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到底是谁
听老伴这么说，乔凤山也挺高兴，自从大儿子去世，二儿子挑起了半个家，上要孝顺父母，下面还要管弟弟妹妹，外面还要承受舆论的压力。
自从乔松去世后，他发现乔聿就很少笑了，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忙，忙着工作，学习，就是不急着这终身大事。
外头说的克妻什么的，他们不信，自己儿子这么好，怎么可能呢？八成是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的。
“既然如此，”乔凤山思索了片刻，“乔聿，以后不忙的时候，把人接过来住两天，带她好好逛逛，对人家好点。”
“嗯。”乔聿答应了一句，放下筷子出门了。
自从乔松去世，乔聿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家里人也习惯了。说不上冷漠，就是没什么特别激动的情绪，好像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样子。
他每天早晚都会出去锻炼，现在刚吃完，八成是去散步了。
乔凤山摇了摇头，孩子大了，他也不是什么都能做主了。
魏宝芝捅了他一下，“别叹气了，我跟你们说，昨天他和人姑娘相处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还笑了好几次，我看着心里特高兴。”
“是吗？”听了这话，乔凤山这心里一下子敞亮了。
几个孩子里，只有乔聿最让他们担忧，这孩子好像承受的太多了，性格还闷，有什么心事都是自己忍着。
不像另外两个孩子那么活泼，却也是最让他们觉得歉疚的。
“看来，我们这次终于要有嫂子了啊，还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二哥这么喜欢呢？”乔斯的语气里带着些兴奋。
小妹妹梦熙敲了敲他的碗，“我告诉你，等嫂子过来的时候，你可不要乱说话，也别开玩笑，吓跑了二哥肯定收拾你！”
乔斯没好气地瞪了小妹一眼，“用你教啊？你管好自己吧！”
…………
路卿卿相亲成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任何时候，人的嘴，都是最厉害的传播工具。明明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可是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快。
全村人都知道，路卿卿要嫁给那个克妻的男人了。这是第二天刘静娴过来告诉路卿卿的。
路卿卿没什么反应，自己的事，自己明白就行，没必要跟别人解释。
尤其是这些愚昧无知的乡民，越解释越乱。让他们说去吧，过几天也就淡忘了。
昨天乔聿他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模样，现在大家已经把他想象成一个又老又丑的人，只是家住在城里，经济条件很好。
刘静娴转述完自己听到的，就问：“卿卿，他到底长啥样啊？你不会真的要嫁给他吧？”
此刻她们正在路青松的西屋聊天，其他人都在东屋。
路卿卿笑道：“哪能啊，我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其实那个人你也见过。”
刘静娴更惊讶了，“我见过？怎么可能，我昨天明明没出门，没看到啊。”
也幸亏昨天相亲的事没有泄露出去，否则肯定会有很多人等在外面，偷偷观察路卿卿的相亲对象的。
路卿卿想起了乔聿，又烦又喜，便告诉刘静娴：“就是那天和周允文一起过来的那个人。”
第62章 缘分啊
“啊？”刘静娴回忆了一下，那天的那个人……她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周允文的表哥是你昨天相亲的人？！”
“对啊，就是他啊，你不是还说他长得好看吗？”
“……天啊！”刘静娴真是没有想到，那天她就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很配，难道她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卿卿，你们这可真是缘分啊！太巧了吧。难怪你会同意了，他挺好的，我觉得你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路卿卿点了点头，没有很兴奋的表现，就是和平时一样，“幸福要自己把握，你也一样，等将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保证不输给他。”
姥爷年轻时的照片，路卿卿是看过的，很帅，还有学问，就是不知道姥姥和姥爷的恋爱史是什么样的，要不然自己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刘静娴有点害羞，“你才刚成，就别想那么多了，这要看缘分的，况且城里人也不是都能看上咱们乡下姑娘的。你以为城里人都是你那位那种人吗？”
“啊，静娴，你敢取笑我了是吧！那我可就不管你了，你嫁农村人，等着种地吧！”
路卿卿对于农民没有什么歧视，在人人平等的环境长大的她，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农民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她唯一的烦恼就是农民要干活，她虽然体力好，却不怎么喜欢干农活，还不如去参加武术比赛呢！
况且她读的大学是外国语学院，随便做个翻译就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了，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干活。
