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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眠忽觉晓     忘仙录txt下载     忘仙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白猿

    鱼生愣了愣,仔细想想,当时王阎生确实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而他虽然有些恍惚,神智却没多大问题。

    元种见鱼生神色,心中已经了然,继续解释道:“妖化虽然无法完全根除,却可以压制,甚至压制的好了,还可以加以利用,而你就在不知不觉间压制了妖化的进度!”

    鱼生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我之前的妖化,是全身长满了鳞片,棵刚刚……”

    元种捻了撮胡须,思忖片刻,眼生猛然一亮:“哈哈~看来你小子也是福缘匪浅,定是你沐浴“涅之火”时,体内的妖兽血脉同样产生了返祖的现象!这是件好事,你无需介怀!”

    鱼生闻言,自然高兴,又想到初秋一事,他来到种剑山已经有些时候了,不知对方如何,那三只重明鸟,恐怕是凶多吉少,即使不面对初秋,也会和刚刚那只重明鸟一样灰飞烟灭吧……

    鱼生本想问及此事,云雾之外,突然跳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猿猴,冷不丁的跳到三人面前,它这一跃,竟是比修士飞的还远还快,鱼生着实是一个机灵。

    元种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掌,那猿猴手舞足蹈的挠了会痒痒,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字条放在元种手里,再纵身一跃跳回了云雾之中,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元种并没没有避讳鱼生和月章,字条上只写了四个大字:“初秋逃走”,鱼生目光一凝,说起来这初秋,是他现在最想杀的人之一。

    奇怪的是,元种看到这个内容时,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

    “师父……您这是?”月章低头问道。

    元种将字条在手里晃了晃,字条立马变成一滩灰飞:“丫头,有些事情并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妖腐水再现惊鸿小界,处理不好,将又是一场浩劫,而我们却连幕后之人都不知道,你以为光凭初剑和初尘那俩小子,就能弄来妖腐水的配方……”

    “师父的意思的是……钓鱼?”鱼生恍然道。

    “呵呵,还是鱼小子聪明,门派早已安排了隐匿功法的高手跟随,就不知门派里还有几人喝过……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元种说的轻松,目光却有些沉重,他无比的相信,妖腐水的配方早已在惊鸿小界灭绝,现在就连知道妖腐水这件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此时突然出现,难免会让人困惑多疑。

    鱼生和月章对视一眼,说起来这还是那件事之后,二人第一次目光相对,鱼生一脸的坦然,月章却把头转到了一边,甚至高冷。

    “好了!都已经过去了事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心存芥蒂,老夫先到掌门那里走一趟,鱼小子就先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就只能呆在种剑山上!”

    鱼生点头应是,种剑山是个好地方,说起来自从他来到门派,就没怎么好好在一处呆过,主要还是接二连三的事情找上门来,如今难得清静,又有了修炼的机会,妖腐水之事自然有门派的高层去查,他自然不会自扰没趣,没事找事。

    元种向前走了两步,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身目光严肃的盯着鱼生,眯着眼睛说道:“对了!老夫还有一事要警告你!”

    “师父请说……”鱼生拱了拱手,被对方的眼睛盯的有些发毛。

    元种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夫不在的时候,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额……师父不妨明言。”

    “你别以为那晚和月丫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嘭~”

    “老夫先走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要好好相处,只要不打死就行……月丫头千万别忘了酿酒~”

    鱼生呆呆的看着老头头顶隆起的大包,对方越走越远,竟是凌空踏步,走进了云雾之中。

    鱼生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目光调回一些,刚好看到仍旧握着粉拳的月章。

    “咕嘟~”鱼生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神色漠然的拱

    了拱手:“师姐~”

    月章冷冰冰的走到鱼生面前,二人只有两步之遥,鱼生心中一紧,正要摆开架势,却听对方说道:“把你衣服脱了!”

    “什么?!”鱼生刚摆好的架势瞬间垮了下来,目光尴尬的看了看四周,说什么他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位天仙般的女子突然在他面前提出这种要求,即便是他定力过人,也难免心头一荡,思绪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眼睛竟鬼神神差的看了对方的酥胸,领口大片的雪白让他不自然的咽了口口水。

    月章发现鱼生的异样,再看鱼生盯着的地方,顿时从头红到了脖子,一巴掌拍在鱼生的脸上。

    鱼生大梦初醒,暗道一声女色迷人眼,还没来得及感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又觉得整个人一阵清凉,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全身,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衣物。

    “你……”鱼生本想说对方欺人太甚,抬头发现对方早已不知所踪,原地只剩下一件花黄色的深衣。

    “糟了!我的青衿!”鱼生惊叫一声往木屋的方向跑,刚跑几步又转回来,将地上的衣物套在身上,开始在剑田中狂跳,不多时便来到小屋门前,衣服咬牙切实的样子。

    鬼三鬼四早就跟他说过,他的青衿是难得一见的宝贝,说起来那件衣服在他数次的争斗中都发挥了大作用,那狠毒的女子一击也没将其击穿,定然是看上了他的衣服,这才出手抢夺,鱼生想到此处,岂能不气?

    “砰~”鱼生推开了房门,木屋内空空如也,又不假思索的跑上二楼,仍不见月章的身影。

    鱼生再次打量此女的闺房一番,与之前大不相同,原本粉红的床帘,已经换成了简单的白色,一些女孩子家的饰物也不翼而飞,整体感觉简约不少,鱼生见此不由腹诽一声,暗道此女善变。

    他哪知道,那天正是月章心血来潮,在鱼生面前暴露了“小女子”的秘密,可能连元种都不知道她有这样的一面,此时的屋子才是她平时的装扮。

第九十二章 骨折

    鱼生想了想,索性守株待兔,在窗前的花凳上坐下,一直等到天黑,种剑山的天似乎每一天都是满天星辰,星河横跨,即使再美的景,看多了也会生厌,鱼生却是那种,看多少遍景色都不会厌的人,因为他总能在同样的景色种找到不同的地方。

    就在鱼生发呆之时,天边一道光华闪过,看样子是流星由远及近,鱼生却不由自主绷紧了神经,感觉耳边的发丝轻轻被风吹了一下,回身之时,月章已经站在他身后,沐浴在神秘的星光中,显得如梦似幻。

    鱼生握紧拳头,月章明亮的双眸似有察觉,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你这种人,似乎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话不像是你说的?”鱼生微微有些诧异,对方要是能够讲道理,那自然最好不过。

    鱼生只能看到对方的容貌,却分不清对方的脸色,直觉告诉他,此女有些不自然,月章冷哼一声,从身后掏出一件东西扔给他,鱼生接到手里,面容古怪,他手里的正是被对方抢走的青衿。

    “你……这是什么意思?”鱼生疑惑道。

    月章找了个明亮处坐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只是棠阴山的普通弟子,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弄到这件衣服的?”

    “你认得它?”鱼生展开青衿,惊讶的发现胸口焦黑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崭新,再仔细看时,明显能够看出胸口一片是后来接织上去的,只是这走线着实不敢恭维,不过手感却和其它地方相同,想来是用了同样的材质。

    月章见此,连忙说道:“衣服我是不认识,不过做着衣服的材料,只有你们棠阴山才有,属于那棵老海棠树根的精华!”

    鱼生的心思果然被吸引过来:“老海棠?哪棵老海棠?”

    月章目光颇为诧异,想了想说道:“棠阴山本身就是一棵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棠树,此树早就已经石化,但其根部却仍然生生不息,那里属于棠阴山的禁地,就算是其它山头的长老们,也不允许进入。”

    “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进去的?”鱼生拿起青衿,指了指胸口处的新线。

    月章俏脸一红,只是鱼生看不见,冷哼一声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坐忘宗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月章这句话有着十足的自信,说完又解释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有些可惜了,现在我们扯平了,我不欠你什么!”

    “哦?那师姐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鱼生说着,手指指向青衿胸口的刺绣,只见原本的云朵和鱼之上,多出一了轮明月,只是那明月看起来歪歪扭扭,十分蹩脚。

    “这……我只是不想浪费材料而已!更何况你原来的刺绣着实单调,你不觉得现在中看了许多?”月章强行解释一番,末尾还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应该感谢我!”

    鱼生还真没发现哪里中看了,不过此女竟然会为他缝补衣物,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之前他还诽谤对方来着……看来对方果然是那种外冷内热之人,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分青红皂白。

    “那就多谢师姐了,能不能先请师姐出去一下?”鱼生拱手道。

    “干嘛?”月章愣了愣。

    “额……鱼某想换衣服!”鱼生本来想调侃对方一番,又怕惹恼了对方,想想元种头顶的大包,还是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刚刚缓和。

    “哦~”

    月章走到楼下,才发现事情不对,那应该是她的闺房才对!立马气势汹汹的转头回来,刚好看到鱼生衣服换了一半。

    “登徒子!!”

    月章没轻没重的排出一掌,直接将鱼生顺着窗口,拍到了花田里,看样子,足足飞出了百余米!

    好在鱼生经打,外加对方没有用法力,这才没有受伤,抬手揉了揉胸口,呐呐自语道:“这婆娘!好大的力气……”

    这句话乃鱼生的肺腑之言,从元种再到月章,这二人的力气都比自己还大,元种也就罢了,

    此女却有些古怪,难道对方是法体双修?

    月章保持着出掌的姿势,俏脸火辣辣的发烫,心砰砰直跳,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要是鱼生在此,定然又得心神荡漾,情迷意乱,都说女人害羞的时候最美,可惜这美貌此刻也只能她孤芳自赏了。

    “我这是怎么了?”月章一只手捂住心窝,一只手搭在脸上,向花田里看了一眼,连忙关上了窗户。

    鱼生悻悻然的换上青衿,种剑山之大,怎么可能没有他容身的地方,听说高人隐士们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他今天也要做一回“高人”,故而直挺挺的仰天倒在花田中,他发现在这里看天上的繁星更美:“活着……真好……”

    这一晚,鱼生睡的很香,是从未有过的香甜,他从不做梦,这一夜,却做了个美梦,以至于还在梦中的鱼生,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

    “月儿……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元种目光狐疑的看向月章,眼角是不是的瞥过酣睡如猪的鱼生。

    “没有!”月章额头明显能够看到一根细细的青筋,时隐时现,元种见此打了个哈哈:“哈哈~那就好!额……我是说这小子怎么会睡在这里?”

