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一箭四雕
晨曦初露,朝霞漫天。
天穹之上晨光洒下之时,苍玄宗的演武场上已经衣冠云集,怀苍山半腰之处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一直覆盖到这山腰之下。
几乎所有的苍玄宗弟子都汇聚到了这里,前夜惊变,狂暴的灵力震荡,威势席卷整个苍玄宗,谁还有心思修炼?
宗门之中长老层出,武帅境界的气息几乎一整夜都没有停下波动。
还有些许宗门弟子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同伴更是不知何时已经身死,而且数量庞大,交流之后才发现都多少与大长老一脉有关。
如此惊骇发现,谁人还敢乱嚼舌头?都静静的等着宗门的通知,如此重大的变故,怎么可能会没有交代。
众人静立,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有动静,也没有人离开。
“嗤嗤...”
正当众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数道破风声忽然传出,演武场周围无数身影突兀林立,一个个神情静默的站着,正是苍玄宗众多长老。
众弟子见此心神一凛,苍玄宗的长老几乎尽数在此,而且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血腥气息淡淡溢出。
“嗡!”
忽然,空气颤栗,演武场最前方上空,数道身影一步踏来,正是安尘竹,于修凡,宋语白,谷文朗还有元初。
“弟子拜见宗主!”
“弟子拜见太上长老!”
苍玄宗十数万齐齐扬声行礼,一个个神情恭敬,山呼海啸之声汇浪而出,震动整个怀苍山。
“起来吧。”
安尘竹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似是在众多弟子耳边开口,无一例外。
众人抬头这才定睛看去,只是这一看,有些人便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大长老不在,而且中太上长老有四,如今只有三人在立。
有思绪敏锐者,一个个目光闪烁,心中震动,甚至额间都有冷汗流出,太上长老可是少见,此番必有大事。
但让众人不解的是,安尘竹只是轻轻开口一句,便安静了下来,连同众长老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宗主不说,他们也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呼!”
一道清风吹来,让众人神情一振,目光看去,却见天边有数道身影缓缓而行,为首的却是千楠长老,其身后还跟着几人,但大多人都是看着陌生,不知来历。
但也有少数武者曾进入迷灵之渊,见过千楠身后为首的少年。
“是他!”
人群中,有武者低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目光有崇拜,有热切,还有些许武者看到他身侧的长裙女子时,神情变得有些不忿。
“他是谁啊?”
见身旁同伴知晓来历,众弟子都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低低开口询问。
“那为首的少年正是北苍大陆传的沸沸扬扬的少年,君弈。”
武者也没有隐瞒,沉声开口为众人解释:“他身后两侧的老者便是可与武秋溟一战的强者莫亦千,还有实力暴涨的醉癫狂。”
“嘶~”
众人闻言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更是疑惑,这种在北苍大陆威名赫赫的人物,竟到了苍玄宗。
“那,不是元千芷吗?她怎么出来了?”
“元千芷?元初长老的女儿?她不是说被关押在献宁谷那个鬼地方吗?怎么会出来?你别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当初我可是亲眼看到她
进去的,毕竟是宗门内的风云人物,无数师兄的梦中情人呢。”
也有老弟子眼尖,一眼便认了出来元千芷,但毕竟时间太久,大多都只是听过元千芷的名气,见过真人的少之又少。
一时间演武场上热闹了起来,众人议论纷纷。
“宗主。”
千楠躬身行礼,面色又恢复了平淡,心知此番恐怕是决定之时,不由得有些紧张。
“恩。”
安尘竹也只是轻轻点头,目光便看向身侧君弈,脸上也挂上了些许笑意:“君公子,休息的可还好?”
“还不错,苍玄宗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君弈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扬了起来,温润的神情,惹得下方无数女弟子眼带桃花,争相注视。
“若是君公子愿意,倒是可以随意走动,我苍玄宗的大门随时为君公子打开!”
安尘竹倒是洒脱,轻轻抬手,一览这高耸的怀苍山,口中畅快大笑。
“那就多谢安宗主盛情了。”
君弈稍稍回应,其身后董文雪等人顿时放下了心,如此示好,显然没有打算为难君弈的意思,但董文雪一家如何,就不知道了。
安尘竹收回目光,扫了一眼下方众弟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不怒自威。
原本稍有缓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正戏。
“诸位想必都知道昨夜突变,但恐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尘竹脸色平静,但传出的声音中却似乎压抑着一股怒意:“我苍玄宗大长老韦凌川,连同他的师傅,我宗太上长老泽千天,意图乱宗。”
“哗!”
此言而出,满宗哗然,所有的弟子脸上都带着惊意,但想到大长老平日里的目中无人,倒也多少可以接受。
“不仅如此,大长老甚至暗中串通宗门数位长老,还欲强取宗门半王器,被发现之后不思悔过,竟对同门长老大打出手,简直丧心病狂,逃出宗去。”
安尘竹声色共愤,口中之言石破天惊,震得众人无可言说,目瞪口呆。
“幸得君公子路过不远,连同两位前辈出手,助我等拿下贼子。”
说着,安尘竹甚至还冲着君弈轻轻拱手,以示感激,随后神情郑重:“从即日起,君公子便是我宗门之友,任何弟子不得无礼,在外当如宗门长老!”
众弟子轻轻点头,都没有异议,倒是女弟子一个个神情激动,喜上眉梢。
君弈也没有开口,饶有兴趣的看着,任由安尘竹一人表演,昨夜没有太将他放在心上,现在一看,此人倒是有些心机。
“君公子,此恩之大,若有我苍玄宗能做到的但说无妨,绝不推诿。”
安尘竹大手一摆,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倒是让宗门弟子脸上敬佩,在他们心中,君弈再出名,再如何被吹捧都是一个小辈,而安尘竹可是一宗之主,如此行为彰显大家风度。
君弈闻言心中了然,神情颇为玩味,原来他是在这里等着自己,此人当真非常人可比,城府了得,昨夜表现恐怕也是故意为之,让他心中放松警惕罢了。
其身侧千楠以及董峻峰,元千芷等人都不是傻子,即便是董文雪都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安尘竹将自己等人叫来,开口就将君弈的功劳点出,又让他提要求,却是对董峻峰一家之事绝口不提的目的在这里。
在场的
苍玄宗武者,除了长老之外的弟子没有一人了解昨夜发生了什么。
听到安尘竹如此感谢君弈,再看看君弈身后随他一起来的董峻峰,以及元千芷等人都会以为君弈是想为他们求情。
这是众人顺着安尘竹的话先入为主的想法,当然,董峻峰一家的希望也捏在了君弈的手中。
不知不觉间,安尘竹几句话就将君弈摆在了选择之前,而且还是别无选择的选择,否则让苍玄宗的弟子怎么看?让他又如何面对董峻峰一家?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救出元千芷,让一家团聚。
这是一个选择,也是一个试探,试探他真正的目的,是否真的如他所说,苍山石丢失一事与他无关。
这众目睽睽之下的感谢,看似君弈对苍玄宗施以大恩,但同时也将报酬摆在了面前。
安尘竹之法,不仅彰显了自己的气度,而且还清了宗门的人情,更是顺水推舟让董峻峰一家团聚,同时还收获了一个身负冰心玉骨的天才弟子。
好一个一箭四雕之计。
君弈心中赞叹,这安尘竹的心计比他表现出来的东西更让人觉得可怕。
如此看来,他这些年恐怕也是故意让韦凌川与元初两脉相斗,最终得益的是他,或者说是所谓的中立一脉,啧啧,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既然安宗主如此盛情,我正好有一件事希望宗主成全。”
君弈轻轻一笑,便顺口为之,同时压下心头的想法,没有想到在北苍大陆第一次吃的暗亏,竟是在这个昨夜看上去有些书生废物的安尘竹身上。
“我与董家小姐颇有渊源,偶然听闻其父与母被迫分离,少女思母,夜夜含泪,情人相隔,对月相思,世人闻之无不心痛感慨。”
君弈摊手,将董峻峰与元千芷让在众人面前,深情叹息:“还请安宗主网开一面,让他们一家团聚。”
“这...”
安尘竹闻言眉头皱起,似是有些为难。
君弈等人见此心中暗骂,演戏倒真是了得。
“还请宗主成全!”
演武场上众弟子纷纷开口,想起宗中传言,再想想献宁谷那鬼地方,不由得都求起情来。
而且按安尘竹所言,君弈此恩,恩在苍玄宗,这要求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再说这件事从中作梗的是大长老。
如今大长老一脉叛变,可恨至极,这点要求几乎让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答应。
“唉,此事当年也是简单,两人情投意合,有什么可说的?”
安尘竹轻笑一声,似是解开了心结,神情洒脱:“既然大家都求情,便应了君公子所言,免了元千芷的罪,让他们一家团圆。”
“多谢安宗主。”
君弈脸上笑容不变,但看向安尘竹的目光却是隐隐有些深邃,此人不简单。
董峻峰,元千芷,董文雪,千楠还有元初,都是面露喜色,尤其是元初,眼中更有晶莹弥漫,整个人似乎在这一刻年轻了数岁,精神焕发。
“多谢宗主成全,多谢君公子!”
元初神情肃然,缓步而出,认真的对两人行礼。
“元长老无须如此,这只是他们应得的,只是迟到了十九年,是我该说一声抱歉呐。”
安尘竹一把将元初扶起,口中长叹,惹得元初神情一阵坚定。
君弈静静的看着,眼中的笑意更浓,安尘竹此番出手何止是一箭四雕?
第二百四十一章:惊天之变
层叠山峦,高耸山峰。
清幽山庄萦绕云端,白袍中年男子立于亭台之前,随手抛着食饵,任由湖水之中鱼儿争夺。
在其身后还有一道身影单膝跪地,低着头神情恭敬的举着手,双手托着一块棕褐色的木盒,有丝缕厚重沉稳的气息溢散出来。
“主人,您要的东西。”
武者微微开口,眼中有着兴奋之色,若是安尘竹等人所见,定会认出,这武者正是从苍玄宗逃离,击杀了韦凌川,狄玄,晋凡三人的赵世峰。
“泽千天呢?”
中年男子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湖中咕咚沸腾的水,跳腾的鱼。
“回主人,泽千天自爆了。”
赵世峰连忙回应,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说,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听前辈说主人不喜欢废话,所以他也谨遵这个说法。
“自爆了...”
中年男子口中低喃,亭台之前渐渐弥漫起些许压抑的气息,似有些许呓语:“看来他还是醒来了。”
“韦凌川也死了吗?”
“泽千天最后似乎在告知于修凡什么,我怕他开口,便连同晋凡一同杀了。”
赵世峰稍稍抬了抬眉毛解释了一句,毕竟他不知道主人此言的心思,他也怕死。
“恩。”
中年男子只是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站着。
赵世峰也不敢开口,就一直跪在地上托着木盒。
良久,中年男子才缓缓转身,走到赵世峰身前,抬手将其手中的木盒抓起,在手中来回把玩,轻轻摩挲,很是轻缓的将其打开。
“嗡!”
随着木盒盖起,一阵淡淡的奇异波动从木盒之中溢散而出,尤其王者降临,虽有威严却并不盛气凌人,不自觉的便让人想要臣服。
赵世峰肌肉颤抖,身形不自觉的被完全压下,眼眸之中更是出现了些许臣服之色。
“苍山石。”
中年男子口中轻语,随手将木盒之中的石头取出,仔细的打量着。
这石头通体黑色,周身是完全不规则的形状,还是些许细小的空洞,很是难看,但这王者威严的气息正是透过这些细小的洞口溢散而出。
“不愧是苍山石。”
中年男子眼中精芒爆射,脸上神情满意,言语之间都透着些许欢愉。
“主人喜欢就好。”
赵世峰闻言心中大喜,但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说话都有些颤抖。
“你立了大功,我该如何赏你?”
中年男子轻轻抬手,苍山石一闪而逝,其手上一枚小小的戒指微微一闪,倒是显得特别。
“能为主人效力,是赵世峰的荣耀,即便是死,也是心甘情愿。”
赵世峰口中大吼,脸上的肌肉都隐隐有些不自觉的颤抖,皮肤潮红。
“很好。”
中年男子眼露满意,抬手在赵世峰肩头轻轻拍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一直以来都很少有人这么对我表忠心,我很感动。”
“那你,就去吧...”
中年男子话音一落,赵世峰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肩头忽有一股凛然之威倾泄而入。
狂暴的气息似是翻江倒海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赵世峰想要阻止,但却毫无作用,这股气息势如破竹,直冲其丹田之中,武丹之上的武道莲花被瞬间摧毁。
赵世峰脸色惨白,身躯在中年男子的大手按持之下不断的颤抖,渐渐的,眼眸之中没有了色泽,空洞茫
然。
“哼。”
中年男子轻哼一声,脸色的神情尽数消失,眼眸微微一眯,抬手抓起赵世峰轻轻一抛,便没入了湖水之中。
“哗~”
赵世峰入水,湖水顿时沸腾,其中的原本可爱的鱼儿顿时狰狞起来,鱼唇褪起,竟露出一颗颗尖锐的獠牙,一阵哄抢,竟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之内将赵世峰撕碎分尸。
腥红的鲜血融于湖水之中,些许闪烁着奇异色泽的鱼偶尔翻出水面,沐浴在鲜血之中,透着些许诡异的森然。
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看都未看湖中一眼,神色冷峻。
“真是多事的废物!”
…………
日沉星起。
苍玄宗太上长老泽千天与大长老韦凌川之死在安尘竹的命令下,尽都封口于门下弟子,无一点风声传扬出去。
北苍大陆依旧喧闹,欲去风月之地寻求一乐的武者,也在这般时辰动了身,华灯初上,歌舞升平,当真是玩乐的好时候。
此地尤其以四大王朝之都城最盛,其中听香伴月楼所在的唐锦城冠绝大陆,而以武立国的武封王朝之都武宜城反之最微。
至于泓啸王朝与澜煌王朝的都城,曲南城和江云城则是不温不火。
澜煌王朝的江云城虽是都城,也显繁华,但比起其他三大王朝来,就差的多了,不仅是因为他的版块最小,更是因为他所处的土地最是贫瘠,没有什么特别的灵草灵药,妖兽资源。
来往行走磨砺的武者也相对的少的很多,即便是本土的武者也大多喜欢去往其他王朝境内历险,也多一些见闻。
江云城城门之前,有一行人正汇聚而立,有说有笑,但气氛之中难掩些许不舍。
其中为首的是一衣着华丽黑色袍服的少年,头戴玉冠,丰神俊朗,正是澜煌太子段佑寒,对面正是一身墨裙的石墨渲。
“殿下就送到这里吧,后面我们就自己回去了,此番真是给殿下添麻烦了。”
石聪哈哈一笑,红光满面,显然澜煌王朝一行让他很是快活,毕竟被堂堂太子殿下接待游玩,当真是一件出风头的的事情。
“无妨,能陪伯父和渲儿散散心,倒也是一件快事。”
段佑寒神情洒脱,谦逊的回应着石聪的话,目光却总是在石墨渲身上停留,眼神中的不舍之情毫不掩饰。
只是石墨渲似是故意撇过头去,也不看段佑寒,但其眼瞳的侧角却时而掠过,隐有情意闪现。
“哎,人老了,这胳膊腿就不舒服,哈哈,殿下,那我先去那边休息休息了。”
石聪也是有意撮合,见石墨渲目光躲闪,便打了哈哈,伸展着腰身口中嘀咕着走向一边,一边走还一边拉着石家一同前来的武者,让他们扶着自己:“傻看什么呢?还不过来扶我一把?明知道我老了腿脚不利索还装傻!”
众人闻言哭笑不得,腿脚不利索?你以为你是普通人?
石墨渲见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俏脸粉白,粉白的煞是可爱,这段时间他们石家武者受邀在澜煌王朝游玩,全程都是段佑寒相陪,他的心思石墨渲早已心知肚明。
只是少女的羞涩让她不好开口,尤其身份上的差距,多少在她心中还是有些隔阂,毕竟段佑寒是太子,若他们真的在一起,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帮上他什么,或者说,不出丑就算好的了。
“渲儿...”
段佑寒走到近前,目光柔和的看着石墨渲,眼中满是爱慕之情。
“段大哥,我们要走了。”
石墨渲声
音轻柔,软软糯糯的似是传入段佑寒的心中,让其一阵沉醉,心中不舍之情愈加浓烈。
“你可以留下吗?”
段佑寒将石墨渲的小手抓在掌中,温柔的揉捏着,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希冀之色,他从未如此渴求一件东西,即便是这太子之位,对他来说都没有耗费过太大的力气。
石墨渲闻言沉默不语,神情有些扭捏,那清澈的眼睫毛轻轻颤抖,一把将手从段佑寒的掌中抽出,快步跑向石聪,只留下一道如蚊声一般的低吟。
“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就来找我...”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能不能体谅体谅我这...”
“行了行了,你别废话了,还不快走!要不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好了!”
石墨渲拉着石聪的手头也不回快步离去,两人还互相斗着嘴,温馨的画面连同那即将消失的晚霞,刻印在段佑寒的眼中。
“好好,我走还不行吗?真是...”
“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你...你烦不烦...”
……
段佑寒站在城门之下,看着石墨渲等人越走越远,声音渐渐消失,脸上的笑容却从未停止。
良久,直到天完全暗了下来,繁星显现。
段佑寒才将合起的手掌打开,只见其中静静的躺着一方手帕,柔滑的触感似是抹过他的心头,还带着些许石墨渲身上的香味,那迎风荡起的一角之上,还轻绣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正被其轻轻抚摸。
一寸相思万千绪,问君可明敛中羞?
“嗡...”
忽然,空气震颤,一股压抑的气息徒然蔓延,将段佑寒从思绪之中惊醒,守城的将士也是神情凝重,紧张警惕起来。
“殿下...”
段昌一步踏出,眉头紧锁的护在段佑寒身侧,身周武帅初期境界的威势非但没有放出,反而尽数收敛,小心的打量着周围,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里是澜煌王朝的都城,这般诡异霸道的气息波动,当真还是第一次出现,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众人心头涌出。
“走,我们先回去!”
段佑寒将手帕放入怀中,紧锁着眉头率先而行,欲前往宫内稍做商议。
“轰!”