对于这些，刘静娴倒是没有什么，从小就在这个环境长大，在她看来，这些活也很好干，不算什么。
路卿卿怕她心不在焉，又说：“不管怎样，在我结婚之前，你尽量别相亲，相亲也别同意，我跟你保证，会尽快的，不会耽误到你的终身大事的！”
“嗯，好吧。”不知道这个好姐妹心里是怎么想的，刘静娴虽然听她的，心里也在琢磨，难道真的能那么顺利？卿卿进城真的能把自己带过去？
她也不再多想，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心思复杂的人，“卿卿，我听说过两天村里来放电影的，到时候咱俩一起去看啊。”
“放电影？好啊，你到时候来找我。”这个词很陌生。路卿卿没有看过农村的电影，从她小时候，就是一直在电影院里看的，还挺好奇的。
“行啊。”刘静娴没有多想。
这几年村里偶尔会有放映队的人过来，挨个村子给放电影，像他们小满村，大概一年也能来两次，冬天一次，夏天一次。
以前她也都是和路卿卿一起看的，所以这次也没当回事。
她们是晚上说了会话，第二天，路卿卿也跟着去上工了。
尽管她不喜欢干活，但是看到别人都在上工，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她不是姑奶奶，做不到心安理得。
再说了，不就是干农活吗？同样是人，别人能干，她也可以。
路卿卿的人生信条就是，只要努力，没有做不到的事。
第63章 上工
因为现在接近伏天，大队里要把地里的土豆收出来，然后准备种一些萝卜。
有句农语叫：头伏萝卜二伏菜，路卿卿虽然没做过，小时候也听姥姥说过，意思就是初伏左右就该种萝卜了。
一伏是十天，等到二伏的时候，就到了种白菜的季节了。
路卿卿正赶上这个时节，这两天跟着乡亲们把土豆弄了。
男人们负责拔土豆秧，女人们就把露出来的土豆捡起来，放到土篮或者竹筐里，再由队里的人牵着马或者驴，把土豆里犁一遍，将地里没有露出的土豆翻出来，捡走。
大家热火朝天地干了两天，终于把土豆都弄完了，接下来就是把地整个翻一遍，铺上一些粪肥，然后做出种菜的垄，剩下就等着播种了。
路卿卿觉得，这些活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主要是体力方面要求比较高。
每天早起吃完饭就去上工，中午才回家，吃点饭，稍微休息半小时的样子，又顶着大太阳下地了。
累是其次，主要是热啊！路卿卿真的快受不了了，一个享受过空调的人，再来到这么个地方，简直是折磨。
难怪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当然就没觉得多辛苦了，只有路卿卿暗自叫苦。
晚上吃完饭，她就赶紧烧点水，用盆兑了凉水，然后端到背静的地方擦洗身子。
自打过来这边，她就是这么洗澡的，从来也没见过别人洗澡。家里的几个人，她看过父亲和大哥，都是临睡前直接用凉水冲一下。
母亲和大嫂也是和她一样，会偷偷擦洗，至于小月，小孩子嘛，比较容易了，直接在洗衣服的大盆里面玩水了，也不怕被人看到。
擦完了身子，又洗了洗头，连个电吹风都没有，只能自然晾干，这对于长头发的路卿卿来说，又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从小妈妈就告诉她，早起出门前不要洗头，睡前洗头一定要晾干再睡，不然容易受风。
于是她只好蹲在院子里晾头发，好在现在是夏天，夜晚的北方这个时节是最舒服的，褪去了白天的酷热，微凉中又带着暖意。
好不容易到了睡觉时间，劳累了一天，躺在炕上感觉全身都是酸的，体力劳动和锻炼身体完全是两码事，劳动并不会有锻炼身体的功效，只是累。
也许天长日久，对身体也会有影响，比如手指关节会变得粗，大，骨节突出，手臂或者小腿会变粗等等。
这也是路卿卿不想留下的原因，她才不要变成那个样子，天生丽质是很重要，可不注意保养的话，也没有用。
怕自己会被晒坏，这两天她都是用杨秀英的围巾把自己的头和脸包得严严实实的，身上没事，穿的都是长袖的衣服，不会晒到。
即便如此，每天回家路卿卿都会对着大嫂的那面小镜子看，发现姑奶奶的皮肤和她原来的差不多，都是那种自然的白，这种皮肤不会晒黑，只会晒得通红，严重会脱皮。
这里又没有防晒霜，还真是清苦呢。
第64章 红糖水
萝卜种完的这天，路卿卿发现，之前认为清苦，是因为她还没遇到更悲惨的事情，这天她终于体会到了，女孩子每个月的这几天终于来了，可是这里没有小翅膀。
隐晦地问了大嫂一下，得到了答案是，只能用手纸。还是这几年刚刚流通了手纸，以前妇女们连这个都没有。
好在原主也就是姑奶奶发育并不算太早，没赶上那个艰苦卓绝的时代，据说原来用的都是家纺布，里面垫一些草木灰，条件再好点，会用电棉絮。
草木灰……路卿卿打了个冷颤，她就是流血而死也不会用那个东西的，多脏啊。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白燕柔和地笑笑，“你就知足吧，现在比我们再偏一些的地方，连手纸都没有呢。”
路卿卿眉头揪在一起：“啊？那他们上厕所用什么啊？总不能……用手吧。”
“噗嗤！”白燕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你说的，用的是苞米柑子啊，现在咱们村有些节俭的人家，还用那个东西呢。”
“唉。”这年头的人，真苦啊。路卿卿这两天本来就缺血，现在心里一发愁，小脸惨白惨白的，显得病病娇娇的，惹人怜爱。
白燕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别想那些了，咱家还行呢。看你这脸色，一会我给你冲一碗红糖水吧，咱家红糖可都给你攒着呢！”
“谢谢嫂子。”前几天白燕也是特殊时期，路卿卿可没见人家脸色不好，看来，这具身体还有些贫血。
这几天路卿卿度日如年，这是她来到这里二十多天来，第一次觉得这么难熬。
当然刚开始也适应了几天才好，现在又雪上加霜，盼着早点离开这里。
幸亏不用干活了，要不然非血染黄土地不可，那就太丢人了。
一连三天，路卿卿都没有出门，能躺着就躺着，尽量不出去活动。
白燕这个嫂子真的很不错，每天给她冲一碗红糖水，现在的糖类都是奢侈品，没有票是买不到的，红糖票还特别少，不太好弄到。
