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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暮书生     问道沉浮txt下载     问道沉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运尸人

    云栖放下车帘,偷偷取出几瓶阎罗笑,打算趁他们不注意之时,将毒药洒落在他们身上。突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云栖心头一紧,将瓶塞拔出,可等了片刻,却不见任何动静,又不敢贸然出去,只能小心翼翼的稍微揭开侧面的布幔,通过一条细缝查看情况,结果却发现,周围只剩下马,马上空无一人。云栖有些诧异,快步出了马车,发现护卫他的十来人全都消失不见,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查看四周,并无人影。

    “不知是何方高人出手相助,还请现身,晚辈云栖也好当面致谢!”云栖对着半空抱拳感谢,却不见任何回应。明白帮他之人应该不会现身,便选了一匹良驹,原路返回,走上官道,然后朝着留汉关而去。一个多时辰后,留汉关出现在云栖眼中,可问题是进关的地方,重兵把守,旁边还新贴上了他的通缉令,说他私通外敌,扰乱军心,见到者格杀勿论。这让他不得不停止向前,在周围查看了半日,却始终没有找到出关的机会,出不了关,他便没办法前往西域,阻止这场战争。

    眼看交战时间快到了,云栖越发焦急,将剩余的阎罗笑全部取了出来,准备硬闯关口,突然地面有些震动。远处,大军集结,朝留汉关而来,领军将领正是田兴平,此刻身着青灰铠甲,头盔高戴,威风凛凛,身后,是如长龙般的将士,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尽头。云栖见状,赶紧躲了起来,若是被田兴平发现,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整整几个时辰,队伍才全部走过,云栖明白一切都已经晚了,朝着旁边的一颗松树狠狠砸了几拳,松树晃动,落下不少松针,云栖的手指也是血迹斑斑。

    云栖回到自己当初住的那个小茅屋,瘫坐在床上,多日的努力功亏一篑,最终他还是无法阻止这场战争。隐隐之间,战场传来的战鼓声和厮杀声传入他的耳中,让他内心充满愧疚,要知道,此处离战场二三十里,若是能够听见战场厮杀声,可想而知,战况是多么的惨烈。云栖听得心烦,最终干脆将头捂进被褥之中,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醒来已是深夜,没有了战鼓声,也没有了厮杀声,云栖快速赶往战场,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整个留汉关,躺满了尸体,有些地方,叠了好几重,就像是座小山一般。天上秃鹫和地上的野狼正在饱餐一顿,这些尸体,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食物,足够吃上好几天,直到他们发臭或是被晒干。

    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保家卫国,将士死而无憾,可如今只是因为两

    方皇室的一点小矛盾,就让这么多英魂成为世间游魂,连个葬身之处都没有。云栖冲了过去,拾起一杆长枪,将战场边缘的野狼和秃鹫驱赶,然后扛着尸体运上马背,只可惜,一趟不过一两具,相比上万尸骨,他又能运走多少呢?

    忙活一夜,云栖运了六十多具尸体回道茅屋旁,取出屋中原主人留下的铁锹和锄头,挖了个深坑,将他们全部掩埋,立了块木板,在上面刻了个“壹”字,今日之后,他决定以后就在此处运尸掩埋,既然挽救不了他们的性命,那至少让他们死后能够入土为安。天色渐亮,云栖到百里之外的镇上好不容易购买到十辆农活用的马板车和牛板车,并买了些粮食和农具。回到茅屋后,没有片刻停歇,驱赶着连成一串的板车,朝着战场而去,此刻天色未暗,秃鹫和野狼少了很多,云栖一趟便能拉上近百尸体,比起昨夜,不知快了多少倍。一天下来,也可以将上千尸体掩埋,只不过这个速度,还是有些不足,两三天后,剩下的尸体不是被吃了就是开始发臭,云栖无奈只能寻来些干柴,将他们烧毁,毕竟尸体发臭,容易引发各类疫病,这一点,作为丹师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云栖的车辆越来越多,由十辆增加至十五、二十、二十五...一次能够运的尸体也在不断上升,同时,为了吓唬野狼和秃鹫,他在车上绑了些刀剑铠甲和铃铛,让它们不断碰撞发出声响。茅屋旁也是立满了木板,最新的一块上面写着“玖拾陆”,这就说明,他已经整整运了九十六日的尸体了。

    转眼又是两月,追日皇朝和阴月皇朝渐渐偃旗息鼓,交战的规模越来越小,但在留汉关,却出了一个让所有将士都敬重之人,被称为“运尸人”,大家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清楚他是南域还是西域人,只知道留汉关战斗一结束,他便架着他那数十辆破败的板车,车上挂满铃铛和金属,发出铿铿响声,一来是为了驱赶秃鹫和野狼;二来也是为了告诉大家,他来了。在战场巡查的将士,听见声音,会主动避让,甚至还有些会偷偷帮他将尸体运好,毕竟说不定哪一天,他们或许就成为了躺在车上的那一位,谁不希望自己死后能有个埋骨之地呢!

    天色渐暗,云栖驾着战场上的最后一车尸体往回赶,各种金属敲打之声不绝于耳,像是在向这即将落下的夜幕表示反抗。路经一片芒草地时,高过人形的茅草之中传来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奔袭,云栖将车喝住,站在板车之上,隐隐看见是一群野

    狼正疯狂朝他而来,连忙拿起身旁长枪,开始驱赶。野狼却像疯了一般,跃上装有尸体的车,拼命撕咬,这些日子以来,云栖将尸体悉数带回,使得野狼再也吃不到尸体,这才将它们逼急,在他回去的路上拦截,想要饱餐一顿。

    云栖一枪穿透两只野狼,看了看剩下的数十只,各处分散,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杀不过来,只得前后不断驱赶,而野狼似乎并不畏惧他,拼命的拖着尸体进入茅草之中,然后再次出现,继续拖拽尸体。云栖心急之下,取出阎罗笑,开始朝着野狼洒去,效果很快出现,野狼发现这东西沾身即死,眼中充满畏惧,纷纷后退,一头体型稍大于其他的野狼心有不甘,长啸起来,其他野狼全部效仿,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渗人,没多久,空中一片黑压压,无数秃鹫飞来,毫无顾忌的冲向尸体,啄食起来,无论云栖如何驱赶,都不见效果,阎王笑的毒液也很难沾到它们。云栖无奈,只能架着马车牛车狂奔,希望甩开它们,可惜野狼和秃鹫猛追不舍,今日,它们不大吃一餐,决不罢休!

    深夜,云栖架着好几辆都快散架的板车回到住处,板车之上的尸体所剩无几,一片狼藉,其中一只老黄牛,更是直接倒地,它的喉咙处被咬出了一个伤口,此刻还流血不止,能够坚持到回来,也算是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云栖将所有牛马卸下绳索,然后困缚在一起,让它们好好休息一番,自己则趁着黑夜将剩下的尸体和那只老黄牛埋入早已挖好的深坑之中,再将黄土填上,在木板上刻下“壹佰伍拾”几个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屋中。

    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两日,云栖从床上爬起,吃了些东西,发现此刻不过晌午,牛马都在棚中休息,他挑了匹健硕的马匹,朝远处城镇而去,打算再买些牛马和炼制毒药的材料,经历了秃鹫和野狼抢食,他必须要做出一些应对方式,否则以后怕是每一次它们都会在半路拦截,将尸体吃的干干净净。

    这是云栖第四次前往镇上,相比前三次,他发现镇上人多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战争结束的缘故,很多店铺都已经开张,药材铺也开了两家,云栖挑选到几种满意的炼毒材料,这一次,他打算炼制一种毒香,叫做醉罗汉,实力不强之人,一旦闻到,便会浑身无力,接近虚脱。云栖内心很清楚,野狼和秃鹫实力并不强,即便是普通人都能够对付,只不过它们数量众多,这才是头疼的地方,所以醉罗汉这种毒香,可以有效摆脱它们的追击,最适合不过。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战事又起

    休息大约半月,留汉关一片沉寂,没有了战鼓和厮杀之声,云栖反倒有些不适应,闲来无事,除了事先挖好一些深坑,就是偶尔到附近山中寻些药材,只不过这附近都被留汉关的死气笼罩,药材少的可怜,偶尔能够寻到的也只是些普通药材,价值不大。

    天刚破晓,云栖还在睡梦之中,就被战鼓之声吵醒,云栖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骑着马朝留汉关赶去,果然,留汉关站满了人,两军对垒,已成剑拔弩张之势,看双方将领,并不是之前的田兴平和李泰初,战旗也有所改变,云栖明白,这是另外两大皇朝开战了。早已看惯死亡的他,没有多做停留,回到住处,拉着马车牛车,再次朝着留汉关而去。战斗整整持续了一日,直到傍晚时分,双方才停息下来,各自撤兵,云栖趁着天还未黑,赶紧装满了一车尸体往回运,与之前不同的是,每辆板车上面,都插着一根长长的细香,这便是他炼制的醉罗汉,这种毒香可炼制成粉末,洒向敌人,也可炼制成长香,只要将它点燃,散发出的烟雾同样能够起到效果。

    马上接近芒草地,此刻春分,各种茅草不过刚及人腰处,远没有当初那般高,云栖双眼注视着茅草中的动静。果不其然,刚进入芒草地不久,一声狼嚎声响起,草丛涌动,天空也出现一大片乌黑,云栖赶紧将车停住,口中含着一颗避毒丹后,取出火折,将车上的醉罗汉点燃,整个车身周围,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野狼和秃鹫赶至,靠近车身六尺处,便感觉浑身无力,野狼瘫倒在地,空中秃鹫则纷纷跌落,云栖见醉罗汉起了效果,长喝一声,驾这最前头的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回到茅屋,将尸体掩埋之后,云栖再次出发,见战场上同样有不少野狼和秃鹫在抢食尸体,他有心无力,战场辽阔无比,不可能点满醉罗汉,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搬运尸体,尽可能少的被它们吃掉。

    一夜过去,云栖来回跑了八趟,运走两千多尸体,然后又花了一日,直到第二日午夜时分,他不眠不休,才将战场上的尸体全部运完,掩埋之后,倒到床上立马便睡着了。

    一处营帐内,一名长相有些瘦弱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内袍,躺在床上,像是刚刚睡醒,旁边,两个女子衣着暴露,正在熟睡;突然门口有人来报,说是战场上的将士尸体全都不见。男子有些惊讶,穿着内袍直接出了营帐,询问具体情况,禀告之人仔细解释道:“启禀将军,半年前,留汉关出现一位运尸人,凡是战场死去的将士,他都会将他们运回去掩埋,也算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处’!”

    “运尸人?”将军双眼生寒,他自

    小熟读兵法,被人称为“不败神将”,平生有两大爱好,其一好色;其二杀人如麻;每一次战事结束之后,他都喜欢看着死去的将士在战场上被曝晒或是被野兽吞食,因为死去之人中,大多都是敌方将士,他认为这样能够震慑住对方,所以,他是不会允许有人将尸体运走的。

    “传令下去,禁止那运尸人再来运尸,如若遇见,格杀勿论!”

    “将军,这样会不会让将士们心生不满啊?毕竟...”

    “谁敢不满?”将军威声怒喝,将营帐中的两名女子吵醒,女子用娇嗔的声音唤着将军入内,将军有些迫不及待,让禀告的士兵下去传令,自己则回到营帐之中。

    两日后,双方再次交战,不过这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交锋,死伤不过千人,天刚过晌午,云栖便开始在战场上搬运尸体,才装满一车,只见六七个士兵跑了上来,将他围住。云栖很是不解,以往他在搬运之时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士兵,但他们都是会主动帮忙搬运,而像今日这般兵戎相对的还是第一次见识。

    “我们将军下令,以后不准你再前来运尸,如果发现,格杀勿论!”为首的是个三十五六的男子,高高瘦瘦。

    云栖反问道:“不让运尸,那是你们自己会将死去的将士掩埋吗?”

    “不会!”男子回答的没有底气。

    云栖指着脚下的一具尸体,质问众人:“既然不会,那我将他们运走掩埋,有什么问题吗?如今他们都已经死了,难道连入土的资格都没有?你们自己想一下,假如这个躺着的是你们的亲人,你们愿意看到他被弃在这里,任由野狼啃食吗?”

    几人无言以对,他们心里都明白,也都很感激云栖能够如此做,只不过军令难违,他们将军的凶狠是出了名的,若是明知故犯,恐怕他们会死的很难看。

    “对不起,军令难违,请你离开!”为首的男子走至云栖身旁,将他请离,然后小声快速说了一句话:“晚上来,晚上这里没人!”

