时间,也别难为大家,咱们还进行无记名投票吧。”关云天道。

    三位小股东都不愿意得罪人,他们照例投了弃权票,最后的表决结果,自然是关云天反对,韩德发赞成,但现在的情况正好跟上一次发生了颠倒,关云天代表昌达公司拥有绝对多数投票权,轻松否定了老韩出任总经理的建议。

    就在大家以为将要散会之际,关云天道:“再占用大家十几分钟时间,借着这次股东会议,我也有个想法,我建议德发炼油公司的总经理和董事长由第一大股东兼任,请大家对我的建议进行评议和表决。”

    老韩自然明确反对这一建议,“关总,你可别忘了,当初我提出一身兼两职时,你们都不同意,现在轮到你了,你却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情况在发生变化,我们处理问题的方式也要与时俱进!”跟这帮人在一起,关云天也没有必要矜持,脸皮厚点又有何妨?

    “为了方便企业的经营管理,我也同意关总一身兼两职。”一位小股东说。

    “呃,一身兼两职,怎么监管呢?”老韩道。

    关云天接了过去,“韩总放心,监事会该怎么监管,一点也不会放松。”

    老韩好像想起了什么,“我说各位,好歹我也是二股东吧?我既不能当董事长,又不能当总经理,难道我还不能成为监事会的成员?”

    关云天就怕老韩跟德发炼油公司的管理机构参合在一起,但老韩并不甘愿就此退出,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也不会放过,这让关云天颇感无奈,“韩总,你专心做你的成品油生意多好啊!”

    “成品油我肯定要做,但我毕竟还是德发炼油公司的二股东,在管理机构怎么也得有所体现吧?”

    “当然可以体现,只是你专注于那边的生意,公司这边要是有事需要开会商量,我估计你很难顾得过来,挂这么个名有啥意思呢?”

    “关总,那不一样,即使我忙于生意顾不过来,也应该挂名,这是我作为股东应有的权利呀!”

    老韩这话让关云天无可辩驳,“没问题,韩总要在监事会任职,那就给监事会增加一名成员。”

    “没这么简单吧,我是监事会里最大的股东,光给我一个监事会成员的头衔好像不够呀!”老韩很较真。

    关云天没想到老韩对自己的权益锱铢必较,“韩总想要什么头衔?”

    “我是监事会里面最大的股东,理应由我当监事长。”老韩说的理直气壮。

    这家伙还是个官迷!关云天当然不能随他的愿,“韩总有所不知,监事会跟董事会不一样,根据企业章程,监事长人选跟成员在公司所占股份多少无关

    ,监事长需经选举产生。”

    一说到选举,老韩顿时就泄了气,他知道就凭现在的股份占比,即使他能做通三家小股东的工作,只要关云天不同意,他的愿望还是不能实现,“算了,选什么呀,监事长这个位置,我不惦记了。”

    老韩现在对关云天是既恨又怕,恨的是在董事会讨论所有事情,关云天都跟他意见相反,好像故意跟他作对;怕的是他需要资金经营非正规渠道进口的成品油,如果他跟关云天把关系彻底搞僵,关云天不跟他置换股份,老韩就弄不到资金,他想经营成品油的想法就不能实现。

    几位“智囊”曾经跟老韩出主意,让他不要把股份转让给关云天,而是从外面寻找其他投资人。但这个主意根本无法实现,首先,企业章程规定,任何股东要想转让股份,内部的其他股东拥有优先受让权;第二,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老韩在社会上根本就找不到接盘人,当时他过了十多天才跟关云天联系,就是去找另外的投资人了,结果,有接盘意向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拿得出钱的不愿意接盘,最终,老韩只得乖乖回到关云天这里。

    虽然当时就有“智囊”人士提醒老韩,关云天受让股权后成为绝对大股,肯定会对老韩形成束缚,但老韩需要资金的心情特别迫切,尽管知道自己将要失去在德发炼油公司的很多权益,他也义无反顾地接受了关云天提出的条件。

    从会议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老韩坐在椅子上感觉非常沮丧,转让股权后丧失了大股东地位,没想到自己不仅失去了董事长的头衔,总经理也没当上,甚至连当监事长的想法都被关云天否决了。

    转念一想,老韩也想通了,“只要进口成品油的生意做起来,每年挣个三五亿不成问题,有没有这德发炼油公司的头衔又有什么关系?”老韩宽慰着自己。

    对于这样的局面,关云天跟老韩的想法正好相反,虽然阻止了老韩出任德发公司总经理和监事长的企图,关云天认为这远远不够,毕竟,老韩还是德发公司董事会和监事会的成员,要是他在经营非法进口成品油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会牵连德发公司,尽管程度可能比较轻,但关云天这种一心一意只想正规经营企业的人,根本不想跟这样的麻烦沾边!

    老韩的油品贸易公司很快就开业了,第一批接近五万吨的成品油几天以后也已入库,因为不能开具销售发票,即使找到原德发炼油厂的老客户,对方也不敢大量进货。

    一个多月过去了,总算销售出去两万来吨,正在这时,手下的业务员告诉老韩,半个月后又有一船油将要“到岸”,老韩既惊喜又发愁。喜的是货源充足,尽管不能开发票,现在也有一定销路,愁的是接货需要一大笔资金,眼下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呢?

    离接货的时间越来越近,资金还没有着落,老韩急得团团转,因为对方传过话来,如果不能提前把货款打入指定账户,对方将拒绝靠岸。

    有人提醒道:“韩总,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再去找找关云天?”

    “找他?你以为我跟他是什么关系?我们相互看着对方,彼此就不烦别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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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的非凡之路介绍:
一介书生,本该手执教鞭,滔滔不绝于三尺讲台,命运却跟他开了个玩笑,将他发配到濒临倒闭的校办工厂,也许歪打正着,他沉着应对,勇闯惊涛骇浪,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商业奇迹小人物的非凡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人物的非凡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人物的非凡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