真别说，喝了红糖水后，人明显精神了不少，原来浑身无力，喝了也觉得有点劲了。
也幸好地里的活暂时干完了，路家虽然照顾路卿卿，遇到什么大型的劳动，还是要去干活的。
等到情况好一些后，电影放映队也如期而至。
放映电影要到晚上，但是还没到中午，村里就热闹起来了。
现在正赶上没什么事，不仅仅是小满村，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怕到了晚上没有地方，为了能在前排看，大家早早就过来占地方。
等气温稍微凉快一些，刘静娴才和路卿卿从家里出去。
要不是这两天身体情况好多了，路卿卿根本不会出来的，反正是电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当她来到晒谷场的时候，看着那黑压压的人头，还真是有点懵了，转头问身边的刘静娴：“怎么这么多人？放映队不是会各个村都走一遍吗？”
刘静娴挽着她的手，说：“在家也没事啊，不如出来看电影，大家都是跟着放映队走的，除非离得太远，平常都会来看的。”
第65章 看电影
“哦。”路卿卿明白了，在这些农村地区，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就拿她们村来说吧，至少她还没听说谁家有收音机的。
更别提电视机了，电视机在农村普遍的时候，大概是在八十年代中期，有些闭塞的地方，九十年代才会有。
平时人们劳动一天，晚上顶多是去亲戚朋友家里串门闲聊，或者在村里里某个地方聚集，大家一起侃大山。
好不容易有热闹了，怎么能不追赶呢！这么想，这些人从一开始电影放映，跟着走遍附近的村子，也很正常。
搞不好啊，还会有人从开始一直追到放映完，不过那应该是极少数了，大家也都是在一个乡镇里面来回跑跑。
人潮涌动，有的女人会带一些小垫子或者小板凳坐着，一部分则是直接坐在地上，打谷场坐不下这么多人，有的年轻男人，会爬到附近的墙头和树杈上蹲着，真是热情高涨。
这个时候，就没什么特权了。不是说这个村的人就有什么优先权，谁先来的，当然就占据了有利地形。
路卿卿她们来的并不算早，最后只是在大后方找到一个位置，两人都带着垫子，坐下来等着电影开始。
现在的环境，可能就是男女没有什么界限的时候，尽管人们还是会和同性扎堆，可是人多啊，总是会有一些人趁机坐在一起。
路卿卿这边刚坐下没多久，身边就挤满了人，她也没有在意，以前上学坐过地铁，和这个也差不多，而且现在她们都是坐着，活动空间更大一些。
没过多久，放映队就拉起了幕布，两边用竹竿固定好，展开得平平整整的，放映设备也早就准备好了，放映员正在调整。
第一次看这种露天的简陋电影，路卿卿还是很有兴趣的。
只是那边还没开始放映，坐她身边的人就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
路卿卿一直在和刘静娴说话，也根本没看别处，她也是故意的，毕竟没有记忆，万一有人和她说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这会有人碰着她了，当然不能装傻，她从来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而且觉得这个人是故意碰她的，并不是人多无意间的推搡。
扭头看了一眼，路卿卿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碰她的人她还真就认识，年轻的男人，斯文秀气，不是李诚远那个家伙还会是谁？
看到路卿卿扭头，李诚远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卿卿，你也来了。”
这不是废话吗？这里这么多人，他为什么会这么巧坐这？肯定是早就跟着她的呀！
路卿卿瞪了他一眼，没理他。这种人就不能给好脸，他会蹬鼻子上脸。还有啊，卿卿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觉得那么恶心？
路卿卿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乔聿叫她的那声“卿卿”，真是让她心尖发颤，大脑发昏。
怎么被这人一称呼，感觉就完全变了呢？浑身起鸡皮疙瘩。
面对这种冷漠的态度，李诚远并不放弃，“卿卿，最近怎么都没见你出门？那天干活我喊你你怎么走那么快？”
第66章 小孩子真好玩
路卿卿翻白眼。她是故意的这个人难道看不出来吗？不，这家伙并不是傻的，应该是在装傻。
可惜她不是那个对他唯唯诺诺的路卿卿了，真是让人失望，路卿卿正颜厉色：“你以后能不能别跟我说话？”
李诚远深受打击，那眼睛里简直写满了：我很受伤。
他看了路卿卿一会，这才说：“你真的相亲了？真的同意嫁给别人了？你不等我了吗？”
“等你干嘛？咱俩又没关系。”合着这两人还是真心相爱？真是可笑，起码李诚远对于路卿卿不是那么深爱的，否则也不会任由她用自杀的手段去逼迫家人。
哪怕自杀是路卿卿一个人的主意，可当天李诚远没敢来看她，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的来，当面和路家人表示自己的决心，那么路卿卿还会高看他一眼。
现在？呵呵……跳梁小丑而已，她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
路卿卿不等他再说话，直接说：“以后别找我，我就要结婚了，被人误会不好，再跟着我，我就不客气了。”
不等李诚远做出反应，路卿卿起身，拉着刘静娴就换了个地方。和这种人坐在一起？她嫌空气不好。
刘静娴就坐在路卿卿身边，全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觉得卿卿这样做很对，她原本也不怎么喜欢李诚远，只是那时候卿卿很固执，就觉得这人好，她也没办法。
俩人换了个地方，坐下没多久电影就开始了。
这是一部武打片，拍摄的手法就是这个年代独有的手法，夸张，震撼。