    云栖一愣,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其他几人,不想让他们为难,便驾着空车离开了。直到深夜,这才再次驾车前往,好在尸体不多,一晚上时间足够了,只是接下来可就有些难办,看双方战事刚起,都在彼此试探,一旦正式交锋,死伤可就不止这么些人了,那时候如果只是依靠晚上,断不可能搬运的完。云栖独坐坟前,仰望星空,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手中酒坛扬起,将坛中最后一口酒饮尽,还是没有想出应对之法。半年多来,他早已习惯了与这些无名坟头为伴,当初刚来

    此处,不过仅仅几座孤坟,如今却是满满一大片,反倒显得并不怎么孤单。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相信你们会理解我的!”云栖对着坟头自语一声,带着些许醉意,回到屋中。却没发现,一处坟头杂草之下,一株橙色药草闪烁着微弱之光。

    接连几日,战事越发紧张,大小战役每日都有,云栖只能晚上行动,即使他改变战略,先将尸体运回,白日再做掩埋,可依旧无法完全将尸体搬完,这也没有办法,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怎么睡觉,若非靠着坚强意志,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两日后,双方暂时进入休战,云栖也趁此机会休息了几日,醒来后天气不错,他背着竹篓上山采了些药材,回来时从坟间走过,突然看见一处坟头杂草堆中闪着橙光,将坟头杂草拨开,见一株长有两叶的草药,说来也怪,草药两片叶子一黑一白,但却发着橙光,云栖仔细观察片刻,突然大声欢呼起来,这种草药在《药典》上有记载,叫做阴阳黄泉草,属于世间最珍贵的几种天地宝材之一,生长条件极为特殊,必须是要在充满尸气腐气的地方,而这些尸气之中,还不能夹杂怨气,才有万分之一的存活可能,更为特殊的是,想要服用此草,至少要玄圣境界,否则必将被它的阴阳之气将体内所有经脉摧毁,最终七窍流血而亡,试想一下,需要玄圣强者才能服用的药草,那是有多神奇。

    云栖看着这阴阳黄泉草发愣,自己前几日还在坟头喝酒,都不曾看见它,仅仅几日时间,它便长的如此之大,接近成熟,这速度,匪夷所思,又看了看被自己掩埋的这些坟头,有些明白过来,阴阳黄泉草喜欢毫无怨气的尸气,这种尸气越浓郁的地方,生长越快,何为毫无怨气的尸气呢?不能刻意杀人制造尸气,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能带着仇恨而走,而这里,正符合这些条件,战死的将士或许会有仇恨,但那仅仅针对于他们在战场之上,云栖将他们运到此处埋葬,也算是让他们入土为安,死后有了归宿,他们心中除了感激,不会再有其他,所以,这里的尸气不但很浓,还很纯粹,才会让它如此快的成长起来。

    “看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云栖小心抚了抚阴阳黄泉草,照目前的速度,要不了几日,这株阴阳黄泉草便能成熟,到时候,就归他所有了,他想想都觉得开心。突然心中闪过一个想法:“会不会其他坟头也有呢?”连忙起身,在其它坟头开始仔细寻找起来,几个时辰后,所有坟头寻找完毕,再无第二棵出现,云栖不免有些失落,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说他贪得无厌,如此天地宝材,能够得到一株以属万幸,竟然还不知足。

第三百四十九章 赤脚老翁

    连日来,战事也没再发生,云栖恰好趁此机会,对阴阳黄泉花格外呵护,终于等到它成熟,便立即将它摘下,生怕被人抢了一般。远处,战鼓声响,云栖眉头微皱,休战不过十日,没想到又开始了,没有多想,架着车马去到留汉关,发现是两队先锋军的厮杀,总共不过数千人,云栖找了个地方等候战争的结束。

    将一切忙完,已是深夜,云栖瘫倒在床。清晨时分,朝阳射入窗户之中,云栖醒来,发现屋中坐着一个老叟,老叟头发有些泛白,用一根树枝盘起,留有山羊胡,胡子也有些发白,正一脸慈祥的对着他笑,令人奇怪的是老叟的那双脚,竟然没穿鞋子,但却一点都不脏,反而显得十分白净,看着根本不像是老人家的脚,倒像是二十多岁的男子的脚。

    “你是何人?”云栖淡定问道,看对方样貌,不像是普通人,能够在自己毫无察觉下进来,怎么说也有些修为,再加上对自己并未做什么,而是等着自己醒来,说明不是坏人,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有危险。

    “小友?你不害怕?”老叟看云栖表现得如此淡定,有些诧异。

    “为何要怕?”

    “我这身打扮,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身边盯着你睡觉,按理来说,你应该吓一大跳才对啊!”

    “你打扮是有些怪异,不过你又不会害我,有什么可惊吓的!”

    “哦?你怎么确定我不会害你?”老叟显得十分好奇,他昨晚就已经出现在了房中,屋外的那些坟头他也看见了,所以才一直等到云栖醒来,想要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要害你早就害了,不会等到我醒过来!前辈怎么称呼?”云栖一脸随意,起床打了些清水洗漱。

    “挺聪明的嘛!不过我年龄比你大,不应该你先告诉我名字吗?”老叟反问道。

    云栖洗漱好,看了两眼老叟,见他连名字都不愿说,便反驳起来:“这是我家,你没经过我允许就闯了进来,你应该先自报家门吧?”

    “你家?确定?”老叟笑眯眯的看着云栖,他的笑容,有些让人看不透,云栖更是被这一问,问的有些失了底气,故作强硬道:“不是我家还是你家?”

    “当...”老叟有些激动,可刚说出一个字就冷静了下来,问向云栖:“好,既然这是你家,那你说说看,床底下第三块木板下面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装着...你怎么知道床底木板下有一个木盒?”云栖一脸震惊,他在这住了这么久,也是一次偶然机会才发

    现床底下的木板有一块是空的,撬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个长四尺有余的木盒,木盒上面上着锁,他猜测这是主人留下的什么贵重东西,所以并没有打开,而是原封不动的将它放了回去。

    老叟没有回话,只是一脸看热闹的神情看着云栖,云栖有些不好意思,柔声细问:“前辈,这是你家呀?”

    “反应过来了?还不算笨嘛,在我家住了这么久,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老叟打趣道。

    “是是是,晚辈云栖,前辈别见怪啊,我也是见此处没人,所以才住了进来的,并不是有意霸占,您放心,您家里的东西我都没动,要是不放心,您可以检查,要少了什么我赔给您!”云栖有些惊慌失措,住在别人家,不仅对主人一脸傲气,还当着主人面说这是自己家,今日这面子,算是丢大了。

    “好了,我又没说要怪你。这外面的坟头都是你立的?”老叟指了指外面数百坟头。

    云栖稍作解释:“嗯,晚辈在这待了大半年,见留汉关常年战事不断,死去之人连个安葬之地都没有,所以将他们运来此处掩埋了!”

    “看来还是个心肠不错的家伙嘛,你可以称呼我风啸哀!”老叟赤脚走出房间,朝屋外走去,眼神看向一处坟头,发现那里除了一堆杂草,再无它物,不禁暗叹了口气。

    “晚辈不敢,我还是称呼你风前辈吧!”云栖风前辈一出口,脑海中便想起了疯子木的身形,在落圣城,他也是称呼其疯前辈,只不过此风非彼疯,内心不禁感慨:“也不知道疯前辈在落圣城过得怎么样了!”

    “你怎么了?”风啸哀见云栖发呆,出声询问。

    “没事,想起一个故人而已!对了,风前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就是你的脚为何不穿鞋啊?”云栖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风啸哀露出微笑,扬起了自己的左脚,有些得意道:“怎么样?这双脚漂不漂亮?”

    “漂亮是漂亮,只是不穿鞋不会不舒服吗?”云栖有些无奈,自己问他为何不穿鞋,他却向自己展示他的那双脚,真是个怪人。

    风啸哀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扔下一句“我得了病”,然后朝房间内走去,将云栖的被褥卷了起来,扔给云栖,指了指对面的一个房间,面无表情的说道:“睡对面去,这里是我的房间!”

    云栖有些发蒙,心想这风啸哀的性情转变也太快了,无奈抱着自己的被褥,搬到对面那个又脏又小的房间去。刚将房间打扫干净,云栖便听见战鼓声响起,连忙跑出房间,和风啸哀打了声招呼

    之后,拉着他的那长串车马,朝留汉关而去。风啸哀望着云栖远去,口中自语道:“是个挺有趣的家伙,最后这点时间,让他陪着估计也还不错!”

    刚一入夜,云栖便运着一车将士的尸体回来,然后将它们埋入早已挖好的深坑之中,正准备再次出发,却见风啸哀走了过来,开口问道:“你运一次要这么久?那得运到什么时候去啊?”

    “不是的,前辈,此次对战双方,有个将领不允许到战场运尸,所以我只能趁着晚上没人才能运,先前过去是一直坐在那里等天黑的!”云栖解释一二之后,快马赶去,今日的战斗激烈,死者较多,他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天亮之前,很难运完。

    今夜弦月,不算皎洁,云栖赶到战场之后,一如既往的将一具具尸体搬到车上,却不知不远处,一道身影一直跟随他,正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与野狼秃鹫抢尸,搬尸,回去路上,又用醉罗汉驱赶芒草地的野狼和秃鹫,一切是那么的熟练与无畏。跟随他的身影不禁摸了摸嘴角的山羊胡,似是有所感触,然后便见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回来了?”茅草屋顶,风啸哀正独自赏月,见云栖回来,打了声招呼。

    “风前辈,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人老咯,觉少,睡不着,不如我和你一起去战场上瞧瞧吧?”

    “前辈,还是算了吧,战场凶残,见多了难免噩梦,您还是早些休息!”云栖出口拒绝,却是为了风啸哀着想,虽说他清楚风啸哀不是普通人,可战场上的惨状如何,他再清楚不过,而且路上还有野狼和秃鹫袭击,还是不经历为妙。

    “无妨,老夫也是见过些世面之人,就这样说定了,你在最前,我躺在最后一辆车里就好了!”风啸哀左手微微一扬,所有板车上的尸体全部飞入深坑之中,然后茅屋下几堆干草垛整整齐齐的堆在了最后一辆板车之上,“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只负责赏月!”风啸哀一声之后,身影一闪而逝,躺在了草垛之上。

    云栖无奈苦笑一声,风啸哀既然有如此“雅兴”,那他也不好说什么,将尸体掩埋之后,拉着车子,朝留汉关赶去。一路上,风啸哀真的如他所说,什么都不管,只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垛之上,偶尔和云栖闲聊几句,剩下的时间便是任由云栖将尸体堆满所有车辆,当然,他也并不算真正的什么都不管,因为无论是战场之上,还是经过芒草地的时候,野狼和秃鹫不见了,云栖明白,这都是风啸哀所为,只不过他也没拆穿,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运着尸体,直到天微微亮,所有尸体运送完毕,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三百五十章 万里寻人

    军营处,当初那个不允许云栖搬运尸体的将军正在营帐中与副将商讨战局,风啸哀的身影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营帐之中,吓了众人一跳,连忙拔刀示警,同时呼叫巡逻士兵前来。

    风啸哀却犹如未见,看着将军问道:“不允许搬运尸体的命令是你下的?”

    “是又如何,本将军被称为不败神将,就是要让敌人知道我的厉害,从而心生畏惧。你到底是何人,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将军虽说也有伪尊境修为,但能够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某个地方的人,他此生还未见识过,也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眼睛在风啸哀身上扫过,发现这老者年纪不小,仿佛到了暮年之态,可看到那双白净的有些不搭的双脚,又不免产生疑惑,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将命令撤去,让运尸人自由运尸,否则下一个就是你!”风啸哀说的一脸随意,就像是开玩笑一般,对于对方的问题,却并未在乎。

    “放肆,将军的命令岂是你说撤就撤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副将怒声反驳,风啸哀没有理会他,体内一股气势释放而出,整个营帐瞬间被掀飞,两百丈之外,一座山峰屹立,却在他袖袍一挥之下,山峰从中断落,吓坏众人。

    “接下来我该朝哪挥呢?”风啸哀故意将眼神从众人身上一眼眼的扫过,吓得众人背后发凉。

    “前辈恕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将军被风啸哀的实力震撼,如此强悍之人,灭他整个军队都不在话下,即便再高傲的他那一刻也害怕了。

    “将军别说的那么严重嘛,我不过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罢了,死者为大,希望将军能够怜悯死去将士!”风啸哀神情一变,立马成了一个和蔼的老人,只是这种和蔼,让人更加畏惧。将军闻言,立刻下令,不再禁止运尸人战场运尸,风啸哀这才满意离去,和来时一样,走的没有一点动静。

    云栖起来后,在茅屋前晒着太阳,手中提着壶酒,见风啸哀回来,主动打招呼:“前辈要不要喝点?”

    “你喝吧,老夫不宜多喝酒!”风啸哀拒绝,随后又继续道:“对了,以后你白日也可以去搬运尸体了,我刚去了趟军营,他们解除了不准运尸的军令。”

    云栖愣了一下,起身对着风啸哀恭敬行了一礼,这一礼,是为无数战死在留汉关的将士!

    “不用谢老夫,你做的才是让天下人都敬佩之事!”风啸哀自认,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心中却不曾有过这般大爱。

    运尸、埋尸、睡觉、闲聊...

    两人渐渐熟悉起来,风啸哀也还是会和云栖一起去留汉关,躺在那属于他的板车之上,只不过并不是每次都去,累了乏了他都会转眼

    消失不见,回到茅屋睡觉,云栖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啥时候走的,只是开口聊天时见没了动静,定眼一看,才发现车上空空如也。

    匆匆数月过去,战事未断,云栖一如既往的做着他的本职工作,没了军令限制,很少再有将士的尸体被遗留在留汉关,“运尸人”的名声也传播的越来越远,将士百姓,无一不感恩这位“运尸人”。

    ...

    天禹城街道之上,一女子身着紧身白裙,手牵白马,姿容倾城,引来不少人围观和小声议论,男子双眼放光,女子心生嫉妒;白裙女子向人打听了暮雨山庄的下落之后,纵马急行,朝着城外暮雨山庄而去。

    她便是南宫依!

    当初因为家族不稳,她无法前去天擎宗,为此懊悔不已,后来得知凡辰良并没有死,而是回了目子门,心中大喜,经过几年的经营和稳固,海王城南宫家终于站稳脚跟,这次,不再是依靠任何人,而是单凭她南宫依的实力。家族稳定之后,她便离开了海王城,按照小木当初所给的地址,不远数万里路程,找到了天禹城,就为了见凡辰良一面,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在下南宫依,东域人士,有事求见暮雨山庄孟庄主!”暮雨山庄门口,南宫依自报家门,求见孟肇。

    看门管事应了一声,叫她稍等片刻,自己则进去禀告,不多久,孟肇走了出来,见自己从未见过南宫依,不禁奇怪,不过还是抱拳以礼,询问南宫依此来何事。

    “孟庄主,我想见见凡辰良!”南宫依没有转弯抹角,直接开口言道。

    孟肇一惊,凡辰良在目子门之事或许不难打听到,可是暮雨山庄就是目子门的入口,这个信息若非本门之人,基本无人知晓,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目子门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姑娘,你和凡公子是...”孟肇确认着南宫依的身份。

    “我是他朋友,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是凡公子的朋友,姑娘请先进府休息片刻!”孟肇引着南宫依进入,此处人多眼杂,不宜交谈过多。

    大堂之内,下人全部退去,只剩南宫依和孟肇二人,孟肇这才开口询问:“敢问姑娘,你是如何寻到此处的?”身为暮雨山庄庄主,目子门的守卫者,他必须调查清楚每一处可疑之处。

    “是小木告诉我的,说要寻他们,可以到这里来找您!”南宫依将小木当初留下的书信交给孟肇。

    “小木师叔?你认识小木师叔?”孟肇大惊,接过书信看了一眼,确认是小木所留,可小木在目子门这么多年,基本没出过远门,只有一次,那就是和凡辰良一起外出历练,难道是那次相识的?孟肇有些明

    白过来。

    南宫依见孟肇称呼小木师叔,而小木称凡辰良师叔,如此说来,岂不是说凡辰良是这孟肇的师叔祖?这辈分,也太夸张了吧?心中虽有惊讶,但南宫依还是很有礼貌的回答:“嗯,当初小木和凡辰良他们历练之时,帮了晚辈不少忙!”