    “师父,您似乎忘了木屋只有两层,我若不将他扔出来,难道让他睡我的房间?”月章没好气的说道。

    元种尴尬异常,拍着大腿说道:“那不成!这是老夫的疏忽,丫头你做的对!而且我看这小子也挺享受的……”

    鱼生翻了个身,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梦中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月……啊!”

    鱼生在梦里梦到了近在咫尺的星辰和月亮,本想伸手去摸一摸,就当他要触碰之时,月亮竟然发出刺眼的亮光,原来是天亮了……

    “咦?师父,师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奇怪……我的胳膊好像……骨折了?!”鱼生单手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

第九十三章 势

    元种眯着眼睛,眼皮上下抖动,贴着鱼生问道:“小子,你梦到了什么?”

    鱼生皱了皱眉头,一脸认真的将自己做的梦讲了一遍,元种表情极为精彩,歪着头小声道:“丫头,我看这小子不像是在说慌……你刚刚那一脚是不是重了点?”

    月章双颊飞来两朵红霞,又羞又怒,不知为何,刚刚鱼生梦中喊出那个“月”字之时,她心中微微有些窃喜,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踢了鱼生一脚,生怕他把下面的字说出来。

    而听完鱼生的梦,她又有些失望,但见鱼生一脸无辜的神色,猛添一抹怒意,竟是再一次踢到鱼生的大腿上,头也不回的飘向远处。

    元种惊愕莫名,转身看着抱腿痛呼的鱼生,尴尬道:“你小子,是怎么惹到她了?这一脚要是再往上三寸……啧啧……”

    鱼生更是莫名其妙,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难道元种的“变脸”是跟她学的?他越想越是有这种可能,胳膊也就罢了,只是大腿上的一脚,着实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元种摇了摇头, 也不见什么神奇的现象,就像是民间的老郎中,掰了掰鱼生的手臂,鱼生听见自己的骨头噼啪响了一声,已然有了直觉,就连他被踢肿的大腿,也神奇般的没了痛楚。

    “呵呵……十道九医,老夫要是没这点手段,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早晚你也学!”元种见鱼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继续说道:“修士学的东西,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数不过来,说是术业有专攻,却也只是针对功法,事实上他们还要掌握许多技巧,比如说炼丹、炼器、画符、摆阵等等,哪个不需要大把的时间?你以为他们的命很长?其实短着哩!”

    “而我们这种没有修为的人,反倒没有那么多的累赘,你若能成,一壶酒一把剑就够你闯的了,当然,老夫只是这么一说,每个人走的路都不同,想在其它方面发展的话,也未尝不可!”

    种根本就没给鱼生反应的机会,一回来就直奔主题,对任何事情都是侃侃而谈,鱼生渐渐听的入迷,一上午的时间,着实学到了许多,虽不是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对鱼生眼界,却是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而元种确实是个会教徒弟的人,所说之事都是由浅入深,鱼生对于修士的修炼以及修真界的感觉,就像是一层层的迷雾被缓缓拨开,今天的这番谈对他来说,着实受益匪浅。

    接下来一连七天,元种对于怎么教鱼生修炼一事闭口不谈,总是说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事情,几乎是天南地北,从古至今,天上地下说了个遍,比如说草是如何生长的,鱼是如何游泳的,星是怎么变化的,月是如何圆缺的……

    月生也是极有耐心,这几天他就和元种坐在花海里,一步都没离开过,渴了便饮露水,累了席地而睡,略有领悟是便抬头看一看天空,偶尔有星辰滑落,元种也会感慨万千。

    二人越来越不像是师徒,鱼生由最后的听着,再到开口询问,再倒参与讨论,最后甚至有了争辩,倒像是一对忘年之交,也像是两个时代的爷孙俩。

    终于,在第十三天夕阳落下时,元种沉默了,鱼生露出会心的笑意。

    “鱼生,你真是让老夫大吃一惊!”

    元种突然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这还是他第一次叫鱼生的全名。

    “师父也是让徒儿大吃一惊!”鱼生笑着拱了拱手说道。

    元种愣了愣,一师一徒坦然而对,不多时竟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窗口前的月章正托着香腮,二人的笑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不知在这看了多久,总之在那道身影出现之后,她就再也没看过星空和月光:“这一刻要能永远停留,那该多好……”

    “好!好!好啊!”元种一脸三个“好”字,怅然起身说道:“老夫要教你的东西就只有一个字!”

    鱼生不敢怠慢

    ,起身拜了一拜,元种再次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环顾四周,这一次与以往鱼生见过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对方的那双眼睛,浩瀚无垠,似乎能装得下整个世界。

    “势!”

    “势!?”鱼生双瞳猛然爆出一阵精光,眼前似乎豁然开朗,却仍有谜雾环绕,这些感觉,要是在十三天之前,他是万万感觉不到的,他终于明白,元种为何要花费那么长时间跟他聊那些。

    “没错!就是一个“势”字,山有势,水有势,云有势,雨有势,风有势,气有势,兽有势,人有势……万事万物,皆有其势,其势变化,其势玄妙,大可天地,小可泥沙!外观其形,内观其妙,感其存,投其心,化其形,借其势!掌乾坤,吞日月,也只在一念之间!”

    元种双手挥舞,步伐矫健,时快时慢,时隐时现,忽而强风疾雨,忽而山水急转,其每一招都能引发天地变化,每一步都如踏着日月乾坤,一套舞下,鱼生呆若木鸡,脑中似乎有一根弦被崩断,天地还是原来的天地,但在他眼中,已然大不相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感叹“势”之玄妙。

    鱼生一动不动,足足呆站了一炷香的时间神色才恢复如常。

    元种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悟出来了什么?”

    鱼生回味一番,心中仍旧难以置信:“师父是让我借势?!”

    元种捋了捋胡须,点头道:“不错!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势不仅可以借,还可以学!修士以修为横行,太过注重自身,而我们,却要将眼光放到身边所有的事物上,感受其势,借其势学其势为己用!”

    “那如何感受?”鱼生强压着心中的激动问道。

    “你不是已经感受过了?”元种高深莫测笑了笑。

    “感受过了……”鱼生回忆片刻,目光猛然一亮,怪不得月章和元种见到自己用虎式獠牙之时,都是那么个见鬼的神色……

第九十四章 悟

    “呵呵,这正是老夫说,为什么我的东西,不能随便传的原因!”元种笑容不减,见鱼生还是不明白,提醒道:

    “想要学习势,必须先领悟“势”,事实上老夫也不知道如何教你,只能跟你讲一些感悟,而你和月儿,都是在此之前便已经领悟到了势的存在,因此接下来你要做的,也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鱼生深吸一口气。

    “哈哈~你不用如此紧张,你要做的,仅是一个“悟”字,悟天地之变化,悟万物之根基,这点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元种眯着眼睛,话中意有所指。

    鱼生一点就通,知道对方指的是“草木之声”,他突然有些庆幸,那粒种子给了他天赋,而不是灵根,一想到升灵大会上的那粒种子,他总是疑惑,元种为何不用它改变资质,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灵根对他,反倒是个鸡肋。

    接下来的时间里,元种又向鱼生展现了一些“势”的玄妙,借气之势,劈开山石,借山之势,踏平草木,借水之势,以柔克刚,最令鱼生眼前一亮的,是其风之势,踏风而形,如履平地,想必这才是真正的冯虚御风,按照元种的说法,借势的下一步乃是御势,挥手间指点万物,万事万物,皆为己用,只是他现在还没摸到这种境界的门槛,对于鱼生来说,就更加的遥不可及。

    除此之外,元种又重点强调,人的自身也是万物之一,自然也有“势”的存在,在领悟“势”的同时,不能忘了对自身的修炼,借助自身之势,锻炼己身,才能越发的往深处钻研,更加深入的融汇天地。

    鱼生听完,不禁想到了与月章对战时的一幕,对方明明没有用任何法力,却能轻轻松松躲过自己最快的杀招,之前他还不明白,现在看来,对方是巧用了自身之势,并不是对方太快,而是自己在对方的气势之下变慢了。

    按照元种的说

    法,提升自身之势最快的,就是提升身体的强度,人体有极限,但人亦能突破极限,而且可以一次次的突破,理论上永无止境,因此别看元种揉揉弱弱的,一掌下去,鱼生凡斧刀枪不入的身子,也会被轰杀至渣。

    对于炼体,元种亦有心得,当然与炼体修士大不相同,除了丹药辅助之外,更多的是像凡人练武时的土法,破而后立,当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再以风炼体,雷火锻身,否则一开始就用此法,那不是就不是炼体了,而是找死。

    鱼生恍然,难怪他两次吞服灵石之后,力量和身体的强度都有增加,原来在吞食灵石的过程中,身体被不断撕裂重生,正是破而后立的结果,想起他第一次吞食灵石满身的污血结痂,应该是体内的杂质被排了出来,而第二次吞食灵石明显没有第一次的效果好,想来是更加接近了极限。

    可以想象的是,鱼生之后再吞食灵石,对身体强度的增加必然是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但想突破极限,恐怕得七天之内进阶筑基期才行,这就相当于修士的修炼,需循序渐进。

    鱼生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初尘之所以说吞食灵石最多只能到炼气期,该是没有达到吞服的极限,若他在极限时吞食更多的灵石,是否能够在七天之内进阶筑基期?!

    若此法真成,除了鱼生之外,将不可复制,因为就算是普通人掌握此种修炼方法,并且侥幸熬过成为炼气期修士,他也不可再靠此法来提升身体极限,因为他不可能再像鱼生一样,破而后立的从零开始,因此不可能循序渐进,因为有了法力之后,吞食灵石的效果更多的是作用的法力上,而不是身体上,他们顶多是熬着痛苦,提升修炼的速度,而且金丹之后,就再也毫无用处。

    鱼生想到此处,心理犹如猫抓狗挠一般,跃跃欲试,奈何囊中羞涩,只有不到一千灵石,连一次进阶炼气的机会都不够,按照他的推算,这种

    方法若是可行,他吞食到炼气极限的身体强度,就相当于筑基大圆满炼体修士的身体强度,以此类推的话……

    元种看出了鱼生的着急,心平气和的说道:“任何方式的修炼,都讲求一步一个脚印,尤其是你!若是一步跨的太多,可不是走火入魔那么简单,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你的命!”