看惯了后世的那种电影，现在看这种，路卿卿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全场数千人，电影开始后，居然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因此各种武打的配音听的清清楚楚。
路卿卿身后坐了两个小孩，有个小男孩，看到电影里主角受伤断臂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啊！他手臂断了！是不是特别疼啊！”
旁边的小女孩立刻讽刺他：“我爸说了，这都是在演戏，是假的！”
小男孩不服：“你咋知道是假的？我看他手臂就是真的断了。”
小女孩更不服：“我当然知道，因为去年我看过这个人演的电影，他那时候断掉了一条腿，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小男孩看了看画面里那个双腿健全的人，不说话了。
路卿卿差点笑出来，小孩子什么的，真好玩。
一场电影下来，坐的腿都麻了，散场后，路卿卿跟着人群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和刘静娴聊着电影里的事。
晒谷场是在村子东边，回家要经过一片荒地。现在农村土地的使用率并不是很高，随处可见大片的荒地，人们只在宽阔平整的地方种地。
荒甸子里的草都有半人高，如果是一个人经过，黑灯瞎火的，还真有点害怕。好在今天人多，前前后后都是人，热闹得很。
走过荒地，刘静娴和路卿卿就要分手了，两人的家并不是一个方向，挥手告别后，刘静娴和附近的邻居一起离开了。
路卿卿前后看了看，身后很远有一群人，正说笑着走过来，还能听到他们议论电影剧情。
路卿卿看到前面好像有熟悉的身影，刚想过去，冷不丁胳膊就被人抓住了，使劲往荒草地里带。
第67章 真解气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几乎是条件反射，路卿卿被抓住的一瞬间，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只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地上响起了男人的叫声：“我的妈呀！”
今天是农历十四，月亮很亮，借着月光一看，地上躺着的是阴魂不散的李诚远。
“又是你这个败类！让你跟着我！”路卿卿抬脚就踹了过去。
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如果她不会两下子，刚才就被扯进草甸子了，那么高的草，又是晚上，藏两个人谁知道啊？
没准这家伙就会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幸亏她还能制服这人，这种人不打一顿，都不对不起他。
打了没多久，后面的人群就走过来了，路卿卿不想被人议论，在人还没走过来的时候，就跑掉了。
她打赌李诚远不会说出去的，说出去也是他自己丢人。
幸好是晚上，她穿的和别人也差不多，更看不出身材，只凭一个模糊的背影，人们认不出她。
不管那里发出的噪杂声音，路卿卿一口气跑回家。
电影全家人都去看了，只不过没在一起，路青松三口人一起，路国强单独，杨秀英是邻居姐妹一起去的。
这会杨秀英和路青松三口人都回来了，正在院里说着电影的内容。
看到路卿卿跑回来，杨秀英就唠叨：“大姑娘家跑什么，一点都不稳当。”
“没事，天黑害怕吗，就跑快点。”路卿卿这才感觉有点不舒服，估计没有小翅膀，这会肯定漏了。
她先去了厕所，出来的时候，路国强也回来了，一进门就说：“刚才回来半路上，看了个热闹。”
“啥热闹？”杨秀英问。
没说话，路国强就喜气洋洋的，“嘿，李诚远那小子不知道让谁给打了，我们回家的路上就看到他趴地上不动，光顾着嚎了，真解气。”
全家人都很讨厌李诚远，路卿卿也知道，假装问道：“谁打的啊？”
“不知道，就恍惚看着一个人影跑了，等我们过去人早没影了。”
路青松觉得挺舒畅，“这小子早该打，没事调离我们卿卿，坏水多着呢，我早就想揍他了。爸，打啥样了？”
“嗨，没咋地，就鼻青脸肿，让人抬回去了。便宜他了，要是我，肯定得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路国强年轻时脾气就冲，现在上了点年岁，才稳了一些。
看到一家人都那么痛快，路卿卿有点憋闷，就是不能告诉他们，人是自己打的，说出来肯定会被怀疑的。
路小月不管那些事，晚饭后看了电影，又走了很远的路，小孩子这会饿了，“我想吃小姑姑做的菜，小姑姑做菜真好吃！”
白燕终于想起来问这事了：“卿卿，你原来也没做过几次饭啊，没想到一做就那么好吃。”
路卿卿内心无比尴尬，只好笑着答：“因为爸妈都会嘛，我这也是遗传，嘿嘿。”
怕他们再问，路卿卿拉起路小月，“走，回屋，小姑给你做点吃的去。”
“小姑姑真好！”路小月跟着路卿卿颠颠的回屋去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白燕有感而发：“卿卿好像变了很多。”
路青松伸手划拉划拉她的头发，“瞎琢磨啥呢，不管咋说，变好了总比变坏了强。不管卿卿变成什么样，也是我妹子。”
路国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变好了就好。”
第68章 播种
李诚远果然没有乱说，只是说天黑，没看清是谁，无缘无故被打了一顿。
路卿卿听到这个解释，差点笑岔气。
刘静娴看了看她，问：“是你打的吧。”
虽然是问话，也是用肯定的语气。
路卿卿一摊手，“还是你最了解我啊，你怎么那么聪明？”
刘静娴一咧嘴，“这不难猜啊，昨天他老在你身边晃悠，咱们分开后，你回家肯定经过那里，除了你，别人谁会打他？他毕竟也是个知青啊。”
农村人，对于城里下放过来的知青，都是很尊重的，当然，除了极个别人品不好的。
“你说的都对，昨天他突然跳出来要抓我去那片荒地，都吓死我了！”路卿卿装作害怕的样子，拍了拍前心。
刘静娴自然同仇敌忾：“就是，那人真讨厌！该打！”
看得出路卿卿不太想聊李诚远，刘静娴就换了个话题：“放映队今天去大岭屯了，离咱们这就二里地，好多人都去呢，你去不？”
路卿卿反问：“你想去吗？”