只是这时,一道巨大的轰鸣声从江云城中心那威严的宫殿之中咆哮而出,沙石四飞,烈焰滚荡,浓郁的黑烟冲天而起,众人皆惊。
“何方贼子竟敢在澜煌皇族面前放肆!”
宫殿中有一道雄厚声音怒吼而出,数道磅礴的威势齐齐震荡,瞬间笼罩整个江云城,让城内的武者心惊莫名,竟都是武帅巅峰的强者。
“澜煌皇族?桀桀,今夜之后,北苍大陆再无澜煌!”
一道阴森的声音似从四面八方飘荡开来,一瞬间竟直接压过了那武者散发出来的威势。
同时,江云城周,数十道强横气息骤然爆发,将整个城池尽数笼罩,一时间风云变色,黑云压城,城内武者顿时仓皇大乱。
“不好!”
段佑寒脸色骤变,脚下一动便直接冲上前去,手中长剑剑锋震荡,寒芒闪烁,带着些许嗜血的森然气息。
江云城数百里之外,石墨渲一行人稍作休整,想起前些日子与段佑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石墨渲不由脸颊微红,眼中有着些许甜蜜光芒,只是下意识抬头看去,身躯顿时僵硬,脸色惨白,眼瞳呆滞空洞。
只见江云城方向漫天火光,神鬼俱惊。
第二百四十二章:抽取皇气
“走,快走啊!”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们冲出去!”
“段昌带他离开,活下去,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烽烟四起,火光漫天,繁华威严的宫殿几乎全部坍塌,碧玉琉璃早已碎裂无光,堂堂澜煌皇城,王朝都城江云城,如今已成了杀戮的天堂。
无数道黑衣身影不断的侵入坊间院舍,随着一道道惊恐绝望的惨叫声落下,有的只剩下毫无气息的惊惧面容,静静的躺在地上,任由腥红的鲜血将自己的身躯浸透。
皇室宫殿,负责守卫的将士武者连同赶来支援的各大世家,甚至这路都被他们的尸体完全铺满,金戈横断,铠甲破碎,遮掩着些许残肢断节,一片残酷的景象,见者触目惊心。
整个澜煌皇宫都被鲜血洗礼,除了寥寥几个苟延残喘的武者之外,几乎再无活人。
即便如此,还有数道黑衣身形不断的移动,搜寻着种种可能遗漏的地方,他们是带着目的,更带着让人心头发寒的屠戮。
“嗤...”
一道轻微的蠕动声在那黑衣身影离去之后才轻轻响起,一张涂满了鲜血的脸从尸体堆上探了出来,小心的打量着,见周围无人,这才抓起身侧不远处的武者狂奔而逃。
一路屏气慑息,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堪堪到城墙脚下。
如今的江云城,哪里还有往日的皇都威严,四周城墙早已破败损坏,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道道腥红的鲜血染在上面,也并未完全干涸,轻轻的流淌滴落。
武者见此眼中愤恨,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时候,强压下心头的悲怒,将脸上的鲜血轻轻一抹,这才看出,此人竟是段昌。
“此仇不报,我段昌誓不为人!”
段昌目光看向手中提着的人影,随后咬了咬牙,口中低吼。
此地危险,他必须离开,至少必须要让他手中的人离开,这是唯一的希望,澜煌王朝最后的血脉,段佑寒。
…………
澜煌王朝皇宫之中,数道黑衣身影凌空而立,将宫殿大门前的那一道皇袍身影围在中间,不留一丝逃走的可能。
“你们...究竟是何人?”
段祁手持长剑,勉强支撑着颤抖的身躯,大口喘气,充血的眼中满是恨意:“我澜煌王朝...到底与你们...有何恩怨?”
“恩怨?”
段祁正对面那傲然凌空的武者闻言目露轻蔑之色,有些可笑又有些不屑道:“堂堂澜煌王朝帝王,竟会说出如此可笑的话。”
“只因你澜煌有我等主人想要的东西罢了。”
“你主人?”
段祁目光抖动,眼眸闪向那武者身侧之后。
“嗡...”
空气轻颤,灵力汇聚,一道身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踏步而来。
此人所过之处,周围黑衣武者无不是躬身谦卑,甚至都不敢凌空站立,纷纷落在地面,恭敬行礼,连头都不抬。
“是你!!!”
段祁见到来人神情大变,眼中透着深深的惊异之色。
“呵呵,老朋友,好久不见。”
中年男子轻轻一笑,脸上的和蔼之色让人如沐春风,但看在段祁眼中却是心头发寒,血液的流动都慢了下来。
“为什么?”
段祁死死的盯着那中年男子,眼中的杀意似要将其千刀万剐。
“只是想要验证一件事情罢了。”
年男子轻轻一笑,脸上神情平淡,根本没有将身下的血腥和杀戮惨状放在眼中,这对他来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也没有和段祁再做纠缠,只是轻轻抬手,一方木盒便出现在了手中,其中放置的正是苍山石。
中年男子把玩着苍山石,目光却看着段祁,眼中的目光在这一刻竟有了一丝期待。
“你要如何?”
段祁看到这中年男子的目光心头一抖,一股不好的预感隐隐出现,抓着长剑的手更加用力,体内那最后不多的灵力也是汇聚而起。
但他即便如此,就是这么狼狈的站着,帝王之威依旧。
“呼...”
中年男子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苍山石轻轻一抛,扔向段祁,直到其近前,他才抬手疾射,灵力灌输其中。
“嗡!”
周空轻颤,随着中年男子灵力涌入苍山石,一股沉重的威压渐渐溢散,那石块之上一道道细小的空洞之中溢出些许厚重的山土气息。
段祁神情凝重,不敢有丝毫大意,但随着这苍山石上气息传出,他竟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奇妙的柔和之感。
但他根本无须多想,也管不了这么多,如此大肆屠杀皇室武者,护国将士,还有城中手无寸铁之人,绝没有什么好算计。
“杀!”
段祁口中爆喝,手中凝剑气之威而发,一剑出气贯长虹,还带着些许傲然,似帝王降罚无可躲避。
中年男子见此却是眼眸一亮,抬手轻转,一道道奇异印法没入石中。
几乎同时,段祁剑威降临,直斩苍山石。
“轰!”
剑气横切,狠狠的斩在那苍山石之上,但剑气掠过,苍山石上根本毫无损伤,甚至都没有些许移动。
段祁见此双目凝缩,身上气息羸弱,一击之后再无反抗之力。
“开!”
中年男子无视段祁行为口中爆喝,狂涌的灵力疯狂灌入。
“嗡...”
蓦然,苍山石周围空间一阵颤栗,空气都开始波动起来,一道虚幻厚重的身影渐渐显现,却是一座缩小版的山岳。
山岳之上有万千山河,纵横连绵,当真壮阔非凡。
周围众武者见此心头震颤,没由来的有些敬畏之感,甚至生不起丝毫反抗之意。
“这便是苍山石吗?”
中年男子口中轻喃,眼中有些痴迷的光芒,目光流转,随即看向段祁。
几乎同时,那苍山石之上显现的山岳也是轻轻移动,但这移动之下,伴随着阵阵轰鸣声震荡四方,将周围的空间都挤压开来,形成些许扭曲的纹路。
苍山石横移,直到段祁的头顶才微微停了下来。
段祁无力,只能仰头凝视,体内那股奇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嗡!”
苍山石上虚影光芒溢散,一股巨大的吸扯力道猛然出现,瞬间将段祁整个笼罩,
“唔!”
段祁双目微凸,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身躯隐隐有些不受控制,向上浮起,体内血肉都开始蠕动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欲要从其中挣脱,
周围黑衣武者目露好奇,只是静静的注视着。
随着段祁升空,其身周渐渐笼罩起一层淡淡的金雾,雾气溢出,一丝一缕的散入空中,又被那苍山石虚影吸纳。
段祁的身躯被这股力量拉扯的越来越高,其身躯之上的金芒则是愈加耀眼,一股让人臣服的威严气息扩散开
来。
这股气息无关实力,无关境界,只是单纯的威势,那是他长久坐于澜煌皇位汇聚而成的威势,受亿万民众敬仰汇聚而起的气势。
澜煌皇气。
“轰!”
只见苍山石徒然一震,似是苏醒了一般,那千疮百孔的石块之上竟开始蠕动起来,通过那一道道细微的小孔贪婪的吸收着从段祁身上溢散出来的皇气。
那原本漆黑的苍山石漫上了些许金芒,其上出现的山岳虚影也沐浴其中,神圣非凡。
随着段祁体内的皇气抽出,他的脸色也同时苍白起来,似乎体内的血气也开始流逝,面容憔悴,血肉干瘪下来,身躯瘦了一圈,活像一个干尸,正在垂死挣扎。
“好,好好!”
中年男子看着泛着金芒的苍山石心中大喜,连其长久淡然的心性都忍不住狂笑起来,感受到其上溢散出来的皇气,神情陶醉。
只是周空的黑衣武者见此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或者说不能出,对于那中年男子来说这股气息享受舒适,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压抑,臣服。
澜煌皇气,哪里是普普通通的武者可以承受的东西,要容纳,要接受,要炼化的不单单是那气息,而是吞天吐地的万威雄风。
“呼...”
清风拂过,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段祁身上的皇气才渐渐淡薄下来。
“呃...”
苍山石上的吸扯之力渐渐淡薄,段祁口中无意识干呼了一声,便跌落下去,整个人瘫倒在地,犹如一个干瘪的尸体,黑发化白,零散的褪落下来,双目之中已无任何色泽,空洞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意识存在的感觉出现。
一代的帝王,澜煌霸主,竟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但周围,也只有寥寥几人轻轻扫视,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和叹息,其他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中间的金色山岳之上。
山河纵横的虚影上空,一团金色的雾气正在浮动,同时也在蠕动,似乎是在进行着某种变化,威严霸道的气息越来越强。
中年男子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那山岳虚影,看着其中的纵横山河,目光期待。
“咕咕咕...”
忽然,这金色光团开始沸腾起来,一缕缕金雾随着沸腾的气浪萦绕开来,向着下方纵横的山河覆盖而去。
一缕缕金雾勾调,一道道纹路描画,在那山岳虚影之上构成了一片气势磅礴巍然沉重的形体。
这形体残缺只是矗立在山河之上其中一部分,周围还有极大的空缺留憾,显然这汇聚而来的皇气并不完整。
“嗡!”
随着这形态完成,苍山石轻颤之下,也将这虚影收回其中。
中年男子抬手一招,苍山石便落回了掌心,入手的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慑心的滚烫之感。
但他根本没有理会,紧紧的将其捏在手中,眼中的炙热甚至要将这苍山石融化。
中年男子眼眸微闭,体内灵力渐渐运起,轻轻的将一缕金色皇气纳入体内,一瞬间,一股威严霸道的气息充斥了他整个身躯。
即便强如他,都感觉体内的血肉要被撑爆,而这只是区区一缕皇气而已。
中年男子神情如常,强忍着体内的动荡,足足一刻钟之后,这感觉才平稳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一道淡淡的金雾爆射而出,体内溢散而出的气息也更加压抑。
“这,便是澜煌王朝的皇气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心态转变
泓啸王朝,徽安城,宫家。
自从宫、水两家联手覆灭云家之后,城池的警戒便放了开来,但相对的还是有些严苛,毕竟北苍大陆风声渐紧。
又有三宗同盟通告天下,整个北苍大陆的目光多少都汇聚在这里。
城外森林,两道人影正艰难而行。
这两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破败不堪,满身尽是腥臭,凌乱耷拉下来的头发还纠缠着些许血块。
周围所过武者见此,大多都远远的绕了开来,偶尔有人目光一瞥,也是皱着眉头嫌弃讥讽。
“现在北苍大陆真是越来越乱了,什么东西都有。”
“谁说不是呢?看这方向还是要去宫家的徽安城,真是可笑,恐怕这样子连城门都进不去。”
“这般模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爬出来的,这味道真是...”
数道武者从两人身旁走过,口中嘲弄的声音毫不压制,说着甚至还向着两人摆弄眼睛,正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两武者闻言沉默不语,依然缓缓前行,脚下所过之处,草丛满是恶臭。
“真是晦气,也不知是从哪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那武者见此眉头皱起,掩鼻低语,看向两人的神情更是恶心,身形也开始向旁边挪去,不要说斩杀,似乎连靠近都让他难以接受。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人竟然停了下来,身躯僵直,那满是血腥的长发隐隐有些颤抖,透过发丝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那一双无情的眼眸,冰冷可怕的目光犹如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狰狞渗人。
“你,看,看什么看?”
那武者只是从这目光之上一扫而过,心头顿时发寒,连对视都有些不敢,正要退避,但想起自己可是武灵初期的强者,可不能在这两人面前丢了脸,便强自开口喝问。
武者也没有想多停留,说完正要离开,却见那稍稍靠前身形看起来年轻一点的人竟在向自己靠近。
“你想干什么?给老子滚远一点!”
那武者见他靠近,顿时捏着鼻子靠后,还皱着眉头摆着手,其周围的武者也是一般,一时间吵吵闹闹,甚至被其身上的味道逼退。
“你刚才...说什么?”
少年开口,嘶哑干涩的声音犹如金属摩擦,直入众人心神,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他娘的找死是...”
这武者正要开口喝骂,但话说到一半,却见一道冰冷血腥的目光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脸上,同时还伴随着阵阵血腥恶臭。
武者见此心头一抖,来不及多想,身躯的基本反应便是让他取剑很切,反手握剑伴随着武灵初期的威势瞬间落在他的脖颈之处,只需要稍稍用力便可以让他尸首分离。
但剑锋至脖颈却再也无法落下,持剑的手腕传来了一股恐怖巨力,让他无法挣扎。
“你...”
这武者身躯颤抖,看向身侧的目光透着无法言语的惊恐,脸色瞬间苍白,额间的汗都随着手腕之处的痛楚如雨水一般倾泄落下。
只见其身侧,另一武者正抓着他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两人脸庞稍露,这才看出,他们竟是澜煌王朝的太子段佑寒和段昌两人,若非极其熟悉的人,想必根本无法将他们与平日里威严傲气的形象重合相认。
“咔咔咔...”
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从这武者手腕之处传来,将其身侧武
者全部惊醒。
“放开他!”
“杀!”
众武者怒目而视,一言之下纷纷拔刀,竟都是武灵境界的武者,一时间灵力沸腾,狂暴的灵力威势犹如风卷残云一般袭杀而来。
段昌眼皮微抬,缓缓转头看去,直到灵力威势逼近他才轻轻动手,只是这一用力,其手中抓着的手腕便应声碎裂,一只血淋淋的手竟直接被他一把捏断。
“啊!!!”
段佑寒眼中寒芒一现,抬手一抓武者的头发,近身一拉,同时长剑寒芒一闪,尸体无意识的靠在他的身上,手中还提着滴答着鲜血的头颅,面无表情。
同一时间,众武者的攻势已至身前,只见段昌轻轻抬脚,武帅中期的威势瞬间笼罩,直接将他们的灵力威势震散平推。
一瞬间,众武者的身形同时僵硬,强横的威势笼罩之下,别说是跑,他们连动都无法移动分毫。
他们眼中的愤怒杀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恐惧,从心底爆出根本无法压制的恐惧,还有深深的懊悔。
段佑寒手中持剑,任由剑锋之上的鲜血滴落,不急不缓的靠近众武者,冰冷的眼中甚至连杀意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冰寒,那没有情感的目光甚至无法看到些许人性。
“你们都要死...”
段佑寒眼中毫无情绪,只是口中嘶哑低喃,走到这些武者面前,轻轻抬手,缓缓将剑刺入他们的胸口。
“不...不要杀...”
武者口中苦求,眼中的泪水都无法停止,但最终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剑没入自己的胸口,身躯被冰冷覆盖。
看着他们临死前惊恐的表情,段佑寒心头不由得涌起了一抹快感,他从没有觉得杀戮会是如此畅快。
今日之前的他,修炼只为了壮大澜煌王朝,那里资源匮乏,武者羸弱,相比其他三大王朝,他们有的只有不怕死的血性,他想改变这个现状,甚至不想再有争斗。
只是这个想法在昨天夜里被那些黑衣武者狠狠的撕碎了,他看到了曾与他一同争抢太子之位的兄弟被无情杀戮,看着宫中的武者为了保护他们身死,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倒在他的面前。
他的心似乎也随之冰冷,现在的他只想复仇。
段昌见此眉头微蹙,心下微微叹气,却是抬手一扫,道道剑气抹过,那些武者的脖颈之处乍现一抹血色,气息全无,甚至有人脸上还挂上了一抹庆幸的笑容。
“皇叔...”
段佑寒抓着剑的手依然保持着这个动作,口中轻喃。
“寒儿,你想报仇,我又何尝不想?”
段昌沉重上前,走到段佑寒的身侧,将其手中的长剑放入剑鞘,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微凝:“但对你来说,这人生不应该只有报仇,武者于世应当有他的应该肩负的责任。”
“你的武道之心还在吗?”
“嗡!”
一言而出,段佑寒双目骤缩,犹如晨钟暮鼓在脑海之中敲响,一片轰鸣,那沉寂的心隐隐有些颤抖。
“武道...之心...”
段佑寒口中低喃,那已经没入深渊的心似乎多了些许温度,那冰冷的目光都稍稍带上了一抹奇异的光芒。
段昌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徽安城目光有些复杂。
此行至此,他们也没有办法,算是来碰碰运气的,澜煌遭此大变,皇室亲族尽死,今日怕是会传遍整个大陆。
同时,澜煌王朝之中握有兵权的各大将军和统领,恐怕会有人揭竿而起,欲夺这魏巍皇权。
此番变故之下,段佑寒身为澜煌王朝仅存的血脉,他根本不敢去赌,这些人出没诡异,谁知道潜伏在澜煌哪里,水家也不敢去求援,所以决定来此。
这里是泓啸王朝,更是宫家所在的徽安城。
他们只需要在这里隐藏身形,待到澜煌变故传遍大陆,整个北苍都乱起来之后,就可以得到些许喘息之机,从而谋求复仇大计。
“皇叔。”
段佑寒缓步上前,深吸一口气看着段昌。
“想通了吗?”