    “果然!”孟肇内心一语,证明自己的猜测正确,可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南宫姑娘,既然你是凡公子的朋友,那我也不妨和你说实话,凡公子并不在这,两年前,他便独自离开了!”

    “什么?他走了?”南宫依有些失落,她万里迢迢的来到此处,希望见凡辰良一面,却没想到,对方早已不在。稍作冷静之后,继续开口:“那不知孟庄主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孟肇一直观察着南宫依,从刚才的表情来看,此刻心中断定,眼前的姑娘和自己师叔祖关系应该不错,甚至可能爱慕着自己的师叔祖,毕竟凡辰良不仅英俊非凡,而且天赋异禀,深受女子喜爱也是正常。因此打消了对南宫依的猜忌,解释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小木师叔应该知道,南宫姑娘不妨稍等片刻,我去将小木师叔寻来!”

    “好,有劳孟庄主了!”南宫依抱拳感谢。

    孟肇吩咐人好生照看南宫依后,朝着后山走去,进入目子门,寻找小木,花了好半天才找到小木的下落,发现他正躲在一处偷吃东西,与他一起的还有红红,内心无语,这个师叔实在太贪吃了,而且还将师叔祖的妖宠带坏,师叔祖回来,肯定会被他气的半死。孟肇将南宫依寻来的消息告诉小木,小木二话不说,带着红红朝着暮雨山庄狂奔而去。

    “南宫姐姐,南宫姐姐...”

    南宫依在大堂内,老远便听见小木的声音,出堂相迎,发现几年过去,小木依旧那般大小,丝毫没有长大。

    “南宫姐姐,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小木抑制不住兴奋,拉着南宫依的手,将红红晾在了一旁。

    “嗯,我听说你小师叔从天擎宗回来后,就消失了,想起你当初给我留的地址,所以找了过来!”南宫依领着小木进入大堂,良久才见孟肇走了进来,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借口走开,将大堂留给他们叙旧。

    小木撸了撸嘴,甚是想念的回道:“可是小师叔不在目子门了,他离开好几年了,一直没有音讯!”

    南宫依诧异道:“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吗?”

    小木摇了摇头,当初凡辰良说要出去游历,根本没说要去哪里,怕是除了武安之外,其他人都不知晓,只不过武安如今正在闭关,小木也不敢去打扰。

    南宫依见最后的希望也没了,难免失落,心想此次怕是白跑一趟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再出发

    小木看的出南宫依的失落,连忙开口道:“南宫姐姐,放心吧,小师叔肯定会没事的,你既然来了,那我带你到天禹城好好逛逛,这里好多吃的,你一定喜欢!”

    南宫依根本没心思想着吃,不过不忍心拒绝小木的好意,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小木高兴,心中想着又可以大吃一顿了,叫了声红红,红红跃入他的怀中,南宫依见红红可爱,想要伸手去触摸,却没想到红红龇牙伸爪,对它充满敌意,好在她反应及时,将手缩了回来。

    “小木,你这妖宠好像不喜欢我呀?”南宫依苦笑一声。

    “红红是小师叔留下的,让我好好照顾,不过它是小雪姐姐的,被小师叔带回来了而已!”小木也觉得奇怪,红红平常还是很讨人喜欢的,也没见对谁有如此敌意,却不知红红不喜欢南宫依的原因是她对凡辰良的过分关心,除了自己主人沈清雪,它可不允许任何人喜欢凡辰良。

    “哦!”南宫依看着红红,似乎明白它为何不喜欢自己了。

    两人出了暮雨山庄,朝天禹城而去,小木四处狂奔,带着红红大吃起来,南宫依跟在身后买单。

    “小木小友,真巧啊!”魏茂远远看见小木的身影,冲着他打招呼。

    小木手中拿着串冰糖葫芦,左肩之上,红红也拿着串冰糖葫芦在慢慢啃食,几年时间,它不仅跟着小木变得好吃,最主要的是,在小木的“精心调教”之下,它学会了吃冰糖葫芦。

    “是你啊?”小木随意打了声招呼,虽说魏茂请他吃了不少东西,但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魏茂当初在城外教训他们的事,所以对其并没有多少好感。

    “可不就是我嘛?凡公子走后,你一个人来天禹城买东西啊?”魏茂露齿而笑,热情的迎了上来。

    “谁说我一个人啊,南宫姐姐和我一起来的!”小木说完,恰好南宫依赶了上来,以为魏茂是小木朋友,冲着他微微一笑,魏茂见南宫依如此漂亮,看的有些发呆,小木见状,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将他打断:“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魏茂不好意思的冲着南宫依一笑,问道:“在下魏茂,是这天禹城城主之子,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在下南宫依!”南宫依抱拳回应。

    小木拉了拉南宫依的裙角,当着魏茂的面说道:“南宫姐姐,别理他,他是坏人,当初在城外派人拦截我和小师叔,总是喜欢找小师叔的麻烦!”

    魏茂内心哭笑不得,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而且当初被打的可是他们,再说后来不早就冰释前嫌了么。担心南宫依误会,他赶紧解释:“小木小友,那都

    是我以前胡闹,再说了,凡公子都不怪我了,您就别一直记着了!”

    “不可能,我怎么没听小师叔说不怪你了?”

    “怎么不可能,两年前他走的时候,我还为他送行了呢!”魏茂想以此来说明两人关系很好。南宫依听到他给凡辰良送行,有些激动的问道:“你见过他?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魏茂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去哪他倒没说,不过他说打算一直朝西而行!”

    “朝西而行?”南宫依突然记起凡辰良当初离开海王城也说过,四域之中,他还有西域没去过,所以可能的话,会去西域看看。

    小木厉声否认道:“骗人,朝西走那不是要去西域?西域都是坏人,小师叔如今修为尽失,怎么可能会去西域?”

    听见小木说凡辰良修为尽失,南宫依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抓住小木的双臂,紧张道:“小木,你说什么?他修为尽失?这是怎么回事?”

    小木不明白南宫依为何会突然如此激动,他的双臂都被抓的有些疼,不过还是耐心解释:“南宫姐姐,你不知道?小师叔从天擎宗回来后,就失去了修为,都是那些人害的,尤其是血刹宗和伏魔宗,所以我才说小师叔不可能会去西域!”

    南宫依松开小木的双臂,满脑想着凡辰良没有修为,被人欺负的画面,完全没了逛街的心情,匆匆将小木送回暮雨山庄,然后独自朝西而去,寻找凡辰良。

    ...

    悠悠小道之上,云栖运着尸体,架着马车,在夕阳下往回赶;半年多来,不停的在留汉关与茅屋间来回,原本杂草丛生的小道,早已被他撵成了一条大道,道上车辙印足有半腿之深,车轮陷在里面,咯吱作响。车尾处,风啸哀躺在草垛之上,迎着微风,闭目养神,任由小车摇摇晃晃,突然,心口感觉一闷,脸色刷的完全变白,一口黑血毫无征兆的吐了出来,然后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草垛之上,云栖毫无察觉,半柱香后,见草垛之上没了人影,以为风啸哀又先回了茅屋,也不见怪,直到将尸体掩埋,才发现了草垛之上的血迹,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跑进屋中,见风啸哀正在闭目疗伤,原本有些枯瘦的双手逐渐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手,与那双脚一样,极为白净。云栖在房间外等了大约一个时辰,风啸哀又是一口厉血吐出,血色红中带黑,却不像先前那般完全黑色。

    “前辈,你怎么了?”云栖连忙跑了进去,询问风啸哀的情况。

    “没事,休息几日便好,这几日我就不陪你去运尸了!”风啸哀擦了擦嘴角,半躺入床上。云栖看的出来,他的伤势绝不简单,虽说血中带有黑色,但又不像是中毒。

    “前辈,我们在一起也待了不少时间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和我说,何须瞒着呢?”云栖内心真的关心风啸哀,希望能够帮的上忙。风啸哀看的出云栖眼中的真挚,叹了口气,讲起了他受伤的事。

    原来,多年前,风啸哀实力就已经进入玄圣境界,却有一对手,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交手多次,互有胜负,一次交手的过程中,风啸哀中了对方诡计,不小心被打成重伤,而且中了一种名叫“回光掌”的秘术,此秘术异常神奇,中掌之人犹如回光返照,全身开始蜕化成年轻时候的样子,由脚开始,延伸至头部,当整个人完全蜕化之后,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只有等死!自那之后,风啸哀的伤势就一直不见好转,虽说凭借强悍实力压制,可近几年,渐渐压制不住,回光掌也开始起作用,所以他的脚看上去才会那般白净,今日再次爆发,便是手了,下一次再爆发,就是死亡。

    云栖暗自心惊,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秘术,连玄圣都无法抵挡!惊讶过后,云栖问道:“前辈,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这回光掌?”

    “有,不过却相当于没有!”

    “什么办法?”云栖听见一个“有”字,心中大喜,至于后面的“相当于没有”他则自动忽略,像他这种经历那么多次生死之人,永远相信只要有希望,就能想出办法。

    “有一种神奇的药草,吸食尸气而生,只不过尸气之中,不能含有半分怨念,在如此苛刻的生长环境中,才能有万分之一的几率生存下去,所以说有,却相当于没有!”

    云栖闻言,先是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风前辈,你说的可是阴阳黄泉草?”

    风啸哀大惊:“你知道阴阳黄泉草?”

    “看来前辈是命不该绝啊,你看!”云栖从储物囊中取出坟前的那株阴阳黄泉草,递给风啸哀,风啸哀双手颤抖,百年时间,他一直在寻找阴阳黄泉草,始终无果,没想到在即将陨落之时,它却奇迹般的出现了。

    “将这株阴阳黄泉草卖给我,条件任你开!”风啸哀保持着镇定,向云栖开出条件,毕竟这是云栖之物,他不是那种杀人夺宝之人。

    “不需要任何条件,这株阴阳黄泉草本就是属于前辈的,只不过物归原主罢了!”云栖当初得到它的时候,就有些奇怪,虽说此地符合阴阳黄泉草生长的条件,但它也不可能凭空长出来,今日算是明白,它应该是风啸哀所种,包括此地的坟地,应该都是风啸哀刻意修葺,就是为了让它成长,只不过尸气不太够,后来自己一直在此处埋尸,才让它存活下来,加速了它的成长。

第三百五十二章 存活之人

    “你的意思是它是坟前的那株?”

    当年风啸哀好不容易得到一颗阴阳黄泉草的种子,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地方,从留汉关搬了些尸体回来,修了几座坟头,将种子埋下,只不过等了许久,不见种子有任何动静,他本来就不抱有什么打算,后来又有事离开了,就放任没管,此次因为回光掌发作,才回到了此处,打算在此度过最后的日子,当然也是抱有一丝希望,只不过回来时见坟头除了杂草,别无他物,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

    “嗯,这阴阳黄泉草果然是前辈所种,在你来的前两日,它刚成熟,所以我便将它摘了下来!”云栖解释道。

    “看来真是天不亡我啊!”风啸哀看着云栖,他内心清楚,阴阳黄泉草虽说是他所种,但没有云栖这段日子掩埋尸体的努力,根本无法存活,所以很郑重的抱拳感谢道:“云栖小友,若不是你,它不可能存活,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任何条件我都能够满足你!”

    “前辈,你真的太客气了!这阴阳黄泉草既然对你疗伤有用,那你就赶紧用它疗伤吧,我什么都不需要!”云栖再次拒绝,两人在一起也几个月了,虽说年纪相差较大,但可以说得上是忘年之交。

    “好,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风啸哀十分欣慰,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块银色令牌,令牌之上写有一个“风”字,将它递给云栖,解释道:“我的伤有些严重,需要赶快找个地方吸收这阴阳黄泉草,所以不便久留,这块令牌你留在身边,说不定日后能够用的上!”

    云栖没想到风啸哀竟是要离别,可毕竟疗伤要紧,他也不好多做劝留,接过令牌,回答道:“前辈疗伤要紧,希望伤好之后,能有机会和前辈喝酒!”

    “好,伤好后一定和你痛饮一番!对了,我走之后,你将床下的木盒取出,把里面的东西帮我烧毁,如今有了阴阳黄泉草,那东西自然也就用不上了!”风啸哀的身影渐渐消失,可见时间确实很急,连片刻都耽搁不得。

    “希望前辈早日康复!”云栖心中默念一声,然后取出风啸哀床底下的长木盒,找了把斧子,将木盒之上的小锁敲开,只见里面的东西是一层黄稠包裹,看着约三尺之长;云栖将黄稠揭开,发现这是一块“墓碑”,木板所刻的墓碑,上面写着:风啸哀之墓;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风啸哀立!

    原来,风啸哀早已为自己准备了墓碑,打算死后就直接埋在此处,只不过自己为自己立碑,这也算是头一次听闻。云栖拿起木板,心中颇为感触,身死之时,无人送终也

    就罢了,可悲的是连知晓的人都没有,苟活一世,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走,不惊动任何人,这是喜还是悲呢?