“想啊！”刘静娴点头：“我想跟着看几个村，也不去太远的地方。”
“那行，那我跟你一起。”路卿卿主要是想陪着刘静娴，怕路上有什么意外，毕竟放映都是在晚上进行的。
就拿昨天的事说吧，万一真是坏人想要行凶，她怎么能放心刘静娴自己一个人？
而且啊，在家也真是没有意思。太无聊了，她都快发霉了。反正这两天自己的身子也快利索了，到处走走也没事了。
就这样，两人跟着放映队的脚步，又走了三个村子，直到附近都去过了，才没有继续跟着。
不止是她们俩，村里好多人都去看热闹，男女老少，拉帮结伙，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排着队出门的。
…………
过了几天，快进入二伏了，大队部带领村民开始种白菜。
路卿卿摊上一个活，负责播种。
她还没干活这种活，怕自己出丑，头天特意问了刘静娴。
好在不止是她一个人播种，十几个妇女拿着种子，按地垄头排好，同时播种。
路卿卿拿眼睛瞟着旁边一个姑娘，看着她是怎么弄得，自己再照样去做，果真没出错。
一开始她速度最慢，因为不太熟练，后来摸索出方法后，速度就提了上去，到了下午，她一直紧紧跟在犁的后面。
前面有人赶着马犁出垄沟，后面播种，最后有人培土。
地里的粪肥是在收土豆以后，做垄的时候洒好的，现在直接播种就可以了。
这样干了两天，活也干得差不多了。
路卿卿又收获了一番腰酸腿疼。还好，有上一次种萝卜的底子，现在感觉好多了。
天气是越来越热，二伏过了就奔三伏了，这段时间是最热的时候，白天晚上的温差也更接近了。
最让路卿卿觉得烦闷的就是，不能洗澡。以前她一天不知道要洗几次，反正觉得出汗了就会去浴室冲个凉，现在倒好，多热也不行，只能晚上偷偷简单擦洗一下。
这样焦灼地过了几天后，路卿卿想到了清水河。
第69章 下水
清水河就在村边，水流缓慢，靠近村子耕地那块，有一段浅滩，就在树林边，夏天热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去河里玩水。
不过女人去的比较少，一般都是已婚妇女，三五成群的，还得是白天才行。
路卿卿这段时间，除了出去跑步，看电影，也会偶尔和邻居聊天，或者去人多的地方听一下。
干活的那几天，她边干活边听旁边人唠嗑，也算是对这里有所了解。
如果她贸贸然自己去洗澡，会被人说三道四，搞不好连亲事都得吹了。这里的人真是太保守了，没结婚的男女朋友，平时出门都会隔着很远，更别说牵手了。
前几天她就亲眼见过一对，女的过来男方家串门，男的送女的回家，半路上，一个人走在路的左边，一个人走在路的右边，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分别。
某某男人和某某女人离得近了一些，那肯定就是不清不楚了，就算没发生什么，也是想要发生点什么。
这就是大家的思想。
路卿卿有点后怕，按照这么说，她一开始和周允文还动手了，这要是被人一说，肯定也是有事的。
不过呢，这些并不代表全部，虽然如此，也有一些年轻人会自由恋爱，但是极少数。
所以路卿卿想好了，要晚上偷偷去洗，反正她不怕遇到什么坏人，这里民风淳朴，没听说有什么歹徒，真的遇到了，还可以顺手抓几个，为民除害。
找了一个没有风的晚上，路卿卿和家里人说，去刘静娴那待会。
家里人没有多想，两个姑娘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以前也经常会在晚上互相走动，只是叮嘱她注意点，早点回来也就是了。
路卿卿偷偷藏了一条毛巾，还有一个背心，一条小裤，准备洗澡的时候穿，这样就算发生意外，也不至于走光。
夏天的晚上，人们怕热也睡不着。很多人都会聚集在村中央的大柳树底下，聊天打屁。
一般这个时候，其他地方就基本没有人走动了。
路卿卿躲过人们的视线，沿着小路偷偷来到树林边，听了一会，没有动静，这才换上背心小裤，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一块石头边。
然后她踩着河卵石，快速进入水里。
当全身没入水中的时候，路卿卿舒服得想叹气。好久没有这么舒畅了，也许人总是在得不到的时候，才会发觉它的珍贵。
夜晚的河水很温暖，吸收了一天的热量，这时候都释放出来了。人泡在水里，感觉就像躺在云端。
路卿卿从小就喜欢玩水，三岁就开始学游泳了，对于水，她有一种亲切感。
连日来，她一直都没有洗一个像样的澡，现在终于下水，一身的疲惫仿佛都蒸发了。
周围很安静，路卿卿在水里泡着，没有游泳，怕发出太大的声音。并且这是河里，河水很深，只是这附近比较浅，她怕自己天黑看不清，又不熟悉环境，再出了事就麻烦了。
俗话说淹死会水的，有多少人因为骄傲大意而丧生了呢。虽说，路卿卿对于下水会不会穿越回去，还有一些期盼，但她不敢冒险，她喜欢稳中求胜。
第70章 偷听
泡了一会儿，就着温柔的水流好好的把身上洗干净，路卿卿刚想钻出水面，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夜晚寂静，加上水也收声，隐约还是能听到的，偶尔会听见谈话内容。
因此路卿卿就没有轻举妄动，出水肯定会发出声音，她听得到对方，对方同样也能听得到她，保险起见，还是等一会吧。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躲在水边靠近树林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只露出脑袋，侧耳细听。
树林就是她前些日子和乔聿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树林，不大，白天甚至不能藏人，也亏了现在是黑夜，又没人过来。
有男人的声音先传来：“想我了吗？”
接下来是女人轻柔的声音：“好想……”
“我也想你啊……”
男人喟叹一声，紧跟着就没动静了，偶尔会听到几句呜咽低喘。
路卿卿脸颊发烧，她……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喔，听墙根这种事，她可从来没做过。