    鱼生闻言,立马惊出一阵冷汗,暗道刚刚迷失了心窍,他口袋里要真有足够多的灵石,一次吞下,有可能会暴毙当场,或许前两次都是他侥幸,看来在下次吞服之前,有必要锻炼一下身体强度了……

    鱼生拱手向元种道了声谢,元种摆了摆手说道:“老夫知道你寿命不多,你放心,在你修炼期间,老夫会放你出去做些任务,攒些灵石,只是现在你该想好,该从何处着手,领悟一种势,不仅需要机缘,还需要大把的时间!”

    “对了!我可没有灵石!你若想从老夫这捞到好处,还不如去月丫头那试试!”元种最终不忘补充一句。

    鱼生正有此打算,这老头活了那么大岁数,总该有点“家产”,最起码他也算是对方徒弟,没想到对方说的如此果断,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要他从那个女人身上要好处,他反得捂好自己的乾坤袋。

    不过关于从何处开始,鱼生已经有了想法,虽然他有“草木之声”的天赋,却想着先领悟风势,想想能够冯虚御风,鱼生就一阵兴奋。

    “哦?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元种捻这胡须说道。

    鱼生拱手笑道:“徒儿想先领悟风势!”

    元种眼皮子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错!想领悟自然之势,比其它要难的多,不过如果是风势的话,老夫倒刚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鱼生见对方嘴角逐渐露出不明笑意,突然有些后悔,然而元种根本就不给他改口的机会,像提小鸡一般的将他提到了空中……

第九十五章 恐惧

    元种越飞越高,起初鱼生只是因为速度的原因感觉到风的阻力,但他很快就发现,不仅向上时有风,水平方向亦有风吹来,刮得他脸面生疼。

    再往下看去,种剑山早已没了踪影,就连若隐若现的坐忘山,也成了蚂蚁一般的黑点,元种却仍不停止攀升,鱼生逐渐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来,往上瞥了元种一眼,发现对方若无其事,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最终,就在鱼生感觉整个人快要炸裂之时,元种停了下来,只是嘴角的笑意,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鱼生大感不妙,然而他这个想法刚一露出头脑,突然感觉整个人一轻,仰头向下栽去,元种松手后冷眼旁观,鱼生下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视线内再看不见元种,心中莫名燃其一团恐惧之感。

    鱼生心中大骂,不断的调整身姿,却无借力之处,从这个高度落下,不用想最终的结果都是粉身碎骨,眼见种剑山出现在视线里,元种却还未出现,鱼生的身子宛若流星,耳边除了风声还是风声,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强风肢解融化。

    “完了~”鱼生索性闭上眼睛,因为越是睁眼,面对越来越大的地面,他就越感觉自己的渺小,越感到心底的恐惧,然而闭上眼睛他才发现,面对未知的恐惧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这一刻,鱼生突然悟出一个道理,死与死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有些人视死如归,乃是不明白自己的渺小,认为一刀下去就能解决的问题,因此他们不怕死,而当你认识到自身的渺小,认识到天地的强大,直面这份强大时,就会油然产生一种敬畏,就算不怕死的人,也会产生无限的恐惧,每多看一眼,恐惧就会多加大一分。

    鱼生最终睁开了双眼,种剑山已近在眼前,就在他即将粉身碎骨之时,整个人瞬间定格在了空中,而由他带起的强大气流,在花田里一圈又一圈的荡漾而开,这一刻,鱼生不得不感叹:“活着真好!”,整个人汗如雨下,就像刚从水里提上来的小鸡,一只腿被元种握在手里,

    整个人呈一个倒立的姿势。

    元种撇了撇嘴,一把将鱼生扔到地上,随即缓缓飘落,面无表情的问道:“感觉如何?”

    鱼生本能的想要骂人,到嘴的话却变成:“还好……”

    “呵呵~怕就说出来,最起码你第一次没被吓晕,比月丫头要强上一些!”元种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很难想想活了那么大岁数的人,还能有这样的牙口。

    “阿嚏~”酒窖里的月章揉了揉鼻子,黛眉拧成了个疙瘩。

    “第一次?”鱼生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话里有话,难道还有第二次?想到此处,鱼生连忙后退数步,警惕着元种,刚刚那种“刺激”,他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元种笑容蓦然消失,目光如刀的刺向鱼生:“连你心中的恐惧都克制不了,如何借用这天地之势?!即便是一只蚂蚁,也不会将力量借给弱者!看来老夫是高看你了!”

    鱼生明知对方用的激将法,却是热血翻涌,憋红着脸道:“再来一次!”

    元种总算露出了笑容,鱼生突然觉得,对方那变脸的本事,就是从这种事情上练出来的,鬼知道月章经受了怎么的考验,但一名女子能做到的事,他没理由做不到,渐渐地,他已经将月章当做了自己的一个目标。

    “臭小子!再来一次?一次怎么够呢?”元种心中暗爽不已,他似乎很喜欢这种事,甚至希望鱼生不要太早领悟才好。

    第二次,鱼生仍旧无法克制自身的恐惧,不过与第一次比起来却是好了太多。

    第三次……

    第四次……

    …………

    鱼生已经既不得这是第几次面对地面,总之从天亮到天黑,如今面对地面,已经是一脸的漠然,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师父,我已经没了恐惧!”鱼生大喜过望,但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风势。

    元种撇了撇嘴,不屑道:“你只是麻木了而已,老夫有些累了,今天就先练到这里,明日继续……月儿~月丫头~

    快拿酒来!”

    元种扯着嗓子喊道,完全不理会鱼生难看的脸色,不多时,一道倩影飘来,正是月章。

    月章手里拿着两个酒葫芦,一只塞给元种,另一只扔给鱼生,元种拿到酒壶,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畅快笑道:“好酒好酒!今天的酒怎么显得格外的香?”

    鱼生闻言,拧开口子,果然一阵芬芳的香气沁人心脾,忍不住也灌了一口,当即眼神一亮,盯着月章说道:“这酒真香!我怎么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没了?”

    月章冷脸缓和不少,不无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这次酿的酒,比以往多了一味去疲解乏的药材,没想到味道也比之前更加醇香。”

    “这酒是你酿的?师姐真是好手艺!”鱼生不漏痕迹的拍了个马屁。

    元种冷哼一声,暗骂一声“马屁精”,看着月章,抬手的酒壶又放下,眼放绿光的说道:“丫头,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比平日里要漂亮?”

    月章脸面一红,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鱼生,见鱼生只顾着喝酒,立马一记粉拳敲在元种头上,元种一口酒喷出,愤愤不平的说道:“夸你漂亮也得挨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月章闻言,跺了跺脚,飘然而去。

    “师父,师姐怎么走了?”鱼生一口酒喝完,刚好看到月章离开的背影,本想在灌一口,却被元种一巴掌拍在手上。

    “小子!老夫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元种眼冒绿光。

    鱼生见对方一副为老不尊,眉飞色舞的神色,一阵错愕,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提着胳膊飞向一处,看其方向,正是月章离开的方向。

    元种飞的不快,鱼生趁机问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元种笑而不答,只是回了一句:“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鱼生心存疑惑,到了半山腰才被元种放下,他还是第一次来种剑山山顶以外的地方,没想到种剑山除了山顶的奇景,还有这么个好去处……

第九十六章 倒流

    从鱼生的角度看去,此地明显是一处极宽的山道,说是山道又显得低估了此地的,更像是围着种剑山腰一圈的天然石台,极目望去,很远的地方像是悬崖,而鱼生背后则是种剑山的山体,周围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树木,造型古怪,形态各异。

    这里的光,似乎比种剑山顶还要明亮一些,鱼生抬头,才发现今天是满月,月光柔软无比,至于为何山腰比山顶明亮,多是因为此地许多植物会自然的发光,这点不由使他想到了碧眼金睛蟒洞穴中那发光的苔藓。

    鱼生随着元种,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不小心猜到了发光的植物,破坏了美景,元种显然没有这么多顾忌,不断的催促着鱼生跟上,很难想想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会有这种生猛的步伐。

    “师父,我们到底要去哪?”鱼生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

    元种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盯着鱼生,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嘿嘿……别说做师父的亏待你,此地三里之处,有一汪灵泉,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极其美妙的事情发生……”

    “师父……您不会是想偷看师姐洗澡吧?”

    鱼生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他发现元种眼神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种绿油油的狼光,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清澈,就在他以为对方要大发雷霆之时,元种突然笑了,煞有介事的感叹道:“这时间最稀罕的景物,无外乎两样……”

    “哪两样?”鱼生伸长了脖子。

    “美酒和美女!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元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进,鱼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越来越觉得这老头动机不纯。

    还没到元种所说的三里,鱼生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就在此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声音空灵婉转,却只有调没有词,更像是在哼唱。

    鱼生瞬间被歌声所吸引,在歌声传入耳中的那一刹那,鱼生瞬间呆立当场,这歌声并

    非没有词,而是一种不知名的语言,鱼生说不上来,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是在诉说一个悠远而古老的故事……

    元种反应却和鱼生截然相反,当他听到歌声时,反而加快了脚步,可以看出的是,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甚至没有发出脚底与空气的摩擦声,生怕打扰了这歌声。

    鱼生面色阴晴不定,一边听着歌声,一边跟上元种的脚步,同样是小心翼翼,不多时走过一处灌木的拐角,终于看到了那三里之处的灵泉。

    原来这所谓的灵泉,是在悬崖边上,就像瀑布顶端的胡泊,大约一里方圆,泉水清澈见底 ,那潺潺的流水声,是水流直挂悬崖之下,而不见其源头之处。

    一轮明月直挂天穹,从此处看去,竟是比种剑山上大了两轮,虽不及鱼生梦中那般触手可得,却也不显得遥不可及,仿佛轻轻一跃,就能落在那圆盘之上。

    最惊艳的当属水流之中,悬崖边上,一露出水面半身的女子背影,此女正对圆盘,光是这个背影,就使人神往,只是一个背影,就令人汗颜,歌声的源头,正是此女!