    看惯如此多的生死,埋葬不下十万具尸体的他,依旧免不了伤感,他毕竟是人,做不到麻木!一堆篝火生起,云栖将木板扔进了火中。

    在茅屋等了半月,再不见风啸哀回来,云栖便明白,他此次疗伤,怕是需要不少时间。看了看天空黑云密布,大雨眼看将之,远处却传来了号角之声,战事再起。云栖披起蓑笠,朝留汉关而去。

    大雨之中,一个身披蓑衣的身影正一具具的将战死的将士运上板车,突然看见脚下一只手动了一下,云栖不清楚是看花了眼还是真的有人动了,将肩上尸体连忙放下,扒开面上的两具尸首,底下还埋着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男子胸部中刀,在雨水浇灌之下,还在流着血,云栖抓起他的手臂,探了探脉搏,果然,他并没有死,还有微弱的气息。

    云栖大喜,连忙将他搬上马车,顾不得再搬运尸体,立即赶回住处,将他背到了床上,取出一颗丹药,融于汤药之中,灌服而下,男子的脉搏才显得有力一些,命,算是救回来了,只不过伤还得养上好一段时间。

    救一命,胜过埋万具尸。

    云栖在房中生了堆火,又给男子换了套干净衣衫,然后才继续出发,前往留汉关,每次回来,他都要进房间看看男子伤势,连日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男子终于渐渐醒来,再加上丹药和草药的养护,伤势很快见好。云栖这才知道,男子名叫齐自强,小名阿强,是南域人,今年二十一岁,因为家中生活贫苦,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需要照顾,所以才会报名参军,靠军饷养活母亲。

    “那你伤好之后,还打算回去吗?”云栖说的回去,是指回军营之中。

    阿强被问的愣住了,战争还未结束,他若回家,不说日后靠什么养活母亲,一旦被人发现,很有可能就被当做逃兵处置了。可经历过此次生死,他才明白生命的可贵,回到军营,下次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云栖看出了阿强的为难,缓缓说道:“若是不想回去,又没地方去的话,那可以先在这里住下,等战事结束再说!”

    “可以吗?”阿强虽有此一问,可内心还是希望听到肯定的回答,只是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眼前的救命恩人带来麻烦。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和我一起到战场运尸,让死者安息!”

    阿强直接在床上磕头答谢道:“好,没问题,我力气很大,能干不少活的!”

    自此之后,运尸队伍中多了一人,一前一后,云栖抽空又到镇上买了些板车,速度比起以前快上不少,空出来的时间也就多了,云栖偶尔有空,便会教阿强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这些功夫,还是他小时候,父亲和父亲麾下的一些叔伯教给他的。很快一月过去,云栖和阿强渐渐熟悉,阿强憨厚老实,能吃苦,肯卖力,深得云栖喜欢,所以一有机会,云栖也愿带着阿强到镇上逛逛。

    夜幕落下,又是一场战斗刚刚结束,双方战死数千人,云栖和阿强连夜赶往留汉关,一边驱赶野狼,一边搬运尸体。突然听见阿强大叫,云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过去,只见一只充满血迹的手死死抓住阿强的裤脚,由于是晚上,所以显得有些吓人。

    “阿强,别怕!”云栖上前安抚,让阿强稳定下来。然后解开握住阿强裤子的手,发现一个人正在低声呻吟,先前是因为阿强惊恐过度,被他的声音盖过,才没有听见。

    “阿强,他还活着,赶紧送回去!”云栖招呼一声,两人扛着男子上了车,朝茅屋而去,在灯光之下,才看清此人年龄大约三十左右,身上穿的铠甲与普通士兵不同,在军中应该有一定地位。阿强望着男子发呆,拳头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云栖见状,问了一声:“阿强,你怎么了?”

    “恩公,他...他是西域人,我们的敌人!”

    云栖愣了一下,拍了拍阿强的肩膀,开口道:“阿强,其实没有什么敌人不敌人,你们倒在战场上的那一刻开始,就都是死人了,你要记住,如今你的身份是运尸人,运尸人不分彼此,他既然还活着,那你就要把他当成普通人,努力救醒他,知道了吗?”

    “可是,可是他醒来之后会不会想要杀了我啊?”

    “那是醒来之后的事了!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将他救醒!”

    “是,恩公,我明白了!”阿强渐渐放下戒备,开始帮助云栖救人。

    几日后,云栖正在掩埋尸首,突然屋内传来茶杯打破和阿强大叫的声音,云栖快速冲了进去,见男子正拿着一把短刀指着阿强,阿强手腕之上,还有一道割伤。

    “恩公,我就说了,当初不应该救他,你看他,恩将仇报!”阿强颇有顾虑的对云栖说道。云栖看了阿强一眼,示意他出去包扎伤口,这里的事情交给自己处理,阿强很不情愿的出去,走前还不忘叮嘱云栖要当心。

第三百五十三章 选择的权利

    阿强走后,屋中只剩下云栖和男子二人,相互对视,云栖柔声相劝:“你能不能先把刀放下,我对你没有恶意!”

    男子猜测道:“你...你是运尸人?”

    “大家都这样称呼我,你叫什么名字?”

    运尸人的事,战场上之人无人不知,男子知道云栖是运尸人,心中戒备也就渐渐放下,开口回道:“我叫陶平,西域人,抱歉,我看房中有敌军盔甲,以为被抓,所以才伤了刚才那位小兄弟!”

    云栖看了眼房中阿强挂着的那套盔甲,苦笑一声:“刚才那人名叫阿强,确实是南域士兵,也是前不久被我所救,然后几日前我和他又救了你,他现在不把你当敌人,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把他当敌人。”

    “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身为军中副将,怎么可能不把他们当成敌人?”陶平突然言语激动。

    “你别激动,在战场上你们是不是敌人我管不了,但是在这里,你们就只是普通人,尤其是在死过一次之后,你应该明白生命的重要性!”云栖语气平缓,却让陶平冷静了下来,想起当初在战场上的呻吟,旁边堆满了尸体,空中秃鹫飞,四处野狼啸,那种绝望,他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云栖见陶平渐渐冷静,继续道:“你先在这里把伤养好,养好伤之后,你想去哪,想和谁为敌,我都管不了。”

    说完退出了房间,继续掩埋板车上的尸体。阿强也是稍作包扎之后,跟着他一同出发,大约一个时辰,两人回来,如此反复几次,直到将战场上的尸体全部运回。陶平在房中透过小窗见二人确实不分南域还是西域,只要是战死之人,都一起掩埋,心中有了些触动,逐渐将仇恨放下。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阿强照顾着陶平,直到陶平的伤势好的差不多。这都是云栖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将仇恨放下,很显然,他的安排起到了效果,陶平不再对阿强有敌意,反而渐渐开始帮他们一起干活,十日后,运尸队伍又多了一人,三人和睦相处,在茅屋旁边又盖了一间小屋。

    一日,三人一同前往留汉关运尸,几个西域的将士出现在战场之上,这种事情云栖碰的多了,所以也没在意,这些人见是运尸人,打算上前帮忙,结果认出了陶平,见他没死,不仅不回军营,反倒在这运尸,有些愤懑,无论陶平和他们如何解释,他们都听不进去,嚷着要将他当做逃兵处理,抓回去军法处置。无奈之下,陶平出手反抗,阿强也赶了过来,一起出手,将几名将士重伤,等云栖赶过来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云栖看着躺在地上的几名将士,开口解释道:“今日伤了你们,实在不抱歉,不过陶平他确实是我从战场上救回来的,遇见他时,只剩下一口气在,我若再晚一步,

    他便成了野狼的晚餐,如今他活了过来,就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希望你们别再怪罪于他,哪一天,假如你们也经历过那种死亡,或许你们就会明白他了!”说完之后,云栖带着陶平和阿强回到了住处。

    回来之后,陶平心中难安,他担心会有士兵追来,为了不牵连云栖,打算独自前往军营领罪,却被云栖拦了下来。大约两个时辰后,一队马蹄声响,朝着茅屋而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左右的将军,看着颇为严肃,见到密密麻麻的坟冢之时,将军和身后将士下马,对着坟冢深鞠一躬,缅怀片刻,这里面埋藏的大多都是他们西域将士。

    将军似乎不想打扰在此安息的亡魂,对着身后将士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我独自进去!”

    众人领命,原地休息!将军则朝着茅屋而来。

    “不知将军如何称呼?”早已等候的云栖开口问道。

    “霍通,先生就是运尸人?”将军对云栖客气有加。

    “嗯,是我,将军是为了陶平而来吧?”

    霍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对云栖躬身行了一礼,算是感谢他对死去将士所做的一切,然后才开口:“不错,陶平违反军令,身为我的副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他在里面!”云栖指了指陶平的房间。霍通诧异,他没想到云栖竟然不拦他,正准备向前而去,却听见云栖继续说道:“抓他之前,将军能不能先听我讲几句话?”

    “先生请讲!”

    云栖点了点头,正声道:“我不知道将军有没有经历过那种死而不能的绝望。当初见到陶平之时,他躺在血泊之中,身上压着两具尸体,两丈之外就是几头野狼在啃食尸体,头上还有秃鹫俯冲而下,虽说那时候是晚上,但我看得清楚,他的眼神中,充满着绝望,那一刻他想死,自己却无法动手,若不是我和阿强的出现,他恐怕要活活被野狼咬死!”

    云栖说这些的目的,霍通自是清楚,稍作思考后便问了出来:“先生是想替他求情?”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知道如果军中知道他活着却没有回去,对士气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副将陶平已经死过一次,在战场上杀敌而亡,现在活着的只是运尸人陶平,他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云栖最后几句话触动了霍通,霍通看了云栖一眼,径直走向了陶平的房间,阿强从里面走了出来,回到云栖身旁,小声问道:“恩公,你说他们会放过陶平吗?”

    “什么才是放过呢?”云栖的话像是反问阿强,又像是自语,取出一壶酒,独饮了起来。

    房中,陶平见霍通进来,单膝跪拜,霍通受他一礼,也没让他起身,看了看陶平所住之处,极为简陋,片刻后

    才开口:“你伤好之后为何不回军营?”

    “将军,实不相瞒,战死,我不怕,可伤而不死,我不想再经历了。以前的一条命,我奉献给了战场,如今活下来的这条命,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

    “战场杀敌,保卫边疆,不算有意义的事吗?”

    “算!可是咱们如今开战,真的是保卫边疆吗?不过是为了满足皇室的私欲罢了!”陶平跪着回道,并未起身。

    霍通闻言,怒声打断:“放肆,竟敢妄自评论皇室是非!”

    陶平并未被霍通吓到,继续直言:“属下知罪,可是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霍通哑然无语,连年战事,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矛盾所起,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只不过身为臣子,哪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呢。良久才用平缓的语气问道:“那现在的生活,你认为有意义?”

    “有,留汉关上,多少我们的同胞,他们为国而亡,却连葬身之处都没有,如今跟随着恩公,至少给了他们一个死后安身之所!”陶平坚定回道。身为将领,只要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假如自己死后也是如此,该是多么悲凉!这也是为何如此多的将士尊重运尸人。

    霍通知道陶平心意已决,今日是不会和自己回去了,无奈说了一句:“副将陶平,战死于留汉关,今日之后,我霍通麾下,再无此人,你好自为之吧!”

    “将军你...”陶平心中其实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可却没有想到霍通竟然会如此做。

    “起来吧,为了稳定军心,对外我会宣称你今日已经被我就地正法,日后再去留汉关运尸,尽量避开点将士们!”霍通说完,转身朝外走去,没有回头。

    陶平双膝跪地叩拜,他在霍通麾下十多年,一路受他提拔,早已视彼此为最好的知己了!

    霍通走出房间,阿强奇怪为何只有他一人,云栖却似乎早就猜到了结果,对此霍通还不禁问道:“先生知道我会这样做?”

    “将军是个重情义之人,在下佩服!”云栖抱拳以礼。

    霍通连忙回礼:“不及先生之万一,日后他就劳烦先生多多照顾了,我西域将士的英魂,也有劳先生了!”

    云栖苦叹:“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若何时不再起战事,那才是皆大欢喜!”

    霍通闻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能感受到云栖的无奈,可要想天下无战事,这似乎不可能!

    “叛徒陶平,违反军纪,已被我当场击毙,从此再无陶平此人,回营!”远处,霍通的声音映入云栖等人耳中,紧接着是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

    阿强闻言,还以为真的将陶平击毙了,连忙跑入屋内!

第三百五十四章 奇怪男子

    寒冬,屋外大雪飘落,坟头之上,一片白衣,留汉关也进入了休战期!

    茅屋内,云栖三人正围坐在火炉旁,喝酒烤火取暖,火炉之上,架着一只麋鹿,烤肉的香气充满整个茅屋。三人有说有笑,云栖还时不时的翻动几下,以防烤焦,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显得面色有些发红。

    “恩公,你当初为什么会做运尸人呢?”阿强年纪尚小,很多事情还未经历过,所以充满好奇。

    云栖转动了两下烤麋鹿的架子,这才说道:“其实我是北域之人,想要到处看看才来到此处,当初看见留汉关的一场战事,那是我第一次见识战争的惨烈,心中不忍,所以想要改变,刚开始去求领兵将领,希望他们能够罢战,只可惜不但没有效果,还差点惹来杀身之祸。之后,我便有了个想法,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就只能在他们死后为他们做点事情了。于是去买了些牛马和车子,将他们运回来埋葬,那时候我也没有想太多,只不过后来这事传开了,就渐渐有了‘运尸人’这样一个称呼。”

    云栖说完,见麋鹿表面的烤肉熟了,取出小刀,片了一些给阿强和陶平,两人吃后,纷纷赞口不绝。

    “那不知恩公在这待了多久?”陶平咽下口中一块烤肉之后,出声问道。

    “也就一年多吧!”云栖看了眼窗外,一年多的时间,茅屋旁原本一片广阔无垠的空地,此刻已经埋满了尸骨,木板上的编号也已经刻到了“伍佰玖拾玖”。

    云栖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反问道:“你们呢?聊聊你们吧,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阿强率先回道:“我父亲死的早,家里只有个身体不好的母亲,参军就是为了多存点钱给母亲看病,这些恩公你都知道的!”

    云栖点了点头,阿强的情况早就跟他讲过,所以又问向陶平:“你呢?”

    陶平痛饮了口酒,盯着火苗,有些不愿提及的说道:“爹娘都健在,还有个妹妹,不过我爹喜欢喝酒,每次喝的酩酊大醉之后,就喜欢打我娘和妹妹,后来还打算将我妹妹卖掉换酒钱,我和他打了一架,然后便参军了,之后立了点战功,受到将军提拔和重用,我爹便不敢再欺负我娘和妹妹,家里的生活也好了起来。”

    那天晚上,陶平躺在尸体中呻吟,眼神中之所以那般绝望,很重要的原因也是担心自己死后,她们母女又将受罪。

    云栖看着陶平和阿强,有些感慨,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等战事结束之后,你们就各自回家吧!回家随便干点什么,陪在

    她们身边,才是最大的孝,我想她们也最需要你们!”