段昌转身,看到段佑寒眼中的生气,心中着实轻松了不少,复仇虽然重要,但他怕段佑寒迷失了本心。
这不仅不是他想看到的,恐怕也不是段佑寒死去的父母想要看到的未来。
“多谢皇叔,侄儿想通了。”
段佑寒深深行礼,一念通达,整个人都似乎出现了些许变化,还未来得及起身,却是眼芒微变,直接盘膝而坐,双目闭着心神沉入。
段昌见此眼中光芒一闪,只感觉一股强横的气息从段佑寒体内扩散而出,灵力威压节节攀升,很快便超越了武君巅峰,直入武灵初期。
“轰!”
一阵轰鸣声从段佑寒体内震响,连同武灵初期的威压一同横推而出。
“武灵初期!”
段昌嘴角微扬,脸上僵硬的皮肤稍稍缓和了些许,这倒是意外之喜,看来这心中的仇恨着实对段佑寒的影响不小,否则不会如此简单便突破了。
……
徽安城门,宫家武者核查进出武者。
来往武者见此也是井然有序,毕竟是宫家的领地,而且在覆灭了云家之后,宫家的凶名在北苍大陆更甚一筹,甚至与水家有直逼三宗的意思。
“恩?什么味道这么臭?”
城前排队的武者鼻子一蹙,有的直接捂上,有的则是干脆封闭了嗅觉,但无一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找这臭味的来源。
“快让开,快让开,太臭了...”
“这什么啊?这两个人是从哪里来的?叫花子都比他们强。”
“别说了别说了,太晦气!”
排队武者见后面议论纷纷,看到段佑寒与段昌两人身上的打扮顿时各自散开,皱着眉头不想与他们靠的太近。
却因为如此,竟生生为他们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经过段昌的开解,突破到了武灵初期的段佑寒心性沉稳了很多,至少不会因为他们的议论而大打出手。
反而坦然的顺着他们让开的地方直接到了城门之前。
宫家审查的武者见此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又不好多言,只能例行问询,略有可以的上下打量着他们。
进入宫家徽安城的人多了,他们也见过不少各种奇装异服的武者。
但像这种类型,还当真是第一次见。
“好了,进去吧,虽然不怎么限制你们的形象,但这也太过分了吧?”
那宫家武者最后还是提醒了一下,便直接挥手打发他们离开,没多说一分的话,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段昌与段佑寒也没有过多纠缠,直接进了城门。
“啪!”
这时,有人靠近,一巴掌拍在段佑寒的肩头,让两人心头一凛,下意识转身警惕,但在看到眼前人时,都是微微一愣。
“是你?”
第二百四十四章:推测准备(三更)
徽安城,宫家府邸。
内苑厅堂之中,有数道身影落座,宫千凌,宫文涛,文卿颜以及宫岚四人,连同段佑寒与段昌也在其中。
只是此时的他们已经换过了衣服,将先前脏乱不堪的衣物全部扔掉,连头发肌肤上的血渍都仔仔细细的清扫完毕。
“墨白,你为何会来徽安城?”
段佑寒看着眼前的水墨白神情有些疑惑,心中所想也繁多复杂。
徽安城城门之前,段佑寒与段昌两人正要入内,正是被水墨白拦住,其身侧还跟着几个水家的长老,一个个也是风尘仆仆,神情凝重。
当时人多眼杂,水墨白也没有多言,直接将其带到了宫家。
如今,也是到了解惑的时候了。
“水家遭到了袭击。”
水墨白目光阴沉,神情有些难看,但还好并没有太多的波动。
“什么?”
段佑寒惊声轻喝,眼眸之中带着深深的寒意,目光轻轻一闪,忙问道:“何人出手?可是黑衣人?”
水墨白轻轻摇头,却是看向了宫千凌等人,目光凝重:“罪剑宗的人出手了。”
“罪剑宗?他们当真敢出手?”
宫千凌等人心头一沉,感觉到了浓重的危机感,罪剑宗出手水家,那抚羽山庄呢?
“水家的伤亡如何?”
宫岚轻声开口,言语之间尽显关切之意,眼眸也有些担忧,毕竟今日来的是水墨白,水卫鸿却是不见踪影。
“还好,只是死伤了几个断后的族人。”
水墨白也是详细为众人解释了一翻。
原来三宗同盟之后,水家心有警惕,毕竟死的可是罪剑宗的大长老,罪剑宗距离宫家不近,但距离水家却是不远。
所以在水卫鸿与水墨白回到家族之后,很快便将族人悄悄转移,安排到了曾事先准备好的地方,只留下一个留有把守假象的空城。
正是因为如此,罪剑宗的武者袭杀来的时候,水家已经人去楼空。
“现在家族刚刚转移,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父亲他一时还抽不出时间来,所以便让我先行过来,还请老祖,伯父,伯母也要早做打算。”
水墨白神情严肃,此番大陆风云剧变,当真要掀起一次狂潮了,而且,连同他们四家在内,都不能例外。
“你放心,此事我们知晓了。”
宫岚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目光又看向了段佑寒,相比水墨白,澜煌王朝的变故当真是骇人听闻:“段兄弟,你们澜煌王朝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被黑衣人袭击了。”
段佑寒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心中的恨意就无法压抑,咬牙道:“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衣人,认输不过数十,但个个都是武帅境界的强者,我澜煌王朝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没有还手之力?”
宫千凌心头惊异,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错。”
段佑寒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们的目的似乎是皇宫之中,所有人由外而内屠杀入城,皇宫之中的人恐怕...”
段佑寒言至于此却再也说不下去,脸上的悲痛之色让人叹息。
“如此多的强者...”
宫文涛口中轻喃,此番情况连他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了,一夜之间澜煌皇宫与水家尽遭袭击,而且强者的数量让人心惊,但却实在是想不到这些人的来历:“难道是
抚羽山庄的人出手了?”
“抚羽山庄的人出手,为何会针对澜煌皇室而不是我宫家?”
文卿颜立即否定了宫文涛的说辞,心中隐有一股危险的感觉升起,莫名的竟有些心慌,这种感觉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会不会是苍玄宗?”
宫千凌苍生猜测,眼眸之中显现厉色,但也有隐不下的愁绪。
“苍玄宗恐怕现在无暇关注外面的事情。”
水墨白轻轻开口,自从两家覆灭云家,又与宫岚在两家默许之下成为未婚夫妻,合作也亲密了许多,此事正是他水家关注的地方。
“据线报传回的消息,君弈与董家的人已经前往了苍玄宗,但其外围守卫的武者众多,线人无法靠近,里面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恐怕是僵持住了。”
宫千凌等人闻言轻轻点头,这个消息并不算坏,至少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段佑寒听着水墨白与宫家众人的言辞,心中有些莫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倒也没有隐瞒,毕竟澜煌王朝已经剩下了他们两人,而且这北苍大陆已经整个乱了起来。
段佑寒毕竟曾是澜煌太子,见识非凡,或许他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也说不定。
水墨白与宫岚两人各自开口,将事情大致的讲了一遍,当然只限于三宗同盟,其他的东西就不是段佑寒能知道的了。
“竟然是这样...”
不说段佑寒,即便是段昌听到他们两家的谋划都是心头惊叹,四大世家当真有他们可怕的地方,这人心利用之上,宫岚非同一般。
“此事不简单,恐怕这北苍大陆中还有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势力参与其中,隐有一双大手隐在黑暗之中操控着一切。”
良久,宫岚沉声开口,一语便说出了让众人震惊莫名的话。
这北苍大陆被四大王朝瓜分,四大世家名扬天下,在外扩展出的线人密探不知道凡几,能逃过他们视线的当真让人不敢相信。
“恐怕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们知道。”
水墨白却是脑中光芒一闪,心中豁然开朗,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云家?!”
宫岚目光一凝,与水墨白对视一眼竟同时开口,显然两人都想到了一起。
“你们两人何意?”
宫千凌如今心中烦乱,前些日子刚刚布局破了三宗同盟的危机,现在倒好,整个大陆都乱了。
“那夜我们覆灭云家,出现的那些黑衣人,想必老祖,父亲,母亲都还记得。”
宫岚看了一眼水墨白,见其示意自己开口,便也没有拒绝:“你们曾告诉我的时候,我便有些怀疑,在北苍大陆突然出现这么一股力量不可能是我四家不知道的,而且我们还在一定的情况下情报互补。”
“后来,你们曾说或许是云家早有准备,毕竟云家少了些许长老。”
“不错,这北苍大陆出现的武帅境界强者并不是很多,毕竟从数十亿武者之中才出现这寥寥数百人,他们的信息几乎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宫千凌轻轻点头,言语之间有些自傲,实力是冠绝北苍大陆的一部分,但情报同样重要,二者相辅相成,才能让他们四家在这大陆之上生存如此之久。
“不错,正是如此,但我们冠绝天下的情报网,并不单单是由一家完成。”
宫岚看着宫千凌的目光深邃隐晦,一语直接点出问题所在:“我们可以自己家族分享的情报无误,当然其他家族的信息也很准确,这我无可否认。”
“但若是这情报中少了些许内容呢?”
“少了内容?”
文卿颜目光暗沉,听明白了宫岚话中之意:“你是说北苍大陆确有一暗中势力,而且与云家勾结。”
“嘶~”
宫文涛心中一惊,轻呼道:“如此一来,什么都清楚了,这云家竟在我们眼皮之下做这般事情!”
“云家?恐怕还不止。”
宫岚冷笑一声,目光深邃的让人可怕:“你们不觉得易家,太过于安静了吗?”
“易家?”
此言一出,不仅宫千凌,水墨白等人难以置信,就连段佑寒都是心头发寒,感觉到了双方同辈之间的差距。
“不错,无数年的合作,四家对对方的了解之深,远超外人想象,很多时候,很多人,我们都下意识的打上了既定的印象。”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不用几日的功夫澜煌王朝的变故就会传遍整个北苍,届时天下大乱,有些事情必须早做打算,心中的想法也不能再有所隐瞒了。
“易家...”
宫千凌心中一沉,想起了他与水家老祖曾经取得的易家功法之事,易家死了一个少家主,最终竟也压下了事情。
当初只是觉得侥幸,现在看来,似乎是遗漏了很多地方。
单单拿易家来说,四家之中对于他的印象,便是老实,似乎从四家先祖在一起的时候,易家中人便是如此,也不争什么,只是安安稳稳的安心发展,给多少便拿多少。
一直到他们现在这一辈都是如此,以至于让小辈交流之时,第一次见面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易家不可不防,我们也做准备吧。”
良久的沉默,众人都有了想法,宁可算错,不可放过,一如覆灭云家一般,不过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宫家在这一场未知的乱局之中,保留力量。
“大陆风云剧变,这是一场大劫,只是最后活下来的又会是谁呢?”
…………
时间流逝。
距离三宗同盟已经过去了十数日之久,只是这段时间并不像先前一般惹得天下人议论玩笑,而是陷入了恐慌,烽烟大势席卷了整个北苍大陆。
当先让天下人惊慌的,便是澜煌王朝皇室在一夜之间化为废墟,江云城的武者几乎被屠戮殆尽。
堂堂澜煌皇帝,段祁,不知遭受了何等非人的折磨,干枯的变成了一具干尸。
宫中守卫的武者被堆积成山,血流成河,江云城中的气味甚至在数百里之外,都能嗅到那恐怖刺鼻的血腥。
曾经让人向往敬畏的澜煌皇室,如今成了一座让人心头发寒,望而却步的死亡之城。
如是澜煌皇室之变让人惊恐,那水家遭袭就让人始料未及了。
堂堂四大家族之一,前不久才与宫家联手覆灭了曾经的同盟云家,如今自己却又突遇如此变故。
而且更让天下人震惊的是,此番出手的正是罪剑宗。
谁能想到,罪剑宗竟如此果断,说出手就出手,毫无征兆,以雷霆之势拿下了水家。
只不过水家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做好了准备,人去楼空,让罪剑宗扑了个空,但此番北苍剧变,让天下人都无法再置身事外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局势诡谲
北苍大陆风云剧变。
罪剑宗怒袭水家,狰狞的獠牙在世人面前显露,让他们再一次明白,沉寂的猛虎,依旧是不能招惹的存在,强如水家,都要退避锋芒。
同时,曾经的四大王朝鼎立争霸的局势,也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禹唐,泓啸,武封三大王朝神经紧绷,各地隶属于王朝的世家宗门都开始了最严苛的管辖力度,甚至还派出了皇室强者,进行严查戒备。
各地边境都进入了备战之中,如此微妙时刻,稍稍些许摩擦,恐怕都会掀起难以收拾的战争。
这其中尤属澜煌最盛。
随着澜煌皇室被灭,境内群龙无首,各地世家宗门蠢蠢欲动,割城而居,众将群雄揭竿而起,各自为王。
但其中也有特例,有边境武将,挥军入朝,誓要为澜煌皇室尽忠,以报知遇之恩,那便是戎山,武帅后期强者,长年驻扎澜煌与武封边境,实力胆魄远非常人能比。
据说此人曾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还是被澜煌段祁捡到的垂死之人,后为澜煌征战,立下无数战功,修炼天赋也让人惊叹,被破格提拔为将帅,誓要死守武封。
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澜煌与武封王朝的边境固若金汤。
澜煌境内世家宗门闻此人挥师,距离他近处的势力竟直接投奔,而且一个个大义凛然,欲身先士卒。
其他两侧也还是默不作声,只是固守大军,驻扎在边境。
原本就资源贫瘠,武者彪悍的澜煌王朝,没有了澜煌皇室的约束,战乱爆发,硝烟弥漫,甚至愈演愈烈,牵扯进来的势力越来越多。
其中为求自保者,甚至还联合形成同盟,共同抵御他人的攻伐。
整个澜煌都乱了,战乱虽起,但也成了外来武者的淘金之地,无数势力偷偷潜行,越过边境守卫,直入其中,当起了趁火打劫的匪徒。
…………
禹唐王朝,唐锦城,皇宫。
整个殿堂之上一片安静,皇位之上禹煦安然在坐,却不同于其他帝王,倒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
其下殿堂之上,一道身影负手而立,一身白袍潇洒自然,却是正背对着禹皇,看向大殿巨门的方圆山河。
“澜煌覆灭,禹风你怎么看?”
禹煦轻声开口,看向殿堂之上武者的目光却隐有异色,只是轻轻一闪,便压了下去,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无须在意,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禹风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回应,言语语气也是随意无畏,根本没有一点敬意。
“那灵云城便送给罪剑宗了?”
禹煦眼中有些不悦,说起灵云城嘴角就有些抽搐,那可是他放出的话,只是短短几日功夫就又收了回来,简直让他颜面尽失。
“区区一个灵云城罢了,陛下,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大局。”
禹风深吸一口气,心中轻叹,缓缓转身回眸,那平淡的目光却带着让人不敢反驳的威压,即便是禹唐皇帝禹煦都不行。
“大局...”
禹煦嘴角抽搐,心中有着些许不忿,他才是禹唐的皇帝,霸主,而不是禹风,但以他的实力对上禹风根本无可奈何,只好压下心头的想法,深吸一口气。
“好,那便为了大局吧。”
禹风深深的看了一眼禹煦,不知为何心有些累,自从他做出了选择之后,他的实
力有了质的飞跃,但却似乎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目光流转,看向远处青山巨峰,禹风眼中忽然有些恍惚,隐隐看到了那山中两道虚幻的人影穿梭其中。
笑拂林风,把酒狂饮。
…………
大陆纷乱,但更多的也只是恐慌,来自澜煌烽火的恐慌。
虽然武者好战,但谁都不愿意在战乱中挣扎,为了那一线希望苟且偷生,澜煌乱了,其他的三大王朝境内大部分地方却是安稳了很多。
其中甚者便是武封王朝。
以武立国的武封皇室,可以称的上是四大王朝之中最强,没有之一。
据说武封王朝拥有着四大王朝之中人数最多的武帅境界强者,又有北苍大陆号称最强的武者,武秋溟。
在九婴凶兽出世的那一战中,莫亦千横空出世,一战逼平武秋溟,虽然只是勉强,却也让其名声大震,但同时,武秋溟窥得一丝武相之力,更让北苍众武者惊骇。
武相境界,那是北苍大陆武者穷其一生追求的境界,那是各大世家宗门所知,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之中的境界,另一层奇妙广阔的世界。
武封皇宫,武玉泽的寝宫之中。
武玉泽立于窗前,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那是一片云雾覆盖的山峦,只能隐约看到些许模糊的山石。
即便是威严高耸的擎天巨峰也有无可奈何,无法展现光辉的时刻。
那座山印在武玉泽的眼中,刻在他的心里。
这时,一道淡淡的气息波动在武玉泽身后出现,但也只有一瞬,便再度掩下,在其身后,一道漆黑的身影伏地恭敬,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你来了...”
武玉泽口中轻叹,眼中渐渐露出一抹坚定和狠色,他想了很久,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武秋溟呢?”
“不知,只是有人看到他出了城,向澜煌王朝方向去了。”
那身影声音极低,那细微的声音大抵也只有他与武玉泽两人可以听清,甚至都有些费劲。
“澜煌方向...”
武玉泽口中轻声低喃,眼中有些思索之意,显然有些决定要做,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但不过数息时间,武玉泽的目光又是凌厉起来:“去吧,大陆烽烟已起,是时候了。”
“皇上,此事一旦决定,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身影身形一颤,隐于黑色斗篷之中的眼睛露出一道惊人的光芒。
“这一条路,早晚要走,而现在,可能是最好的时机了。”
武玉泽眼中光芒骇人,言语之间的坚定不容反抗。
“是!”
那身影闻言也没有再劝,只是回应一声,便闪身消失。
武玉泽的寝宫之中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他一人静静的站着,狠狠的握紧拳头。
只是他不知道,在寝宫之外,一道小小的缝隙之间,一只魅惑的眼睛正仔细的看着,分明是勾人心魄的眼眸,却让人心头发寒。
…………
同样是武封王朝境内,一座热闹的城池赫然耸立。
其城池之中来往的武者数量甚至丝毫不弱于都城武宜城,甚至还犹过之。
相比波及提起次数众多的四大王朝,以及如今名声大噪,备受天下武者关注的焦点,宫,水两大世家。
其中易家就显得低调的多。
若不是提起宫水两家都无法抛却易家,恐怕他都
要被这数次震惊天下的事情之中遗忘,清退大世家名列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原因,易家的低调,让前往易家藏南城的武者越来越多,或许在他们看来,这北苍大陆真有安逸之处,便当属武宜城与易家了。
不仅如此,相比其他王朝城池的戒严,藏南城就开放得多,也没有太过限制,甚至四方城门之处,都只是放着寥寥几人看守,似乎是象征性的做做样子而已。
易家府邸,易家子弟依旧做着自己寻常所做的事情,比武,修炼等等,外界的一切好像都与他们无关。
府邸深处,一处幽静清雅的院落座落于此,鸟语花香,倒是一处雅致的好去处。
但其内中房屋却与外不同,分明处于此院落之中,但看在人眼中,却不自然的有一股森然气息,让人心头发寒。
其中厅堂更是一片漆黑,只有阳光偶尔透过窗户射入的光芒,才有些许暖意。
“你来了?”