几乎可以断定，树林里的两个人是偷偷来约会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了。
路卿卿伏在那里，不敢动。
万幸那两个人也没腻歪多久，一阵男女的喘息后，传来脚步声，而且就是从这边走的。
男人又说：“乖乖等我，听到没？”
女人不满意了：“哼，就知道哄我，难道就让我一直这样跟你？万一让人知道，我可怎么活啊？”
“不会的，我很小心的，不会有人知道，等你有了我的孩子，我就跟那个贱丨人离婚。”
“就怕你到时候不认账啊。”
“怕啥，我不是那人。这里有二十斤粮票，是我妈让我给你的，你看，我们一家人对你多好啊。”
“……”
谈话声逐渐远去。
一直等到再没有别的声音，路卿卿才从水里出来，快速擦干穿好衣服，飞奔回家里。
家里只有白燕在，正带着孩子在西屋洗脚，路卿卿隔着门帘打了声招呼，就回东屋了，放好东西，躺到炕上，还能听到心怦怦乱跳的声音。
天啊，刚才那俩人根本不是情侣约会啊，分明是一个有妇之夫和一个小三在幽会！
没想到居然被她给听到了，怎么感觉自己特么倒霉呢！幸好没有看到，否则肯定会长针眼的。
不过，那男人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应该是最近见过的。
路卿卿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也许是看电影无意间听到过吧，毕竟相似的声音太多了，她不可能都记住的。
总之，这件事让她很闹心，觉得自己的耳朵受伤了，好几天不想出门，更不愿意去河里洗澡了，怕再遇到那个不要脸的。
转天，家里就来了客人。
说是客人，也不是，是路卿卿一直没有见过面的大姐回来了，还抱着俩孩子。
直到见面，路卿卿才真正的看到名义上的大姐路依依，这是一个挺标致的女人，年纪并不大，她在小月那套过话，大姐今年才二十六岁。
家里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大女儿今年六岁了，小的才两岁。
两个孩子胆子很小，看到人直往母亲身后躲。
第71章 发火
路依依是哭着回来的。
人一进屋，路卿卿就看到她那肿得跟桃一样的双眼，通红，满含着痛苦。
路卿卿不记得俩孩子的名字了，想安慰一下吓坏了的宝宝们，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坐在炕梢看着。
一回家，路依依就上了炕，不停抹眼泪。
杨秀英自然猜到怎么回事，长长叹了口气：“唉！是不是孙勇又骂你了？你婆婆就不拦着点？”
路依依狠狠抹了一下脸，声音还不平稳：“她管啥啊！每回孙勇骂我，都是她撺掇的，要不是她，我还不至于这样。”
“别哭了，哭坏了眼睛就不好了。回头我跟你爸去找他们老孙家评理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杨秀英说的是真心实意的，也是那么打算的。
白燕是大嫂，这种情况也习以为常了。自从这个小姑子生下二女儿以后，受气就是家常便饭，可是她们路家，也偏偏说不出啥来。
路依依哽咽着，说出的话却不太好听：“算了吧，你们能干啥？生不出儿子都怨我，这就是我的命！老姨，当初你们那么相信孙勇，现在有没有后悔把我嫁给他？”
杨秀英脸色一变，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她天生性情温和，也说不出什么强有力的话来，想了想又作罢了。
哎呦！路卿卿听了，心里可不乐意了。据说太爷爷第一个老婆死的时候，路青松十岁，路依依才六岁。
太爷爷愣是守了三年孝，在亲戚的极力劝说下，又是杨家人主动提出，这才娶了小姨子为妻。
而杨秀英对两个孩子真是没话说的，一直都视如己出，甚至结婚头一年都没想要孩子，就想一心一意把姐姐留下的孩子拉扯大。
她知道，自己有了孩子，难免分心，就算她不亏待姐姐的孩子，也免不了别人说闲话。
那会路青松的爷爷奶奶还活着，拉着一大帮亲戚，劝杨秀英要孩子。后来路国强也觉得这样对她不公平，两人商量着，才又生下了路青槐和路卿卿。
即使一开始的三年内，杨秀英没有嫁给姐夫，但是也没少帮着照顾两个孩子，可以说是尽心竭力。她对这两个外甥比对自己的孩子更好。
可现在呢？路青松那还看不出什么，但是路依依呢？这么多年，连个“妈”都没叫，到了现在还叫姨！？
路卿卿差点没笑出来，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还帮她干什么？她自己不争气被婆家人欺负，回来对自己家人发火，还真是“厉害”呢！
这些日子，路卿卿感受到路国强夫妻对孩子们的关爱，是真的真的很周到，她不相信，就凭杨秀英那种老实人，会只爱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路卿卿笑了，“大姐，妈可没有逼你嫁给姐夫，当初不也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路依依正想不到发火的对象，现在听到这话，当时就怒了：“卿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会自己找对象呢？我也是听爸妈的，才会嫁给孙勇的！”
第72章 你什么你
路卿卿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是受气，立即说道：“大姐，这不应该是你说的话吧？不管我怎样，不管跟谁搞对象，我可从来没有怨过爸妈，你有跟我横的本事，怎么不去骂孙勇？”
“老姨！你看看卿卿这是对姐姐的样子吗？”路依依开始冲杨秀英告状，“从小她就跟我不对付，处处跟我抢，现在还学会顶嘴了！”
路卿卿按住想说话的杨秀英，站起来，面带轻蔑，“我跟你抢什么了？我是抢你衣服还是抢你男人了？你比我大那么多，就不知道让着我吗？我跟谁处对象关你什么事？最起码我没有被婆婆骂，被自己男人骂！”
“哼！你是没被骂啊，你都学会殉情了，咋了？是不是李诚远对你始乱终弃了？要不你咋这么大火气？”
听她这么说，路卿卿不怒反笑，“是啊，我都没想到，大姐居然这么沉得住气，自己妹子跳了河差点死了，你都不回家看一眼关心一下。