    “不对!”鱼生猛然惊醒,目光连忙看向悬崖边处的水面,表情突然变的精彩至极。

    鱼生总算明白,为何“瀑布”只是潺潺的流水,水面甚至平静的看出浪花来,原来此地之水是从瀑布之下往上流,若不仔细观察,甚至无法发现水的流动。

    都说水往低处流,可倒着流的“瀑布”,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不过修真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鱼生只是惊讶片刻便收了惊奇之心,暗中观察元种的反应。

    自从来到此地之后,元种就一直在发呆,目光不理那女子的背影片刻,眼神却比这一汪泉水还要清澈,根本没有鱼生想象中那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鱼生虽然好奇,却不敢出演打扰对方,静静的享受面前的美景,他不能做到元种那般心无旁骛,多数的精神都集中在歌声中的故事上。

    一曲终了,四周极静,甚至连那潺潺的流水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元种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许久的沉默。

    “师父……那女子是……”

    “如你所见,就只是个美人……是啊!在我年轻的时候,她就是个美人……”

    鱼生闻言一阵惊愕,再次向女子看去,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听到他和元种的声音,仍旧静静的矗立在月光之下,按照元种的说法,他年轻的时候就见多对方,那此女的岁数……

    鱼生微微咋舌,想到对方的歌声,不由皱眉说道:“这位前辈的歌声,说了一段故事……可这个故事没头没尾……”

    元种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鱼生,突然笑道:“老夫倒是忘了,你还有这种本事,不管是什么故事,你都不要说出来!”

    鱼生想问为什么,但见元种痴痴的目光,仿佛又明白了什么,他终于发现,那女子是没有影子的……

    “师父,我想去看看周围的景色……”鱼生不愿再去打扰对方。

    “去吧去吧,这里的景色,哪及此地万一?”元种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鱼生微微笑了笑,看来就算是元种这般人,也逃不脱一个情字,他并不为对方感到悲伤,毕竟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如此平静的相伴到老的?他算是幸运的。

    鱼生走出几步,突然听背后说道:

    “每到月圆,她就会出现,你若想听完整的故事,就来听听……”

    鱼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点了点头,迈步走向来路,心中不由盘算着此地的食物,说起来,这里的许多东西,看样子都是可以吃的……

    虽然他之前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辟谷丹,却并不代表他没了食欲,更何况因为辟谷丹的缘故,他在空闲时间也做了不少炼丹的功课,发现这里竟然有许多炼丹的药材!如此多野生灵药聚集一处无人采摘,实数罕见,可能整个坐忘宗,也只能在种剑山看到了。

第九十七章 偷看

    鱼生顺着灵药寻找,偶尔采摘一些发光的野果食物,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的果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味,叫人欲罢不能。

    鱼生将采摘的灵药随手放到腰间,一路走来,早已偏离了原来的来路,身边能见到的,也只有高矮不一的灌木以及各色让人流口水的果实,如此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种剑山的山体。

    这一趟着实是收获颇丰,仔细算下来,光是灵药他就采摘山百余株,这还只是他认识的,那些不认识的不知错过了多少,鱼生本想折身再寻找一遍,身子还没转过来,就定在当场。

    刚刚转身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发现了株长在灌木丛中的灵药……,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对鱼生求药若渴的心态来说,已经足够引起他的重视,抱着不放过一株灵药的想法,鱼生扒开了灌木,灵药到手,抬头时又发现一处个黑漆漆的山洞。

    鱼生心中大喜,一是因为他的好奇心,二是一般好的药材,都生长在极为隐蔽之所,那株戾毒花就生长的山洞之中,而此洞如此隐秘,若不是他来采摘这株药草,根本就无法发现。

    山洞的洞口刚好呈现出向外突出的弧形,鱼生刚刚恰巧在山洞的侧面,在光线的作用下,仿佛没有这个洞一般。

    鱼生啧啧称奇,没有急着进洞,而是不断换着角度观看,发现此洞只有在正对面才能看得清楚,稍微偏离一点,都不会有人在意,而此地绝非是被什么人用了障眼法,而是天然形成的一处奇景,主要由于此地的光线以及洞口特殊的形状,给人的一种错觉。

    一般越是这种地方,越是有宝贝出现,同样也越危险,记得元种前几日还跟讲过,自然比修士能够想到的还要神奇,修士能巧借地形布置阵法,用堪舆之术改变风水,但天地间有些地方会自然而然的形成阵法,有些迷人双眼,有些甚至进去就出不来了,此洞即便不是天然的阵法,却也达到了迷人双眼的

    脆弱的理性早已荡然无存,他如着了魔一般的看着对方,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美之色。

    月章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使天地黯然失色,当真是冰肌玉骨难消磨,一颦一蹙荡清波,玉指轻挑生涟漪,琼足暗踏莲花落,青丝三千难遮羞,若隐若现勾人魄,风霜雪雨尘不染,茕茕自然仙自若,此女只应天上有,凡尘俗子相形绌。

    鱼生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赞叹,他第一次觉得月章真正是坠落凡尘的谪仙,有时候人就是在坦然相对时,才会发现对方的美好之处,说他没有非分之想,自然是不现实,但他大部分的目光是抱着欣赏的神色,至于一亲芳泽之说,他是想都不敢想,按照此女的做派,如果知道他在偷看自己洗澡的话,估计一巴掌会把他轰杀至渣。

    想到此处,鱼生莫名的有些失望,本以为这洞里有什么宝贝,没想到只是月章偷偷沐浴的地方。

    “沐浴”这个词一在鱼生的脑海中出现,便不由自出的咽了口吐沫。

    “咕嘟~”

    “谁?!”月章面色一白,伸手摄来散落旁边的衣物,眨眼间已经穿到了身上,几乎是同一时间,飞到了洞口,见四周无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月章低头发现地上一物,美目连连,展颜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紧接着面色一红,咬牙切实的跺了跺脚,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要追去,可脚刚一迈开,又停了下来,脸色越发的发烫起来。

    按照他的脾性,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不管是谁都要轰杀至渣的,可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欣喜,第二反应是得意,最后才想起来愤怒,结果刚一台步,发现连愤怒都愤怒不起来,整个心脏都快跳出来一般,不由自主的想道:“要不要放他一马?”

    “不行!那小子竟然敢偷看我洗……”

    “不对不对,我这是怎么了……”月章拍了拍小脸,陷入矛盾的深渊。

第九十八章 质问

    鱼生暗中发誓,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最精巧的力量控制,几乎是他在发出声音的一瞬间,已经开始脚底抹油般的逃跑,甚至在如此快的速度之下,都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几个呼吸的时间,鱼生已经跑出了洞口,此时哪还管什么方向,只管用出浑身的力气狂奔,带起身后的一片狼藉,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与元种汇合,那才是安全的。

    可以肯定的是,月章并没有看到他的容貌,如此到了元种身边,自己完全可以抵赖过去,虽然有些不地道,但和自己的小明比起来,脸皮又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鱼生的运气很好,不多时便看到元种向回走的身影,地方走几步喝一口,颇为悠哉,鱼生顿时违反常理的停下身形,这种动作,若是放到之前他绝对是做不到的,见身后月章没有追来,到了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鱼生整理一番神色,平复一下心情,强装镇定的迎上元种,拱手道:“师父,您……”

    “咦?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脸怎么这么红?”不等鱼生把话说完,元种抢险问道。

    “额……可能是这里太热了,对了师父!我刚刚突然有些领悟……”鱼生连忙把话题扯开,元种不疑有它,听鱼生把话说完,说道:“你再跑一遍试试?”

    鱼生也没想到会因为这种事情突破,回头仔细想想,刚刚他跑动起来的时候,确实感觉脚底生风,似乎在拖着他往前走。

    鱼生闭上眼睛,也难得他还能保持镇定,而且瞬间就听到了细细的风声,当他睁开眼睛之时,惊讶的发现,自己底已经离开地面半寸之多,瞬间欣喜若狂的掉了下来。

    元种一口差点喷出,尽管闭着嘴巴,还是憋出了几滴,又被其一滴不剩的舔了回去,随后围着鱼生转了几圈,口中啧啧说道:“你小子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说领悟就悟到了……”

    鱼生又惊又喜,尴尬道:“都是您老教导有方……”

    “你少拍马屁!

    不过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现在才刚刚入门而已……既然你已经悟到了……”元种目光越来越显得有趣,干脆把葫芦别在腰间,鱼生见此,却生出一种不妙之感。

    元种显然没有把话说下去的意思,换言道:“刚刚我遇到了月丫头,她……”

    “她怎么了?!”鱼生下意识的话刚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元种皱紧眉头,面色狐疑的盯着鱼生:“你什么时候对她如此上心了?”

    鱼生摸了摸鼻子,巧妙的隐藏了激动的神色,略微尴尬的说道:“师父言重了,她再怎么说也算是弟子的师姐,师弟关心师姐没什么错吧?”

    元种闻言,虽然还有疑惑,却也不明说,只是点头道:“我刚刚看她神色慌慌张张的,还以为是被谁给欺负了……”

    元种故意加重了“欺负”二字,目中精光一闪,见鱼生一副惊讶之色,这才继续道:“不过想来这种剑山,也没人欺负得过他,你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毕竟师姐是连您……咳咳”

    本想从鱼生这问出些什么,反倒被鱼生将了一军,元种暗道鱼生滑头,一把提起鱼生的腰带,向山顶飞去。

    鱼生暗中长长地松了口气,摸了摸手心全是汗,同时又暗自庆幸,月章应该是惊慌之下乱了分寸,一路追到自己的前面去了,殊不知他在地上跑的一切,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月章先行回到了山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坐在闺床上,口中不时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对他太凶了……他怎么吓成那副样子……”

    “不对!我应该杀了他!”

    “可看都看过了……杀了他,我岂不是变成了寡妇……”

    “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

    估计这些话,任何人听了都会感叹于她的逻辑,唯独她自己没有发现,反而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

    就在月章挣扎的同时,元种已经带着鱼生来到了木屋,鱼生仍然被扔在花田

    之中,按照元种的说法,在没有多余的房间之前,他将一直睡在门外,好在鱼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对他来说,以天为被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最起码一睁眼就能看到整片天空。

    当然,现在他是没有那个心情,做贼一般的看了二楼的窗户一眼,许久在安安稳稳的躺下:“看来这一关是过了……”

    “哪一关?”

    鱼生刚闭上眼睛,耳边便传来月章黄鹂般的声音,瞬间一个机灵跳起身来,正对上月章那双冷若冰霜的美眸。

    “呵呵……原来是月师姐……”鱼生尴尬的笑道。

    月章见鱼生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表面上却仍旧是冷冰冰的神色:“不然你以为是谁?”