黑暗之中,一道淡漠的声音缓缓响起,让这气氛更显压抑。
“你的实力,又精进了。”
嘶哑声音突兀传出,言语如此,却并没有丝毫情绪。
“大事要开始了吗?”
淡漠声音并未理会他的言辞,只是轻轻问着,声音还透着些许厚重,显然也是久居高位之人。
“大幕拉开,没有想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子,竟开启了这计划的开端。”
嘶哑声音有些古怪,似是压制着笑意,有些兴奋,期待:“筹谋如此之久的事情,终于要开始了,当真让我有些按耐不住。”
“你这次,是带来了命令吗?”
淡漠声音似是不屑他的情绪,根本就懒得理会,只是想知道他所在意的东西。
“哼,注意你的态度。”
嘶哑声音有些不悦,分明是让他兴奋的事情,但这交流却坏了他的心情:“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若有吩咐自然会告诉你。”
漆黑房舍,随着这嘶哑声音的落下,那一股森然气息也渐渐消失,虽然压抑,但比之前来,要舒服的多,至少,这只是黑暗而已。
“这,将是一场洗牌,血流成河的洗牌...”
…………
“澜煌皇室被灭?水家被罪剑宗夜袭?”
怀苍山上,一处幽静的庭院中,君弈正负手而立,俯瞰山下万丈山河,眉头轻皱,口中正低喃着天下武者都议论纷纷的事情。
“不错,据说澜煌都城被屠,其他人都死了,只是未见段佑寒与段昌的尸首,也不知是被抓还是逃走了。”
千楠轻声叹息,秀眉之间有些愁绪,他愁的自然不是苍玄宗,而是大陆剧变,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当权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受罪的都是底层的武者。
“澜煌皇室一夜被灭,而当夜,水家也被袭杀,这是巧合吗?”
莫亦千皱着眉头,轻轻开口,没有想到这短短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巧合?”
君弈目光一凝,脑海之中有一道灵光闪过,但只是一闪而逝,抓不到其要点,但也没有太过着急,只是微微思索。
“水家被罪剑宗袭杀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醉癫狂此时也顾不得喝酒,心头不知为何罩上了一曾阴云:“但澜煌皇室被灭却是为何?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之处吗?”
“关联?”
第二百四十六章:泓啸来访
君弈心头一震,脑海之中种种事情浮现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出现,再也挥之不去。
神秘的黑衣人。
北苍大陆无人所知的暗中势力。
一夜之间澜煌皇室被屠,却又不见踪影的段佑寒和段昌。
还有在同一天夜里出手水家,欲将其彻底抹去的三宗之一罪剑宗。
这些真的有什么关联吗?其中又会是巧合?
原本平静如水的北苍大陆一时间风起云涌,究竟是局势汇聚至此,还有背后真的有人操控这一切,有意为之?
“千长老,罪剑宗在出手之前,可曾与苍玄宗有过沟通?”
君弈缓缓转头,目光看向千楠,没有一丝波动,眉宇之间透着些许凝重。
“沟通?”
千楠微微一愣,想了想还是回应道:“不知,这段时间我大多时候都在此地,毕竟芷姐姐刚刚恢复了一些,身边可不能离开人。”
君弈闻言有些沉默,莫亦千与醉癫狂也没有打扰,他们与君弈一同如此之久,尤其是莫亦千,还是第一次见到君弈这般模样。
“我苍玄宗可并未接到任何罪剑宗传来的消息。”
这时,一道雄厚声音传来,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一白袍男子缓缓靠近,一身儒雅做派,正是苍玄宗宗主安尘竹,一步踏出,便入了院门之中。
“宗主。”
千楠见安尘竹到来,也是躬身行礼,君弈也只是轻轻点头罢了,至于莫亦千与醉癫狂,更是没有丝毫表情显露,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冒昧到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安尘竹见此却也没有放在心上,面色如常,只是轻轻唤千楠起来。
“自然没有,只是随便说说这大陆之上的趣事而已。”
君弈示意安尘竹落座,这才摇了摇头,轻声回应,只是脸上的神情早已恢复正常,再无任何异样。
“看来君公子还是不相信安某。”
安尘竹倒是洒脱,一言而出根本没有任何委婉的意思,直接点出君弈的心思。
“安宗主才智,某可不敢妄言。”
君弈淡淡开口,没有否定却也没有肯定,言中似乎有让其自己领悟之意。
“哈哈哈,这可真是误会大了。”
安尘竹心中微叹,他也是明白,自己那日在演武场之言,着实有些不妥之处,但比起讨好君弈,眼前这些利益来的更实际一些。
不仅这般原因,而且自己可是苍玄宗宗主,立于北苍大陆之巅呼风唤雨之人,岂能向一个小鬼低头?若是传出去,恐怕整个北苍又要议论起来了。
“君公子...”
安尘竹轻轻开口,正要再说,却见君弈脸色忽然一变,整个人豁然而起,将他口中的言辞瞬间堵了回去。
“公子?”
莫亦千目光一凝,一步踏出,便到了君弈身侧,静候吩咐。
“呵,没事...”
君弈脸色恢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对着安尘竹微微抱拳,脸上略显歉意:“安宗主,小子突然想起有些要事要办,恐怕要失陪了。”
“君公子怎么这般突然?”
安尘竹闻言起身,皱起眉头有些不解,也没有将君弈打断自己话的无礼行为放在心上,他能走到这一步,难得的就是对情绪的掌控。
“哦,抱歉,我不该问的。”
安尘竹一言而出,却又是失笑着拍了拍脑门
,轻声道:“君公子此行若需相助,还请开口,对我苍玄宗,便无须客气了。”
“多谢安宗主,此番倒还真有要麻烦的地方。”
君弈倒也毫不客气,却是直接张嘴:“可否借千楠长老相助?”
“呃...”
安尘竹闻言有些语塞,眼中一时间有些发懵,他这任谁都听的出是客套话,这小子竟然还真的开口了?
但他并非凡人,只是稍稍一顿,便又是乐呵呵的开口,大大方方道:“自然没问题,君公子此行看来事出非常,有千楠长老在侧,我也放心一些。”
“千长老!”
“宗主!”
千楠躬身凝神,静候吩咐。
“此番就由你下山,记得在外一切需听君公子吩咐,可要护得周全。”
安尘竹神色认真,心中却是有十万个不愿,他虽然自得摆了君弈一手,但对于君弈他还是很忌惮,即便到目前为止,君弈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越是这样,他心中却越不放心。
“是,谨遵宗主令。”
千楠眼中光芒一闪,倒也是直接应了下来,心中别有思绪。
“那便谢过安宗主了!”
君弈认真道谢,倒是煞有其事:“既如此,那我等便不再叨扰了。”
“君公子,一路小心!”
安尘竹也是微微还礼,脸上神情正常。
君弈也没有再嗦,一步踏出,便直接掠空而去,莫亦千,醉癫狂与千楠三人跟在其身侧,一步不离。
安尘竹看着君弈等人远去,脸上的懊悔之色才显露出来,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毫不客气的顺杆子爬?
可即便在君弈手上吃了一个小亏,他心中却也没有太多难以接受,只是略有兴趣罢了,但最重要的是,随着千楠离去,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希望此番可不要出岔子才是...”
…………
徽安城,宫家。
时光流逝,白驹过隙,随着那日宫千凌,宫岚、水墨白、段佑寒等人的一时商议,他们也对眼前的局势做出了些许分析。
宫家也在那一日开始暗中进行家族戒备,将族中的人,物,都开始向外转移,放置在他们从未告知于外的安全之地,那是一个只有他们高层寥寥数人才知道的地方。
对外,徽安城却是一切如旧,甚至守卫戒备的更加森严,似乎是因为水家的变故,让他们陷入了危机之感。
这使得原本在徽安城中居住的原住民,都开始有些心慌,不得不向外转移,这天底下不论有多么惊天动地的东西都比不过自己的命,来得值钱,没了命,可是什么都没了。
“快走,走走,谁还敢呆在这里?”
“这可是徽安城,谁敢过来找死?真是,我觉得,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加安全了。”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水家都要退避三舍,你以为宫家是什么?那可是三宗同盟,整个北苍大陆最强大的三大宗门联手,区区一个宫家...”
有武者拖家带口一路奔出城门,不断的教训着自己的后辈,只是在路过城门守卫之时,口中的情绪便止了下来,面带讨好之色:“各位辛苦,辛苦...”
宫家守卫见此也懒得理会,只是摆了摆手便打发他们离开了,这段时间从徽安城逃离的武者可当真不少,比这难听的话,他们都不知道听过了多少。
心中有些愤怒之余,同时又有些叹息,声名赫赫的北苍大陆四大世
家之一的宫家,竟然也会有一天,让城中的居民觉得不安全,真是可笑。
“你,你们都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
守卫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思绪一扫而空,专心戒严着入内的武者。
虽然逃离的武者众多,但进入其中的也是不少,这徽安城毕竟是宫家所在,有人胆小,自然就有人胆大,甚至还有人专门入得此城,为了一观宫家是否会有如水家一般的变故。
“唳!”
这时,一道清脆的唳鸣声响彻天际,伴随着阵阵冰寒气息横掠而来,威势不凡。
宫家守城卫士感觉到这般气息,顿时脸色微凝,不敢有丝毫大意,提气防备,但当他,看清飞来鸟兽,却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此飞禽数丈之巨,通体晶莹雪白,飞掠天穹之时甚至有排山倒海之势,冰寒气息甚至让下方武者的衣袖身躯都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正是泓啸王朝的妖兽坐骑,冰寒荒雀,武灵巅峰境界的妖兽,在整个北苍大陆都着实罕见,即便是妖宿森林等妖兽汇聚之地,这也是其中的王者。
众人目光流转,凝神看去,却见其上还隐隐矗立着数道身影,威势不凡,观其衣着,赫然是泓啸王朝的强者降临。
“泓啸的朋友来了,宫家故人难道也不出来相见?”
冰寒荒雀俯冲而下,其背上为首一老者轻轻开口,声音苍老,但这气势却雄厚非常,淡淡的声音传出,夹杂着灵力,直接传遍整个徽安城。
“哈哈哈,老友到来,自然不敢怠慢。”
宫家府邸之中也是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却是宫千凌开口,只是身形却未出现:“但既是故人来访,又何必如此?自己进来即可。”
泓啸王朝的武者闻言却也没有动怒,直接乘坐冰寒荒雀入宫家演武场。
十数道身影踏步而下,一个个身周气息雄厚,远非庞然能比。
“真难得啊,你这老不死的竟然也出来走动了?”
同时,宫千凌等人也是上前寒暄,尤其是宫千凌,在看到这为首老者之时,眼中有着明显的惊异和忌惮,显然此人并非等闲之辈,来头非凡。
萧安,泓啸王朝老祖,武帅巅峰强者。
曾少年成名,同辈之中绝对的佼佼者,即便是宫千凌也曾在其手中吃过不少亏,也非是针对,就是有些不服。
当时年轻气盛,又不服宫家城池在泓啸王朝版图之中,却又不受其管辖,一心想要压制宫千凌。
“唉,老了,不行了,本想享两天清福便入土长眠,但谁成想到最后了,还要我们这些老东西出来走一走。”
萧安摇了摇头,言语之间有些无奈,眉间更是毫不掩饰其心中的烦愁。
宫千凌身后宫文涛,文卿颜以及宫家十数位长老在列,宫岚也在其中,正看着泓啸王朝来人,思索着他们的来意。
如今大陆局势诡谲,泓啸王朝在这个时候来人,绝对不简单,尤其是这老家伙亲自现身,绝非一般简单的事情,他可是泓啸王朝的定海神针。
“怎么?连你也坐不住了?”
宫千凌眼含笑意,缓缓走上前来,看到曾经的老朋友,多少心中有些感慨。
“自然是...”
萧安伸出手来,笑呵呵的开口,只是正说着其眼中一道异色闪现,宫岚脸色大变,慌忙开口。
“老祖小心!!!”
“轰!”
只是言出同时,一股阴狠冰寒之力骤然爆发,席卷整个宫家演武场。
第二百四十七章:刀剑相向(三更)
狂暴的灵力喷涌而出,威势席卷,瞬间蔓延至整个宫家。
那冰冷的寒意让众武者毛发倒竖,几乎瞬间便在宫家演武场上覆上了一层冰霜,那“咔咔咔”的结冰之声,似是在众人心头炸响。
这突然的一幕除了宫岚之外,宫家众长老竟都没有一人察觉,这也无怪他们大意,毕竟泓啸皇室与宫家关系一直都不错。
在很多地方都互相帮助,其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与四家之亲密相提并论,纵观北苍大陆其他三大王朝,三大世界,无一能出其右者。
但谁又能料到,如此亲密的同伴,竟会在这时突然刀剑相向。
“砰!”
寒冰崩碎,一道身影从冰雾之中破雾而出,正是宫千凌。
宫千凌眼中愤怒,其中还透着些许不解,整个人佝偻着身躯,左手不断的颤抖着,其上还隐隐有着些许寒冰气息溢散而出,汇成丝缕苍白的雾气。
“萧...安...”
宫千凌口中低吼,愤怒的杀意咆哮蔓延,犹如一只嗜血的凶兽:“这是为什么?我宫家,我宫千凌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如今北苍大陆风云剧变,各大势力都互相警惕,他也曾想过会被别人背叛,但唯独略过了泓啸王朝。
这,正是因为萧安的存在。
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不是泛泛之谈,不是世家传承,而是无数次出手互打,无数次险境帮扶,打出来,闯出来的交情,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羁绊。
但今日,这个梦,竟被他最信任的人亲手打碎。
宫家武者一个个提神警惕,死死的盯着泓啸王朝到来的十数名武者,眼中的杀气,喷涌而出的杀意,甚至让这周空都带上了些许血腥的味道,染上了腥红之色,与冰晶相合,有些凄美的感觉。
“嗤...”
一道淡淡的声音汇聚众人目光,萧安从冰雾之中踏步而出,脸上的热情烦愁都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平淡无情的目光。
“为什么?”
萧安眼露诧异,似是觉得有些可笑,随即神情不屑:“你都活过这么长的岁月,竟不知还会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
“看来你真的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被别人抓住了把柄?”
宫千凌沉声开口,言语间还带着些许侥幸,他不能相信,眼中还留有最后那一丝期待。
萧安,是这北苍大陆之上,他最后的朋友了。
“把柄?”
萧安嗤笑一声,看着宫千凌期待的样子甚至有些怜悯:“这北苍大陆又有谁能抓住我的把柄?”
“我萧安做事,就是如此,你也不用再多想,收起你那可笑的眼神吧,幼稚!”
宫千凌闻言目光呆滞,心中最后的侥幸被萧安亲口扼杀,打碎了他最后残存的一丝希望,脑海之中一片轰鸣。
“今日出手,总要有个理由吧?”
宫千凌沉声开口,神情有些恍惚,此言倒像是最后的挣扎,或是幻梦呓语。
“理由?”
萧安眼中光芒爆射,隐隐透出一抹兴奋:“那便是我从小便有的梦想,你不会忘记了吧?那么多次的出手,那么多次的打斗,名头为何,想必你心中清楚。”
“嗡!”
宫千凌身躯猛的一颤,眼中有着不可置信之色,目光渐渐迷茫,飘忽远去。
……
“你就是宫家宫千凌吧?”
“你是谁?”
“杀你的人!”
“你打不过我,滚吧!”
“打?我为的可是杀了你!”
“冥顽不灵...”
……
“你为什么非要与我比斗?”
“这不是比斗,是一场生死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来我要将你打醒才是!”
……
“这次可是我救了一命,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
“自以为是,不要指望我会感谢你,我迟早要杀了你,杀了宫家所有人,收回我泓啸王朝的徽安城!”
“不可理喻...”
……
“我希望有一天,能让宫家子弟都能自由的行走在大陆之上,你呢?”
“我要杀...”
“好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
“原来你,一直说的,都是真心话...”
宫千凌身躯颤抖,苍白的头发散乱飘荡,身形有些狼狈,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悔色,还有渐渐浓郁的恨意,眼前印刻在自己眼眸之中的萧安,他觉得是那么的陌生,原来他从没有真正走进他的心中。
“只有你这个蠢货,才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萧安声音漠然,此刻竟觉得有些无趣,这么多年,那个在他眼中可笑的人,还是没变,依旧如此的自以为是。
“武者的世界我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宫千凌苦笑着开口,言语之间的轻叹,那浓重的失望,悲凉,让宫家武者感同身受。
一句口中轻叹,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全盘道出,宫千凌站在那里,缓缓挺直身躯,眼眸颤抖着扬起,随后轻轻闭上。
“放弃抵抗了吗?”
萧安讥讽一声,也毫不在意,废话说够了,他也该动手了。
只是一步踏出,他的身躯却徒然僵硬,眼眸瞳孔骤然放大,一股惊悚危险的感觉从心底疯狂滋生。
隐约间,冰寒溢散而出的雾气之中,似乎有一道身影缓缓走过,逼近而至,那一双淡漠冷漠的眼眸正冰冷的看着自己。
“嗡!”
来不及多想,萧安身躯一颤,一层寒冰瞬间覆盖躯体,将其完全笼罩。
“嗤!”
几乎同时,一道寒芒闪过,抹过萧安右臂肩头。
“砰...”
寒冰炸裂,萧安身形显露,惊异的眼眸中正印着宫千凌冰冷的目光,那是对一切的淡漠,遵从杀戮的本意。
“唔...”