    云栖说完,独饮了一口,想起在定安城的父母,自己当初回天擎宗赴死,虽说侥幸未死,可却没来得及见父母一面,也不知他们此刻过得怎么样。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坟头之上,长满了野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双方罢战了!这一次罢战,留汉关短时间内怕是再无战事,毕竟所邻四大皇朝都打过,再怎么样也得歇歇了。

    为确保真的没了战事,云栖三人还特意等了一个月,留汉关再也没有听见战鼓声响起。

    站在坟头,看着坟冢之上的野花,云栖有些欣慰,对着他们躬身行了一礼,心中希望他们能够就此安息;春风拂动,坟头野花纷纷点头弯腰,似是回礼,感谢云栖所做的一切。云栖嘴角轻笑,走入茅屋,今日是他们约好离别之日,此刻陶平与阿强正在茅屋之中,等候与他最后的告别。

    “都收拾好了?”云栖开口问道。

    两人双双点头,然后相互看了一眼,双膝跪地,感谢云栖对他们的救命之恩,云栖将他们扶起,这段时间以来,三人的互帮互助,倒像是一家人一般。扶起两人之后,云栖将原先准备好的一些东西取了出来,除了些源晶石,剩下的多为一些普通药材,当然给阿强的那份当中,还有一颗丹药,可以治疗他母亲的病。

    两人再次感谢!

    “时候不早了,出发吧!”这些年来,云栖经历过太多离别,可每一次离别,都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

    两人点了点头,各自骑了匹马,一南一西,归家!

    马鹏之中,只剩下一辆堆了半车草垛的牛车,这是云栖给自己留的,剩下的他都送给了附近农户,这一年多来,他们还是给了他不少帮助。

    在房中给风啸哀留了封信之后,云栖架着牛车,同样朝着西域而去,之所以没有和陶平一同出发,是因为他此行并无目的,想要悠悠而行。

    ...

    青竹探路,手中浊酒,云栖跨过留汉关,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片山林之中,沿着林中小路缓步而行,见不远处有炊烟升起,知道那里有人家,打算前往借宿,突然看见林中一男子,正站于一座孤坟前,男子三十出头,打扮的极为整洁,一身红袍新妆,像是男子的婚袍,见到云栖之后,愣了一愣,然后便赶紧离去。云栖想要将他叫住,却已经来不及,男子一个拐角处转了进去,不见人影。云栖苦笑一声,觉得这事特别奇怪,哪有人会着婚袍来坟前祭拜呢?好奇心起,于是走近那

    座孤坟,发现坟前一些祭奠之物,几缕香烛,墓碑之上,却是空无一物,这竟是一座无字墓碑。

    死者为大,云栖对着无字墓碑躬身行了三礼,略作缅怀,趁着天色未黑,继续赶路,朝着炊烟处而去。大约半个时辰,云栖远远望见一座小镇,镇上有些灯火,正欲前行,一条岔路出现在前面,大道前往小镇,小路却不知去往何处,只不过小路之上,掉了一块红绸帕,想起刚才见到的男子,心想这应该是他所掉之物,便捡起绸帕,朝着小路而去。

    没多久,一座破旧不堪的茅草屋映入眼帘,茅屋之中,灯光昏暗,云栖刚准备上前,就出来一个衣衫破碎,看着极为邋遢的男子,举着火把,像是准备出来寻东西。云栖简直不敢相信,这男子就是方才所见那打扮的整整齐齐,穿着讲究之人。男子见到云栖,转身准备回去,这一次,云栖及时开口:“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

    男子见云栖手中的绸帕,激动的跑了过来,一把将它抢过,速度之快,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翻来覆去,仔细检查有没有哪里坏了或是脏了,发现没问题之后,对着云栖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回去。

    “等一下,这位兄台,你看天色已晚,我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晚!”云栖对这个男子充满好奇,所以才有此一问。男子转身看向他,没有说话,不过眼神却是答应了下来,云栖抱拳感谢,跟着男子进了茅屋,茅屋内可谓一贫如洗,中央一堆篝火,上面架着个铜炉,像是在煮着什么东西,几米外,是一堆茅草,铺了半张席子,这应该就是男子的床了。角落处,放着几口大箱子,箱子之上,都加了锁,一般贵重之物才会加锁,可男子家境如此,很难想象有什么贵重之物。

    男子领着云栖进屋之后,就再没有理会他,直接坐在篝火旁,摆弄自己的晚餐,云栖也不见怪,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开口询问:“我叫云栖,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男子看了云栖一眼,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只是借宿一晚,没必要知道姓名,墙角有干草,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铺吧!”随后用袖子包住手心,将铜炉取下,倒出了里面的东西,云栖瞥了一眼,发现都是一些野菜野菇熬制的汤水,且只有一人分量。

    “你喝不喝?”男子礼貌性的问了云栖一声。

    云栖笑着回应:“不用了,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男子也没和他再客气,咕噜几口,很快将野菜下肚,然后将碗筷扔在了一旁,躺“床上”睡觉去了。云栖暂无睡意,独自坐在篝火旁,思考着这男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经历了什么事?

第三百五十五章 寻至南怀

    天色渐亮,云栖从随意铺了些干草的“床上”醒来,见男子早已经不在屋内,云栖诧异,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方起床的动静,去什么地方了也不知道,摇头苦笑后,收拾一番,然后朝着小镇而去。

    小镇名叫佑溪镇,人口不多,三四百人,云栖一入小镇,便感觉每个人眉心之处,有一团淡淡的黑气,像是多年毒性侵蚀所致,可他们却犹如未知,正欲找个人打听之际,突然一声“狼群来了”不知从何处传出,镇上一下子乱了起来,所有人纷纷操起家中棍棒,不少人口中还在大骂:“那家伙跑哪去了,怎么能让狼群进镇呢,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他!”

    “所有男子,镇口集合,防御狼群,女子在家看好小孩和家中牲口,以防被狼群叼走。”下令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叟,看着像是这佑溪镇的镇长。

    就在大家准备跑去镇口之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衣衫破碎,手中握着一杆生锈的铁枪,独自迎上狼群,铁枪一挥,三只野狼被击飞,紧接着翻身一刺,又结果了两只。镇上所有人见男子出现,纷纷停了下来,不仅无一人上前帮忙,还有不少人口中似是责骂男子出现的太晚,差点让狼群进入小镇。

    云栖站在原地,望着独战狼群的那道身影,正是昨晚那人,见他实力非凡,恐怕已达到伪尊境,只不过上百只野狼同时奔涌而来,让他招架起来还是有些吃力,手脚之上,先后出现一些伤势,却无人关心,鏖战半个时辰,男子终于将狼群全部剿灭,镇上众人各自散去,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男子也没有进镇,直接拖着重伤之躯,朝自己住处走去。

    云栖心中好奇,找了个地方买些食物,伺机询问关于男子的情况,结果老板只是回了句:这是他欠我们的!云栖又找了几处地方打听,同样只是得到这么一句话,连个名字都没有问到,似乎整个佑溪镇的人都不愿提起男子。云栖无奈,独自出了小镇,朝男子住处而去,恰好碰见男子正在屋前清洗伤口,胸前后背,满是伤疤,大小相叠,着实吓人。

    男子见云栖回来,连忙穿起衣服,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来这佑溪镇有些事情,可能会住上一段时间,你这里清静,所以打算在你这借助,这是房钱!”云栖扔了一小袋金币在男子身旁,男子没有说话,也不表示是否同意,但云栖却没有理会,径直朝屋内走去,他心中已经下定主意,一定要弄清楚这男子身上到底发生过何事。推开屋门,云栖突然停止,将一个小玉瓶扔给男子,并未回头的说道:“这里面是颗丹药,对你的伤有好处。”

    男子接住玉瓶,看了眼,并没有服用,心中对这个莫名闯入的男子也是有些奇怪!

    大约两个时辰后,屋外一个老叟提着一袋子东西过来,正是先前下令的镇长,口中呼喊:“耿元,在家么?耿元!”

    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是没有听见,云栖好意提醒一声:“外面有人找!”

    男子还是没有回话,云栖只好自己出了门。老叟见云栖出来,愣了一下,询问道:“你是什么人?”

    云栖一脸正经的回道:“老伯,你好,我是他的朋友,他现在伤势有些严重,不方便起身,你有什么事吗?”

    “朋友?”镇长狐疑的看着云栖,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男子有过朋友。屋内,男子也是听见了云栖的话,身形颤了一下,双眼稍微朝着窗外瞄了一眼。

    “嗯,我们认识不久,昨晚我就在他家住的呢!”

    镇长这才放下了戒心,将手中所提的东西交给云栖,“这里面是些食物和药草,就麻烦你交给耿元了!”云栖接过东西,看了眼屋内,小声询问:“老伯,耿元到底做了什么?为何镇上的人都似乎都不喜欢他呀!”

    镇长被云栖问的有些出神,长叹了口气,留下一句“你还是别瞎打听了!”然后便转身离去。

    云栖回到屋中,将镇长所给东西放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子说道:“原来你叫耿元?”

    耿元没有回应。云栖也不见怪,回到自己坐着的地方,发现座位之上,放着他先前给男子的丹药,转头看了一眼男子,苦笑一声,将丹药收回!

    ...

    南怀城中,南宫依牵着白马,准备在此歇脚,连续数月的寻找,她都没有丝毫关于凡辰良的线索,不过她也并未气馁,沿着西域方向而去,她相信一定能够找到凡辰良的。

    一路之上,不少男子盯着南宫依看,垂涎三尺,南宫依对此有些反感,打算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正欲走进一间客栈之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男子一身亮丽锦袍,身上挂满金镯玉饰,手下六七人在他的命令之下从不同方向,将南宫依围住。

    “姑娘这是打算住店啊?”男子一脸坏笑的问道。

    “让开!”南宫依没有多余的废话,连看都没有看男子一眼。

    “哎,姑娘何必这么冷淡呢,在下可是这南怀城城主之子晏大富,姑娘若是打算住店的话,不如去城主府住,比这客栈可舒服多了!”

    “我再说一次,让开!”南宫依脸上露出不悦,这般纨绔子弟,她见得多了,自从成为家主之后,从未给过谁好脸色看。

    晏大富见南宫依不给面子,打算直接明抢,一声令下:“你可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将她绑回去!”

    手下人领命,纷纷围上,南宫依身形一震,将他们全部震开,朝客栈走了进去,对着店小二吩咐道:“要一间上房,好生照看我的马!”

    一切就像不曾发生!

    晏大富从地上爬起,身为城主之子,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可见女子身手不凡,自己又不是对手,看了眼客栈名字之后,朝城主府走去!

    “父亲,您儿子让人给打了!”

    晏建业老远便听见儿子的声音传来,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又爱又恨,晏大富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也经常管制,可毕竟晏大富是他独子,母亲又死的早,所以向来也都是批评两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晏大富莽撞的闯入大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神色立马变得有些难堪。

    “谁敢如此大胆?将我儿打成这样!”晏建业厉声问向跟随他一起进来的几个下人,众人纷纷跪地,不敢多言,实在是这伤,都是晏大富自己弄得,南宫依将他震开之时,并未受什么伤,可是晏大富为了骗晏建业出手,故意让人打成这样。

    晏大富捂住红肿的脸颊,欺骗道:“是一个女子,我本来想邀她坐坐,结果她二话不说,直接出手,父亲,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女子?是不是你又胡闹了?”晏建业狐疑的看着晏大富,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怕是又想强行将人“请”到府上来吧。

    “父亲,我绝对没有,只是客气相邀,不信你问他们!”晏大富指着跪着的几人,让他们为证,他们哪敢抗命,纷纷点头。晏建业心中又怎会不明白,这群人唯自己儿子之命是从,他说一,他们哪敢说二,说的话自然不可信,可看到自己儿子脸上的伤,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大喝道:“敢欺负我儿子,我看她是活腻了,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女子,如此大胆!”

    房间内,南宫依收拾好东西,打算去买些路上用的物品,刚一下楼,就见晏大富带着晏建业闯了进来,旁边之人纷纷避开。

    “父亲,就是她!”晏大富指着南宫依说道。

    晏建业打量了一下南宫依,长得确实是漂亮,整个南怀城怕都找不出一个能与之媲美的女子,年龄看着也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但修为,他却有些看不透。

    “就是你伤的我儿子?”晏建业声音之中,夹杂着一股威压,想给南宫依一个下马威,以体现自己城主的厉害。然而,南宫依丝毫没有理会,瞥了一眼晏大富,看见他脸上的伤,心中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在意,嘲讽道:“哟,儿子打不过老子出马,还真是有意思!”

第三百五十六章 沐家出手

    “放肆!”晏建业大怒,南怀城还没有敢如此和他说话之人,顾不得身份,直接一股三阶伪皇的气势爆发出来,想要震退南宫依,南宫依身形微微一震,将晏建业气势完全挡下,开口道:“城主这是打算动手了?”

    晏建业大惊,他没想到一个年纪和他儿子一般大小的女子,会有这般实力,轻易挡下他的威压,心中有些不服气,一掌袭来,南宫依见状,身前护体光波出现,挡下晏建业一掌,口中出言:“这里是客栈,还有不少人在,城主要想切磋,不妨到外面去!”然后双指一点,点中晏建业手心,将他震退数步,自己则径直走向门外。晏建业眉头紧锁,刚才一掌,他用了八成功力,不仅未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反倒自己吃了个亏,更可怕的是,对方也是未尽全力。当然,这一切与他同行的晏大富等人自然不知,还当是他手下留情呢!

    晏大富见自己父亲并未跟着南宫依出去,出声提醒:“父亲,走,出去教训她!”

    晏建业瞪了他一眼,果然坑人莫过子!

    大街之上,所有人纷纷散开,空出了一条长长的空地,空地之中,南宫依与晏建业相对站立,相隔不过三丈。远处,不少南怀城之人纷纷看着,小声议论。晏建业身为一城之主,和一个晚辈动手,自然少不了说闲话的,更可怕的是,若是他输了,这面子,可就丢大了。

    “姑娘,我看你年轻,不如你和我儿子道个歉,此事就此揭过,如何?”晏建业看似表现出城主的大气,实际上是心里没底,这一战,他不能输,可却没把握赢,若是能就此化解矛盾,他求之不得。

    “不必了,城主请出招吧!”南宫依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在她看来,晏大富嚣张跋扈,不说脸上的伤和她无关,就算真的是她打的,那也是其咎由自取,晏建业不辨是非,任意出手,同样不是好东西。

    晏建业无奈,只能出手,将自己最强悍的招式直接使用了出来,南宫依原地站立,转瞬身影消失,一拳击中晏建业,将他击飞出去。仅仅一招,南怀城城主落败,可悲的是,对方的实力,他都还没有看出来!