    “额……这么晚了,师姐有何贵干?”鱼生非常的警惕,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走。

    “你刚刚去了哪里?”月章不甘示弱,再次抓住话语的主动权。

    “呵呵……原来师姐是问这件事,我和师父去了山腰,至于原因吗,师姐应该知道……”鱼生说的很是爽快,心中却是一紧,看来此女已经怀疑到了自己,其实想想也是,种剑山上一共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不怀疑他怀疑谁?

    但鱼生已经有了打算,别的事还好说,唯有此事,他是万万不敢承认的,因此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哦?那你和师父分开之后,又去了哪里?”月章追问道。

    “师姐没必要问的那么清楚吧?当然,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去了……”

    月章见鱼生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心中顿时气愤无比,不等鱼生把话说完,一根葱葱玉指已经点到了鱼生胸口上。

    鱼生哪会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这一指看似毫无杀伤力,却是令他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月章在一指之后,已经提着鱼生来到了山檐的悬崖边,将鱼生端端正正的放在离深渊不到一寸的地方,只需她轻轻一推,鱼生便会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第九十九章 不辞而别

    这种情况下,鱼生就算是想强词夺理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身不由己之感,他绝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月章冷眼看着鱼生,突然拿出一枚翠绿的圆盘在鱼生眼前晃了晃,正是芥子草!

    “这东西是你丢下的吧?还想抵赖?!”

    鱼生正疑惑芥子草怎么会在对方身上,听对方这么一说,瞬间全明白了,顿时面如死灰,芥子草张开大口,懒散的打了和哈气,又蹦回了鱼生的身上,再没动静。

    月章想了想,又把鱼生往前移了半寸:“四个时辰之后,你自然可以活动!”

    月章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鱼生愣了一愣,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想到对方竟然放他一马,但眼角瞥向脚下的万丈深渊时,不禁心中大骂。

    他现在的位置,只需一阵强风就能把他吹到山下,从此地摔下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绝对会变身一堆肉泥,他现在只能盼着风往山内吹。

    鱼生这个念头出现不久,感觉身后一阵风势袭来,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一般人此时早已闭眼等死,鱼生却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说起来还要多亏了月章,放在之前,他定然是必死无疑,可是他现在刚刚领悟到风势之玄妙,即便领悟不深,稍微改变一下一缕风向还是可以做到的……

    鱼生缓缓闭上双眼,感受身后风势的变化,再睁眼之时,瞳孔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青光,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迅猛的狂风突然改变了方向,刚刚好擦着他的腰间吹过,又猛然反过头来,其吹翻在地。

    “噗通”一声,鱼生头着地的落到了悬崖的另一侧,不过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月章正心事重重的走在花田间,迎面而来的清风吹乱了鬓角的发丝,她顺手理了理:“风?今晚应该没风才对……”

    “不好!”月章俏脸蓦然变色,回头看了一眼“碗口”的山崖,鱼生早已不见了身影。

    月章不假思索的化成一道流光,反转到山下,飞行的途中,落下一滴晶莹:“许是今晚风大,迷了眼……”

    尽管月章不断的在提醒自己冷静,眼泪可以找理由,胸口的疼痛又如何解说?

    鱼生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暗道:“活着真好”,突然看到一道流光划过天空,一滴水滴在嘴角之上,他大感晦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要倒霉,连老天都不会放过你,看来今夜要淋一晚了……

    “这雨水……怎么是咸的?”

    雨水流进他的嘴角,想到刚刚道倒遁光,鱼生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马上又在心中否定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鱼生在心中否定一番,那道遁光必然是月章无疑,此刻对方可能已经到山下去见识“自己”的惨状去了,一想到对方惊愕的神情,鱼生便有些畅快。

    “不对啊……她要知道我没死,会不会再来一次……”

    正在鱼生惴惴不安之时,一张惊心动魄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鱼生呼吸一窒,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冷冰冰的女子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惹人心疼。

    好在鱼生现在做不出任何的表情,否则一定是一脸见鬼的样子,说不得又是被一顿暗算毒打。

    月章抹了抹眼泪,眼中柔情一闪而过,鱼生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恍惚间,四周黯淡无光,竟是周围长起了遮羞的花草,只见月章蹲下身子,衣衫轻解,不多时已是一块毫无遮瑕的美玉,手指在鱼生的嘴角摸了摸,黯然道:“这滴雨,你不能吃喽,你若有心,便把它放在心里。”

    二人初经人事,好不缠绵,片片嫣红滴落,羞红了遮羞的花帘。

    鱼生目光呆滞,一直到月章离开,他还在回味嘴角的那一抹芳香,鱼生不是傻子,也不是圣人,他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爱恨情仇本就是人之常情,他不断的回味刚刚的一切,回味着月章说的那句话,翻来覆去的思考着话中的意思,他

    怎么也不敢相信,向来看不起的自己的女人,会对他产生感情,还和他……和之前的月章一样,从未经历过感情洗礼的他,终于陷入了感情的迷惘之中。

    木屋内的元种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阵风,许是刮大了……”

    一夜无眠,不仅是鱼生,月章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甚至连打坐的心情都没有,只因他脑子填满的都是一个人,那个与他已有夫妻之实的奇男子,她终于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普通人。

    天亮之后,鱼生起身活动一番,揉了揉脖子,元种早就已经在远处一耙子一耙子的挖坑,察觉到鱼生醒来,向他招了招手。

    “师父!”鱼生来到跟前拱了拱手,目光不由自主的向四周看了看。

    “别看了!那丫头早就走了!”

    “走了?去哪?”鱼生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元种斜了一眼鱼生,叹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这天下真是没有道理,一个凡人还想去管金丹修士!”

    鱼生知道对方话里有话,可元种越是如此说,鱼生越是担心,听对方的语气,月章似乎不会回来一般。

    元种没有多言,从腰间的芥子草里掏出一个半人高低的丝绸袋子,鱼生光闻气味就知道是月章的东西。

    “这是……”

    “这是月丫头留给你的,至于是什么,你打开看看便是!”元种说话的神色很是古怪,鱼生打开袋子,瞬间傻眼了。

    只见满满当当的袋子中,全是晶光闪闪的极品灵石,根据袋子的大小判断,少说也有一百之多,换算成普通灵石,那可是十万的巨款!然而鱼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不明白,月章留下这些灵石,有何意义?难道是因为昨晚……

    “那丫头是不辞而别,只留下了这袋灵石,和一张字条。”

    元种将字条交到鱼生手里,只见字条上写着:“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你若有心,便来找我。”

第一百章 下山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鱼生喃喃自语,他总觉得这句话在哪听过,却又想不起来,外加内心焦急,更加无所适从,只能求助般的看向元种。

    元种想了想说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是首诗传甚远,很少有人知晓,老夫活了那么久,也不知其出处,大概的意思是说,天上有白玉铸造的京城,五座城池十二楼阁,乃仙人所居住的地方……”

    “仙人?!”鱼生心中古怪,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小子这是什么脸色?老夫又不知那丫头的来历!”

    “可她不是您老的徒弟?”鱼生急了。

    “你也是我徒弟,老夫可曾问过你来历?”元种沉重脸说道。

    鱼生闻言失望至极,却又听元种道:“可以肯定的是,月丫头绝不是什么仙人,虽然她长得跟个天仙似的……所以那首诗很大程度有别的意义,可能是某处地名也说不定,毕竟修真界之大,或许不止惊鸿小界这一地!”

    “师父还知道其它地界?”鱼生仍有不甘。

    元种是看出来,对方要是不问个明白,恐怕不会放过他这把老骨头,说道:“有没有其它地界很难说,在老夫看来,惊鸿小界所处的位置很特殊,我坐忘宗这一端环海,另一端却蛮荒之地,两端皆不知深浅,曾经有准备充足的元婴修士渡海,最终却无功而返,蛮荒之地虽然是块宝地,却无人敢深入,在老夫看来,惊鸿小界乃是一处相对封闭的地方,这也是名字种加上个“小”字的原因,或许远古的前辈们,从心底里期望这个世界更大吧……”

    元种见鱼生仍旧闷闷不乐,突然骂道:“以你现在的水平,连惊鸿小界都难以立足,还想着其它地方?即便真让你找到,你又能如何?”

    鱼生闻言呆了一呆,元种语气缓和不少:

    “修炼路上,情字只是一关,若你连这关都过不了,老夫劝你还是尽快下山,老夫就

    当没你这个徒弟!”

    鱼生身子猛然一震,良久良久,突然笑道:“师父,今日该如何修炼?”

    元种会心一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鱼生是个好苗子,甚至比他年轻的时候强太多,最起码在心态上,他是不及对方十分之一,否则他也不会只有今天的成就。

    接下来的日子里,鱼生没日没夜的修炼感悟,俨然成为了一个苦修,元种也颇为欣慰,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在种剑山上呆了多少个春秋,总之鱼生是把山腰的故事给听完了,元种也把月章留下的酒也喝完了。

    这一日,鱼生正盘膝坐在山檐上,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目中似是星辰闪烁,抬手间向上一指,突然又换了个古怪的手势,方圆百米之内霎时间荡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清波。

    元种身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到鱼生身边坐下,叹了口气问道:“多少年了?”

    鱼生笑了笑,知道对方问的什么,当地回道:“十年零九个月!”

    元种闻言一愣,看着精神自然的鱼生,不由羡慕道:“你小子怎么还没变样?”

    鱼生笑道:“师父倒是老了许多……”

    没想到本是玩笑之言,元种却当真了,拔开酒葫芦,却是忘了壶种已经没了酒:“是啊!我老了……已经没什么东西教你了,你下山吧!”

    “师父!”鱼生面色一变。

    元种摆手说道:“老夫这是真心话,能教你的我都教了,你应该也已经发现瓶颈了吧?”