萧安口中闷哼,手中动作却是不慢,灵力涌动,抬起覆盖寒冰的左手,猛然拍打而出,天地惊变。
宫家演武场之上一道模糊的寒冰巨掌突兀出现,横推而出,直覆宫千凌。
与此同时,萧安踏步后退,左手抚上右臂,一道纤细的血痕刺破衣衫,显露而出,伤痕虽小,但冰寒刺骨,一时间整个右臂都有些失去知觉。
“杀!”
萧安心头一凛,口中爆喝,泓啸武者纷纷动身,漫天冰雪飞扬,其中偶尔还夹杂着狂暴的烈焰气息,冲入众宫家长老之中。
“让这些杂碎有来无回!”
宫文涛身周灵力翻腾,雾气萦绕身周,整个人没入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冰冷的声音荡漾在这浓雾之中,杀意毫不掩饰。
“岚儿快走!”
文卿颜一把抓起宫岚,头也不回,反向而退,神情之中满是凝重。
泓啸王朝萧安等人如此堂而皇之的入内,又如此淡定的言说至此,若说是没有丝毫准备,她怎么都不会相信。
没有人对一个大势力的行动会如此莽撞,尤其是言辞之中毫不掩饰对宫家杀意的萧安,这么多年来,他都在忍,都没有轻举妄动,其中危机更甚。
但现在情况紧急,文卿颜必须将宫岚送走,如此才能放开一战。
眼看着府邸外墙临近,文卿颜却是眉头一皱,脚下徒然停止,警惕的看着四周,口中冷哼:“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泓啸王朝的武者何时成了这般藏头露尾的鼠辈?”
“犀利言辞?不过无用,今日宫家必灭!”
一道冷哼声传来,文卿颜双目骤缩,却见三道身影踏步而出,呈三角合围之势将其困在中间。
三人神情凝重,一上来灵力便提到了极致,赫然都是武帅中期的武者,其强横的灵力风暴将文卿颜与宫岚二人笼罩其中,不留一丝逃走的机会。
“你们可真看得起我们!”
文卿颜脸色凝重,抓着宫岚的手都有些发紧,灵力涌动间将其护在身后,脑海之中思索着逃走之法。
毕竟对方三个武帅中期的强者,而她也不过是武帅初期,面对一人都有些吃力,如今三人在前,还要保护宫岚,绝不可硬拼。
“夜长梦多。”
“杀!”
那三人不愿与文卿颜多言,一言而出,杀意凛然,两道身影直扑文卿颜,留有一人在侧警惕,以防有人插手。
“小心!”
文卿颜低呼一声,手中轻扬,抬手一抹,长剑突兀闪出,一道凛然剑气斩出一道白色剑威,锐意锋芒竟有不可阻挡之感。
“一刀,破!”
那武者见此目光一凝,只是口中轻语,抚刀而战,眼中有炙热光芒闪烁,狂霸的刀锋狠狠的砍在剑气之上。
一瞬接触,剑气竟骤然崩碎。
与此同时,另一武者已至身侧不远,手中刀威霸道,眼含狰狞笑意,直逼宫岚。
“滚开!”
这时,一道怒吼声传来,却见雾气弥漫,瞬间将场中遮掩,却是宫文涛赶到,见妻女危在旦夕,心头狂怒,手中长剑在雾气之中偶有寒芒闪现。
“哼”
在外武者见此,口中冷哼一声,一根长棍入手,身周气质骤然变化,破有万夫莫敌之威,一棍之下,雾气尽散。
“铮...”
武者手中长棍轻颤,抬头看去,眼眸却是骤然一缩。
只见一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正耷拉着眼皮,抬手轻轻的抓着自己手中的长棍,这简单的动作,却让这武者心头震动,犹如有万钧山岳镇压而下,让他不能挣扎分毫。
“轰!”
同时,没有了阻碍的宫文涛长剑横阻,正挡在宫岚身前,剑锋相接,武帅境界强者的威势骤然爆发,剑气纵横,横扫八方,地面大片开裂,划出道道沟壑。
“你是在找死!”
宫文涛怒目而视,他很少发怒,但今日却怒不可遏,心头还有些许后怕,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晚到一步,会有何等后果。
一言而出,武帅巅峰威压降临,浓雾蔓延却是覆上剑锋,身躯猛然一振,横斩而去,直接将那武者震飞而出。
袭杀而至的武者心头震动,却是庆幸捡回一条命,正要再次出手,却感觉手中一轻,一道灰白色的雾气已经弥漫剑锋之上。
雾气所过之处,剑锋尽毁。
“死!”
正在他惊异之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不知何时,其身周已然雾气弥漫,一道冰冷的剑锋正搭在他的喉咙之处。
剑锋轻掠,鲜血喷洒而出。
第二百四十八章:宫家戮战
腥红的鲜血虽是映入眼眸,却更刻入心头。
那武者呆呆的看着鲜血冲破雾气,任由其泼洒在脸上,那一抹温热,却让他心头发寒。
“看够了吗?”
这时,一道淡漠深沉的声音微微传出,将那武者瞬间惊醒。
麻衣老者目光浑浊,轻轻用力,便将手中长棍抓了下来,武者脸色心中惊惧,想要反抗,体内灵力全部涌出,却都无法奈何。
“你,你胆敢我泓啸王朝做对?”
武者惊呼,但怒声之间灵力喷涌,直接放弃了手中长棍,脚下闪退,同时扬手,一道灵力汇聚而起的巨大手掌突兀而现,狠狠的向着那老者拍下。
毕竟是武帅中期境界的强者,如此一掌,声势浩大,似有摧枯拉朽之威。
巨掌落下,宫文涛弥漫而起的浓雾瞬间崩散,狂威降临,那麻衣老者静静的看着,身形都未动分毫,甚至连其身上的衣衫,都没有丝毫波动。
一边宫文涛护着文卿颜与宫岚,与那仅存的武者对持,微微侧目,见到那老者的一瞬间,心中的紧张顿时消失,甚至还有些许讥讽的表情显现。
当然不是为了那麻衣老者,而是在为那武者默哀。
其身前的武者警惕,也不敢有所动作,只是身形后退,心中感觉到了些许不简单,一股寒意渐渐升腾而起。
那侧面的老者,虽是佝偻的身躯,但看在他的眼中却犹如一座擎天巨峰,根本无法抗衡。
老者缓缓抬头,目光凝视那落下的灵力巨掌,眼中隐有赤金色的烈焰浮动。
“轰!”
巨掌落下,狂暴的灵力威势瞬间覆盖。
那武者见此心中还未放松,却感觉心头一跳,因为这巨掌带来的威势虽然暴躁,但似乎少了些什么。
“破!”
正在这时,一道淡漠的声音突兀而现。
那巨掌中心,隐有一抹赤金色的火光出现,下一秒,火焰炸裂,狂暴的烈焰瞬间扬起,火焰滚荡,横铺而来。
根本没有给那武者反应的时间,狂暴的烈焰犹如潮水一般,直接将其淹没。
“啊...”
武者痛呼一声,他毕竟非等闲之辈,体内灵力涌出,瞬间覆盖全身,抵挡这烈焰之威,只是忽然,眼眸之中光芒闪烁。
瞬间瞳孔放大,只见一道燃烧着火焰的长棍横穿而至,其速度之快,威势之强,周围烈焰都似要退避开来,不敢与其争辉。
宫文涛见烈焰焚天,带着文卿颜与宫岚后撤数步,只是刚刚停下,却感烈焰之中火焰翻腾,下意识抬头看去。
“噗!”
众人目光汇聚,只见一道身影倒飞而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胸前插着的那一把长棍,狠狠的贯穿了身躯,同时巨大的威势将其轰出。
“轰!”
武者落地,却被狠狠的轰入地下,长棍之上烈焰附着的狂暴火焰瞬间爆发,将其从体内引爆,直接焚烧而起,只剩下些许惨绝的嚎叫,犹如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正在苦苦挣扎。
仅存的武者面色煞白,双腿都在打颤,他们虽然都是武帅中期,但那人却是他们三人之中最强的,只是强如他,都没有任何反手余地,心中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想法?
“呼...”
烈焰咆哮,升腾的火焰之中,隐约传出一道踩踏地面的声音,因为地面的干裂,发出些许“咔咔”的破裂声。
那武者
目光看去,心头巨震,只见一道身影从其中缓步而出,那沐浴着火焰的身形,犹如控火的远古大帝,让他心中绝望。
“武道之心不坚...”
苍老声音突兀而起,那武者脸色惨白,眼中一片空洞,那火焰之中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而自己的肩头却覆上了一抹沉重的力道:“那就,送你也上路吧。”
声音落下,武者体内的心脏骤然一停,接着,便感觉全身燥热起来,一股狂暴的力量从体内瞬间爆发。
“轰!”
烈焰涛涛,似有毁天灭地之威,瞬间将那武者从内而外直接引爆,泯灭于世间,化为火焰之下的点点灰烬。
宫文涛,文卿颜与宫岚三人见此心跳都是慢了一拍,当是第一次见到老者出手,举手投足之间便灭杀武帅中期强者,甚至犹如屠狗一般,不堪一击。
同时,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他们安全了。
…………
与此同时。
宫家演武场,寒冰巨掌还未落下,却是骤然停止。
磅礴浓厚的雾气缓缓溢散,将四周覆盖而起,演武场上浓雾之中,隐有人影交错,血腥气息弥漫开来,森然的寒意带着凛然杀意覆盖整个宫家。
分明是晴日,但此时,宫家众人心头却都是笼上了一层阴霾。
萧安不敢大意,他与宫千凌交手次数数不胜数,深知其实力诡谲,当然,他也丝毫不指望宫千凌能被如此一击轰杀。
这一掌只是为了制造乱局,同时让自己稍稍恢复罢了。
“宫千凌,今日送你去见宫家列祖。”
萧安心中冷酷,抓着右臂轻轻抖了抖,感觉到其略有恢复,眼中狠辣之色顿显,抬手一抓,狂风荡起,一把长枪出现手中。
杀戮气息骤然深沉,先前的萧安或许只能用奸计小人来形容,但此时的他长枪在手,整个人的风格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赫然是一位立千军万马之前,而面不改色的将军。
长枪轻舞,霸道十足,这浓厚的杀意与雾气互相纠葛,却各自不让。
这杀意并非单单是杀戮的杀气,而是战场之上,斩杀无数敌人敌将之后,汇聚而起的战将杀气。
杀戮气息一起,犹如万千兵士喊杀冲阵,携千万兵士一往无前之威怒此一战。
“萧安,你当真有脸如此...”
宫千凌阴沉的声音响彻雾气,在他看来萧安根本不配称为将军,这些将士泼洒而下的鲜血都被他玷污。
“今日,徽安城便再入我泓啸之手。”
萧安踏步一动,手持长枪狂舞,直入雾气,这一次,他要真真正正的斩杀宫千凌,将这无数年岁之中所想,尽数实现。
入雾萧安,神覆血色,拖着一抹长长的腥红长驱直入。
只是入内数步,却心有所感,同时长枪猛扑,霸道枪芒似是从天而降,怒砸雾海之中。
“叮!”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寒芒闪现,却是死死的抵住了萧安长枪。
雾海之中,隐有一道冰冷的眼眸穿透一切,直射萧安眼瞳,印刻心中的冰冷让他不敢多想,长枪一点,直刺而出。
一道枪芒横穿,雾海所过之处,一片真空,一圈巨大的空洞出现在演武场之上,枪芒未止,将宫家房屋墙壁直接轰烂,绝大的轰鸣声响彻周空。
徽安城中,宫家府灵力动荡本就引起众多武者观望,尤其是泓啸王朝武者脚踏冰
寒荒雀入内更成焦点,数道身影还悄悄靠近围墙,欲一睹为快。
“轰!”
长枪横贯,巨大的威势直接穿过宫家前后,那武者还未靠近跟前,整个人直接被炸成残肢,鲜血泼洒。
“这...”
周围武者见此脸色大变,更有甚者直接跌坐地上,这股威势降临,他们连爬起来逃跑的动作都有些勉强。
宫家,果然出事了。
一时间,徽安城中乱作一团,无数武者向外狂奔,脸色惊恐的什么都不能顾及,只有徽安城宫家的守卫反向而回,守卫宫家是他们的责任和使命,唯以死捍卫。
宫家之内,雾卷天地。
演武场上刚刚被萧安一枪洞穿的雾海数息便恢复下来。
萧安长枪狂舞,在雾气之中与宫千凌数次交手,雾海虽有些许麻烦,但他对宫千凌何等熟悉,雾海之中稍有波动,他便清清楚楚。
“啪!”
二者交手,互有后退。
“宫千凌,我太了解你了,你宫家功法对我无用。”萧安脸上满是得意,脚下一踏止住身形,长枪杵地,杀意霸道之威扩散开来,掀起雾海翻腾:“若是你肯自废修为,我便饶你一命,留你宫家后代香火,如何?”
“萧安,你自大了!”
一道冰冷声音传出,却在萧安右侧,凛然杀意伴随着翻腾的雾海席卷而至,直破萧安杀戮威势。
萧安双目一缩,暗道一声不好,身形一矮长枪横移,无数到长枪虚影骤然出现,直缠身形右侧,其右臂虽略有缓和,但还未完全恢复。
“送你一程!”
这时,飘渺声音却再次变幻,一道冷然气息竟出现在萧安身前,杀意暴涨:“我宫家功法之深奥,你如何知其万一?”
宫千凌讥讽声音直刺萧安心头,杀意席卷,再无任何机会。
萧安眼中慌乱,身躯之上毛发倒竖,口中大叫:“尊者救我!”
雾海之中宫千凌闻言双目一缩,心头一股凛然寒意突兀而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萧安心有不甘,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止住身形,没入雾海之中。
宫千凌如雾之中身形飘渺,如鱼得水一般气息不可捉摸。
但即便如此,他心头的寒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心头沉重,丝毫不敢大意,小心警惕着周围的细微变化。
“嗤!”
忽然,寒芒一闪,一道冰冷杀意携冰寒光芒横切雾海,直扑宫千凌身前。
突然而至的杀意,让宫千凌心头大骇,此人出手竟与自己不过十数步之遥,隐匿手段当真可怕,只是此冰寒之威此人心神,几乎已经没有任何阻挡的余地。
“我命...休矣...”
宫千凌心生绝望,但突然,眼中瞳孔一凝,只见一道黑衣白发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面对凛然寒意丝毫不惧,甚至手中还抓着酒葫芦狠狠的灌了两口,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到其对此酒的赞叹之声。
“滚!”
下一刻,宫千凌身前身影怒声一吼,吼声震天,音浪所过之处,冰蓝之色层层覆盖,将那道寒芒直接纳入其中,甚至连空气都冻结起来。
一股极端的炙热气息席卷而起,伴随着的漫天冰晶,直接将宫家演武场之上的雾海吹散开来,露出双方身形。
那对宫千凌出手的武者,此时还正保留着出手的姿势,冻结在冰晶之中,一动不动。
第二百四十九章:怒斩萧安
雾海消散,宫家演武场显露而出。
宫家武者与泓啸王朝之人各有死伤,有生战力也不过寥寥三两人,甚至还有几人刀尖入体,危在旦夕。
但此时,宫千凌与萧安都管不了这么多。
雾海之战,突然插手的武者瞬间扭转了战局,有人欢喜有人忧,宫千凌看着眼前黑袍白发的武者心完全的放了下来。
甚至有些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庆幸。
但一侧的萧安则是双目瞪大,眼中有些震荡。
“咔咔咔...”
这时,一阵冰晶碎裂的声音从那冰雕武者身上传出,其中人影虽在冰晶之中,但眼眸却还有在转动。
“轰!”
冰晶炸裂,凛然寒意席卷而出,冰雾叠起,其中人影疾射而出,不进反退,却是远远遁逃。
宫千凌见此目光一凝,正要出手,却见其逃遁方向一道白衣身影悄然现身。
却是一身形孤傲的女子,其长发迎风飞散,非但没有什么凌乱之感,反而有些飘逸潇洒,背负的长剑更为其平添了些许肃杀气氛。
“滚开!”
那黑衣武者口中大吼,咆哮间长剑横斩,冰霜漫天,携锋锐剑威怒斩而下。
只见那女子秀眉微蹙,眉宇间似有些许不满,右手微展,其身后长剑出鞘,冲天而起,没有任何凛然之威,只有淡淡的质朴,落在女子手上。
“剑!”
女子朱唇轻启,一剑挥出,清秀的眼眸之中满是锋芒,一目之下,那武者竟不敢对视,其剑威似也被其压制。
“杀!”
那武者口中狂啸,一往无前,眼前之局由不得他后退。
这女子剑意非凡,但其毕竟武帅后期,他堂堂武帅巅峰,哪里是她一剑能斩杀的了的?甚至剑威相近,其眼中更显杀意。
“轰!”
剑气相接,狂暴威势瞬间横推,掀起阵阵狂浪。
武者双目凝重,心中微凛,还是小看了这女子的实力,此时再无他想,咬牙便要迎威而上,突破此地,有下方那武者在,今日之事绝不可为。
只是他身形还未掠出,却是猛然一顿,一股彻骨寒意从自己脚上传出。
“这...”
武者目光落下,眼睛顿时一缩,心头亡魂大冒,只见脚上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了冰晶,或者说是冰晶藤蔓。
一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树枝之上冰晶扭曲,汇成一条条细长的藤蔓,正将泓啸王朝的武者一个个捆在其中,其中一条便在他的腿上。
“该死!”
武者心头一寒,眼中狠色顿显,持剑向着自己大腿直接斩下,鲜血顿时喷出,但此时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只是刚刚转身,一股炙热狂暴的霸道刀意席卷而来,眼眸之中一抹赤金色的刀芒似是横切天穹,将其瞳孔颜色瞬间覆盖。
“噗哧!”
刀芒横掠,穿过他的身躯将宫家地面直接切开,狂暴的烈焰似是毁天灭地一般,从地下喷涌而出。
空中黑衣武者身形疾驰,依然保持着移动的姿势,只是眼中光芒越来越黯淡,本是移动的身形,却是一分为二,砸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冰晶残屑。
“还想走?”
这时,一道怒喝声传来,宫千凌身形闪动,身周雾气缭绕,直扑萧安。
萧安见大势已去,心有不甘,正想趁着注意力都被那黑衣人牵扯之
时离开,谁成想竟然被宫千凌给发现了。
“宫千凌,你莫要欺人太甚!”