我原来还以为你不知道，现在才明白，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压根不想回来。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父亲吧，你怎么这么冷漠呢？”
“我……”
不等路依依反驳，路卿卿又说：“我什么我？啊……我懂了，你就没把我当妹妹看待，在你眼里，只有大哥才是亲人，你不喜欢我妈，所以也不喜欢我，对吧？
亏妈妈照顾你二十年，换不来你的真心，还不如把这心意喂了狗，起码狗还会替人看家。”
路依依颤抖着伸手一指她的鼻子：“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么多年，你叫过妈吗？大姨去世这么久，你都忘了她的模样了吧？每天享受着别人对你的照顾，怎么好意思对别人颐指气使？
知道孙勇和他妈为什么欺负你吗？不是因为你生了女儿，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家人！
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奴隶！只有对待奴隶，才会毫不在乎，你在孙家，就是用来干活和传宗接代的！生不出儿子，他们不怨你怨谁？”
被路卿卿一顿雷烟火炮，说的路依依当场泪崩，嚎啕大哭，搂着小女儿抹眼泪：“你们都欺负我……我在婆家受气，回家还受气……我不活了……”
“你爱活不活，地球没了你照样转，你也不想想，谁把你养大的，你的命可不是你自己的，就算不想活，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想死啊，先把爸妈养育你的恩情还了再死吧！”
“卿卿，别说了……”杨秀英拽住路卿卿，示意她赶紧坐下。
今天卿卿有点反常，不过也能理解，听到依依说跳河那件事，连她也忍不住了。
当时那件事闹得挺大的，周围几个村的人都听说了，她还纳闷依依咋不回来关心一下，现在才知道，人家就是在看热闹，这让她很心寒。
平心而论，对待依依，她可是比对卿卿还要好。因为大姐对自己就很好，大姐的孩子，她肯定会更好对待的，只是依依这颗心啊，好像捂不热。
第73章 这就是命
路依依哭得可怜，连带两个孩子都哭了。
大女儿现在已经懂事了，红着眼睛拉住了白燕的手，哽咽着说：“大舅妈，你跟小姨说，不要骂妈妈了，妈妈很疼。”
大人的事不提，孩子是无辜的，白燕弯下腰摸了摸孙爱男的头，“男男怎么这么说啊？妈妈哪疼了？”
孙爱男伸出小胳膊，指了指母亲，“爸爸打妈妈。”
“啥？！”杨秀英当时就站了起来，急忙来到路依依身边，“孩子，孙勇敢打你？你跟我说，我肯定找他去！”
路依依眼泪掉得更凶了，“算了吧，你找他能咋的，过后该打还是打，我就是这个命了。”
刚才路卿卿还气着大姐，这会听到这件事，就把刚才的火压下去了，“大姐，他都打你了，你就这么忍着？”
“不忍着还能干啥？”路依依还是有些怨她，“你都能欺负我，更别说别人了，我又没本事，忍着呗。”
路卿卿嘴角一挑，冷笑了一声，“我欺负你，那是恨铁不成钢。他欺负你就不行！你就在家待着，我看他敢不敢来！”
虽然心里对大姐还是很气，不过毕竟是一家人。尤其是路卿卿看不得女人受委屈。
夫妻间吵架在所难免，但是打人就是男人的不对，比力气，女人哪能比得过男人呢？真的要是能比的过，男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路卿卿自认没别的优点，就是护短，自己的亲人朋友，自己可以埋怨，可以去说，别人不可以。
杨秀英抓住路依依的衣服，“让我看看，打得重不？”
路依依撩起袖子，说话间带着重重的鼻音：“拿树条子抽的，身上还有，他就不打脸，怕别人看出来。
我真是受够了，这才带着男男和小鱼回家的，可以后该咋办啊？”
路依依很瘦，胳膊因为没有晒到，还是很白净，上面有好几条红肿的像鞭痕一样的伤痕，让人看着都觉得疼。
“哎呦，这咋说的，我拿点药油给你揉揉。”白燕转身取了药油，坐在炕沿边，仔细给涂了，轻轻揉按，“这是我从镇上拿鸡蛋换的，就是以防万一的，怕咱家人磕着碰着的，也能用一下。”
路依依忍着疼，另只手抱着小女儿孙小鱼，不住叹气。
今天家里的男人都去帮村里一户人家盖房子去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估计会更生气。杨秀英说：“这件事可别让你爸你哥知道，那俩人脾气不好，我怕他们找孙勇麻烦，打坏了就不好了。”
白燕也点头：“是啊，你说那个孙勇还真敢！依依在家都没挨过骂，他就敢动手，这拥护啥啊？”
路依依扯出一个苦笑：“还不是我没给他们老孙家生儿子吗？就算我当牛做马，也弥补不了这件事，他们一家人都刁难我。”
她看了看路卿卿，忽然觉得，刚才妹子说的话，很对。在孙家，她就不是人，他们都没把她当人。
“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有些事，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弄明白。在婆家受了罪，回来就想得到温暖，有时候，却忘记了，温暖也是相互给予的。
第74章 这样很好
路卿卿现在心里已经没气了，大姐性格是有些缺点，跋扈了一点，自私了一点，那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这生男生女，也不是一个人的事。她现在没办法给她们解释什么染色体xy之类的，说了她们也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路卿卿是能够肯定的，那个家，是万万不能让路依依回去的，那就是个火坑啊，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她放下心里的成见，对路依依说：“你别回去了，让他跟别人生儿子去，你就在家，我们养着你和俩孩子。”
白燕也点头附和：“对对！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孙勇那就是一头狼！你给他们家当牛做马，生孩子，结果他就这么对你！”