    “就这点实力,也敢出来欺负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南宫依冷眼说了一句,然后朝客栈走去,再也没有了外出买东西的闲情。

    晏建业被儿子扶起,怒眼扫向两旁议论之人,众人纷纷止声,各自散去,但今日他这城主的脸,算是丢尽了。恶狠狠的看着进入客栈的南宫依,心中发誓,今日之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沐府,沐秋容穿着一件有些单薄的粉红长裙,在亭中休息

    ,手中拿着的正是云栖当初所做之画,这一年多来,她时刻想起云栖的话,尽量让自己活得多彩,所以尽管担任着沐家家主,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严苛,平常没事,总是会出去走走。

    “大小姐,沐吉焕长老派人前来!”卉儿走进来禀告。

    “什么事?”

    “他说城主前来求见,让您前往大堂!”

    “晏建业?他来干嘛?”沐秋容的声音不大,也不知是自语还是反问卉儿。

    “奴婢不知,沐吉焕长老没有说!”卉儿小声回了一句。

    沐秋容心想,虽说沐家和城主府很少来往,但对方毕竟是一城之主,不见的话,未免有失礼仪,于是收起画轴,对着卉儿吩咐:“卉儿,帮我梳妆,同时让焕叔的人回去,说我马上就来!”

    “是!”卉儿出去传令,随后又回到房中,替沐秋容梳妆打扮!

    沐府大堂内,晏建业大约等了三盏茶,心中有些不悦,他身为一城之主,地位尊崇,平常都是人等他,哪有他等人的道理,多次问向沐吉焕:“吉焕长老,沐家主为何还不出来?”

    沐吉焕正欲开口,沐秋容的声音传来:“让城主久等了,实在抱歉!”只见她一身锦袍,头顶金钗盘发,风范十足,身后卉儿和孤竹跟随。

    晏建业一改不耐烦的脸色,起身笑着回应:“沐家主哪里话,不过刚等片刻。”

    沐秋容摆了摆手,示意晏建业入座,然后问道:“不知城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哎,沐家主,实不相瞒,本座今日脸面丢大了!”晏建业唉声叹气,此次前来,他就是想请沐家出手,教训南宫依,所以戏必须演足。

    “哦?城主此话怎讲?”沐秋容顺着晏建业的话问下去。

    “今日城中来了个女子,欺负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我本想从中调解,让她向我儿子道个歉,此事就这样算了;谁知那女子不领情,非要兵戎相见,本座无奈出手,结果败了半招,当时大街上的人都看着,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想请沐家主出手,挽回我南怀城的面子,也免得外人说我南怀城一个强者都没有,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晏建业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说辞,先大致将事情起因几句话盖过,然后再以南怀城荣誉为由,请沐家出手,如此一来,沐秋容若是拒绝,很容易落下骂名。

    沐秋容看着晏建业,心中大致明白他的想法,本意并不想多惹事端,可他毕竟是城主,又搬出南怀城荣誉请她出马,她也不怎么好意思拒绝,再说这只是一件小事

    ,从中调解一下便好,因而没有多想,对着卉儿吩咐:“卉儿,你带孤竹陪城主去一趟吧,若非必要,不要轻易出手,能调解尽量调解!”

    “知道了,大小姐!”卉儿领命,对着孤竹说道:“我们随城主去办些事情,到时候你听我的指示!”一字一音咬的十分清楚。孤竹盯着卉儿的嘴唇,点了点头。当初双耳失聪之后,卉儿一直照顾着他,所以渐渐地,孤竹能够通过唇语判断卉儿说话的内容。

    客栈之中,南宫依正在房中打坐,突然睁眼,口中自语道:“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起身出门而去,见大街之上,早已清出一块空地,除了晏建业,还有孤竹和卉儿也在。刚才,正是晏建业释放气势,引南宫依出来。

    “城主,刚才我就说过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你是听不明白吗?”南宫依质问道。

    “你在我南怀城如此蛮横,不好好教训你,岂非显得我南怀城没人了?”有孤竹在一旁,晏建业的底气也足了,说话强硬。

    “就凭你?怕是不够吧?”并非南宫依看不起晏建业,实在是他确实不值得自己看得起。

    晏建业闻言并未大怒,嘴角闪过一丝狡黠,对着卉儿说道:“卉儿姑娘,此人的气焰之嚣张你也看到了,还请出手教训她一番。”

    两人的对话卉儿自是听在耳中,不清楚前后起因的她,认为南宫依的确有些嚣张,可见对方也是个女孩子,并不想兵戎相交,所以还是客气相问:“姑娘,你向城主和他儿子赔个不是,此事到此为止,你看如何?”

    “向他们赔不是?简直是笑话,小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家去,不要多管闲事了!”南宫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认为这南怀城之人都有些蛮不讲理。

    “你...”卉儿被气的说不出话,转身看向孤竹,让他出手,但切忌伤人!

    孤竹会意,身形一闪,连串虚影出现,让人看不清虚实。南宫依诧异,没想到这少年有如此身手,只不过看他身形,有些熟悉,一时又说不上来。当下也不含糊,脚尖一点,化作一团流光,飞入半空之中,两人交手,势必会有波及,她不想伤及无辜!

    南宫依刚一离开原地,孤竹的身影赶至,扑了个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追逐南宫依而去,两人在空中连续对掌三次,孤竹却是后退三次,要知道,当初云栖刚离开时,他不过一阶伪皇,一年多的时间,他如今已经达到四阶的境界,可南宫依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突破到伪皇境,各种修炼资源更是从不缺乏,半年前,就已经突破到八阶伪皇,只不过一直没有再突破的迹象。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一剑诀的碰撞

    地面之人大惊,谁都没有想到南宫依实力竟如此强悍,孤竹如今已经算是南怀城实力最强之人,虽说只有四阶伪皇,但身法奇特,又有两大极为厉害的源术在手,即便魏绸缪都不敢与其交锋。

    南宫依一掌震退孤竹之后,孤竹游龙步施展而出,在空中犹如鬼魅,不断靠近南宫依,南宫依虽说身法不如孤竹,但四个境界的差距足以弥补,所以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挡下孤竹的攻击。一炷香时间过去,孤竹与南宫依一直在僵持之中,众人都看得出,南宫依只是一味防守,并未攻击,可以说是还没尽全力。

    “城主,这女子什么身份呀,连孤竹都不是她的对手,不会是大宗门的弟子吧?”卉儿小声询问身旁的晏建业,若是惹到不该惹得人,那可就有些麻烦了。晏建业被卉儿的话惊醒,他一直想着让南宫依难看,却忘了打听南宫依的身份,看其穿着打扮和修为,肯定不是寻常之人,心中不禁泛起嘀咕,“不会真的是大宗门弟子吧?”

    卉儿见晏建业不做声,再次出声,晏建业这才回道:“卉儿姑娘放心,她就是一路过的普通人,没什么身份背景的!”事到如今,他只能破罐子破摔了,把沐家死死与他绑在一起,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一个一起承担之人。

    卉儿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空中,孤竹幻化出三道身影,从三个方向同时出掌攻击南宫依,南宫依护体光波释放而出,孤竹反被震退,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退后的过程中,指尖一闪,竹剑飞出,朝着南宫依射去,南宫依微惊,左侧一闪,避开了竹剑,孤竹抓住机会,双脚空中一蹬,后退的身影向前而去,快速一掌,击中南宫依左肩,南宫依后退几步,却没有丝毫异样,顺势后撤,拉开距离,身为南宫家家主,铸器城的合作者,身上又怎么会没有件像样的内甲呢?孤竹这一掌力道不足,于她而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孤竹竹剑收回,气府源气不断汇聚于竹剑之上,事到如今,他只能动真格,想以一剑诀制服对方;南宫依屹立半空,与孤竹距离有些远,见到了熟悉的一剑诀,大惊,连忙开口问道:“你的一剑诀是谁教的?”然而,她哪里知道孤竹又聋又哑,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无奈之下,南宫依见对方势成,以指代剑,同样施展出了一剑诀,相比孤竹,更加自然顺畅,一气呵成。

    两道光柱在空中相碰,发出耀眼光芒,更引起巨大爆炸声,众人闭目掩耳,心中都十分好奇,为何两人使用的源术是一样的?爆炸余波散去,两人屹立空中,都没有被伤到半分,孤竹的眼神中也充满诧异,这一剑诀

    是云栖交给他的,难道说对方也认识他?孤竹呜呜啊啊,想要问明真相,却说不出话,南宫依才知道,他无法说话。

    地面之上,卉儿看到这一幕,同样诧异,想到了什么,独自上前几步,大声开口:“姑娘,你先下来,孤竹他听不见你说话的!”南宫依看了眼卉儿,身形一闪,出现在她身旁,孤竹也飞了下来。

    “你好,我叫南宫依,你们和凡辰良有什么关系?为何会使用一剑诀?”南宫依有些激动的问道,寻了他这么久,此刻终于有了些线索,她如何不激动呢?

    “我不认识什么凡辰良?这源术是云少爷教给孤竹的!”

    “云少爷?”

    “不错,他叫云栖,三年前来到这里的!”卉儿据实相告。

    “那他是不是长这样?”南宫依取出一张画有凡辰良画像的羊皮纸,让卉儿辨认;卉儿与孤竹看的都是大吃一惊,激动回道:“这就是云少爷,你真的认识他?”

    南宫依心中暗道:“原来他化名云栖了!”脸上则是大喜,抱拳回应:“我是他朋友,一直在找他,他现在还在这里吗?”

    “这...云少爷一年多前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南宫依一听,不免有些失落,不过最起码有些他的下落,也不算毫无收获,继续相问:“那他去哪了?”

    卉儿摇了摇头,云栖当初并没有说要去哪里,她哪里知道呢,看了看孤竹,孤竹同样摇头!

    “或许大小姐知道,她是云少爷的姐姐!”卉儿有些不太确定的回道。

    “姐姐?”南宫依更加奇怪,在她印象中,凡辰良似乎并没有姐姐啊,倒是有个妹妹,叫做夏雨晴!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找到凡辰良才是关键,所以南宫依跟随卉儿等人回去沐府。晏建业见双方打着打着竟然和解了,感到事情不妙,连忙上前抱拳赔礼:“原来都是自己人啊,南宫姑娘,先前的一切都是误会,我也不知姑娘是沐府的朋友,实在是抱歉!”

    南宫依还未出声,卉儿就已经先开口:“晏城主,此事究竟如何,我会如实禀告大小姐的,有什么事你去和大小姐说吧!”

    既然知晓南宫依是云栖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了,所以卉儿自然是帮南宫依,反倒是晏建业一下子成了外人,再加上晏建业之前的回答含糊其辞,也不知有多少是真话,此事按照沐秋容的性格,一定会彻查到底。

    “这...”晏建业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虽是城主,可沐府如今不仅是南怀城第一大家族,更是玄霜

    门下令负责虎威堂当初所辖区域,以此相论,城主府算是沐府的下属,毕竟他所属皇朝也是归玄霜门管辖的。

    卉儿和孤竹没有理会他,带着南宫依回了沐府!只留下晏建业站在原地发愣,晏大富走了上来,问道:“父亲,现在怎么办?我的仇还报不报啊?”

    晏建业怒火一下子上来,今日之事,全是因他而起,巴掌毫不留情面的甩在了晏大富脸色,怒骂道:“你个逆子,晏家迟早败在你手里!来人,回去备礼,到沐家赔罪!”话一说完,直接朝城主府而去,看都没看晏大富一眼,晏大富抚了抚脸上五个深深的巴掌印,一脸茫然,直到此刻,他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大小姐,大小姐...”卉儿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沐秋容正在抚琴,见卉儿莽撞,并未见怪,细声问道:“怎么了,这么鲁莽,还跑了一身汗!”

    这若是换做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是云少爷...”

    “云儿回来了吗?”沐秋容听到云少爷三个字,没等卉儿说完,就将她的话打断,激动的站了起来。

    “不是,是云少爷有个朋友找了过来!”

    “朋友?你和孤竹不是去替晏建业出头了吗?到底怎么回事?”沐秋容听闻不是云栖回来,失了大半兴趣,又坐了下来,继续抚琴。

    卉儿急的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语无伦次的回道:“晏城主说的那个女子就是云少爷的朋友,她一路寻来,都是在找云少爷,是城主府诬陷她,哎呀,反正那晏家父子都不是好人,他们故意欺负南宫小姐,还恶人先告状,让咱们出手帮他教训南宫小姐!”

    沐秋容听得有些吃力,但还是明白了大概意思,卉儿口中的南宫小姐怕就是云栖的朋友,而她与晏建业发生矛盾,没有理的一方应该是晏建业,只不过晏建业为了让自己出手,故意捏造了一些事实。

    想明白这些,沐秋容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敢戏耍她沐家,此事可不会就此揭过,不过目前自然是接待云栖的朋友更重要,对着卉儿吩咐一声:“你带她到大堂,我随后就来!”沐秋容打算把手中曲子弹完再去见南宫依。

    卉儿点了点头,退出去之前,又小声问了一句:“大小姐,原来云少爷真名叫做凡辰良啊?”

    噔!

    沐秋容双手一颤,琴弦断落!连忙相问:“你听谁说的?”要知道,凡辰良这个名字是不能随意传播出去的,否则说不定会给云栖惹来杀身之祸!

第三百五十八章 继续西行

    卉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闯了什么祸,支支吾吾的回答:“是...是南宫小姐说的!”

    “都有谁知道?”

    卉儿回忆了一下,当时南宫依说的声音不大,身边又只有自己和孤竹,应该没谁知道,便如实回了沐秋容,沐秋容这才安心不少,改口道:“你将这位南宫小姐请到这里来吧!”

    沐秋容心中想着,这南宫依年纪不大,知晓云栖真实姓名,又千里迢迢寻过来,可见与云栖关系不一般,一个女子会这样做,十有**是喜欢自己这个弟弟,说不定两人彼此有意呢,对于这个可能是她弟妹的女子,她可不敢怠慢!

    “这里?”卉儿大惊,这里可是沐秋容的房间,这几年来,除了云少爷可以随意进出,似乎从未有谁有这样的资格吧!