    鱼生没有否认,在十多年中,他将月章留下的灵石悉数用尽,共一百二十三枚极品灵石,现在他吞服一块,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变化,前几天他刚刚吞服了十块,本想着七天之内能进阶筑基期,却只有一点的灼痛之感。

    鱼生大为失望的同时,又有些欣喜,这说明吞服灵石对他仍有作用,看来当初他的猜想是对的,只是要让他在七天之内进阶筑基期,十块极品灵石还远远不

    够。

    而且自从他自身无法寸进之后,对天地间势的感悟也戛然而止,这可能就是元种口中所说的“瓶颈”。

    果然,元种接着说道:“突破瓶颈需要机缘,光靠打坐可不行,你现在有一百多年的寿命,就算再悟个一百年,恐怕也不会有所寸进,是该出去走走了,而且老夫……也想出去走走……”

    “师父,您……”

    “呵呵,老夫的寿命不长了,想趁最后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世间的事物,现在外面乱的一塌糊涂,老夫在坐忘宗守了一辈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算我欠门派一次。”

    “您不欠门派什么!”鱼生认真道。

    “呵呵……你也不欠我什么……出去之后不用找我,人各有命,若有缘分,自然再见!”

    元种一语双关,似在说他,又似在说她。

    临行前,元种又让鱼生选了一把剑,说是为了用来防身,鱼生岂能不知,对方这是给他一个念想,有时候话是如此,人心总有不舍,鱼生便在临别的脚下选了一把,又到山腰的灵泉拜了一拜,此去之后,种山依然是种剑山,但一座空山,鱼生怕是不会来了。

    种剑山无疑是一座宝藏,但君子有所取有所不取,鱼生自认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是什么小人,他早就知道,种剑山不是一个地方,随着元种的离开,种剑山也将不复存在,即便他想回,也回不来了。

    元种站在灵泉边,目光透露着深深的不舍,喃喃自语道:“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始终都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你既然这么想了解这个世界,我便带你出去看看!”

    元种言罢,拂袖卷起一道烟霞,瞬间风云色变,迷雾席卷而来,种剑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元种手上多了一把石剑,石剑之上缠着几条蔓藤,竟和种剑山的样貌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元种似乎又苍老了十岁,只是他眼中的神采,却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期待。

第一百零一章 赌斗

    坐忘宗,秋山。

    今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一袭青衣,长发束于脑后,面色淡然,目光恬静,穿着一双青色的步鞋,腰间别着一把葱翠的木剑,剑长三尺八寸,无鞘,随着来人悠闲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晃动,倒是嘴里的一根狗尾巴草,上来晃动的很有节奏。

    没人知道这位青年是怎么出现的,仿佛他本就是这山上闭关修炼的弟子。

    “这位师兄,您是……”一名路过的弟子停下脚步问道,此人不确定来人的修为,本能的叫了声师兄,目光却有一些警觉。

    来人自然是鱼生,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在离开种剑山之后,他就一直用走的,十年不见,准备去拜会拜会老友。

    “在下鱼生,刚刚出关不久,不知鬼三和鬼四两位师兄可在山中?”鱼生很是自然的拱了拱手。

    那弟子暗道一声果然,一听对方提到鬼三和鬼四的名讳,顿时放下了警惕之下,还礼道:“原来是鱼师兄!您来的真是不巧,鬼三和鬼四两位师兄并不在山中。”

    “哦?不知他二人去了哪里?”此人一口说出二人不在山中,必然知道二人的去处。

    “这……”此人面色有些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见鱼生不紧不慢的笑意,又不敢得罪,最终看了看周围,凑上前小声说道:“不瞒师兄,二鬼两位师兄,此刻正在棠阴山……”

    鱼生恍然笑了笑,本以为是二人本性不改,试探性的问道:“棠阴山不是不许其它山头的弟子出入?”

    那人一脸古怪的看着鱼生,疑惑道:“师兄应该闭关很久了吧?”

    “是挺久……”

    “难怪……”此人心中暗道,突然笑着说道:“师兄有所不知,棠阴山早在七年之前就已经废除了这条规定!”

    鱼生本想追问原因,但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却见那人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打消了这种心思,大约几个呼

    吸的功夫,那人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声说道:“师兄要想去找鬼三鬼四两位师兄,小弟可以带路!”

    “哦?那就有捞了!”鱼生轻轻挑着眉毛,拱了拱手。

    一路之上,那人跟鱼生说了许多坐忘宗的变化,根据对方的话语就能判断,此人绝对不是新晋的弟子,鱼生不由感叹世态炎凉,自己当初在坐忘宗也是小有名气,尤其是经过升灵大会之后,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短短十年的时间,许多人就把他给忘了,甚至听到“鱼生”这个名字毫无感觉,不过想想也是,当初流仁之死也不过三天便无人过问,与其说他好失忆,倒不如所大部分的修士都好失忆,修士薄情至此,又使他开始怀念种剑山的生活。

    奇怪的是,当鱼生问及鬼三和鬼四在棠阴山做什么,这带路的弟子去只字不提,只是说到了之后就会知道,鱼生虽然疑惑,却见对方不似奸滑之辈,也就没再问下去。

    不多时,二人到了棠阴山的一处山谷才停下,鱼生眯着眼睛,目中精光闪烁,此地他再熟悉不过,正是给他留下诸多深刻印象的海棠谷,如今过去了十年,没有任何的变化,唯一的不同就是,在不远处站着一群人,看人头数,少说也有七八十之多。

    鱼生没有说话,跟着那名弟子来到人群之后,没人在意二人的到来,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前方的空地上。

    空地上站着几十道身影,大致分为两拨,两边人数都差不多,一方有的穿着棠阴山的服饰有的穿着秋山的服饰,几乎五大脉的弟子都有,而另一方却是清一色的白衣修士,男修居多,女修却只有两位,皆是身背巨剑,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鱼生皱了皱眉头,他从未在门中见过这种着装,再仔细看去,那群白衣修士的衣着其实也有差别,就拿为首的三人来说,袖口上皆是绣着三圈金条,而剩下之人的袖口上,有的绣着两条,有的绣

    着一条,其中两条居多,一眼就能看出地位。

    再看坐忘宗一方,则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个个面容愤怒不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而鱼生一眼就看到了三位熟人,皆处在站位的最前端,为首的竟然是流莺儿,她两边站着的正是鬼三和鬼四。

    正在鱼生疑惑,他们怎么站在一起之时,却见白衣修士一方走出两人,一粉脸修士和白脸修士,看样子皆是一副醪糟的病态,说起话来尖酸刻薄:

    “呵呵~坐忘宗难道就这点实力?难怪会在五大宗派中垫底!我看就连这第五大宗派的名头,都名不副实!”

    “唉~师弟有所不知,我听说上一次的“妖灾之祸”也是由坐忘宗引起的,怎么能说名不副实呢?”

    “哈哈~师兄说的是!我听说坐忘宗之前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是靠着妖灾之祸发的家,不知有没有此事?”

    这二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有把坐忘宗的众人放在眼里,鱼生敏锐的发现,身旁的修士一个个都握紧了拳头,也总算明白,那修白衣修士都不是坐忘宗的人,应该是五大宗派之人,就是不知是哪一家。

    鱼生还是第一次见其它宗门的弟子,不由多看了两眼,见那走出的两名修士,袖口都绣着两道金线,那为首三道金线之人,却始终没有说话。

    “哼!若不是我门内师兄都出去镇压妖灾,岂容你们在此撒野?!”一名坐忘宗弟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名粉面之人立马一脸不屑的说道:“难道就你们坐忘宗一家去镇压妖灾?输了就是输了,还找理由,真是不要脸!”

    “你……!”

    “我们还没输……”

    就在众人面红耳赤之时,为首的流莺儿突然开口说道,神色坚决果断。

    鬼三鬼四闻言,面色大变:“师姐,你的伤……”

    “无妨!赌斗是小,事关我宗门颜面,这些小伤算不了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地引

    鱼生很是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只见过对方在流云儿面前“姐姐”的一面,初尘面前乖徒弟的一面,却并不是那种能够担当的人,也不知这十年间发生了什么,看来每个人都在成长,每个人都在变化……

    众弟子义愤填膺,鬼三鬼四也不再多言,兴许是他们了解流莺儿,又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她说的对。

    “呵呵……早就听说莺姑娘在妖灾中表现非凡,先后除掉数十只妖兽,曲某也是佩服的紧,你既有上在身,今日不比也罢!”

    说话之人是白衣修士中那名为首的男子,此人面温如玉,剑眉横鼻,嘴上两撇八字胡,头顶缠着白玉冠,看起来老成,鱼生却总觉得对方有些道貌岸然的感觉。

    果然,流莺儿似乎很了解对方,黛眉紧蹙道:“曲千秋,你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你设计我派弟子立下赌约,不就想引我出来?我若不出手,岂不是拂了你意?”

    “莺儿姑娘要是这么认为,曲某也没办法,既然如此……舞阳师弟,你就上场,陪莺儿姑娘过两招!”

    曲姓男子也不生气,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冷面男子,此人也是袖口上镶着三道金边的三位修士之一,他和另一位从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显然都是那种不苟言笑之人。

    那名叫“舞阳”的白衣修士向前踏了一步,鱼生明显感觉身边有些弟子呼吸一窒,耳边传来:“白舞阳……黑白双剑”等声音。

    “此人名为白舞阳,他和另外一人白舞阴并称为“巨剑门”的黑白双剑,据说两人是亲兄弟,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鱼生身旁带路的弟子,轻轻在鱼生耳边解释一番,一脸的担忧之色。

    “我倒觉得莺儿师姐不会输给他。”鱼生笑着说道。

    带路弟子愣了愣,摇头道:“师兄有所不知,据说那二人曾合力击杀过旋照修士,一人的实力虽然大打折扣,但莺儿师姐的伤……”

    鱼生闻言目光聚焦在流莺儿的身上,果然见其脸面发白,一只手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袖子里钻,不仅是她,就连鬼三和鬼四都是气息虚弱,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白舞阳站出之后,却没急着出手,而是冷冰冰的说道:“你是女子,我先让一招,又有伤在身,我再让你一只手!”

    白舞阳说完,伸出一只手臂,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坐忘宗众人却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先前那粉面男子的嘲讽还有人反驳几句,如今却个个都成了哑巴。

    流莺儿银牙紧咬,抬手拍出一掌,看似柔柔弱弱,却暗含香风,白舞阳不闪不避,周身灵光闪烁,竟是硬生生的挨了一掌,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一下,说道:“一招已过,该我了!”