路依依还是一脸愁容，“话说的轻巧，我带着俩孩子，谁愿意娶我？就算有人想娶，估计也是个老光棍，要不就是特殊情况的。
再说……现在的女人，还不都是和我一样吗？没生儿子的，大多数都不会受重视的。”
路依依忽然拉住了白燕，“嫂子，你别误会，我没说你啊，咱家可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家。”
白燕拍拍她瘦弱粗糙的手，“嗯，我明白，可惜像咱爸妈这种好人，还是太少了。”
路卿卿心思转了转，说：“我知道大姐的意思了，就是还想凑合过呗！”
路依依轻轻点点头，“我能有啥办法，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凑合几年，等他们年纪大些也就好了。”
“啧啧，你还真想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啊？都什么年代了，女人要独立自主了。难道你还想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吗？”
“不想，可我也没有办法。”路依依又开始啜泣。
杨秀英安慰了一会，看了看天色，快中午了，“你们先坐，我去做饭了。”
路卿卿也没有再多说，有的事还是要自己去领悟，她只能做到一点，那就是用武力让孙勇明白，路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这事妈肯定不能告诉爸的，不告诉正好，她可以自己出面，反正她是女人，真的把孙勇打了，别人也说不出什么的。
至于这个姑奶奶路依依，她小时候见过，长大后就没见过了，都是和姑奶奶的后代来往。
印象中，姑奶奶的孩子可不姓孙，应该是离了婚的。
现在让她无法释怀的是，路卿卿这个名字，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她甚至听过太爷爷的故事，故事里却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个姑奶奶的确是跳河死了，所以家人们才不想提起来，而她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想通了这个，路卿卿心里好受多了，至少，以后的人生，是属于她的，而不是在代替别人活着。
尤其是乔聿，那个人原本和姑奶奶是没有关系的，现在是因为她的原因，两个人才有了交集。
也就是说，他不是自己的姑爷爷啊，他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这样很好。
第75章 有皇位要继承？
白燕帮着做午饭，路卿卿自告奋勇帮忙带孩子，她喜欢小孩，最近一段时间，和小月已经混熟了，现在看到这两个孩子，也很喜欢。
路小月也在家，也跟着两个表妹一块玩。
路依依平时家里管的严，她很少回娘家，除了婆家让她回来借东西，借钱，会让她回来，平时想看看爸妈，那是很难的。
偶尔路国强夫妻想女儿了，就会去邻村的孙家去探望。当然，他们过去的时候，孙家人很会做戏，让他们以为，路依依在那边过得很好。
所以这些年，路依依过得日子是什么样子的，家里人其实不太了解。
只是知道，因为没有儿子的原因，她过得并不顺心，可万万没想到，会到挨打的地步。
这些事，路依依回家的时候也不会说的那么清楚，怕婆家人知道会变本加厉，她也是被打怕了。
今天实在是没办法，才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因为……大女儿挨打了。做母亲的，她自己受苦没关系，可见不得孩子受罪。
一边带孩子，一边和大姐聊天，路卿卿很快就套出了话，这才知道大姐回来的原因，心里更气了。
这么说，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姐夫，还真不是个人，打老婆，还打孩子，这种人就是有老婆孩子烧的，他就应该过孤家寡人的日子，孤独终老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宝的名字，路卿卿刚才已经听白燕叫了，孙爱男，听听这名字，还真是想儿子想疯了。
怎么？他们老孙家有皇位要继承？虽说重男轻女是国人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可也不能不疼女儿吧，都是自己的骨血啊！
路卿卿心里感叹着，抱起了路依依的二女儿，这是个很可爱的小娃，白白净净的，大眼睛长得特别像妈妈。
“小宝乖啊，姥姥给你做好吃的呢，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小姨，是不是忘了你叫什么了？”路卿卿温言软语地哄着。
小宝贝今年两周岁了，也能听懂大人的话，奶声奶气地回答：“我叫孙小鱼，会游泳的小鱼！”
“哦，宝宝的名字真好听啊！”路卿卿嘴里夸着，却明白了这个名字的由来。
刚才听到大姐提了一句她就想到了，小鱼？恐怕是多余的余吧！按照孙勇家的那个思路，也就这个意思了。
路依依看着面前的小妹，仿佛不认识一样，看的特别仔细。
在她印象中，小妹卿卿从小就是个人尖子。长得好看，又聪明，被家里人哄着长大的人，难免有些小脾气，这点上她们姐俩差不多。
只是，她身上的傲气早就被孙家人消磨干净了，就像刚才卿卿说的，她只能对自己家人发脾气了，因为只有家里人是会完全包容她的。
让她奇怪的是，卿卿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们姐们相差八岁，按理说，感情应该是好的，但从小她就没有怎么关心过卿卿。
在她有限的记忆力，妈妈是那么的温柔，美丽，那就是她所有的美好。可是后来妈妈不在了，老姨嫁了过来。
为什么会是老姨呢？换成别人她都可能会接受，偏偏是老姨！老姨从小就对她特别好，结婚后，对她就更好了，可她心里总是过不去这个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