萧安脸色难看,不复先前狰狞和得意,眼眸之中隐有畏惧之色。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宫千凌不为所动,眼中杀意暴涨,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如同覆灭云家一般,近千年友谊,也能被其一手覆灭,更别说区区萧安。
“你当真以为能杀的了我?”
萧安见此眼中也是狠色顿显,长枪轻舞,一拨扬尘,竟有掀山蹈海之势,灵力汹涌似怒浪滔天。
“萧安老狗,我宫家今日必杀你!”
一道满是愤怒的吼声从其身侧传来,两道杀意席卷而至,剑芒呼啸,寒意逼人,萧安目光流转,却见宫文涛与文卿颜双剑疾至。
“不!!!”
萧安眼中惊恐闪现,寒芒顷刻覆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宫千凌身上,一击之下已无再出手之力,眼看着宫文涛与文卿颜二者袭杀,长剑入体。
“轰!”
同时,威势爆裂,宫千凌硬抗一击,整个人倒退数步,大手横握,将短剑隐下身躯,看着眼前不远处身首异处的萧安,眼眸有着些许复杂,但最终也不过是轻叹一声,将心绪压下。
泓啸王朝前来的武者见此眼眸轻颤,目光灰暗,再无任何挣扎,静静的被那冰晶藤蔓缠住,心生死志。
“踏嗒...”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白袍少年缓步踏入,衣袂飘飘,无视身边武者伤残血迹,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容,让人心生安逸。
“砰!”
冰晶玉树应声而碎,化为点点晶莹冰雪消散在空气之中,颇有一翻别样的味道。
那空中白裙女子也收剑踏步,缓缓落在地面,立于少年身后,一言不发,眼眸却是看向身侧黑衣发白的男子,心头骇然。
宫千凌见少年踏步而来,眼眸激动,神情肃然行礼,深深躬下身形:“宫家此番大劫,多谢君公子出手相助!”
“无须如此客套,老爷子起来吧。”
君弈倒是坦然受了宫千凌一礼,此番赶到,莫亦千与醉癫狂出手,解决的可不单单是场上这几个,还有宫家外围埋伏的武者。
“多谢君公子,多谢三位出手,如此大恩宫家永生难忘!”
宫文涛与文卿颜齐齐踏步,神情恭敬凝重,尤其是宫文涛,心中还有些后怕,若不是莫亦千突然降临,出手将他们解决。
自己虽有把握解决三人,但有文卿颜和宫岚在侧,三敌环伺周围,他根本无法放开手脚,比起莫亦千来,他还不够看。
“大陆剧变,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帮助你们,自然也对我们有利。”
君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无须如此,也是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起来,君弈此行匆忙从苍玄宗告辞,也是突然之举,曾经有莫亦千再侧,又收醉癫狂麾下,外还有何安策应,本想纵横北苍,无人能挡。
但覆灭云家之时,四家暴露的武力,以及三大宗门极致的底蕴,暗中未知而蠢蠢欲动的势力,让他不得不多做一些准备。
随着自己实力的恢复,逼上罪剑宗的谋划也越来越近,但现在风波骤起,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出现意料之外的麻烦。
此番大陆风云变幻,他可不想再这里拖住太多的时间。
他曾以为他已经将北苍大
陆之上的实力了解的足够透彻,现在看来,只有他们几人,怕还不足以成事。
正好数次意外,让他有意无意的与宫、水两家略有关系,正好借其势一用,这便是君弈此番出手的想法。
“君公子如此解释,倒显坦然,让老头子叹服。”
宫千凌口中轻叹,眼中更是有些敬畏,只是其身后文卿颜眼中却有些许怀疑之色,并未掩饰。
“老祖,徽安城如此变故,恐怕不宜久留。”
宫文涛轻声开口,稍稍提醒,虽然击杀了萧安,抓了泓啸王朝的武者,但并不等于危机结束,敌在暗,我在明,还是先离开为好。
“君公子,还请移步。”
宫千凌闻言轻轻点头,也是认同了他的意思,随即却是郑重的邀请君弈,宫家此番虽遭袭,但好在部分族人转移,没有什么伤亡。
前些日子几家商议,果然是起到了作用。
文卿颜见此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只是眉宇间的愁色渐浓,跟随而去。
宫千凌最终也未再看萧安的尸体,只是吩咐宫家一名长老将这里的事情解决,然后快速撤离,此变之后,徽安城又将成为一个新的关注点。
众人穿梭,一路出了徽安城,掠向森林深处,直向武封方向挺近,直到靠近武封王朝边境不远之处的一个山谷之前,才停了下来。
君弈稍稍打量了一翻,忽觉其中奥妙,倒觉宫千凌胆大心细。
此地说是山谷,但山峰矮小,山丘倒更为合适一些,四周山峰层叠,这里是其中的一段,在众多山岳之间尤为不起眼。
任谁选择,都不会选在这里,武者傲气,怎会走下坡路?去一个低洼之地,而且这还是一个似山谷不是山谷,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方,实在可笑。
君弈三人随着宫千凌一路摸入,通过一个不大的山洞,直入地下,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眼前一亮,大片的建筑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处巨大的山窟,虽是在山中,偶有光线折射,倒是异常光亮,还算不错。
其中房舍之间,还有身影穿梭,其中还有君弈熟悉的面孔。
“老祖,君公子,你们...”
水墨白见宫岚等人到来,连忙上前,见到君弈等人却是一愣,尤其是这些伤员,还有那背负长剑的白裙女子,心中微凝,但却没有多问。
“说来话长,泓啸王朝对我们出手了。”
宫岚倒是言简意赅,一言直破主题。
水墨白以及上前的宫家长老听闻一次,心头一颤,满脸的震惊,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可是泓啸王朝,与宫家走的最近的王朝,甚至其亲密程度不亚于四大世家。
尤其是萧安与宫千凌的关系,四大世家都是清楚,水墨白也不例外,可想而知,此言对众人心神的冲击。
“走吧,进去再说。”
宫千凌摆了摆手,轻叹一声,显然也不想多谈,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却是躬身请君弈率先而行,礼节之高,让人无法理解。
安排长老等人各司其职之后,众人才落座大厅,虽不如曾经的宫家宅邸,但比起在外逃窜,这里要舒服太多了,至少对其族人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栖身之地。
君弈捧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将其放在掌中,抚摸茶杯,目光却是看向文卿颜。
“宫夫人,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第二百五十章:暗潮涌动(三更)
禹唐王朝,唐锦城。
大陆风云剧变,处处武者神色慌张,世家宗门小心谨慎,城池各自都开始了不同程度的戒严,防备意外发生。
毕竟强如澜煌皇室都在夜幕之下倾覆毁灭。
北苍大陆三大宗门高调出世,四大世家之一的水家都避其锋芒,谁又敢张扬呢?
当然,也有些地方似是没有受到影响,不仅没有萧条,反而愈加热闹。
夜幕之下的听香伴月楼人来人往,其中燕声莺啼不绝于耳,惹得武者纷纷遐想,有行色匆匆的武者路过,都忍不住入内放松。
北苍大陆如今变局,谁又能保证自己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倒不如一夜尽**,来得畅快自在。
内苑之中,少了君弈,莫亦千与醉癫狂三人的亭台池塘多了一分寂寥。
其中只有池塘鱼儿来回游动,南雾闲暇伏石,寐眼休息。
“嗤...”
忽然,一道轻微的声音传来,一道黑衣身影落在内苑之中,却是站在中间,未有再动分毫。
良久,内苑之中都是一片宁静,除了偶尔穿过的风声,再无其他动静。
那身影也是一动不动,似是有所顾忌,没有任何逾越。
“你是何人?”
蓦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却是出现在那黑衣身影的耳边,未有一丝溢出,池塘边上的南雾休憩依旧。
“黑夜故人。”
黑衣斗篷之下,声音嘶哑传出,犹如磨在石头上一般干瘪难听。
“黑夜可染血?”
“无血不黑夜。”
嘶哑声音回应而出,周空再无波动。
“可是时机已到?”
良久,那声音再次出现,少了些许凝重警惕,多了一丝随和轻松,显然身份已经确认过了。
“时机,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黑衣斗篷之下的嘶哑声音意味深长,却只是一语而过缓缓动身,没入身后黑暗之中,消失了身形,再无任何气息波动。
房舍厅堂之中,两道身影坐在其中,沐浴在黑夜的幕布之下。
“他便是等的人吧?”
有人微微开口,声音有些随意,更多的则是无奈:“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句都没有听懂,也不知道他们在谋算什么,这连人都不知道是谁。”
“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马虎。”
沉着声音开口,言简意赅:“此言是按照公子所说,只有三句对话,三句已过再无任何纠葛,应该是没错了。”
“公子?他似乎更适合做杀手一些。”
那随意声音有些玩味,调笑道:“不过,什么时候你对他这么恭敬了?我们与他之间,也只是合作而已。”
“我希望我们不仅仅是合作。”
沉着声音传出,却比先前更多了一丝慎重的意味:“公子城府非凡,所谋甚大,虽然不知具体是什么,但他的眼睛看到的,与我们不同。”
“不仅仅是合作?”
那随意玩笑的声音也渐渐收敛,言语之间有些难以置信,厅堂之中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气氛也渐渐的有些压抑。
“为什么?”
随意声音彻底收敛,言语凝重无比,黑暗中隐约可见一道眼眸正闪烁着光芒:“我需要一个完全的理由。”
“理由么...”
沉着声音长出一口气来,似乎是做了重大的决定,一道慑人心神的目光骤然亮起,在这黑暗之中夺目无比。
“因为,我就是酒鬼...”
“原来竟是你!!!”
随意声音有些不可置信,黑暗中闪烁光芒的眼眸满是惊异,好一会,才喃喃低语:“持伞佳人,白衣...”
“小生...”
…………
宫家所在山洞之中,众人厅堂落座,只是气氛有些凝重。
君弈位居上首,随意把玩着手中茶杯,脸上笑意温润,目光看向一边的文卿颜,直接一语点出她脸上复杂表情之下的担忧。
莫亦千耷拉着眼皮,目光浑浊,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似是睡着了一般,千楠也是负剑而坐,眼眸微闭,一副不闻外事的样子。
只有醉癫狂似烂醉一般,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水,无视他人偶尔瞥过的目光。
“君公子此言...”
宫千凌闻言一愣,脸上神情有些变幻,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文卿颜,心中有些微怒,这是他第一次对其不满。
“无妨,北苍大陆如今烽烟四起,局势莫测,各自有些想法是正常的。”
君弈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宫千凌的话,目光直视文卿颜,他喜欢聪明人,也喜欢与聪明人合作,但有时候聪明人却会反被聪明误,这是他不允许的。
“宫夫人巾帼之人,什么时候如此吞吞吐吐的了?”
“好!”
文卿颜深吸了一口气,君弈都如此说了,她也不是畏怯之人,径直开口:“我的确有些疑惑在胸,不吐不快,还请君公子解惑。”
“自然!”
君弈轻轻点头,脸上表情不变。
“若是我没有认错,此人乃是苍玄宗长老千楠。”
文卿颜一指千楠凝声开口,言语之间毫不客气:“三宗同盟力敌我宫、水两家,想必公子早有所知。”
“但现在却与千楠一同,这里是我宫家最后的密地,事关我宫家上下数百族人,我不得不问个清楚。”
宫千凌与宫文涛等人略有沉默,三宗长老都有谁,他们大都知道,更别说千楠这种天赋的武者,更在他们重点关注的名单之上。
随着他们相信君弈,也感激莫亦千与醉癫狂的出手相助,但并不代表也可以相信千楠,宫千凌能将君弈等人带入这里,一是信任,二来也未必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千楠...”
君弈看着文卿颜,眼眸意味深长,缓缓将茶杯放下,淡淡道:“她是苍玄宗的长老,但我也想知道,为何董文雪会突然被推上大陆热议之中,逼得入苍玄救母?”
君弈淡淡的声音落下,厅堂之中一片安静,莫亦千毫无动静,千楠的眼睛却是睁开了一丝缝隙,就连大口灌酒的醉癫狂眼眸也抹过一道冰蓝之色。
淡淡的寒意掠过,大厅之中众人身躯忽有冰冷之感,下意识看向醉癫狂,不由得心头一凛。
众人眼眸隐晦,稍稍互相对视,但在此时下意识的动作,却无一逃过醉癫狂的眼眸。
君弈也是眼眸深邃,他九次轮回,不知看遍了多少沧海桑田,武者脸上细微的表情如何能躲过他的眼睛,只是轻轻一个动作,他便了然于胸。
“此事...”
文卿颜嘴角抽搐,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忘了这茬,原本心中还算平静,但这一开口,却是将她彻底出卖,心中颤抖,脸色发白。
“君公子,此事是我的主意。”
宫岚却在这时起身,神情凝重,目光盯着君弈,却是平淡镇静,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其身侧宫千凌与宫
文涛神情复杂,隐隐有些挣扎。
“哦?说一说。”
君弈手指轻动,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平淡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只为破局!”
宫岚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开脱之言:“三宗同盟,毕竟是北苍大陆三大顶尖势力,我宫、水两家虽强,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是其对手。”
“所以便欲借公子之力,牵制苍玄宗,以求我宫、水两家从中获取些许喘息之机。”
宫岚倒也干脆,将她当时所想,以及谋划的原因,如何推行,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君弈,没有一丝隐瞒。
厅堂之中一片安静,宫家人没有开口,水墨白神情挣扎,只有醉癫狂灌酒的声音让他们心头微沉。
莫亦千与醉癫狂很强,所有人都知道,但越是接触,便越是恐惧,尤其是此番简单出手,同为武帅境界,泓啸王朝的武者在他们手下根本不堪一击。
宫千凌虽也有特别打算,但心中也颇有犹豫,若有可能将其拿下,但恐怕宫家也要元气大伤,甚至退出北苍大陆的舞台,这也是他姿态放低的原因,可进亦可退。
“君公子,此事我也有参与,若有什么惩罚能让你心中畅快,尽可对着我来!”
水墨白豁然起身,厅堂之中的气氛着实太过压抑,他实在不想宫岚出事,即便有万一的可能,他都要将其苗头掐灭。
“这主意是我先开的头,岚儿也只是补充而已!”
“你胡说什么?”
宫岚一把将水墨白拉在一边,脸上表情有些焦急,看着君弈有些渴求:“君公子,不要相信他的话,都是我的主意!”
“你...”
水墨白还要说话,却见宫千凌轻咳一声,目光瞪了过来。
“君公子。”
宫千凌缓缓起身,走到宫岚与水墨白身前,将两人按在椅子上,转身看来:“他们都还只是孩子,最多只是出出主意,最后拍板的人,却是我。”
“我宫家在北苍大陆称的上是顶尖,但如今却急转直下,甚至只能躲在这里苟延残喘,寻求新的机会了。”
宫千凌自嘲一笑,言语沉稳轻叹,脸上有些落寞之感,看着君弈目光真挚:“我也相信,我宫家虽在北苍大陆赫赫有名,俯视千万生灵,却也并未被君公子放在眼中。”
“如今君公子有恩于我宫家,而我宫家却还算计公子,当真可笑,恩将仇报简直禽兽不如。”
“宫千凌愿以一死谢罪,只求公子一事,请...”
“噗通!”
众人闻言脸色大惊,却见宫千凌竟跪在君弈面前,神情坦然凝重,制止了想要劝阻的宫家众人,直面君弈一字一句。
“保我宫家传承不灭!”
“老爷子言重了。”
君弈却是轻轻一笑,起身将宫千凌扶起,手还搭在他的手背之上轻轻拍打:“宫家还需要老爷子镇守。”
“公子这是?”
宫千凌面色不解,心中却是通亮,他如此作为,也确有以退为进的想法,更是已死相求,但更多的也是在赌。
赌君弈不杀自己,也希望能真正的和君弈合作,共图大事。
“我开口也并非问罪,虽有不满,但也有感激,至少了结了雪儿的心事。”
君弈开口直言,盯着宫千凌的目光却是意味深长:“北苍大陆的水可并不浅,或许正是老爷子大展身手的时候。”
“乱世当立,北苍大陆该重新划分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机会来了
此言平淡,但听在厅堂之中众人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震的众人目光呆滞,甚至心跳都慢了一拍。
重新划分北苍大陆的势力?
众人心头想着,却无一人开口,只是呆呆的看着君弈。
“苍玄宗一事,虽有你们谋划,多少可说算计于我。”
君弈轻轻开口,转身看了一眼周围众人,目光落在宫岚与水墨白的身上:“但也算是帮了我一些,让我报答了些许恩情。”
宫家所在的最后隐秘之地,宫家,水家,澜煌段佑寒,段昌,苍玄宗千楠都在这里,除了千楠无法做主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这北苍大陆赫赫有名的人物。
即便是段佑寒与段昌,澜煌皇室虽灭,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一个王朝,整个北苍大陆四分之一的疆域,哪里有那么容易倾覆?
面对众人,君弈心中有了想法,一个大胆的计划。
宫千凌等人闻言心中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开口打断,只是静静的听着。
大陆局势诡异,他们宫、水两家如今只能隐匿,澜煌皇室又只剩下两人孤家寡人,苍玄宗千楠就不说了,如今在他们心里能依靠的,就是君弈这个背景神秘的少年。
这也是宫千凌姿态如此放低的原因。
“如今局势虽然复杂,但依我之见,也不过几个交错点而已。”
君弈淡淡开口,没有与众人商量的意思,直接分析道:“一是三宗同盟对宫水两家的宣战,二是置身事外的易家,三是神秘势力对澜煌王朝的出手,以及泓啸王朝反水宫家。”
“这四点之中各大势力相互交错,看似各有关系,正是因为这种既定的想法,才让我们摸不清门路。”
众人微微点头,点多少还是有些迷糊。
“君公子,有话还请直说。”
宫千凌沉声开口,眼中满是坚定,甚至还带着些许决绝的味道:“此番相救之恩,宫家无以为报,必以君公子马首是瞻!”