    话音刚落,同样是一掌拍出还以颜色,二人第一次交手,看似试探性的来往,无聊至极,在鱼生看来,其中却大有文章,最起码透过这一掌,双方的法力雄厚已经立分高下。

    流莺儿的法力虽然若了三分,但鱼生总觉得她刚刚拍出的那一掌有古怪……就在此时,流莺儿突然笑了笑,单手在空中掐出一个拈花形的指决,白舞阳脚下的地面瞬间变成了波浪形,一般修士哪能站稳?他却随着地面东倒西歪,像个不倒翁一样。

    “果然是土属性功法!早就听说你的地引之术着实厉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白舞阳语气中满满的嘲笑,可惜却无法在他脸上找出任何的嘲讽之色。

    鱼生还是第一次见流莺儿争斗,棠阴山大部分的弟子修习的都是木属性功法,她倒是个另类,不过这也没办法,记得升灵大会上,她是土属性的单灵根。

    流莺儿毫不废话,一连又掐出几个指决,地面曲折越演越烈,更有流沙塌陷之势,白舞阳的脚面已经陷入了土中,只见其冷哼一声,正要拔地而起,周围却毫无征兆的出现一圈土黄色的罩子,这一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土罩之上。

    土罩灵光闪烁,白舞阳竟一时无法挣脱,而身下膝盖已经陷入了地面,鱼生会心一笑,颇为诧异的看了流莺儿一眼,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争斗的心思,先前那一掌看似试探,实则是打出了一道禁锢,目的自然是这叫“地引”杀招。

    白舞阳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却丝毫不为所动,不由使人怀疑他是个面瘫,虽然如此,手上却毫不含糊,张口喷出一团绿油油的雾气。

    那土黄色的罩子碰到绿气之后,竟然毫无招架之力的土崩瓦解,白舞阳脱身而出,一连拍了数下乾坤袋,各色霞光齐闪而出,显然不想再给流莺儿什么机会。

    “木属性功法?”鱼生皱了皱眉头,目光却往那个叫曲千秋的男子身上看了一眼,看来此人让这个白舞阳的人出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流莺儿见此,不慌不忙的扯出一条粉红色的丝带,单手一抖,丝带瞬间被拉的笔直,眨眼间在自己面前形成了一堵墙,而她脚尖轻点,顺“墙”而上。

    鱼生看的入迷,醒来时却发现周围的弟子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就连鬼三和鬼四都后退数步,却还是没看到鱼生。

    正在鱼生不明所以之时,白舞阳拍出的那几道霞光已经撞在丝带之上,双方僵持不下,鱼生这才发现,那几道霞光是几枚尖头的木锥,而白舞阳早已踏着风车,飞到了空中,与修炼土属性功法的修士作战,远离地面乃是常识,只是这个常识在面对流莺儿之时似乎不太管用。

    流莺儿见对方腾空,嘴角轻轻一撇,收回丝带,顺带弹走了那几枚木钉子,口中娇喝一声:“沉!”

    白舞阳瞬间一个踉跄,脚下风车同样下沉三分,流莺儿却摆着一个姿势不依不饶,额头已经渗出一丝丝的香汗。

    眼见胜负将分,坐忘宗众人纷纷窃喜,流莺儿这一招他们是见识过的,就算是妖兽,摔下来也会粉身碎骨!唯有鱼生皱紧了眉头……

第一百零三章 回礼

    鱼生走上前,一只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流莺儿正忙着争斗,没发现身后的来人,只觉得肩膀强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捏,她掐决的手瞬间便没了力气,白舞阳在空中晃了晃,稳住了身形,另一只后不漏痕迹的松开了身后巨剑的握柄。

    鱼生的突然出现,着实给众人一个“惊喜”,不仅仅是白衣修士一方摸不着头脑,就连坐忘宗众人也差点闪了舌头,尤其是将鱼生带来的那名弟子,肠子都悔青了,难道他带来了一个内奸?刚刚只差一点,流莺儿就能还以颜色,在他们看来,这场赌斗他们是赢定了。

    在场唯有三人不那么想,一是回头呆呆愣愣的流莺儿,剩下的两位自然是不远处的鬼三鬼四。

    “呵呵……莺儿师姐,好久不见,鬼三鬼四,别来无恙?”

    鱼生极为自然的松开手掌,冲着三人笑了笑。

    “你是……鱼生?!”

    流莺儿揉了揉眼睛,再没了“大姐”的模样,可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鬼三和鬼四一拥而上,把鱼生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目光惊喜道:“好小子!这么多年没见,你一点都没变!”

    “就是就是!还长结实了不少!”鬼三鬼四一言我一语,不断的拍打着鱼生的后背,不觉眼角竟有些湿润,自从“妖灾”出现之后,妖腐水的事情渐渐浮出水面,他们都以为鱼生已经变成了妖兽的一员,甚至有些害怕,在他们面对的妖兽之中,会有鱼生的存在,因此他们一见到带着鳞片的妖兽,往往都是绕道走。

    鱼生心中一暖,拱手道:“两位不也是没变?倒是修为增长了不少……”

    “哈哈~你小子有眼光,我和鬼四都刚刚进阶筑基中期不久!”鬼三哈哈大笑,转头抹了抹眼泪,刚好碰到同样转头的鬼四,二人头碰头,颇有往日窃窃私语时的风范。

    流莺儿目光复杂,见鱼生胸口的刺绣,苦笑一声道:“你消失了十多年,师父曾回来过一趟,云儿……”

    云儿怎么了?”鱼生心中一紧。

    远处白舞阳的身影缓缓落地,目光如剑的说道:“胜负未分,你们便在此叙旧,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鱼生,你们让开!”流莺儿面色一变,正要再次掐诀,突然见面前一道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呵呵……对付你,还不用师姐出手,鱼某一人足矣!”鱼生一只手搭在剑柄上,另一只手如出一辙的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不行!快回来,他是……!”

    “师姐,这里就交给鱼小子吧!”鬼三鬼四一脸笑意的把流莺儿拉开,在场之人,能够做到无条件相信鱼生的,也就只有二鬼,说他们是迷信也不为过。

    事实上,在鱼生站出来的时候,二人就觉得他已经赢了,担心的同时又满怀希望,这次的鱼生,又将会给他们怎样的惊喜?但凭二人的智商,怎么都想不出来,毫无修为的鱼生,要怎样战胜一名成名已久的筑基后期修士。

    白舞阳见“碍事”的人离开,掀起衣角向后一甩,动作恰到好处,神情冷酷无情,一圈涟漪荡漾开来,吹的众人衣角猎猎作响。

    “你……找死吗?”白舞阳终于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管动作还是话语,都显得异常霸气。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远来是客,鱼某先让你一招,你之前已经打过一场,我再让你条手臂!”

    众人一阵愕然,坐忘宗弟子虽然不是很相信鱼生,却觉得解气,反观白衣众人,一个个面红耳赤,鼻孔喘着粗气,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角色转换之快,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白舞阳目中杀机迸现,咬牙切齿道:“这场赌斗,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他显然是一名剑客,鱼生一直都不明白,许多剑客为何把名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这种人不值得学习,却值得尊重,鱼生也开始认真起来。

    白舞阳丝毫不敢小觑鱼生,主要是他看不出来人的深浅,别说是

    他,就连那八字胡子的曲千秋,同样也看不出鱼生的修为,因为鱼生压根就没有修为,但此事说出来,谁又能相信呢?

    一道寒光笔直而来,白舞阳只是以手为掌劈出一道剑气,已然证明他是一位用剑高手,鱼生同样不避不躲,硬生生用身子接下。

    坐忘宗众人不由惊出一阵冷汗,见鱼生毫发无损,不由一阵欢呼,虽然是手劈的剑气,但要是让他们任何一人用身体去接,都是找死的行为,鱼生站着不动就露了一手。

    “体修?”白舞阳说着,抽出身后的巨剑,和面对流莺儿的时候不同,除了第一次的试探之外,已然准备用出全力。

    鱼生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仪式般的争斗,不过想一想对方是一名剑客,外加只是一场赌斗也就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刚刚那一段时间,已经能够分出胜负了。

    有意思的是对方的那把剑,刚刚他背在身后鱼生没什么感觉,放到眼前时却觉得有些大的离谱,倒不是有多高,主要是剑身宽阔,足有他腰间木剑五六把的厚度,无刃,看起来像是一件钝器,怪不得叫巨剑门……

    鱼生的思维有些跑偏,在对放看来则是巨大的侮辱,当即举起巨剑一剑劈下,动作简单粗暴,剑尖落地时,光是余波就震得众人东倒西歪,更何况是如此身处其中的鱼生。

    “咦?人呢?”

    众人揉了揉眼见,发现刚刚还站的好好的鱼生,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只有少数几人望着天空,众人循着目光看去,刹那间口干舌燥,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金……金金丹修士?!”

    “不对!只是御风而行,并没有遁光……难道是风属性功法?”

    “风属性灵根,我们门派只有一个人有,怎么会有第二个?此人到底是谁?”众人窃窃私语,能够保持淡定的也就双方那么几个人。

    “这……怎么可能……”流莺儿喃喃自语,那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鱼生?

第一百零四章 肉搏

    鬼三和鬼四兴奋的头发都翘了起来。

    “看到没?!那是我兄弟!”

    二人手舞足蹈,眉飞色舞,金牙银牙闪闪放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飞上了天。

    “雕虫小技!”

    白舞阳一脚踏上风车,怡然不惧,鱼生要真有金丹修为,怕是他早已尸骨无存,风车只是滴溜溜原地一转,眨眼间已经来到鱼生对面,钝形巨剑又是毫不客气的劈头砍下,此人似乎也只有这一招,只是此招威力……

    鱼生看了看正下方一片狼藉的地面,草皮向外翻出了深深的一层,暗道此招凶险,常理来说,巨大的冲击应该会使地面龟裂,而对方刚刚那一剑却是将整个地面翻了个底朝天,可见其威力之大,力量之巧,绝不像其表面这般笨重,竟是能由内而外的产生破坏。

    见同样一招袭来,鱼生再不敢大意,脚下风势一转,正要拔高三尺,甚至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无法动弹,白舞阳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一下,眼看巨剑就要落到了鱼生的脑门上,观看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山势!”