    这足以说明云栖在沐秋容心中的地位!

    “还不快去!”沐秋容催促道。卉儿点头出去,刚走两步,又被沐秋容叫住,吩咐她云栖真名叫做凡辰良的事,不得告诉任何人!然后才让她出去将南宫依请了进来!

    沐秋容远远望着南宫依进来,见她容颜绝美,心中大为欢喜,如此容貌,方才配得上自己的弟弟!

    “在下南宫依,东域之人,乃云栖朋友,见过沐家主!”南宫依率先开口。

    沐秋容见南宫依礼仪有度,更加高兴,摆手示意道:“既然是云儿朋友,那便无需多礼,南宫姑娘,请坐!”

    南宫依点头致谢并问道:“多谢沐家主,我听卉儿姑娘说,他认沐家主做姐姐了?”

    “此事说来话长!”

    沐秋容和南宫依谈起了过往之事,两人相谈甚欢,很快一个时辰过去,卉儿突然来报,说晏建业带着重礼,前来赔罪。

    “他还敢来,我正要去找他呢!南宫妹妹,走,我让他亲自向你赔罪!”沐秋容愤然起身。

    这件事情之中,南宫依本就没受什么委屈,她初来乍到,想着大事化小,也免得树敌太多,便劝解道:“沐姐姐,其实他也没对我怎样,我看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不过一会功夫,两人就以姐妹想称了!

    “那怎么行!日后云儿知道了,还不怪我这个姐姐欺负他朋友啊,今日无论如何

    也要为你讨回个公道!”沐秋容拉着南宫依,朝大堂走去,南宫依内心苦笑,无奈只能跟着沐秋容前往。

    大堂内,晏建业完全没了先前的傲气,恭恭敬敬的坐着,等候沐秋容的到来,旁边晏大富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脸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对面,沐吉焕也是摆着一副臭脸,自从听说晏建业欺负了云栖的朋友之后,他就没给晏建业好脸色看,哪怕晏建业给他塞了不少源晶石,让他在沐秋容面前帮自己说几句话,他都是直接拒绝,丝毫没给其留面子。

    没多久,沐秋容和南宫依走了进来,脸上怒意明显,看都没看晏建业一眼,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南宫依也被安排在了离她最近的位置,晏建业见状,心中更加慌乱,没想到几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关系就如此要好。

    “晏城主,你来我沐府,所为何事呀!”沐秋容故意说道。晏建业内心想着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行动上却连忙起身抱拳道:“沐家主,先前我不知道这位南宫小姐是沐家主的朋友,多有得罪,现在特意带着小儿前来赔罪,小小礼物,权当赔礼,还望南宫小姐能够见谅!”说话间,八人抬着四大箱子东西,整齐的放在了大堂之中,一打开,里面都是些金银首饰,锦绣衣衫,全是女子所用之物,足见晏建业为此还是下了翻功夫的。

    沐秋容狠盯着晏建业问道:“听晏城主这话,若是南宫妹妹不是我朋友,就可以任你们欺负咯?”

    他说的话,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晏建业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解释:“不...不是的,沐家主误会了!我身为一城之主,代表的是南怀城,又怎会随意欺负人呢?”

    “你还知道自己是一城之主啊,早些时候,你来沐府求援,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南怀城的荣誉之事,那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是一城之主?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我看你这城主是不想做了吧?”沐秋容言语霸气,沐家家主风范尽显无遗,连一旁的南宫依都暗自佩服,同为家主,在这方面,比起沐秋容,她可就差得远了。

    晏建业被吓得跪了下来,沐秋容的脾气他早就知道,如今权势、实力都比他强,他不得不低头,否则城主之位一旦被剥夺,损失可就大了!一旁的晏大富见自己父亲都已经下跪,想都没想,也立马跟着跪了下去,此刻他才有所意识,自己可能是得罪了

    得罪不起之人。

    南宫依见晏建业都已经下跪了,心中不忍,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城之主,若是闹僵了,对沐家也不太好,于是开口缓和:“沐姐姐,晏城主都已经知错了,我看此事就算了吧!”

    沐秋容看向南宫依,又看了看晏建业和晏大富,缓缓道:“既然南宫妹妹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此事就此算了,晏城主,若是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的!”

    “不会了,绝不会再有下次!”晏建业郑重点头,心中长缓了口气,又带着儿子感谢南宫依一番,然后将东西留下,赶紧离开了沐府!

    “沐姐姐真是厉害,连城主都如此畏惧你,不愧是咱们女子的楷模!”晏建业走后,南宫依由衷赞叹。沐秋容会心一笑,谦虚道:“南宫妹妹说笑了,你才是真的厉害呢,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我听说这晏建业被你一招击败,就连孤竹都不是你的对手!”

    两人相互夸赞,在同龄人之中,她们确实都很出色,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同一个人的帮助!

    回到小院,南宫依与沐秋容又聊了许久,这才问起沐秋容是否知道云栖的去处,沐秋容叹了口气,当初她问过云栖打算去往何处,只不过云栖自己也没有目的,只是说会朝西而行,可西域如此之大,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看来,我还要继续西行了!”南宫依望着平静的湖水,打定主意,不找到凡辰良,绝不回头。

    “南宫妹妹,你为何一定要找到他呢,时间到了,他自己便回来了!”沐秋容经历了这么多,所以比起南宫依,她看的比较开,与其漫无边际的寻找,还不如在家等候,至少心中有些寄托。

    “当初,他只身前往天擎宗赴死,我没能赶去,如今,他修为尽失,我只是希望能陪在他身边。一直以来都是他保护我,这一次,我希望能够保护他!”南宫依说的有些凄凉,想起过去种种,凡辰良都不知救了她多少次,虽然她明白,他的心中,只有那个绝世容颜的女子,可她不在乎,她只希望能够为他做些事情,弥补心中的那份愧疚!

    沐秋容看着有些伤感的南宫依,没有多言,缓缓坐下,手中琴音轻起,衬托这亭中孤景!

    第二日,南宫依辞别沐秋容,继续出发,沐秋容并未相留,因为她懂她!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世态

    半月时间过去,云栖一直待在耿元的茅屋之中,两人渐渐熟悉,对于云栖的问话,耿元偶尔也会回上几句,只是有关自己过往的事,依旧闭口不提。期间,镇长还来看过两次,不过更多的是关心耿元的伤势好了没有,起初云栖以为镇长人不错,可接触了几次才发觉,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佑溪镇周围豺狼虎豹众多,虽说只是普通野兽,并非妖兽异兽,但镇上也都是普通人,根本招架不住,而耿元一直都守护着镇子,所以镇长最不希望他出事!

    可耿元既然是镇子的守护者,为什么全镇人都如此对他呢?

    这一直是云栖心中的疑惑!

    耿元从床上爬起,半个月的时间,他的伤势好了不少,至少行动无碍,只是偶尔还会隐隐作痛;云栖看着,并未阻止,多走动走动,对伤势恢复也是有好处的!

    突然,佑溪镇传来锣鼓之声,云栖正欲询问发生何事,却见耿元提起角落的铁枪就朝外而去,完全不顾自身伤势;云栖见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也匆匆跟着跑了出去,当他到达佑溪镇入口之时,发现耿元已经和大片狼群、豹群混战在一起,衣衫之上,血迹斑斑,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它们的血,镇口处,是一群看热闹之人,手中拿着锄头镰刀等,还对着耿元指指点点!

    云栖看见这一幕,怒从中来,哪怕耿元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也不应该被如此对待,人心向善,耿元用生命守护他们,他们却回以冷眼和责骂,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守护呢!

    耿元长枪挥舞,不过半柱香时间,已经斩杀数十只猛兽,一个不留神,一只灰狼咬住了他的左腿,死死不放,灰狼嘴角处鲜血直流,耿元紧握长枪,一枪穿透灰狼头颅,将之甩开,可自己也无法站稳,坐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断飞舞手中铁枪,誓死不让一头野兽朝镇口而去,云栖心急,取出几瓶阎罗笑,冲了出去,靠近耿元时用力一撒,周围狼豹沾之即死,解了大半危机,剩余的狼豹见云栖手中还握着几个让它们畏惧的瓶子,纷纷后退,不敢贸然进攻,云栖则趁机将耿元扶起,对着身后的镇民大嚷:“他受伤了,来两个人将他扶下去!”

    结果却是无一人响应,脸上还带着些许不屑!

    云栖正欲开口谩骂,镇口一间茅屋内,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跑了出来,冲向耿元二人,口中担忧道:“元叔,我来扶你!”

    “小宝,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耿元大叫,这是云栖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与此同时,人群中也出来一名男子,扇了小孩两个耳光,拉着他就往回走,口中还不停骂道:“和你说了多说次了,别理这个罪人,你怎么就不听,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小宝

    不断挣扎,哭嚷着说耿元不是罪人,可却没有半点效果,男子并未听进去,将小宝关入了屋内!

    “我不明白你们之前有过什么恩怨还是耿元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默默守护着小镇的安宁,我想就是再大的恩怨也已经两清了,今日的状况你们清楚,单凭他一人根本无法阻挡,你们若是依旧冷眼旁观,等他死后,你们认为你们就能活下去吗,到头来不还是照样成为野兽的果腹之物!”

    “他发过誓,要一辈子守护小镇,所以他不能死,他必须履行诺言!”人群之中,一个三十模样的男子嚷声回道。

    “对,他不能死!”

    “他必须用一辈子赎他所犯下的罪!”

    不少人纷纷开口!

    可这一切,在云栖看来简直可笑,心中不禁笑骂这群人简直无药可救,手中瓶塞一拔,对着耿元,继续开口道:“他死不死可不是你们能决定的,我手中毒液的厉害你们也见识到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洒在他身上,然后任由这些狼豹闯入镇子?”

    众人这下子慌了,若是耿元死了,那接下来遭殃的肯定是他们!就连耿元眼神中都闪过一丝诧异,不明白云栖为何如此,云栖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问向镇长:“镇长,你还不打算下令让大家一起出手?”

    镇长故作和蔼的回道:“云栖公子,你冷静一下,这野兽如此凶残,我们都只是普通人,上去也只是送死,白白牺牲性命!”

    云栖闻言怒意更甚,大骂道:“你们的命是命,耿元的命就不是命?他保护的可是你们!”

    “这...”

    众人无言,却也依旧无动于衷!

    这时候,耿元突然开口:“算了,你别再强迫他们了,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

    云栖反问:“你看看你的腿,不及时医治就要废了,你如何应对?”

    耿元一笑,没有理会,拖着重伤的腿,身形一闪,冲入了兽群之中,全力爆发,再次厮杀起来。云栖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固执之人,无奈,自己也迎了上去,一起御敌!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鏖战,两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好在兽群也被他们杀的差不多,仅剩二十只不到。就在此时,空中一道寒光飞来,在狼群和豹群中不断穿梭,几个呼吸,便将剩下的野兽全部斩杀!

    三道身影飞落而下,穿着的都是统一的青灰长袍,这种长袍云栖见过,是伏魔宗弟子服。

    “是阿彪,是阿彪回来了!”

    众人惊呼,不断夸赞三人之中,站在最前,被称作阿彪的男子,将所有功劳都归于他

    的身上,说他一出现就将所有兽群解决,救了全镇人,把云栖和耿元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都无视掉了!

    “各位叔伯,你们都没事吧?都怪我回来晚了,要是早些回来,也不至于让你们如此担惊受怕!”男子故作歉意,但却很享受这种被众人吹捧的感觉,自然而然的把所有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原本也是佑溪镇之人,后来被伏魔宗一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弟子,成为了全镇人的骄傲,每次回来都是风光无限!

    “没事,你回来的刚刚好!又一次救了我们,真是咱们佑溪镇的骄傲啊!这两位是?”镇长笑呵呵的问道,与对待耿元的态度天差地别。

    权彪这才记起介绍身旁两人:“对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们是我师兄弟,左边这位是我师兄,邱成,邱师兄,右边这位是我师弟,庄文礼庄师弟!”

    两人有些高傲的抱了抱拳,尤其是邱成,脸上似有一丝不悦!镇民却都是客气相待,伏魔宗的弟子,他们平常可是难以见到!

    众人欢庆,衬托某处显得更加凄凉,耿元看着权彪的眼神,复杂无比,轻轻道了声:“我们回去吧!”

    云栖将一切看在眼中,没有多问,不过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两人之间必有恩怨,而这权彪,看着就不像好人!

    “等一下!”正欲离开的耿元被权彪叫住。耿元并未理会,权彪身影一晃,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将他拦住,口中不悦道:“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啊?”

    “有什么事吗?”耿元看都没看权彪一眼。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难怪这么多年,还是个废物!”

    “我是不是废物,与你何干?”

    权彪闻言,想要出手教训,云栖立马开口:“哟,权彪公子这是要打人啦?原来伏魔宗教出来的都是这般弟子啊?”

    “你说什么?”权彪收回右掌,怒视着云栖。

    “你说我说什么?耿元刚才舍身保护佑溪镇,你们不感谢他也就算了,如今他已经深受重伤,你堂堂伏魔宗弟子,还打算欺负一个重伤之人不成?”云栖的话,不仅是说给权彪听,也是说给全镇之人听的,他就是想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可权彪是个习惯了高高在上,受人吹捧之人,又怎听的了这般话,放下的手扬了起来,目标却是云栖。

    “好了,权师弟,一个普通人而已,莫要让别人嘲笑我伏魔宗欺负平民!”邱成出声,打断了权彪的出手。

    “对对对,阿彪,你难得回来一趟,别理会他们,咱们回镇上,好好为你们庆祝一番!”镇长也在一旁劝慰。

    权彪这才罢手,让二人离去!

第三百六十章 缘由

    回到住处,云栖取出两颗丹药,自己服用一颗,另一颗递给了耿元,这一次耿元没有再拒绝,毕竟两人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再加上今日云栖一直为他鸣不平,耿元的心里十分感激。云栖本想开口问问耿元与权彪之间有何仇怨,不过看耿元心情并不太好,也就没有多问。

    佑溪镇,灯火通明,全镇围在一起,杀猪宰羊,热闹非凡,而这一切却和耿元、云栖无半点关系,只是为了庆祝权彪的归来!酒过三巡,众人喝的高兴,权彪突然站上高台,示意众人肃静,然后空间戒一闪,众多瓶瓶罐罐出现在脚下,权彪开口道:“镇长,各位叔伯,这是此次带回来的‘仙力丸’,和往常一样,每人一颗,谁都一样,若是还想要的话,就只能花钱买了!”