宫文涛与文卿颜闻言一怔,神情也是凝重了下来,此言说的可是有些重了,倒是宫岚目光平静,这决定,并不在她意料之外。
“君公子,我虽然做不了水家的主,但宫、水两家共进退,更别说我与岚儿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说服父亲。”
水墨白闻言神情挣扎,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开口表态,目光却是落在宫岚的身上,其中满是柔情蜜意。
“我无法代表苍玄宗,看来,这里不是我待得地方。”
千楠没有扭捏,径直起身,微微开口说了一声,便要向外走去。
“无妨。”
君弈轻声开口,看着千楠的背影意味深长。
千楠属二长老一脉,与元千芷关系极好,虽然二长老一脉现在地位提升,还不至于有多重的话语权,但别忘了,在元初的背后,可是有两位太上长老。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回避的。”
千楠眉头微挑,听着君弈话中模棱两可的意思,也没有开口反驳,而是坐了下来。
这是一场密谋,她的确很感兴趣,尤其是北苍大陆的变局,谁都不能置身事外,多知晓一些势力的内情,对自己多少也有些帮助。
段佑寒与段昌对视一眼,眼中神情复杂,同时又有些无奈苦笑,见众人都表态了,他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我没什么能代表的了,整个澜煌皇室就剩下我们两人了。”
段佑寒站起来扫了一眼众人,但眼眸之中却没有丝毫
低人一等的神情,反而目光炯炯,隐有一团火焰凝聚:“大家收留我们,至少这两条命,我们还拿得出来。”
“当然,若是能复仇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任凭差遣。”
众人一阵沉默,知道段佑寒言中真意,只是君弈轻声一笑,却是拍了拍段佑寒的肩膀:“你确定你澜煌当真没人了吗?”
“这...”
段佑寒闻言一愣,不由得眉头蹙起,神情严肃:“君兄弟,我段佑寒到了如今地步,已经没有欺骗大家的资本了。”
“可以直白的说,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不要激动。”
君弈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段昌身上,意味深长道:“我说的可不是澜煌皇室,而是澜煌...”
众人一愣,宫岚几人眼睛一亮,都是想到了什么,即便段佑寒也是心头一闪,似有什么心结打开,眼前豁然开朗。
“澜煌可不单单是澜煌王朝,还有戍边将士,他们可不是所有人都叛了。”
君弈一言而出,众人心头大震,千楠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若不是君弈此言,她当真想不到这一点,或者说直接将其忽略。
在世人眼中,北苍大陆分三宗,四家,四王朝。
四王朝虽以王朝裂土疆域,掌控四方,但天下人都下意识的只言四大皇室,对于其戍边的将士,世家宗门大多都有所不计。
但事实上,王朝的稳固,正是因为这些世家宗门,以及边疆的将帅士兵。
澜煌皇室此番被灭,澜煌疆域将帅揭竿而起,各世家宗门以城而立,固守四方,还有结成同盟,欲求一方新的天地。
其中,戎山便是代表,以其强横的实力,军中高绝的威望,积攒了一批人马,但并非自立,而是为澜煌复仇。
这一行为在北苍大陆掀起一阵热议,对澜煌境内的新起的势力也是一个极大的冲击。
“君公子是说戎山?”
段佑寒虽然逃亡,但关于戎山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戎山此人他知道,其父皇也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若澜煌真到了危机时刻,能信之人,戎山首当其冲。
“或许还有别的呢?”
君弈没有正面回应,毕竟这是澜煌王朝自己的势力,自己掌控之下的战力,若是一个王朝最终只有一个将帅为其发声,那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
段佑寒闻言陷入了沉思,君弈此言着实让他心中多了些许想法,一如天下人心中所想,他身为澜煌太子,也将澜煌皇室,作为了澜煌的战力,但一个王朝如何与一般势力相比?
王朝不仅皇室自身的战力强大,更重要的便是这疆域领土之中无数的世家宗门,还有戍边将帅,他们都是王朝的实力所在。
“既然大家都表态了,那我也就直言了。”
君弈没有再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下去,而是转身看向众人:“大陆局势变幻,我们言中的大陆势力也应当作一调整,取舍有度。”
“将原本三宗四家四王朝的观念彻底打破。”
君弈沉声开口,言语之间无形的威势扩散开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想不明白对方是谁,那就简单一些。”
“不论三宗同盟也好,还是北苍大陆那暗中的神秘势力也好,他们对我们来说,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敌人。”
众人心头一亮,听闻君弈所言,心中所有复杂的线条尽数斩断,眼前一片明朗。
“不错,如此一来,非但目标明确,我们如今也在暗处
,倒是可以好好筹谋一番。”
宫千凌轻轻点头,眼中光芒热切,其中还有些许狠辣的色泽,堂堂北苍大陆四大世家之一的宫家,屹立北苍近千年之久,竟被人逼到如此地步,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我们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君弈轻声开口,言语之间目光深邃,如今北苍大乱,局势诡谲,想必也快了吧?
“快,快快,大家帮把手,将族人都接进去安顿好。”
这时,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后面归来的宫家武者回到了这里,正在进行后续的安排。
“噗...”
蓦然,一道破风声传来,直接穿破房舍窗户,射入其中。
“啪!”
莫亦千立于君弈身前,轻轻抬手,一手微微抬着,手中抓着一把短小的飞刀,飞刀之上一团纸片扎在上面。
“谁?”
宫千凌见此双目骤缩,直接便要冲出而去,心头寒意弥漫,自己宫家如此隐秘的所在,怎会有人发现?
“不用担心。”
君弈却是开口阻止了宫千凌的等人的动作,只是轻轻取下飞刀之上的纸团,眼眸之中光芒骤亮!
三言三语,万事俱备。
纸团之上八个大字印入君弈眼眸,当真来的巧。
“自己人...”
君弈转身看了一圈众人,沉声道:“机会来了!”
众人心头一跳,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有些无法遏止的激动,北苍大陆的霸主势力,谁能忍受被人如此逼赶?
…………
“萧安老祖,死了?”
泓啸王朝皇室宫殿之上,萧天豁然起身,看着下方汇报的武者,目光呆滞,一时间竟有些头晕目眩。
“萧安老祖,怎么会死?”
萧天身着龙袍,怒声咆哮,眼中满是惊异和惶恐:“不是还有他们的人吗?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万无一失吗?”
“陛下息怒。”
那武者跪伏在地,身躯颤抖间不敢多言一句。
“快去请尊者,快去...”
萧天六神无主,眼眸慌乱间连连摆手,谁能想到一个王朝的皇帝,竟是如此一人?
“是...”
“不用了。”
那武者还未动身,却听一道淡漠的声音响彻大殿,一道黑袍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殿上龙椅,身上还流着鲜血,但黑袍之下的眼眸却是阴森骇人。
“尊者,你这是...”
萧天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目光闪烁。
“只是一些小伤罢了。”
那武者口中冷哼,低沉的声音中煞气逼人。
“尊者,我老祖他...”
萧天有些迟疑,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咬牙开口问道:“他真的死了吗?”
“哼,一个意气用事的废物。”
那黑袍武者口中冷哼,冰冷的杀意和心中恼怒不自觉的溢散而出,只怪萧安不够果断,他要是拼死,哪里会如此横生枝节。
萧天听着心头恨意滋生,眼眸看着那武者的伤口,其中的疯狂之色愈加浓郁。
“啪!”
忽然,萧天只感觉脸上一疼,整个人直接被扇飞出去,滚落在大殿之中,狼狈不堪。
“收起你可笑的心思,若非你还有些用处,我早就...”
第二百五十二章:大事将至
宫家密地,君弈等人立于山洞洞口,一个个神情凝重,眼中却是略有激动之意。
“君公子,你之所言,我会如实转告宗主。”
千楠背负长剑,看着君弈神情肃然,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年竟会说出如此让她震惊的话。
“去吧,也不用添油加醋,只需要告知他即可,成与不成,我君弈领你这个情了。”
君弈神情淡然,也只是温润一笑,并没有给她太大压力,甚至还笑着打趣。
“君公子此言差矣,芷姐姐一家团聚之事,多亏了你。”
千楠却是面色认真,摇了摇头,丝毫没有理会君弈口中的玩笑之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所受之苦一直是我心中心结,帮她便如同帮我。”
“此番之事,我会尽力开口劝说二长老的,这里,我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
君弈见千楠认真决定,心中那一分把握更大,只是笑着点头:“去吧,一路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
“诸位,告辞!”
千楠轻声开口,转身出洞,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君弈看着洞外苍翠之景,眼中神色波动,对付不同的人当用不同的方法,千楠看似性格冷淡,却是恩怨分明之人。
一边是对元千芷有恩的君弈,一边又是自己的宗门,之间如何取舍着实复杂。
对这样的人,无须威逼利诱,只需分析大局,再加以些许局势上的诱导,相信她自有想法,有时候,少做的效果要比大肆用力更好一些。
“君公子,千楠,当真信得过?”
宫千凌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询问,此番他们要做的事情,当真非同一般,一丝一毫的差池,或许都会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与人相处,哪里有万分信任?”
君弈转身,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目光却是意味深长:“但既然有心合作,为何不相信自己的盟友?猜疑利用永远换不来真心。”
宫岚闻言一愣,眼中有些迷茫之色闪过,口中轻声低喃:猜疑...利用...
“君公子,我也要走了。”
水墨白上前一步,水家前来的武者也是跟在身侧,看着君弈的目光满是敬佩,甚至眼底还有些许忌惮和庆幸。
只听水墨白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早点回去,父亲那里还需要我去沟通。”
“水贤侄,此事不可勉强,毕竟关乎家族存亡,不要太过逼迫卫鸿兄弟。”
宫文涛轻声开口,言语之间感叹莫名,心中不免有些寂寥。
曾经北苍大陆的四大世家,云家被其亲手覆灭,易家态度暧昧,难以捉摸,只有水家还有合作,但想必不久之后,一切都会出现变化。
天下大势面前,谁又能说的清楚呢?只有自己主动出击,把握一切可能的机会罢了。
“不会,此番大事,想必父亲心中早有想法。”
水墨白认真开口,目光却是看向宫岚,眼中柔情荡起:“即便父亲不来,我也会出现,岚儿一人,我不放心。”
“墨白...”
宫岚眼眸轻颤,长长的眼睫毛抖动不停,眼中满是柔意。
“好,没想到我宫文涛还如此女婿,果然没有看错人,哈哈哈哈!”
宫文涛放声大笑,宫家众人也是轻轻点头,对水墨白没有任何不满之处,云翌,根本没有任何资格能与其相比。
当初也不知是如何瞎了眼,做出了那般昏头
决定,让岚儿成了天下人口中的笑话。
“时间紧迫,我先走了!”
水墨白也没有过多等待,只是轻轻打了一声招呼,便转身离去,他知道,若是无法说服自己的父亲,那么眼前的柔情蜜意都将是一时的泡影而已。
君弈看着水墨白的背影,眼中有着满意之色,男儿当有此担当。
别听水墨白说的如此郑重,但君弈却并不担心,甚至对他把握极大,毕竟宫、水两家如今同命相连,只有在这乱世之中抱团取暖,才能稳稳的求的一丝生机,不铤而走险,如何破局?
“既然他们都动身了,那我就更没有理由在这里了。”
段佑寒沉声开口,众人的心情当属他最为激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复澜煌,甚至复仇的机会会来的这么突然。
君弈等人对他有信心,但他也不能坐享其成,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努力,他是一个复仇者,也是澜煌太子。
澜煌的未来还需要他去努力。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伺机而动即可。”
君弈轻轻开口,对段佑寒也没有太多的吩咐,正如他所言,他能付出的只有两条命,但这两条命若是用好了,收益却是非凡。
“放心,我心中有数。”
段佑寒看着君弈的目光敬佩莫名,神情坚定道:“若是此劫能过,我段佑寒,以及澜煌王朝,将永世臣服公子麾下,为您征战四方。”
“都是自己人,不用如此。”
君弈呵呵一笑,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鼓励而已。
倒不是君弈不愿,而是君弈不愿点破,他想要做的事情,恐怕他澜煌重复,倾尽全王朝之力都无法做到,只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告辞!”
段佑寒心中沉重,他没有再纠缠,他不是一个傻子,自然能看得出君弈潜意识的拒绝,要么是不相信自己,要么便是看不上自己等人的战力。
以君弈展现出来的心性和气质,想必是后一种吧,但他也没有因此而羞怒,澜煌皇室覆灭,个中经历让他成长了很多,更不敢妄自菲薄,他只想努力去做,去证明。
段佑寒没有任何拖沓,没有太多的言语来表决心,他只是迈着步子,坚定离去。
宫家众人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立于君弈身后,或是段佑寒的一句话,或是君弈无意中表现出来的心性,让他们有些恍惚。
眼前的君弈,根本就不是与他们一个层面上的人。
同时,宫千凌心中也是莫名坚定,对君弈多了一分信任,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句话,一句隐而不言的话。
…………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一月有余。
北苍大陆之上的各大势力渐渐安静了下来,但行走于大陆之上的武者非但没有感觉到些许安逸,反而心中更加慌乱。
城池之中歌舞萧瑟,万宝阁却成了武者蜂拥而去的地方,比起之前的人流量来说,简直可以说是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只要是万宝阁推出的灵草灵丹,几乎每日都是一抢而空。
同时价钱也是越来越高,但即便如此,武者购买的力度与热情却是高居不下。
当然,这并非是万宝阁故意抬价,而是这些东西他们的来源也是不多了,进妖宿森林等各大妖兽栖息之地的散修虽然多,但卖出的灵草灵药却是少了。
每一株都留给自己修炼,或者以备受伤之时疗伤之用。
那各种丹药,甚至都开始到了断货的地
步,尤其是各大势力之中的炼丹师,已经不再供货,只有少数散修炼丹师还偶有供给,但价钱也是层层拔高。
很显然,整个大陆的武者,世家宗门都开始有了准备,烽烟四起,只有做好完全的准备,或许才能寻得一次生存的机会。
怀苍山,苍玄宗。
大厅之中,数道身影面色凝重。
其中于修凡,谷文朗,宋语白都赫然在坐,安尘竹抓着手中茶杯,目光轻轻闪烁。心中数道思绪纠缠,正在慢慢清理。
“君弈之言,就是如此了。”
千楠立于大厅之上,面色平淡,眼眸之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是将君弈所言重复了一遍而已。
“这个想法,很大胆!”
于修凡率先开口,眉头深深皱起,说的直白一些,君弈的想法,他是不赞成的,风险太大,而且现在三宗同盟足以横扫大陆所有势力,如此冒险,当真有些可笑。
“千楠,说说你的看法。”
安尘竹却是亲和一笑,目光看向千楠,面色平静。
“君公子于元千芷有恩,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千楠似是早有所料,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坦然的与安尘竹对视,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无妨,他人我不信,对于你,我还是相信的!”
安尘竹并不在意,言语之间却是坚持非常,他能感觉到千楠心绪的变化,在不知具体是否如千楠所言的情况下,她的言辞不论真假都能提供意料之外的线索。
“我建议,答应君弈的提议。”
千楠也没有再坚持,沉声开口,直言自己心中的选择:“此言并非私情偏向,而是千楠认真思虑之后的答案。”
“若是平常时候,甚至各大势力争雄,我都会对他的提议嗤之以鼻,但现在,多了一个谁也不了解的神秘势力,还是一个渗透我苍玄宗如此之深的势力,我甚至深感惊惧。”
千楠一言而出,厅堂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君弈所言不得不说很大胆,甚至很可笑,但若是如千楠所言,这提议,就有必要细细探究了。
“千楠,你可知此番决定的后果?”
于修凡目光深邃,隐隐有些压迫的意味,整个厅堂的气氛都随之变化。
要知道放弃三宗同盟,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甚至会引起罪剑宗与抚羽山庄的反弹,这对苍玄宗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是。”
千楠也没有反驳,神情沉稳,不急不缓道:“正是因为后果难料,也当是大陆局势动荡的端口,所以我才如此决定。”
“而且此番决定之后,恐怕罪剑宗也将无暇顾及我等,到了这般时候,才是真正的难以预料。”
于修凡看着千楠的样子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之中,还是第一次看到千楠如此坚持自己的意见,平素里只知修炼的那个女孩,终于也长大了。
“两位太上长老,元长老,你们的意见呢?”
安尘竹目光流转,看向元初三人,口中还轻轻笑着,将气氛缓和了些许。
“全凭宗主做主。”
元初稍有犹豫,便开口回应,他虽然专心炼丹不争不抢,但他并非是个傻子,有些事,可不能操之过急。
安尘竹深深的看了一眼元初,谷文朗与宋语白两位太上长老也没有表达意见,显然与元初意见相合。
良久,安尘竹才缓缓起身,目光看着怀苍山下,那一望无际的森林,心中轻叹。
第二百五十三章:将帅戎山(三更)
澜煌王朝。
曾经平静安稳之地,如今已是烽烟四起,战火连天,随处可见的鲜血黄沙,残肢断节甚至都耷拉在路过的森林荒地之上。
有些尸骨死去多时,尸体都被妖兽分食撕裂,还有的武者眼睛都还没有闭上,身躯之上的伤口之处,还溢流着腥红的鲜血,血腥气息四溢散去,正吸引周围的妖兽,蠢蠢欲动。
武封王朝之内如此,边疆守卫更是森严,那一片黄沙之地,狂风萧瑟,不知下面掩埋了多少将士的尸骨英灵。
风沙之中,两道身影正缓缓而行,亦步亦趋,不急不缓的靠近澜煌王朝的军营大帐。
这里,澜煌王朝大将戎山的营地,身为澜煌王朝与武封边境之处的卫边将帅,他的军纪堪称大陆之最,而如今紧张之时,这守卫警惕更甚。
风沙之中缓缓靠近的两道身影还未至近前,早早便被巡逻的武者发现。
“站住!这里是戎山军营,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数名守卫神情凝重,一瞬间便进入了战斗状态,同时其中一人也在呼喊支援,几人之间的配合一气呵成,毫无瑕疵。
“报上名来,否则,杀无赦!”
为首的守卫不敢有丝毫大意,如此乱世之时,戎山将军早就放出军令,任何人,在遇到可疑之人的时候,都可以先斩后报,这是战时的特权。
“杀无赦?”
风沙之人一人影开口,听不出其言语之中的情绪,随后淡淡道:“让戎山出来,我们要见他!”
“放肆!”