    突然!鱼生轻喝一声,白舞阳的剑在鱼生头顶陡然一顿,仿佛陷入了泥沼,鱼生趁此机会毫无阻碍的脱离了剑力范围,与此同时,巨剑这才恢复原本下落的速度,却是将自己主人带了个踉跄。

    白舞阳眼神大骇,众人皆不明所以,刚刚那一下,鱼生到底做了什么?或许只有身处其中的白舞阳最明白。

    然而白舞阳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明明就要将对方的脑壳敲碎,却突然感觉对方的身影变得异常的高大,自己仿佛面对的是……是一座大山!蓬勃的气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竟是刹那间有些筋疲力软的感觉。

    鱼生得势,空中再次摆下虎式之形,白舞阳本能将巨剑树与胸前,突然感到巨剑上传来一股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眼冒惊醒,惊骇之余脚尖踢了一下剑体,整个人顺势向后退了半步,

    卸掉了余力。

    鱼生愣了有半秒,掌爪排出,宛如暴雨倾斜,看得人眼花缭乱,白舞阳忙于招架,几十回合已处下风,情急见咬破舌尖,喷出一道血剑,险而又险的擦着鱼生的脸庞而过,带下几缕青丝。

    底下众人早已忘了欢呼,两边短短刹那之间,竟都在鬼门关中走了一圈,而鱼生从始至终都是用的一只手,孰强孰弱,明眼人早就已经看出来。

    曲千秋目光微眯,本身是他们这边劣势,不知为何,其嘴角总是有一丝脱隐若现的笑意,如果鱼生真的托大的最后,谁赢谁输还是个未知数……

    白舞阳佝偻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眼球上钉着几缕血丝,拽过脑后的一条麻花长辫咬在嘴里,丝丝鲜血顺着嘴角低落,眼中的血丝更加令人骇然。

    鱼生终于露出认真的神色,单手伸出三指,食指轻轻一弹,一道快不可见的青光眨眼睛击在白舞阳的左肩膀之上,瞬间穿了个通透,一道肉眼可见的血线喷出,对方却不吃痛,整个人宛如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

    下方的流莺儿见了,美目中一阵骇人:“糟了!是巨剑门的血狂之术,鱼生!千万不可和他应拼!”

    流莺儿正要再次提醒,耳边突然传来曲千秋的笑声:“呵呵……莺儿姑娘竟然知道我派秘术,当真是见多识广!”

    流莺儿被对方打断,瞬间抬头看向天空,却见二人又战在一处,颇为恼怒的看了曲千秋一眼,对方则无所谓的看着天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之间空中二人就如凡人打架一般,拳拳到肉,你来我往,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鱼生单手抵双拳,白舞阳同样放弃了巨剑,双拳轮出,带起呼呼的风声。

    如此双方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曲千秋的目光渐渐阴沉下来,流莺儿一方个个惊喜愕然,这……这还是修士的打法吗?

    鱼生却乐在其中,自从他吞食灵石到了极限之后,还没有痛痛快快的和人打上一

    架,尽管挨了不少拳头,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皮外伤,更令他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是一位炼体的剑修。

    白舞阳看样子处于疯狂状态,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早已把鱼生归为“怪物”一类,对方只是单手便于狂化的他打成了平手,另外一般秘术都有时间限制,再如此下去,他必败无疑!

    想到此处,白舞阳硬挨鱼生一圈,腾出一只手来摄来不远处的巨剑,此剑一直停留在空中,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自主的从鱼生侧面飞来。

    鱼生一拳轰出,与对方拉开距离,看看躲掉袭来的巨剑,白舞阳顺势双手握住剑柄,不多时巨剑发出一阵血光,令人惊讶的是其本身却散发着阵阵绿芒,看样子浑身是血,身上的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鱼生皱了皱眉头,原来此人的木属性功法大部分的功效是愈合自身,再配上这种靠血激发狂性的秘书,简直是天衣无缝,果然,修为到了对方这种程度,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无耻!”坐忘宗传来一阵阵的叫骂声,众人不由自主的为鱼生捏了把汗。

    鱼生表情突然变的平静,缓缓闭上眼睛,单手在周身划了半圈,山谷种的草木发出点点绿光,一粒虽小,但每一株草木汇合起来,却是将鱼生包裹的严严实实。

    “生势!”

    鱼生轻吐二字,再一摆手,绿光溃散消失,原本满是伤痕的脸蛋上此时干净无比,竟是比白舞阳恢复的还快!

    “不可能!这不可能!”白舞阳还未如何,曲千秋却乱了分寸,他从未见过诡异的功法,不对!应该说是这种诡异的修士,鱼生既然修习了风属性的功法,怎么可能再修习木属性功法?要知道有变异灵根之人,皆是单属性灵根,而且此人明显还是个炼体修士……

    比起曲千秋,坐忘宗弟子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惊喜,更多的人开始揣测鱼生到底是何人,如此人物,为何他们在门派中从未听说过……

第一百零五章 尊重

    “鱼生……鱼生……难道是他?!”一名弟子猛然惊醒道。

    “谁?!”

    “十年前,升灵大会……”

    “是他!鱼师兄!是鱼师兄!”

    众人纷纷欢呼呐喊,完全忘了当初也是嘲笑对方的一员,就差拿出一面大旗,写上“鱼生”这两个字。

    “这小子……一来就抢我们的风头!”

    “嘿嘿……谁说不是呢?”鬼三鬼四头碰头,除了高兴,哪有半点的嫉妒之色?

    流莺儿松了口气,美目连连的看着鱼生,在他看来,即便是她也不是鱼生的对手……不得不佩服师父当初的眼光,尽管她知道初尘把鱼生留下,只是为了还那个人情而已。

    在鱼生完全恢复之后,白舞阳掏出一粒丹药服下,周身绿芒猛然大盛,原本消耗的法力也恢复不少,他不得不承认,除了那次面对旋照修士之外,鱼生是在争斗中给过他压力最大之人,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白舞阳想罢,将巨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宛若一个轮盘,一丝丝血雾顺着轮盘飘散而出,看似缓慢,眨眼间的功夫已经弥漫方圆百米,鱼生身影恰在其中。

    “风势!”

    鱼生不准备再耗下去,三根手指一根弯曲,风平浪静的天空陡然狂风大作,再弯一根,狂风平地而起,吹的地面上的人东倒西歪,奇怪的是,那血雾却丝毫不受风势的影响。

    白舞阳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原来你会笑啊?”鱼生表情平静的说了一声,白舞阳笑容戛然而止,爆喝中将巨剑隔空一指,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原本静而不动的血雾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疯狂的往鱼生聚集,毫无阻碍的将鱼生打成了筛子。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这一世间放大,时间仿佛变的极为缓慢,坐忘宗众人不甘、可惜、惊怒,白衣修士惊喜、羡慕、轻松。

    “不对!”曲千秋突然惊呼一声,目光如电的望向被血击

    穿的鱼生,首先是没见喷出的血液,再看之时,那些血雾仿佛穿过了一层水面,甚至还荡出几朵涟漪。

    鱼生身子崩塌瓦解,化为一滩清水泼洒而下,竟是一个假身!

    “水势!”鬼魅般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白舞阳的头顶,鱼生的身影扭曲出现,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舞阳。

    “你什么时候……?!”

    “山势!”

    鱼生不再给对方任何机会,整个人犹如一座大山般的坠落,这一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白舞阳之前的压力,虽然只是瞬间的失神,但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白舞阳的眼中又有不同,他眼中的鱼生有着猛虎下山之势,与他比起来,对方才更像是一只野兽,完完全全的野兽!

    “轰~~~”

    地面颤了三颤,众人急忙后退,泥浆翻腾之后,方圆百米,出现三尺之深的大坑,大坑正中间,鱼生正持剑抵着白舞阳的脖颈,没人能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如此平静才尽显可怕。

    白舞阳毫发无损,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之人,这一次是他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要不是对方最后一爪打偏,他现在恐怕已经尸骨无存。

    “赢了~我们赢了!”不知是谁欢呼一声,坐忘宗众人这才从震惊种苏醒,随之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十人,竟然喊出了上百人的架势!

    鱼生收剑别回腰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出剑,之所以拔剑只是对剑客的一种尊重,并不是他同情心泛滥,只是对方最终视死如归的眼神,救了他一命。

    说起来,种剑山上,他也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明白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怪不得都说剑修可怕,原来可怕的并不是他们的修为,而是他们的内心。

    鱼生转身离开,白舞阳起身,看着背影突然问道:“你叫鱼生?”

    “你不是都听到了?”鱼生转头皱了皱眉头,暗道是不是每一名剑修都多此一举?

    “为什么

    不杀我?”白舞阳面色通红,几乎是咆哮出声。

    鱼生转过身来,盯着对方良久,无所谓的说道:“想死容易,活着才难!”

    白舞阳闻言顿时愣在当场,在他看来,鱼生只能算半个剑客,然而这半个剑客,却深深的使他折服。

    “我巨剑门以剑为名!此剑名为舞阳,长四尺九寸,重三百六十斤,今日败于你之手,白某心服口服!”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白舞阳冲着鱼生拱了拱手,然而众人并不是因为他拱手而差异,而是主动报出了剑名,尤其是巨剑门之人,一个个面露复杂之色,身为一名剑客,只有遇到真正值得尊重的对手时,才会主动报上自己的剑名。

    这里的“尊重”并非是将其打败,而是让对方从心底里感到尊重。

    鱼生有些意外,突然笑了笑,抽出腰间木剑道:“此剑无名,木剑而已,长三尺七寸,重量嘛……我也不知道!”

    白舞阳闻言,再次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

    “呵呵,看来你巨剑门,也并不都是不通情达理之人……”鱼生说话的同时,望向为首的曲千秋,四目相对,各有心思。

    白舞阳回到曲千秋身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曲千秋却是大为恼火的看了他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最终将目光转向鱼生。

    “呵呵……道友好手段!希望三日之后,还能再见到你!”对方拱了拱手,临别时,白衣修士一个个面色凝重。

    鱼生转身,迎上的却是一道道炽热的目光,一群人一拥而上,齐齐拱手道:“鱼师兄!”

    “额……”鱼生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以前的那些修士们见到他都是冷眼相看,被人尊重的感觉虽好,他却一时有些难以适应,看来修真界,果然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嘿嘿……鱼小子,今天这风头就让于你,快跟我们说说,你这十年都干什么去了?”鬼三挤出人群,鱼生一阵头大,突然肉痛般的拍了一下脑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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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仙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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