    众人激动起来,纷纷拼了命的争抢,十颗、二十颗...不管家里条件好坏,或多或少都会买一些!这些年来,权彪每过半年,便会从伏魔宗回来一次,带来这种药丸,它并非丹药,只是一些药材融合的药丸,说是可以强生健体,延年益寿,若是一直吃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可以羽化升仙,与日月同寿;起初,他给每个人免费发了一颗,镇民们吃了之后确实感觉精神焕发,所以渐渐地大家都开始觉得一颗不够,然后纷纷出钱购买,几年下来,全镇数百人,辛辛苦苦存下的钱财,大部分都用来买这“仙力丸”了!

    见众人钱财全部进入权彪口袋,台下的邱成和庄文礼也是抑制不住喜悦,嘴角露出了笑意。

    第二日,云栖发现自己储物囊中的药材不够,打算上山去采些药,在山中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看见昨日跑出来搀扶耿元,那个叫做小宝的孩子正在前面不远处,有些偷偷摸摸,像是在掩埋什么东西。云栖上前,叫了一声:“小宝,你在这干什么呢?”

    小宝被吓的一机灵,连忙转身,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背后,看着云栖,支支吾吾的回道:“我认识你,你是昨日和元叔一起的!”

    “嗯,你在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小宝神色慌张,双手不自觉的挪了挪。

    云栖担心孩子学坏,所以故意吓道:“小宝,小孩子可不能骗人哦!我都看见你藏在身后了,拿出来给叔叔看看吧!”

    小宝想了想,也不知是因为对耿元的信任还是什么,缓缓将背后所藏之物取

    了出来,东西被一块破布包裹,破布之中,正是昨日权彪带来的“仙力丸”。

    “这是什么?”云栖问了一句。

    小宝如实回道:“这是‘仙力丸’,权彪叔叔昨日带回来的!”

    云栖看着药丸,有些好奇,这药丸他一眼就能够看得出并非丹药,却敢取名“仙力丸”,那肯定有不同寻找之处,故而问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小宝点了点头。云栖这才拿起药丸闻了闻,瞬间眉头紧锁,身为七品丹师的他,自然清楚这丹丸是由什么构成,里面除了一些瞬间激发体能的药材外,还加入了一种让人上瘾的药材,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东西极为特殊,名叫粟兰,这种东西很少见,算得上是一种慢性毒药,可毒性并不强,也不容易让人察觉,云栖想不明白,炼制之人为何要将它放入到里面!不过他却清楚了为何镇上的人看着都像是中了毒一般,应该就是长期服用这“仙力丸”的缘故。

    云栖将药丸还给小宝,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来此掩埋这个东西。小宝告诉他,这几年整个佑溪镇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服用“仙力丸”,就像上瘾了一般,自己当初也服用过一颗,后来被耿元发现,耿元告诉他这东西有毒,对身体有害,不能服用,小宝因为小时候被耿元救过一命,特别相信耿元,只不过“仙力丸”对于整个镇子来说,看的比什么都重,小宝怕被人知道他没有服用,反而扔了的话,会遭爹娘打骂,所以才每次都跑着深山之中,偷偷埋掉,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云栖心想这孩子怕是佑溪镇唯一一个对耿元好的人了;看了看手中的“仙力丸”,意识到这里面可能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想要调查下去,便从储物囊取出一些糕点,开口道:“小宝,这‘仙力丸’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宜使用,服用多了,不仅成瘾,还有损身体,叔叔需要拿它研制解药,你看这样如何,叔叔用这些糕点和你换,可不可以?”

    小宝看着糕点,咽了咽口水,痛快答应:“可以,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

    “放心,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云栖笑着将糕点交给小宝,继续问道:“小宝,你对这里熟不熟,叔叔要找些药材,你能不能帮忙?”

    “没问题,你是元叔的朋友,也就是小宝的朋友!”小宝拍着自己的胸脯,像个懂事的小男子汉

    云栖突然想到,既然小宝和耿元关系不一般,或许他会知道耿元的一些事情,于是两人在山间行走的过程中,云栖故作随意的打听道:“小宝,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你元叔啊?”

    小宝停下脚步,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开了口:“我爹不允许我到处乱说,不过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

    “嗯,我保证不和其他人说!”

    “其实我年纪还小,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元叔和权彪叔叔都是镇上的孤儿,爹娘死的早,所以他们是靠大家一起养大的,以前两人关系很好,一起帮着镇上做了不少事,不过四五年前,元叔在外面突然救了个女人,我听镇长他们说,那女人杀过好多人,很危险,当初他们不准元叔带她回来,不过元叔坚持要带,还打算和那女人成亲,可就在婚礼的前一晚,镇上帮忙张罗的叔伯都死了,有人看见是元叔带回来的女人杀了他们,就要元叔交出凶手,元叔不肯,大家就自己动手,遭到那女人的反抗,还伤了好几个叔伯,元叔这才杀了那女的,并且发誓,这辈子都会保护好佑溪镇。那件事之后,大家就开始仇视元叔了!”

    云栖默默点头,终于知道了缘由,可即便耿元有错,将那女子带了回来,这些年来,他也为自己的过错承担了应有的责罚,而且看得出来,他应该十分喜欢那女子,最终还要在养大自己的人和自己心爱的人之间选择,他才是那个最受打击之人吧,难怪会变成现在这般性格。又联想起第一次见到耿元,一身婚袍,在一座无字墓碑坟前祭拜,应该就是那女子的坟头,只不过死了几年,连墓碑都不敢留名!

    “小宝,那你为什么不仇视他呢?”云栖看着有些纯真的小宝,好奇问道。

    “因为我相信元叔啊,元叔不仅救过我的命,还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

    “真是个好孩子!”云栖心中赞叹一句,带着小宝继续采药。临近傍晚,两人才下了山,在镇口分手,各自回家!

    茅屋内,耿元并不在,云栖好奇他身上有伤,会去什么地方呢!突然看见屋中几口大箱子之中的一口已经打开,里面有一套女子婚袍和一些饰品,便明白耿元去了何处,轻叹口气,取出两壶酒,独自坐在火堆旁,将其中一壶放在身旁,另一壶揭开盖子,饮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同为苦命人

    半个时辰后,耿元回来了,穿着云栖第一次见他的那身婚袍,打扮的整洁帅气,见云栖在家,有些惊讶,看了看角落的箱子,打算将衣服换回,却听见云栖开口:“先过来坐坐吧,我这有酒!”

    耿元转身,“你不问我去哪了?”

    “还用问吗?今日采药碰见了小宝,你的事我大概知道了一些!坐吧,我想你会需要这个!”云栖指了指座位旁放着的一壶酒,这是他特意为耿元准备的。

    耿元愣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听他们的话,不把她带回来,这样那些人就不会死了?”

    云栖饮了口酒,苦笑道:“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只要你自己心中无悔就够了,这种事情,谈不上谁对谁错,你不过只是个引子罢了!”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耿元笑了一声,坐了下来,拿起酒,豪饮了几口。

    云栖见他喝的这么猛,打趣道:“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醉了更好!”四年过去了,当初耿元借酒消愁了好一阵,只可惜醒来之后一切都回归原样,今日孤情难抑,他又突然想要大醉一场!

    云栖不再阻拦,有感而发,一口烈酒下肚,情不自禁的说道:“其实,我也有个心爱之人,几年前为了救我,她替我挡了一剑,之后就一直陷入昏迷,需要十年光阴才能够醒过来!”

    云栖想起了沈清雪!

    耿元望着云栖,这种离别之痛,他懂;没想到两人竟还有些同病相怜!

    “我自小父母双亡,是被佑溪镇的各位叔伯养大的...”耿元放下酒,和云栖讲起了过往。

    一座不小的宅院门口,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坐在石阶上哭泣,门前撒满纸钱,显然是家里有人离世,刚刚出殡!不远处,一个看着十来岁的男孩手中拿着两个脏兮兮的馒头,缓缓走向正在哭泣的小孩,用那略显稚嫩却故作老成的声音说道:“诺,这个给你!”

    男孩将手中的一个馒头递给小孩。小孩见馒头有些脏,一把将馒头拍掉,哭着拒绝:“这么脏,我才不吃呢!”

    男孩并未生气,将自己手中的馒头揣入怀中,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馒头,剥掉表面的脏皮,将脏皮握在手中,再次递给小孩,“现在就不脏了!”

    小孩看着白净的馒头,这才伸手接过,吃了起来,男子笑了笑,坐在了小孩一旁,将手中的馒头皮吃下!小孩看着不解,疑惑道:“你怀中不是还有一个馒头吗?怎么不吃?”

    “那是晚餐!”男孩回答

    的很随意。小孩愣了一下,看着手中还剩大半的馒头,从中掰了一半,给到男孩,男孩并未接受,让小孩都吃掉,只可惜小孩不肯,一定要给他,男孩最终妥协,两人各吃了一半的馒头。

    吃完馒头,男孩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坐在这里哭啊?”

    “我叫权彪,爹娘前两日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权彪说着眼泪再次落下。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鼓舞道:“我叫耿元,以后有我罩着你,绝不让人欺负你!”

    自那之后,权彪就和耿元一起生活,由于耿元开辟了气府,比常人要强悍一些,所以镇上也无人敢欺负他们,偶尔帮人干干零活,再加上镇民的救济,两人就这样渐渐长大,两年后,权彪也开辟了气府,成为了这么多年来,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够开辟气府的人之一。两人更加受到镇上的重视,自此至少不用再饿肚子。

    佑溪镇因为四面环山,山中野兽众多,很容易引发兽群入镇夺食,曾有人建议全镇搬迁,可惜镇上老人死活不同意,所以只能靠人力抵御,耿元和权彪的父母也是因为抵御兽群攻击而亡的;随着耿元二人长大,实力逐渐增强,俨然已经成为了镇上防御的主力,有他们在,不仅减少了大量伤亡,还让兽群攻击的频率越来越低。一次,大量兽群来袭,耿元和权彪也是难以招架,身上相继出现伤势,全镇更是损失惨重,突然一个四十模样的男子出现,以雷霆手段斩杀了所有野兽,一番询问之后,大家才知道他是伏魔宗的一个长老,云游至此,便出手相助,男子临走时,见耿元和权彪资质不错,想收为弟子,可见他们年龄还小,又需要守护镇子,便留下了两套源术,让他们勤加练习,十年之后,会派人前来,收他们其中一人为弟子,前往伏魔宗修行。

    两人都是大喜,练习的更加勤奋,这对于整个佑溪镇来说,也是天大的喜事!

    匆匆九年过去,眼看十年之期快到了,耿元比起权彪,实力要强悍不少,却渐渐看淡了此事,一心一意守护佑溪镇,也深得大家喜爱,认为到时候拜入伏魔宗之人非他莫属!

    一日,耿元和权彪从邻城回来,路过一片峡谷之时,听见打斗之声,靠近一看,发现四五个黑衣蒙面之人在围攻一个女子,女子看着比他们任何一人实力都要强悍,但在他们的围攻之下,渐渐不敌,身上出现不少伤势,耿元躲在不远处看着,心中纠结要不要出手相助,权彪却提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们。耿元被他劝服,正准备离去,看见女子一招不慎,被其中一男子偷袭,一剑刺中胸口,重伤倒地,耿元再难放任不管,一跃而出,挡在了女子身

    前,权彪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管我万火盟的闲事?”一男子执剑而问。

    耿元二人大惊,万火盟的名声他们自然听说过,西域边境一个专门接取刺杀任务的联盟,盟中多为亡命之徒,杀人如麻,让人闻风丧胆!

    “大哥,怎么办?”权彪小声嘀咕,心中有些后悔,他本来就不赞同出手,如今知道对方是万火盟的人,懊恼不已。耿元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子,伤势严重,与女子对视一眼,看得出女子眼神中的可怜,那一刻,同情心再起!

    “即便是万火盟也不能乱杀无辜,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我们看不惯就应该管!”耿元对着黑衣人回道,这也意味着今日之事,他管定了,即便与万火盟为敌。

    “乱杀无辜,真是可笑!你以为她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她身上背着的人命可不比我们少,这次不过是因为任务失败,怕盟主怪罪才想要逃脱罢了!”

    “才不是,盟主早就答应,我只要接下这个任务,不管成功与否,都将放我离去,从此与万火盟再无瓜葛!”女子爬了起来,竭力反驳,她从小就被培养为万火盟的杀手,实力强悍,可却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上一个任务,万火盟盟主承诺她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就可以离开万火盟,只可惜,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想脱离万火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不会不知道!”黑衣人露出狡黠的笑声。

    旁边一个黑衣人担心再生变故,出言提醒:“首领,别与她废话,将他们全都杀了,早点回去交差!”

    “好,动手!”

    黑衣人全部出手!

    耿元和权虎迎了上去,耿元对战两人,权彪实力较弱,拦下一人,女子则与剩余二人混战,虽说有伤,但她实力远高于二人,所以即便有些吃力,但也能坚持片刻。

    一柱香的功夫,耿元就打的二人有些难以招架,手中荧光一闪,铁枪出现,一枪刺中其中一名黑衣人,枪头穿过身躯,被耿元扬起,砸向了攻击女子的其中一人,此人没有预料,被砸中之后,踉跄几步,女子趁机一剑刺中他的心脏,当场殒命。五名黑衣人,瞬间只剩下三人,对战耿元三人,没有丝毫胜算。便想要逃脱,耿元早已猜到,又怎会任由他们逃去,招呼一声,各有分工,然后踏步追逐,寒枪从背后刺透其中一人的喉咙,此人正是五人之中为首之人,在被耿元拔出铁枪之后,双手捂住喉咙,却依旧止不住喷射而出的血液,应声倒地;其余两人也是被权彪和女子追上,几个回合,就取了他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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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沉浮介绍:
他,本是平凡一少年,得传承、争天命,名动天下,佳人相随;
他种下十里金蝶树,待佳人醒来,满是金黄落叶,蝶恋余生;
他苦行十年,尝尽人世冷暖,却坚守本心;
他说: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
他说:莫离莫离,今生永不离;
经历生死,看透人心,终要舍身成仁;
这个世界,只留下他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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