那守卫闻言怒吼一声,体内灵力汹涌,他虽然是武师初期境界的武者,但威势却更显雄厚,尤其是身周隐隐溢散而出的铁血气息,更具有冲击力。
风沙之中的武者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站着,似是不屑,让那守卫心中大怒。
“杀!”
众守卫闻言长枪在手,出手威势竟有虎狼之气,一般军队,仅仅是这威势便远甚一筹。
“何人放肆?”
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从营地之中传出,沉闷的声音犹如一座正待喷发的火山,气氛顿时压抑莫名。
“戎帅!”
众守卫闻言连忙收枪顿形,眼中还带着些许狂热。
风沙之中,两人微微抬头,目光所见,一道巨大的身形踏步而来,足有九尺之高,身形粗壮,犹如一座铁塔一般压迫力十足。
大汉身着将帅盔甲,皮肤黝黑,一双眼眸却炯炯有神,盯着人的目光只是简单一眼,便似有无尽兵马横冲而至,铁血霸道,杀伐气息让人心中惊异。
“你们是谁?”
戎山眉头紧皱,手持长戟,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戎山将军,好久不见!”
一道淡笑声音传出,那风沙之中的身影缓缓走出,露出了身影,眼中还有些许感慨之色,但随即掩下。
戎山见两人走出,眉头一挑,待到看清两人的面容顿时双目一缩,抓着长戟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你...”
戎山张了张嘴,想要开口,但也只是说了一个字,便闭口不言,同时抓着长戟的大手一凝,目光看向其身侧少年。
这正是长途跋涉,小心赶到戎山营地之前的段佑寒与段昌两人。
“哼!”
戎山口中冷哼一声,长戟在手,一步踏出,无尽的杀伐铁血气息喷涌而出,直接将那风沙震散吹开。
同时,
戎山身形一动,直逼上前,手持长戟怒冲而至,似一只猛虎出山,凶怒之意势不可挡,似要将眼前一切全部冲散。
段昌见此眉头一皱,心中有怒气上涌,但身形还未动,段佑寒却是一把将其抓住,身形掠出,手中长剑在手,杀意凛然。
“砰!”
短兵相接,威势震撼,两人长戟长剑交戈一击,脚下黄沙掀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周围守卫见此连忙后退,一边的段昌身形不动,只是在体外覆上一层灵力光罩,将风沙遮挡在外,脸上担忧的表情也缓缓消失。
“轰!”
剑锋掠起,横切黄沙,一道寒芒闪过,四周掀起的黄沙风暴瞬间被拦腰截断,直斩戎山而去,澎湃的杀意毫无掩饰。
“来的好!”
戎山口中大喝,眼睛异常明亮,手中长戟挥动,隐有千军万马之威,怒斩之下,直接将长剑剑威震散。
与此同时,威势之中,戎山已欺身上前,挥动的长戟携无尽巨力,一斩之下,似有猛虎跃出,势不可挡。
段佑寒神情凝重,脚下一顿,身形却是侧仰,右手持剑挽花,划出一道剑芒,在其腰间横斩而去,同时抬剑,反手猛刺,直逼戎山喉咙。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戎山狂吼一声,手中长戟收回,猛地杵地一震,武灵初期的威势瞬间爆发,一道腥红气息从其体内震散而出,直接将两道剑芒阻挡在外,崩裂撕碎。
“嗡...”
蓦然,一道风沙颤鸣声传出,戎山目光一凛,只觉心头一股寒意涌起,眼角之处,一道寒芒掠过,直逼近前。
“找死!”
戎山口中冷哼一声,他毕竟是百战将帅,如此雕虫小技如何能破其近身?不仅如此,贴身之战,同境界之中,戎山未尝一败。
声音落下,戎山一脚横踢,长戟反弹而起,横扫而来,其体内灵力附着其上,一瞬间,周围压力暴增,如一座山岳横推,摧枯拉朽。
“砰!”
长剑落下,段佑寒近身戎山。
只是戎山心头得意冷笑之时,却见段佑寒脸上忽然挂上了一抹奇异的笑容,心头暗道不妙。
但同时,段佑寒手腕用力,长剑竟在长戟之上划过一圈,由下而上,剑挑戎山正中,剑锋所指,戎山盔甲瞬间崩裂。
“轰!”
心头一股寒意袭来,戎山双目一缩,再也顾不得其他,武帅后期的威势瞬间爆发,直接将眼前段佑寒狂震而出。
“殿下!”
段昌见此目光一敛,眼中杀意顿显,但却顾不得许多,上前将段佑寒接在手中,随即怒目而视。
戎山正眼神呆滞的看着自己的盔甲,裤裆下方已经开裂,其中的白色衣衫都漏了出来,不由得嘴角抽搐,神情有些尴尬。
“戎山,你想干什么?”
段昌心中狂怒,一把长剑入手,武帅中期的威势骤然爆发,直面武帅后期的戎山,眼中没有一丝凝重。
“这...”
戎山闻言被瞬间惊醒,连忙将手中长戟收回,神情有些慌乱,直接跪地行礼:“这,是末将见殿下到来,兴趣难耐,一时失手,一时大意。”
“还请殿下降罪,末将戎山甘愿领罚。”
“你分明认出了太子殿下,居然还敢如此出手,太子殿下是你随便兴起用来练手的吗?”
段昌简直怒不可遏,段佑寒是澜煌皇室段家唯一的香火
,若是出了差错,他该如何面对死去的兄长?
“你简直...”
戎山闻言咬了咬牙,却并未有任何顶嘴,只是跪在地上,静静的听着。
“皇叔!”
段佑寒开口,将段昌打断,现在澜煌皇室崩裂,喝骂戎山,当真是一件不明智的选择,只是轻笑一声道:“戎山叔叔只是想与我切磋罢了,想必是察觉到我的修炼精进,心中高兴,一时没有把握住罢了,不用如此。”
段佑寒说着上前几步,认真和煦的抓起戎山的手,将其轻轻扶起,目光真挚,口中也是微微感叹:“时至今日,我还清楚的记得戎山叔叔每次回宫看望我的时候,总是能带来很多我没有见过的稀奇玩意,逗得我呵呵直乐。”
“只是没有想到,再见面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殿下,莫要难过...”
戎山神情感动,眼中都闪烁着些许晶莹。
“戎山叔叔!”
只是戎山话未说完,却是被段佑寒打断,神情有些不满:“你与我父皇铁血沙场,救过他数次性命,父皇曾一再教导与我,不可对戎山叔叔无礼,与自家亲人无异。”
“可叔叔这般,却是让我有些无措了。”
“这怎么使得?”
戎山闻言一愣,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应。
“唉,看来戎山叔叔与我生疏了,也罢,我等就此离开。”
段佑寒轻叹一声,抚了抚戎山粗糙的大手,一言而出,转身便走,神情有些伤感。
当然,段佑寒如此行径虽有些许做作,但却真正是他真情流露,尤其是皇室覆灭,家人惨死之后,他才真正的重视起来了这亲情。
曾经澜煌王朝屹立北苍,何等庞然大物?
他虽生在皇室,但也一如其他皇子,从小便明白了皇室夺嫡的残酷和冰冷,所以即便至亲兄弟,他也有些警惕之心。
只有对其父皇母后,段昌皇叔,以及数年得见一次的戎山,才有着些许特殊的亲近感情。
一如他所言,戎山数年不见,再见物是人非,原本他对这份感情都有些恍惚,但此番大变,却是让他知晓亲人亲情之重。
戎山在澜煌事变之后的变态,更是足以让段佑寒将其当做真正的亲人对待。
“贤侄,贤侄,是叔叔执着了。”
戎山闻言轻呼一声,心中的感叹莫名,他一生征战,驰骋沙场未曾娶妻,生得一儿半女,如今却是在段佑寒身上,感觉到了温情。
“嗨,看我这脑子。”
戎山猛的一拍胸口,大呼一声,连忙亲昵的抓起段佑寒的手,向营帐之中走去:“快进去,这一路上你们肯定也累坏了,好好休息。”
“到叔叔这里了,你就放开心思,什么都别怕,谁若是敢对你出手?”
“哼!我戎山亲手将他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还有那些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若是让我抓住了他们,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不成。”
“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皇上,此仇不报,我戎山誓不为人。”
“戎山叔叔,一切还要小心。”
段佑寒抓着戎山的手,偶尔轻轻拍打,眼眸之中透着真诚之色:“复仇虽是大事,但你的身体却也重要,万不可冒险。”
段昌在后面跟着,看着与戎山有说有笑,声形沉稳的段佑寒,心中有些欣慰,同时也有些恍惚,澜煌的太子成长起来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黑夜杀机
夜幕总是不期而至,城池华灯初上。
城池之上的武者来回走动,小心的警惕着周围,北苍大陆如今诡变,谁又能说的清何时安全何时危险?
强如宫、水两家都要退避隐世,澜煌更是覆灭。
宫、水两家的退避,以及泓啸王朝的突然出手,让北苍大陆人心惶惶,众多武者甚至都不敢离开家族所在的城池。
即便是以武立国的武宜城,都是警惕万分。
城池之外,董家所在的府邸也不敢大意,虽然说他们离开了武宜城中,但身在武宜城外,却成了外地攻入的第一道防线,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也需特别谨慎才是。
董家内院之中,花前月下,数道身影坐在亭中,吃着小食,喝着果酒,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很是洒脱随意。
其中董峻峰,元千芷一家,还有董婆婆等人尽数在坐,一家人和和美美,倒是温馨,元千芷的侧边还有一道身影在坐,一袭白裙正是千楠。
“芷儿,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董婆婆口中轻叹,目光看向元千芷,眼中满是疼惜,将其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的抚摸着:“好不容易到了董家,便好好休息,养一养身子。”
“让峰儿去抓一些妖兽回来,老身亲自下厨,随着灵草灵药,给芷儿补一补,现在可不能再委屈你咯。”
“娘,我一切都好,习武之人,哪里会这么脆弱?”
元千芷心中感动,眼中却是有些羞涩,虽然她与董峻峰已经有了孩子,而且都十九年了,但与董婆婆相见的次数却是极少的,难免会有些生疏。
“娘说的对,明天我就去准备。”
董峻峰没有拒绝,目光看着元千芷,眼眸之中满是情意,一家人团聚来之不易,当真是要好好珍惜才是。
元千芷白了一眼董峻峰,小女儿的姿态却更添了几分味道。
“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时,一道温润声音传来,落入众人耳中。
董峻峰等人闻言目光回转,看向天穹之上,只见三道身影踏空而下,为首白衣少年,衣袂飘飘,正是君弈。
其身侧则是寸步不离的莫亦千与醉癫狂。
“小弈来了?”
董婆婆轻轻一笑,心中略有感叹,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哑巴残废的少年,会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君公子。”
董峻峰与元千芷等人则是神情认真,董婆婆可以这么叫,但他们却不行,不单单是君弈展露出来的神秘,还有其对他们的恩情。
“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生疏?”
君弈摆了摆手,很是熟络的坐了下来,目光看向元千芷身侧的千楠,神情认真:“今夜你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答应了?”
“究竟如何,还需君公子此次证明。”
千楠淡淡开口,目光却是有着些许期待,若是此事成了,整个北苍大陆当真要被这一场狂潮覆盖了。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君弈轻笑一声,轻轻敲打着桌面,心中沉稳。
“小弈...”
这时,董婆婆忽然开口,眼中光芒清亮:“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商量。”
君弈闻言一愣,心中微微一顿,观其眼中神情,多少有些猜测,但还是问道:“婆婆与我不用客气,有话还请直言。”
“那就好。”
董婆婆轻轻一笑,微微道:“此事,我多少也听千楠说过了
,我董家也想参一手。”
董峻峰与元千芷,董文雪闻言一愣,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出奇的没有开口阻止,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后续。
“婆婆,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董家或许会遭灭顶之灾。”
君弈神情凝重,看着董婆婆开口言明,却也没有过分劝阻,董婆婆能开口,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董家已经毁过一次了。”
董婆婆沉声开口,目光闪烁间想起了九婴凶兽之时,众多高手汇聚,董家却无反抗之力,任由其践踏尊严。
那一次之后,她便决定,董家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而如今,机会来了。
君弈与董婆婆目光对视,良久,才看向董峻峰等人,见其眼中都没有什么反对之色,这才轻轻点头。
“既然婆婆已经想好,那便掀起这一场风浪吧。”
…………
罪剑山。
这是一座状如巨剑直指天穹的山峰,此峰只有十数丈之宽,其厚度却更窄,山峰顶端之高直入云端,虽是山峰,但更像是一把剑。
罪剑山当时北苍大陆一大奇观,引得无数武者惊叹,仰视,但要说靠近一观,却更无一人试探。
无他原因,此峰正是在罪剑宗内。
罪剑宗立于武封,禹唐与澜煌三大王朝的交界之点,其背后倚靠的便是这一座罪剑山,传说罪剑宗的起源便是在此。
夜幕覆盖,漫天繁星。
此时的罪剑山在群星的映射之下显得更加高大,隐隐之间那一座山峰恍若真的巨剑一般,镇守这一方天地,只是站在这山峰之下观望,都忍不住心生臣服之感。
那一眼之中,似有万千剑刃汇聚而来,无穷无尽的剑意漫天降临,足以让风云变色,其毁天灭地之威让人心神颤栗。
罪剑宗的武者无一不将其称为圣山,每日的修行领悟便在此地,其上刻画溢散而出的剑意,足以让他们终生受用。
只是此时,罪剑山之下,罪剑宗外围森林,其中隐约有无数身影穿梭跳动,一个个身着黑衣,气息收敛,但沉着淡漠的目光中有着让人心悸的寒意,萧杀气息蔓延开来。
“这就是罪剑宗了。”
树木轻颤,十数道身影静静站立其上,为首一武者盯着那罪剑山,目光隐晦,口中有嘶哑声音传出。
“长老,时间差不多了,其他人想必也已经就位了。”
其身侧武者抬头看了看天穹繁星,悄声开口,森林之中气息压抑非常,就连轻微的虫鸣声都消失不见。
“罪剑宗?哼,这一次便让他知道什么是罪!”
为首武者口中冷哼,眼中杀意渐起,微微抬手,一把长刀便握在手中:“他们三大宗门在神坛之上呆的时间也够久了,先让他们尝尝鲜血的味道吧。”
那为首武者身形一闪,没入黑暗之中,直冲罪剑宗而去,周围武者紧跟其后,渐渐向四周散开,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
“出手干净,受伤即退,不要贪功冒进,勿要死在这里。”
……
相比苍玄宗的防守,罪剑宗就松散了很多,尤其是在出手袭杀了云家之后,罪剑宗武者在外行走,心中傲气更甚。
更别说他们众多长老坐镇的宗门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敢杀上罪剑宗来。
山门之前,只有数位负剑的外门弟子把守,百无聊赖的扫视着周围。
风轻拂,寒意顿生,一抹寒意在黑夜之中闪现身影。
“谁...”
那罪剑宗武者心头一凉,口中惊呼,只是这声音刚刚传出,便戛然而止,隐约之间有一道漆黑的身影在众人身边穿梭。
“嗤...”
长剑入鞘,血腥溢散,一道黑衣身影立于众弟子身后,背对着的他们,看着那罪剑宗的山门巨石,眼中寒意顿生。
其身后罪剑宗的弟子目光呆滞,道道腥红的鲜血从脖颈之处溢出,他们的手还未至剑柄,却已经无法再动弹分毫。
“砰...砰...砰...”
数道声音传来,罪剑宗守山弟子倒在这山门之前,鲜血顺着台阶流淌而下。
那黑衣身影目光微敛,脚下微动,身形拉出一道道模糊的虚影,直上罪剑宗去,一股寒意渐渐笼罩而至。
“咔咔...”
良久,山门前刻画着罪剑宗三个大字的巨石忽然发出一阵巨石摩擦的声音,竟倾斜着缓缓摩擦跌落。
巨石切面整齐平滑,甚至能清楚的映照出天穹之上的繁星,只是稍稍有些灰暗。
罪剑宗中,距离山门最近的一处茅草房屋内,一道身影端坐其中,膝盖之上还平放着一把长剑,在巨石倾倒的一瞬间,其双目睁开,一道凛然剑意从其眼中爆射而出。
双膝之上的长剑也随着他睁开的眼眸轻轻颤栗,似有兴奋嗜血的气息溢散而出。
“恩?”
那武者眉头微蹙,心中一抹寒意荡起,没有多想只是眼睛一闪,长剑便握在手中,踏步而出,立于茅草屋前凝视眼前黑暗。
只是空气之中淡淡的血腥味道让他心头大震!
“谁!”
武者口中爆喝,长剑凌厉,抬手挥斩间一道寒芒闪过眼眸。
“杀你的人!”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其身侧传来,却又两道寒意笼罩而至,霸道凌厉的刀剑之威袭杀而来,前后夹击,却无丝毫躲闪的余地。
“找死!”
那武者口中怒吼,体内灵气汹涌而出,手中持剑,磅礴剑气似纵横四方,颇有气贯长虹之威。
“噗哧!”
只是他剑威未出,胸口却传来一股剧痛,一双漠然无情的眼眸出现在他的瞳孔之中,一把短剑直刺其心脏之处,贯穿身躯。
“你...”
那武者眼中光芒渐渐涣散,体内的灵力再也无法聚拢。
“哼!”
其身前黑衣武者冷哼一声,只是轻轻一推,将其扔在草屋之前,短剑之上鲜血滴落,又恢复了森寒光芒。
“继续。”
黑衣武者口中轻言,身形继续深入,两道手持刀剑的身影也随之跟上。
……
罪剑宗上,今夜似乎比往常更加安静,只是多了一分压抑的气息,分明是漫天繁星,却让人生不出些许轻松之感。
后山庭院,一道挺拔身影立于星夜之下,其背负一把黑色长剑,目光淡漠的看着前方,眼中有着些许凝重之色。
此人正是罪剑宗宗主夏泽,武帅巅峰境界的强者。
“来了,便出来吧。”
夏泽口中轻言,其周围空气都似乎凌厉了起来,恍若有凛然剑意喷涌而出,漫天剑意瞬间将此处覆盖,连流转吹拂的空气划过肌肤都生出些许刺痛之感。
其声音落下,只见一道黑衣武者缓缓踏步而来,裸露在外的眼眸,杀意狂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